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自从赵崖拜入武馆之后,自己其实并未教他什么。
除了最主要的大金刚拳外,其他的武技陆鼎泰一概没教。
不是想隐藏什么,只是陆鼎泰觉得这些武技都不值得赵崖去浪费精力。
这个少年的天赋绝不仅止于四境,所以他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趁着年轻,尽快冲击五境。
要是能在三十岁前换血成功,踏入五境,那自己即便豁出脸面不要,也得想尽一切办法让他拜入师门。
万一能成功开脉,那前途可谓无可限量。
相比起这些来,区区武技不过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罢了。
可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少年。
他居然能在战斗时感悟契机,在刀法一途上再进一步。
这也证明陆鼎泰的思路是对的。
如赵崖这样的天才,自己是不能过多干涉的。
念及至此,陆鼎泰是越看赵崖越喜欢,忍不住又倒了一杯酒。
“来,师父敬你一个。”
师父敬酒,做徒弟的自然不敢不喝。
赵崖慌忙站起身来,“师父客气了,弟子先干为敬。”
说着一口便将杯中酒饮尽。
陆鼎泰哈哈一笑。
他曾听人说起过自己这个小徒弟的酒量,号称千杯不醉。
但陆鼎泰觉得那都是扯。
哪有谁能真正的千杯不醉,无非是仗着自身实力雄厚,比普通人能喝点罢了。
于是他也将杯中酒饮下。
“来,你今天也辛苦了,咱们师徒今晚不醉不归。”
午夜。
陆鼎泰摇摇晃晃的回去了。
到底是师父,喝到最后也没像苗少成那次一样,醉的不省人事。
虽然如此,陆鼎泰依然醉的不轻。
虽然他竭力掩饰,但走路时那摇摇晃晃的姿势还是出卖了他。
这也让他终于明白了赵崖的酒量。
那是真正的千杯不醉,跟酒量大小根本无关。
赵崖目送着师父离开,然后便返回了家。
这时醉儿已经将残席收拾好,正准备打扫院子。
赵崖催促她赶紧回房去睡,自己则拿起扫帚,一边扫着院子,一边琢磨最近所发生的事。
他当然不会认为杀了一头鬼面巨猿,这次的兽潮就算结束了。
这很有可能只是前来试探的先头部队而已。
但这一战的效果也是斐然的,至少祛除了许多人心中的恐惧。
只是不知道,接下来又该面对什么样的兽潮呢?
接下来的几日,赵崖每天都会去城楼巡视,可他再没发现异兽的踪迹。
不仅仅是东门,连其他三个城门也是一样。
除了没有往来客商外,一切似乎都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
而这也让郡城中的很多人喜出望外。
在他们看来,鬼面巨猿死了,这次的危机就算是解除了。
于是乎,早就按捺已久的心蠢蠢欲动,本来关门歇业的各大青楼楚馆也重新开张。
一时间,整个郡城歌舞升平,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但赵崖却没有丝毫松懈。
趁着这段空隙,赵崖率人将其他三个城门外的树林也给清理出了二里地的缓冲地带。
同时赵崖还大量筹集材料,制作出许多的火油,然后埋伏在各个城门之外。
如今正值盛夏,枝叶繁茂,树木的含水量都很高,想要点火的话只能靠这些火油来助燃。
就这样按部就班的筹备了几日,结果依然没有任何异动。
这下就连这些武馆弟子们都有些松懈了。
认为这次的兽潮没准就这样结束了。
于是每晚虽然依然会有人在城楼上守夜,但人们的心情已经跟之前大不一样,说说笑笑,聊天喝酒,甚至还有偷偷打牌耍钱的。
对此赵崖都看在眼里,但他并没有说什么。
这种事你如果盯得太紧,说的太多的话,往往会起反作用。
毕竟不是谁都像赵崖这样,坚定的认为肯定会有第二波兽潮来临。
赵崖只是默默的提高了自己巡城的次数,防止有疏漏出现。
但对于这偌大的都城来说,他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太有限了。
即便有几位师兄以及聂景年的帮忙,依然力有未逮。
就这样一连又过了数日,这一天从早上开始天就开始阴沉沉的,等到了傍晚时分更是刮起了狂风,乌云遮蔽了星月,天地一片昏暗。
面对这样恶劣的天气,赵崖自然坐不住了。
他这段时间最怕的就是下雨,因为一旦下雨,那火油即便能用,效果也将大打折扣。
所以他马不停蹄的在各大城楼之间穿梭着。
同时通知各大武馆,让他们都提前做好准备。
对此有些人认真对待,但还是有些人觉得赵崖是在小题大做。
啪!
