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断断续续的词语让斯内普有些不明所以。
他尝试了几次，才恍然大悟地拼凑出她的意思，明白纳吉尼不是在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在竭力发出“克雷登斯”的名字。
斯内普直起身，看到邓布利多的手指在桌面上微微收紧了一些。
“克雷登斯？”他假装困惑，“那是谁？”
邓布利多的手指停在半空。
“一个……故人。”他的目光穿过斯内普，看向他身后的虚空。
“故人？什么意思？”斯内普好奇地追问道，“他怎么样了？”
《神奇动物在哪里》系列并没有一个完整的结局，在《邓布利多之谜》失利后，华纳放弃了后续的故事。因此，斯内普对于后续的故事同样是一无所知。
“他已经离开了。”邓布利多双手修长的指尖相对。
他和斯内普一齐低头看向了纳吉尼。小蛇翡翠般的眼睛在烛光中闪烁，充满某种和人类相似的期待。
“我该怎么给她说呢？”斯内普抬头看向邓布利多，然后又看着纳吉尼，有些怜悯地问道，“我是否该告诉她克雷登斯已经离开了？”
“沉湎于虚幻的希望而忘记现实，是最残酷的折磨，西弗勒斯。”邓布利多轻轻点了点头。
斯内普没有立即翻译，而是继续追问：“克雷登斯对她意味着什么？”
“他们曾是……朋友。”邓布利多轻声说，这个词在他口中显得异常沉重，“在黑暗日子里，两个被诅咒的灵魂相互取暖。”
斯内普转向纳吉尼，犹豫片刻后还是发出了咝咝的蛇语声。
纳吉尼的身体突然僵硬，然后如弹簧般展开
她的鳞片迸发出刺目的光芒，身体在魔法波动中迅速膨胀，缩小咒的束缚如薄纸般被撕裂。
一条十二英尺长的巨蟒盘踞在校长办公室中央，眼睛里充满痛苦和愤怒。
橡木桌上旋转着喷出烟雾的银器被她庞大的身躯撞翻在地，倒下的墨水瓶中的深蓝色墨水在桌面上流淌。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福克斯展开翅膀，再次腾空而起，飞到了纳吉尼面前，口中喷出一股金色的火焰。
邓布利多猛地站起，同时斯内普已经挡在纳吉尼面前，黑袍被凤凰的火星烧出几个小洞。
“福克斯，回去”邓布利多张开双臂挡住凤凰，一道透明的屏障已经在办公桌前展开。
凤凰不解地鸣叫着飞回栖枝。
“纳吉尼，”斯内普没有转身，而是直视纳吉尼的眼睛，“别”
他的话刚出口，纳吉尼就已经恢复了平静。
狂暴的扭动停止了，巨蛇的眼瞳中倒映着斯内普的身影。
她巨大的头颅低垂下来，眼中愤怒被悲伤取代。在她的眼神里，斯内普似乎看出了她的歉意。
纳吉尼低下头，轻轻触碰斯内普的脸颊，冰冷的鳞片贴着他的皮肤。
“好了，”斯内普伸手抚摸她的脖颈，感受到一阵细微的颤抖，“我会再次把你变小。”
魔杖轻点之下，随着缩小咒的生效，纳吉尼重新变回小蛇，蜷缩在桌上。
邓布利多挥动魔杖，翻倒的物品纷纷归位。
办公室又回到了几分钟前的模样，看不出任何差别。
“教授，”斯内普把手放在纳吉尼旁边，让她把头枕在他的手上，“纳吉尼和克雷登斯之间发生了什么？”
“纳吉尼是血咒兽人，”邓布利多在沉默后开口，“她来自印度尼西亚。而克雷登斯……是个被默默然寄宿的灵魂。”
“默默然我知道，”斯内普说，“但血咒兽人，这是说她曾经……是人类？”
“是的，”邓布利多深深叹息，“血魔咒是一类特殊的诅咒，它不会直接杀害目标，而是一种具有遗传性的血咒。血咒兽人就是其中一类身上带有血咒的人，他们最终将会永远变为动物。”
“那她还能再变回人类吗？”斯内普向前倾身，问道。
“据我所知，没有。”邓布利多简洁的回答显得有些残酷，“血咒兽人一旦彻底沦为兽类，就再也无法逆转。”
“是吗？”斯内普看了一眼纳吉尼，“我还以为只有杀戮咒没有破解咒呢。教授，继续给我讲讲她的故事吧。”
“他们在迷失时相遇，又在选择的路口分离。”邓布利多的目光飘向窗外明亮的夜空，“1927年，他们在巴黎相遇，两个被主流排挤的边缘人。后来，在对抗……一个黑巫师时，他们走向了对立面。或许，纳吉尼在那时还想挽回她的朋友吧”
“她选择了她的路，他选择了他的。”斯内普深深吸了口气，“‘选择’，多么美妙的一个词汇。
“我们的选择，和我们所具有的能力同等重要。我选择站在您这边，教授，即使我会蛇佬腔。”
邓布利多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不过，”斯内普继续道，“听起来刚才那段故事里还有一个重要角色，一个在汤姆之前的黑巫师，是盖勒特格林德沃吗？
