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华夏列祖列宗 第39节

一匹匹快马百里加急,以最快的速度冲向燕京,冲入皇城。

此时大殿之中,皇帝亲自召见了筠州、汾州两位侯爵世子,百官位列,皇帝北宫野正拿燕山马场被袭的事,作为两位世子的考校,询问他们应对之策,延伸出如何提高战马数量,或与西戎人如何互市。

然而,大殿中的和谐,随着第一份情报传来打破了。

整座大殿,一片哗然。

第55章 厄事接二连三所有闻,朝中帝王起兵锋

百里加急送达皇宫的前一段时间。

聚贤殿。

莺莺燕燕的宫廷舞姬长袖飘飞,伴随妙妙清音,轻柔的摇摆纤细的腰身,婀娜千娇,顾盼回眸,生出百媚。

编钟、丝竹之声轻柔,檀香的青烟袅袅。

北宫野穿着玄色龙袍,衣领微高,绣有云纹龙爪,他下方两侧,文武百官依次而坐,太师萧文弼也在当中,坐在左侧首位,最靠近御阶,他表情肃穆的看着这场歌舞。

待到歌舞完毕,御前一个宦官,将舞姬挥退。

左右两边,走出这次朝王会文武夺魁的两位侯爵公子,二人来自靠近浑河的筠、汾两州,能得到皇帝亲自召见问对,两人一早就沐浴更衣,跟随百官入殿,在席位上等候。

此时,两人走到中间跪下来,“高庭、王怀义拜见陛下!”

“起来吧。”

龙椅上,北宫野看看着两人,嘴角勾了勾,坐正身子,双手搭在扶手上。

“你们都是这次夺魁的世子,朕的年轻才俊,往后就在朕身边随行,听朝文,讲武略,过个几年下到地方历练,不可学某人,辜负朕一片善意。”

这‘某人’不用明着说出来,高、王两人也明白指的是已死的定安世子苏雍,他俩连忙又跪下,伏首触地。

“臣等绝不辜负陛下恩典。”

“怎么又跪下了,起来说话。”这位年轻的皇帝语气严厉,脸上却是一片微笑,显然很满意两人战战兢兢的神态,这才显出他帝王之威仪。

“正好,朕这里有件事,想让你们听听,看尔等有什么见解。”

北宫野将几日前送来的消息,让宦官转交给两人翻阅,乃是燕山牧场被劫,驻守兵马悉数被杀,一匹上贡皇帝的红烟飞云马也被劫走。

“朕这牧场并不大,但是也有许多良马,每年八月上交朝廷,今年冬月,却被人劫了,若非有人在外面看到有马匹乱跑,寻到牧场一看究竟,恐怕到现在都还没人知晓。”

燕山牧场处于燕山山脉尾端的山脚下,地势连接草原,气候寒冷,水草也异常丰盛,冬月天寒地冻,这段时节很少有外人过来,附近农家也是等到冬雪化去才出来,发现外面有驽马、种马四处觅食,才觉察牧场出了事。

消息经过几日传到京城,北宫野愤然大怒,当即派人前去调查,不过眼下还没有回讯,就当做问对的题目,考校这两人。

“回禀陛下,此不过一撮蟊贼罢了,借寒冬而潜伏,其心大,却也胆小,只会藏匿暗处。”

“陛下,臣觉得此事可大可小,袭宗室牧场,不露身份,显然其身份影响较大,怕引来陛下怒火,但又劫马场,必然缺少战马,此有聚兵图谋不轨之嫌。而往小来说,马场靠近燕山,臣早有听闻,燕山大盗呼啸山林,聚众数千人,看似势力庞大,但缺衣甲兵器,更无辎重支撑,又无纪律可言,袭马场尚可,攻城略地则欠缺,不足为虑。”

