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盯着耿煊,沉默片刻之后,忽然开口道:
“你可知道,真正的孟老祖传承,历来都只传女不传男!”
“传女不传男?”耿煊闻言,一脸惊愕。
女子点头,道:
“不能说男子完全无法修炼,但若男子修炼,却根本无法练出‘无双铁壁’。
哪怕是如你现在这样的劲气铁壁,也是修不出来的!”
“这……难道孟铁心死后,他的传承出现了遗漏残缺?”耿煊道。
女子摇头:“不是。”
“这……”
感觉非常不可思议的耿煊忽然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个此前从来不曾想到的可能性。
“孟铁心是个女的?”
女子皱眉,似乎对他这样的说辞感到有些不快,但顿了一下之后,她还是轻轻点头。
她又瞥了旁边徐娇与韩建二人一眼,这才道:
“因为世俗偏见,孟老祖一直都是以男子身份行走天下,直到她去世之时,都不曾有人对此有过怀疑。
孟老祖死后,赤心帮最能打,实力最强的几位门人,同样是女儿身。
便是号称眼线遍布元州的无忧宫,同样不知道。
这也是赤心帮能在无忧宫的疯狂追索下,幸运的保留下一线传承的原因。”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耿煊心中喃喃,同样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他的恍然大悟,却不是女子说出的这些原因。
此前,在把握到孟铁心突破低层次淬体功法的神髓真意之后,与身体其他部位相关联,却还没有触及的淬体功法,逐一“点亮”。
唯独少了胯下一片区域,为此,耿煊还自创“铁裆功”予以补全。
当时,对于孟铁心偏偏将此处淬体遗漏,稍作思考之后,耿煊便归之于这片区域本身的特殊性和脆弱性,让孟铁心本能的生出畏难情绪,不敢贸然尝试。
可现在,当耿煊顺利掌握“无双铁壁”的所有前置条件之后,再从上往下看去,就能轻易发现,这个想法并不成立。
要成功触发“无双铁壁”,一大前提就是淬体完整,无一遗漏,胯下区域自然也不能例外。
不然,存在这么巨大的“先天破绽”的劲气防御,既没资格称“铁壁”,更没资格称“无双”。
现在,这个疑惑,以另一种让耿煊完全没有想到的方式解开了。
孟铁心居然是个女子。
正宗的,可修炼成“无双铁壁”的孟铁心传承,因为根上的限制,自然也只能“传女不传男”。
《冷窗闲话》的著者,无忧宫,乃至天下人,都因为某种固有的偏见,全给骗了过去。
耿煊相信,在孟铁心的一生中,不可能真个做到不露丝毫破绽的地步。
想到这里,耿煊却忍不住看向面前女子,心想,若面前女子用易容手段对身上一些比较明显的女性特征做些遮掩。
即便是他,也很可能被骗过去。
“你是如何做到的?!”
女子的声音,将耿煊的思索打断。
看着对方一脸不可思的神色,耿煊轻描淡写的道:
“我从一本闲书上,知道了孟铁心的生平,把握到了她创出‘无双铁壁’的神髓真意。
我觉得很有意思,就尝试着沿着她当年走过的路重走了一遍。
……可能具体的步骤有所差异,但现在看来,大方向上却是没错的。”
他这轻描淡写的一席话,却让屋中三人都有种听神话的感觉。
女子瞪眼看着耿煊,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根本说不出任何话来。
她很想说“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但,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出另一个更合适的理由。
可这岂不是说,面前这个“苏瑞良”,在修炼一道的悟性、才情、天赋,丝毫不输于孟老祖这种史册留名的传奇?
甚至,犹有过之!
