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国到底来了多少高手,真把凌霄生境视为劫掠之地?咦!”
李唯一的念力感知到,左右两边被血雾包裹的地方,皆有血红色的纹路,在地面蔓延,要相互连接在一起。
“左边血雾,相距二百四十里左右。右边血雾,相距二百九十里左右。要将整个云天仙原包裹起来,得二十多座才行。”
李唯一在稻教总坛,观阅过大量典籍,对这些古怪阵势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他们口中所说的侯爷,应该就是前方那片血雾中的坐镇者。他修为,应该不会太强,不然完全可以跨越两百多里,施展道术攻击我。”
“没有攻击!只能说明,他的修为够不着这么远。”
“他越是不敢出来对付我,越是说明,此刻的血祭至关重要,无法抽身。那我,便越是有阻止血祭的必要。”
“不管了!反正还有大宫主护体,长生境巨头也不是不能去掂量一番。”
李唯一暗暗咬牙,背着小女孩冲出去,追向逃遁的小侯爷等人。
他举矛,跳掠在树梢顶部,气焰嚣张的模样。借此机会,试探那位侯爷的修为层次,看他会在什么距离出手。
若是安殿主那样的大长生,李唯一转身就逃。
……
“二宫主不是去了西境?”
城中,朝廷的长生境巨头,皆无法接受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有一种信念崩塌的感觉。
须知大宫主锁宫的这十数年,一直都是二宫主主持朝廷大局。
凤阁之巅,太史公胸口疼痛,眼中血丝密布难受到窒息。终于明白老师为何会说,她没有看到任何保住凌霄城的可能性。
怎么保得住?
只听魔国太子对她的亲密称呼,就知二人早有勾结。
太史公回忆过去十数年的种种,小田令固然是大宫主中了“六念心神咒”而颁布,但颁布后,她就锁宫不出。后来朝廷内外的乱象,摆明是有人在推波助澜,利用小田令,排除异己,谋取私利。
这场针对大宫主和凌霄生境的阴谋,怕是从二十多年前,魔国太子来到凌霄城的那一天就已经开始。
今日,不过是来摘取胜利的果实。
二十多年前,魔国太子开出的条件太诱人,大宫主没办法拒绝。
圣婴一直是凌霄生境的最大威胁,每一次犯边,都会损失至少千万人口。人族内部,也有一些邪道势力,是其培植起来,专门收集人族婴儿,常年供应给他服用。
千年来,大宫主十数次深入幽境,想要将之击毙,都以失败告终。反而换来,圣婴更疯狂的报复。
魔国太子开出合力击杀圣婴这一条件,大宫主一定会答应,哪怕明知对方或别有居心。
击杀圣婴,就是一切的开端。
魔国太子是为了颠覆凌霄生境,劫掠资源,和为魔君报仇雪耻。
但二宫主,又是为什么?
太史公嘶声大吼:“为什么?仙敏,为什么要背叛凌霄宫,为什么?大宫主是不是你害的?这天下十数年战乱,是不是你一手造成?”
二宫主声音平静:“师姐修行入魔,陷入极端心境,无法走出,铸成许多大错,这才是天下战乱的根本原因。凌霄宫犯错,天下人受苦,早已失尽人心,该毁灭便让它毁灭。毁灭之后,才能真正的新生。”
“二师姐?”
三宫主眼中全是难以置信,望向越来越明亮的鸾台,心神失守,遭受夜夫人的念力攻击,嘴里溢出血液。
师尊归来,哪怕局面再艰难,她都没有一丝惧意,坚信只要众志成城,定可渡过难关。
哪怕保不住凌霄宫,还能撤走,今后重头再来。
但仙敏的背叛,简直如同一剑刺在她心口。
下方的凌霄城内已是沸腾一片。
麟台山下,葛仙童脸色苍白,双瞳涌出日月光华,既愤怒,又痛苦。最近十数年来,一直都是二宫主在教导他的修行,亲近程度不输大宫主。
“为什么?师尊到底是不是你害的?”葛仙童颤声质问。
辅助催动阵法的,运昌郡主、星月奴等等朝廷武修,皆有一种失掉魂的感觉,斗志全无。这种绝望情绪,无法言语表达。
十数年来,二宫主一直是朝廷的旗帜啊。
“问有个屁用,在她眼中,你算什么东西?二宫主怕是早就做了魔国的太子妃。二宫主都要灭凌霄……哈哈我反正认命了,今天就葬在这座城。”太史羽苦涩笑道。
护城大阵和九霄云外大阵都在崩塌,景象恢弘,如同九重天在塌陷。
面对一众超然含笑的眼神,禅海观雾脸色比任何人都平静,只不过,眼中也流露着反思、遗憾、失望。
早有猜疑,但一直不能接受。
当一切发生在眼前,做为师尊,她可以说是最痛苦和痛心的那一个。
禅海观雾低声自语:“当年我不该允许玉瑶传你《空冥诀》的。”
禅海观雾仍记师尊曾告诫她的,《空冥诀》一代只能传一人,否则必有大祸。
《空冥诀》特殊性在于,师父死的时候,可以将修为,传给弟子。一代一代的传下去,下一代的弟子,成就一定在师父之上,直到成仙做祖。
正是如此,禅海观雾才能直接使用玉瑶子修炼出来的彼岸天丹。当然也是因为,她自身的武道造诣足够高,才能迅速掌握。
所以传《空冥诀》,收徒的时候,必须严格考核人品,不然有弑师夺取修为的风险。
正是如此,禅海观雾从来没有怀疑过玉瑶子的人品,敢于去见她。
当年她同时收徒玉瑶子和仙敏,分别传《空冥诀》和《九霄秘藏》。仙敏因此不满,觉得师尊偏心,是玉瑶子心软偷偷将《空冥诀》传给了她。
等禅海观雾出关发现的时候,数次狠心想要废掉仙敏修为,都最终被她年轻时候的真与善触动,觉得有自己在,可以压住她们,不会闹得师姐妹手足相残。
但谁年轻时候不是真与善?
