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方舟 第335节

罗夏感觉自己的发际线在颤抖,他相信这是发际线发出的预警。虽然秘术师里有很多变态,

但罗夏绝不想为了自己少奋斗三十年而舍弃自己的鸡儿。

“小气,”华法琳鼓起脸颊,“在以前我还是个凡人的时候,我也有两坨沉甸甸的脂肪堆积物,后来还不是把它们舍弃了,让自己变成更为强力的存在。我能做到的事情你没理由做不到吧。”

“……”

华法琳话里的信息量和槽点噎的罗夏说不出话来,他本着说不出来就不说的原则选择睡觉,

灵魂遁入了漫宿之中。

通过牡鹿之门后,他眼前是一条流淌的河流,像是他在维多利亚看到的那些运河一样,河道上有着扬帆起航的货船,有着喊着号子的水手,如镜般的水面波光粼粼,船桨拍打水面,荡漾着一圈又一圈的波浪。

这一幕适合被写生画家纳入画框之中,罗夏第一次觉得漫宿也可以如此祥和、美丽,令人想起人与自然相谐的田园风光,只是过了没多久,他就觉得不对劲。

他在河畔没有嗅到空气里的湿润,也没有看到游鱼与飞鸟,所以他靠的更近,看到河流本身也充满了不正常的质感。于是他蹲下来把手探入河中,他舀起的是水,而指缝里流失的却是颜料。

“这是被画上去的河流。”

船长把罗夏接上船,在水手们的号子声里,她和他一起登到最高处,俯瞰着画中之河与下方的光之果园说:“年轻的学徒,这是一条故乡的河。”

“谁的故乡?”

“秘史之司辰浪漫旅人,她出生在一个叫弥阿的城市,因为偷偷爬上神殿而被惩罚驱逐。

浪漫旅人后来飞升,在这里——漫宿的边缘地带留下她故乡里的河流,然后转身离开,游历世界的九个大陆。”

“等等,一位司辰活跃在现实之中?!”

“是的,浪漫旅人是唯一一位不在漫宿的司辰,她被禁止进入漫宿,不是为了已经发生的事,而是为了将要发生的事。”

“什么事?”

船长,也是浪漫旅人在漫宿留下的画作里的人物颇有深意的看了罗夏一眼,表情仿佛在说“奇货可居”。

浪漫旅人将来要做的事该不会和我有关吧。

罗夏不仅产生这样荒诞的念头,又很快加以否定。世间的秘术师众多,一位司辰哪有精力关注他这样的无名小卒?

船长把他送到了通向高处的阶梯前,而攀爬的结果,是罗夏第二天猛的坐了起来,惊骇的抚摸着自己的手掌,又用手掌抚摸膝盖,冰霜模糊了他房间的玻璃,让室内的气温比室外还低。

华法琳已经起床,倒挂在墙壁上伸懒腰,贴在腰际的蝠翼舒展,在罗夏身上投下蝙蝠的影子。

“看你纠结自己手脚健全的样子,一定在利刃阶梯那里吃瘪了吧。”

华法琳幸灾乐祸的说,

“这让我感觉自己的青春回来了,在我还是个凡人秘术师的时候,也作死爬过那里,但那玩意的边角比人世间最好的冷兵器还要锋利,又非常光滑,只能爬着行走尽量降低重心,可是那样又很容易被台阶割伤。”

“那你是如何通过考验的?”

吸血鬼摊手:

“我失败一次就没爬了啊,晋升的方式那么多,我为什么非得选我自己不可能完成的一条。”

“等等,晋升?”

“你不知道吗?”华法琳说,

“刀刃阶梯是残阳对于亡者的考验,也是守夜人对于生者的考验。你这样的灯秘术师,得爬过刀刃阶梯才能有被守夜人承认的资格。

我看你不太像能吃苦的样子,还是转投赤杯女神吧,想想看,就算那位女神想要玩富婆快乐阉,疼痛也就那一会儿是不是?你只是失去很轻一点体重,就能获得她的宠爱,在我看来简直太划算了。”

你又没有鸡儿,当然能把这事说的轻描淡写!

