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满眼红名开始 第418节

  可这几千年来,祭祀之礼,难道就稷公制礼这一次发生了变化吗?

  大命王朝时期的祭礼,与五帝之时一样吗?

  与大命王朝相比,大契王朝之时,难道没有一点改变吗?

  稷公制礼之后,大稷王朝八百余年,难道祭礼也一直沿用稷公所制之礼,一成不变的吗?

  现在,你复用远古祭礼的精髓和神意,应对当下局面,这固然没有任何问题。

  但,你觉得一直沿用这套祭礼,真的合适吗?

  如果这样,从大命迄今两三千年,在祭礼上却兜兜转转一大圈,最终回到原点。

  那这两三千年的意义何在?

  稷公制礼的意义,岂不也跟着荡然无存?”

  听了耿煊这一席话,姜逸之怔怔的出神。

  整个人都仿佛痴了。

  许久之后,他才开口询问:

  “苏帮主,那您觉得,这祭礼要如何改,才合适呢?”

  第一次,他在对耿煊的称呼中用了“您”,脸上还带着殷殷期盼的神色。

  耿煊却摇头道:

  “这事,你可别指望我,这得你自己去想。

  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承前启后,最终的祭礼,能够有新意,有继承,有发展。

  你应该知道,这样的机遇,对一个人来说,有多么难得。

  ……不要辜负了天意对你的眷顾垂青。”

  姜逸之心中,并没有“万恶的甲方”这样的概念,他也不觉得自己受了欺负。

  只感觉如天一般沉重的担子,就这么压在了肩头之上。

  而就在这时,又一句话传入他耳中,直接烧得他血液沸腾。

  “如果做得好,你就是稷公第二。”

  这居然是可以比肩稷公的功业吗?

  在今夜之前,这样的念头,别说现实里,便是梦里都不敢有啊。

  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觉得这会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

  可现在。

  似乎,好像,只要做得好,真的有那么一丝丝的可能!

  想到这种可能性,姜逸之心中,激发出此生前所未有的动力之时,也觉得原本已经扛了一重天的肩头,变得更加沉重了。

  仿佛肩头又凭空增加了好几重天的压力。

  可万恶的“苏瑞良”,下一句话就将热血澎湃,浮想联翩的老头摁死在了泥地里。

  “如果做的不好……我就另外找人。”

  姜逸之忽然抬头,紧紧盯着耿煊,看他那一闪即逝的表情神态,仿佛要将耿煊给吃了。

  顿了片刻,他咬着腮帮子道:“我想试试。”

  耿煊点头,轻松道:“那你就试试吧。”

  下一刻,姜逸之就有些泄气的道:

  “不过,你别指望我立刻就能拿出来。”

  这泄气的话一出,姜逸之心中强行鼓起来的勇气,一下子就给泄了个干干净净。

  苦笑道:

  “苏帮主,您是消遣我还是真不知道此事的难度?

  除非胡编乱造,不然,您真指望我一个连皮毛都没摸到的门外汉,能把这事搞出来?

  当年元帝,为了给自己弄一套礼制,耗费了九州多少的人力?用了多少年的时间?

  即便如此,真正拿得出手的成果也并不多。

  祭礼这一块,除了套了件看上去鲜亮的新衣,其他方面,几乎原封不动的将大稷王朝那一块继承了过来。

  您现在将这种重任交给我,我感谢您的看重,可您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一些?

  还是说,您其实压根就不知道这里面的难度?”

  耿煊很想说,“我就是希望你胡编乱造”。

  相比于兜一圈回到几千年前,耿煊宁愿姜逸之胡编乱造呢。

  这至少体现了一个“新”字,还体现了一个“变”字。

  若是有人跳出来指责错误,那改就是了。

  他又没有要将姜逸之弄出来的东西变成“万世法”的执念,随时都可以废掉换新的嘛。

  在他看来,这个祭礼具体如何规范,从穿戴,到仪式流程,这些具体的东西,全都是小节。

  他唯一在意的,只有一个。

  【路,要向前走。】

  只要做到这一点,其他的一切,在他而言,全都是细枝末节。

  不过,这样的话,自然不能说给姜逸之听。

  他想了想,道:

  “我也没指望你一下子就能拿出成果来,你只需心里存着这份念想,慢慢琢磨吧。

  现在我能给到的帮助有限。

  不过,我想要不了多久,周边集市若也有与你志趣相投的,你大可以将他们招来一起琢磨此事。

  ……这还只是当下,将来,月露原,元州,甚至九州之内,那些有这方面才能的人,我都给招过来。

  这也未尝没有这种可能,对吧?”

