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
荷鲁斯的叛乱有很多种原因，但秦夏认为其中最为主要的是四神的影响，在叛乱后期荷鲁斯甚至不清醒，被四神力量持续猛充，充到足以和帝皇匹敌。
就像一个四神亲手制作的泡芙。
万事皆有开端，秦夏思索着，自己可以在一切都变得不可挽回之时杀死荷鲁斯。
一万年后的审判庭总结出一个道理：黑暗诸神无法直接影响现实宇宙的任何事物，它们想要对现实宇宙施加影响就必须借助现实宇宙里的东西，比如某个邪恶的造物，某个有意投靠他们的肉体凡胎。
所以秦夏想要制造可以毁灭原体物质躯壳的武器，在荷鲁斯彻底沦为诸神在现实宇宙的棋子之前毁灭荷鲁斯的物质躯壳，而萨鲁姆作为一个源生概念涉及到武器的恶魔能够提供极大帮助。
但前提是荷鲁斯彻底没救，一切办法都不能把他拽回来。
“……”
秦夏思考了很多，这些思绪让他无法静下心来，所以干脆睁开眼睛全神贯注的思索。
萨鲁姆作为一个恶魔，它参与制造的武器会不会掺私货还得靠监视，以及对亚空间力量的了解和研究，需要一套完整到复杂繁琐的方案去验证武器的安全性，确保荷鲁斯不会变成恐虐神选。
所以说到底，这是个突发奇想的备用方案罢了。
在其他所有方案失效时才会被拿出来死马当活马医，甚至还得是在彻底确保这方案的安全性后才能实施。
但这备用方案就像一场战争里将军们制订的所有计划和预案一样，绝大概率会因为各种原因而废弃，但计划可以被废弃却不能不制订。
“大人。”
来自通讯器的呼唤声让秦夏从沉思中脱离。
秦夏听出那是舰长的声音。
“红袍修会的人说愿意离开萨鲁姆的已经都在船上了，剩下的是不愿意的。”
“您接下来的命令是什么？”
听着舰长的汇报，秦夏起身看向舷窗。
最后一架装载着物资的红袍修会运输机在舰体左侧中段部分飞入停机坪内。
秦夏刚想下令离开这，却见萨鲁姆铸造世界忽然发生异变。
整个星球就像是被碎星武器命中了一样，星球在一瞬间崩解，构成那个以恶魔为核心的星球的一切物质都变成了飘散在大漩涡附近诡异虚空中的尘埃。
那些尘埃就像星环一般，正环绕着那萨鲁姆曾经身处的地心位置转动。
萨鲁姆已经消失不见。
秦夏用灵能视野看到大魔进入亚空间，躲进了一个自己在和萨鲁姆签完契约后自然塑成的领域内。
那个领域有一个星球大小，其内部空间就像他曾经在深潜亚空间时乘坐的潜水艇一样，是一个由他的意志塑成的属于他的领域。
萨鲁姆不会再被奴役了，只要它不离开那个领域。
同时秦夏还看到在已经毁灭变成星环的铸造世界的正中心漂浮着一把剑。
秦夏在使用灵能视野的同时看到了一系列画面……那是那把剑的历史。
视角从大漩涡附近离开，聚焦到太阳系内，聚焦到泰拉上，再聚焦到泰拉上的某个陆地板块上。
在一处山洞内，一个瘦弱原始人正在清理动物的毛皮。
而在原始人不远处，他的两个同类正躺在毛皮上休息。
原始人清理完动物毛皮后起身拿起石头宰杀下一个被抓到的猎物，但是用来杀死上一个猎物的石头沾了血而变滑，所以石头从手中掉了下去砸中猎物的伤口。
猎物发出嚎叫。
正在休息的一个原始人站起身来，看了看身旁挺着大肚子的雌性同类，再转头凶神恶煞的看着正因为猎物发出嚎叫而脸色煞白的另一个同类，站起身来迅速逼近。
清理动物的原始人被殴打的抱头鼠窜，打他的同类直到他鼻孔流血后才心满意足的停手，回到雌性同类身边躺下，但是始终盯着挨打的人。
原始人擦擦脸上的鼻血，本来想要反抗，但想想自己没有独自狩猎的能力所以只能作罢，回到猎物身旁继续清理毛皮。
