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失败了啊……
眼皮越来越沉重,以至于到最后,萧鸿只能是模糊地看到无数的身影越过自己的视线,一遍又一遍……
“(日昭语):小姐,西城门已经失守了,横江友正的铁炮队也已经进了内城了,眼下您只能选择逃回姊月城了……”
拽着死活不愿意离开的卯月一花,加藤老爷子当真是心急如焚,只见他此时也顾不上什么主次之礼了,就这般极为野蛮的拽着卯月一花的胳膊,是欲要将其拖拽到屋外的马车内。
“(日昭国):加藤爷爷我不走,他还没有回来,我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啊,他是我卯月一花今生唯一的男人,我不能舍弃我的男人独自逃掉,我不能啊……”
一边喊着,卯月一花一边落下无奈的眼泪。
可即便如此,卯月一花还是抵不住加藤老爷子的力道,毕竟老爷子年轻那会儿也是远近闻名的大剑客,其自身的力量还不是她这么一位弱女子能够比肩的,所以当她距离窗户是越来越远,当她最终是被加藤老爷子给塞进马车中的时候,她的心当真是碎了一地。
因为萧鸿此时还没有回来。
“(日昭语):带着小姐从东城门出城,千万不要回头,快走!”
话已至此,便看到加藤老爷子是高高地扬起手来,随后就是狠狠地朝着马屁股上抽了一巴掌,而眼前的这匹马儿在经受到了这般的痛楚之后,随即一声嘶鸣,便是头也不回地就朝着东边的方向疾驰而去。
只不过加藤老爷子却并没有选择陪同卯月一花离去,因为他知道,总得有一个人来为卯月一花来争取到更多的逃离时间,上一个为卯月一花去争取时间的人是萧鸿,而这一会要为卯月一花去争取到更多时间的人只有自己。
战火已经将整座上阁城给点燃,那冲天的火气更是将这里的夜空给染得通红,无数的哀鸣声在这股火焰之下苦苦呢喃,直至最终呢喃的声音逐渐消失,只剩下那烈火焚烧木屋的响声。
以虔诚的心跪拜了这座自己已经居住了四十年的老房子,然后这才缓缓地站起身来,至此加藤老爷子的眼底尽是不舍之情,而又会在这股不舍的眼神之余,时不时地就会闪过一丝诀别的韵味。
是啊,没想到自己这么一住,就是四十年啊,人生能有多少个四十年可以活,人生又能有多少个四十年可以挥霍。
可能连卯月一花自己都不清楚,原来自己的亲生母亲,正是这位加藤老爷子最为疼爱的学生,而自己之所以会被加藤老爷子给亲手带大,就是因为在很多年之前,加藤老爷子所向自己的母亲许下的那个承诺。
只不过这个承诺,当真是来得太晚太晚了,甚至晚到当自己的母亲即将弥散的时候,加藤老爷子都还没能赶回家中。
而那个时候,卯月一花还不足半岁。
所以对于加藤老爷子来讲,卯月一花就是自己所能活下去的唯一希望,而如今,竟然有人胆敢让自己心中的希望得以泯灭,当真是不可饶恕。
“(日昭语):老朋友,没想到你尘封了快四十年的时间,如今却又要与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家伙并肩再战一回了,不为了别人,只为了她,若我不能继续守护着她,那么我活着的意义便也会随之失去,我不想让自己活得那般孤独,我不想让自己活得那般憋屈,所以帮帮我,帮帮她!”
待脚下罡风四散,褪尽上身长衫,只余下这一身的伤疤,还有那凌厉的眼神。
恐怕谁也没有料到,四十年前选择退隐江湖的日昭国剑圣,如今却成为了卯月一花的老管家,成为了这位整日都被卯月一花所欺负来欺负去的小老头。
而这位曾经驰名天下的人的名字,叫加藤佐政!
左持游火,欲斩断世间虚伪,右握墨竹,欲斩断世间善恶!
