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被抓当场。
被官兵带走时,僧人和尼姑们整个人都是懵的。
蓝佩站在燕挽身后,捂住了燕挽的眼,不许他看那污秽场景。
直至所有人撤了个干净,燕挽笑道:“烟霞寺的僧人那么容易就相信自己收买了王县令,其中手脚也是你做的?”
蓝佩放下了手,含笑道:“嗯,来此地落脚头一天我就在布置了,王县令从富饶的清城调来,算是贬谪。”
所以,根本就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小官,他正是因为太过老实不通人情所以才在仕途上越混越惨。
找青楼女子冒充千金小姐不过是此计失败的下一步计划,所以他才会因燕挽随随便便的牺牲而动怒,因为他根本不懂得珍视自己。
而他委实高估了这群欺世盗名的僧人。
事情办妥,便该回京复命,燕挽跟着蓝佩出来晃了一圈,什么忙都没帮上,倒真应了离京前天子在御书房对他说的那句同蓝大人好好学习学习。
的确学到了不少。
蓝佩算无遗漏聪明过人。
回京的路不着急赶,反正书信已经传了出去,临近京都途经含光寺时,燕挽心中一动,提出在这里留一宿。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替祁云生祈个平安,祝愿他早日归来。
蓝佩仍记得这里是自己游学归来后同燕挽初见之地,彼时他噩梦缠身,不得解脱,现在梦境虽散,但他总觉得古怪。
于是点头同意,入了寺庙住进了寮房。
“阿挽,你在这里等我,我去见灵文方丈。上次多亏灵文方丈解了我的苦厄,我去看看他老人家。”蓝佩道。
燕挽原也想见,听蓝佩这么一说,转口道:“那你代我向灵文方丈问好,若不是他,我恐怕年少早夭。”
蓝佩笑声应“好”,便往佛堂而去。
燕挽独自留在大雄宝殿,继续虔诚拜佛,上香。
蓝佩到了佛堂,恳请外边洒扫的僧人通禀,僧人进去又出来,躬身道:“施主请进。”
蓝佩被僧人引到佛堂内。
身着袈裟坐在蒲团上的灵文方丈正对着佛像敲木鱼,一声一声十分沉静,直到蓝佩唤了声“大师”,那木鱼声才骤停,似等着他说话。
蓝佩撩开衣摆,在那枯瘦的身影后跪下,他恭敬道:“上次大师让弟子抄的经书弟子抄了,的确没有再做过噩梦,但后来发生了许多事,弟子仍陷迷障,还望大师解惑。”
灵文方丈回过了身,枯槁的面孔宛如树皮,声音比之前听起来更加苍老:“施主,不知者不忧,多知者多犹,凡世间种种,皆是因果,施主一梦,系于痴念,若苦追究,必损自身。”
蓝佩以头磕地:“但弟子不想不明不白。”
他不是不知“情深者不寿,慧极者必伤”,万事求个透彻对自己没有好处,但唯独在有关燕挽的事上,他想弄个清楚明白。
为什么他会做那样的梦,是不是燕挽也做了,所以才对他改换了心意,避而远之,还是这是他看不到的未来,难道他日后会伤害燕挽……
心念百转间,听得灵文方丈道:“所梦即为真实,那是施主前生之事。”
蓝佩耳边忽然“嗡”地一响,整个大脑一片空白。
什……么……
前生……之事……是什么意思……
“亦是上苍怜悯施主,赐予施主的机会。”
……
燕挽拜完了所有的佛像,在大雄宝殿等至将近天黑蓝佩也没回来。
饥肠辘辘,燕挽只好委屈自己去五观堂觅食,含光寺的斋饭果真一如既往的不美味。
燕挽想吃蓝佩做的烙饼,想到睡着,白雾忽起,蓦然入梦,这样的梦之前做了三回,他都有了熟悉之感。
月凉如水,庭院台阶,蓝衣男子孑然而立,身影萧瑟,宛如一棵黑暗中生长的孤木。
他遥望远方,寂静无声,浑身气息宛如一潭死水。
忽有一大群人闯入,脚步匆忙,像是有什么急事。
雄浑的男子见到他气势猛然一收,跪倒在地,身后的人跟着跪。
他们应是对他充满哀求,嘴巴一动一动的,好像还有泪水流出,但他不予理会,麻木回身走进了厢房。
骤然间天亮,天上下起了瓢泼大雨,蓝衣男子骑上了快马,于无人长街策马狂奔,他的头发被雨水打湿,黏在了脸上,纤长的眼睫颤动,犹如脆弱的蝴蝶,阴郁的气息被雨水冲刷了个干净,换之是化不开的哀沉。
似要逃脱这无间地狱,他头也不回的离去,却在抵达京都城门之时,极其眷恋的回眸看了一眼。
所望之处,如有故人。
燕挽睡得极不安稳,因被这梦境极大的悲伤所笼罩,连呼吸都困难。
几番费力,挽挣扎转醒,燕挽大口大口喘气,却见蓝佩坐在他的床头,无声的将他揽入了怀。
“蓝兄,你回来了。”
燕挽说着,不稳的情绪还没消散。
蓝佩却没说话,将脸埋在他的肩头,气息忧伤,好似那梦中人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四个梦齐活了,要开始解密了。
第81章 难嫁第八十一天
燕挽不知发生了什么, 心中十分疑惑,不过是去佛堂见了灵文方丈一遭,因何变成这样。
犹豫了一下, 他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意在安慰。
却听蓝佩说了一声:“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