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今天新加入我们的朋友们,”他继续说道,“格林先生今天的行动,为他们的平安到来提供了至关重要的保障。”
众人纷纷举杯。唐克斯夫妇和凯特女士显然心绪激荡,他们几人以及隆巴顿夫妇立刻站了起来,脸上带着真诚的感激。
学生们大多还有些懵懂,不太理解这个突然敬酒的具体分量,但看到教授们和新来的大人们都如此郑重,于是顺从地端起了面前盛着冰镇南瓜汁的杯子。
一时间,举起的手臂并不算整齐有力,显得有些稀稀落落,特别是与站立的几人相比。
“敬格林先生!”斯内普率先举杯。
“敬格林先生!”餐厅里响起了参差不齐的回应。
格林德沃依旧坐在那里,连眼皮都没抬起。他端起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口。
敬酒完毕,唐克斯等人复又坐下。
斯内普却没有立刻让大家开动。他放下酒杯,站在原地,继续用被咒语放大的声音说道:
“今天,在格林先生的掩护下,我们去了阿兹卡班。”他顿了顿,满意地看到许多学生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我们救回了一些人,”斯内普指向新加入的成员,“你们中很多人可能已经注意到,今晚与我们一同落座在餐桌旁的这些陌生的新面孔。他们便是阿兹卡班的幸存者。”
“他们,几乎都是魔法部‘巫师出身登记委员会’的‘杰作’。”他讽刺地说道,“几个世纪以来,阿兹卡班一直是用来关押最邪恶的黑巫师和最卑劣的罪犯的堡垒。
“然而,当我们抵达那座令人胆寒的监狱,所看到的,却是对其初衷的嘲弄。它的牢房里关押的并非罪人,而是无辜者。
“他们的罪行是什么?不过是作为拥有魔法能力的人,却出生在没有魔法的家庭里罢了。是的,麻瓜出身者。就像在座的大多数人一样。”
“如果你们好奇具体的事情,”斯内普停顿了一下,目光转向瑞西和她的姨妈,“稍后也许可以去问问瑞西的姨妈,凯特女士。她刚刚才从那个噩梦中脱身。她因为信任魔法部并遵从法令,到委员会登记了自己。
“而作为对她顺从的回报,她被烙上了窃贼的恶名,被指控从纯血统巫师那里窃取了魔法力量。这就是他们所承诺的‘安全’。”
座位间,一些认识瑞西的小巫师互相对视,带着震惊与同情。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凯特女士。
凯特女士双唇紧闭。她紧握着瑞西的手,迎着众人的目光,沉重地点点头,无声地证实了斯内普的话。
“那所监狱里,还有其他人。”斯内普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转向了唐克斯一家,安多米达正挨着自己的女儿,泰德紧握着妻子的手,“唐克斯一家,被投入监狱的罪名在于对纯血统的玷污。
“安多米达唐克斯夫人,出身于古老的布莱克家族,但这并未给她带来好运。只因为她选择了自己的真爱,嫁给了一位优秀却碰巧是麻瓜出身的泰德唐克斯先生。
“他们组建家庭,生下了可爱的女儿尼法朵拉。唐克斯夫妇,连同他们才四岁多的年幼女儿,都被认为有资格享受与摄魂怪亲密接触的‘礼遇’。”
就在这时,原本坐在安多米达身旁的小唐克斯一骨碌挣脱出来,站到了椅子上。
“没错!”她挥舞着小拳头,奶声奶气却充满愤慨地喊道,“他们都是坏人,坏透了!把我和爸爸妈妈关在又黑又冷的地方,还有可怕的怪物!”
