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白的左右也各自凑来了一颗脑袋,看向那封信。
白无奈,将信递了出去,好让两人一妖精方便看清信件上的内容,自己则根据记忆来思考。
就在这时,白扭头看向了伊蕾娜,心中突然有了想法。
死而复生,说的难道不就是癫火的借尸还魂吗?
这类借尸还魂肯定不是只有夏玻利利等人的这几个个例。
在交界地上,一直有女巫重新诞生的传说。
白甚至还能从记忆中找出专门为了祭祀此事而制作的盾。
也就是在啜泣半岛上能够收集到的罪人盾。
那是安抚灵魂用的盾牌,能提升理智度。
触及癫火的女巫,自然是罪人。
而理智度,刚好能够帮助人对抗癫火。
白看向娜娜亚的尸体,双眼被布条遮盖,无法确定是否完好。
而刚才路上看见的画着米德拉和娜娜亚的画像,她的双眼也没有被画出。
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就说得过去了。
幼子身上崎岖的恶兆角,会在生产时导致难产,以至于让生母丧命。
身为角人的米德拉和娜娜亚也无法避免,娜娜亚因此身亡。
而这也是这座宅邸所有人命运的转折点。
在生产时难产,最终死去的娜娜亚被癫火占据,产生了死而复生般的状况。
之后她,或者说‘她’,明里暗里的操纵着一切。
一点点的诱导米德拉接近、研究癫火,最终让整座官邸都深陷绝望。
‘她’的最终目的,恐怕就是迎来癫火之王。
只不过,与对占据身躯的来历毫不知情的夏玻利利和海妲不同。
不知道为什么,娜娜亚还有着过去的记忆,能够正常的和米德拉生活在一起。
究竟是娜娜亚被癫火改变了,还是癫火的女巫也被娜娜亚的爱给影响了呢?
也许是因为角人混生角能够寄宿灵魂的特性,让娜娜亚留下了部分灵魂。
…………
白将信放下,转头看向了娜娜亚的尸体,以及她怀中的‘娜娜亚烛火’。
不管如何,他不可能如她所想的,把这根火把交给米德拉。
如果可以直接把米德拉从现在不稳定的封印,转移到更加可靠稳妥的封印中,无疑可以省下很多的力气。
如果可以沟通的话,米德拉大概还算是比较通情达理的那类。
甚至有可能是他自己放弃抵抗,接受封印的,要不然那些拷问官们肯定不是对手。
而这种会触及到米德拉神经的物品,就不要让他看见了,万一引起他的暴走反而不好。
还是保管起来,不要让他接触的好。
白打定了主意,开口对伊蕾娜交代起来:
“伊蕾娜,能把这东西给封印起来吗?”
“如果不能稳妥封印的话,直接熄灭也可以。”
伊蕾娜看了两眼那微微燃着的癫火,点了点头。
“嗯。”
“我试一试。”
伊蕾娜双手摊开,对准那根脊骨上的癫火。
随着灵力倾泄而出,波纹一般的湖光缓缓遮盖了过去。
然而那上面的癫火受到了湖光的触碰,顿时激起了意外的情况
只见那根脊柱造型的癫火火把瞬间剧烈的燃起,在被封印完全包裹以前燃烧殆尽了。
虽然结果同样是熄灭了火把,但这过程却完全出乎意料。
伊蕾娜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给吓了一跳。
“这、这……”
“我都还没干什么呢……”
在场其他人自然看出了这不是伊蕾娜造成的,而是早有预谋的算计。
娜娜亚根本就没有指望后来者把烛火带过去。
白眼神一凛,看向了此处房间的墙壁。
准确来说,是这墙壁的背后。
在那根烛火彻底熄灭以后,那股微弱残余的气息便像是被吸引了一般,瞬间飘散到了那里。
也就是米德拉的监禁之地!
这宅邸里的一切,至今都还在娜娜亚的策划之中!