他用一种尖锐的石头清理毛皮，因为石头沾了血而变滑所以总是脱手，气愤的想要将石头丢出去时忽然灵光一闪，两眼放光。
原始人将尖锐石头擦一擦，拿来切削树枝，再把树枝和毛皮一块清理，再将树枝和石头摆在地上，发呆片刻后挠了挠脑壳，忽然想起什么，拿来一根野兽的筋，再用筋将石头和树枝捆绑在一起。
一把粗糙至极的石质武器诞生了。
拿着这把武器，瘦弱的原始人看向那强壮同类，后者也因为他的眼神而感到不满，站起来靠近他。
双方接战，瘦弱原始人手持武器攮开了强壮同类的脖颈，接着武器散架，木棍破裂，兽筋绷开，石头掉落。
凡人的第一把武器就这样损坏了，但原始人已经学会了制造武器的思路，并且第一个死在第一把武器下的受害者出现，就在这个时候萨鲁姆在亚空间中诞生。
凡人制造的第一把武器变成了散架的零件，但这把武器已经在亚空间中产生投影，那个与萨鲁姆伴生的投影逐渐异化，在凡人之后每一次思索出新的杀人武器的灵光一闪中武器投影逐渐被强化，最终变成如今秦夏看到的这把剑。
灵能视野消散。
秦夏抬起手。
被星环环绕的剑如幽魂一般漂流向白骑士号，穿透白骑士号的舰船外壳，落入秦夏手中。
剑身之上流动的熔岩构成这把剑诞生始末的图画，同时也构成了萨鲁姆这个恶魔名字。
握着剑的秦夏甚至还能通过剑身看到萨鲁姆微型化后的头部喷涌着火焰的面具。
秦夏能想象到一个普通人得到这把剑会发生什么。
变成萨鲁姆的傀儡，被原初的武器和最原始的一场微小反抗以及恐虐恶魔难以摒弃的战意杀意驱动，成为一个上古大魔的奴仆。
而亲手握着萨鲁姆之剑的秦夏没什么感觉。
“牢萨爆的装备还挺好看……可惜我不缺冷兵器用。”
秦夏随手打开一道裂隙，想要将萨鲁姆之剑扔进自己平时用于存放神君泰坦的地方。
但在萨鲁姆之剑即将被丢进去的时候剑体忽然震动起来，在秦夏拿着剑凑近观察的时候剑体喷出火焰，火焰构成了一幅图案。
秦夏惊讶的发现图案上呈现出来的是一艘庞大舰船，图案上没有直接标注出这个舰船到底有多大，但是其下方的一颗星球可以作为比例参考。
舰船大概和下方星球的一块陆地板块一样大……前提是那个用作参考的星球没有因为位于大漩涡附近而往小了变异。
“毁灭兄弟会的工业舰？”秦夏看着萨鲁姆之剑上燃烧的火焰再次变化，成为一张燃火的星图，直接指出白骑士号所在的位置和工业舰所在的位置。
虽然那工业舰在哪秦夏能通过询问红袍修会的人问出答案，但萨鲁姆之剑直接展示出工业舰的位置让他有了意外收获，知道了一件很惊人的事情。
这把剑好像可以指出任何现有武器或用来制造武器的东西在何处。
“你要的力所能及的帮助。”萨鲁姆的声音从剑中传出，“这能让我换多长时间不被你打扰的安宁日子。”
秦夏看着萨鲁姆之剑释放出的火焰星图，认真思索后回答：“一个小长假。”
第315章 昔日余晖
……
白骑士号在亚空间中航行数日，在跃出亚空间时全舰已经提前拉响警报，所有水手和武装人员赶往各自战斗岗位准备迎战。
智库们被安排了一项特别任务，那就是用灵能使白骑士号隐藏起来，从而避免被视觉或各种扫描手段探测出来。
往常待在分析室里的石人如今站在舰船右舷的鱼雷发射舱里，目光透过发射舱看向外界。
那艘庞大的工业舰就在眼前。
大概一光秒外的位置。
“我们的扫描手段无法探测到工业舰内部的情况，就连灵能占卜也看不到。”
“工业舰上要么有反灵能装置，要么就是有无魂者。”
“你进去后搞清楚是什么在阻挡灵能，然后破坏它，之后支援就会赶到，我们大伙一块在工业舰里大杀四方。”
秦夏的声音传进布朗头部内置的通讯装置里。