没有天生的邪与恶。
二宫主凤袍华裳,青丝如云,走出大殿,身上法气化万千长河涌出,催动鸾台中的阵法。她俯看下方,语调仍旧平淡:“师父一贯偏心,只有师姐是你的真传,我们几个顶多是记名弟子。”
“师父你已身死,夺取师姐的彼岸天丹,尚且立即就能拥有此刻的战力。”
“那彼岸天丹若是给我,吸收她一身修为,我百年内,就有希望将之完全消化,踏入武道天子之境。那才是武修真正该追求的东西!”
“我其实一直很不明白一件事,修行者当追求极致的自由和极致的修为,为何到你和师姐这里,反而把自己困在区区一座凌霄生境?师父,你们二人是在这里守护某个古秘吧?”
禅海观雾道:“你达不到武道天子的境界,你连现在的境界都破不了!你若破得了,怎会走这条邪路?”
“什么是邪,什么又是正?师父,你没有教过我。”二宫主道。
“我教过,只是你已经忘了!”
禅海观雾又道:“我再教你一遍!你师姐若吸收你的一身修为,她早就破境天子,但她从未动过这个心思。这就是,正与邪的区别!”
“正邪不在于杀多少人,救多少人,而在于能不能驾驭自己的欲望。人,就是一团欲望!”
二宫主恭恭敬敬行礼:“多谢师父的教导!现在弟子请师父赴死,成全弟子的天子大道。”
“轰!”
凌霄宫的第二件至上法器,雷殛琢,在鸾台山顶的天法地泉中吸收法气完毕,旋转腾飞而起,从手镯大小,化为直径超过一里的巨镯。
“轰隆隆!”
至上之威爆发,雷殛琢释放出来的雷电,让天空化为雷劫海洋。
法气沸腾,云天仙原化为雷电熔炉。
这是昔日雷霄宗的镇宗至宝!
凭借鸾台的阵势和身后的天法地泉,二宫主有信心,执掌雷殛琢,镇杀武道天子之下的一切敌。哪怕武道天子前来,她也敢称量。
禅海观雾抬起头来,眉心灵光绽放:“我若不受些伤势,你想来也是不敢现身,更不敢像此刻这般得意忘形。”
“哗!”
强横的念力,从她眉心爆发出来,斩断二宫主和雷殛琢之间的联系。
继而,禅海观雾隔空探手出去施展的竟是阐门十二散手之一的灵宝劫拿。李唯一多次施展,她看都看会了!
以她的修为施展灵宝劫拿,契合天道法则,空间中,直接出现一只神影大手,将雷殛琢取走。
禅海观雾千年前的确陨落,武道修为消散,但头颅完好,眉心灵界中的念力星辰,只是枯寂,没有崩碎,也没有完全熄灭。
这是她没有死透的根本原因!
借助汤谷海的扶桑神树,所有念力星辰,都已经重新点亮。但还没有重回帝念师层次,最后的那一步,只靠扶桑神树是不行的。
灵界中,星海灿烂。
不是帝念师,但念力星辰却有五成帝焰之威。
“哗!”
雷殛琢收聚为直径数十丈大小,悬浮到了禅海观雾手掌上方。
她眼神一凛,挥手打出,雷殛琢犹如天地神轮,雷电炽亮到极点,将欲要从上方逃走神圣黑暗家族超然,瞬间打得爆开,化为一团血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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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7章 宗圣学府,天地之音
两尊超然接连陨落,很是骇人。
超然在任何势力,都是老祖级别的存在。哪怕是两年前,那场千年罕见的超然混战,打得整个凌霄生境伤筋动骨,双方也只是各陨落两三位超然。
哪像今日,棺山禁忌与神圣黑暗家族的超然,面对禅海观雾,毫无还手之力,魔国太子想救都来不及。
棺山,位于棺州和亡者幽境之间的死亡地带。
棺山禁忌常年隐藏于无形,无人敢招惹。
南境第一人左丘悬明,多次暗探棺山,都没能找到其踪迹,不敢轻举妄动。盖因,若没有十足把握,将棺山禁忌、徐佛肚、安娴静找到,并且全部击毙,那么超然和大长生的报复,将会让左丘门庭付出不可承受的惨痛代价。
过去的数百年,若真有机会削弱左丘门庭,左丘门庭的竞争者,很乐意暗中资助棺山。
可以说,想除掉一位超然,难如登天。
每个境界的武修,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生存空间,和反向威慑的能力。所有势力的利益和安危,是交织在一起的,不是简单的一对一,是牵一发动全身,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今日。
一切的平衡,从凌霄城开始坍塌。
“诸位,我们出城与雾天子一战。”
魔国太子发现禅海观雾的念力,在托举残破的阵势眼神凝重。他撑起三座仙门,身上铠甲四彩光芒暴涨,攻杀过去,为众人出城争取时间。
哪怕禅海观雾再强,他也无惧,战意旺盛,武道信念坚定。
修武者,精气神比什么都重要,得有踏平前路一切阻碍的气势。斩了禅海观雾,他的精神气场将攀至前所未有的顶点,可携这股斗志,去冲击武道天子之境。
最上方。
兰大人驾驭黄泥巨舰,率先冲向鸾台正上方的那片阵法窟窿。
城中阵法虽然被仙敏严重破坏,但禅海观雾展现出来的念力强横,借残阵,战力也是非常可怕。
出城后,才能摆脱这一劣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