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句则是让秦夏小心已经被杀死的考迪科，可别让这疯子给逮着了。
“联邦连通用语都没有，我估计他使用的表意文字不是你的母语演化后的语言，而是一种方言。”布朗说着蹲了下来，伸出手在展柜上摸了几下，像是在寻找什么。
“把这展柜弄碎，能行么？”秦夏手部泛起光芒，“然后把这些人放出来。我早就想这么做，但担心引发什么不好的后果。”
“幸亏没这么做。”布朗端详着展柜，“这是微缩世界，相当于被偷走并压缩的现实，如果它被外力打碎的话可能会产生不亚于超新星爆发的能量释放，到时候整个努凯里亚星系只怕都危险了。”
“用相当于超新星爆发的能量压缩一个世界当展柜使？”秦夏一脸无奈，“古代人是疯还是无知？”
布朗轻轻摇头：“哪怕是在人类种族的前太空时代也有些科学技术是一旦失控就危险到令人发指的，但在加上各种确保安全的使用条件和技术后就会变得安全……我都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才能把展柜打碎。”
秦夏这才放心。
布朗摸索了一番，然后趴下来，在展柜下面的平台上摸了一下。
操控界面弹了出来。
“幸好这展柜不是保险级别的，不然这些人永远别想出来了。”布朗在操控界面上输入了一些数字，“联邦法律规定非保险级微缩现实展柜必须有通用密码，这本来是一个联邦高层为了让自己儿子的保险级展柜公司大赚特赚……现在却方便了我们。”
一声清脆的响动过后展柜自然升起，其上透明的类似于玻璃但绝对不是玻璃的东西缓缓展开。
当那隔绝外部空间的展柜收容器展开时，秦夏看到这个展柜非常自然的延展和放大了许多倍，如同从一个齐腰高的柱子变成了一个圆柱形的展台，就连这个收藏室的空间都非常自然的延展开，用于让延展后的展柜在房间中仍然保持和之前完全一致的占地比例。
瓶子被等比例放大很多倍，连同里面的人一样，看起来不再是微缩的玩具。
布朗伸出食指在瓶身上划出一个圆圈，随后瓶身上打开一个洞。
里面和考迪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从中走出，用秦夏看不懂的礼仪和听不懂的话语说着话，看他们无比激动的样子，应该是在表达感谢吧。
“他们只是外貌被强行考迪科化，基因还是正常的。”布朗从兜里取出剩下的一支基因治疗药剂，“他们比那些生存在擅长生物技术的异形奴役下的人幸运一些。”
秦夏负手而立，默默看着布朗给那五个人分别注射药剂。
随后那五个人便逐渐正常化，成为了正常的人类。
完全正常的人类。
不像努凯里亚人那么敦厚壮实黝黑，也不像努卫一的人那样长相和身材如同被精心设计的艺术品皮肤白的如同白玉一般。
和秦夏记忆中的人类正常的样子也就是前太空时代时的人类的长相完全一致。
至于他们的基因……
秦夏双眼泛起灵能，从微观层面观察着这五个人的基因。
天差地别。
他们的基因片段都和现代人以及前太空时代的人完全不一致，这说明他们只有外表和人类还没走出地球时的前太空时代的人相差无几，这种相差无几是被刻意保留的。
甚至这五个人彼此之间的基因都不一致，有着巨大的差别。
差别大到足以产生生殖隔离，进而宣称他们五个人彼此都不是同一个物种。
但他们仍然还是同一个物种，因为秦夏看到他们的一条基因片段如同“人类种族”这个概念的具象化一般，起到了强行锚定的作用，用于让他们五个人彼此以及和现代人之间就是不会产生生殖隔离。
秦夏估计，或许黄金时代的人类用法律规定生物技术必须赋予锚定“人类种族”概念的一条基因片段，从而避免人类彼此产生生殖隔离，彻底四分五裂，从根源上认为自己不属于同一个物种。
但极大程度的基因改造也带来了好处。
这些黄金人类体内都有着在内脏层面的不同生理结构，他们的身体新陈代谢速度是可变的，同时各个器官仿佛拥有自我意识一般能够不依赖大脑主动进行调节。
他们的生理状态永远维持在最好最平稳的状态，同时在这些人使用了基因药剂修复外貌之后，他们内部器官在很短时间内就产生变化，让他们重新适应一个外貌与之前天差地别的躯壳。
看完了黄金人类生理上的一切后，秦夏双眼中的白色灵能散去。
