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根源」从未于世人面前展露它的一鳞半爪，「最初的使徒」在意识到了「根源」的灾变性之后，就合力将它拖入了深渊……”
“这里是曾经的‘黑月哨所’，而哨所，就是一个‘岗哨’！不然你以为「使徒」们岗哨是做什么的？”
“那之后，阿蒙大人亲手设计并与众位使徒合力打造了许多超凡造物，并将「时间罗盘」、「圣堂」、「冥照」分别交给「01」、我、「03」，用以稳定这个世界，以此来确保灰雾的力量，不会由此渗透到现实世界之中去……”
“等等等等！你等一下！！”林异打断道，“你是说……设计师阿蒙亲自把这个量子巨钟交给了你，我是说……‘亲手’？”
“是啊……”
林异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你们…你们和「最初的使徒」是同一个时代的人？”
“嘶”林异狠狠地抽了一口凉气，“不是，你、不，你们……你们从黑月哨所建立的时候，一直生活到了现在？！”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他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就好像看到了旧日的生物跨越时光站在了他的面前。
守夜人肯定道：“准确地来讲，我们诞生于阿蒙大人他们之后……是他们创造了我们。”
林异不由地眯了一下眼睛，他注意到，守夜人说的是「创造」，而不是培养。
“我们的存在，相当于是人类中的超级夜行种，只要意志没有被压倒性的力量碾碎，我们就可以通过吸收超凡力量长存于世，一直守护下去。”
「意志不灭，就可以永生？」
林异似乎想到了什么，老默锁住最后一滴血在食堂战斗不息，莫非就跟守夜人存在的方式有些相似之处？
守夜人……难道是黑月哨所的最后第一滴血？
所以他们才不会离开黑月哨所？
也正是官方迄今都没有研究出守夜人的途径是如何成就的，所以也就没办法搞清楚老默的成型是基于什么原理？
又或者说……官方也知道与「意志」有关，所以不管是班主任还是别的，都在入校前的训练之中，加入了「钢铁般的意志」这一项训练？
一方面，「意志」本身就是一种最有效的防御，另一方面，就算不幸沉沦，靠着「意志」，包括班主任-039在内的所有官方训练者，都有可能成为探索守夜人途径的……实验体？
就像体验生有“活着离开校区的麻鸡”、“被伪人干掉的麻鸡”、“成为体育生/艺术生的优质资源”等一材多用的途径那样，老师和厨师，或许也是从一开始入校的时候就存在了官方计算好的途径……
用这种环环相扣的做法，将对“人力资源”的“浪费”与“损耗”降到了最低。
三万块钱的本钱，简直他妈把所有的利用价值都榨干了草！
真是万恶的资本啊！
“你既然这么感兴趣，要不要朝着我们的‘圣像’努力一把，说不定你也可以成为我们的一员呢？”
“成为守夜人？”林异反问。
“没错。”守夜人平静道。
林异忍不住撇了撇嘴，下意识地瞄了一眼牧大贤所在的位置，遥想上一个渴望成为守夜人的牧大贤如今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都似乎没资格接触守夜人口中所谓的“圣像”，但守夜人却给他抛出了橄榄枝……
这差距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大？
他心说还好牧大贤听不见守夜人和他的对话，不然肯定会气死的……
“我不要。”林异果断地拒绝了，守夜人的位格高是高，但似乎被锁死在了这里，一点也不自由。
一想到守夜人无数年来面对着这单调到令人发指的无尽黑夜，他的内心就仿佛要感同身受地被无尽空虚与寂寞所吞噬。
要是他成为守夜人，肯定会发疯的。
“复读机小子，你一点觉悟也没有。”守夜人无语地叹了一口气。
“我看那个牧大贤就不错啊……要不你迁就一下？”