如果赤杯的 xp 没那么古怪,罗夏倒是考虑过效忠这位女神。然而,赤杯可能给他带来的痛苦比欢乐更多。这种痛苦并不是短暂的,而是罗夏低头,看到自己的伤疤时,不管过了多少年都会记得这种耻辱,这种伤害。

“那么,你变成女孩子不就好了。”华法琳理所应当的说,“你变成女孩子的话,我们就可以交合了。”

无形之术存在把男人变成女人,把女人变成男人的技术。前者是星极所在的绳结姐妹会把男性变成女巫,后者是无敌太阳教会把女性转变为不灭军团的战士时所用的。

一想在 15 世纪的维多利亚开启了工业时代的受控之火,拥有堪称降维打击的力量却被两个变性人组织的联军击败,罗夏的情绪就有些滋味复杂,他感觉钢铁男儿再厉害,也抵不过变性人叠 buff 的力量,这是一种正确。

“我不想变女孩子。”他摇了摇头,

“我想保留我原来的面貌,这样我与那个人相见的时候,

她还能认出我来。”

“那位铸秘术师?”

“你知道?”

“我从你的血液里感受到了那个人的存在。你是她的学徒?”

“是学徒,但那位严厉的女士没有教我秘术师的知识,而是教我去做一个清白的人。

“罗夏

说,“我辜负了她,我投向了与她期望的相反的世界,并且认为自己只能这么做。”

“欲望炽热,

“华法琳舔了舔嘴唇,”你这不是很适合杯吗?就算你不想走也无所谓,我可以引导你从灯的道路晋升。所以,这是另一份邀请:要不要做我的学徒?”

“我拒绝!”

“比另一个邀请拒绝的还要快?”

罗夏郑重的回答:

“我的导师于我有大恩,我们有共同的回忆。是她引我入门,也是她悉心培育我,现在,我们则是爱人。作为教徒,我不会背叛教主;作为学徒,我不会背叛导师;作为爱人,我不会背叛情人……除非,除非我们俩不再是以上任何一种关系。”

除非科西切背叛在先,所以你绝不背叛吗?

华法琳品出了罗夏的意思,她一方面赞赏科西切控制学徒的手段,一方面也为罗夏感到惋惜。在他们的世界,忠诚是对自己的伤害。

她缓缓落地,用头刹车,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又站起来拍拍裙子上的灰尘。这倒车技术把罗夏看的一愣一愣的。

“你不试着再劝劝我?”罗夏说,“说不定你再劝我几次,我就答应了呢。”

华法琳摇摇头,眼神充满了怜悯:

“我不会在那些结局已经注定的事上浪费时间,这世界花花绿绿,能让我快活的东西太多了,我干嘛在没结果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去抓些路人试药不好吗?”

“求求你,别在我眼皮子底下做,或者说你做了别让我知道。”罗夏拱手,“我对这些行为有些抵触。”

“哼,假好人。”

华法琳开门的时候,科西切正在楼下准备早餐。这不是意外,而是必然的相逢,她清楚科西切对她的学徒看护的很紧。罗夏出来,和科西切自然的打招呼,他的表情和面对她时完全不一样。

突然间,华法琳的心被久违的嫉妒刺了一下。

起源篇 20(74→73)

吸血鬼小姐有些烦人,却也为罗夏带来了欢乐,因为除她之外,生活如同一滩死水,又因寒冷成冰,制成坚硬的壳,沉甸甸的压在罗夏的胸口。

每一天,他都感觉自己比往日更为疲惫,头脑昏昏沉沉,周围的一切都在褪去颜色,仿佛苍白的牢笼禁锢了他的视野。作为生活在彩色世界的人,这苍白让他下意识的感觉违和,感觉格格不入,于是他把自己与世界切割。

最后,罗夏为自己打造了最严密的牢笼,他的身体还是人类,精神却开始异化,只有灵魂里偶尔亮起的光芒能让他的手指蜷缩一下。除此之外,他宛若一个痴呆,或者一个雕塑。

华法琳目睹了这一切,她选择看向科西切,科西切目睹了这一切,选择以罗夏为佐酒的菜肴,把殷红如血的酒灌进自己的身体中。

华法琳抱着手臂说:

“你答应过我,要我看到一个年轻人从充满希望到幻灭的好戏,我才配合你保守秘密,还把你的学徒折腾的没有精力关注你的变化。”

科西切笑了笑,她的裙摆下裸露身体的小腿,白腻与红艳的肤色像是一块块色纸撕碎又随机拼合在一起,呈现狰狞可怖的状态。这不是皮肤病,而是一位秘术师即将飞升的征兆。

“你也趁机吸了不少血。”科西切说。

华法琳没好气的说;

“我又不是没付钱,你需要的仪式、你需要密传我都交给你了,现在你只差相关的工具……这个也不难找,而你是怎么回报我的呢,你监听了我和你的学徒的每一句对话——不是在床底,就是在窗外!”