那五个人在正常之后像之前一样说话，但他们说的话却能自动转换成秦夏最熟悉的语言，并进行没有任何语言障碍的沟通。
“考迪科那个疯子把殖民舰里的联邦陆战队士兵给关起来玩弄到死，我们这些地位较高的人被他做成了收藏品，变得和他一样丑陋。”
“我们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得罪联邦有什么好处……但说实话我们谁也不感到惊讶，因为那个疯子连扎一针就能搞定的畸形问题都不解决，他那个畸形的大脑袋里想的东西是我们这些正常人永远也不可能搞清楚的。”
“……”
秦夏听到这五个人抱怨着考迪科，他不想谈一个死人的事情，于是主动开口打断，谈及别的事情：“你们是联邦人员？军官？官僚？”
“考古学家。”金发女人指着自己说。
“舰船工程师。”那个写表意文字血书和秦夏交流的人指向自己。
“游客。”剩下的三个人异口同声的说，“我们在贝利斯科罗娜星港看到考迪科那个怪胎，多看了一眼，然后我们醒来时就在瓶子里了。”
秦夏看着其中那个自称工程师的人：“你是维护殖民舰的人吧？以前为考迪科效力？带着他那些叫工程考迪科的怪胎克隆人一起维护舰船？”
“没，就我一个维护舰船的人。考迪科花了不少钱把我从联邦海军挖来的。”工程师摊手说。
“你一个人维护这么大的舰船？”秦夏斜眼看着工程师，“我可没在船上看到石人铁人什么的……”
工程师有些疑惑，眨了眨眼睛，看起来完全不知道秦夏为何会质疑这一件事情。
“维护殖民舰有他一个就够了。”布朗低声说，“那个年代维护一艘舰船不需要太多的人，毕竟有专业设备。”
“哦。”秦夏缓缓点头，接着又想问点什么。
但刚刚脱离苦海的这几个人显然不想陪眼前不知是何方神圣的改造人和他的石人仆人闲聊。
“能把我们送去联邦统治范围的星球吗？”工程师上前躬身行礼，“然后我们会用我们拥有的一切回报你伸出援手的仁慈行为……或者咱们就近找个星球，上面有接受通用货币存取款的银行的那种文明世界，然后我们先回报你……”
三个游客和那考古学专家都使劲点头，开口附和着。
那个女考古专家还表示自己父亲是一个星球的总督，父亲愿意带着秦夏想要的任何东西来到这里。
甚至还表示，秦夏应该是某个公司统治的世界的改造工人，如果秦夏愿意可以直接还清劳动债务，再给一大笔酬劳。
秦夏默默听完了这五个黄金人类的话语，接着看向布朗：“启动心理医生模式……好好跟他们谈谈。”
布朗默默点头。
秦夏转身走出收藏室，在外面的廊道里等待着。
第343章 兴也勃焉，亡也忽焉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站在舱室外面倚着墙的秦夏正用灵能和自己在努凯里亚的智库下属聊着，让对方去找安格隆，告诉安格隆不用备战了，克隆人苏醒事件的危机已经解除。
等到智库做完这件事情，回来传达十二军团和十一军团已经结束调动状态后，布朗也正好从舱室里走出来。
在舱门打开时，秦夏看到布朗身后那五个人坐在一起，神情痛苦，意志消沉。
布朗走出舱室后舱门关闭，秦夏的目光落在布朗脸上：“都说了？”
“都说了。”布朗点头，“一切。从亚空间风暴肆虐开始，到我们现在为何出现在殖民舰里，一切都说了。”
“他们没崩溃？”秦夏瞥了一眼舱门。
“他们的大脑会在经受沉重精神打击时分泌化学物质让他们冷静下来，所以他们才没有寻死觅活。”布朗说。
秦夏神情复杂，想了想，无声的叹息。
“他们已经知道时间过去了一万多年，他们在那展柜里就是待了一万多年，每天都计数，算着日子。”
“但是他们不认为仅仅一万年过去就什么都改变了。”
“他们觉得自己的家人还会活着，联邦还存在，自己认识的人都还在，一切都不会有什么改变。”
“他们认为如果有什么变化的话，一定是疯子和癫佬建立的口袋帝国们被联邦海军剿灭了，或者被灵族给随便的碾碎了。”
听着布朗说的话，秦夏本想感叹一声“他们竟然认为仅仅是一万年过去了，自己认识的人还活着，一切都没改变？”，但是转念一想，他又能理解这些黄金人类的看法。
凭借自然人创造的合成人和机械人，这两个被自然人称为石人和铁人的种族帮助自己的造物主建立了一个强大的文明。
这个文明唯一的磕磕绊绊也就是见识到亚空间那会，以及和灵族产生摩擦的那会。
