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满眼红名开始 第486节

  所有人都还有种仿佛身在梦中的不真实感。

  这突然的剧变,别说打了台下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与席寒月一起,同时合击耿煊的三人,对这样的顷刻剧变,也同样始料未及。

  在这一个愣神,就能决定生死的关键时刻。

  早就打好“腹稿”的“苏瑞良”自然不可能有丝毫浪费。

  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才创造而来的机会,若不能将其价值最大化。

  岂能展现出“苏瑞良”为了这一次的破局,是如何的“蓄谋已久”,“倾其所有”?

  他根本没有去看身后“席仙子”的结局。

  在借着一次完美的铁背靠,将体内蓄势已久,磅礴而又阴毒的劲力尽数倾泻进入对方体内之后。

  在“席仙子”双脚离地,从他后背开始生命的最后腾飞之时。

  他的身体已经向前朝着定星堂主急扑而去。

  将手中“流星双锤”施展得宛如活物,如臂使指的定星堂主,承担着正面攻坚,消解他那一双致命铁拳的重任。

  通过多次正面的接触碰撞,耿煊有一个切身体会。

  再如何“如臂使指”,武器的反应都比双手更慢。

  武器的优势,一是让攻击范围扩大,够到双手远不能直接接触到的区域。

  二是通过武器特性、招式效果、劲力与时机的把握,将攻击之“势”蓄到最大。

  这里,就有一个问题。

  兵器使用者,高手与庸手最关键的一个区别,就在于高手能对下一招、甚至下下招的交锋有所预判。

  预判得越准,每一次攻击之时,兵器上积蓄的“势”便能越强,发挥出更强的威能。

  相反,若是预判失误,或者对手忽然的变招打破了预判中的既定方向,轻则“势”消,攻击威能大减,重则劲力反噬。

  要想将“势”重新蓄起,必须有一个缓气回气的时间。

  而回气的时间长短,既与使用的武器特征有关,也与“失势”一击时原本积蓄起来的一击威能的大小有关。

  而在这两方面,定星堂主都吃了大亏。

  承担正面强攻任务的他,每一次都倾尽全力,不敢有丝毫留手。

  用一根软索系着两颗流星锤的他,一方面固然能将其物理特性利用到极致,可另一方面,一旦攻击节奏出现预料之外的变化,他要想重新获得双锤的掌控权,也必须更久的时间。

  当耿煊改退为进,迅速欺近定星堂主身边之时,他手中的“流星双锤”还在不规则的旋转摆动。

  所以,当定星堂主看着忽然出现在面前的“苏瑞良”之时,根本来不及用手中双锤御敌。

  只能一边急退的同时,挥拳与之相对。

  他的拳法虽然也不错。

  可此刻与“苏瑞良”的铁拳硬碰,那不是鸡蛋碰石头么?

  “嘭……咔嚓!”

  只第一次撞击,四拳狠狠相撞处,便立刻有骨骼破碎的脆响,以及骨渣四溅的残影。

  对定星堂主来说,这并不能算是太重的伤势。

  可他在同层次的修炼者中,本来就不以身法见长。

  这一下碰撞,受伤都在其次,关键是“苏瑞良”将席寒月一记“寒手”残留在体内的寒气,顺着这次接触送入到了定星堂主双拳之内。

  这让他周身气机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卡顿,急退的速度也因之慢了一丝。

  而就是这一丝之慢,立刻便让“苏瑞良”抓住时机,欺身而进。

  “砰砰砰砰”

  一双铁拳瞬间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快速轰出。

  看在其他人眼中,已经看不出双拳残影。

  只有两只拳头狠狠的印在定星堂主主动敞开的胸膛中央。

  唯一让人确信这不是两拳的证据,是那密集的超过任何鼓点一般的捶胸闷响。

  那接连不断的,重拳捶胸的声音,几乎也要连成一个整体。

  明明受到猛烈的拳击,定星堂主的身体却像是被定在了那里。

  只是上半身宛如抖糠一般震颤不休。

  当他的身体终于宛如出膛炮弹一般,“嗖”的一下从高台上斜飞而出,与“苏瑞良”拉开距离之时,整个上半身已经彻底破碎,根本没有一片好肉。

  若非还有一些坚韧的皮肉相连,定星堂主脖颈以上的头颅与胸膛以下的腰腹之间,已经彻底分成了两截。

  而现在,定星堂主划破虚空的身体,已经堆叠成了正常人类根本不可能做到的样子。

  太快了!

  剧变来得实在是太快了!