“他心浮气躁，虽不贪功却有些冒进……守夜人的圣像如果由他继承，无疑是一个冒险的举动。”守夜人拒绝道，“你对他知之甚少，别看他这样，他骨子里有一份阴冷感，比起「甘愿牺牲的人」，他更像是一个「披雾逐光者」。”
“现在的他，不够资格……想要有资格，他还差一些情感上的磨砺。”
比如差一个给他脚底留下三颗痣的人？林异腹诽了一声，但是没敢说话。
他收束了自己的意识，然后默默地向下发散，使其缓缓向艺术楼的其余区域扩散。
“你这感知扩散的速度也太慢了，这么畏首畏尾，怎么找得到东西？”守夜人发现了林异的小九九，“你该不会打算摸鱼一个小时，然后卷着‘尾款’跑路吧？”
小心机被看破，林异面不红气不喘，一开口就是借口：“你不是说‘筑梦’处处都是危险吗，我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
守夜人乜了他一眼，也不拆穿他，只是道：“我马上就会撞响「圣堂」，让圣堂激荡出来的超凡力量给你提供一波短暂的宏观视角……”
“气浪从「圣堂」扩散到整个艺术楼，大概需要10秒钟时间，这十秒钟，你的意识会被气浪冲刷艺术楼的每一个角落，抓住这个机会，让艺术楼在你的心中留下一个深刻的「第一印象」。”
说罢，他根本不给林异准备的时间，蓄起一股力量就向着量子巨钟「圣堂」狠狠地冲撞了过去。
林异大惊：「先斩后奏？！守夜人这是把我往浪尖上推啊！」
这根本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更是守夜人对他的敲打！
没有牺牲精神？你没有感受过那个黑暗年代的惨状，我不怪你。
不想成为守夜人？守夜人与无尽的孤寂为伴，你年轻，还有很多的事情没做，我也能理解。
但是，你小子揣着明白当糊涂，想偷鸡？那不行！今天这份力，你是不出都不行！
再加上戴着那手表，你还得多出一份！
守夜人其实很早就关注到林异了，而这一次，他更是在老默抵达艺术楼图层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们了，并且将林异身上的那些超乎常理的变化都收入了眼底。
尤其是林异上台阶的时候。
嘴上说着没考验，其实那一道道的气浪都是他给林异加的菜，突出一个量大管饱。
而这一切，其实都被老默看在了眼底，这也是为什么老默看到林异登台之后看他的眼神那么复杂了……因为他一开始感觉守夜人太不把林异当人了，但后来发现林异这个比还真就不是人。
因此守夜人也明白，林异这个家伙的命硬的很……只要搞不死，就可以往死里搞。
“来了！”守夜人的声音在林异的心中响起，与此同时，那厚重的撞钟声，也是猛然响起！
「Duang！！」
仿佛举世落入湖中，那浮动着金光的白色涟漪，以席卷一切的骇人声势翻涌了出来，恐怖的气息，让林异都产生了一种要被撕碎的恐惧感。
“不要抵抗！接受！我再说一遍，接受！让气浪，推动你的感知扩散！”
守夜人的冷漠威严的声音，犹如空谷回音，在他的灵魂之中响彻。
「接纳！接纳！接纳！！！」林异在心中咆哮，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去贴合那气浪的波动！
「轰」
气浪从他的意识上推过……
「嘭……！」
他的意识，仿佛被冲刷成了无数的碎片……
第373章 快速切换的视界
X023年5月10日，2:23，艺术楼钟楼，量子巨钟「圣堂」之下，无穷无尽的气浪从钟口朝下喷涌着，像火箭喷射的火焰一样淹没了林异的身躯。
在那恐怖的气焰之下，林异只剩下一片焦黑的影子，他的身体仿佛只剩下了一具骸骨……
……
X023年，5月10日，2：23。
同一时刻。
林异感觉自己的意识破碎成了无数的碎片，在「圣堂」气浪的冲刷下，他眼前的世界像是坐在高速运行的火车上看到的那种风景。
他看到了犹如爬墙虎般密集的爬满了整个墙壁的超级夜行种，还有扭曲的墙缝与崩坏里的那些邪恶的夜行种，它们那粘稠状的身体上似乎已经形成了昆虫的节肢、爬行动物的鳞片，却又长着野兽的牙齿和眼睛……
