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妖闻言一愣，心想这年轻人还真是心直口快啊。
豹妖眯着眼，悠悠道：“我看你这模样，吃了也是可惜。我家主上即将举行寿宴，到时候豹爷我带你过去，让你见见一些大人物，要是你有幸被谁选中，那便是你修来的福份……”
本来豹妖看到陆正的第一眼，就馋得想流口水，但转念一想槐君的寿宴在即，带这么一个人过去，或许会更有用处。
豹妖还在那里吹嘘寿宴会有多盛大，将来多少厉害的人物，丝毫没留意到其他人那有些古怪的神情。
豹妖兴冲冲道：“通玄境那样的大人物，你们这些人怕是一辈子都没机会去说不上一句话。我跟你说，跟着我，我还能让你见见那样的人物，说不得还能侍奉他们……”
陆正突然开口道：“你很喜欢吃人？”
豹妖没想到陆正还纠结于这种事情，便咂巴嘴道：“还好，以前我不吃人的，觉得肉少骨头多……后来有妖请我尝了尝，啧，有的确实吃起来不错……怎么，你喜欢听我说这个？我听说你们有的人也好这一口，难不成你？”
豹妖瞅着陆正，莫名觉得眼前这个人好像不简单，寻常人怎么可能和他说这些话而面不改色。
陆正轻轻跳下马车，朝着豹妖道：“以前我没来过此地，不懂此地风俗，不若我们去旁边细说？”
“嗯？”
豹妖心中没由来生起一丝警惕。
见到陆正邀请自己去附近的小树林，豹妖顿时不敢挪步。
对方那冷静的言语和神色，让豹妖感觉心中发寒。
豹妖干咳一声，“免了，我炖的鸡汤快好了，你们走吧！”
豹妖作势欲走，他觉得这个年轻人太古怪了，不再想着带走对方。
然而，一股无形的力量直接阻拦住豹妖。
陆正伸手按在豹妖的肩头，悠悠道：“难得一见，何不多聊几句？”
说话间，陆正拽着豹妖去往一旁的林子。
豹妖面露惊恐之色，身子动弹不得，甚至都无法呼救。
第615章 众生秩序
另一边驿站，几只不明情况的小妖还以为自家主子要和人族去谈什么私话，一个个倒没有太在意。
反而是徐颖等人见得此幕，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们很清楚，以陆正的为人行事，那只妖怪恐怕讨不了好了。
对此，徐颖眼中闪过一丝忧色，那一位可是槐君的下属，这里还是槐君的地盘。
那只豹妖若是真出了事，后果不敢想象了。
过了片刻，陆正从那片林子里走了出来。
去时一人一妖，回来之时却只有陆正一人。
徐颖朝着陆正看过去，眼眸不禁向下一拉，见得陆正手中还提着一颗豹子头。
血淋淋的头颅还滴着血，狰狞的面部还露出恐惧的神情。
商队的众人见得此幕，皆是倒吸一口气，好家伙，这位儒道书生真如传言的那般手狠。
陆正提着头颅不紧不慢走向驿站。
驿站外的几只小妖这才发觉情况，看到那颗头颅，一个个心惊肉跳，吓得神色慌张。
见到陆正走来，几只小妖忍不住纷纷后退。
陆正淡淡开口道：“把这根木头抬走。”
众妖闻言如坠冰窟，心中那一丝逃跑的念头瞬间被掐灭。
他们很清楚，自己要是真的敢跑，恐怕是走不出两步。
这几只妖怪战战兢兢，一个个连忙跑去搬动横在道路中央的木头。
等移开了木头，几只小妖又站到一边，脖子缩得跟一个个鹌鹑似的。
陆正将豹子头丢到几妖的跟前，吓得有妖差点跳脚。
陆正不紧不慢开口道：“我呢，不喜欢此人的妖怪，这只豹子还图谋不轨，我杀了他，没什么问题吧？”
众妖闻言，心想他们哪里敢有什么问题。
这位人族连豹妖都敢杀，他们又有几斤几两？
陆正又道：“我不是什么商会的人，你们可以记住我的这张脸，去跟城里的城主禀告。当然，我也会进城一趟，或许会和那位城主说道说道。”
虽说这些妖怪是槐君的下属，但槐君这样的存在，岂是这等小妖能够直接接触得了的？
这些妖顶多接触到这一地的城主，再把一些事情上报上去。
不管怎么说，陆正根本不在乎这些。
一只吃人的豹妖，杀了也就杀了，并不需要担心什么。
他留着这些妖，只是要留点证据，免得牵连到其他人。
“没听见么？”陆正又道。
众妖都是一个哆嗦，纷纷点起头来，表示自己听得清清楚楚。
陆正转而又道：“今日给你们一个教训，以后需知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说话间，陆正念头一动，几缕无形之力冲向几只小妖。
转瞬间，几只小妖便如遭雷击，扑在地上打滚，痛呼惨叫连连。
有的妖不一会儿便修为尽失，显出原形。
受罚最轻的妖怪也是境界大跌，气势虚弱，实力不存一二。
陆正眼神平淡，转而迈步离开驿站。
