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方舟 第329节

“吊在桅杆上,晃来晃去一整天。”

“你会飞,我又不会。”科西切说,

“我想要和你交易‘年’。”

“上次你才购买了‘十年’,怎么这么快又要买‘年’?”

“我去调查东伦蒂尼姆区的异常现象时,遇到了一位启秘术师,他服用的药剂暴走,其中恶意的陷阱被释放,一位虚源神穿越门关,把启秘术师吞噬。

我本想趁火打劫,不过遇到戴冠之孳的时候,我只能逃跑。戴冠之孳出现的瞬间就把那个可怜虫转化为他的新的肢体,他用那肢体打开通向我的门扉,我被他触碰到了一根头发,哪怕我及时切断了它……”

科西切敞开衣服,露出干瘪的胸口,这让她看起来像个老太太,华法琳好奇的绕着她转了一圈,又摸了摸说:“亏你能活下来啊。”

“活下来,但我把自己购买的寿命赔了进去。现在,只有我脖子以上的部位还能维持 22 岁的状态,所以我不得不逃出来,找到你,昕旦的具名者。”

“是前具名者,现在我去找赤杯玩耍。”华法琳冷淡的回答,“比起那个连铸之领域的权能都保不住,只能依靠在世俗世界买卖寿命来施加影响力的笨蛋司辰,我还是自己在世俗世界自己单干比较好。”

华法琳话锋一转:“报酬呢?”

科西切指了指罗夏,“用他的血支付。”

华法琳抱怨道:“喂,既然他是被带来交易的商品,你刚才干嘛不让我吸?”

“他是我的学徒,我的爱人,也是我的黄金储备。何况,他的价值不在于血液,而是他血液中蕴藏的东西。”

“什么东西?”

“亲爱的前具名者,装傻可不好,触碰禁忌而让自己吸血阿卢卡化的你难道闻不出来吗?

那是耀素的味道,它会唤醒铸的火热,蛾的向往,以及灯的光辉。”

于是,吸血鬼看向罗夏的眼睛里满是贪婪,科西切仍然阻挡着她说:“这是我的东西。”

“不不不,我真的没有把他带回去解剖的意思……”

华法琳不打自招,她尴尬的笑了笑:

“确实,我闻到了辉光的味道,不,是辉光停留在某物身上后残留的味道。”

“我要用他血液里的东西买你带来的全部‘年’。”

华法琳尴尬的摊手:“我带来的‘年’只够你恢复到 25 岁的程度,并再维持一年左右。”

“?!”

华法琳摊手:“我只是个买办和搬运工,我打工的那个组织出了个二五仔,带着 77 年的寿命跑路了,现在 foe 正带着人去追杀那个二五仔。

要知道,昕旦增减人的寿命也是有原则的,穷人想要用命换成金钱,富人用金钱换取寿命,

组织只是帮助他们完成交易,在一定时期内,他们能掏出的‘年’也是有限的。”

“25 岁就 25 岁。”科西切咬咬牙,

“我希望你能透露那个叛徒的下落。”

“原来如此,你想直接黑吃黑吗?女孩,我倒是挺喜欢你大胆的想法。”华法琳笑笑,“去阿维尼翁吧,大概能找到他的痕迹。”

接着,吸血鬼转向罗夏,她吞了口口水,对科西切说:“不介意附带陪睡服务吧。”

“很介意!”

“如果我会帮你说好话,有‘年’到货就直接卖给你呢?”

“……好。”

科西切这个决定下的很艰难,不过华法琳知道,科西切爱自己胜过其他所有的东西,所以她一定会答应的。

想到这里,她摘掉礼帽解开纽扣,把自己脱到只剩绑带钻了进去,她侧搂着罗夏,先是嗅了嗅味道,然后尖利的牙齿没入罗夏的脖颈,扎出两个小小的血洞。

她并不着急舔舐罗夏的血液,而是观察成色,能够细察纹理的红瞳看到了血液中流动的金色纹理,成色美丽如同黄金。

“耀素本是流失颜色的白,融合到人的身躯中后竟然变成黄金色,再加上血液的滤镜,更像是橙黄色,这不是在说自己已经变成了铸炉的形状了嘛,漫宿的爱可真扭曲。”

华法琳一边嘟囔一边靠近,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就像小孩子第一次吃到蜂蜜一样露出幸福的表情,和着自己的口水囫囵吞下,用愉快的声音说道:

