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步难行 第15节

赵显吸烟的动作一顿,而姬南齐又说:“你爸也在?”

赵显咬牙说:“……我很早就发现你不会说话。”什么尴尬说什么。

姬南齐恍若未闻:“你不去通知你爸一声?”

有人从两人前面走过去,赵显夹着烟摆手:“滚,像不能见人一样,再说我爸今晚没来,我一个人来的。”

姬南齐洗手不应腔。在今晚之前,他以为抢了表哥老婆,被家族除名的同时,也应该像他和喻灵一样,这个家的不光彩都该好好藏着。但是就在不久前他才突然清楚,那些目下无尘的眼睛容得下更脏的东西。

有人走出来时,赵显手肘打了他一下,目光警告他不准开口讲难听的话。

水声哗哗,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姬南齐继续洗手,赵显也不走,一边吸烟,一边看那双温水下尖粉的十指,吐出一口烟,不自在清了清嗓子,说:“不准和人提在这里看到我。”

姬南齐不知道自己能和谁提起他,姬楚聿么?

赵显看到姬南齐脸上那种不阴不柔的笑,又觉得左脸隐隐作痛。

-----要不是他家里坚决不反对,他也不会多此一举开口提醒姬南齐。

赵显不痛快地咬着烟嘴,讥诮说:“姬楚聿准备让你拍戏,还是唱歌?”

姬南齐摇头,关上水,从一方叠起的毛巾上拿起一块擦手。

从赵显的角度看他侧影精娆夭,脸腮微醺泛红,嘴唇湿艳。赵显移开视线盯着他在毛巾里若隐若现的指尖,突然想这个人要是不是姬南齐,自己以后一定会愿意捧他。

“你……”赵显刚要开口,看姬南齐要走,一下伸手抓住了姬南齐一侧的左手,被姬南齐飞快地抽回。

赵显心道,好滑啊。

嘴角挑起更恶劣的笑,对姬南齐说:“和我爸对着干这件事上,姬楚聿真的是乐此不彼,现在他的第一步就是把你捧出去,怎么捧?走你妈那条陪酒陪睡的路?”

“啪!”

头被扇得偏过去,刚才头昏耳热的脑袋也清醒了点,赵显回头去看时姬南齐已经大步走了出去,此时也有人从外面进来。

赵显摸着火辣辣的侧脸,骂了一句脏,把烟碾灭的烟灰缸里,站在原地磨后槽牙。

姬南齐边走边给阿进发消息,从电梯里走出来,再走出大门,迅速躲进了已经停在门口的那辆凯雷德,缩在后座脊背紧贴着座椅,呆坐几十秒才对阿进说:“走吧。”

在半路上,姬楚聿打来电话,询问他去了哪里。

“我让人去找没有找到。”

“我回家了。”

“没有人教过你这样没有教养吗?”姬楚聿的不满和怒意比之前真实太多,让姬南齐胸口涨满砭人的冷水随着电话里高起来的语调涨落,把滚烫的酒气赶到了眼睛。

阿进担忧地通过后视镜观察姬南齐缩在后座的阴影中,嘴角紧抿着,下巴尖瘦苍白。

很快他挂断电话,右手握着手机放在一侧,打洇湿的袖口贴着手腕,一截腕骨伶仃细瘦。

姬南齐呼吸一下,说:“阿进,去医院。”

姬楚聿提起喻灵转院的事,因为有偷拍那件事,毕竟姬南齐都说了“不追究”,院方并没有立场提出意见,要转院也理所应当。姬楚聿没有起疑,简单问了一句,提起会去看看喻灵。

姬楚聿很少出现在姬南齐的记忆里,他们几乎没有交谈和接触,但姬南齐依然怕他,甚至在心里觉得这个人会伤害自己。

到喻灵刚换的医院是晚上九点半,这也是他第一次过来,乱转了一会才找到方向,在护士的指引下去了喻灵的病房。

姬楚聿的人就站在不远处,他本人在病房里。

姬南齐站在门口时感觉自己变小变矮,而此时就在门内,有人正掐着喻灵的脖子,把她打在地上,指甲抓在地板上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近,他是门外那个懦弱大哭的胆小鬼。

冷风从推开门的指尖钻进了大脑,让灵魂打了颤,姬南齐进门听到:“……我今天带他去见了周导,你也认识,所有人都说他好看,适合当明星,就算演花瓶也有人买单,你说要不要试试。”

喻灵穿着束缚衣躺在床上,神经质地盯着天花板,并不能听进去旁边的声音。

姬楚聿不知道来了多久,叠腿坐在沙发上,姬南齐来了后,他便起身,离开前拍拍姬南齐的肩膀,说:“他们都很喜欢他,你应该开心。”

空气里若有若无的酒味让姬南齐想起了之前乱糟糟的酒席,不端正不得体,每个人像是融化的人形脂肪,鬓角的汗和鼻息带着让人反胃畏缩的味道。

在人走后,姬南齐找来护士,问能不能把喻灵解开。

“可以,她现在也该休息了,她住进来后没有闹过,这是……额,你家人要求的。”

“她有好一点吗?”

“挺好的,你可以来多看看她。”两个护士帮忙把束缚衣脱下,余光忍不住去瞄旁边漂亮惊艳的少年。

姬南齐注意到她们的视线,绯红的眼梢微弯,纯洁乖巧的轻轻笑了一下。

护士微微脸红,出门的时候悄悄回头去看,就看到一只枯硬的五指遽然扇过去,“呀!你干什么?”护士急忙折回按住突然暴躁的病人,一人把姬南齐从旁边推走。

“你先出去,出去!”

姬南齐踉跄几步回头,看到喻灵喘息嘶吼,像是不能说话的怪物,又像是当初因他蠢笨畸形,凶狠地泪流满面,痛不能言。

第九章 全家都不正常,只有哥哥是个正常人。

在姬楚聿和喻灵结束婚姻关系之后,她的儿子一直只是姬家的养子,而他们彼此的报复并不止于此。这件事是姬少越在把姬南齐带带自己二楼的房间之后才逐渐知道。

那时候姬南齐离开了他母亲就不再哭闹,等到姬少越想起他,他坐在已经有点凉的水里,看过来的目光像某种温顺的幼兽,期待热切等着夸奖。

满意他的安静,姬少越扔了浴巾在地上,再拿另一块盖在姬南齐身上,打算让这个被自己冲动留下来的小弟自力更生到底。

姬南齐披着拖地的浴巾,钻出脑袋,用和刚才一样的理所当然的目光,对着皱起眉的他伸出嫩白的手臂。

姬少越把人抱出去放在沙发上,还没有去找严瞻把人带走,这个意外会撒娇的小弟,也不认生,自觉光着屁股爬上了他的床。

姬南齐钻进被子,奶声奶气对走过来目光错愕的他说:“擦干了。”

姬少越僵硬点头,想要问点什么,做点什么,但等到姬南齐睡着,他也没有开口。

严瞻送衣服过来的时候,他正目光复杂的,也是第一次好好看着这个弟弟,闭上的眼睛很长,睫毛乌黑浓密,嘴巴小小红红的,雪白稚弱,第一眼几乎会让人错认性别。

他问严瞻:“他是生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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