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曹芳所言，老皇帝愈发觉得，自己无愧于社稷，选中了一位十分优秀的继业者，冷声道：
“仲达，你素来忠厚，也有经略辽东的文治武功，就由你来辅佐太子，处理凉州之事。”
闻听圣言，司马仲达犹如影帝附体，当即五体投地，涕泗横流：
“老臣谢陛下隆恩，必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老皇帝闭上双眼：
“朕乏了，都退下吧。”
待太子曹芳与左丞相依礼退出宫殿，一老一少四目相对，皆笑了起来，一切尽在不言中。
随后，司马仲达躬着腰，以一副年老体弱的姿态，缓步走出大红宫门，步履瞒珊。
直至进入马车车厢内，他才渐渐恢复成健康姿态，淡然笑道：
“果然，世上的父亲，总是盼着自家孩儿聪慧，但八岁而已，又如何懂得军政？”
“陛下，老了，糊涂喽～”近二百岁的大卫左丞相，对四十九岁的老皇帝如此评价道。
这一次颇为冒险的测试，也让司马仲达的心思，渐渐活络了起来，低声冷笑道：
“剩下的，就要看玉门关之事，能否成功？”
……
玉门关。
一座大大的土黄色城塞，若是将一些流动人口，如来往的商人算进去，约有二万人。
“若是水鬼杀人之事，得不到解决，两万人口，一日翻一番，至多十五六日的功夫，就要死绝了……”
自称“武二”的姜尘，缓步行走在春夜的暖风中，以天眼时刻观测全城，默默等待着水鬼现身。
一盏茶后。
城西某处枯井之中，渐渐爬出一位长发女子，乌黑的头发遮住了脸上的斑点，尸斑，一身红衣，脚下滴着水。
滴答……滴答……
而她的身后，影影绰绰，还有足足数十身影，其中二人，就是卖炊饼的武大与武三。
第274章 【荆州序列趣闻：水鬼，垂钓】客栈之中，人前显圣！
“来了！”
姜尘眼角微微抽动，扭身西望，果然从一处枯败古井四周，看见了数十水鬼先后爬出井口。
按理来说，水鬼大多生活在河流之中，往往会在水下用鬼手抓着鲜鱼，吸引普通渔民与孩童靠近。
一旦有人贴近水面，水鬼立刻就会把岸上的人拉下水，让活人沦为替死鬼，自己则获得了转世投胎的机会。
值得一提的是，猎物与猎手的身份，有时也会逆转。
荆州序列第一阶，“渔民”们的日常巡逻工作之一，就是将水鬼强行钓上岸，从而获得消化药性的机会。
渔民的扮演法则，用便于理解的言语来说，那就是：
“钓鱼佬永不空军，没有鱼，就把水鬼钓上岸！”
不过
玉门关内的这些家伙，却违反了水鬼族群的常识。
第一，它们并不曾藏匿于水面之下，引诱渔民与孩童。
第二，抓到了替死鬼本该投胎转世，却仍然滞留于阳世，致使关内受害者数量，每日翻倍。
“看来，只有那所谓的‘洪水本源’，方能解释！”
姜尘深吸一口气，大步从关塞中央的街道，快速奔向城西位置。
很快，他就穿过大街小巷，奔至古井周边，这才发觉，此地虽早已废弃，却暗藏着数十马夫。
他们并不是一般的马夫，而是凉州序列第一阶“养马小厮”，并没有资格骑乘马匹，是配合骑兵战斗的步卒。
“难怪官府查不到凶手……”
“谁能想到，玉门关的正规军，居然也参与了此事？”
姜尘抵达城西后，就立刻藏身于一颗白杨木后方，默默观察着人与鬼的勾当，轻笑一声道：
“有意思！”
“或许，能等到大鱼！”
姜尘嗤笑一声，退后半步，没入深深夜色里。
……
深夜。
在数十养马小厮的带领下，众多水鬼皆飘向玉门关城塞西侧的位置。
今日，它们的目标并非贫民居住的闾左城区，而是一间客栈。
“水鬼来了！”
一名胡人小孩操着半生不熟的中原官话大喊，顿时，客栈内的诸多客商，立刻翻身下床，皆拿起了种种驱鬼之物，试图反抗。
