沈浪这时也听见了不远处的脚步声。
没有了内力后，自己与白飞飞之间的差距这么大了吗？沈浪摇头暗嘲。
“大师，这里就是沈公子的房间。”
“阿弥陀佛，谢谢施主。”
“大师请便，沈公子今日还没出门。”
敲门声响起。
沈浪整理了衣裳，他已经听出屋外是谁了。
正是灵隐寺的主持，苦慧大师。
没想到他没去大殿商议事情，反而来后院找他。
“苦慧禅师，好久不见。”
门外慈眉善目的果然是苦慧大师。
“阿弥陀佛，沈施主一直在我心里，夜夜相见。”
沈浪摇头笑道：“幸亏大师是方外人士，否则，这天下的姑娘都被大师给吸引了，还有我什么事。”
苦慧大师也摇头笑道：“幸亏沈公子是红尘客，否则，佛祖天天都要被沈公子气的跳脚。”
两人相视而笑。
“大师，请。”
沈浪把苦慧大师请进屋子。
这屋子里依旧有淡淡的女人香，不过苦慧大师仿佛没有闻见一般，泰若自然坐了下来，拱手道：“今天来找沈公子，是有一事相求。”
“大师请说，你我之间，也算是患难见真情，实在无需如此客套。”
“这次大会，沈某承了大师的大恩，让天下人都知道灵隐寺的主持如此看好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年轻男子，要不然，我也不会得到支持。”
“沈公子言重了，那些投票之人，老衲都不认识，都是他们自愿投的，老衲只不过刚才发表了下意见罢了。”
沈浪苦笑道：“互相吹捧的话就不多说了，大师来找我，一定有要事。”
“沈公子，你是否要去趟峨眉山？”
“正是，我想去见下峨眉派周掌门，有事想询问。”
“原本这事与沈公子无关，老衲虽与沈公子相识一场，也断然没有道理一而再的麻烦沈公子，但是兹事体大，老衲考虑良久，还是决定，求沈公子帮老衲一个忙。”
见苦慧大师如此慎重，沈浪也严肃起来：“还请苦慧禅师直说。”
苦慧大师的脸上闪过一丝愧疚，深吸一口气：“不瞒沈公子，老衲如今年事已高，早就看破红尘，但是早点间，老衲对红尘还是十分向往的。”
“哦？”
沈浪挑眉，他委实没想到，苦慧大师前来是要说自己的红尘之事。
“也因为如此，贪恋红尘，惹上了情债。”
苦慧大师宣了声佛号，“这些年里，老衲虽然日夜忏悔，但心中总有一个念想。这次，适逢大变。无论是寺庙还是老衲自己，所以，想做一个了结。”
沈浪点头，鼓励苦慧大师继续。
定了定心神，苦慧大师看着沈浪：“沈公子没想到，老衲居然会为了私事来找你吧。”
沈浪愣了愣，随即笑道：“我原以为大师是让我去峨眉派的山洞里找一件原本属于灵隐寺的宝物，比如袈裟，比如宝剑，我甚至还猜测，这宝物现在已经落到了峨眉派现任掌门的手上，所以大师想让我去做个说客。”
“确实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不过，既然这件事在大师心里已经藏了这么多年，可是现在又想一吐为快，我自然是最佳的听众了。”
第209章 峨眉派掌门是私生女！
白飞飞正在内屋的床榻上，竖起耳朵在听。
实在没想到，居然在林家堡的内院里，能听到洛阳城最大的寺院灵隐寺主持的红尘往事。
而这往事还是主持亲口所说。
洛阳城里有四家寺庙，灵隐寺是最出名的一个，洛阳城周边的百姓不少都慕名而来，每天的香客络绎不绝。
而苦慧大师作为灵隐寺里佛法最高深的一位高僧，深得百姓的信赖。
这样的一位得道高僧居然也有过痛苦的过往？
苦慧大师原本就是四品先天境，后来遭到僧人暗算，走火入魔，差点经脉逆行成为废人，依靠沈浪传授的疗伤心法才重新恢复内力，虽然恢复的时间不长，但总归还是四品。
白飞飞也是四品先天境，但是单纯比拼内力，肯定不是苦慧大师的对手。
苦慧大师刚一进屋，就感知到屋内有第二个人的存在，但他并没有揭穿，反而淡定坐在外屋的椅子上，饮用着桌上早已冷掉的茶水，向沈浪诉说着他的往事。