它们在这崩坏的空间里爬行、跳跃，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那声音如同无数根针直刺他的大脑，让他的精神几近崩溃……
他又看到一条幽深的回廊，那回廊一眼就可以看到尽头，但现在却仿佛变成了一个无尽的深渊，每一步向前，都感觉像是在原地踏步，又像是突然跨越了漫长的距离，远处的门一会儿近在眼前，一会儿又遥不可及，仿佛空间在不断地折叠和拉伸……
他看到许多东西重叠到了一起，看到冰冷的暴雨倾盆而下，像是渗透了艺术楼一样落到了某个角落中去……
忽然，他看到了艺术生的群体！
在某个歌剧院似的阶梯教室里，大量的艺术生们颓然地跌坐到了地上，它们的头发乱如枯草，脸上布满了污垢和干涸的番茄酱，眼睛深陷在眼窝里，从顽强的挣扎到伴随着生命的流逝而出现的空洞无神，最终像是两口干涸的枯井……
他们的嘴唇已经干裂如石雕，身子还在微微颤抖着，那墨绿色的衣袍已经残破不堪，体内不断地向外渗透着番茄酱……
在那个教室里，布满了「嘶嘶嘶」的声音，天花板上、墙壁上、地面上，随处可见夜行种的碎片以及一些活跃的超级夜行种……
「这……这里沦陷了？！」林异心头震撼又痛心，这样的画面随着气浪的推动随处可见，到处都是艺术生战败后的样子，有一些还在被超级夜行种啃食……
他还看到了一些正在鏖战的艺术生，他们各执画笔，在虚空之中用意志作画，夜行种卷动灰雾在他们的身边徘徊，却无法攻破他们对空间的复写……
然而，纯夜行种与超级夜行种还在不断入侵艺术楼，并且有灰雾随时补充超凡力量，艺术生们苦苦支撑却始终会落入下风。
当气浪推过的时候，那些夜行种的侵略之势才被冲淡了一些，而艺术生们才得以松了一大口气。
他还看到了各个区域里不断摇晃的烛火，那摇摇欲坠的烛火在如今的感知之中，却呈现出了另外的一幅样子。
烛火在风中摇曳，竟然并不是要熄灭，恰恰相反，竟然是气浪在为它们提供超凡力量！
林异像是明白了什么，狂风虽然与暴雨交融，但却并不是“风雨交加”，而是在彼此内耗？！
暴雨是灰雾带来的异常天气，但狂风似乎是「圣堂」的力量介入了图层之中后产生的表现？！
「‘风’？！」
「难道……」
难道电梯箱里的那种呼啸的风声，也是「圣堂」激荡出来的风的一种的表现？
他的视界还在扩展，并没有随着林异心头乍现的灵光而放缓，他马上又看到了隐藏在某些角落里的「执念雕塑」，一部分执念雕塑不断地撕碎涌进来的夜行种，但还有一部分，则像是被岁月抽干了生命力的巨兽变成了雕塑……
艺术楼内某些区域的墙壁斑驳脱落，窗户玻璃破碎不堪，透出无尽的荒凉，弥漫着一股荒芜的气息，碎片堆积如山，仿佛一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他看到了艺术楼大厅中心的艺术作品《向死而生》，它似乎亘古不变，就那么屹立在那边，没有任何夜行种，甚至只是超级夜行种、诡笑天使敢于去接近，仿佛它的存在，就是一片绝对不受侵犯的领域。
视界一度扩展……
他便又看到了那条画廊，画廊的艺术品毫无章法的摆放着，某处阴暗的黄褐色墙壁上似乎出现了太闲的痕迹，仿佛是岁月留下的瘢痕，腐朽的气息在画廊里回荡，浓郁的灰雾弥漫着整个画廊，一流动起来，就如同幽灵的纱衣……
一看到画廊，他的耳边就又开始浮现起那些声音来。
八音盒的音符「叮叮咚咚」地跳动了起来，小女孩幽幽地唱着黑色的童谣。
【小朋友，捉迷藏~一个两个躲起来……】
【小小院子好地方~哥哥姐姐把身藏……】
【挖呀挖，翻呀翻……】
【……】
他知道她来了。
「哒……哒……哒……」
她踩着流淌着黑色污浊粘液的小皮靴，缓缓地靠近着林异。
“你……在……找我……吗……？”
小女孩双手捧着「阿蒙的八音盒」，出现在了一个昏暗的角落里，在她身边的墙壁上还挂着一副浓郁的黑暗风格的画作，画作里是一个无尽的旷野，黑色的天空里高悬着一轮黑色的太阳，旷野尽头似乎有着一座城堡，无边的旷野里东倒西歪插满了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