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萨冷笑了一声:“既然你拥有这副另类的‘不死之躯’,君士坦丁堡要遭到的劫难,看样子我已无力阻止,我们干到这份儿上,也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他说着,转头道:“咱们走吧,反正这里又不是我的领地。”
说罢,在让娜三人惊讶的目光中,直接振翅飞起。
天空中的声音冷笑道:“你可想好了,只要给我时间,重新制造出此前被你们毁灭的瘟疫可不是什么难事,等瘟疫蔓延到你的领地,一切就都晚了。”
“是啊,太可惜了,我们花费了一年心血,得来的王国就要被毁灭了,真是让人心痛不已。”
洛萨认同地点了点头,飞离的速度却是丝毫不减。
“呵,你走了更好,接下来,便没人能阻止我将整座君士坦丁堡数十万条性命制造成我的资粮,要不了多久,我就能借此恢复到全盛时期,乃至再高举起‘瘟疫神座’。到时,我会亲自登门拜访!”
听了这充满得意的威胁,洛萨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看来,这位瘟疫学派的施法者,脑袋似乎不怎么灵光的样子,也可能是灵魂曾毁灭了一部分,导致它的智力有缺陷,这么浅薄的试探,都能让对方露出马脚来。
“说的不错,很符合正常人的逻辑,但我想知道的是,在我们来君士坦丁堡之前,你为何不赶紧推进你的计划,或是干脆等我们离去之后再行推进?”
洛萨冷笑道:“所以,如果不得到我们,你其实什么都做不到!”
…
大皇宫内。
一个个正满怀愤怒,指责着的庇西特拉图这个叛逆的希腊贵族们,皮肤突然蠕动了起来,他们的血肉开始胡乱生长,冒出一个个肉瘤。
紧跟着,便是各式各样可怕的畸变。
他们脸上的情绪也迅速变得呆滞,双目失去神采。
他们的身上此前丝毫没有展现出任何特异的气息,不然也逃不过洛萨他们的感知。
庇西特拉图打了个响指,这些变异的贵族们便向着皇座的方位围拢了过来,旁边那些没变异的贵族们被吓得亡魂大冒,拼命向另一边躲去。
只有寥寥十余人出于职责,战战兢兢拿起武器跟了上来,却也不敢靠近那些变异者。
“陛下,你也看到了这满堂高官显贵的丑陋懦弱之处,危难关头,仅有寥寥十几个有勇气站出来,剩下那些懦夫,无能,无智,无胆,却占据了帝国全部高位,这合理吗?”
拉盖娅强行镇定下来,没有说话,下手方向宝座上坐着的那那向来以“残忍”著称,对下属动辄鞭挞,冒犯者动辄处刑的皇女,此时都已被吓得像鹌鹑一样瑟瑟发抖了。
“陛下不必担心,这些敌人就交给我好了。”
这位穿着颇具异教风情的装扮的女骑士,声音温柔的像是诗歌一般动听,实在让人难以相信她能敌得过在场这些面目狰狞,气息可怕的魔怪。
“那就拜托你了。”
拉盖娅勉强说道。
“看来,事情只能发展到最糟糕的地步了。”
庇西特拉图有些无奈地苦笑了声:“陛下,还有这位美丽的女士,希望你们到了冥府以后,能去往幸福之所‘爱丽舍乐园’。”
说罢,一个个狰狞魔物便汹涌扑了上来。
第839章 落幕
皇宫大殿里,成千上万盏的灯烛齐刷刷黯淡了下,大殿内一瞬漆黑之后,灯烛们便像要燃尽自己,给这诡谲晦夜带来黎明一般,光芒陡然一炽。
烛泪堆积成山,剑光璀若星辰。
一个个变异者麻木僵硬的表情定格在原地,紧跟着,它们的体表出现了一道道血痕,随后便像是被推倒的积木般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烛焰恰到好处封死了他们的伤口,未曾使那富有传染性的血液肆意流淌,令人作呕的焦糊味熏得一众希腊贵族们有些睁不开眼。
“这就结束了?”