“您是怎么打败他的，您和格林德沃之间的故事又是怎样的呢？”
“那是个更长的故事了，西弗勒斯。”邓布利多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时间已经很晚了，你该休息了。”他站起身，做出了一个送客的姿势，“开学第一天迟到，可不是男生学生会主席该做的表率。如果你在明天的黑魔法防御术课上迟到，我会重新考虑你是否适合继续担任男生学生会主席一职。”
“当然，教授。”斯内普咬牙将“老狐狸”一词咽回肚里，伸手让纳吉尼重新钻进了自己的袍子。
当他转身离开时，余光瞥见邓布利多站在窗前，一道月光洒在身上，使他看起来如同一座雕像。
离开校长办公室后，斯内普没有立刻回到宿舍，而是来到了有求必应屋的门口。
“哎，也不能一直让纳吉尼这样待着。”他低声自语，感受着袍袖里纳吉尼的缠绕，“真羡慕纽特斯卡曼德的那个手提箱，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出来的。”
他在白墙前走了三遍，一个通往“适合蛇类生存的地方”的木门便出现在了墙上。
轻轻打开门，里面是一个类似于小树丛的地方，有着几棵高大的枯木、缠绕的藤蔓，以及一个小水潭。但是，这里没有森林的气息，没有生命的声音，只是一个空洞的复制品。
“这……”斯内普犹豫着呼唤出了纳吉尼，“你看看这个地方如何？”
纳吉尼只是探头看了一眼，便又缩了回去。斯内普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看来有求必应屋也不是万能的许愿屋，它并没有办法创造出一个完整的生态环境。
无奈之下，斯内普只好把纳吉尼带回了斯莱特林的湖底宿舍。
当他换下巫师袍，穿上睡衣时，纳吉尼从地上爬起，重新顺着脚爬到了他的肩上。
好在艾博已经拉上帘子，安静地睡下了。
“纳吉尼，”在湖水的轻响中，斯内普手指轻抚她光滑的鳞片，“先睡吧，记得别咬人，后面再给你找个合适的地方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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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混血普林斯
“听说马尔福教授特别厉害，”同样来自斯莱特林的奥丁布莱奇对斯内普他们说，“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我父亲说他与魔法部高层关系密切。”
“是吗？”斯内普回应道，“我只希望他能多教两个学期的课。”
“你觉得会怎样？”听到他们的话，玛丽凑近莉莉，小声问道，“我听说魔法部最近在推动一项法案，限定麻瓜出身巫师的就业范围。这个马尔福据说就是推手之一。”
“你也听到他在开学宴会上的话了，”莉莉的眼中有些忧虑，“玛丽，马尔福家族并不以开明和友好著称。”
就在她说话的当儿，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
议论声戛然而止。
马尔福先生挺拔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浅金色的长发优雅地披散在肩上，黑色长袍上绣着马尔福家徽的暗纹。
“现在”他停在教室门前，灰蓝色的眼睛扫过人群，随即推开教室的门，“进来。”
学生们迅速挤进教室。
马尔福缓步走向讲台，魔杖轻轻一挥，厚重的窗帘自动拉上，只留下蜡烛在烛台上投下摇曳的光影。
“把你们的课本收起来，”他嗤笑一声，“《遭遇无脸妖怪》？这本书的作者是个喜欢麻瓜的懦弱混血巫师。我有话要对你们说，希望你们的注意力高度集中。”
一阵声中，几个同学慌忙合上书本，把它们扔回书包。
“我很高兴有机会维护我们最优秀的魔法传统和价值观，”马尔福双手撑在讲台上，“首先，你们需要把以往接收的错误信息从脑子里去除掉。我希望你们能够认识到自己真正的敌人，而那，绝不是什么黑魔法生物。”
“让我们从基本的历史课开始，”马尔福魔杖一挥，黑板上浮现出白色的字迹“巫师与麻瓜的真实历史”，“我将带领你们走进枯燥的魔法史课上最缺乏的真实世界。”
“麻瓜”他的嘴唇扭曲成一个轻蔑的弧度，仿佛在说某种秽物，“就像动物一样，又脏又蠢。十几个世纪以来，他们对巫师凶恶残暴，焚烧我们的同胞，逼迫我们躲藏在阴影中，不能享受美好的生活。”
