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带我去见见贝纳尔吧。”
听到白提出的想法,雅很快便把这点遗憾放下,转而回到自己的本职工作。
“嗯,那么我继续为您带路。”
“请接着随我过来吧。”
雅把脑袋一低,从白的魔爪下脱离了出来。
雅兴冲冲的走在前面,留给白一个背影。
看着走在前面尽职尽责带路的雅,白摸了摸下巴。
雅的事情还需要费点心。
如果塔妮丝主动告诉了雅,说不定反而比她自己发现欺瞒的好。
不过这事情也说不定,毕竟这身世对于雅而言大概也有些难以接受。
而且看情况,刚才雅显然也已经发现了些什么东西,大概对于火山官邸深处的秘密开始探索了。
要是塔妮丝的行动晚一些,雅说不定就会跟游戏里一样崩溃、绝望了。
白待在火山的时间不会太久,他希望能在这期间就平稳解决。
贝纳尔身穿整套的聚兽盔甲,独自坐在昏暗的宴客厅中。
他倒拄着沉重的吞世权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雅推开房门,这宴客厅中才照入些许的光亮。
“白先生,请进。”
等白进入后,房门又再度关上,重归昏暗。
见到走入厅堂的白,贝纳尔毫不意外,主动开口招呼着:
“果然是你啊,好久不见。”
“刚才感受到那股威压,我大概就猜到了。”
“……你又变强了,而且变强了很多。”
白笑了笑,很是自然的坐在贝纳尔周围的椅子上。
“确实是好久不见了。”
“从战斗祭典之后,到现在也已经有不少时间了。”
“只不过当时我就说要来火山官邸一趟,没想到直到现在才有空。”
贝纳尔上下打量着白。
上一次见面,已经是在盖利德的战斗祭典上了。
那时候贝纳尔和白并肩战斗过,也知道他大概的实力。
就在那个时期,白就已经十分强大了。
甚至在最后的时刻,直接让战斗祭典变成了他和拉塔恩的单挑。
只不过对于贝纳尔来说,那时的白虽然强大,却也还没有到完全无法抗衡的程度。
毕竟面对拉塔恩,他也不差太多,杀掉几条命也是能够做到的。
但是现在,虽然嘴上说着好久不见,过去了不少时间。
然而实力的提升,却不是这么点时间所应该能够达到的。
明明手无寸铁,也并未着甲,白带给贝纳尔的压力却恐怖至极。
尤其是刚才的那阵威压,就连仅仅是遭到波及的他都感到坐立难安。
所以贝纳尔已经清楚的知道,两人的实力已经不再像是过去一样处在同一个次元了。
在惊叹之余,贝纳尔不由的感到一丝欣慰。
后世的褪色者,远远超出了他和维克过去的想象。
想要成王,就该有这样的气魄和实力才对。
而不是和他们两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家伙一样……
白不知道贝纳尔在想些什么,毕竟头盔遮的严严实实。
白只是随意的问道:
“你应该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来的吧?”
贝纳尔点点头,淡淡开口道:
“大卢恩,只有这个可能。”
“你好像已经见过塔妮丝了吧……不过,交谈大概不太顺利。”
“以我对她的了解,她肯定不会让步的。”
白向前挺身靠着桌子,双手十指交叉抵在唇前,发问道:
“那么,你的看法呢?”
贝纳尔没有迎着白的目光,而是微微低下头去看向吞世权杖,又或者说,其实是在看着别的什么虚幻东西。
沉思了一会儿,贝纳尔才开口道:
“我认为……拉卡德确实需要一个体面的结局了。”
“我会帮你,带你去找寻拉卡德。”
“给我三天的时间吧,到时候我会带你去拉卡德的所在之处。”
白看着贝纳尔,有些意外。
虽然有想过能够通过贝纳尔来找到拉卡德,但是没想到,他先主动提了出来。
“没关系吗?”
“你还是火山官邸的人吧,却绕过塔妮丝带我去找拉卡德?”
贝纳尔的视线仿佛越过白,看见了摇曳火光中的官邸虚影。
“火山官邸,早在过去就已经崩塌了。”
“只是塔妮丝她还做着那个不切实际的梦,我才决定继续替拉卡德照顾她一下。”
“现在你到来了,那么拉卡德必死无疑,火山官邸也注定迎来落幕。”
“我无意多说什么,弱肉强食是我们的规矩。”
“在投身亵渎之中的那一刻起,拉卡德应该也做好不得善终的心理准备才对。”
“那过去立下的反叛黄金树的誓言,由我来背负就够了。”
“至于那些亵渎者……他们无需考虑,毕竟他们根本不是为了那理想而来的。”
贝纳尔的语气中毫无感情,显然对那些叛律者们没有好印象。
“抢夺他人的力量、化为己有──就是叛律者狩猎同胞的目的。”
“原本是为了反抗被迫互相残杀的恶令,叛律者才揭竿而起。”
“但到头来,却变成最为肤浅的掠食者。”
“……真可笑。”
“参与亵渎,最后只会不得善终。”
说罢,贝纳尔自嘲的笑了笑。
“不过,我也没什么说这话的资格就是了。”
“毕竟我明知那结局,却也还是走上了亵渎的道路……”
白默默看着贝纳尔,突然开口问道:
“那么,过去的准王者,我的前辈之一……”
“你是为何踏上了那亵渎的道路?”
贝纳尔听着那已然遥远的称呼,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过去踏上旅途的时候。
准王者……那个过去他无比渴望并自豪着的称呼。
但是现在,这个称呼也已经不再需要了……
现在的他,只需要一束最廉价的花、一杯最劣质的酒,能用来悼念过往的一切就够了。
沉默了有一会儿,贝纳尔叹了口气。
既然白好奇,那么和他讲讲也无妨。
毕竟在现在的交界地上,他已经没有能称得上朋友的人了。
“在遥远的过去,我受到指引,向着艾尔登之王的位置前行着。”
“我立下誓言──听不见、看不见,也不会感到迷惘,只会朝下定决心走的路前进。”
“那时候,为王的目标就是我的一切,仿佛我就是为此而诞生的。”
“我以为我能为此舍弃一切……”
贝纳尔沉默了,又过了许久才再度开口:
“但是我错了,当我的女巫在火焰中无意义的燃烧时……”
“我才真正意识到,我其实是个软弱的人。”
“无法与情感割舍,却又没有足够的力量去保护这份情感。”
“那一把火,把我所有的雄心壮志都烧的一干二净了。”
“那些曾令我倍感振奋的事物先是褪了色,不再折射出哪怕一丝光泽。”
“进而,它们沦为单薄又空洞的轮廓。”
“当提及它们时,我竟觉得喉咙沙哑,言之无物。”
“我,成了名副其实的褪色者。”
“不光是和他们一样失去了赐福,也失去了过去为之奋斗的一切。”
“我放弃了为王的理想,余生只剩下复仇。”
“在那之后,我便来到了火山官邸踏上亵渎之路,为了举剑击倒黄金树。”
与那悲情的故事相反,贝纳尔的声音无比的平静,就好像是在讲述一段和他完全无关的故事一般。
但是白知道,他的心中从来没有放下过去。
要不然,他就不会此时此刻仍在积攒力量了。
拉卡德举起反叛旗号的时候,也只是为了宣称自己举措的正当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