安多米达怜爱地摸了摸女儿的后背,将她轻轻拉回座位,眼神中仍带着尚未散去的后怕。
餐厅恢复了安静。斯内普等了几秒,确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回到了他身上。
“我们今天的行动之所以能够成功,之所以能将这些无辜的人从地狱里带回来”他说,“正是因为格林先生。”他再次指向格林德沃,“他独自一人,前去阻击了那个名字都不能提的人伏地魔。”
在这个名字出口的瞬间,餐厅里瞬间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倒吸冷气的声音。许多高年级学生,与那些成年巫师,脸上都露出了本能的恐惧。
斯内普对此反应毫不意外。他保持着挺立的姿态,目光缓慢地扫过餐厅。他的眼睛在那些露出惊恐面孔的学生与成年巫师身上停顿。
渐渐地,在他的注视下,惊恐的骚动平息了,只剩下强压着的呼吸声。
“在这艘创始人之舟上,”他用魔杖指了指脚下的甲板,再次开口道,“大家不必担心食死徒们用什么魔法感应到大家称呼神秘人的大名,也不必担心身边暗藏的耳目会因你们说出那个名字而向谁告密。”
“如果有人愚蠢到这么做,”他耸了耸肩,“我们会非常乐意请他离开,并亲自把他交还给他的主子。我相信,”他清晰地再次念出这个名字,“伏地魔一定会热烈欢迎他忠实的仆人,并欣然赏赐他一间能俯瞰摄魂怪的特等牢房,让他亲身体验一下那里的舒适生活。”
餐厅里响起了几声干巴巴的、带着紧张的干笑声。
“我们就应该呼伏地魔的大名。”斯内普继续往下说道,“什么神秘人不神秘人的,全都是瞎扯淡,在创始人之舟上,要是我们还继续叫神秘人神秘人的,连敌人的名字都不敢提,一切就都乱套了。
“我看,他不是‘神秘人’,也不是‘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人’。畏惧那个名字?这简直是对霍格沃茨的侮辱,更是对邓布利多教授的侮辱。直呼他的大名也没有任何理由害怕。有人愿意开个头吗?”
短暂的寂静,一个坚定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伏地魔!”莉莉站起身,脸上带着恨意,高声喊道。
“伏地魔!”潘多拉、艾博与小巴蒂等人也随之而起,紧接着喊出。
“伏地魔!”弗立维教授尖细的声音也加入了进来。他踩在椅子上,踮着脚尖以让学生们能够看见自己。
像是被点燃的引线,大多数低年级学生也鼓起勇气,纷纷喊出了那个名字。虽然其中不乏带着惧意或喊得变调的,但声音汇聚起来,仍形成了一股小小的浪潮。
然而,许多成年巫师和高年级学生,脸上依旧带着犹豫和残留的恐惧。他们嘴唇紧闭,眼神复杂地看着周围呼喊的人群,喉咙仿佛被锁住了。叫出那个名字,依然需要莫大的勇气来对抗根深蒂固的恐惧。
斯内普的目光缓缓掠过那些沉默的脸孔,最终停在了教工长桌上。
“看来,我们当中还有些‘顽固分子’。”他转向麦格教授,用一种调侃的语气说道,“教授。要不……”他故意拖长了音调,“我们把那些不愿意喊出黑魔王大名的人,都从天上扔下去?这或许能治治他们的胆怯?”
“西弗勒斯,”麦格教授忍不住狠狠地白了斯内普一眼,“如果我不愿意直呼伏地魔的名字,你莫非打算亲自把我也扔下船不成?”
话音一落,餐厅再次陷入安静。连先前兴奋喊叫的低年级学生们都吓呆了。
斯内普还没来得及回应,一个尖细、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声音,从餐厅高悬的水晶吊灯上方欢快地飘了下来。
“教授!”桃金娘咯咯地笑了起来,“可是你已经喊了他的名字啦!你刚才说了‘伏地魔’,我听见啦!”
“沃伦小姐!”麦格教授又狠狠地瞪了桃金娘一眼。桃金娘吐了吐舌头,缩回了吊灯中央,继续往下探着头。
“好了,好了。”斯内普适时地打断了这个小插曲,再次清了清嗓子,脸上带着笑意,“看来我们勇敢的格兰芬多院长,已经为我们做出了表率。”
“无论如何,有一点毋庸置疑,”他再次斟满水晶杯,“让我们再次举杯,敬那位敢于单枪匹马挑战黑魔王的巫师,敬为我们争取时间和安全的勇士格林先生!干杯!”