徐颖见状，连忙招呼商队跟上，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徐颖脚步匆匆来到陆正的旁边，表情欲言又止。
她倒不是担心商队会怎么样，毕竟事情说大也不大，和他们商会也没关系。
陆正微微一笑道：“姑娘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徐颖想了想，轻声道：“在这里人吃妖，妖吃人，是常有之事……”
徐颖没有把话说完，她想表达的是陆正这么做根本不可能改变这里的现状，若是依旧这么行事，反而会给自身带来灾祸。
毕竟整个北域喜吃人的妖怪多了去了，陆正总不能给全杀光吧？这恐怕是圣境强者都做不到的事情。
陆正闻言道：“人神妖鬼、草木虫兽。世间万物灵性智慧皆有不同。”
“无论是人吃兽，还是兽吃人，皆为自然生存之理……”
“倘若妖鬼生智，有人之聪慧，却不通人性……”
“若有人吃人、妖鬼吃人……此行与兽何异？”
陆正仰头看天，悠悠道：“人族圣人先贤行教化之事，便是要建立一定的礼仪秩序，让世间文明一些，而不是让大家都如同野兽一般。”
陆正看向徐颖，说道：“在这里人吃妖、妖吃人，是常有之事。常有，便是对的么？天下那些王朝鄙弃这里，不正因为如此吗？”
“我既然来了这里，若是视而不顾，便是白学一世了，总要去做点什么，改变一点什么。”
徐颖听着这些话，心中不免有所触动，一时感慨良多。
她以前没少见到把仁义道德挂在嘴边的人，但真正敢于付诸行动的没几人。
忽地，徐颖回想陆正刚才的话，不禁道：“你真要找这里的城主，不怕事情闹到槐君那里去？”
陆正淡淡一笑，说道：“这点小事，我想那一位也不会在意。况且，不过一只妖怪而已，我又有何惧？”
一只妖怪而已……徐颖心中一震，通玄大妖在陆正这里都算不得什么吗？
就在这时，商队中有人兴冲冲过来，一脸敬佩道：“陆公子，你是有大本事的人，我以后能不能跟着你混？我打小就想着行侠仗义，你放心，我这个人是不怕死的，刀山火海我都下得！”
刚才见陆正风轻云淡斩杀一妖，又震慑住其它妖怪，虽然事情不大，但那无形的气势，着实让不少人都给震撼了一下。
徐颖闻言侧目，心想她这个商队当家管事还在呢，就有人想另投门庭了？
徐颖忍不住道：“小刘子，你就这点本事，让你当个跟班，都会嫌你干事不利索，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陆正微笑道：“并非修为高，就能成大事。只要有心，愿意去做，哪怕是凡人也能成就一番事业。”
来人闻言眼眸大亮，兴奋道：“还请公子教导！”
陆正不禁问道：“你具体想做什么？”
“我想……”
来人愣了一下，一时感觉脑子有点混乱，不知道自己以后真想干什么，也怕答得太随意。
陆正见状说道：“先想好了，可以再来找我。”
来人尴尬挠了挠头，笑嘿嘿道：“好。对了，陆公子，我叫刘渊。”
第616章 渡人渡己
北峪城，城外大道，徐颖带领的商队正马不停蹄往城池而来。
眼见得要到了第一座城，商队中的众人都露出欣喜之色。
这一路奔波，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终于到了第一个目的地，能进城好好休整一番，自然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陆正坐在一辆马车上，看着眼前出现这座年代久远的城池。
不说城中妖气冲天，那也是各种妖邪阴煞气息混杂，算不上什么好地方。
在城外高墙之下，还站着好些人物，有人族、妖族或是半妖。
这些人穿得破烂不堪、衣不蔽体，不少人甚至赤着身子，露出骨瘦如柴的身体。
有人脑袋上还插着草标，当作货物出售。
插标卖首者多是一些孩童，也有一些大人。
陆正皱了皱眉头，跳下马车直往那片地方而去。
也不顾肮脏泥泞，以及充满刺鼻的异味，陆正走到几个人面前询问情况。
没一会儿，他便得知了情况。
这些人都是在买卖自己的孩子，是实在养活不起，才如此行事，也是这里常见的现象了。
这些卖身者，若是运气好被人或妖买走当奴隶使唤。
如果运气不好，那就是买走当食材的命。
陆正看着这些人和妖，无论大人和小孩，眼中都几乎没有对生活的期待，多是麻木与茫然。
不远处，一个小孩偷偷打量着陆正。
孩童脸蛋毛茸茸，长着一对长长的兔耳，一双大眼睛血红闪亮，透露着好奇与胆怯。
这是一个半妖小孩，有着人族与妖族的血脉，出生便初具人形，但也有着明显的妖族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