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玖突然叫住高岩。
高岩不禁顿足回身，看向田玖。
田玖问道：“这编书之人，你们学宫是将其当逆儒对待吗？”
高岩闻言脸色微微变化。
有儒道文人其学与儒家主流不合，不受待见者，则为逆儒。
曾经某位大儒培养出不少优秀弟子，但那些弟子离经叛道不尊儒术，以至于那位名声显赫的大儒都受到主流儒士抨击，褒贬不一。
高岩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拱了拱手，然后脚步匆匆而去。
第546章 不可能事
田玖目送高岩消失，转而继续翻看诗词册子。
相比于稷下学宫那些学子所作的华美诗词文章，他更喜欢这新问世的诗词经典，其中内容更贴近人世间，也更给人一种震撼。
而且都是些能流传千古的作品，唯一可惜的是多为禁诗词……
不多时，田玖翻看完整本册子，粗糙的手指摩挲着纸张，还有些意犹未尽。
田玖遗憾叹道：“这寻遍诸国，也凑不出一整部诗词来啊！”
田玖的眼神中露出一丝戏谑，“如今的各大学宫终究是成了王朝的工具，皇权的卫道者，容不得另类的声音啊！”
对于现在活跃在世的儒道文人，田玖多是瞧不起的，觉得那些文人少了儒气，多是争名夺利之辈。
一个个圣贤经典没少读，可又有几人真正学了去的？
就在这时，庄上的农妇提来水壶，要给田玖添上茶水。
田玖轻轻开口道：“去把城里的燕子叫过来。”
农妇闻言连忙应声，旋即匆匆离开。
不过片刻，有一抹小黑点从天上降落下来，那是一只漆黑如墨飞燕。
燕子翩然落地，转眼化作一个黑衣少女。
“拜见家主！”
田燕半跪行礼，俏丽冷峻的脸蛋上带着崇敬之色。
田玖悠悠道：“起来吧！让你们查的那个儒道编书人，可有什么新的眉目了？”
田燕低声道：“回家主，暂无什么新的消息传回来。”
田玖道：“这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找那个人，或者说那一群人。刚才连稷下学宫的高大夫都来请我帮忙了。”
田燕闻言，连忙道：“那属下再加派些人手……”
“是该多派些人。”田玖缓缓道，“我也很好奇啊，到底是谁做了这等事，让天下诸国都要封口。敢编这样的诗词集，那人的胆子比天大啊！”
田燕小声道：“我们猜测可能与前朝有关，有人妄图引得诸国震动，好借机谋取什么……”
田玖呵呵一笑，说道：“前朝余孽？这都过了几百年了，他们还能翻起多大的风浪？这样的经典不是谁都能编成的，他们中有人有那个能耐？”
田玖眼眸深邃，幽幽道：“就不能是有那么一个人、有一群人，真心实意为天下众生百姓呐喊吗？”
田燕低垂着脑袋，“家主的意思是？”
田玖不紧不慢道：“如今天下诸国和学宫堵嘴，整部经典不可见，对方也没什么反应，说明对方的实力不够高，也没多大的势力，不会轻易显露。至少编书之人应该不是大儒，甚至连大学士都不是……”
“去查一查，这两年突飞猛进的儒道文人，对方很可能修天地儒道，不受学宫、文庙册封……”
“说不得，还是个年轻人呢！”
田玖顿了顿，咧嘴一笑道：“若是找到了人，切莫惊扰，第一时间告知我。必要的时候，替他遮掩，别让其它势力知晓了。”
田玖是一个练武之人，也是一个生意人，直觉告诉他，如何做出选择才能让利益最大化。
这世间难得出一个不一样的儒道读书人，他甚至感觉之后，某人还会闹出更惊人的动静来。
这能搅动天下的动静，是他所好奇的，和乐见其闻的。
田玖忽然想起一些事，“听闻安国变法，有的地方都免了百姓的钱粮税，如此行事意欲谋取天下民心乎？我大齐……”
田玖心中一叹，他虽为田氏家主，但在朝堂上可没多少话语权。
田玖悠悠道：“今年年成不差，依附我田氏的百姓，都免掉两成税吧。”
两成税已经不少了，他们田氏还要养很多人。
一家少纳一斗粮，都够让那些人感恩戴德了，更别说两成的税。
田燕闻言不禁道：“家主仁厚！”
田玖摆了摆手，“这天底下比我仁厚的人多了去了，下去办事吧！”
田玖明白自己算不上仁厚，只是自己的底线比某些人高一点，没那么虚伪而已。
……
“啧，看起来你有所感悟啊！”
云逍见到陆正手中的金珠没多久色泽就变黯淡了一些。
陆正看向云逍，开口道：“我感受到了法家的力量，一种文字的力量，蕴含特别的气息，与儒道文气有类似之处，也有不同之处……”
云逍微微一笑道：“我人族创造文字，本就应和天地万物，蕴含一丝不凡力量。后诸子百家借文字书籍宣扬自家道法，当然有其共通之处。”
云逍抬手，指尖灵力流动，凭空写出一个印记，好似一道雷霆。
“这是一个古字，雷，如天地间的一道雷，无论修行什么，能以自身气息勾画此字，便能化为雷霆……”