“天父在上,这也太可怕了。”
他们看着这些被如割草般屠戮的魔怪,既有逃出生天的庆幸,又有种兔死狐悲的情绪,那么多地位显赫的大贵族,就这么悄无声息被侵蚀,又不留一丝余地地扫除了。
瞬光斩黯,昭明破晦夜。
拉盖娅的脑海中,蹦出了猎魔人故事里,范海辛杰洛特刻录在剑格上的箴言,这句话用在这里,实在太恰到好处了。
“要投降吗?”
薇薇安娜看着站在尸块当中的篡逆者,轻抬起手中的利刃。
庇西特拉图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他从女巫那里得来了强大的力量,借此暗中控制了朝堂上大半的臣子,本以为那已是无比强大的力量了。
“倒是不曾料到,那位洛萨麾下随便一个从未听说过女剑士,竟也拥有这么可怕的力量,难怪陛下愿意将宝押注在你们的身上。”
他深深看了女皇一眼,经过这位女剑士这么一杀,那些尸位素餐之人也都能腾出自己屁股底下的位置了。
按照女皇一贯的作风,大概率会提拔一批锐意进取的年轻臣子。
他洒脱一笑:“呵,无论输赢,总算是个不错的结局。”
旋即摆开了边防军传承的突厥剑术的起手势。
“你是个不错的剑士。”
薇薇安娜低头向他致意,横剑在胸口,下一刻,无数灯烛同时摇曳了一下,二十根大理石柱的阴影闪烁间,一道道女剑士的身形浮现。
她们仿佛能闪烁般随着光影跳动,手中的剑又疾又快,连绵不绝。
砰砰砰
无数道剑刃碰撞声在高耸的穹顶中激荡,回响,编织出悦耳的奏鸣曲。
随着一声剧烈的爆鸣声,庇西特拉图像是炮弹般被击飞了出去,嵌入了大理石柱上。
“你还算不错。”
对面的女剑士有些讶异,对方的剑术着实不错,都快赶上自己年幼时游学碰到的那些著名剑士了。
庇西特拉图剧烈喘息着,瘟疫的力量强化了他的体魄,使他勉强能跟上薇薇安娜的剑速。
但他到底才刚成为超凡者不久,跟同样超凡的敌手战斗的经验少的可怜,既无法完全发挥出自己的实力,在剑术上跟薇薇安娜又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能接下这么几招,他已经感觉很艰难了。
而且,他很清楚对方根本没有出全力。
他自嘲地笑了笑:“不过是一条安纳托利亚野狗垂死时的哀嚎罢了。”
他活动着发麻的手腕,体内的淤伤在瘟疫的作用下迅速恢复着,很难想象,这位戴着鹿角兜帽的女剑士,那看似娇小的身躯中,竟藏有如此可怕的巨力。
“要投降吗?”
薇薇安娜再度询问道。
庇西特拉图脚步踉跄着站直了身子,他抚摸着手中这把在镇压保加利亚人叛乱时得赐的宝剑:“女士,战死于我而言,已是最佳的结局。”
穹顶的救世基督像垂下悲悯的目光,拉盖娅微微低下头,皇冠上的珍珠流苏在她眉眼间形成了一道阴影。
两个同样矢志复兴帝国的志同道合之人,在方才那激烈的战斗之中,已交汇过很多次的眼神,但双方的立场却是截然相反的,势必无法共存。
她看向那一个个因为姻亲惨死,怒骂着的贵族们。
自己那背负科穆宁之名的女儿正扯着尖锐的嗓音,大喊着:“不能就这么简单杀了这个该死的叛逆,我要把他绑到烧热的铜牛背上,让全城的市民都看到叛逆者会有什么下场!”
“够了!”
