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空，他并不想跟风。
但如果原野真的完了，那12月1号的深交所试运营，恐怕不是老五股的辉煌时刻，不是健力宝的登顶之时。
而是一片踩踏了。
毕竟，原野存在着如此之多的问题。
那其他几家呢？
股民们可不会认真细究这几家公司的差别，只会跟着情绪，跟着市场风向闻风而动。
而且其中有一点最为重要。
方明海，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儒雅精明的港商。
“深交所和政府的意愿”
如果深交所希望股市火热，红红火火，那自然万事大吉。
但现在的状况很显然不是。
深交所匆匆上马，据他刚刚打探到的内幕其实不是什么“抢跑”，而是一场“乌龙”。
在十一月份的时候，资本市场组建小组在深交所筹备办公室接待了一支港岛访问团。
当时有港岛记者问道：尚海证券交易所拟定为12月19日开业，深城证券交易所什么时候可以开业？
资本市场小组当时也没多想，就按照实际情况一五一十地回答，说深交所所有的筹备工作已经完成，并进行了模拟测试，一切工作进展顺利，只等上级批准开市，即使是12月1日开市，他们也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回答，港岛某财经报纸却大幅刊登报道为【深城证券交易所公关部经理宣布，深城证券交易所预计12月1日开业”】
消息一出，整个市场都炸开了锅，全国很多电话都打到深城进行求证。
但正是在这样的压力下，深城展现了自己的担当，决定即便暂时还没有拿到“批准”，还是按照报纸所说的12月1日这一天进行试运营。
现如今方明海想来，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还是为了维护深城特区形象。
但，究其根本，秦远所说的那句【社会稳定大于市场繁荣】说到了本质。
所以，现如今深城需要的并不是万众瞩目的火热，而是物理降温。
秦远的这个做空，等同于灭火。
他是不是也正是算计到了这一点，才如此有恃无恐？
方明海心中一跳，突然生出了这样一个想法。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的这位合作伙伴，可真能称得上一句心思缜密了！
他想这些事情的时候，猛然看到林诗珊也跟着进来了。
他挥了挥手吩咐道。
“小林，你去帮我查查深原野这家公司的招股书，以及市面上所有能找到的资料。”
林诗珊一愣：“方总，现在吗？”
方明海义正言辞道：“对，就是现在！”
另一边，秦远这边还在不断将他记忆中的内容写下。
整整一万七千三百三十三个字，他足足花了三个小时才彻底写完。
看着纸张上密密麻麻的内容，秦远知道，光是凭借这几张纸，要做空原野这个有着多重BUFF的存在还远远不够。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搜集证据，与这纸上的内容进行印证。
而后，才是真正的大戏开始。
至于说如何收集证据，现成的工具人就在这。
他打开光屏，开始和【羊城大超】进行交流。
【我是京爷】：如果我给你一个让上善若活美梦破灭的机会，你要不要？
秦远打出了这么一段话，随后发了过去。
几乎是秒回。
【羊城大超】：你能阻止健力宝上市？
【我是京爷】：不能？
【我是京爷】：但我能让眼下高涨的炒股热潮，瞬间降温！
此时身在家里，刚刚洗完澡正擦着头发的羊城大超看着这么一句话，有些愣住了。
让现在的炒股热潮降温？
这可是现如今的无形大手都没做到的事情。
为了让降温，上面先是在最火热的5月份推出涨跌停版制度，每天限制涨跌10%。
6月18日，改每天限制涨跌5%。
6月26日，再改股价涨幅限制在1%，跌幅可以为5%。
这个涨停板制度，摆明了不是限跌，而是限涨。
7月1日，开征印花税和入息税，股息红利超过一年期银行存款利率的部分要缴纳10%的个人收入调节税。
10月更是做出决定，公务员不能炒股，甚至直接强制平仓。
这么多措施都阻止不了股票市场的火热。
这个“京爷”竟然说，让市场瞬间降温？
他，不信！
【羊城大超】：说说你的方法！
