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道友请，我已经准备好了。”
梁裕手中荒塔一震，无尽仙光飞洒而出，落在这两道元神正上方，就在这一瞬间，强的那一股元神发现自己被镇压，动弹不得，甚至于两大元神也被逐渐分开。
这两大元神几乎融合为一体，但梁裕却能精准地只针对其中一个，这当然既有他个人的精准控制，也有荒塔的神妙。
被镇压的元神怒喝道：“无极，你想干什么？”
梁裕还没说话，另一道始终势微的元神突然暴起，一道剑光斩出，正中那股更强的元神。
这是怎样一道剑光啊，梁裕此生见过不少剑法，但绝没有任何一种能比得上这一剑万一。
这道剑光，清澈又神秘，简单却又无法捉摸，他仿佛超脱了一切的术法变化，直指本源。
梁裕向来以变化无穷见长，但面对这一剑，他无法以任何方式推演应对，甚至也无法以任何形式躲避，只能正面硬接。
此剑仿佛可以截取天机，断绝一切变数，只留下中剑这一恒定的结果。
在这一剑之下，就连曾经作为剑道至高的诛仙剑法也相形见绌。
被梁裕镇压的那道元神被剑光斩中，不可置信地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怎么可能斩出这样的一剑？”
另一道元神，也就是真正的灵宝天尊说道：“确实，你就是我。早在二十万年前，我就意识到，要想依靠诛仙剑法和组字秘战胜你是绝无可能的。因为无论我有什么样的成就，都无法超过你，超过我自己。”
“所以，我只有彻底抛弃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创立一种超越过去的法，这样，我才有机会战胜你。”
黑暗灵宝天尊一边解体一边说道：“这么说来，你之前分解躯体，甚至主动将诛仙剑阵放走，都是为了示弱？”
灵宝天尊笑道：“不，不算是。在诛仙剑法和组字秘上，你确实已经超越了我。这些年我一心二用，表面上继续推演组字秘和诛仙剑法，一边暗中酝酿这新创的截天剑法。所以，我的颓势都是真的。
时至今日，其实我依然没有任何把握取胜。如果再像之前那样僵持下去，恐怕要不了几万年我就得殊死一搏。
到时，恐怕我只能和你玉石俱焚，落得一个身死道消的下场。但现在，无极道友的帮助，终于为我带来了胜机。”
黑暗灵宝天尊苦笑道：“是啊，如果没有这该死的无极天尊，那就算我中了这一剑，也能拉着你一起死。此剑名为截天？好名字。苦熬了这么多年，你终于还是为自己截取到一线生机，逆天改命。”
“而我却始终困在这毁灭一切的诛仙剑法中，直至自己也被毁灭。看来，就算我们是同一个人，你也比我更有生命力啊。”
灵宝天尊有些唏嘘：“不得不说，你是我这一生遇到的最难缠的对手。直到最后，我也不算真正胜过你。”
黑暗灵宝天尊叹道：“不，自从见到截天的那一刻，我就已经认输了，若不是无极天尊，我已经化道为火，用最输不起的方式与你一同化作飞灰了。现在就这样死去，或许比那种丑态好看多了。”
“真可惜，我自诞生以来，还未见过这宇宙万象，还未与天下群雄论道争锋，还未成仙……”
渐渐的，这道元神化作一片光雨，彻底消散了。
第42章 往事
梁裕看着这一幕，不禁有些疑惑，这黑暗元神怎么一点也不黑暗，甚至看着还挺正常？
不过从他完全感觉不到异样气息来看，或许是因为这黑暗力量太微弱了吧。
刚刚他分辨出来，一是因为他手中的诛仙剑阵对这两大元神的异常反应，二是因为这两种阵纹有非常细微的时间差，占据下风的那些阵纹更早一些。
还有，就是直觉。
而且，就算看错了，梁裕也能转镇压为保护。虽然灵宝天尊这一剑非常惊艳，但说到底他也只剩下元神，如果梁裕阻止，这种状态下的灵宝天尊是无法攻破荒塔的。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能斩出这一剑，才让梁裕完全确定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从他们的对话中，梁裕大概推测出了诛仙剑阵与灵宝天尊后续的遭遇。