高庭武功尚佳,但在马场问对之上,王怀义明显说到皇帝心坎里了。

北宫野笑着点点头,对王怀义的分析,颇为满意,随即招近侍给二人倒了御酒赏赐。如今八个世袭罔替的侯爵已除其一,心情大好,再有两人入到麾下来,可分化两州之地世袭罔替的侯爵。

酒宴再起,舞姬入场。

快过午时,皇城宫道,马蹄飞扬,皇城卫士见其马背上飘荡的令旗不敢阻拦,还让前方同袍赶紧疏通道路,让快马先行。

踏踏……

马蹄翻腾,踏着紧密的地砖冲往皇帝此时所在的宫殿,片刻之后,战马停靠大殿前方,斥候直接跳下马背。

聚贤殿外的殿前宦官飞快下了台阶,看到神色疲惫的士卒,宦官不敢怠慢,接过漆封的竹筒小跑进了殿内。

正与高、王两人说话的北宫野抬了抬视线,宦官已从武将席位那边绕行过来,上御阶微微发抖的交到皇帝手中。

看到竹筒前后沾有的鸡毛,皇帝脸上笑容凝固,一般这种百里加急非边关危急是不会使用,难道是西戎人犯边?

皇帝拆开漆封打开里面纸张,才知这是来自云郡驻扎的费种所部传来的讯息,看完内容,他脸上笑容迅速褪去,下方一侧的太师萧文弼见他脸上表情已经开始变得阴沉。

“陛下,出了何事?”他起身走出席位,站在两个世子前面拱手问道。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他将消息下意识的塞回竹筒,朝众文武笑道:“百里加急,诸爱卿可猜到是何事?”

众人你看我,我看,这个时候谁也不敢接过话头去触天子的霉头。

还没过两息,北宫野的一声将竹筒摔地上,压着怒意,低沉的说了一声。

“苏从芳造反了!”

大殿之中,一帮文武顿时掀起一片哗然,惊骇的看着上方的皇帝,萧文弼上前将滚到御阶下的竹筒捡起,将筒口塞着的纸条展开,上面言明了苏从芳造反,杀皇城副统领韩涛,以及御前侍卫长秦庄,驱定安军拿下城池。

“苏从芳不该有这个胆子!”事态变得严重,萧文弼心里也惊骇不已,他想法里,尽量在削藩中保住妹妹全家即可,眼下那个有些懦弱无能的妹夫竟然造反了,他哪来的魄力和勇气!!

那边,北宫野心里也是满是怒火以及疑惑,原本的计划当中,先将这个没什么实力的侯爷除名,消除一些阻力后,再着手对付另外七家,没想到对方还真敢做出这事来。皇帝沉默的思索、疑惑间,萧文弼捏着消息上前道:“会不会是魏国暗中怂恿,出兵扶他为傀儡?”

这种也不是没可能,几月大旱,数州民不聊生,民心军心惶惶不安,魏国那段时间还陈兵浑河南岸,军队一度到达五万,听说在浑河其他也陆续增兵。

北宫野此刻正与殿中文武商讨消息背后出现魏国影子的可能时,第二份消息再次从外面送来,这也是费种在云地界特意安排的,原本以此来彰显战功卓著,没想到让殿内的文武还有御阶上的皇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仍旧是百里加急。

北宫野看了眼宦官手里的竹筒,拂响龙袖,大声道:“念!”

“启奏陛下,臣费种拜上,闻苏从芳起兵造反,夺定安城,又袭吉、渠、青山三县,臣心中大怒,停下回城脚步,欲与反贼决一死战,收复四城!”

吉县被夺!

渠县被占!

青山县被抢!

北宫野听到城池接连丢失眼里都蕴起了怒火,好在后面听到费种率军返回定安平叛,他才没有发作。

“费将军拱卫皇城,带兵之道颇为老成,朕还是信得过的,那朕与众爱卿就在燕京等……”

他话还没说完,外面又有宦官慌里慌张的跑进大殿,手中还是一个竹筒,殿中文武顿时头皮发麻,纷纷站了起来。

北宫野笑了笑:“一来一去,军情匆忙,该是常态,这份情报或许是费将军凯旋之声。”

随即让那宦官打开竹筒,大声念出来。

那宦官看了一眼内容,有些犹豫的说道:“陛下,这封百里加急非费将军所写。”

什么?!

