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成玉了然，对他来说，刘老满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背叛就是背叛，但他不会管，这本来算是全真教的家事，不过这个孩子是无辜的，今天既然能够撞见，也算这孩子运气不错。
“你就在这里待着吧，等首领回来，立刻审讯你。”
第260章 面对面
四号将武成玉关入地牢后就转身离开，地牢里只有武成玉和那个小孩，但地牢外面却同时有四个人把守。
武成玉在进入地牢后也被戴上了镣铐，但这镣铐根本困不住他，只要使用缩骨功就能轻易让镣铐脱落。
他仔细打量着地牢的布置，墙壁和脚下是用厚厚的花岗岩垒成铺成，没有窗户，倒是面向里面的一面是铁栅栏，栅栏是用小孩胳膊粗的铁棍铸成，算得上是牢不可破。
武成玉看了看那孩子，小孩还是蜷缩在角落，低着头，只是偶尔会啜泣一下。
他也不再关注，闭上眼睛默默的调息打坐。
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外面的天色应该已经全部黑了下来，地牢里只有几个火把，光线更是昏暗。
终于，又听到了那个四号的脚步，他走到牢门前看着武成玉，冷笑一声后说道。
“你倒还老实，首领已经回来了，现在就要见你，给我老实一点，不然我扒了你的皮。”
武成玉面无表情，也懒得说话，被四号拉出了地牢，向外走了几百步，来到一处庭院外。
“禀告首领，那个全真教来的家伙，已经带到了。”
“拉他进来吧。”
武成玉跟着四号走进了庭院的正堂，终于见到了纥石烈良平。
这个金国密谍头子身穿锦袍，面色苍白阴冷，眼睛狭长，眼角上挑，就像是一条毒蛇一样看着武成玉。
“这就是去油铺接头的那个人？看上去倒也普通。”
“回首领，正是此人，而且抓到他时毫无反抗，说要用一个秘密跟首领交换东西，不过属下怀疑他别有用心。”
“哦，那我倒要看看这个家伙到底会给我带来什么惊喜，别有用心又如何，落到了我的手里，他翻不了天。
四号，你先下去，这次算你将功补过，不过，还有那个匪军的小头目没有找到，功过不相抵，还不给我去找？”
四号闻言也是出了一头汗，连忙拱手行礼，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屋子。
对于从事密谍工作的人来说，最喜欢的就是对手有人背叛，这往往意味着许多秘密的曝光，也意味着他可以从这些秘密中得到更多的好处。
当然，四号说的很对，武成玉很可能是别有用心，但他也不怕，在他看来武成玉已经戴上了镣铐，精钢镣铐，就再也无法威胁他人
纥石烈良平出身贵族，从小只练过一点拳脚功夫，能当上密谍首领除了出身够高，靠的是心思狠毒善于经营，他无法真的理解一个真正的绝顶高手代表着什么。
而且雷大头的这张脸太有欺骗性了，丧气且窝囊，让人本能的忽略他身上的威胁，就像后世真实的雷大头，明明身高一八几，但是光看影视剧没人觉得他很高大一样。
纥石烈良平从第一眼就觉得武成玉不是什么武林高手，是可以随意拿捏的。
“看你的样子就是个平平无奇的江湖小混混，无名之辈罢了，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拿到马钰的信物，又是怎么跟全真教搭上关系的。”
武成玉没有理他，左右打量了一下这间堂屋，堂屋外有十几个护卫，屋内现在除了纥石烈良平和刚刚离去的四号，还有这密谍头子身后的两个贴身保镖。
纥石烈良平见到武成玉没有说话倒是突然来了兴致，他越是仔细看着武成玉现在这张脸，就越来越有感觉。
过去的日子，他连连受挫，秘密安排奸细混入全真教偷学武功被揭破，埋伏丘处机失败，好不容易打入义军的计划破产，就连准备了几年的暗手，那些一阵风马贼，还没派出去就全部被干掉。
更有这几日跟裘千仞谈合作，却被裘千仞一直拒绝，他还得一直捧着裘千仞这个所谓的绝顶高手。
总之，这几天他心中的火越憋就越是像要爆炸一般，哪怕对身边的手下动辄打骂，心中的郁气还是难以发泄。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张雷大头的脸就觉得是最好的发泄对象，这种窝囊气让他有种可以随意欺负的快感。
纥石烈良平突然发出一阵有些歇斯底里又畅快的笑声。
“你说有秘密要告诉我，又想跟我交换什么，可是我突然对你的秘密不感兴趣了。
我现在想的是如何虐杀你，好奇怪，似乎亲手在你身上拿刀划出一道道口子是种很开心的事情。
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呢？放心，我不舍得你死，我觉得能够跟你玩很久。