还不等横江友正的这群铁炮队反应过来,一股极为剧烈的罡风,是直接击破内城墙壁,就朝着这群铁炮队的方向瞬间袭来。
那墨绿色的旋涡之中,夹杂着无尽的火焰,而这些火焰并没有因为这些不断旋转的罡风而散尽,反而是随着这股越刮越烈的罡风,是变得更加狂裂!
“(日昭语):豪火斩!”
一声咆哮,一剑劈下,一束烈焰冲天而起,取而代之的便是那瞬间就被焚为白骨的亡魂……
第四百六十一章 失败之后
“(日昭语):我一定会亲手杀了横江友正,我发誓……”
歪着头,瞪着眼,卯月一花就这般的被敌人用脚踩着脸蛋,咬牙切齿地说道。
“(日昭语):话可真多……”
(嘭……)
随着这简简单单的一句之后,便能看到那名用脚踩着卯月一花脸蛋的士兵,是瞬间扬起了自己手中的长杆火枪,然后想也不想的就用枪托的位置是击中了卯月一花的下巴处,而可怜的卯月一花,就这般的在这一击的瞬间就昏了过去。
黑暗……
我的眼前只有无尽的黑暗……
只有无尽的冰冷……
我看见任何的光亮……
我也感受不到任何的触觉……
这一刻……
我或许已经死了……
直至我猛然发现……
在我的前方……
在距离我极为遥远的前方……
有一丝的光亮……
正在那里频频闪烁……
我想要迈开自己的双腿……
然后去追寻眼前的这股光芒……
可是我却发现……
无论我如何的奔跑……
无论我如何的卖力……
这股微弱的光芒始终距离我太远太远……
最终……
巨大的失落感迫使着我停下来前行的脚步……
眼前的那束光芒也随之遁入暗影之中……
至此整个世界皆是陷入了虚无……
而我则在这虚无的世界里静滞……
直至面对最终的审判……
直至面对最终的死亡……
除了在这黑暗的世界里不断下坠……
不断下坠……
不断下坠……
(一大盆冰水从天而降)……
(喝……喝……喝……喝……)
猛地睁开双眼,随之除了大口地喘息之外,当真是没有更多的力气去尝试做一些别的动作了……
就这样,就这样以一种极为难看的姿势趴在地上,然后开始让自己的视线从模糊变得清晰。
而此时映入卯月一花眼帘之中的景象,却是这般的破败,却是这般的毫无生机,因为在她的面前,那堆比屋子还要高的尸体,就这般的被敌人们在毫无尊严的丢在哪里,不管不顾,不闻不问。
这些因为这场无辜的战事而死去的人,都是上阁城的百姓,都是选择为上阁城而奋战的勇者,而现在,仅仅只过去了半个晚上,这些勇士的下场,就会以这般凄惨的结局来收尾。
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无法控制住自己的眼泪,无法控制住自己那哽咽地胸腔,无法控制住自己心间的怒火,就这样,卯月一花除了趴在地上无能为力的去流着眼泪,当真什么都做不了。
她明白,在这一场战事之中,她是彻头彻尾的失败了,甚至在这场战事还未真正被打响的时候,她就已经失去了所有可能战胜横江友正的因素,可以说上阁城这一仗,她根本就不可能会赢的。
原本她还有机会能带着百姓提前逃离,原本她还能依靠着自己手中的力量来多去拯救一些无辜的百姓,可是因为她的盲目自信,因为她认为自己可以守御的住上阁城,所以她选择与横江友正正大光明的打。
可是她的自信害了她,她的自信在这一刻成为了她的盲目自负,而这般的自负更是让她为之付出了血的代价。
上阁城的陨落,代表着那好几万百姓的陨落,代表着三上筱虎彻底的失去了西线的守备,代表着横江友正彻底的捅破了三上筱虎的防御策略。
可以说此时的上阁城就宛若一根扎在三上筱虎喉间的刺,是直接刺痛着整个三上军,刺痛着整个卯月宗族。
然而这就是战争。
不讲人情……
不讲法度……
不讲秩序……
不讲道德……
在战争的规则中,只信奉一条准则,那便是胜者为王!
