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条蛇,教出一群魔头很合理吧 第19节

“而从师父眼里,看到师父很喜欢我?”

“我儿,非也非也。”

女人秋水长眸弯成两轮月牙儿,“儿子,娘看的,并非齐先生与南烛先生的眼神,而是你的。”

小不点恍然大悟。

……

这一年的冬天,来的极早。

然第一场雪,却迟迟不下。

腊月初八,是小不点的生辰。

这一天,小不点戴着娘亲亲手绣制的虎头帽,怀里捧着大白碗,碗中是十颗鸡蛋。

将鸡蛋剥壳,小不点蘸了一点辣酱,不敢整颗塞进嘴里,囫囵吞食。只敢小口小口,细品滋味。

从小到大,小不点吃鸡蛋只吃蛋白,从不吃蛋黄。

因为翠儿姐说过,鸡蛋的营养,全在蛋黄上。

正屋内。

女人指挥着柳翠儿,从床底拉出一个红漆斑驳的大木箱。

“翠儿,箱子里,装着阿飞从十岁,至二十岁的棉袄棉裤,还有十一双布鞋。”

“也不知届时,是大了还是小了。”

柳翠儿打开箱子,看着满箱叠得整整齐齐、放得规规矩矩的棉袄棉裤、布鞋,眼眶不由得通红。

少女轻轻握住女人枯瘦冰冷的双手。

哽咽道:“灵儿姐姐,我不想你死~”

女人轻笑道:“傻翠儿,人终有一死,或早,或晚。”

“我死时,应该是安详的。”

“因为阿飞有你,有南烛先生。”

“翠儿,姐姐这一生没有遗憾。”

“我有丈夫,有孩子,有姐妹。”

“我与研石伉俪情深,与你亲密无间,我的孩子是那样善良可爱。”

“我这一生,得到的足够多。”

年关将近。

腊月十九这天。

小镇居民可算等到了这一年的第一场雪。

第14章 平安

除夕节快到了,小镇市集多了不少售卖门神、春联、窗花、灯笼等喜庆物件的摊位。

戴着虎头帽的小不点,艰难将目光从一处炮仗摊位上拔出,一路小跑向烟火巷。

“咚咚咚~”

一炷香功夫后,烟火巷内,小不点轻轻叩响一户人家的院门。

“阿飞啊,进来吧。”

院内,响起一道雄浑声音。

“嘎吱~”

小不点慢慢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

正屋内。

一位身着羊皮裘,胡子拉碴,约莫大衍之年的男人,将十数封信归拢好,放进包袱内。

将包袱交给小不点后,男人一边解下腰间钱袋,一边说道:“阿飞啊,共计一十九封信,这是一十九枚铜板,拿好了,可别丢了。”

小不点伸出双手,接过十九枚铜板,小心翼翼,一枚一枚塞进腰间荷包里。

“郭大叔,放心吧,人在,则信在。”

男人翻了个白眼,道:“我是说铜板。你小子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娘还不得将我扒皮抽筋?”

“小子,平日里不总是一副笑脸吗?今儿咋拉的比牛马兰家的驴还长!”

小不点老气横秋叹了一口气。

“郭大叔,我娘这些天总是咳嗽个不停,喝了几服药,也不见好。”

“我天天去神木林叩拜列神,可惜没什么用呢。”

男人抽出插在腰间的黄铜旱烟杆,点燃后吧嗒吧嗒抽了两口,吐出呛鼻烟雾。

“小子,之所以没用,是因为你心不诚。”

小不点眨巴着大眼睛,“郭大叔,我觉着我很诚,相当诚。”

“诚个屁。”

男人鼻孔喷出两道烟柱,道:“老话说得好,举头三尺有神明。”

“人间之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天上的列神,看的一清二楚呢。”

“小子,不瞒你说,大叔我有一古法,使之叩神,灵验的很。”

小不点眼若铜铃,“请大叔教我!”

……

不论何处,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贫富贵贱。

小镇就是如此。

像郭大叔居住的烟火巷,和小不点所在的乌衣巷,便代表着小镇的贫贱。

一下雨便泥泞不堪的黄土路,摇摇欲坠的黄土墙。

一刮风就飞尘眯眼的黄土院,还有一栋栋苟延残喘的破瓦房。

而坐落于东北地界的几条巷子,则代表着小镇的富贵。

深宅大院,青砖绿瓦。

纵横交错,以鹅卵石铺就的巷道,白的晃眼,以至于连灰尘都不舍得落下。

简直不要太干净。

若不是送信,即使小不点在小镇生活一辈子,也难以踏足此地界。

“到了~”

此刻,小不点正站在卧龙巷一座府邸大门前。

府邸上高悬的鎏金匾额,上书‘赵府’二字。

门口矗立着两座威风凛凛的石狮子。

小不点上前,轻轻叩门。

“咚咚咚~”

不一会,朱红大门于嘎吱声中,开了一条缝。

一张面无表情的青年脸庞,居高临下俯视着小不点。

神情冷漠,声音不夹杂丝毫情感,道:“什么事?”

“有赵府的信。”

小不点伸出双手,将信封递了过去。

青年从大门后探出一只布满老茧的糙手,轻轻捏住信封一角。

咣当一声。

大门闭合。

小不点低头,看着自己那双比青年好不了多少的小手。

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

小不点确定,自己的手,很干净。

……

铅灰厚重的云层压得很低很低。

北风刮的院角梨树枝杈剧烈摇晃。

小屋内。

木床上。

女人艰难坐起身子,取过窗台上的铜镜。

看着镜中自己那张干枯丑陋的面庞。

女人轻语道:“还好,这些年从未出过门,没有吓到小朋友。”

小镇年轻一辈都知道,乌衣巷的深处,有对孤儿寡母。

传闻那位女人全身血肉腐烂,身上爬满了蛆虫。

只有老一辈知晓,女人年轻时,提亲的男人几乎将女人家的门槛踩烂。

那位居于神木林前、太平河畔,坐镇小镇唯一一座学塾,德高望重的齐先生曾言,女人肩头,挑着清平镇三百年灵气。

皮包骨的枯手。

取过窗台上的木梳。

女人一梳一梳,轻轻梳着枯黄稀疏的青丝。

待将青丝梳好,女人又开始涂脂抹粉。

一炷香功夫后。

小不点回来了。

怀里抱的满满当当。

“儿子,买什么了?”

女人温柔笑着。

“娘,你今儿个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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