至于你的秘密，到时候你会主动告诉我的。”
武成玉看到纥石烈良平有些扭曲的脸，先是诧异，然后又好像明白了什么，怎么大头哥的脸还有这种效果吗？
“你说，我该如何开始呢？”，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伸出手想去抓武成玉的咽喉。
“你说，我该如何开始呢？”，这句话并不是重复，几乎跟纥石烈良平的声音同时出现。
纥石烈良平只知道自己刚刚说完话，话音还未落，一句跟自己的声音几乎完全一致的话语，也说着同样的内容就紧接着在自己耳边响起。
一样的尖细中带着沙哑，声调比普通人高了三度，略微刺耳，略微阴柔，有点玩世不恭，又好像毒蛇吐信般的声音，就好像是回声一般，他甚至无法分辨这句话是谁说的。
与此同时，他只觉得双手一沉，刚刚来得及低头，就看到一副镣铐就这么端端正正的铐在了自己手上。
此时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刚想高声呼救，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也不能说话，同时自己身边两个贴身保镖一头栽倒在地上，用余光看去，这两人已经彻底没了声息。
也许是屋内传出有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惊动了外面的护卫，有人在门外喊道：“大人，可是有事。”
纥石烈良平的眼神中立刻出现一丝希望，等着外面的护卫进来救他，就听到眼前的武成玉张开嘴巴，用与他完全相同的声音和腔调说道。
“没事，陪这个犯人玩玩而已，现在本座有重要的事情商谈，你们所有护卫都给我退出五丈以外，同时不准任何人靠近这里，违令者斩。”
“说说吧，你到底有什么秘密准备告诉我，又想跟我换什么，只要你说的东西让我满意，不是不能谈。”
第261章 李代桃僵
这间堂屋的正南墙，有一条案，两边各有一张太师椅，刚才纥石烈良平就是坐在左首的太师椅上，饶有兴致的看着武成玉。
武成玉将他搬到了右手边的太师椅，然后自己坐在了上首。
旁边是茶杯茶壶，纥石烈这个家伙喝的茶自然也是上品。
武成玉被关在地牢里半天，此时有些口渴，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悠悠的品着茶，现在换成他来打量纥石烈良平了。
“你知道吗？那天在青楼后面的小院里我放过了你，之后却要花点心思重新找你的下落，其实我最烦找人了，之前就为了找个人差点翻遍整个杭州。
你现在大概明白我是谁了吧，没错，那晚之后，你的一号、三号，还有松鹤观的马贼都死在了我手里，云来客栈那个义军小头目，我早就送出城了。
对了，那个完颜清混入全真教也是我揭穿的，嗯，就是这种眼神，很好，很复杂的多层次情感，看得出你很恨我。”
现在纥石烈良平的眼神中除了恐惧，就是浓浓的恨意。
“你一定很想知道我是谁，其实咱们有过一面之缘的。”，话一说完，武成玉的脸立刻恢复成自己的样子。
纥石烈良平的瞳孔瞬间睁大，这分明是当初在大慈恩寺撞见的，那个被裘千尺强抢民男，还被自己吐槽的小白脸。
“现在明白了吧，感谢裘千尺那个蠢女人，我早就进了一趟大慈恩寺，你们的埋伏也基本被我摸清了，又是裘千仞，又是轰天雷的，还有那群半夜念经的喇嘛，好可怕哦。
但我有些好奇，你是怎么知道这些喇嘛可以防御夜间高手闯入的，这种本事可不多见，就连入微都能察觉。
好吧，看你的眼神，你不知道什么是入微，想来是有人帮你把这帮喇嘛找过来的。
让我猜猜看，你的姐姐是贵妃，这帮喇嘛应该是你们金国皇宫平日里负责防卫的，看来，我猜对了。
不过，其实你还是不知道，我还有一副面孔，这幅面孔说不定你会更加印象深刻。”
武成玉的脸再度发生变化，一张曾经震惊天下，又许久未见的脸出现在纥石烈良平的眼前，非常憨厚老实的热心市民脸，当初武成玉就是顶着这张脸干掉了史弥远。
纥石烈良平先是疑惑，他觉得这张脸似曾相识，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当初武成玉刺杀后，现场的人将他的容貌记了下来，又找了顶尖的画师一点一点复原，肯定达不到素描的效果，更不可能比得上照相，但多少还是有些相似。
宋金两国的高层，特别是像他这样的密谍，基本上是人手一幅，纥石烈良平之前也看了不止一次。
再联想到刚才武成玉说到了杭州，纥石烈良平不愧是密谍头子，心思还算敏锐，略略思索片刻，终于想起这张脸到底代表着什么。
