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敖青懵懂之时,闲得无聊,曾庇护过海岸诸国的百姓,并且传授了他们一些诸如造纸术之类的技巧。
想不到,菩提祖师竟然知道?
当然了。这菩提祖师的“纸”,不知是什么材料所制,细腻异常,绝非凡物。恐怕是法力生成的。要比普通的纸,玄妙很多。
此时,他拿出这纸来,却不是单纯地只是为了夸赞敖青,而是另有它意!
菩提祖师道:“你这小龙,颇有仁心,且神思巧妙,竟能用树皮、麻头及敝布之流,弄出这等有趣之物来。亦可见天道神奇,神物天成之理。我便以这‘纸’,来引你悟得修行之法。”
祖师言罢,却见他轻轻挥动拂尘,那白纸之上,顿时隐现出了一道道线纹。
随着线纹组合变换,一张图画渐渐跃然纸上。敖青仔细看去,那却是一条神龙,在高天之上傲然而立,俯瞰众生。
神龙无比巨大,其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
龙口之旁,有须冉存在;颌下之处,有明珠耀光。喉间逆鳞生辉,色泽鲜艳。栩栩如生,形态逼真。
最令人震撼的,乃是他的双眼。
那双眼瞳孔之中,倒映着一片天地。似乎整个世界,都被他收入到了眼底。
如果单看这条龙,或许还没什么。但加上了这双眼睛以后,顿时让敖青有一种被俯视的渺小。就好像整个世界,对这神龙而言,也微不足道一般!
仅仅一眼,敖青便触动内心。
他的思绪,似乎被吸引到了画卷之中,隐约间,那菩提子仿佛发出光亮,让敖青的意识沉浸在久远的过去。
似乎有一条睥睨八方,纵横高天的神龙冲天而起。其身巨大不知几何万里,神通广大,动辄间竟能引发三界轰动!
原来,我龙族,竟然有如此强大本领!而且这本领似乎也不过只是此神龙的片鳞半爪罢了。
此龙何等存在?
敖青不由心神激荡。
“徒儿。”
菩提祖师轻轻开口,令敖青的目光回到现实:“这条龙,乃是你龙族始祖之画像。”
龙族始祖!
敖青顿时恍然大悟。
难怪,这神龙,竟然如此强大。仅仅透过画卷,就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天地渺小之感。
所谓龙族始祖。不是应龙,也不是烛龙。而是“龙汉初劫”中的龙祖大帝。
龙汉初劫,乃是道教五劫之始劫,元始天尊年号之一。
《道藏》记载,龙汉元年乃祖劫也。龙取其变,汉取其大,劫初有龙祖大帝。
龙祖,一开始也并不是出自大海之中的。而是出自星河之中。
至于应龙,虽然也很强大,但却算不上是很古老的。
甚至距离敖青所在的时代,也并不遥远。
在应龙之前,也有过无数神龙。
其中五帝龙王、海真龙王等神龙的年代,都远在大岁月之前,比应龙要古老得多。
不过。
比起这些,敖青更加疑惑的是,为何菩提祖师要画龙祖的画像给自己看?
难道说……!
第三十五章 传承
看着眼前的画卷,敖青不由得生出了一个想法。
纸,乃是记录文字,传达心意之媒介。
在“纸”出现之前,人间亦有龟甲、兽骨、青铜、陶瓦、石块、木片、竹片、绢帛等用来记录传承。
不过,无论媒介是什么,那被记录的“文字”,其实仍然是一种很奇妙的事情。
在前世,先秦时期的“石鼓文”流传两千五百年岁月,字迹依然清晰。而过去的文字记录,将一幅幅宏大雄伟的画卷展现在今人的眼中,再现着曾经的辉煌。
如今,在三星洞中,在祖师面前,这“龙祖画”恐怕亦有如此之功能。
是的!
极有可能,这画像,就是真正的龙祖画像!
虽然“龙祖大帝”,乃是久远大岁月之前存在的人物了。毕竟,道教的龙汉初劫,乃是宇宙诞生之初。
但是要知道,菩提祖师,亦非寻常人,很有可能也是自开天辟地之初便存在的大神通者。
也许,他真的亲眼见到过龙祖本尊!
果然的。
那祖师,对敖青,不似对孙猴子。他没有什么卖关子、打哑谜的意思,直接说道:
“徒儿,这龙祖之画像,乃是为师在这三日之中,以法力观想光阴,追溯至久远大岁月之前,那龙祖大帝开辟星河时的一瞬刹那,并且,借以所谓的‘纸’记录了下来。”
“为师觉得,你既然是龙族,那么若要修炼,最好还是能以你龙族本身的修炼法来打造基础。因此,才有此画像。”
敖青不由怔住了。
这菩提祖师,虽然说得简单,但是寥寥数语,就让他听出了其中苦心。
使得他顿时,心潮汹涌!
是的。
这三日,菩提祖师不是托辞,而是真的去准备教学了!
他竟然以大法力观想光阴,追溯久远大岁月,将龙祖昔年创道时的一副画像,记录在画卷之中。
这事情说得简单。可是,逆溯光阴,岂是那么轻巧的?
祖师虽然并没有在敖青面前表露出任何的疲倦之色,但毫无疑问,定然也是耗费了相当大的心力!
而如此作为,所为的,仅仅是让敖青能够以龙族修炼法,打下基础!
