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说：“当然是享受。”
他又问：“那么，你见到过妖精具体是怎么享受的吗？”
对方无言以对，开始耍赖式回答：“谁会关心那些家伙的具体生活？”
凯恩还记得当时他语重心长的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你看看妖精的牙齿，细细品，就明白我为什么说它们将来会搞事了。”
妖精的牙齿是尖的，就像食人鱼的牙齿。很多第一次去古灵阁兑换金加隆的小巫师，都会被妖精吓到，不光是因为它们的丑陋的容貌和自带阴险的笑容，还因为那牙齿。
这其实有源自生命本能的示警。人类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渐渐知晓了自己在食物链中的位置，知道哪些适合成为猎物，而哪些又是危险的。
尖牙意味着什么？
这其实跟为什么说藏獒是犬类中最后的猛兽是一个道理。
牙口能看出一个生物的主要食物类型。
人是杂食，有磨牙。
全部是尖牙，必然是吃肉的。
食肉生物，在地球的生态食物链中，占据较高的地位。从本性上讲，它们是捕食者，自有一份食草动物说不具备的凶性。
那么妖精的尖牙并未像家养小精灵般退化成更人类似的牙齿结构，而是世代遗传，保留了下来，却在超凡圈里干着以金融服务业为主的工作，这在凯恩看来，就是智慧的理性，压制着凶残的本性。
羊皮披的再到位，狼就是狼。一旦有了机会……
因此，当凯恩看到这次搞事的是妖精，并不意外，但略感诧异。
让他诧异的是，妖精苦忍了那么多年，眼瞅着魔潮再兴也就20年光景了，却不肯忍了，暴露出这般凶残的一面，很是不智啊！
要知道，在他的认知中，妖精是既凶残又精明的超凡生物。它们很善于学习，经济嗅觉也格外敏锐，像凡世国度的那些资本们一般，通过操控金融，已然捏住了全球魔杖巫师们的命脉。
并且妖精们显然也很清楚钱、权、力之间的关系，它们远比一般巫师上进，且鲜有奢豪消费的行为，反倒是人类巫师们，一个个看似是可以吆五喝六的让妖精为之服务的大爷，实际上妖精更像是饲养员，而人类巫师们则像是被圈养的猪羊。
至少在不列颠，这样的情况已经非常明显，而不是苗头。类似马尔福家族那般为了争权夺利而不惜在妖精那边让步，以便获得其支持的纯血家族比比皆是，就连伏地魔都仰仗妖精们的资金支持，否则他的团队怕是连大点的活动都难以举办。
至于普通巫师，破釜酒吧、午夜巴士，其实就是缩影，满脑子享受生活，却又时长闹穷的普通巫师们，就像大部分现代欧美人一样，根本不关心政治、国家大事，甚至对之极其迟钝，这其实就是被养猪的典型体现了。
当然，就这方面，凯恩得感谢自己在故乡时接受的红色教育。毕竟凡事就怕比较，看看太平洋的那些黄皮白心的香蕉人，他们对国家大事的不敏感，关起门来过小日子，受气也只是苦忍的表现，连不关心政治、但起码会争取自身权益的欧美人都看着惊奇。
凯恩小学时就会背‘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因此在这方面才有足够的敏锐性。
甚至正是因为有了这份政治敏锐性，才会树立更加远大的目标，而不像大部分被养猪的欧美普通人那般，将享受人生摆在第一位。又或者说，成就伟业，就是他对享受人生的部分认知。
至少他那一代人，大部分是有这个心气的。当然，缺乏必要条件，遭到社会毒打后，会越来越注重‘脚踏实地’，最后生活的担子越来越重，心气儿也就泄了。但起码保留着这个认知的思维种子，哪怕是当键盘侠，有条件也会绽放一下。
他回归后每每将自己不自觉的代入救世主的实际角色，一部分原因，就是有这种‘天下事，便是我的事，谁破坏和谐稳定，谁就该死。’的政治心态。或者说，赵家人的觉悟。
而现在，他觉得灭绝妖精，或者是个不错的思路。
而这种态度，哪怕仅仅是流露出那么一点点，跟他的神性结合，也非同小可，尤其是对感知敏锐的超凡者们而言。
蜜雪儿就被吓到了，此时此刻的凯恩让她有种难以言喻的陌生感，虽然皮囊甚至神态都没变，也觉得之前占据大楼向己方射击的妖精们罪有应得、死不足惜，但就是觉得凯恩令她莫名胆寒。亲昵爱恋的情绪，早就丢到爪哇国了。
凯恩也感觉到了蜜雪儿的情绪变化，撇撇嘴，暗忖：“果然又被料中，结识的方式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情感的走向。肤浅的亲昵，往往经不起考验。”