“敬格林先生!”
“谢谢你,格林先生!”
这一次,无需催促,没有迟疑,声音响彻餐厅。
无论是喊出名字的学生,还是依旧心有戚戚的成年巫师,都发自内心地站起身,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杯子,目带感激地望向长桌中央的格林德沃,以及站立着的斯内普的身影。
格林德沃依旧坐在原处。他似乎对眼前的盛况毫不在意,甚至神色平静地拿起刀叉,切下了一小块烤得恰到好处的猪排,优雅地送入口中,细细咀嚼着。
然而,如果离得足够近,例如像斯内普这样的位置,或许能在格林德沃微垂的眼帘下,观察到一丝几乎无法被察觉的满意和愉悦悄然闪过。
虽然他的表情依旧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模样,嘴角的线条也没有上扬,但他周身那种冷硬的锐利气息,似乎比之前要软化暖融了一分。
宴会终于在一种复杂的气氛中走向尾声。学生们在教授的带领下有序离开餐厅返回休息室,小精灵们开始高效地清理残局。
从阿兹卡班解救出来的几人,凯特女士、唐克斯一家和隆巴顿夫妇,则自然地留在了餐厅,没有跟随人群离去。他们的目光都落在正在擦拭嘴角的格林德沃身上。格林德沃此行的危险程度,自是无需多言。
小唐克斯最是急切。她挣脱了妈妈的手,迈开小短腿就欢快地朝着格林德沃跑去。可她跑得太急没看路,小脚丫冒失地绊到了旁边一把椅子的腿。
“哎呀!”她惊叫一声。
那椅子被踢得向旁边歪斜了一下。小唐克斯自己也失去平衡,噗通一声,结结实实地摔了个仰面朝天。
“都怪这把椅子!”她坐在地上,揉着摔疼的屁股,气鼓鼓地抱怨道,“我已经是第二次被它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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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羊羔旗帜酒吧
泰德和安多米达刚想要过去扶,小唐克斯已经手脚并用地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拍拍自己沾上些许灰尘的袍子,又像没事人儿一样跑向格林德沃。
“非常感谢你,格林先生!”她在他面前站定,仰着小脸说道,“谢谢你救了我们!”
接着,唐克斯似乎觉得光说不够,急着想展示什么。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小脸憋得微微发红。
然后,她的鼻子开始变形。它先是像橡皮泥一样向前拉长,顶端变得突出,肿胀得像鸟嘴一样;下一刻,它又嗖地一下缩回去,变得又短又圆,鼻头还红红的,跟颗刚长出来的小蘑菇似的。
“这是不是很有趣,先生?”唐克斯期待地看着格林德沃,努力控制着变来变去的鼻子。
格林德沃的眼中首次露出了一丝兴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小唐克斯那随心所欲变形的鼻子。
“易容马格斯……”他轻声说道,“相当了不起,小家伙。”他随即抬眼看向紧跟过来的泰德和安多米达,“如此天赋异禀的人体变形能力,实属罕见,真正的罕见。”他停顿了一下,看着夫妇二人,用不容拒绝的口吻说,“让她跟我学习魔法吧。”
泰德显然对格林德沃的话语有些意外,下意识地看向妻子,寻求她的意见;安多米达脸上露出犹豫,尼法朵拉这么小,还不到正式学习魔法的年龄,可这或许是难得的机会……
就在安多米达还在挣扎权衡时,斯内普已经走到唐克斯身边,伸出手,在仰着脑袋还在为格林德沃的夸奖而傻乐的小唐克斯头上,轻轻拍了两下。
“还愣着做什么?”他说,“别像个傻乎乎的鼻涕虫一样干站着。还不快叫老师?”
尼法朵拉立刻反应过来,转回头,小脸绽出笑容,对着格林德沃热情地喊道:“老师!”
