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展却摇头道:“只他们,可能还有些不够。”
耿煊想了想,点头表示理解。
陈展真正的嫡系老部下,乃是前哨营地那一波人。
被杀了一百多,投降了两百多近三百。
而投降的这些人,现在全都被扎络押送去了“赭红眼”盆地,并没有随着陈展一起南下。
被耿煊带着南下的这一批人也有一些是陈展的麾下,却都是从一个个“工地”里筛选出来的刺头,且基本都不是陈展的直系下属,大多与他都隔了一两层,甚至更多。
想到这样的情况,耿煊道:
“我可以再给你一批人,巨熊帮正式帮众的数量现在已经超过四千,你尽可以自己去选,不过,合不合用,就要看你自己的眼光了。”
陈展想了想,道:
“却不需要这许多……我听说,帮主您曾特意从每个集市的地下清出来不少人?”
耿煊听明白了陈展的用意,点头道:
“不错,从‘东五集’、‘南四集’的地下,总共清出来三百人左右,现在还有将近两百人,已经全部加入巨熊帮,这些人都可以给你用。”
陈展脸上浮出喜色,道:
“帮主您放心,我一定尽全力将这两件事办好。”
耿煊轻轻颔首,认真盯着陈展。
直到陈展都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了,他这才道:
“我给你这么大的权力,自不可能真就只为了这两件事。
最重要的目的,想来你看得出来。”
陈展默然片刻,重重点头道:
“帮主想要我做一双眼睛,不仅要盯着外面,还要盯着里面。”
“所以,其他暂且不论。
首先,这双眼睛本身得没有任何问题。
……我的要求,可是非常严格的,希望你能尽量约束好他们。”
“是。”
听了这话,陈展也将脸上的喜色收得干干净净,认真回道。
……
结束与徐耀、陈展二人的对话后,耿煊重新回到驻地校场。
他刚一现身,洪铨,蒋弘毅两人就找了过来。
“帮主,您可知道,那假扮滕宇之人,究竟是谁?……可要安排人去查一查?”洪铨轻声询问。
耿煊摇头,道:“不必了,你们就当没见过他。”
“燧珠”在炼化完捕获余气之后,可以倒查出余气提供者的姓名,某种角度去看,这算是其人残留在这世间最后的“波纹”。
因其人余气中积蓄的“罪孽”过于深重,完全炼化用时颇久。
但随着“燧珠”将其彻底炼化之后,耿煊也已第一时间知道了其人姓名。
金沙帮主,许象风。
没有意外,正是耿煊最初猜想的那人。
而随着许象风悄无声息的死在自己手中,没有激起任何波澜。
耿煊心中,忽然生出一个极有趣的猜测。
“以这许象风的行事风格,金沙帮内,是否有人知道他这一次的行动呢?”
耿煊试着代入许象风的作风,心中很自然的就生出这样一个判断。
许象风绝不是那种在行动前就大张旗鼓宣扬之人,无论对外,还是对内,都是如此。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掌握着对该事件的绝对主动权。
他就像是一个技艺高超的荷官,在他主动揭盅之前,其他人都不可能知道盅内骰子的点数。
而他,甚至有着临时改变骰子点数的实力。
基于这样的分析,耿煊就忍不住想,若是自己不声张,不宣扬,金沙帮需要多久才能发现许象风失踪呢?
又需要多久,才能确定许象风遭了不测,并与自己这个“苏瑞良”关联上呢?