“……我虽没直接受过孟铁心的传承,但说她是我的老师,也并没错。
所以,你这次过来,到底有什么目的,可以直说。”耿煊直接将话对女子挑明。
女子盯着耿煊看了一阵,才道:
“我想邀你去元京一趟。”
“干什么?”耿煊问。
“对付无忧宫。”女子道。
耿煊点头,她的回答,并不让他意外。
在知道她“孟铁心传人”身份之后,耿煊就已将她的来意与无忧宫联系在了一起。
毕竟,他这个“苏瑞良”“孟铁心传人”的身份或许并不十足保真,但他在一战之中击杀无忧宫五名炼髓巅峰的战绩,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的。
当时目睹了这一幕的元京高门,可没有替他保密的想法,随着他们离开校场,必然风一般扩散开去。
将一直在暗处窥视着无忧宫的女子,这位真正的“孟铁心传人”钓过来,也就不足为奇。
将这话说出之后,女子也就彻底放开了。
“这些年,我们也在元京暗中经营了一些力量。
虽然,远不到抗衡无忧宫的程度。
但加上孟老祖的遗泽,加上这些年慢慢经营起来的一些力量,也能在不惊动无忧宫的情况下,掌握一些无忧宫的基本动向。
……据我了解,现在正是无忧宫最混乱,力量最虚弱的时候。
也是给与其致命一击的最好时机。
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以我和我手中能够动用的力量,要对无忧宫完成致命一击,依旧力有不逮。”
“其他元京势力,即便不会助无忧宫脱出泥潭,却也不会与之为敌。
……我也信不过他们。”
“……你与无忧宫,现在也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咱们若是联手,既是你助我,同样是我助你!”
听着女子的游说,耿煊不时轻轻点头,明显有被说动的迹象。
就在这时,旁边自从女子进屋之后便一直没有开口,宛如隐形人的韩建忽然道:
“苏帮主,这次来前,薛志恒还让我提醒您一件事。”
耿煊看向他,疑惑询问:“何事?”
“自从您一战击杀无忧宫五名核心高层的战绩传入元京后,无忧宫便在酝酿反击。
现在,这批反击的力量,很可能已经潜伏到了清源集外的荒野之中。”韩建道。
耿煊闻言,挑了挑眉,好奇道:
“却不知实力如何?”
“左右双使的嫡系下属,还有四方堂主,定星堂主,以及战堂堂主麾下的嫡系精锐,全都过来了。”
听了这话的耿煊,脸上露出错愕神色。
“就这?”
不是太强,而是太弱。
当然,这是从他的视角来看。
若将他这个因素剔除,这对现在的巨熊帮来说,依然是一股不可轻视的,可以带来巨大威胁的力量。
就在这时,旁边女子忽然开口道:
“与其说这是无忧宫针对您的一次反击,不如说这是无忧宫在趁机清除死在你手中的那五名炼髓巅峰在宫内的嫡系力量,为新人的上位腾挪位置。”
耿煊猛地看向她,问:“这事你知道?”
女子点头:“知道。”
耿煊闻言,不悦道:
“既然知道,你还邀我这时候去元京?”
女子面不改色的道:
“我还知道,当五名炼髓巅峰还有徐家家主死在你手中的消息传入无忧宫后。
那个名叫萧景文的现任宫使,对那五人的嫡系人手说了这么一句话,‘你们怎么没有跟着一起去死?!’”
“……随着五人身陨,这些人在无忧宫内的结局便已是注定之事。
对他们来说,这就是一次自杀式的攻击。
能有所斩获,搏个一线生机,自然最好。
最差的情况,也至少还能死个痛快。
若是留在无忧宫内,对他们来说,结局只会更糟。
甚至,想求个痛快身死,很可能都得不到!”
“对其他无忧宫高层来说,这既是为新人上位腾出了位置,减少新老交替的混乱纷争。
也是为了牵制你的精力,哪怕只是稍稍阻滞你有可能针对无忧宫的行动,为他们的恢复,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这同样达成了他们的目的!”
说到这里,女子看向耿煊,认真道:
“所以,你如果因此拒绝我,想要等到将这批不知什么时候才会跳出来发动自杀一击的人手清理之后再去元京,那你就恰好中了无忧宫的算计。
这就是他们现在最想达成的目的!”
听了女子的话,耿煊心中,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仔细想了想,他才忽然把握到那种奇怪感觉的源头,问道:
“无忧宫这次损失了五名巅峰战力,要恢复过来,大概需要多少时间?”
“非常快,超出许多人想象的快!”女子道。
“到底有多快?”听她这般回答,耿煊越发好奇起来。
女子看向耿煊,脸上露出犹豫之色,似乎在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