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很像是黑夜教会的教堂布置。”信仰工匠之神的佛尔思对鲁恩王国三大信仰之一的教堂布置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安德森摆了摆手，示意里面应该没什么危险，几人这才将手上的雨伞收起来，进入教堂内。
在走入教堂内部，从下往上去看那些挂在教堂天花板上的那些象征着“星星”的，会发光的石头的时候，克莱恩发现了异常。
“不，并不是。”
身为值夜者的克莱恩，虽然不能说很熟悉自家教会教堂的布置，但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值夜者，外表看去没有什么太大区别的教堂，一旦深究，实际上很容易就发现这间教堂的布置与正统的黑夜教会教堂有着本质的区别。
克莱恩看了眼头顶的那些作为“星星”存在的石头装饰，若有所思的对佛尔思和安德森道：“这里的“太阳”和“月亮”，太多了。”
“太阳和月亮？”
佛尔思顺着克莱恩的目光再次仔细打量了片刻头顶的那片星空，但她没有看出什么来。
安德森倒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克莱恩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你是说，象征着绯红之月的石头太多了。”
“是的。”
克莱恩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黑夜女神是绯红之主，在所在的教堂里挂上一轮绯红之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在头顶的那片“星空”当中，充当绯红之月的石头数量何止数十上百个。
那一个个冒着红光的石头并没有大小远近的区别，这在神秘学意义上代表着它们是彼此之间对等的，没有什么本质区别的。
这也代表着，这里有着数之不清的“绯红之月”，也有同样多的“太阳”照耀。
这可不是绯红之主能有的待遇。
“可不是黑夜女神，那是谁？”
佛尔思下意识反问。
“你们，是想了解“群星”的闪烁，了解自然的规律，了解宇宙的奥妙的吗？”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忽的从教堂的侧方传来。
克莱恩，佛尔思下意识望了过去，安德森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的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照相机，手背到了身后去。
随后他们看见声音传来的地方，那里浓郁的黑暗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盏蜡烛被点亮了。
蜡烛烛火摇曳，点点上窜的火苗逐渐印出了一张有些干瘪的，满是老人斑的脸孔。
那张脸孔看上去已经七老八十，老人斑像是豆皮一般一路从穿着黑色神职人员长袍的领口向上蜿蜒，一路到达花白的，干枯的头发，那是一个看上去已经风烛残年的老人。
“你是？”
克莱恩也没有想到这里竟然还有一个人，他不知道在角落里看了多久，直到这个时候出声，克莱恩他们才察觉到这人的存在。
他下意识退后了一步，问。
“我是“群星”在黑涡镇的代言者之一，呵呵。”老者似乎对闯入教堂的三个外来者并没有什么敌意，他拉耸着自己的眼皮，烛光在他的眼里晕开，苍老的，宛如指甲划破树皮一般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这个看起来像是教堂神职人员的老者再一次问克莱恩他们，道：“你们，也是“群星”的信徒吗？”
而这一次，不等克莱恩与佛尔思说话，安德森他们更快一步的，接过了老者的话题。
他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笑容满面的说道：
“目前还不算是，但我对“群星”的闪烁，自然地规律与宇宙的奥妙相当感兴趣……唔，如果可以，在听完您的祷告与弥撒之后，我可以从信仰黑夜女神，转信“群星”？”