随着这样的念头升起,耿煊很自然的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将这件事按下来。
现在,“苏瑞良”有一战击杀六名炼髓巅峰的凶名,已经足够了。
没必要再加一个金沙帮主。
这若能让外界对自己的实力产生误判,多坑几个人,那也是有赚无赔的好买卖。
即便没有达成这样的效果,也能让“黑运劫数”的爆发,有一个更明确的方向。
在排除了金沙帮这个“渠道”之后,“黑运劫数”的爆发渠道会更有限,也就更容易预判。
……
这一次,连毙强敌。
总共收获的红运,虽然远不及一场清源集大战带来的收益,但从人均贡献来说,这却称得上是破纪录的一天。
除开只给了二十九点红运,四点黑运的徐家家主的爱妾。
六名陨落的炼髓巅峰,手上最干净,沾染罪孽最少的当属徐家家主。
但他一人依然为他贡献了七十八点红运,黑运倒是不多,只有五点,仅比其爱妾多一点。
由此也可看出,此刻的徐家,窘迫到了什么程度。
五位无忧宫的炼髓巅峰,总共为耿煊贡献了五百六十五点红运,人均贡献达到一百一十三点。
五人贡献的黑运,却只有十二点,人均三点不到,连徐家家主都不如。
这说明,无忧宫确实是榨不出什么油水来了。
而单人贡献红运最多的许象风,一个人就贡献了一百五十四点红运。
另外还有二十点黑运。
这比其女儿死掉之后贡献的黑运还要少许多,但在今日,这已经对徐家家主,无忧宫五位炼髓巅峰形成了“碾压”局面。
这说明,相比起已被薅到近乎枯竭的无忧宫,金沙帮还有更多“潜力”可挖。
除了红运黑运的收益,其他战利品方面的收获,除了几件高品质的兵器,就没有别的了。
这些人身上,别说功法秘籍没有,就连金银都没有揣个二三两。
一个个兜里,比那些死在一线战场的炮灰还干净。
……
耿煊驾着马车离开了校场,返回临时驻地内专门划归他这帮主使用的一套小院。
马车一路驶入,停在院中。
耿煊返身钻入车内,下一刻,手中提着许象风尸体的他便闪身进入一间偏房之内。
刚一进入,耿煊的目光就忽然一凝。
在这偏房之内,有一条与地下隧洞相通的出入口。
这也是耿煊当初会选择此处做临时住所的原因,这更方便他出入。
此刻,这出入口初看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可在耿煊敏锐的目力之下,却可以发现,这个用沉重石板封起来的出入口,有被异常开启的痕迹。
耿煊的目光,在那些异常痕迹上停留片刻,便落在了手中手中尸体上面。
“这不会也是你搞出来的动静吧?”
这般想着,耿煊推开封闭的石门,盯着敞开的出入口看了一会儿,便提着手中尸体大步走入其中。
此刻,异常痕迹就更多,更明显了。
耿煊甚至能够看到一路向下的台阶,以及隧洞侧壁,都有被异常敲打的痕迹。
看着这些痕迹,耿煊甚至已经想象出,不久前,有人进入此地,一边往前行走,一边轻轻敲击。
一路走下台阶,进入地下隧洞,向前走出一段距离,耿煊忽然发现,隧洞左侧有被明显挖掘的痕迹。
但在被人徒手挖了半人深之后,又放弃了,没有继续深入挖掘,留下一个看上去有些碍眼的“伤口”。
耿煊一路向前摸索,又找到几处异常挖掘的痕迹。
他也从中找到了一个共性。
所有异常挖掘点,在停止挖掘的位置,都有一个自然形成的,藏在岩体内部的断层空腔。
“对方是在用类似‘听音槌’的技巧,对隧洞内部构造进行探察。”
“这是在找东西。”
至于找什么……
耿煊再次看了看手中拎着的许象风尸体,一个答案在耿煊心中浮现。
对方通过自己的住所进入地下,并从此处开始寻找。
这说明其人寻找之物与自己紧密相关。
而自己在清源集地下藏了什么东西呢?
只有一件。
白帝定水石。
除此之外,他连一两银子都没有埋在地下。
而知道他在每次“恩赐仪式”之后将白帝定水石藏在清源集地下之人,不在少数。
虽然,没有人知道自己究竟将其藏在地下何处。
但“就在清源集地下”这个大方向,总归是没错的。
有了这样的判断,耿煊越发肯定。
那个趁着自己不在家,便偷偷潜入地下到处搞破坏的,没有公德心的家伙,就是手中这已经变成一个死人的许象风。
其人在接连击杀梁骏、沈凡、滕宇、冯煜的过程中,必然趁机知晓了许多与自己相关的信息。
其中,也包括“恩赐仪式”。
真要说来,这才是发生在“苏瑞良”身上最不可思议的事件。
若非亲眼目睹,只是听人转述,甚至很可能就以为这是别有用心的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