“很好。”格林德沃对这个称呼似乎颇为满意,矜持地点了点头。
在周围几人的注视下,格林德沃缓缓从他礼服口袋里取出一件物品。那是一条项链。
秘银的细链在灯火下闪着温润的光泽。链坠却不是常见的款式,而是一枚造型独特、切割成多面体的深紫色宝石。宝石并不硕大,看上去却深邃内敛,闪烁着神秘的光泽,内部仿佛蕴藏着星河。
站在他身后的罗齐尔女士立刻心领神会。
她上前一步,接过格林德沃掌心躺着的那枚项链,半蹲下身,动作轻柔地将它绕过小唐克斯的脖颈,为她佩戴好。紫色的宝石垂落在小女孩的衣服上,与她的发色相映成趣。
做完这一切,罗齐尔女士迅速起身,退到一边。而格林德沃已经放下手中的餐巾,利落地站起身,径直朝着餐厅的大门走去。罗齐尔女士最后对小唐克斯笑了笑,快步跟上格林德沃的步伐。
在格林德沃离开餐厅后,斯内普转向泰德和安多米达。
“恭喜你们。”他说。
泰德和安多米达都愣了一下,不解地看向他。
“能够有这样一位老师,绝对是尼法朵拉的幸运。”斯内普低头看向小唐克斯,“格林先生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魔法造诣和眼界。”
泰德脸上带着感激,但更多的是困惑和一丝敬畏。
“斯内普先生,我们非常感激。只是,”他迟疑地开口,“格林先生他究竟是什么身份?他竟然能……能……”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低声说出了那个名字,“和伏地魔对抗?”
“泰德先生,”斯内普轻轻摇了摇头,“有时候我们并不需要知道那么多事情。只要你愿意相信我,”他话锋一转,带着神秘的语气道,“虽然我比你们年轻几岁,但在选择这门高深莫测的艺术上,我比谁走得都远。
“这么说吧,抛开那些晦涩的术语,你们只需记住一点:今天这个局面,对你们一家三口而言,已经是命运为你们所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倘若你们选择完全置身事外,反倒可能在未来让更多的家人丧生。”
安多米达靠在丈夫身边,目光已经从格林德沃离去的方向收回。
“这已经很好了,斯内普先生。谢谢你。”她先于丈夫开口,“这已经是你们第二次救了我们。”
斯内普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这份谢意。
“不客气。”他说,然后看向泰德,“泰德,安顿好后,去找阿拉斯托穆迪。他会给你安排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船上需要人手,特别是像你这样有实战经验的成年巫师。”
“好的,我明白。”泰德郑重地点点头。
……
第二天中午,在结束了魔药课代课教学后,斯内普回到了自己位于船舱深处的房间。
木色的船舱整洁明亮。他关上门,隔绝了走廊的声响,从长袍内侧的口袋里拿出了那封来自纳西莎马尔福的信。
伴随着窗外轻微的风声,他走到窗边的小桌旁,用指尖摩挲着信件封口处的火漆印。
指尖轻轻用力,他拆开了信封,展开了里面的信笺。
信的内容很简短,是纳西莎那熟悉却带着一丝焦虑的花体字。
她在信中只留下了一个时间和地点,以及“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当面相商”的要求。
斯内普的目光在信纸和地址上停留了几秒:羊羔旗帜酒吧,玫瑰街33号,伦敦,英格兰。
据他所知,这应该是一个麻瓜酒吧。纳西莎选择在那里见面,显然是为了避开魔法界的耳目。
最终,他下定了决心。去一趟,应该是可以的。
虽然不能完全排除纳西莎设计的可能,但马尔福一家弄丢了汤姆里德尔的日记本,只要自己让他们明白,他并非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那么,以纳西莎的理智,便不至于做出过分之举。
魔杖轻点,一道蓝色的火焰瞬间将信纸吞噬。
做完这一切,斯内普离开船舱,在用完餐后,沿着通道走向甲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