  从席寒月,到定星堂主,接连两名炼髓巅峰殒命,从巅峰坠落尘泥,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真就只是发生在一两个眨眼之间。

  台下众人,都被这快速、剧烈、而又惨烈无比的转折给全部惊呆了。

  原本人多势众,合击“苏瑞良”的四人,转眼间就少了一半。

  剩余两人,战堂堂主,还有右使项凌,两人的反应,却比台下众人快多了。

  战堂堂主脚步轻转,目光沉凝冷肃,被他端在手中的长枪,枪尖看似无规则的点头摆动,却如同蓄势而动的灵蛇,随时都可能朝他刺出致命一枪。

  耿煊却只是扫了他一眼,就看向面前的右使项凌。

  此人正强抑着内心所有极端而负面的情绪,牙关紧要,双目血红一片。

  蕴满恨意的双眼死死盯着耿煊的同时,却总是不由自主的朝旁边娇躯残破的席寒月看去。

  耿煊并不认识右使项凌,但宗师境的“相心术”,却让他对此人内心的情绪色彩看得非常分明。

  还有从他体内散发的“波纹”,变化之激烈,频次之高,幅度之大,前所未见。

  于是,耿煊也朝那处残破娇躯看了一眼,嘴角忽然露出戏谑的笑意。

  “这就是席仙子吧?

  你对她,似乎不止于同僚情谊啊?

  你莫不是喜欢她……还真是抱歉啊,我出手也确实重了点,将你的心上人弄成这样……”

  耿煊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面前之人那越来越剧烈的情绪色彩变化。

  还有那幅度越来越大,频次越来越高的“波纹”剧变。

  忽然发出一声怪笑。

  “听说这席仙子,可是一双玉臂千人枕,一颗朱唇万人尝的风流仙子。

  她既然是你的心上人,却不知你睡了她几回?”

  说着,他的双眉极为生动的挑起,露出一个男人都懂暧昧笑意。

  在这戏谑奚落的背后,却是耿煊极为清晰的判断。

  无论从情绪色彩,还是“波纹”变化,面前之人,已经到了某个极限。

  于是,他的脸上露出夸张的神色,仿佛怜悯一般道:

  “……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一次也没……”

  “绷!”

  项凌努力维持清醒的心弦,在这一刻,彻底绷断了。

  在耿煊眼中,是他的情绪色彩的变化,彻底混乱,变得再也无法清晰感知。

  而从他体内散发的“波纹”,同样混乱无比的纠缠在一起,再也看不出任何规律。

  “‘苏瑞良’,你这个畜生,连死人的清誉都要羞辱……给我去死啊啊啊啊啊啊!”

  双目完全充血的项凌终于开口,一边痛恨狂吼,一边持剑朝耿煊扑杀而去。

  对于自身门户大开,盛怒到癫狂的攻击没有任何章法之事,没有一丝一毫的顾虑。

  “项凌,冷静点,不要中了对方奸计!”

  持枪警戒,满脸凝重肃然的战堂堂主失声提醒。

  却没有任何作用。

  但他更不可能任由最后一位可为助力的同伴也折到“苏瑞良”手中。

  于是,只能挺枪而上,期待通过自己的攻击,分担项凌的压力。

  可让他没有预料到的事,“苏瑞良”并没有将攻击的重点放在已经完全失态的项凌身上。

  面对项凌不要命的狂攻,“苏瑞良”巧妙的躲避。

  利用完全不懂配合为何物的项凌,反过来牵制、干扰他的进攻。

  可项凌没有顾忌,不懂配合,他懂啊!

  他必须顾忌项凌的安危啊!

  蓄势良久,一往无前,决绝到极致的枪意,就这般被项凌这个自己人搅了个稀碎!

  就在战堂堂主感到不妙,身形后退,想要扔下项凌,孤身远遁之时。

  心中忽然咯噔一声巨响。

  却是刚才收枪,身形急退之时,右脚脚踝仿佛被一股阴柔轻风吹中。

  下一刻,他便失去了对右脚脚踝以下部位的知觉感应。

  急退的身形瞬间失控,踉跄朝一侧跌出。

  不知何时,已将徐家家主爱妾的长剑握在手中的“苏瑞良”同时挥手一掷。

  在将长剑投掷而出的瞬间,耿煊的瞬时速度,完全超越了玄幽马。

  恰好朝着战堂堂主身形失控跌退的方向。

  战堂堂主大惊失色,就要挺枪阻拦。

  可那柄被“苏瑞良”掷出的长剑,速度远比他以为的快得多。

  当他将长枪横栏在前方时,长剑早已先一步欺近,毫无阻碍的刺入他的胸膛之内。

  恐怖动能配合着长剑内蕴藏的磅礴劲力尽数灌入。

  战堂堂主的身形,一边不受控制的倒退飞出,疯狂肆掠的劲力一边将已经被突破、穿透的脏腑撕裂。

  掷出这一剑的耿煊,没有多看战堂堂主一眼,正面朝完全破防失智的项凌欺身而近。

  “砰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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