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帮主为何如此问?”戚明诚一脸迷惑的道。
耿煊道:
“是不是我没直接杀掉苏明煦,让人以为,在我面前做出一副耿介之态,然后逮着我痛骂一顿,我就会很莫名其妙的饶他一命?
难道我长了一张欠骂的脸吗?”
“呃……”戚明诚这一次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而面前这个前一刻还如同愤怒公鸡的男子,在听了耿煊对戚明诚的谈话后。
本就没有随着愤怒而一起升温的心迅速变冷,他那努力做出来的勃然怒气,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瞬间瘪了下去。
看上去有些猥琐,又有些可怜。
他的大脑疯狂运转,想要寻找到当前处境下的解困之道。
可惜,他已经没时间了。
只见那“苏瑞良”随便朝他挥了挥左手,便见其手掌光华闪烁,一道凝若实质的掌形劲气脱手而出,迅速放大。
当他反应过来,意识到危险降临,想要做出闪避防御的动作之时。
一只凝若实质的大手已经来到他脑袋上空,五指张开,恰好将他的脑袋置于掌心之内。
然后,这只手掌猛地往中心一捏。
再然后,这名男子就没有然后了。
反倒是距离他较近的一群人,以及所有目睹了此人死亡全过程的人,精神层面都受到了巨大的暴击伤害。
他们第一次知道,人的脑袋,真的可以如同一颗鸡蛋,一枚熟透了的水果一般,被人轻轻一捏就碎。
鲜艳的汁液飞溅,还伴随着“呱唧”一声异响。
那些距离较近,被溅了一身可疑汁液的人们,呆呆愣愣的站在那里。
事发前,他们想要躲避。
事发后,他们想要掸去身上的秽物。
可生怕自己的异动惹来这头“凶物”特别关注的他们,却愣是一个动弹的都没有。
此前,这广场上的许多人,对这“苏瑞良”的种种凶名,都只是听说,未曾亲见。
这一次,算是眼见为实了。
他们第一次觉得,传言一点都不夸张,比现实保守多了。
【得红运三十七点,黑运四点。】
耿煊就像没事人一般,看向戚明诚,问出了刚才就想问的问题:“布行邹管事是哪一位?”
戚明诚还没有回答,他旁边一名男子跳了出来。
此人耿煊却是认识的,名叫吕彦,乃是清源集的布行会长,也是清源集的坐馆之一。
只见他主动站了出来,看着耿煊,一脸凝重的道:
“苏帮主,您今晚打算将咱们这些人全部杀光吗?”
耿煊道:
“怎么会?我追查私下与吴益串联之人,这难道也有错?
为了避免你们误会,以为我是无端指责,一切都当着大家的面操作。
揪住谁,就是谁!
要是有谁胡乱攀咬,大家都有眼睛看着,我相信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
吕彦道:
“可照你这么追查下去,咱们这里所有人,能够干净脱身的,又有几个?”
耿煊闻言,脸上露出玩味的神色,道:
“指使这个跑腿小哥送信的是你布行的邹管事,莫非,邹管事也是个跑腿的?
他背后的又是谁?不会就是你吧?”
吕彦闻言,也不辩驳,而是道:
“就算这人是受我指使的,那您觉得,这里面还有没有受米行管事,铁行管事,药行管事指使的?
还有集市护卫,难道就全都是干干净净的?”
“如你这般追查下去,这里所有的人,就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那时候,还不是你想说谁有罪谁就有罪?
你想杀谁,就能杀谁?
既然如此,又何必这般折腾,你干脆直接动手好了!”
耿煊盯着吕彦,目光一动,在他身旁其他一众沉默的坐馆、势力首脑身上扫过,缓缓道:
“也就是说,除非我有能耐将你们全部杀光。
不然,即便我想要追查,这件事也必须就此打住,不了了之,对吗?”
他这话问出,人群便开始骚动起来。
不安和恐惧在人群中蔓延。
那些本以为自己没有参与,今晚这场戏也就与他们无关的人也都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许多人都看向戚明诚和方锦堂,期望他们能站出来说两句话。
但在这一双双目光的注视下,两人都是沉默,更没有站出来。
他们的做法,让许多人都感到不安,也非常不满。
不过,最有资格站出来说话的他们都没有吭声,其他人自然就更不会在这个问题上跳出来发言了。
说什么呢?
难道说“是啊,区区一件小事,就这么算了得了”?
谁敢这么说,这“苏瑞良”会不会就这么算了难以预测。
但说这话的人,绝对会在今夜就“算了”。
又或者说,“那好啊,来杀吧,看看是你们巨熊帮的刀快,还是咱们这两千多人的头硬!”
要是谁敢这么说,都不需要“苏瑞良”带着巨熊帮的玄幽铁骑进场绞杀。
那些被硬拖下水的人,得先将说这话的人生吞活剥了!
“苏瑞良”的一句话,直接将局面置入到一个左右两难的境地之中。
向左是深坑。
向右,那坑同样也是深不见底。
一阵长久的沉默。
没有人说一句话。
大广场的氛围,却越来越压抑。
那些占据了大广场周围每一条道路出口的玄幽铁骑,哪怕只是一个随意的响鼻,都能令场中之人一阵心惊肉跳,毛骨悚然。
而所有的压力,最终都汇聚到了主动跳出来与耿煊“交锋”的吕彦身上。
只听他沉声道:
“当然不是要让您对此事不了了之。
我只是希望,您若没有杀光在场所有人的心思,就最好明确划出一条道来。
让大家都明白您究竟要追查到哪一步,不至于让所有人都跟着担惊受怕!”
“你让我划出道来?如何划?”耿煊好奇问。
“当然是您说了算,您只需要明明白白说出来就行!”吕彦道。
耿煊看向吕彦,眼神之中的玩味之意,变得更浓了。
“那好,我划道,一半吧,就一半。”耿煊轻描淡写的道。
吕彦闻言,瞳孔猛地一缩。
面上却是疑惑的问道:“您这是何意?”
“你不是说,照我的追查方法,这大广场上的所有人,都将无法幸免吗?
那我决定网开一面,这里有将近两千人,我就追查到一千人左右。
查到的,就有罪,全都交给我来处置。
没查到的,就无罪。
我也不让大家深更半夜在这里吹风受罪,各回各家,该干嘛干嘛。
你觉得如何?”
“……”
不如何。
但这话没法说出口的吕彦只能沉默以对。
杀一半?
这和杀全部有多大区别?!
至于面前这个“苏瑞良”抓住这一半“有罪之人”,并没有打算杀掉,而只是略施薄惩。
便是耿煊亲口对现场众人这般说,都没有人会相信这话。
耿煊看向吕彦,皱眉道:
“怎么不回话?
让我划道的是你,划了道不认的还是你!
你是故意消遣我吗?”
吕彦一脸苦涩的道:
“您这已经抓了五十二人,他们再各自供出身后指使之人,这事就这么打住,您看如何?”
说着,他看向耿煊,一脸诚挚的道:
“我知道,大家私下里做这种事,很不妥当。
您既然无意将所有人都牵扯进来,这说明您主要还是想借此机会,对大家有所警示和震慑。
我想,有了今晚这一出,这效果一定差不了。
既如此,您何不给大家一个机会,也给清源集和三通集保留更多元气。
为接下来与吴益等人的大战保留更多有用之身,这样岂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