你之前不还说你信仰知识与智慧之神，信仰风暴之主的吗？
你给我搁这演三姓家奴呢？
克莱恩整个人都震惊了，啊，当然，作为一个泛信徒，他实际上对女神的信仰也没多少，不过大概率是不太可能像安德森这样，见人说人话的。
在值夜者内部，如果被爆出自己信仰别的神灵，估计很容易就被邓恩队长“信仰女神”“信仰女神”的碎碎念里度过接下来的余生吧……
不过克莱恩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大号的邪神，他改信反倒是一件小事……
但……
“群星？这是什么信仰？新诞生的邪神？”
克莱恩皱眉仔细思索，但他相当确定，不管是老尼尔，佩迪格鲁还是唐他们给他的神秘学科普与资料当中，都没有涉及到这样一个神灵的存在。
“考场里自行衍生出来的关底BOSS，还是就像是尼古拉弗拉梅尔那样，是哪条途径，哪个领域的天使？这是一座信仰那个天使的教堂？”
“当然，当然。”老者脸上的褶皱散开了，如同豆皮一样突了起来，他扬起了一个笑容，但这个笑容在不太亮的烛火照耀下显得有些狰狞恐怖。
而接下来，当提到“群星”的时候，这看起来年迈的老者就像是被注入了新的灵魂一般，重新变得生气勃勃，像是被赋予了生命：
“我所信仰的主，这个小镇所信仰的存在，是群星的主宰，是沉重和致密的象征，是基本之力的掌控者，也无垠星空的律法……”
“存在于世界之外，是最为伟大的存在，自最初诞生，自最后终结……庇护着黑涡镇，让这里的每一个信仰居民，最后都会变成我们能够看到的星星……”
“我们信仰着，忠诚的信仰着，让潮起，让潮落，让太阳与月亮正常的东升西落，操纵着重力，调控着天气，让我们丰收，也让我们灭亡，……”
克莱恩心中吐槽的时候，他的灵性直觉却是忽然预警。
这是一种很疯狂的预警，这种预警超出了克莱恩能够承受的范围极限，就像是一个身无寸铁的普通人，在野外突然遇到了一群饥肠辘辘的老虎一般。
克莱恩瞳孔猛地放大了，他伸出手来，下意识想要打断面前之人不断诉说着的，吟诵着的祷告词。
“名为，超星”
“不行！阻止他！”
克莱恩话音未落，老者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老者的眼睛突了出来，瞪大了双眼，激动的表情陡然凝固在了脸上，但又披上了一层雾霾与灰色，看上去比之前的样子更加恐怖了。
随后，莱恩看着这老者的脑袋缓缓的落下，那颗头颅重重砸落在地，血从这个时候才断裂的脖颈当中疯狂喷溅而出，地面上，墙上，桌椅板凳上，到处都是。
安德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那老者的身后，他拿着一把刀，躲避着因为尸首分离而不断喷溅出来的温热腥臭，充满铁锈味道的血液。
这位序列5的猎人，毫不犹豫的让这段还没有说出来的话原原本本的咽回了这个信仰邪神信徒的嘴巴里。
“他用的是古赫密斯语。”
安德森蹲下身来，借着老者身上的衣服，擦拭着手上的刀，一边对已经看傻了的克莱恩与佛尔思解释：“让他说出来会很麻烦的。”
这个城镇里所有人说的话都是古赫密斯语，古赫密斯的危险，相信不需要多说，克莱恩和佛尔思也知道。
“我想我知道这座教堂是谁的教堂了。”
安德森擦完刀上的血，脸上重新带上了笑容，与克莱恩和佛尔思说道。
克莱恩看了眼被一刀解决掉的老者，随后这才将目光落到了拿着刀的安德森身上。
“谁的？”
“南大陆那边近年来有一个隐秘组织，叫做奇点教派，他们认为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源于一个质量无限大，体积无限小的点。”
安德森说到这的时候顿了顿，这才继续说下去，“他们所信仰的，好像就是所谓“群星的主宰”……”
第294章漩涡
南大陆那边，一个信仰“群星”，认为这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源于一个质量无限大，体积无限小的点的教派？
克莱恩作为廷根大学历史系，语言系的双学位高材生，再加上一个月的高强度神秘学学习，迄今为止克莱恩还没有听说过这么，嗯，这么现实的“宇宙大爆炸理论”。
毕竟就这个世界的世界观和公认的世界由来，是造物主从混沌中醒来，制造了第一缕光，其化身为万物，身躯成为大地，成为星辰，其一只眼睛变为太阳，一只则化作红月，血液则变为了大海与江河，滋润和孕育了生命……