听完计划后，布朗点了点头：“合适的计划……但是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更加宏观的目标……我有点紧张，你要是给我一个非常明确的目标我就会全神贯注的执行目标，这样更加高效。”
石人总是需要一个目标。或者说是命令。
“宏观的目标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帮我拿下工业舰，我需要那玩意，我们需要那玩意。”秦夏说。
布朗点头。
身处指挥甲板的秦夏听到海军军官们再次汇报探测装置无法探测到工业舰内部，同时自己的灵能视野也无法看到工业舰内部的情况。
于是秦夏示意众人别探测了，省省吧。
“合成人还会觉得紧张？”欧丽娅的声音从通讯中传出，“我小时候看到过关于合成人的记载，我就想象合成人是什么样的，然后……你比我想象的更像人类。”
“你为什么有如此高端的硬件。”象限紧接着提问道，“你能战斗，还会感到紧张，但是你曾跟我说你只是努凯里亚娱乐公司的一个服务型石人，他们为什么要把你打造的这么高端。”
“我也想问这个问题。”秦夏插了一嘴，接着对舰长命令，“三秒钟后舰船停止航行，等待侦查人员的汇报。”
高端，这个词总是被用来评价一种产品。
布朗感到很荣耀，作为一种产品，被评价为高端怎么当然会很高兴。
然后布朗也思考了一下自己如此高端的原因：“因为制造我的人考虑的不是技术难度与那些技术用在一个服务型石人身上是否合适。”
“我的造物主们考虑的是成本。”
“用他们当时现有的石人配件和生产装置生产一个标准型号的石人是最方便快捷的，也是最省钱的。”
“如果他们就想要打造一个只有服务能力的服务员，那他们就得去收购那些几百年前的老生产装置和技术蓝图，才能制造出一个功能没那么多和高端的石人。”
“这是成本问题。金钱成本，而非技术成本。”
“……”
象限又问：“一个合成人被赋予恐惧紧张之类的负面情感，这怎么想都不太符合逻辑。”
“我的造物主需要我能够感到恐惧和紧张，需要我能哭泣和尖叫。”布朗平静的说，“这种用软件升级就能搞定的功能在努凯里亚乐园里是必要的，否则游客会向公司投诉乐园里的玩具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
象限还想再问一下那个黄金年代的事情，但是秦夏阻止了。
“布朗，我对你有一个更高优先级的命令和要求。”秦夏看着前方的工业舰，“活下来，只要活着就还有办法，我们不是在对付工业舰这事上走投无路了。”
“收到。”
布朗感受到鱼雷舱的震动。
随后一阵失重感传来，鱼雷舱发射出一枚科考鱼雷。
这种鱼雷是民用的，人类帝国一些有科学精神的世界被帝皇鼓励进行探索和科研，所以会有科学家去探索人类没有涉足的地方。
科考鱼雷的用途是将监控星球大气环境的卫星部署到近地轨道上去。
而有些人会把这种鱼雷用作一场隐秘至极的登舰行动。
鱼雷隐秘至极的在虚空中移动，没有任何亮光，其上特殊涂料反射着周围的环境光，就像隐形了一般。
在鱼雷距离白骑士号越来越远，即将脱离秦夏建立的秘密通讯频道时，布朗忽然想到什么。
“象限。我拿了你的记录装置，战后你们会看到我的表现。”
“我是那个人类种族最荣光年代的余晖。”
嘶嘶声传进布朗耳中。
鱼雷已经接近工业舰底部。
科考鱼雷打开并解体，变成一块块微小的太空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