在没有他的世界线中，诛仙四剑自此分离，四剑各自飞散，与阵图分离。但因为这次无人操纵的全面复苏，此剑留下了四剑与阵图齐聚或许可以让灵宝天尊归来的传说。
后来，此剑阵曾被集齐用来对付帝尊，结果被其击破，之后随着神话时代的终结一起消失。
再往后，此剑阵藏在了旧主灵宝天尊已经独立成域的轮海中。
而灵宝天尊本人，则在数万年后终于熬不住了，选择放手一搏。结果虽然取胜，但却被黑暗元神以化道为火的手段同归于尽。
不灭的道火熊熊燃烧，不止烧尽了灵宝天尊的元神，还将那股黑暗力量也彻底磨灭。
再之后，灵宝天尊的真灵或许并没有完全消失，而是仍然努力自救，想要重组起来。
但很显然，最终他还是失败了。他的仙台中只留下了一点不朽的神性，化作一团神液。
最后，这如火焰般燃烧的神液为金乌大帝所得。他藉此涅，逆活一世并证道称帝，开启了悲催的一生。
灵宝天尊的元神拱手施了一礼：“无极道友，多谢了，此番若无道友相助，恐怕我将再无生机。”
梁裕还了一礼道：“天尊平定尸祸，功德无量，我的故乡紫薇就是因天尊而保全。此番我只是在偿还往日恩情罢了。”
灵宝天尊笑道：“如此说来，我等早有因果在身，今日也不必如此互相客套了。往后我等就以道友相称，共探仙路。”
梁裕说道：“灵宝道友所言甚是。不知道友能否将黑暗元神之事详细道来？我曾经意外得知一些史前隐秘，或许与此有关。若真是那样，恐怕人间会有大难。”
灵宝天尊叹道：“此事还是与那场尸祸相关。”
他的思绪跟随着话语，回到了数十万年之前，那个充斥着尸与血的黑暗乱世。
那时，冥尊已经陷入沉睡数万年，地府其余至尊在无人管制的情况下开始大肆推行和试验养尸之法。
于是，整个宇宙中无论强者弱者，都因对死亡的恐惧与对长生的渴望而将希望寄托在了尸身不朽，元神或可再现上。
于是，整个宇宙都因此变得阴气森森，鬼物遍地，邪灵横行。这何止是百鬼夜行，简直是万鬼日行。
就在这种人间成鬼蜮，阳世化阴冥的黑暗时代，灵宝天尊应运而生。
他一路高歌猛进，以手中剑诛邪破魔，以杀伐之剑血洗群尸，以无上阵纹以寡凌众。
当时的灵宝天尊不但是以杀止杀，用更狠辣更决绝的方式杀到世间无人敢言养尸；他还创出专门反制这一切的度人经，给那些饱受尸祸摧残的人们一片希望。
在这个过程中，他不可避免地与地府发生了冲突。
这种冲突愈演愈烈，甚至还有地府至尊死在他手中。虽然地府避开与他正面冲突，但暗中却在不断布置和引动古尸通灵，让灵宝天尊疲于奔命，四处救火。
当然，这个过程中，也有地府至尊被灵宝天尊发现，当场击杀。
直到灵宝天尊第三世时，他才终于找到了地府所在。眼见事态升级，福德老人出面，将冥尊唤醒，促成了双方的和谈。
当时的地府由于有不止一位至尊被灵宝天尊所杀，因此对其怀恨在心。
在罢战后，其中一位至尊放出了一个自己也无法控制的怪物，一具来自冥土深处的不朽古尸。
这具古尸通灵之后，其实力堪称恐怖，据灵宝天尊估计，其肉体绝对已经超出了人道的范畴。或许，真的是一具仙尸。
梁裕听到这里，不由说道：“传闻道友的诛仙四剑染过仙血，莫非就是来自此战？”
灵宝天尊长叹道：“是啊，昔年我年轻气盛，将证道宝剑命名为诛仙，本意是想说天下无我不能杀之人，除非真仙降世。后来又想着若是我不能成仙，那能杀一位真正的仙人也算不枉此生了。”
“可谁料，这就遭了现世报。虽然他只是一具通灵的古尸，但毕竟也算是半个仙人。”
梁裕莫名想道，这也算是求仁得仁了。不过得益于这一战，诛仙剑的名号总算是真正落实了。
灵宝天尊当然没想到梁裕心里在想这些，他继续说道：“此战我艰难取胜，以诛仙四剑将其击杀，但我也因此遭到重创，第三世不得已而提前结束。那仙尸在彻底死去之前，竟然好似恢复了神智一般，笑着对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梁裕有些好奇。
“染我仙血者，永堕黑暗，万世沉沦!”