这么不神秘学的解释，不要命了？
还叫“奇点教派”，这估计就差点把“我是穿越者快来找我”这几个大字写脸上了吧？
穿越者前辈你已经营业到南大陆那边去了？
啊，罗塞尔大帝？众所周知，罗塞尔大帝和南大陆那边，好像没什么关系……
克莱恩脸色变得有点古怪，安德森看到之后也只是呵呵笑了笑，“怎么样，很奇怪的理论，你没听说过吧？”
确实，这个世界我还没听过这种理论。克莱恩很诚恳的想。
见克莱恩和佛尔思皆是一副没有听过的模样，安德森咧开嘴笑了笑，随后随意拿起掉到地上，但依旧奇异保持燃烧的烛台，随意的摆了摆手，说道：“那的确，很多人都没有听说过。”
他扫了眼地上滚落的头颅和无头的尸体，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也只是恰巧听别人说起过，只是知道这么一个名字，至于具体的，有关“奇点教派”的事情，”
他笑笑，“我也不太清楚。”
克莱恩，佛尔思张了张嘴：“……”
准备听听安德森讲解的克莱恩和佛尔思心里不由得怒从心头起：那你说这些是干什么？逗我们玩吗？
刚刚还一副“你们怎么这么乡巴佬”的样子是给谁看的？
“找找教堂里的东西吧，应该有什么道具一类的东西，这么一个重要的地点，而且还这么具有唯一性，肯定是有什么东西，要我们找的才对。”
安德森笑眯眯的，用表情回答了克莱恩和佛尔思似乎没有说出口的话。
我也没说我很清楚啊。
克莱恩和佛尔思：……
闻言，几人也不得不去翻了一遍这个教堂里的东西。
别的不说，这里的东西很多，很杂，但看起来都没什么用，佛尔思和安德森都不是擅长占卜的类型，安德森的危险直觉能够绕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这也会让他间接错过能通过考试的线索。
所以，对于最后确定能带走的事物，需要由擅长占卜的克莱恩来做。
而在确定有问题的和没有问题的东西的同时，考虑到这座教堂的古怪之处，与佛尔思和安德森商量之后，在基本确定能带走的，和没有价值的事物后，克莱恩拿出了自带的三根蜡烛，在教堂的角落里点燃，并布置好灵性之墙。
站在灵性之墙内，克莱恩低声的，快速以古赫密斯语祈祷：
“比星空更崇高，比永恒更久远的黑夜女神……”
“我祈求黑夜的力量，我祈求隐匿的力量，我祈求女神的眷顾……”
“我祈求，这座教堂里所有隐藏起来的事物，都能在我的面前显现而出。”
考虑到有可能存在能影响他们灵性直觉，导致疏忽和遗漏的东西，克莱恩相当谨慎的使用仪式魔法祈求女神的力量。
毕竟，这是“职业仪式魔法等级测试”，而不是游戏副本之类的东西，在通关的同时还得想想怎么表现才行。
灵性之墙外，佛尔思看着这个相当正统的，指向正神的仪式魔法，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那里面也放了几根蜡烛。
而就在克莱恩低声快速念动咒文，启动对应的仪式象征的时候，她灵感因此而动，看向了教堂最前方，那个矗立着，似乎象征着“致密”“群星”“基本之力”的奇怪圣辉的后方。
奇怪的圣辉后方，一片朦胧的黑暗之中，绯红的亮光突兀的显现了出来，就像是给予信徒引导的神谕，让佛尔思和安德森都将目光投了过去，发现了问题。
那是被隐藏起来的东西。
安德森迅速上前，看了眼那团亮起的绯红光点里所呈现出来的事物，随后笑了起来，将其从奇怪圣辉之后拿出。
那是一本看起来古老的破旧日记本。
结束仪式魔法，解除灵性之墙的克莱恩，看到那东西也是沉默。
前辈，这一股网游游戏的解密味，真的冲他的脑门啊。
等到克莱恩一行人淋着大雨离开教堂之后，被杀死的“群星”信徒身体忽的抽动了一下。
随后，他的骨骼，肌肉，脏器，血液和皮肤都开始不由自主地打起了颤，就像是每一个细胞，每一根骨骼，每一条血管都被一根又一根虚幻透明的细线提起，傀儡师正在重新适应，手中新的傀儡躯体。
滚落在一边的脑袋上，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不知何时蒙上了雾蒙蒙的色彩。
在身体蠕动了一段时间之后，这“群星”信徒的身体忽的站了起来，无头的躯干颤巍巍的从不远处捡起了自己的脑袋，不过，他好像并没有将其摁在自己脑门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