当第一滴雨点落下时,赵崖站在一处城楼的屋檐下,默默的看着远处天空中那卷积不休的乌云。
“看来这将是一场瓢泼大雨啊。”一旁的孟诗雯感叹道。
说话间,密集的雨点已经砸落下来,并很快便在地面上汇聚出无数的小水洼。
嘈杂的雨声很容易便会让人生出孤独之感,尤其在这漆黑的夜色中更是如此。
而躲在这处小小的檐角之下,看着师弟赵崖那张严肃的脸庞,不知怎地,孟诗雯总觉得这种气氛有种莫名的温馨。
“确实是场大雨。”赵崖语气平静,但眼神中却隐隐闪过了一丝忧虑。
这场大雨远比预想的还要猛烈。
而在这样的雨势之下,再烈性的火油也难以充分燃烧。
这正是赵崖最忧心的。
感受到了赵崖的担心,孟诗雯犹豫了下,然后说道:“其实情况应该没那么糟糕,下午的时候师父就已经知会了其他几家武馆,官府那边也派出了人马严阵以待。”
“现在沈道还有少成他们联合各大武馆的弟子,正分别在几个城门处驻守,咱们已经做到了最好,所以就算再有什么情况发生,那也不是我们所能改变的了。”
听到孟诗雯的这番话,赵崖转过头来颇为讶异的看着她。
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孟诗雯可是从来不会说这么大段的话,更遑论安慰人了。
孟诗雯被赵崖看的脸颊微红,赶紧侧过头去遮掩异样。
“这些话是师父让我告诉你的,你别多想。”
赵崖闻言一笑,“那也谢谢师姐。”
说着他再次将目光投向前方的雨帘,语气淡然道:“其实我并没有太过担心,正如你所说,我们已经做到了所能做的一切,再有什么变故也不是我们所能左右的了。”
“我只是在想,如果今晚真的有什么情况发生的话,估计很多人将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孟诗雯刚想说什么。
正在这时,天际一道利闪划过,然后便是震耳欲聋的滚滚雷声。
孟诗雯心中一惊,眼角的余光似乎瞥到远处隐隐有火光闪动。
“是南城门。”
赵崖和孟诗雯异口同声的喊道。
之前赵崖跟沈道等人都约定好了,哪一方出现情况,哪一方便立即引燃城楼上的示警火台,以提醒其他人。
可谁能想到第一个示警的,居然是平素根本不起眼的南城门。
要知道郡城最主要的是东西两个城门,南北分别对着山林,算是荒僻之处,除了打柴的樵夫以及猎户外,很少有人出入。
“谁在南城门?”赵崖问道。
“是仁勇武馆的聂景年!”孟诗雯立即回道。
“你在此镇守,我去看看!”
说罢赵崖也不等孟诗雯回话,一个闪身便没入了雨幕之中。
孟诗雯张嘴欲言,可仅仅片刻间就已看不见赵崖的身影。
无奈之下,她只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看向城外的夜空。
那黑漆漆的夜色之中似乎隐藏着无数择人而噬的巨兽,哪怕平日里自诩胆大的孟诗雯,此时也感觉有些不寒而栗。
希望师弟能平安!
她心里默默祈祷。
与此同时,赵崖正在雨幕中急速穿梭着。
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可此时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因为他很了解聂景年。
除非发生了什么他自己一个人解决不了的大事,否则他是绝不会随便点火示警的。
可从他所在的东边赶往南城门有一段路途,哪怕再怎么着急,也得需要一段时间。
正在心急如焚之时,他突然看到,北边的城门也燃起了火光。
赵崖的心一下子便沉了下去。
他最担心的事果然还是发生了。
上次的兽潮只针对的是东门,但这次却悍然对两个城门都发动了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