“这可真是充盈的力量,简直就像十八

年的处女血一样令人振奋。”

吸血鬼像个美食家一样,小口小口啜饮罗夏的血液,当她终于满足的时候,一直弓着的身子放松下来,她的舌头在伤口处留下明亮的水光,罗夏的伤口飞速愈合,很快就恢复如初。

“让我小睡一会儿。”华法琳打了个哈欠,“东西还在老地方,你可以自己去取了。”

科西切看着华法琳,银色的眼瞳里有一丝愤恨,但正如华法琳所想的,这个女人在乎自己胜过在乎其他的东西,所有科西切的愤恨并没有转化成行动,而是转身离开了。

“你这样的人当祭品怪可惜的……算了,关我什么事。”华法琳打着哈欠重新躺下,“如果将来咱俩有机会共事的话,记得时不时来桅杆下看我啊,我一定会吊在最舒服的位置。

虽然……那时候我们可能把彼此遗忘了。”

起源篇 15

被科西切突袭的罗夏对此一无所知,他回到了久违的漫宿,看着头顶至高处那微弱的辉光被天空渲染成钴蓝色的颜色,他不仅产生怀念的感觉,仿佛自己应该在那个位置,让漫宿永远处于“午”和预备为“午”的时刻。

他来到睿智骑士小屋,那是他和星极约好碰头的地点。以往特蕾莎总是热情的招待他们,

并教授她所知的漫宿知识,宛若另一个老师。

老实说,罗夏怀疑过这位长生者,因为他们非亲非故,她什么也不要却教授他那么多知识,

怎么想都有点不对劲。在他有限的经历里,还没有见过一个大爱无疆的秘术师,他们全都自私自利,崇尚利益交换。

可是,当他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疑问,想要问出来的时候,却因为防剿局而暂且蛰伏起来,

又被导师剥夺了进入漫宿的能力……直到今天。

可是,睿智骑士小屋空空荡荡,特蕾莎留下一封信,说自己出趟远门,和“眼镜蛇之女”

相会于维也纳,如果罗夏或者星极中的任何一人到访还请自便。

罗夏略显郁闷的坐在沙发上,他取出杯子,靠想象斟满一杯酒水,金色的水面波纹荡漾,

让倒映于其中的面庞也变得扭曲起来。

“自斟自饮,好有情调啊。”

星极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罗夏欣喜的抬起头来,他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却说了句最没营养的“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我指的是在漫宿相会这件事。”星极坐了下来,“没想到我们的教主大人如此果决的逃出防剿局的封锁,从而重新开始自己的飞升之路,也开启你的培养道路。”

“她在这事上罕见的没有耐心,但我可以理解。品尝过力量的滋味却不能使用,这种囚笼肯定会让人发疯。”

星极从罗夏的话里抿出他为科西切开脱的意思,用古怪的表情看着他说:

“你们俩睡过了?”

罗夏涨红了脸:“没有!这个问题也太无礼了!”

“抱歉,或许你们俩逃掉是好事,东区一位隐居的秘术师招来了虚源神戴冠之孳,一整条街道数百条性命都被吞噬,转化成戴冠之孳新的肢体。

虚源神心满意足的回到虚界,但防剿局和我们这些秘术师都很头大。防剿局无论是用瓦斯爆炸还是传染病作为借口抹消神秘存在的痕迹,但数百条人命是个沉重的分量,很多知道无形之术的有钱人都嗅到了风险,有暂时离开伦蒂尼姆的打算。”

而至于秘术师们为什么头大,是因为虚源神不止戴冠之孳一个。而且这个事件是把我们引向焦点位置,至少在现在,在伦蒂尼姆研究无形之术是不可能了。

“那你怎么进的漫宿?”罗夏问。

“我说过的吧,我和丝绒做过交易,我奉上祭品,而她则给我勒索材料,让我从防剿局一位大人物那里弄到了一份欠下的人情,用这份人情,我逃到了维多利亚陆地上,看到天空的感觉真好。”

星极是一位绳结女巫,在历史上与主宰维多利亚的受控之火发生过一场血战。受控之火分崩离析,绳结女巫远渡重洋,但恩怨还没有晓洁。

眼下,她潜入伦蒂尼姆,又极力用事实推动罗夏与他导师的不信任。她自然不可能乐于助人,而是觉得罗夏与科西切关系有利可图才那么做。

因此,罗夏把星极当朋友,但她说的话他自有思量。如果这是一个狼人游戏,那么他就是个憨憨好人,而科西切与星极是两张对跳的预言家牌,她们说的话看起来都有一定道理,而罗夏这个憨憨分不清。