很明显,此时的王,便只有横江友正一人。
无论是卯月一花,还是加藤佐政,亦或者是萧鸿,他们三人在这场战事里皆是失败者,皆没能依靠自己的能力去扭转整个战局。
而就在这时,又有一小队人是推着独轮车地来到了卯月一花的眼前,至于独轮车上面放着的,也不过是更多的死去百姓而已。
“(日昭语):之男,你听说了吗,听说横江大人把那名龙寰人给抓住了,要我说那名龙寰人可真是命大啊,身上挨了那么多的枪子儿,竟然还没死,当真是厉害啊!”
与昏暗的火苗之下,卯月一花看到此时正在说话的那名战士,他的长相就跟上阁城的普通百姓是一模一样,一样的鼻子,一样的眼睛,还有一样的那对于战争的恐惧和麻痹神色。
“(日昭语):真的吗?要我说横江大人还真是厉害,那边才刚刚生擒了加藤佐政,这边就能把那名龙寰人给抓住,当真了不起呢,不过叫我说这俩人还真是有点能耐,听说为了抓住这俩人,咱们可是为此死了不少兄弟呢。”
萧鸿还没有死?
加藤爷爷还没有死?
太好了……
太好了……
最起码他们俩还活着……
最起码他们俩都还能活着……
这真是太好了……
真是太好了……
一听到加藤老爷子和萧鸿此时只是被横江友正给俘虏了,卯月一花之前所一直悬着的心也就能暂时的放下了,可是随之而来的便是那无尽的担忧,因为她吃不准横江友正最终会怎么审判这俩人,是无差别的给予处决,还是别的什么处理办法。
“(日昭语):那肯定了,一个是龙寰的剑客,一个是成名已久的剑圣,能活捉一个都算是老天爷赏脸了,再别说咱们的横江大人可是一次性活捉了两个呢,叫我说呀,这俩人既然杀了咱们那么多的弟兄,横江大人就应该下令把这俩人给斩了,以免节外生枝才对。”
横江友正不会真得要下令处决加藤老爷子和萧鸿吧……
虽然此时的卯月一花根本就没有能供她爬起身子的力气,毕竟在逃离之前,她可是刚被萧鸿给胖揍了一顿,本来这皮外伤就没怎么好利索,结果在方才自己坐车逃离的时候,又是遭遇了铁炮队的攻击,在这一轮的攻势下,原本给她驾车的马夫也因此是当场丧命,而坐于马车里面的她也是被飞来的流弹给擦伤了胳膊。
若不是卯月一花趁着自己那会儿还有力气,是急忙地从马车里给钻了出来,跨上拉车的骏马,随即更是抽出腰间的刀,是一刀斩断了马套四周的牵绳,这才得以让自己是火速的逃离现场,要不然的话,那会儿的她就已经被那群铁炮队给活捉了。
可是还没等卯月一花真正的逃离上阁城呢,随后追上她的铁炮队就直接开枪击中了她身下的马儿,而她本人更是因为马儿的瞬间失衡,就这般的随之一同的朝着面前翻滚出去,而这一滚,径直的是滚断了她的好几根骨头。
而这会儿的卯月一花只能是让自己趴在地上,因为她若保持着一个姿势,那么骨头断裂的地方倒还不会很痛,而如果说她非要逞能的是站起身来,那么身体所反馈回来的剧痛也不是她能承受得住的。
所以当卯月一花听到面前的这些人在议论萧鸿和加藤佐政的时候,她即便是有心杀敌,但她的身体也无法去支持着她此时的想法。
卯月一花就这能是这么眼巴巴地看着对方,就这能是让自己保持着趴伏的状态聆听着一切。
“(日昭语):就是说嘛,我也觉得横江大人应该手起刀落才对,要不然咱们的那些兄弟不就白死了?对了,横江大人叫咱们把那个女人也给他带过去,嘶……我记得咱们把女人是扔到这里来了啊?怎么会找不到呢?”
……
“(日昭语):啊,在这里!可总算是找到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