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昂像是早就打好了腹稿，立即娓娓道来。
“两百年来，潘托斯与布拉佛斯进行过四次战争，但全都以战败告终。
九十年前的第四次潘布战争，还有护军统帅这个职位，由总督议会任命，担任战时指挥官。
那次战败，我们签署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
条约规定，潘托斯的士兵不能超过两千人，战船不能超过二十艘，从此之后，我们再也没有发动战争的能力，护军统帅这个职位自然也就没了。
不过，既然您拥有足够的力量，我们可以恢复这个职位，并且把它变成常设职位，甚至可以让潘托斯在军事上再次强大！”
莱昂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您愿意支持我当议长，我会在议会推动这个议题。
那时，潘托斯的军队将由您完全掌控，而且是合法掌控，甚至可以为您拨付相当数量的军费！”
拉哈洛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身体稍微前倾，显示出强大的压迫感：
“听起来不错。但你确定，你的议会会这么容易同意吗？”
莱昂坦率道：“只要能让贸易继续进行，甚至向外扩张，让大家知道这么做有利可图，我坚信他们一定会同意的。”
拉哈洛突然伸出五根手指，道：“潘托斯的税收，我要五成！”
其实他根本没想过当什么议长，他没时间，也没精力在议会跟别人掰扯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只要让他们乖乖给钱就行。
刚才想当议长的说辞也只是为了争取更高的价码而已。
伊利里欧每年只给500金龙，甚至每个城邦给卡奥的数额都差不多，只能说那些卡奥没见识。
百万人口的城市税收是什么概念？
莱昂闻言浑身一僵，没想到拉哈洛胃口那么大，如果军费占收入五成，那潘托斯就必须竭泽而渔，真的不能继续发展了。
“卡奥大人，”他耐心解释道：“实话实说，潘托斯虽然人口百万，但每年财政收入也只有35万到40万之间。
每年仅仅行政开支和基础建设就要花掉其中绝大部份，城墙、道路和码头每年都要修缮，还有下水道疏通，垃圾清运。
更别提还要供养亲王，举办庆典和祭祀，还有维护神庙，一半的话……”
他苦笑一声，“这根本不可能，不过，如果是5万金币的话，我认为绝对没问题！”
其实拉哈洛知道莱昂还隐瞒了一项关键支出，国际惯例，贵族的税收如数奉还，百姓的税收三七分账，动了这部分蛋糕，那总督们就没得玩了。
既然他拉哈洛来了，手上还有战马和弯刀，最大的那块蛋糕，当然应该属于他！
“我要十万，否则免谈！”
“这……”
莱昂犹豫了半天，这么多钱，肯定会触及一部分人的利益，但和掌握权力之后的前景相比，似乎也不算什么。
一支从东方载满丝绸、瓷器和香料的船队，就可以弥补损失。
如果失去拉哈洛的支持，他们的一切谋划到头来终究只是镜花水月而已。
两相权衡，他只能妥协。
想到这里，他咬咬牙，端起红酒杯，
“成交！”
“成交！”
拉哈洛也举杯一饮而尽。
莱昂放下酒杯，整理一下红蓝相间的胡须，又清了清嗓子，这才正色道：
“卡奥大人，为了表达诚意，我愿将我的女儿，布拉佛斯的美人鱼嫁给卡奥大人。
她是布拉佛斯的交际花，美貌与智慧并存，而且还是处子。
这桩联姻，象征着我们之间牢不可破的联盟。”
“这个世界，除了联姻就没其他巩固联盟的办法了吗？”
拉哈洛不禁腹诽，随即道：“多斯拉克人会忠诚的对待盟友，更何况我有卡丽熙，联姻就不必了。”
每年十万就想嫁个女儿给他？
想得美啊！
丹妮莉丝一直坐在一旁静静听着两人对话，听到联姻时，她下意识攥紧了手指，听到拉哈洛拒绝，一颗心才终于放松下来。
布拉佛斯的美人鱼，一个不见其人却能想象得到有多漂亮的名字。
但是，她的理智很快压倒了情感。
每个卡奥都不只有一位卡丽熙，她从嫁给拉哈洛那一天就知道这一点。
而且，其他卡奥不仅有好几位卡丽熙，还有无数奴隶供其享乐，而拉哈洛却从没那么做。
她曾经问过多莉娅她们，如果她们嫁给一位卡奥，她们会如何处理和其他卡丽熙的关系。
多莉娅则很坦然的告诉她，七神有七面，人的面孔则有更多，而作为卡丽熙，只要确保男人的其中一面属于自己就够了。
作为拉哈洛这种站在权力巅峰的男人，对他吃醋，甚至歇斯底里都是没用的，只会显得像个怨妇。
爱情就像握在掌心的细沙，握的越紧，溜走的越多，最后只剩寥寥残渣，告诉你他曾经来过。
但联姻无关爱情，而是权力的游戏，这是她生为坦格利安，血液中天然具备的东西。
她就是因为联姻嫁给拉哈洛，幸运的是，她拥有世界上最美好的爱情。
拉哈洛不屑于靠联姻换取力量，但莱昂的身后是大批潘托斯商人，跟他们合作对拉哈洛的宏图伟业至关重要，只有联姻才会让他们安心。
所以，她不能当拉哈洛的累赘。
丹妮莉丝深吸一口气，抓住拉哈洛的大手，凑到他耳边，坚定道：
“我的日和星，请接受这桩婚姻。伟大的多斯拉克卡奥不能只有一个妻子。