“这种临终前的诅咒我见得太多了，故而这一次我也没有放在心上。”
“战后，我的情况很是不妙。之前三世积累的长生仙精因此战而消耗大半，难以支撑下一世的新生。于是我只能炼化仙尸的本源，化为仙液滋养自身。”
“在仙尸本源的辅助下，我的蜕变非常成功，很顺利地活出了第四世。但这具古尸中蕴藏着一股特殊的力量，只是由于太过微弱，因此我并没有察觉。”
“在那一世初期，我并没有什么异样，当然也或许是我被这股力量蒙蔽了感知。”
“总之，就是在潜移默化之中，我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的负面情绪，变得越来越不像我自己，而像是一个魔头。”
“后来，我再次找上地府，将主谋击杀。当然，这一次除了地府内的至尊以外没人知道。”
“当时，我本想与冥尊好好说道说道。但却突然发觉自己恶念从生，无法压制，甚至影响到了我的行动，所以我只能暂时先离开。”
第43章 隐秘
“起初，我以为是自己杀伐过重，影响了心智，但无论以何种方法都无法抹除这些负面情绪。”
“有一天，我在宇宙间穿梭时，正好有一颗生命古星在我的前进轨迹上。在一丝恶念的驱使下，我竟然对这颗古星劈出一道诛仙剑气。”
“在那一刻，我终于醒悟过来，明白自己一定是出了大问题。虽然那道剑气被我拦住，但下一次可不一定了。”
“我再也不敢在人间行走，于是就来到此地，布下阵纹封存自身，开始细细研究。也就在这时，我发现自己竟然开始产生了另一个元神，一个更加极端，更加黑暗的堕落元神。”
怪不得灵宝天尊第四世只存世数千年就再无踪迹，原来是因为这个。
梁裕不由得眉头紧皱，而且，这个症状，不会真是那种黑暗力量吧？不过看样子应该浓度非常低。
毕竟生出黑暗元神的速度并不快，且这黑暗元神竟然还保留了相当一部分灵宝天尊的本性，并不是完全的黑暗。
灵宝天尊继续说道：“我在与这黑暗元神的交手中发现，他完全就是另一个我。在不断交手中，我为了防止这种力量继续扩散，最终提前结束了第四世，以化圣灵之法将自己的躯体化作石人。既是蜕变，也是为了困住这个黑暗元神。”
原本，化为石人后体型不应该这么大，灵宝天尊仓促之间转化，体内庞大的力量与生机没能完全内敛，因此这个石人才会大的不可思议。
“在之后的争斗中，我与其纠缠数十万年，终于逼迫其将所有黑暗力量都集中在元神上。因为蜕变的原因，我们时而沉眠，时而清醒。或许是因为我们同根同源，每次我们都同时醒来。”
“只要一醒过来，我们马上就会交手，以求灭杀对方，但历经数百战依然难分胜负。无论我有什么样的感悟，什么样的变化，他都能并驾齐驱。在诛仙剑法和组字秘上，我已经无计可施了。”
“所以，我只能兵行险招。于是，我一边只以部分心力维持诛仙剑法与阵纹，一边开始想要创出一种新的无上法来破局。”
“在这个过程中，我一心二用，因此只能不断退让。每一次失利，我都会把自身的一部分兵解，让其遁走他处，以防止被黑暗元神掌控。最终，整具身体只剩下头颅这一最后的战场。”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一直在争夺诛仙剑阵的控制权。虽然我有些许优势，但毕竟已经转换方向开始研究截天剑法；而黑暗元神却在诛仙剑法和组字秘的路上越走越远，因此，诛仙剑阵也慢慢地被其侵占。”