殿中文武露出惊色,北宫野上前夺了情报,上面内容在视线里展开。

自费种带兵平叛,在定安城北面五十多里,全军被定安军击溃,费种携溃兵逃走,半途集结,又再次被击溃!云郡下长川县尉领兵救援,中途遇敌骑伏击!县尉段治被敌将斩首!溃兵逃窜,一路被追杀到云郡城下!

“啊!”北宫野怒吼,一掌打翻了御阶侧面摆放的青铜灯柱。

萧文弼将这份情报拿过手中翻看,脸色大变,随后有朝中官员上前接过念了出来,从信上内容不难分辨,费种所率兵马被对方击溃,在原野上扑杀,直接杀到长川,一刻不停的推到云郡才退走,也就说长川县也可能落入敌手。

大殿里顿时炸开了锅,有些不明白苏从芳哪里来的兵力和将领,能有如此姿态杀崩皇城兵马,但还是有不少朝中将领站出来请战。

“作乱反贼,岂能容他!”

到了这个时候,必须要将造反之火直接扑灭,否则一旦成事,各州恐怕也有烽烟升起。北宫野收敛了情绪,转身回到龙椅上。

“抽调京畿兵马,粮秣辎重尽快安排上日程,朕要月底见到粮秣先行出发,京中龙骧军、虎贲军准备,燕山铁骑待命,生奴军待命。另,责令容州刺史、怀州刺史、州刺史,聚三州兵马八万,先行平叛……”

皇帝一拂袍袖,手掌的砸在龙椅扶手:“……铲除贼首,诛其三族!”

第56章 战争阴云

容州位于燕州西南,战争杀伐之气先一步过来。

最先接到诏书的是容州刺史汤怀元,之后就是云侯吴会之,他刚送走宣读使,后者紧跟着就来了他府上,还带了一百名甲士,将府门给堵上,然后带着两个三、四品境界的护卫,直接进了后院,揪住他袍领压在桌上,恶狠狠的瞪着他。

“你要是敢发兵,本侯现在就弄死你。”

汤怀元也是一员大吏,可面对这性情火爆、粗粝的云侯,他是一点脾气都不敢有,毕竟对方真敢将他杀了。

而且也知道云侯和苏家那位三公子交情不浅,苏家造反的消息传过来,这位云侯还在家里摆宴设席,甚至专门派人来请他过去喝酒。

汤怀元哪里敢去,只得寻了托词婉拒,不过眼下被揪着领子逼迫,实在是躲不开了,他脸挤压在桌面,急忙开口。

“云侯息怒,我与苏侯爷也相熟,交情不浅,哪里真舍得发兵讨伐。可不发兵,朝廷那边,我也无法交差,到时候云侯不杀我,陛下也要砍我脑袋。”

吴会之也冷静下来,松开他,走去旁边一抖袍摆,大马金刀的坐下,抬起双手半空虚抓几下:“你不会做做样子?”

“样子谁都会做,可别人也会看的。”汤怀元赶紧让仆人端了茶水过来,“云侯还不知,不仅我容州,旁边的怀州、州也得发兵,我若作假,他们看出来了,也会捅到天子御前。”

“三州兵马?”

吴会之当即愣住,光容州就有四万兵马,除去防卫地界,可调动之兵,也有两万多人,加速另外两州怕是有将近八万人。

虽说比不得燕京天子脚下的精锐,那也是实打实的八万之数,凭一郡四县哪里抵挡得了,除非苏家抽丁强制服役。

他看了看一脸苦相的汤怀元,哼了一声拂袖离开。汤怀元将对方喝过的茶水直接扑去门外,也冷哼了一声,不过坐下来,想到对老友动手,他也不由叹了一口气。

府衙外。

吴会之上了马车,里面还有一人,急忙凑近询问,正是吴会之的小儿子,吴子勋。

“爹,怎么样了?”