“作为一位导师,我不该关心自己的学徒吗?”

华法琳抬手:

“作为一位女巫,你关心的是你的消耗品。如你所见,那个傻蛋和你上床之后,

对你莫名产生了感情,虽然不是爱,但足以让他产生不会首先背叛你的想法。

这句话简直是自杀宣言嘛,毕竟你注定要背叛他,背负着他的尸体飞升,他哪有背叛你的机会。”

“这难道不是一出绝妙的喜剧吗?”科西切问。

“才不是,老掉牙的故事。”华法琳做了个鬼脸,“你以为我看过多少次秘术师携带着被欺骗的爱人的尸体飞升啊。在所有的故事里,秘术师的爱人只有变成尸体一条路。”

科西切摇摇头:

“不,你忘了迦腻色伽,他是杯之长生者,因为想要晋升具名者而诱骗了他在世俗时间新寻的恋人,准备在蜘蛛之门将其屠宰食用,以取悦赤杯。

然而,这桩背叛之举在作成的时候却被上校知悉,他强迫迦腻色伽侍奉自己,成为新晋的刃之具名者,而让迦腻色伽的恋人留在蜘蛛之门,描述那些关于抗争与竞夺的公开的魔法。”

华法琳手托着腮帮,斜睨科西切,手指点着桌面说:

“如果你能重演杯转刃的喜剧,我一定

要请世间最优秀的戏剧作家把你的事迹搬到歌剧院……啊,抱歉。现在那玩意似乎不流行了,

那么拍成恐怖电影也可以。”

“恐怕这点不能随你所愿了,我还是喜欢老套的爱人之死,那样比较稳妥。再说经典永流传嘛,从古希腊到现代,文学的故事内核发生过改变吗?

没有,每个文学家都在重复古希腊人写过的故事内核,但当代读者仍然欲壑难填。”

“稳妥?真亏你能说出这个。”华法琳嗤笑一声,“其实你想的话,你很快就能消耗你的爱人飞升,成为杯之长生者,但你却执意培养你的爱人兼学徒。

他现在表现的像个没了致幻剂的瘾君子,因为他对辉光的欲望在与日俱增,可是他又在抵抗对辉光的欲望,于是就变成了自己折磨自己的局面。”

科西切回答:

“拉斯普钦面临一个选择:他踏上道路是为了凯尔希——铸秘术师,他曾经的人生导师;还是为了接近辉光,探寻辉光的秘密。

他同时持有两个欲望,但他必须让两个欲望分出高下。他现在选择凯尔希,所以对辉光的渴望折磨着他。很快他的意志就会抵达极限,凯尔希将被抛弃,拉斯普钦将会拥抱辉光,踏上自己的飞升之路。”

“哦~我明白了,你嫉妒凯尔希了。”

科西切放下酒杯:“嫉妒一个死人有什么意思,我只是毁灭她在我爱人心里的存在感。”

“亏你在拉斯普钦面前装的很爱凯尔希呢。”

“我爱她,与我恨她矛盾吗?我们有志同道合一起组建社团研习无形之术的快乐时光,有一起在东区帮助穷苦人的宝贵回忆。我们一起救了数百条人命,而她却因为我杀了几个人而与我分道扬镳。”

科西切握碎了杯子,锋利的玻璃片却不能伤她手心分毫,她的眼里闪烁着被抛弃的女人常有的怒火,说道:

“我当然爱她,毕竟她是我此生唯一一个朋友;我恨她,因为唯一的朋友抛弃了我!”

“要我说,你们从一开始就不合适。

“华法琳摆摆手,

“你们只是没发现自己和对方不相容,

然后以为你们能迁就彼此,最后可不是要散掉嘛。”

“幸运的是,拉斯普钦虽然先遇到她,但拉斯普钦和我更合拍……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

我们贴近的时候都会产生强烈的欢愉,这次是我赢了!”

华法琳看着脸上挂着病态红晕的科西切:

“是是是,是你赢了。不过,你把你的学徒培养的

首节上一节335/545下一节尾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