“这不是真的，谁都会犯错，中世纪猎巫运动中至少有三分之二的受害者是麻瓜。”一个赫奇帕奇的麻瓜出身学生突然站起来，脸涨得通红，“我的父母都是麻瓜，他们”
“赫奇帕奇扣十分，坐下！再打断我，就关禁闭。”马尔福冷冷地看向他，“你的话恰好说明了麻瓜骨子里的卑劣性。
“现在，在霍格沃茨之外，有一群伟大的巫师正在奋斗。在他们的努力下，美好的秩序正在得到建立，作为巫师，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应该加入这项伟大的事业。”
对于马尔福先生的话，斯内普感到有些无趣，还是老一套的“纯血统至上”与“麻瓜如害虫”理论。
“即使在这个教室里……”马尔福继续说道，目光扫过几个明显不安的学生，“有一些不幸被麻瓜污染的巫师，但我相信，上溯到某一个祖先，你们的血液中必定流淌着魔法的痕迹。”
“虽然你们已经偏离正轨很久了，”他露出一个假惺惺的微笑，“但仍有机会团结在纯血统巫师周围……”
在马尔福先生令人昏昏欲睡的授课中，教室后排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马尔福教授，你为何会觉得纯血统比混血或麻瓜出身的巫师更高贵呢？”
所有人的头都转向声音来源布莱奇坐在那里，兴奋地看向马尔福。
马尔福的眼睛亮了起来：“问得好，斯莱特林加五分。”他直起身，“越是血统纯正的巫师，其魔法就越是强大。与此相反，亲近麻瓜的巫师的魔力软弱可怜，不堪一击，只能在麻瓜或哑炮废物中找到一丝优越感。
“为了证明这一点，接下来，我要教授你们真正迷人且正义的魔法。”
“黑魔法是对叛徒和麻瓜使用的合理手段，为了更好地保护自己，推动伟大的事业，我们应当学习并掌握它们。”马尔福的声音变得狂热，“今天，你们将学习的不只是如何防备它们，而是如何使用它们。只有了解它们，才能真正使用好它们。”
他魔杖一挥，黑板上的字迹变成了三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咒语名称：夺魂咒、钻心咒、索命咒。
教室里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邓布利多不会允许这样的事！”莉莉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绿眼睛里燃烧着怒火。
马尔福的笑容消失了，脸上同样出现了怒容。
“我猜是一名格兰芬多？很好，格兰芬多扣二十分。”他轻声说，声音却让所有人感到冰冷，“忘了邓布利多。现在，这是我的课堂。”
斯内普的眼睛微微眯起，转头看向莉莉，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好了，回到主题。”马尔福突然提高音量，“理论永远是理论，无法代替实践。”他打了个响指，“多比！”
空气中传来一声爆响，一个瘦小的家养小精灵出现在教室中央。
多比还是穿着那件脏兮兮的枕套，网球般的大眼睛里满是恐惧。
“接下来，你们可以在它身上练习咒语，”马尔福随意地说，好像只是在讨论天气，“小精灵的魔法抗性很强，不会轻易死亡，是完美的实践对象。”
教室里并没有出现斯内普预想中的众多反对声，大部分人都习以为常地看向多比。
“这有点浪费，是么？”艾博对斯内普说，“一般的家族可舍不得这么用小精灵。”
斯内普没有对艾博说什么，他明白，在多数巫师的眼中，家养小精灵并不是平等的生物。同样作为有思想的生物，与马人、妖精不同，小精灵在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甚至都没有一个专属的联络处。
唯一一个“重新安置办公室”的官方组织，存在的目的也只是为失去主人的小精灵寻找一个新的主人。
“这太可怕了，”玛丽对莉莉低声说，“家养小精灵的奴役本身就是不公，现在还要让他们承受痛苦。”
不远处，詹姆和小天狼星听到了她的话。
“他们喜欢这样，”小天狼星下意识地开口道，引来几个纯血巫师的附和，“我的……家里有一只讨厌的叫克利切的小精灵，那家伙简直以被使唤为荣，不停地干活还嫌不够。他人生的最大愿望就是老了以后像他妈妈那样把脑袋割下来，挂在墙上作为装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