【我是京爷】：帮我搜集老五股的招股书，以及最近两年的股东股份变化。另外搜集关于原野正在进行的工程，以及公示出的财务数据。
看着这密密麻麻的要求，羊城大超有些茫然。
这与健力宝有什么关系？
这些资料，与他而言，当然不是问题。
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但是这秦远的态度，让他有些不爽。
到底是他在求自己办事，还是自己在求他办事啊？
啊？
羊城大超撇了撇嘴，意念一动。
一句话出现在光屏之上。
【就这些吗？健力宝的招股书你要不要？】
【我是京爷】：上善若活这么兴师动众，不可能在招股书上留下把柄，三水厂已经被囫囵吞下，挂着国资的招牌，不可动摇了。要想阻止上善若活借股市疯狂敛资，对健力宝本身动手没有效果，但却可以旁敲侧击。
羊城大超坐在沙发上，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盯着“旁敲侧击”这四个字，看的出神。
【羊城大超】：所以这是你让我搜集其他老五股的招股书的原因？这五家公司，不，原野身上有问题？
秦远没有回答。
事以密成，言以泄败；成于心思，谋于深思。
做空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羊城大超做好他的工具人就行了。
果然，羊城大超见秦远没有回复，也不再追问，而是发过来一行文字。
【行，明天中午你派人去一趟福田区景田北一街28号，我会把你想要的东西放在那里】
秦远看着这句话，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他清楚，玩家之间还是在竭力避免现实之中的见面。
这也是他乐见其成的。
毕竟这个世界也只有一个武卫国，如此赤子之心。
第103章 大戏上演，揭穿原野老底
第二天中午。
麻杆儿匆匆回来，怀里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文件袋。
“远哥！东西拿到了！”麻杆儿把文件袋递给秦远，脸上带着一丝完成任务后的轻松。
“景田北一街28号是什么地方？”
秦远接过用牛皮纸包起来的文件，一边询问道。
“是邮局。”麻杆儿喘息了一口，说道：“我按您说的，找了个面生的、看着像炒股的人去取。那人进去就说‘取东西’，一个邮递员二话没说就把这包东西递过来了，连名字都没问！””
“邮局？”秦远点点头，这个羊城大超做事情还真是谨慎。
他挥挥手，“你和马可夫先去吃饭吧，辛苦了。”
麻杆儿应了一声，和马可夫一起离开了房间。
秦远拆开文件袋，里面是一叠厚厚的资料，纸张崭新，显然是刚整理打印出来不久。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仔细翻阅。
资料内容详实得令人心惊！
原野前后两年的招股书上变化的股东结构图，清晰显示港岛润涛公司持有深原野高达84.9%的股份！
而最初的大股东、代表国有资产的“新业服装”，持股比例已经从两年前的30%暴跌至1.4%！
至于另一家所谓的“国有股东”深海贸易，早已被承包给了一个叫李坤某的人！
看着这个李坤某的名字，秦远心中冷笑。
别人不清楚，他可是知道，这就是彭健东的妹夫。
这家表面上是国有控股，中港合资，公私合营的企业，已经彻彻底底变成了彭健东的私产。
这些可都是能查到的数据，可就是因为现有监管失位的环境下，被彭健东蒙混过关坐实了下来。
而为什么原野能成为上市企业成为老五股，上面虽然没说，但与他脑海中的那篇报道相印证，秦远其实也清楚，那就是不断左手倒右手，增加股本，夸大业务量。
并且，在媒体广告上大下功夫。
而第二份资料，正是这些报道。
羊城大超附上了多份1990年3月深原野招股上市期间的媒体报道复印件。
秦远细细一数，光是在3月份，就有十多家媒体在报道原野招股的消息。
四月份有八家，五月份则最为疯狂达到了十七家。
正是因为市面上充斥着这些广告，让深原野成为了当时最令人疯狂追捧的新股。
秦远拿起一份港岛报纸，头版赫然是当时深原野招股引发万人空巷的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