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阳朝着周围看去，但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因为你有疑惑，所以你到了这里。”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来，而声音的来源，是他的背后！
唰！
李公阳扭身，下意识的操控鸦羽蓑衣攻击。
可此时他的身体上根本没有鸦羽蓑衣，更何况，他的面前根本没人！
“你是谁？”
李公阳朝着空气喊了一句，随后又朝一侧走了几步，他想要看到镜子后面的情况，想要找到那个说话的人！
“我是你。”
李公阳身体一滞。
他缓缓看向了那面镜子。
镜面上，‘他自己’正在淡漠的看着自己，镜子中的他的淡漠，与真实的他脸上的戒备、惊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公阳终于想到了刚才照镜子的时候，哪里别扭了。
神态！
明明他整个身体都是紧绷的，但镜子中的他却一脸淡然。
“你到底是谁？”
李公阳看着镜子里那个没有张嘴的‘自己’，问道。
“我是你。”
‘李公阳’说道。
“你不可能是我！”
李公阳盯着镜子，但他的这句话却没有得到回复。
良久，李公阳也似乎明白了，现在探究镜子里的东西是不是自己根本没有意义，如何能回去才是最重要的。
“我该如何离开这里！”
“玩一个游戏。”
“什么游戏？”
话音落下，周围的环境忽然变了。
不再是一片漆黑，不再是什么都没有。
李公阳感觉自己回到了现实中，出现在了一个马路路口。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车、太阳，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这一幕让李公阳有些恍惚。
到底刚才那片黑暗是虚假的，还是现在看到的这些是虚假的？
就在李公阳分不清真实虚幻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吵闹声。
转身，李公阳看向了身后的场景。
“我没有撞你！”
“你没撞我为什么要扶我！赔钱！”
“是你自己让我扶你的，我好心扶了你，你还讹上我了！”
“就是你撞的我，你别想跑！”
看着面前发生的这一幕，李公阳皱起了眉头。
这一幕他曾经在短视频中看到过很多次，可真当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心中的厌恶还是忍不住涌了出来。
可这和那个自己说的游戏是什么关系？
随着那一老一少的组合在路边争吵的越来越凶，周围围观的人也变得越来越多。
有人正在拿着手机录视频，有的人则对那个老头指指点点，还有人在距离两人数米之外当和事佬，说着什么‘既然身体没事就算了’‘小伙子你道个歉就结束了’‘这老人家你身体不是挺好的嘛’。
而随着围观人的声音越来越大，无论是那个年轻人还是那个老头都激动了起来。
“凭什么要道歉，又不是我撞的，我要是道歉了不是坐实撞人了吗？”
年轻人激动说道。
“我没事？我没事就不追究了？他这个态度我就要和他追究到底！必须赔钱！”
老人怒不可遏的回道。
周围的人听完，议论声更大了。
有人甚至已经将录制好的视频发送到了短视频平台上。
忽然，李公阳发现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了，就像是看电视有人按了暂停键一样。
“如果你来裁决，你认为是谁的问题？”
李公阳看向了身侧那个突兀出现的镜子。
镜子中的‘他’正一脸淡漠的看着事故发生地。
虽然不明白镜子的意图，但李公阳也只能按照镜子的思路走。
“应该是老人的问题，那个自行车距离老人还有两米多远，老人身上也没有任何车轮的印记，再加上如今老人嘴里张口闭口都是赔钱，应该是一起讹人事件。”
李公阳说完，就看到镜子中的自己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哦？是么。”
话音落下，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回退，很快，李公阳看到了年轻人从老人身后骑车过去的定格场景。
车子确实没有碰到老人，但……那年轻人却伸出了自己的脚，踹在了老人腰胯位置。
想来老人将这一脚当成了自己被车给撞了。
李公阳脸色有些不好看，看向那个年轻人的目光变得危险。
“现在呢，你认为是谁的问题？”
李公阳皱眉。
“这还用说吗？”
“是谁的问题？”
镜子中的李公阳继续问道。
“年轻人的问题，不仅恶意踹人，还不承认，诬陷老人！”
李公阳说道。
“哦，是么？”
李公阳又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不等他疑惑，就看到画面再次开始倒退。
李公阳这才发现，年轻人是专门掉了一个头去踹的老头。
心中对年轻人所作所为更加厌恶的时候，他看到了让他愕然的一幕。
在年轻人与老头第一次相遇的时候，老头直接一口痰吐在了年轻人的衣服上。
如此，才有了年轻人掉头回来，对着老头踹了一脚的情况。
“现在呢，是谁的问题？”
李公阳沉默。
“两者问题都有，不过显然年轻人的问题更大，老人家是无意的，年轻人是蓄意报复！”
“哦？是么？”
又是这句话，李公阳有些麻木的看着画面再次倒退。
这次只有老人。
在另一个路口，老人吐痰，不偏不倚，刚好落在了一个骑车过去的女孩衣服上，女孩没发现，老人脸上露出了笑容。
场景继续倒退，又是另一个路口，这样的场景重复出现了很多次。
一直倒退到老头家里，老头还会从六楼阳台往下吐痰。
“现在呢，是谁的问题？”
李公阳沉默后道：“两者都有问题，但若是追究起来，现实中只会追究年轻人踹老人的过错，老人的无良不会被计算到那一脚的事故中。”
镜子中的李公阳摇头。
“我只需要知道，如果让你裁决，你认为应该是谁的问题，该罚谁？”
说话间，周围的场景又回到了老人和年轻人拉扯的时候。
看着年轻人和老人，李公阳心中不断地在计算着两者的过错大小。
然后，李公阳说出了‘年轻人’三个字。
毕竟，那是一个老人。
当李公阳做出判断后，周围的画面再次发生变化。
年轻人的所做所为被公之于众，网络上之前看到路人拍摄的短视频而辱骂老人的网友开始倒戈，将枪口对准年轻人。
年轻人的各种信息被扒了出来，被网暴。
然后，年轻人跳楼了。
看着年轻人身下的那滩逐渐扩大的鲜血，李公阳面色呆滞，嘴巴张开闭合，久久没能说出话来。
周围的场景再次改变，一切又回到老人与年轻人拉扯的时候。
“再给你选择，你会选择谁来受罚？”
李公阳看着两人，想起了年轻人跳楼时的决绝，犹豫之后，低声开口道：“老人。”
场景变化。
年轻人的行为被发现后，说出了自己为什么要踹老人的原因，周围有认识老人的，也开始控诉老人的无良。
周围的人对老人口诛笔伐。
老人气急攻心，猝死当场。
看着这一幕，李公阳茫然了。
画面倒退，再次回到裁决的时刻。
“这次，你会选择谁来受罚？”
听着镜子的询问，李公阳沉默无语。
似乎，不论他怎么做选择，都有他后悔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