“你不是编了一本启蒙读物嘛，应该能明白一些道理。”
“文字演化至今，很多字简化了很多，主要是方便普通人识字，寻常文字当作法术印记施展效果便小了不少。”
云逍随手又写了十几种不一样的“雷”字。
每一个字都眨眼化为一缕紫雷，轰然炸响，威力不一。
“其实也大差不差，没必要学那么多字，我主要是为了研究雷法，才学了点。”
云逍摸了摸下巴，道：“呃，好像有点扯远了。反正天下道法，无论大道小道，万变不离其宗，应和天地就好。你只要明白你写的文字，是天地之力的另一种表现形式……”
“你现在五境，下一步就是六境通玄，给你讲一讲这些，让你少走点弯路。”
陆正微笑道：“多谢道长指点。”
云逍悠悠道：“指点谈不上，你本来就是个聪明的，估计我不说，你也能悟得其中道理。”
云逍顿了顿，又道：“你现在还要什么法家真学吗？”
陆正点头道：“还是想看看。”
云逍啧啧道：“还没满足你的好奇心啊，这法家的路子，可修不出大道，你看那么多没多大用。”
陆正不禁好奇道：“如果有人修出法家大道呢？”
云逍瞪眼道：“怎么可能！你小子可别瞎想！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第547章 法家之法
陆正见云逍直摇头，不禁道：“为何不可能？”
云逍缓缓道：“先前不是给你讲过故事嘛，不会有人允许真正的法家兴起的！”
“姑且不说其他人的阻碍。法家大道，那就意味着法家的法成道，此法要成道，那是要高于其它修行大道，不然如何法天下众生？”
云逍幽幽道：“一个大道，要凌驾约束其它大道，你觉得这是圣人能做到的吗？所以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云逍仰头看天，“这世间，唯一能做到的，只有一位。”
陆正也看了看天，知晓云逍所言，除了老天爷，没人能够办得到。
陆正想了想，说道：“这只是你们的推测吧？”
云逍淡淡道：“虽是推测，但是显而易见。法家大道，要是不能约束其他强者，不说圣人，诸如大儒、真人什么的。无法规矩其他修行者，你这法有什么用？难不成去约束普通人？那样的话就根本不需要法家大道。”
“如此，不能压过其他修行之道的法家大道，还能算真正的法嘛？”
陆正闻言思索道：“我突然想起来一句古话。”
“什么？”云逍眼眸闪了闪。
陆正幽幽道：“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云逍愣了一下，旋即一脸不敢置信道：“我听你这意思，把天下圣境强者都给宰了，然后就能用法家之道约束其他人了？”
陆正道：“这样可行？”
云逍嘴角扯了扯，“这句古话，应该不是你这意思吧？你小子不要乱曲解咱们道家老祖的话。”
陆正开口道：“我觉得可以有这样的意思，说起来，这样的话是不是就容易多了？”
云逍听得直翻白眼，忍不住道：“你是不是感悟法家的力量，脑子受到了影响？”
云逍只觉得陆正的脑袋是坏了，才会冒出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以前有法家之人，为了主张自己的律法，要扫除一切阻碍，连自己的命都不顾。
陆正倒是把剑指向了世间的圣人们，有那个实力嘛？
陆正不禁道：“我只是推测一下。咱们理性讨论……”
云逍没好气道：“你这种想法就不理性！”
云逍实在不想和陆正讨论这种离谱的话题，转而去到一边，走向青婉和青依两人。
他见两人蹲在一块地方摆弄着什么。
走近一瞧，是青婉带着青依在那里种地。
云逍说道：“种什么呢，豆子？”
青婉道：“我想看看这龙脉之地，能出什么样的豆子。”
“又搞研究啊！”
云逍感觉青婉比陆正正常多了，不免又问道，“青婉，你最想做什么事啊？”
青婉想了想，说道：“我没什么实力，就想跟着陆正，能粮食种子洒满世间，要是遇到荒年，受灾的百姓也能在山里找到吃的……”
青婉摇头晃脑道：“豌豆种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好吃！”
云逍忍不住呵呵直乐，青婉这作诗的水平，跟他不相上下了。
“好好好，有志向，不要像陆正那样整天胡思乱想就好。”
云逍一脸和善，感觉青婉没有被陆正带歪，真是相当难得。
青婉闻言皱了皱小鼻子，她可不认为陆正胡思乱想过什么，他们是想着为天下生民找寻出路而已。
青婉叹道：“道长，你老了。”
云逍：……他怎么就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