“老衲出生在一个贫穷的村庄，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扔在灵隐寺的门口。”
“幸得寺里老主持空灵禅师的怜悯，将老衲收为徒弟，所以，关于小时候的记忆几乎已经没了，老衲从记事起，都是与师兄弟以及师父师伯一起念经练武的日子。”
“日子虽然过得枯燥单一，却也并不为衣食住行而烦恼。原本以为，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地过下去。”
“后来，武林中发生了一起大案，各大门派都找到了空灵禅师，希望他能出面解决这个难题。空灵禅师就带上了好几个弟子，其中，就有老衲。”
“那是老衲第一次见到她，那时老衲已经受戒，正式成为了一名和尚，发誓要用一生侍奉佛祖。”
白飞飞听得津津有味，甚至希望苦慧大师能说得再详细些。
“那件事整整花了半年时间，在这半年时间里，老衲与她从陌生到熟悉，虽然内心有所悸动，但老衲已经是出家人，出家人有什么资格与一位姑娘长相厮守？”
沈浪微微点头，表情如常，做一位合格的倾听者。
“她当时带发修行，最大的愿望是成为与师父一样名扬天下的剑术大师。”
白飞飞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带发修行四个字，说明对方居然是峨眉派俗家弟子。
一位佛家受戒弟子，与一位峨眉派俗家弟子之间发生了粉红色的故事。
沈浪只是垂下眼帘，并没有追问。
他只是有些感慨，在最不可能产生感情的两个人之间，居然发生了不能对人诉说的情感，这份纠结与煎熬，应该甜蜜的让人绝望吧。
“后来，在一次行动中，我们两人被人埋伏在一处山坳里，老衲为了救她，被对方用暗器射伤，暗器有毒，伤在胸口，是她用嘴把中毒那一块的毒血给吸了出来，这才救了老衲一命。”
“那天，下了很大很大的雨。我们在一处山洞中，老衲因为中毒受伤，发起了高烧，是她用身体温暖了老衲，让老衲平安度过了那一夜。”
沈浪挑了挑眉，就这？
苦慧大师笑了：“受伤的两个人，沈公子认为还应该发生些什么吗？”
沈浪低头尴尬地笑了笑。
“那一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是那一晚，在我们心中，已经什么事都发生了。”
白飞飞撇嘴，没发生就没发生，什么叫在心中都已经发生了，这个老和尚真会说话。
“我们虽然情根深种，却因为各自的身份，只是把感情深埋心中，虽然老衲念佛的时候会想起她，但也只能如此了。”
整个屋子里寂静极了，沈浪只是静静看着苦慧大师，等待苦慧大师从怀念中醒来。
一盏茶后，苦慧大师长叹一口气。
“所谓孽缘，就是在你以为已经放下的时候，它又来了。”
“两年后的一天，我们因为师门各自的任务又聚集在了一起，那个时候的她对老衲十分冷淡，老衲也不怪她，什么都不能给她，又有什么资格呢？”
“在任务结束的那个晚上，她敲响了老衲的房门，带着老衲来到了附近山里的一条小溪旁。”
“她告诉老衲，任务结束后，她回到师门，就要正式落发为尼了，问老衲，有什么要对她说的没？”
沈浪问道：“大师，你又能说什么呢？”
白飞飞翻了个白眼，老和尚能说的多了。
“老衲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只好沉默。难道老衲能说，放弃自己的师门，带着她浪迹天涯？”
“她最后像发疯似的捶打老衲，说老衲懦弱……老衲不否认，老衲是懦弱，只是，又能如何？”
“最后，她打累了，说要在天地的见证下，把自己完整的交给老衲，随后就要回师门落发为尼，终身伴随青灯古佛。老衲当然不肯，怎么可以平白毁掉一位姑娘的清白，可是……”
苦慧大师紧紧闭上双眼，颤抖的手说明了此刻正处于极度的心情激荡中。