妖精皆死，尘埃落定。不用凯恩废话，巫师们便上前搜查线索。
有人注意到了妖精们使用的魔法火铳，看外形宛如重型古董燧发枪，枪管内圆外六方，也没有膛线，但细品，却能让稍微有些见识的人动容。
首先，它是魔法器物。不光是弹头，而是发射原理是超凡侧的，是魔力的运用。
其次它有着科技侧装备的特点，机械加工，标准通用部件，批量生产。
这两者结合，足以体现分量。要知道，国际魔法联合会迄今为止，都没有一款拿的出手的融合了凡世科技的现代法器。
妖精却办到了，并且普及运用了。
当初凯恩在酒吧里闲聊时，问及‘妖精贪财，却不见享受，钱都干了啥？’貌似有答案了……
第一二二七章 雪岭地城现妖神
妖精们将教学楼打造成堡垒是有原因的，这里有着地道存在。
但这地道即便是妖精们自己，都会觉得紧窄憋屈，在人类眼里，几与狗洞无异。
“猩红探针！”
凯恩魔杖一甩，便有乒乓球大的红色光球飞出。这光球的光芒能在黑暗中照出大约五米远，足以在通道的顶壁、侧壁、又或地面投入光影。而它就是靠着这光影的反馈判断自身位置，以及前行的。
接下来，就由其接手了探索任务。
凯恩没让人们闲着，还是两队，分开探察，将整个沙普克扫一遍。虽然就他的感知而言，除此地外再无异常，但万一呢？
他先前以念丝粗略的排查整个镇子时，就被妖精们成功避开了。还是靠着因果法则，才由监狱那边锁定了学校这边。
可见，妖精们也是有些超发秘术的。
巫师们分成红队和蓝队离开后，凯恩便跟蜜雪儿幻影移形至监狱门前，喀图还在这里，雪围子也在。
见到凯恩，正在做饭的喀图有些担心的解释：“我之前喂过驯鹿了，看时间，也到饭点儿了，所以就……”
凯恩自然知道之前他将一帮巫师的灵魂从身体中强拉出来打上禁制的举措让喀图见识了什么叫比死亡更恐怖，所有变得有些畏惧。
他也懒得好言安抚，直接来了句：“你做的不错。”就算揭过了。
之后，凯恩并没有在雪围子中吃喝闲坐，而是施展了‘凯恩的魔法帐篷’这个术。
不同于当年造访洛夫古德一家时施展的那个，这次展现出来的，没那么骚包，也没那么精巧，更像是野餐沙龙时搭的那种长帐篷。简约素雅、不失品味。细节处闪耀的魔光，佐证着其非凡造物的属性，而有着洁白台布的长桌以及大量的椅子，也说明又考虑到其他巫师。
凯恩还召唤出了家养小精灵钢镚和碎银作为侍者，秘偶傀儡管家雷蒙德在波士顿自由城的‘只卖酒’酒吧现身过，凯恩不想被有心人将他跟维克多·库伦联系到一块儿。
蜜雪儿为了活跃气氛，还打趣说：“我现在算是知道你这旅行家的生活都惬意了。”
凯恩也笑着与之聊了起来。但他却知道，情已变，有些东西，过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过去的蜜雪儿基本是本色的，哪怕有些曲意，也是因为在乎，而本能的将自己好的一面展露在他面前，但不涉及其他。现在的曲意，就是以畏惧为缘由的小心翼翼了，甚至本能的拒绝和抵触。
这是因为，力量相差悬殊，就没有了平等，不仅仅是地位不同，所面对的问题也不同，不但由此而产生疏离感和隔阂，还有着危险。用唯美些的话说：他就好像太阳，他人与之保持适当的距离会感到舒适，离的太近则会死。
凯恩自然理解这种‘陪不起’的心态。他也是D丝过来的，当年也有过类似感受。只不过那是因为权和钱，本质其实也是力量。
理解，并认可，然后自然而然的保持距离，也挺好。成年人不需要太多的直白，心领神会，接下来也就水到渠成了。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两队巫师先后探索归来，果然一无所获。
凯恩招呼一声，巫师们纷纷入席，别开生面的晚宴开启。
凯恩吃的，跟其他人吃的并不一样。
凯恩吃的主要是喀图提供的涅涅茨人的特色食物，像煎鹿肉、冻鱼卷、冻水果、浆果果汁、鱼汤，这些。而巫师们吃的，则是来自野泽园家养小精灵们烹饪的食物。
也是美食，也更丰盛，以至于不少原以为参观了监狱的骇人场景后，不但晚餐免了，以后一段时间都对卤肉、烤肉之类的没兴趣的巫师们，都惊奇的发现，自己比想象中的更具适应力，或者说野泽园家养小精灵们准备的饭菜完全探的上‘珍馐美味’的称赞，能让厌食症患者都食指大动，更别说他们。
喀图也美美享用了一次米其林级别的饭菜，倒是很放的开，硬是吃了三倍于寻常的食物。
不过却也有讪然之处，也就是他为凯恩准备的那些饭食，平心而论，无论是选材、烹饪手艺，卖相味道等等，都远不能与家养小精灵们烹饪的饭食相比。
