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隆说出自己感知到的全部事情。
科拉克斯听后深感震撼。
卫星矿工们之中有一些人是心理学专家，他们教导科拉克斯心理学，让科拉克斯具备有审问的能力。
作为原体的科拉克斯能观察到的更多，甚至连凡人的心跳他都听得到。
但在刚才那场会面中，那些行会的核心人物们，他们脸不红心不跳，没有可疑的反应和表情以及眼神。
所谓人精，便是如此了。
回忆起之前安格隆所说的这个行星和卫星的未来……科拉克斯甚至觉得就算自己建立起有效统治以及帝皇不插手这里，但只要自己有朝一日会离开，那么这些人精就会跳出来把一切变回原样。
“你碰上过这样的情况吗？假意屈服，然后暗中破坏？”科拉克斯问。
“当然。但不是高骑士这样做，而是一些被吞城者解救后的奴隶。”安格隆回答，“他们无比仇恨我们，但他们不敢和我们作战或像我们一样起义，于是他们想要将矛头对准其他人，通过像他们一样刚成为自由人的前奴隶们的死制造恐慌。”
说起这事的时候，安格隆仍然表情复杂，即便他早就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会有那种想法。
“然后我把他们带出去喂给蠕虫。”安格隆接着说，“但是……现在想来，我作为原体总是有办法和他们周旋过招，最终让他们输的心服口服痛改前非的。”
听完，科拉克斯觉得自己不可能陪着那些行会人精玩策略游戏。
因为安格隆说过，帝皇很快就会来，然后自己就得被拉出去打大远征。
“直接都杀了肯定不合适。”艾弗瑞尼亚小声说，“无论是在努凯里亚上，还是在这里，都……”
“确实不合适。”安格隆望向被兄弟视为姐姐的女人，“不过重来一遍我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只是手段会更好一些。”
众人沉思。
“审判他们呢？”有人说。
“也许这样更好。”安格隆点头，“只要你们能确保这些人精百分之百处于绝对监视中，不给他们任何联络外界的机会。”
科拉克斯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渡鸦之主先是看向艾弗瑞尼亚。
艾弗瑞尼亚刚才向安格隆提出了质疑，但不完全是质疑，她并不是个善良到会同情行会高层的人，只不过是想说全部杀死并不合适。
毕竟这里没有神君传说，绝大部分人不会因为传说而相信神君们会带来更好的一切。
还是需要审判一些人的。
至于安格隆口中那些甚至想要玉石俱焚者……
“行会里的某些人会知道何为渡鸦之主。”科拉克斯脸色阴沉，“先从准备跟我们同归于尽的塞拉度开始。”
艾弗瑞尼亚点头。
……
深夜。
塞拉度从监狱大门离开。
一辆浮空汽车早在监狱门外等候。
司机打开车门，为塞拉度披上大衣，递上雪茄，剪掉雪茄的尾部然后点燃，一系列服务十分到位。
“蠢货。”塞拉度看着监狱骂了一句，转过身进入浮空车内。
司机也坐了进去，并驾驶浮空车起飞。
塞拉度从车窗俯视城市。
反抗军士兵和新招募的民兵维持着秩序，三两个超人战士站在街道上一动不动跟个雕像一样，但是在接到凡人战士汇报哪里出现敌人的消息后就会迅速行动起来。
塞拉度亲眼看着三个超人战士赶往被帮派占领的街区，然后在与帮派对峙的反抗军士兵的旁观下迅速清扫一整个街区。
“我们的敌人很强大，就是不够聪明，放走了一条可能会咬死他们的毒蛇。”
塞拉度突然感慨。
在暖色调的车内灯照耀下，这个曾差点就能站在基亚瓦尔最顶点的人蔑视着包括那些超人战士在内的一切。
“我们会夺回属于行会的一切。”司机说。
“不，夺不回了。”塞拉度看向司机的背影，“我曾效忠的人可笑的认为我们还会夺回一切，但这绝不可能，我们如今能做的就是在死之前做点什么。行会里百分之八十的人都被反抗军仇恨到要生吞活剥的地步，我们连活着都是奢望。”
司机赞同的点头。
塞拉度身体后仰，翘起二郎腿，放下雪茄，白烟自鼻腔缓缓流出。
“核弹准备好了吗？”他问。
“只待您授权。”司机转过身，拿出一块数据板。
塞拉度接过数据板，将手指按在屏幕上。
数据板开始扫描他的指纹，然后投射出扫描虹膜的光束。
基亚瓦尔的人上人不安装植入体，因为这能将他们跟那些改造成三头六臂的贱类区分开。
虽然这种坚持偶尔会带来一些麻烦和繁琐。
【欢迎使用。】
数据板解锁，展现出一只乌鸦的图案。
司机转过身将枪口塞进塞拉度的嘴巴里：“渡鸦之主向你问好。”
一声闷响，塞拉度倒在座椅上。
司机伸手掠过面部，伪装消失，露出她的本来面目没有五官的光滑银色平面。
浮空车逐渐远去，在经过闹市区时司机将车门打开，再把塞拉度的尸体丢出去。