女皇强忍着不流露出厌弃的目光:“让这场宫廷政变,就限制在宫廷内部吧。”
这件事越是扩大化,对于皇室的合法性就越是一种挑战。
薇薇安娜缓缓抬起手中的武器,轻叹了一口气,再度飞身迎上。
庇西特拉图竭力抵挡着,许多时候甚至都是在以伤换伤,可取得的成效却是近乎于无。
对方的剑术时而如博斯普鲁斯海峡的暗流,时而如萨珊舞姬的回旋,时而堂皇如曜日,时而诡谲若暗影,让人根本琢磨不透,他本以为自己已能适应对方的节奏,可下一刻对方的节奏便会陡然一变。
哧
利刃斩断了他持剑的臂膀,火焰将他的伤口灼得滋滋作响。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地面上已经被磕碰出无数道缺口的宝剑,无奈地抬头看了眼对方在他以伤换伤的攻势下,只是被撕破的衣角。
跟此等强大的剑士对拼,他只觉自己像是风暴中的一叶扁舟。
他缓缓佝下腰,去捡那把宝剑。
被切下的手臂仍在挣扎着,断口处的肉芽蠕动,仿佛想要再以此生长出一副新的身躯,但附着于伤口处的魔法火焰,突然变得旺盛了起来。
火光照亮了庇西特拉图的眼睛,同一时间,来自背后的利剑,也贯穿了庇西特拉图的心脏。
庇西特拉图跪倒在地,他仰起头,脸上依旧带着一丝苦涩的笑容,他轻声呢喃道:“女士,我背后的那个人很危险,请阻止她。”
突兀出现在他身后,仿佛硬生生从阴影当中挤出来的女剑士缓缓点了下头,剑刃上的魔力爆发出来,将庇西特拉图体内的“特异”统统扫除,彻底断绝了他的生机。
宝座上的女皇缓缓开口道:“篡逆者伏诛,多谢你,薇薇安娜女士。”
薇薇安娜摇了摇头:“不必,职责所在罢了。”
她重新站回到了女皇的身边,除了衣角破了个口子以外,竟似是毫发无伤,连一滴血迹都未曾沾染。
伊拉皇女有些怏怏不乐,她知道自己无权责怪薇薇安娜不听自己的命令,但她还是很生气。
“还愣着做什么,把篡逆者的尸体抬出去,挂在最醒目的地方!”
女皇有些无力地摆了摆手:“伊拉,我的女儿,攻击皇宫的是一群怪物,它们不会因为篡逆者已死就停止进攻。”
她有些后悔自己这些年是不是太专注于政务,忽视了对女儿的管束,以致于她成长为了现在这副模样。
第840章 决战
大皇宫,在十九榻宴殿与金宴殿中间的空地,花园,长廊上,厮杀仍在继续。
守军的防线节节后退,他们的士气原本已快要跌破红线,宛如神兵天降的狂猎大军,拯救了这一切。
一名狂猎骑兵从魔怪群中杀过,覆有马铠,头戴尖角盔的骷髅马撞飞了一具具魔怪,但越来越多悍不畏死的怪物涌来,直接将马背上的骑兵扯了下来。
它们层层叠叠将狂猎骑士压在了身下,它的盔甲被掀翻,手臂被扯断,其头颅中的冷焰剧烈摇曳起来。
砰
随着一声巨响,狂猎骑兵的残躯直接爆成了一团寒霜,将附近的魔怪统统冻结在了原地。
紧跟着,手持湖女之剑的传奇狩魔猎人,飞跃而起,一道名为阿尔德的法印被他掐起,汹涌而至的冲击波将一具具被冻结的魔怪击碎成了碎尸。
他落于狂猎骑兵遗留的坐骑之上,掉转马头,向另一处战场冲去。
伊芙有些惊讶道:“好厉害的近战巫师,你们到底藏了多少底牌?”
她蜷在芙琳怀里,两人一同飞在半空当中,她们刚从大图书馆赶来,看到的就是这惨烈的一幕。
芙琳有些不满地咕哝道:“你们帝国人也太不靠谱了,我家大人赴着半截宴会,还得给你们收拾烂摊子。”
“这股气息.”
伊芙突然挣扎了起来:“快,放我下去,我有办法催眠这些疫病体。”
“疫病体?”
“就是感染者,他们的意识被压制,身体被瘟疫操控,只要压制住这些疫病的自主意识,他们就能安静下来。”
“我明白了,那你赶紧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