  姜逸之闻言,眼神定定的看着他,仿佛头一次认识他一般。

  又或者,这是要重新认识他一遍?

  最后,他点点头,道:“那老头子我就拭目以待了!”

  ……

  初九,上午。

  找时间休息了一阵之后,耿煊先是关注了一下敌我双方的动态。

  敌军并没有继续发动大规模的进攻,而是继续昨日的工作。

  手执斧锤的“工程拆迁队”从扎营地开始,将沿途屋舍一一摧毁,推平。

  无论什么陷阱机关,在这种战术面前,都变得非常无力。

  唯一的缺点就是推进速度缓慢。

  而以蒋弘毅、洪铨二人为首的“临战堂”,为了阻止敌军的推进,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一支支中队被他们调来又调去,从这边调到那边,从那边调到这边,看上去也做了不少事。

  双方各有数十人,总归超过百人级别的巷战经常爆发。

  双方也是各有死伤。

  可一切都能作假,唯独战线的推进做不了假。

  清源集一方,也就数十人规模的巷战能够周旋应对一下。

  一旦敌兵调集更多兵力压上,都不需要实质性的接触,便先一步软了。

  在耿煊前往“临战堂”之时,清源集以北区域,已有超过五分之一被对方实控。

  按照对方这种看似缓慢,实则步步为营,不疾不徐的推进速度,今天之内,就能将清源集以北过半区域纳入掌控之中。

  耿煊进入“临战堂”之时,氛围异常凝重。

  请战之声更是不绝,甚至不乏公然质疑蒋弘毅、洪铨等人的决策失误。

  而那些请战之人,以及质疑之人,都是同一批人。

  就是昨晚的“奇迹仪式”中得到了最多“奇迹恩赐”,各方面的进步最为明显,求战之心也最为热切的一群人。

  昨晚之前,只要有机会,几乎所有人都会避免与敌兵正面硬碰。

  可现在,他们却是想求一个与敌硬碰的机会而不得。

  若非擅自行动得不到任何“奇迹恩赐”,他们都恨不得甩开洪铨、蒋弘毅这些“庸人”,自己杀出去。

  现在,他们只能聚在洪铨、蒋弘毅等人周围,强忍着斥责他们这群“奸佞”的冲动,耐着性子求恳一个出战的机会。

  当耿煊出现,他们一个个都眼巴巴的看向他,似乎希望他这位明主认识到,谁才是最值得倚重的忠良。

  耿煊见状,却是一点没有为他们这些“忠良”发声的意思,反而直接呵斥道:

  “昨晚的收获,都梳理完毕了?

  ……这个时候,不赶紧沉淀,抓紧时间突破,在这里磨蹭什么?

  你们以为那些东西,进了你们脑子里,就是你们的了?”

  “……你距离炼髓,也就临门一脚了吧?你也跟他们一起胡闹,你是嫌昨晚得到的太多,是吧?”

  “……”

  随着他的开口数落,这些人纷纷色变。

  没人敢跳出来说他“苏瑞良”昏聩,识人不明,只能抱头鼠窜,乖乖去后方呆着。

  一边抓紧时间消化所得,一边等待机会的来临。

  待这些人离开之后,耿煊听蒋弘毅、洪铨等人讲解了一下当下战况,局面正如昨晚两人设想的那般发展着。

  战线上步步后退,具体到每一处战果上,却是胜多败少。

  当然,如果将“见势不妙,望风而逃”计入对方战果的话,那敌兵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将情况大概了解了一番之后,耿煊便挑了处屋顶,一边居高临下的观看着对方战线的缓慢推进,一边用心于自身的修炼之上。

  这个上午,耿煊先后将两项能力从小成提升到大成。

  先是“相心术”,这耗费了二十点红运。

  之后是“淬玉金指”,这又耗费了八点红运。

  在此期间,一团团氤氲红气,宛如涓涓流水一般,不断从战线推进的各个区域向他汇聚而来,没入“燧珠”之内。

  随着这些敌我双方的“余气”被炼化,红运、黑运再次快速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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