但当众多客商神情紧张，举着火把试图对抗鬼物的时候，却发现，客栈外，空无一鬼。
汪士与汪奇皆手持长弓，恶狠狠地盯着胡人小孩：
“水鬼在哪呢？”
胡人小孩哈哈大笑：
“逗你们玩呢～”
众客商勃然大怒，立即气冲冲地回了各自房间。
然而。
没过多久。
胡人小孩再一次捏着鼻子，用成人的腔调大喊：
“水鬼来了！”
众客商听着声音嘶哑，不似孩童，就再一次抱团冲出客房，却发现，客栈门口，仍然只有那胡人小孩。
“哈哈哈哈，你们大人真蠢，又上当了！”
这一次，就连二名佩剑游侠，也不免怒发冲冠，持着长剑，冷冷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
闻言。
一名红衣美妇从客栈外缓步走来，将胡人小孩拉扯到了身后，低着头，满脸歉意道：
“抱歉，我的孩子，有些调皮捣蛋，给各位添麻烦了。”
见女子身材窈窕，虽被黑发遮住了半张脸，却也能看出是个美人，众多客商心里的火气，也就熄灭了三分，略微不满地训诫道：
“夜里危险，还是带着你家孩子，早些回去歇息吧，夜路走多了，总会见到鬼的。”
红衣美妇抬起头，露出另外半张脸庞，上面爬满了血色尸斑，眼球也腐烂了大半，仅有半腐的猩红瞳仁，直勾勾地盯着在场众人：
“但是”
“我家孩子，从来没有说谎哦～”
鬼气森森，全场皆静！
客栈内众多客商，皆露出恐惧面容，手持着桃木剑、符纸之类，不知有没有用的玩意，瑟瑟发抖。
就连二名佩剑游侠，也提着剑，感到恐惧。
反倒是汪士与汪奇二兄弟，脑回路清奇，异口同声道：“既然没有骗人，怎么说我们上当了呢？”
众客商无语：“……”你们两个愣头青，该不会是离家出走吧？跟父母犟嘴，顶多挨顿打，跟鬼犟嘴，这不是找死吗？
胡人小娃愕然片刻，随后露出狰狞笑容：
“那就先吃你们俩好了。”
“嘴巴越硬，血肉越是香甜！”
说着。
胡人小娃踮起脚尖，飞快飘荡而去。
众客商皆大惊失色，连忙向胡人小孩，投去诸多符纸。
好消息是：
这些符纸是真货。
至于坏消息……
这些符纸，甚至还没触碰到胡人小孩的鬼躯，就在半空中燃烧了起来，化为灰烬。
二名佩剑游侠，也一齐出手，纷纷挥动长剑，斩向胡人小孩的头颅，剑风呼呼，快若惊鸿，但让人没想到的是，竟斩了个空。
剑锋从胡人小孩的身躯掠过，却不曾产生任何伤害。
游侠一脉身轻如燕，拥有着同阶层最为迅猛的剑术，但对抗鬼物方面，却也相当单薄，少许附带气血，杀伤力有限。
众人骇然，连忙后退。
而胡人小孩狞然一笑，仍然将满含杀意的目光，落在汪汪队两兄弟身上，飞袭而来。
汪士与汪奇二兄弟吓得亡魂大冒，立即举起手中弓箭，胡乱地向胡人小孩，射出二箭。
下一瞬！
伴随着“砰”得一声，胡人小孩被二支箭矢及一滴血珠击中，瞬间炸开，魂飞魄散。
姜尘淡然一笑。
似这等毫无自保能力的鬼物，纵使将阶强者不善于使用驱鬼之物，也能够以高浓度血气，冲击鬼物要害位置，将其灭杀。
汪汪队两兄弟似二头哈士奇一般，呆愣了半晌，旋即大喜过望，向四周客商急吼吼问道：
“是我们杀的吗？”
“难不成，咱兄弟俩，还具备杀鬼的才能？”
“对对对，我记得数百年前，曾经有一对神人兄弟，唤作神荼、郁垒，把守着上古鬼门关，莫非，咱俩，就是上古门神的后裔？”
汪士与汪奇一唱一和，又自鸣得意了起来。
而躲在暗处的姜尘，亦忍不住嘴角上扬，手指一抹，指尖弹出二颗石子，击中汪汪队两兄弟的脚踝。
“噗通”
汪士与汪奇脚下一阵趔趄，摔了个狗吃屎。
等到他们抬起头时，却见红衣美妇，已然周身血红，怨气深重。
“我的孩子啊……”红衣美妇尖啸一声，扭身就伸出长长鬼爪，要将汪汪队两兄弟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