“可是她说，如果老衲不要她，她就死在这里，祭奠自己死去的爱。”
苦慧大师缓缓睁开眼睛，射出缅怀的眼神：“死有什么可怕，但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一位姑娘为老衲而死，那老衲吃斋念佛又是为了什么？而这位姑娘又是老衲喜欢的姑娘。”
“最后，就这样，在天地的见证下，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那是怎样的一晚，”苦慧大师缓缓摇头，“这么多年过去了，老衲一直找不到一个词能去形容它。后来，她就消失在老衲的世界里。”
“这么多年过去了，老衲一直没有刻意去打听她的下落。只是峨眉派与灵隐寺之间关系本就极好，时不时也有峨眉派弟子过来，老衲也曾听说过她的事，她后来成为了峨眉派的长老，听说生活极为清苦。”
白飞飞忍住想要出去揍苦慧大师的冲动，如果沈浪敢这么抛弃她，她就先杀沈浪，再自杀！
“老衲早就是四品先天境，原本不会被人暗算，只是那天，暗算老衲的那人带给老衲一个极为震惊的消息，这才在神魂失守的情况下被对方有机可乘。”
“什么消息？”
“与自己有过一夜夫妻之实的女子，后来怀孕生子，生下了一位女儿，而这个女儿最后也拜师峨眉，就是现在的掌门，周若岚。”
沈浪目瞪口呆，这，这，这消息如此劲爆，别说苦慧大师了，就算是他，也被这件事给震惊到了。
“掌握了这个信息的幕后之人，威胁老衲，说，如果老衲不按照他说的做，他就要公开这件丑事，让周若岚从此在江湖中无立足之地！”
白飞飞微微眯了眯眼睛，这个幕后之人的手段如此卑劣，如果让自己捉到他，一定打断他第三条腿，然后扔到妓院里，让他为无数喜好此事的人服务！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老衲就算此刻死了，也都不会皱一下眉毛。但是周若岚，她……”
沈浪问道：“莫非这位峨眉派长老姓周？”
苦慧大师摇头：“老衲的俗家名字就叫周欢。”
沈浪点头，原来如此。
“所以，大师告诉我这段隐秘，是想我做些什么呢？”
苦慧大师定定看着沈浪：“老衲想你此去峨眉派，找到段长老，给她一样东西，她看见后自然就会告诉你该如何做了。”
说完，苦慧大师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玉佩，这玉佩应该是长期抚摸的原故，早就被盘的青翠欲滴。
沈浪接过玉佩，珍重地放在怀中：“苦慧大师放心，我一定把玉佩带给段长老，为大师与段长老之间做一个了结。”
苦慧大师点点头，双手十合，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
“请转告段长老，老衲从没有一天不想她。”
“那日，并不是她主动引诱老衲，而是老衲主动要了她。”
看着苦慧大师并不伟岸的背影，沈浪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苦慧大师后来的两句话，到底想表达什么了。
快跨出大门的时候，苦慧大师又转过身，看着沈浪道：“沈公子，老衲有一言，想送给沈公子。”
“大师但说无妨，沈某洗耳恭听。”
“从沈公子面相上看，日后必将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桃花缘又十分浓郁。希望以后，无论沈公子遇到多少个姑娘，希望对每位姑娘都要真心。”
沈浪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苦慧大师就已经跨出门槛，还贴心的关上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