“轰”
白直直将墙壁撞穿,立刻踏进了另外的一间房间。
果然如同信中所说的,米德拉和娜娜亚两人就只有一墙之隔。
梅琳娜紧随其后,与他并肩踏入了这里,戒备的看向前方。
只见在这房间墙壁的背后,是一间空无一物的宽阔厅堂。
仅有一人被监禁在此既是王,又是囚徒的米德拉。
那是一个形体枯瘦异常,因为残酷刑具而身形扭曲的老人。
在看见那贯穿米德拉身躯的刑具时,白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一阵幻痛。
那是造型如同树根的扇形刑具。
一根主干如同叶脉,从米德拉的头顶贯入,而在下方,无数的黄金倒刺肆意张扬。
庞大的体积让白等人根本无法想象这究竟是怎样刺入身躯的。
那造型诡异的刑具从头顶贯穿米德拉,让他的头颅不得不以诡异的姿势始终仰起。
而下半部分状似树根的无数黄金倒刺,则撕裂胸膛,从肋骨间随意刺出。
米德拉完全没有被留下丝毫为人的尊严,就好像是某个被挂在了宗教符号上的尸体。
此时的米德拉正仰着脑袋,怔怔看着那微弱的火光。
他的头皮被刑具撕裂,一边的脸皮都已经堆砌在一起,无法视物。
而此时,尚且完好的那只眼中流下浑浊的泪水,口中传来模糊的话语:
“娜娜亚……”
“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吗?”
“那为何却又要在现在,向我揭开真相……”
“过去的真实,全部都是你想要让我看见的虚假吗?”
“沉浸在那虚假之中的我……真是可笑……”
白没有干扰米德拉,只是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现在做什么都已经无法改变,米德拉的心,已经彻底死去了。
“请原谅我吧,娜娜亚……”
“都是因为我的一己私欲,才让你变成了那副模样。”
“这一切都是我的罪孽……”
米德拉缓慢却坚定地抓住头顶那贯穿身体的刑具,即使手掌被倒刺贯穿也丝毫没有停下的打算。
“啊啊啊啊啊!”
当着白等人的面,米德拉将贯穿身躯,与他彻底合为一体的大剑拔起。
连同他自己的头颅。
痛苦、折磨、诅咒、绝望。
在这漫长的刑罚之中,米德拉无数次的濒临崩溃。
如果过去没有触及癫火,那么这刑罚便永远不可能降临到身份崇高的他的身上。
如果没有放弃抵抗、自愿接受刑罚,而是将拷问官们屠戮一空,那么他也不可能会沦落至如此下场。
但是米德拉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无论面临多少次的选择,他都会迎来这样的下场。
作为丈夫、作为爱人,他无法接受娜娜亚的逝去。
正因如此,即使明知娜娜亚死而复生的异常,他也视若无睹,沉浸在虚假的幸福。
但是作为贤者、作为学者,他也自知犯下了何种的罪孽。
正因如此,即使明知刑罚的痛苦,他承认自己的罪孽,自愿接受了永世的罪罚。
在黄金倒刺带来的永恒痛苦之中,娜娜亚的话是米德拉的支柱
请您忍耐。
那句话,就是诅咒。
永罚的刑具不是纯净金针,根本就没有办法压制汹涌的癫火。
自始至终,都是米德拉在一边承受刑罚,一边压制癫火。
刑罚与幸福,于他而言毫无区别。
然而就在今天,米德拉所坚持的一切,都被彻底打破了。
当看着那沾染娜娜亚气息的癫火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米德拉不得不承认,他始终无法面对的那个真相了。
他所见到的并非是希望之光,而是深沉的绝望。
‘娜娜亚’实在是太了解他了,就连他遭受刑罚,也在‘她’的计划之中吗?
过去的一切,都只是被那背后存在支配的提线木偶戏。
对于米德拉而言,这是如此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