好在他见凯恩吃的香甜，他也就感觉没那么变扭了，暗忖：“像人家这样的，什么美味没吃过？就是吃个别致……”
美食热饮，确实能让人放松，一顿饭菜下来，巫师们跟凯恩之间也没有之前那般生硬拘束了，气氛融洽了许多。
凯恩也没提为什么老毛子家的巫师这么霸道，拿外来巫师当劳改犯用。他甚至都去理会哪些是毛子巫师，哪些是被胁迫的。
而巫师们这时候也都表现出了在线的情商，即便是那些被胁迫的，也没有跳出来诉苦。
他们知道，蜜雪儿应该是替他们说了话的，那么凯恩现在这般表现，就意味着不想掰扯这事。不过他们相信，最终结果不会太差。
老毛子家的巫师对事态的发展，也基本持乐观态度。
他们本来就受国家解体的影响，又碰上这种棘手的案件。还被凯恩狠虐，一度以为这次的坎儿怕是过不去了。
可接下来，他们发现凯恩虽然野蛮了点，但并不疯，惊艳级的强大，且很有担当，并没有拿他们当炮灰使唤。
或许是因为起点够低，稍微给些甜头，就能产生巨大的反差感。随着时间的推移，期待感便萌生了。
现如今，他们都寄希望于在这位大能的坐镇下，事件能圆满解决。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乖巧懂事，这不，就有人跳出来卖惨。
“尊敬的阁下，请问我可不可以打包些食物，带给我的妻女，这样的美食，即便是往日，都分外难得，更别说如今。”
凯恩看了一眼这人，发现他瘦的有些脱相，头发枯黄没有光泽，脸色也很难看，就像是得了大病的人。
并且他注意到，这人的衣着虽然整洁，实际上却寒酸，泛白、磨毛，而且明显有些肥大不合身。
“老毛子家，连超凡者都混的揭不开锅了？”
凯恩心中疑惑，但他感知对方的生理，综合信息显示，并不是在哗众取宠、刻意讨好卖惨。
“当然可以。”他应了一声，便吩咐钢镚，让其准备五人份的豪华餐食，用保鲜盒盛放。
于是几分钟后，那名超凡者，就得到了一个火柴盒大小的保鲜盒。这是施展了无痕伸展等空间术法的一次性餐盒。不但保鲜，内部还能稳固食物包括汤汁，不怕晃动。
然后凯恩就发现不止一人，对那名敢于腆着脸连吃带拿、且得到了满意回馈的行为暗自艳羡。
“看来日子的确是不怎么好过……”凯恩想着，就吩咐钢镚，让小精灵们给在场的每人都准备一份。
其实呢，凯恩多少有点想歪。
家养小精灵们烹饪的美食固然让超凡者们馋涎，本身价值却也就那样，这些超凡者并没有穷到揭不开锅。
还有，保鲜盒虽然精巧，有收藏价值，同样也不是关键，哪怕超凡者们不知道它是一次性的。
最最关键的是，明着是乞食，实际上是乞命。
一句话解释：既然答应了人家带美食回去给妻儿，你一大能，好意思让其死在战场上，又或事后囚禁？
所以，凯恩既然表达出了允许的态度，就间接证明了会放他们跟家人团聚，甚至还得一定程度的回护他们，保证他们的安全，这样才有大能的逼格。
凯恩也是过了一小会儿才想明白的。不由小感叹：“谁说洋鬼子直白坦然？这小心思玩起来，照样能千回百转。”……
这事对于他来说，自然只是个小插曲。
但不得不说，以他今时今日的成就、身份，反倒是这些小插曲，显得更有趣味一些。包括喀图跳出来当向导，以及制作涅涅茨人风味的食物，这都算。
而主题，不过是那些。
凯恩记得民间有这样一句俗话：幸福总是相同的，而不幸则各式各样。
他觉得这话也适用于‘野心’。毕竟野心的本质也是一种追求，或者话说欲望。
而智慧生命的欲望，其实也就那些。他已经反反复复的见了太多，也灭了太多，多到很难再引起强烈的感触。
然而，很快，妖精没就给了他一些惊喜，表达了这次的情况是多么的不同寻常。
当时他正跟巫师们一道喝着热饮，吃着鲜果、干果和零食，等待猩红探针的新消息。
然后就有一帮妖精，趁着暴风雪和低垂的夜幕玩偷袭。
尽管其具体战术非常接地气，连这个时代灯塔国俗世军队刚刚入手的镭射照准引导轰炸的手段都用上了，但仍旧不过是找死。
凯恩半径达千米的感知范围，让偷袭成为笑话，而他的诅咒杀法，更是让远在数十公里之外的妖精魔法炮阵地都彻底灰灰。
如果说这一波失败的偷袭，对凯恩也是有一定的实际意义的，那么无非是两点。
一，凯恩在思考，妖精是靠什么方式确认己方一行的大概位置的。
二，发现了除学校之外的通道据点。
凯恩依旧没有使用搜魂术，并非是他已经傲慢的无视情报的意义，而是他察觉这些妖精都被下了特殊的防心灵窥视神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