你的目标远比这座城邦更远大，这也是让坦格利安重夺铁王座的代价，我愿意为此承担后果！”
如今，她已经不是命运的棋子，她甚至可以为他决定联姻，也算是操纵棋盘的棋手了。
拉哈洛攥紧丹妮莉丝的小手，“只能是妾室，我的卡丽熙只有你，丹妮。”
这是拉哈洛最后的坚持。
这可不是装逼，他不喜欢在议会里和一群男人扯皮，更不想在家里和一群女人扯皮。
想要女人，出去随便抢一票就有一堆，放在家里纯属添乱。
第76章 翱翔的吊坠
送走莱昂时，夜幕已经降临。
寝宫，壁炉里火烧得正旺，房间热得就像蒸笼，拉哈洛刚洗完澡又出了一身热汗。
可丹妮莉丝却似乎对高温一点也不在意，她的皮肤甚至很清爽，一滴汗都没流。
拉哈洛再三确认，不是汗。
就在这时，寝宫帷幔被掀开，一个小巧身影悄悄溜进房间，敏捷得像一只狸猫。
娜梅莉亚穿着一身薄薄的黑色紧身衣，把身材展现得淋淋尽致，黑色长发用红金丝线扎成马尾，黑亮的眸子里闪着一抹精光。
她赤着脚丫，垫着脚尖踩在科霍尔羊绒地毯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绕过地上零散的衣物，躲在一根柱子后面偷偷看向两人。
突然，丹妮莉丝脖子上的龙形吊坠吸引了她的视线。
她认得这个吊坠，那是她和拉哈洛在夜歌城获得的战利品之一。
可现在，这个吊坠正在半空中起起落落，仿佛展翅飞翔。
可恶！
娜梅利亚在心里将拉哈洛骂了个狗血淋头，当时，她只得到一串普通的珍珠项链，虽然也值几个钱，但和这个瓦雷利亚钢吊坠比起来差远了。
生气了！不躲了！
随即，她大大方方走了出来，眼珠滴溜溜转动，嘴角还挂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晚上好，卡奥，卡丽熙。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你们了。”
丹妮莉丝顿时浑身一紧，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反而贴得更紧，仿佛在宣示主权。
“娜梅莉亚？离白天还早呢。”
“我睡不着，想看看你们睡了吗。”
娜梅莉亚径直走到床边坐下，“我们还没正式见过面吧，我也想看看卡丽熙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能让卡奥大人如此痴心。”
她慢慢抬手，手指在拉哈洛棱角分明的腹肌上滑动，“你们就当我不存在好了，我不介意的。”
“你不介意，我介意啊！”
拉哈洛感觉被女流氓盯上了，不死不休的那种，必须找个被子角咬住才能表达此刻的心情。
而丹妮莉丝却没有从这个多恩女人眼中看到敌意，只有一丝淡淡的嫉妒。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娜梅利亚和拉哈洛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
想到此处，心里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成就感。
拉哈洛的心早已是她的战利品，没人能夺走，即使是那条美人鱼！
“如果没有你去卡拉萨报信，我的日和星就危险了。”
说完，丹妮莉丝向娜梅利亚伸出手，平静道：“谢谢你。我想他也会感谢你的。”
如果拉哈洛也有七面，那丹妮莉丝除了稳稳占据其中一面，也并不介意在其他六面之中留下她的痕迹。
娜梅莉亚握住丹妮莉丝的手，又看向拉哈洛，嘴角逐渐勾起一丝得逞的笑意。
拉哈洛发现，自己的选择越来越多，选择权却貌似越来越小。
熊熊的炉火映照下，三个影子投射在壁画上，逐渐融合为一，壁画里的夏日之海，碧波荡漾。
…
伊利里欧倒台的消息像野火一样迅速传遍整个城邦。
拉哈洛接收了伊利里欧家里堆积如山的财富，还占着总督府不走了，一股恐慌开始在贵族之间蔓延。
他们聚集在聚集在艾克利斯瓦里安的庄园里，准备讨论出一套对付拉哈洛的方法。
艾克利斯瓦里安拥有潘托斯最大的农场，遍布天鹅绒山脉以西，潘托斯之战毁坏了他不少良田。
塞门鲁斯则掌控着四分之一的海运业务，还垄断了潘托斯的造船业。
伊利安泽罗斯则是城中最大的奴隶主，业务遍及九大自由邦，甚至远到奴隶湾。
大厅里还有城中最有权势的二十一家贵族的家主，遍布各行各业，他们或站或坐，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忐忑的表情，特意为他们准备的名酒龙王之饮也几乎没人碰过。
“拉哈洛这家伙，是我们整个阶层的威胁，”艾克利斯沉声道：“我们的土地和财富，都是祖辈好几代人辛苦积累下来的！
今天是伊利里欧，明天就会是我们其中的某个人！那个野蛮人丝毫不懂什么叫私有财产！”
塞门鲁斯也附和道：“拉哈洛不单单劫掠我们，甚至想征服我们！他竟然让那些低贱的平民向他欢呼！
如果让这个野蛮人掌握了权力，我们祖祖辈辈建立的秩序将被推翻，潘托斯再也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