“就在刚刚，我感觉到黑暗元神的诛仙剑法与组字秘再次提升。为了不让诛仙剑阵被他完全掌握，我只能拼尽全力将其丢到外界，以防止平衡被打破。”
“再之后的事，道友你也就知道了。”
梁裕道：“为了防止为祸天下，道友不惜自毁也要消灭黑暗元神，实在可敬。”
灵宝天尊叹道：“因为尸祸，我此生已经见过了太多生离死别，太多人间惨剧。所以，最后的最后，我决不能让自己也成为尸祸。”
灵宝天尊话锋一转说道：“道友对这种黑暗力量有何见解？我虽遭遇此劫，但对其了解也不多。”
梁裕摇摇头道：“我也只是有所耳闻，何谈见解？此物来自我们这个时代之前，甚至还早于荒天帝建立古天庭。传闻仙域就是因这种力量而受损，导致我等仙路断绝。至于其作用，道友已经亲身体会过了。此种力量会侵蚀生灵元神，使其堕落，从而诞生出一个黑暗元神。”
梁裕也只能简单说说，毕竟有些事确实不宜太早透露。对于灵宝天尊这种有希望成为红尘仙的，可以多说一些，但也不能都说。
灵宝天尊闻言沉吟道：“此物竟然有如此大的来历？果然可怕。只是这难以察觉的一丝，就能让我分化出一个黑暗元神，若是有一大片，恐怕整个宇宙都要永堕黑暗了。”
梁裕道：“此物毕竟是史前所留，那具仙尸来自地府深处，可能就与那个时代有关，因此带有一丝也不奇怪。但如今的宇宙中恐怕再也没有这种东西了，道友无需多虑。”
灵宝天尊说道：“确实如此。此番多亏道友相助，如今我终于可以继续蜕变了。这数十万年的交战让我孕育出了全新的道果，第五世应该已经不是问题了，甚至对于第六世，我也有了些许把握。”
梁裕有些感叹：“如此说来，道友恐怕是现如今最有希望成仙的人了。”
灵宝天尊说道：“何出此言？”
梁裕说道：“我曾经与冥尊论道，他认为人间蕴含成仙的奥秘，我深以为然。道友已经有过蜕变，应该知道在不靠不死神药或九转仙丹这种外物的情况下逆活一世，自身无论是寿命还是实力都会发生质变。如果这种蜕变次数足够多，那或许就能在人间成仙，长生不朽。”
灵宝天尊说道：“道友如此一说，我倒是拨开云雾见月明了。虽然我隐隐有所预料，但直到此时才敢相信自己走在正确的路上。不过，冥尊还活着呢？”
见灵宝天尊语气不善，他说道：“是的，冥尊现今还在蜕变中。依我看，还有几万年他就会恢复巅峰，甚至更上一层楼。”
灵宝天尊冷哼道：“他搅得天下大乱，自己却躲在地府闷头沉眠，半点因果不沾。当年若不是条件不允许，我真想试试他的通天冥宝。”
梁裕见灵宝天尊对冥尊意见很大，接着说道：“道友对冥尊的法可有研究？”
灵宝天尊摇摇头道：“冥尊的法核心是这轮回印，此物奥秘颇多，我也难以尽知。不过，若是要对付他，我倒是有好些想法想试验试验。”
看着灵宝天尊怨气满满的样子，简直像马上就要冲进地府找事一般，梁裕也有些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