永生即便还没有实现，但各种生物技术基因改造还有植入体以及涉及灵魂和亚空间的技术，足以让人类的寿命延长到把一万年当做弹指一挥间的程度。
各种巫术一般的科学技术，无论是基于现实的还是基于亚空间的，它们都好像可以确保人类这个种族永远处于巅峰状态。
甚至从布朗曾经解释黄金时代人类为什么痴迷亚空间技术的原因去推测，那时候甚至现实宇宙里“熵增”这种定律都被视作一个很容易就能被解决的问题。
因为亚空间就是一种创造不可能的奇迹的东西。
人不再有衰老，物质不再有粉碎和凝聚，造物不再有损坏，周期律不再会存在不会再有繁荣堕落重振再到繁荣的循环……一切都停止了变动。
那时的黄金人类大概想不到，他们所认为的永恒的繁荣只持续了短短一段时间就被肆虐银河的亚空间风暴给摧毁了。
在秦夏这么想的时候，布朗说的话也佐证了他的判断。
“他们不相信人类建立起来的繁荣竟然会被一场亚空间风暴给摧毁……在当年，亚空间风暴不是什么问题，航行的舰船可以预言到亚空间风暴的到来，甚至在一些地方有可以驱散亚空间风暴的科技。”
“他们认为人类可以有一万种从繁荣理性和巅峰跌入窘困愚昧和低谷的原因，可以是内战，可以是古代灵族帝国对人类开战……但无论如何也不该是一场亚空间风暴。”
“连人类最忠实的仆从，铁人，它们的大规模叛乱都没有把人类击溃，在铁人叛乱过后人类吸取教训，让自然人开始从事曾经人类不会去从事的工作，在我的记忆里，那时候人类仍然充满勇气，认为铁人叛乱不过是种族历史上一块已经被驱散的阴霾……但是……”
布朗说。
闻言，秦夏沉声感叹：“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如何安排这些人的命运？”布朗问。
秦夏沉默。
他觉得只有两种安排办法。
要是这些人愿意留下来，那就养着他们，虽然黄金时代的人类绝大部分工作都交给了铁人石人，但在铁人叛乱后人类还是开始从事基础工作，就像布朗刚才说的那样。
无论如何，这个新的时代总有这些旧人的容身之地。
这是一个办法。
另一个办法就是把这些黄金人类弄到泰拉去，看看帝皇准备怎么安排他们。
但前提是这些人愿意被安排，而不是选择去死或者自暴自弃，亦或者就是想要去某个地方隐居……他们这些人要想跑，这殖民舰里到处都是他们了解和能帮助他们跑的东西，就算帝皇本人来了只怕也是轻易的逮不住他们。
“接下来我会亲自和他们谈谈，看看他们如何抉择他们自己的命运。”秦夏说。
……
深夜。
在考迪科卧室舱室外，工程师倚着廊道墙壁坐着，独自发呆。
秦夏从阴影中缓缓走出，蹲下来，然后坐在工程师身边。
“所以，你不是某个公司的改造工人，而是所谓的皇帝的战士？”工程师语气轻松地说，目光落在秦夏身上。
秦夏点头：“是的。”
“真不敢相信。”工程师抬起头，望着廊道上方那现代人绞尽脑汁也造不出来的物质构成的天花板，“仅仅一万年过去，天差地别了。”
“人类被亚空间风暴搞得四分五裂。”
“然后一个超级灵能者跳了出来，说我是你们的皇帝，人类就相信了，这个超级灵能者就获得了权力。”
“再然后这个超级灵能者创造了二十个超级改造人皇子，超级灵能者带着皇子们征战银河，建立一个庞大的帝国。”
说到这，工程师的目光从天花板上收起，又放在秦夏身上：“这种情节在一万多年前只会出现在血浆片里，超级灵能者逃出实验室，然后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国度，向拿自己做实验的邪恶公司或者某个邪恶科学家团体复仇，这种老少皆宜大家都爱看的情节。”
秦夏默默听着，并未打断。
工程师拢了拢自己的黑发，笑笑，继续回忆着：“当年有公司拿灵能者做实验那件事被曝光后，人们关心灵能者的一切，然后我说的那种片子就很有市场。”
“当时最火的一部片子叫《杀出绝命实验室》，主演是一个身材不高长相也不是很帅气的男人，祖籍大概是地球的小亚细亚，他凭这一部片子成了星际明星，不过之后因为公开表示灵能者理所应当受到管制和监控而被骂到退行，上下嘴皮子那么一碰，干没了自己的演艺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