琅砀岭刺杀案，对宋金两国甚至天下局势影响巨大，金国使团回来后，现在都快死光了，那四王爷完颜洪毓可是很有机会未来继承皇位的，现在还天天躺在床上哀嚎。
这样的刺客堪称天下第一，甚至是可以写进刺客列传的人物，纥石烈良平怎么会不印象深刻。
不过从他认出来的那一刻，纥石烈良平的心瞬间凉了，他知道自己在这个人面前翻不出任何花样，再也不会有任何活下去的希望。
武成玉伸手抓住他的脸，左右上下摆动，观看他脸上的每一处细节，甚至掰开嘴巴看了看牙口，还好，牙还算正常，他的易容术还做不到连牙的形状也改变，这一点不会成为破绽。
接着他把手缩回来，看了看手掌，又嫌弃的在纥石烈良平的身上蹭了蹭。
“你一个大男人，没事儿擦这么多粉干嘛，这岂不是说我明天也要在脸上擦粉？”
说罢武成玉的脸开始变化，就当着纥石烈良平的面，一点一点的变化模仿，很快，纥石烈良平眼前出现了一张和自己完全相同的脸，眼睛，眉毛，无一不像，甚至连两颊的酒窝都有。
武成玉还模仿了他的身材，两人身材近似，不过略有不同，还需要缩骨功一点一点的微调。
纥石烈良平现在似乎明白武成玉想要干什么了，他满脸惊骇，嘴巴呜呜，想要说什么，但始终说不出一个字来。
“放心，我只是用你这张脸阴一下裘千仞而已，可惜你们金国的首都不在长安，否则用你这张脸进一趟皇宫搞点事情也不错，但我现在没有去中都的打算。”
这个堂屋旁边有个门，是这纥石烈良平的卧房，武成玉一把抓起，把他拉到了卧房里，接着又是另外两个已经咽气的保镖，武成玉把他们都放在床上，纥石烈良平居中，两具尸体一边一个。
“可惜，我手上没有我爱一条柴了，否则我会给你一个永世难忘的回忆。”
说完武成玉的手放在了纥石烈良平的胸口，接连使出了生死链和泻停封，纥石烈良平的身体不住的在颤抖，开始享受由里而外的‘千刀万剐’。
武成玉对纥石烈良平说了最后一句话：“我今晚要告诉你的秘密是，我就是让你不断吃亏的始作俑者，要交换的东西就是你的脸，和你这一条命。”
这次武成玉没有心思一直折磨他，就这样一炷香的时间，纥石烈良平就在这剧烈的刑罚之下身体崩溃而死，只留下泛蓝的皮肤，和饱含痛苦、绝望和不甘的眼神。
武成玉很快在卧房里找到了纥石烈良平平日里穿的衣服，挑了一身稍微素净的换上，然后从堂屋的天窗悄悄离开了这里，这里可没有喇嘛，防护也不像大慈恩寺那般严密，外面的护卫根本无法发现他的离开。
三两下后，武成玉来到了地牢之中，此时地牢里的护卫只剩一人，看到他来立刻行礼。
“大人。”
“嗯，把这小孩给我弄出来。”
“是。”
小孩子非常害怕，不停挣扎，张嘴就要哭，直接被武成玉打晕抓在了手里。
“我今晚带走这孩子的事情非常隐秘，不能泄露出去，所以，你还是死了的好。”
一记参合指，这个护卫立刻身死，无声无息，武成玉左手抱着小孩，右手抓起护卫的尸体三两下从芙蓉园消失了。
第262章 万事俱备
五谷香油铺，白天当掌柜，到了晚上被自己的伙计呵斥指使，现在伙计已经睡了，刘老满一个人待在屋里，面前一盏孤灯，脸上老泪纵横。
他年轻时候跟着王重阳打仗，受过伤却活了下来，比起当年的老兄弟活了个够本，这些年一直以自己能帮到全真教自傲，谁想到从孙子被抓走后，再也身不由己。
他儿子早死了，只剩下这一根独苗，所以当金国密谍出现威胁他时，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下来，对他来说，自家的苗裔超过了对王重阳的忠诚。
可是午夜梦回，他也过不了良心这一关，还要继续配合金国密谍对付全真七子。
现在已经不是进退两难了，刘老满深知金国人的凶残，恐怕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孙子了，而他昨天刚刚答应纥石烈良平，要他给终南山写一封信，他知道这封信一寄出，就意味着全真七子必遭横祸。
就在刘老满有心结束自己生命，又担心孙子的时候，武成玉带着他的孙子从天而降。
油铺外面有暗哨警卫，杀，油铺里的伙计，实际上也都是密谍，杀，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油铺周围这几个密谍都无声无息的被武成玉干掉，然后他抱着那孩子出现在刘老满面前。
当然这时候他又换成了大头哥的样子：“掌柜的，你是不是有什么话应该告诉我。”
看到武成玉手中的孩子，刘老满一声惊呼，又赶忙捂住了嘴。
他老泪纵横，看着熟睡中的孙子，颤悠悠伸出手想抱过来，然后又好像想起什么，一头磕在地上。
“壮士，周围都是金狗的密谍，你快走吧，小老儿求你，帮我把孩子送到终南山去，我留下来跟你金狗拼了，把这条残命还给全真教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