得此恩师,此生何憾!?
原本,敖青对菩提祖师的情感,可能“慕名”的成分更多一些。
但是,在之后的三道“考验”中,逐渐敬佩、感激。
而在如今,看到祖师对自己煞费苦心,殚精竭虑,敖青的心中更多的则是温存。
这就是“师徒之情”呀!世间,当真有此等情分!
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莫过于此!!
“多谢师父,徒儿定不会辜负恩师之期待!”敖青面向祖师,诚心诚意地叩首说道。
“不必如此。为师,只是给了你一个媒介。这龙珠修炼法究竟如何,还得你自己去悟。”祖师说道。
龙珠修炼法,乃是龙族的修炼法。
菩提祖师虽然略知一二,但是,毕竟他自己没有修炼过。所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这一点,对龙族而言就更是如此。
每条神龙的龙珠,都有着不同的特性。故而,“龙珠”虽能够继承,在继承之后,却往往会失去很大一部分的力量。
因此,祖师并没有直接传授敖青龙珠修炼法。而是以这幅画像,让敖青自行颖悟。
他相信,以敖青的天资,只要有这幅画卷,一定可以自行领悟龙珠修炼法,凝练属于自己的“龙珠”!
当然了。
只要是在这三星洞中,即使敖青走入歧途,修炼出了岔子,祖师也会立即感知得到,并且加以矫正。
敖青对这龙祖画像,自然也是很珍视的。
别的不说,就凭它是真正记录了龙祖昔年神威这一点,对龙族来说,就已然是任何珍宝都无法比拟的!何况,自己的修行基础,也要从这画像之中去获得。
因此,他小心翼翼地将画像拿起,甚至不敢卷起,以免皱褶。加之他如今化形,乃是童子模样,身材颇小,拿着这大画卷有一种擎着帷幕的感觉。
祖师见状,也是觉得颇为好笑,轻拂拂尘,那画像顿时化作一道流光,钻入到了敖青眉心之中。
敖青便觉得,眉心菩提子瞬间射出一道灵光,定摄住了这画像,只要心念一动,那画像便能够出现在自己眼前。心思起时,也可以将画像重新祭出。
“对了,师父。有一件事情,徒儿不敢隐瞒,还请师父指点。徒儿那日在菩提树下……”敖青忽然开口。
是的,他正是想要将菩提子的事情说出来,并请教一番祖师。
他将自己那日心证菩提之时心中所想,以及在树下为菩提华光浸罩之事一一道来,并将得到了菩提子,以及精神可以脱壳而出的事情,也全部说了一遍。
那祖师听着敖青的讲述,眼中似乎隐隐浮现出了几分异彩。
“菩提境界”,虽然是他的手笔。但是,每个证得菩提的人从中领悟到的内容却是不一样的。
因此,这“菩提子”乃是敖青自己的成果。其究竟有何神妙,祖师也不敢断定。但有一点却可以肯定,那就是,敖青那日的收获,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大!
甚至可以说,完全继承了“心”之力量。因此,精神才可以超越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缘法,造化!”
菩提祖师不由抚须开颜:“徒儿,这菩提子的力量乃是机缘所致,是你的心绪在领悟‘空寂自然’,‘真如本性’时所化。其究竟该衍生出怎样的结果,为师不好判定,但若播种得当,你的成就不亚于这‘菩提心界’!”
是的,当年,菩提祖师也结成过类似的“菩提子”。这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就是因此而生的。
不过,就好像种子生长,发芽以后,虽然结成的果实类似,但却终究各不相同一样。因此,敖青的这枚“菩提子”的未来,祖师也不好断言。
佛曰:不可说。
因为说了,就没有了“大道无相”的变化了。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祖师这么一说,敖青也明白这个道理了。他虽仍然不知道菩提子究竟是什么,但是却知道,这菩提子,可以说是“菩提祖师”真传的根据。
甚至是整个“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境界之传承!
第三十六章 新生
得到了“龙祖画卷”之后,菩提祖师又与敖青闲谈了一番。
祖师很和善,虽然他有着不可思议之大法力,但是言谈之中,却甚是温和。在与祖师交流的过程中,敖青不自觉地便放松了下来。
与敖青的交谈,祖师也并非是完全以“师者”的角度来指点和训导。反而,是以一种“斟酌”和“谈论”的方式,进行探讨。
在这个过程中,敖青对以往的一些对天地佛道的疑惑,也犹如醍醐灌顶一般恍然大悟,融会贯通,而敖青偶尔的“奇思妙想”,也让祖师觉得颇有些意思。
古之师者教学相长,往往能够在教导弟子的同时,自己也有所提升。
虽然,菩提祖师这般人物,心境已达到了圆满之境,但也还是因敖青而起了一丝丝涟漪。
这一老一少,在瑶台之处闲聊。直至三星洞中夕阳西下,火红满天,菩提祖师才止了话语,让敖青前去歇息了。
三星洞虽然是一处亦真亦幻的天地,但在这洞中,却也有着道法自然,周流日月。就好像一处世外桃源一样,无愧于“洞天”之称呼。
清晨有白曦破晓,晌午有日照晴空;黄昏有霞光绚丽,夜晚有璀璨星河。
这无疑,是给了敖青一个最适合静下心来,忘却烦恼,好生颖悟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