不过,有一点是明确的,那就是他踏入这个世界的目的从未变过。所以,他从自己的利益出发,不管哪个是真心对他好的人,只有能有利用价值,助他完成自己的目标就足够了。

“如果你要和你的导师去旅行的话,我推荐你去维也纳这个地方。”星极说,“你见到了维也纳,就会明白为什么我会预言世界末日,而为此不择手段的展开行动。”

“特蕾莎女士也去了维也纳。”

“特蕾莎似乎不是那种特别愿意出远门的人,而且她能在这里说话也很可疑。我怀疑她没有穿越纯白之门,而是被司辰浪漫旅人送进来的。”

“可是特蕾莎女士不是一位灯长生者吗?”

“她自称是灯长生者,不代表她只是个灯长生者。不过,那是她的隐私,我不想得罪她,

所以就没有向丝绒请求,交换这位女士的秘密。”

“那你交换科西切的秘密了吗?”

“我倒是想,但你的导师也是丝绒的客户。我推测我们俩能给丝绒奉献的东西价值大致相当,所以那只狡猾的鼹鼠才选择我们两头通吃,而不是把另一方出卖彻底。”

“我们现在干什么呢?”罗夏问。

“向上走吧,我们去牡鹿之门,我带你熟悉下怎么去……等一下,我要给你罗列一个清单。”

“清单。”

“为了通过牡鹿之门,需要要看的书籍的清单。”

想象的纸和笔出现在星极手中,她在纸上写出优美漂亮的花体字。她时而思索,时而书写。

最后,一份清单落到了罗夏手里。

《锁匠的梦境:被盗的倒影》、《剃度密续》、《马提亚斯与紫晶成虫:失去》、《维也纳未解之谜》中四选一阅读;

《马提亚斯与紫晶成虫:追寻》、《贪食密续》中二选一阅读;

《撒该福音》、《盘绕密续》中二选一阅读。

“其实想要有把握的通过牡鹿之门,你还需要研究记录《不仁梵咒》与《被遗忘的史籍》

两份密传的书籍,但科西切教会你《不仁梵咒》,而特蕾莎馈赠你《被遗忘的史籍》,那么你只需要再学习三本书就可以了。”

星极想了想,又问道:“你现在会说什么语?我是说关乎无形之术的语言。”

“拉丁语与希腊语。”

“那么,你还得至少学习一门新外语,梵语或者亚兰语。这几本里带‘密续’字样的书籍都是梵语写的。其他的你还有备选项,但《马提亚斯与紫晶成虫:追寻》与《贪食密续》中你一定要阅读一本,前者用亚兰语写成,后者用梵语写成。”

罗夏挠了挠头:“没想到这边的世界还挺讲究……学习的?”

星极没好气的说:

“你是不是对无形之术存在误解,觉得我们像现在市场流行的小说里,随便念个咒语跳个大神,把自己搞的足够神秘,然后就有了神秘的力量?

不,神秘只是因为它与世俗的体系格格不入,但它有不甚严密、但足以形成秩序的规则约束着,运转着。我们踏入神秘的世界,不是为了让它变得更神秘,而是为了解析神秘,让知识如层叠的塔一般存在于我们的脑海里。”

罗夏拱拱手:“受教了。”

星极已经为他指明了方向,他就不好意思做嗷嗷待哺的巨婴,非得伸手要她喂饭给他吃,

梵语也好亚兰语也好,他准备醒来后去询问他的导师……当然不能直接说,那样会暴露他在漫宿开视野的事。

星极带着罗夏一起向上攀升,越是向上,天空的钴蓝色就越发微弱,而辉光本身的纯白则逐渐增色,冷冽的光芒让罗夏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轻松舒适。

向上的道路满是沧桑的痕迹,但还不够沧桑,看起来也不过过了数百年。要知道,漫宿最年轻的司辰狮子匠也有 2700 岁左右,漫宿应该更加古老,因此应该更加沧桑。

似乎是看出了罗夏的困惑,星极解释道:

“铸象征着改变与重塑,白日铸炉重铸了漫宿所有

的门关与道路,只要这位女神还活着,她就会不停的令所有的事物发生改变,反应在世俗世界,

人类的每一次技术进步都是铸炉的激情投射到现实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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