“那老小子不答应,为父还能真逼着杀他?那不是也跟着造反了。”

“可爹之前也说了,皇帝早就想对我们动手。”吴子勋看着父亲沉默的模样,犹豫了片刻,索性直接说出心里话。

“爹,干脆咱们也反了,反正那皇帝早晚都会咱们动手,不如和苏家联合起来,爹不是还跟另外两家相好吗?一起反了算了!”

回答吴子勋的,是他爹一巴掌拍在头上。

“反?拿什么反?朝廷昨日已经下令,大军正在聚集,粮秣也在筹备,到时候必然要走云,咱们现在跟着反,那就是第一个挨打。”

吴会之是粗人,不代表他是傻子,苏家若是能顶得住朝廷两波平叛,那他跟着起事,就没有太大问题了。

到时再联系另外两家,也能跟着闹上一闹。

一百甲士护送马车驶过长街,同样的城池里,偏安一隅的角落,房家此时已经炸开了锅,平叛的兵马将来。

他们与苏家有着姻亲关系,对方这一造反,连累起来也能算进三族之内。

关系到家族存亡,房文烨拄着拐杖在一众房家人面前不知来回走了多少遍,一双双眼睛看着他,都等着老人拿主意。

“爹,这事还犹豫什么,带上解聘文书递给苏家,再把雪君带回来。”作为大房,房家将来大半都是属于他们的,要是被牵连造反之事里,全家人都得上菜市口做无头鬼。

厅堂里,嗡嗡的嘈杂。

房文烨停下身子,沉吟了片刻,看向三房:“进学,你手书一封,着几个人去一趟定安城,信里就写雪君娘亲思女成疾,卧榻多日,让她速归,另外将婚书悄悄拿给苏侯爷,他想必也明白我房家苦楚。”

“听父亲的。”房进学心里也很不舒服,他是极满意苏辰这个姑爷,那日见他身着铠甲,手提贼首威风凛凛从外面回来,别说自家女儿,就是他一个老丈人都觉得这男子不错。

可眼下累及到房家,他只是家中老三,根本没有话语权,只能听父亲安排。

他从宗族会议里出来,便找来三房乖巧听话的几个侄子,让他们带上写好的家书,又叮嘱几句。四个男子都是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胆子也大,领了差事后,一人一马飞快出了云郡,沿官道快马加鞭赶往定安城。

一路上,往日南来的商贩行人变得稀少,偶尔遇上一两个都是行色匆匆捡小路前行。进入定安城地界,远远的,原野上铁蹄呼啸,一支百余人的骑队巡视而过。、

东城门外,静谧的老树摇曳着光斑,大量兵卒进出、百姓聚集,或离散,战争的气息笼罩这座城池上空。

不少拖家带口的人从外面进城投奔亲戚,也有家中富裕之人,驱着数量大车,装载家当带着家眷仆人匆匆离开,去往别处。摇曳的树荫之下,江湖绿林抱着刀枪剑戟看着这些人离开,脸上露出不屑。

定安城苏家起事,三州兵马将来的消息已经传开,令人意外的是,侯府并没有强制所有人留下,想要离开的悉数放行,愿意留下的,可躲到城中,官府划地集中居住,等兵锋过后,可在城中永久落户。

此时苏从芳的重要性便体现出来,他性子软弱,可在百姓当中颇具威望,那日布施遭遇刺客行刺差点伤重而亡,早在百姓当中传开,当世子苏雍死讯传来,不少百姓为其伤感,如今朝廷兵锋压境,留下来的百姓大多穷苦,却也最感念恩德,愿意跟定安城共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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