这场暗杀就像此前于吕凯乌斯卫星上对监工和行会矿业职员的暗杀一样，不是为了隐秘的做点什么，只是为了惩戒和报复。
像这样的暗杀于星球上各处都在进行着。
那些企图秘密联系自己在监狱里的主人的人，被当街爆头。
那些在战前就作为备用手段留在隐秘处的武装人员，操控无人机的技术人员，被从阴影中浮现的高大身影干掉。
第178章 科拉克斯的资产
……
“绝大部分行会下属企业都是残酷的，他们掌握着大量契约劳工。”
“所谓契约劳工，就是一个人背上一笔债务，然后债务利滚利到他永远还不起的地步，那时企业就会找到这个人签署一个劳务契约从事最危险的工作。”
“契约劳工根本就不可能通过给企业工作还完债务，所以我们称之为契约奴隶。”
“在契约奴隶隶属的所有企业中，科普斯商会是对契约奴隶最残酷的。”
艾弗瑞尼亚一边说着一边在前面带路。
秦夏听着，默默跟随。
两人逐渐远离载着他们来到这处工厂的浮空车。
于科普斯商会大楼里解救名为艾莉的少女并将其送到卫星上后，秦夏本想做点自己的想做的事情。
比如查看一下人类信史研究协会在基亚瓦尔行星上的活动，以及他们的活动的成果。
对于那些科技，那些基亚瓦尔上可能存在的STC模板，秦夏向来有浓厚兴趣。
就算不关注协会特工的情况，也可以看看安格隆和科拉克斯是怎么配合着端掉一个个隐藏起来的“要塞”的。
但艾弗瑞尼亚，这位科拉克斯的姐姐让秦夏不得不暂停休息，再次来到行星上帮忙处理一件很难以处理的事情。
“既然我来了，就不用让安格隆和科拉克斯赶来这里。”
“他们该继续清理值得原体亲自清理的害虫。”
秦夏边走边打量眼前的巨大工厂。
灵能视野让秦夏的双眼穿透工厂的装甲外壳深入其中。
他看到一个看起来是管理层的女人背着炸弹，被几千个工人重重环绕着。
工人们看起来被大幅度改造过，像机器人一样整齐站立在一块，将女人无死角的遮蔽住。
“就我们两个人，能救得了那些契约奴隶吗？”艾弗瑞尼亚有些不放心的问。
因为工厂这边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艾弗瑞尼亚主动找到乘坐运输机返回卫星的秦夏时，希望能让这位十二原体引导者带上那一对能用语言控制别人的姐妹。
但秦夏让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都去休息和忙碌别的事情。
“有吃的吗？”秦夏没有回答艾弗瑞尼亚的问题，“听艾莉的哥哥说你烤面包手艺一绝，我尝尝。”
艾弗瑞尼亚被问的措手不及，但还是很冷静的满足秦夏的要求。
她从背上拿下一个背包，从里面取出占了背包全部面积的一大块面包。
这面包体积之大让秦夏接住面包时都得捧着。
艾弗瑞尼亚总是背着装着大面包的背包，秦夏注意到了，所以才会索要食物。
无论走到哪都携带大量食物，这是一个只有曾经被饿到留下心理阴影的人才会有的习惯。
秦夏也确实是饿了，捧着大面包啃咬起来。
自从被改造成星际战士后，秦夏就只有在感到饥饿的时候才会进食，进食时间不像还是凡人时那么固定。
而现在是距离和角斗士们的宴会结束至今后的第一次进食。
“那些契约奴隶，他们看起来是在保护那个携带炸弹的女人。”秦夏说。
“这就是科普斯商会的残酷之处，被他们掌控的契约奴隶植入了控制装置，这意味着他们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的，在每天二十个小时的劳作后他们只有两个小时可以控制自己的躯体。”
“所以不可能是契约奴隶们保护着管理者，而是管理者控制了契约奴隶们。”
艾弗瑞尼亚解释道。
秦夏默默点头，又啃了一口面包。
艾弗瑞尼亚打量着秦夏，发现这个平时经常笑的人此时严肃至极。
秦夏很难不严肃，因为他怀疑那女管理把契约奴隶挟持做人质的手段不只是控制权限和炸弹，她或许可以直接用一个命令熔断契约奴隶们的神经植入体，瞬间杀死几千个人。
这可是涉及到几千条性命。
将嘴里的面包咽下后，秦夏带着艾弗瑞尼亚进入工厂。
在车间里，他们遇到了女管理和被她挟持的几千工人。
“运输机！贱人！”女管理向艾弗瑞尼亚吼叫，“三小时之前你来时我跟你说过了！我要运输机！我要渡鸦之主的特赦许可！”
“冷静点。”艾弗瑞尼亚负手而立，语气非常平静，“星系现在都归渡鸦之主与其兄弟掌控，你有运输机能飞去哪里？至于特赦许可，你觉得我们给你特赦你就能免除你的罪过？如果我们先给你特赦，然后食言呢？”
闻言，女管理的头从一个体型健壮的工人肩膀处微微探出，脸上挂着冷笑。
“我知道你们不会食言毁约。”
“因为你们跟行会不一样。”
她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