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高大的俄罗斯青年几乎是颤抖着走上前,从秦远手中接过厚厚一沓崭新的卢布,激动得脸都红了。
他家里的条件太差了。
1584卢布!
这可能是他父母加在一起一个季度的工资!
而他,只干了三天!
他紧紧攥着钱,反复用俄语和生涩的中文说着:“谢谢!谢谢老板!”
他本能地对秦远用了这个称呼。
“陈倩,负责东南校区,提成……1147卢布!”
“安基普……”
一个个名字被叫到,一个个惊喜的面孔走上前。
拿到钱的,无一例外,全都满脸红光,紧紧攥着手中的卢布,仿佛攥着自己的未来。
仓库里的气氛越来越热烈,拿到钱的笑逐颜开,还没拿到的翘首以盼。
终于,轮到了核心团队。
“陈建华,”娜塔莎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一点,“作为校园及外埠市场总负责人,统筹有功,销售总量第一!”
“按约定最高提成比例结算,共计……50632卢布!”
整个仓库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五万多卢布!
这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
陈建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迈步上前,双手恭敬地从秦远手中接过厚厚几大捆钞票。
那沉甸甸的分量,让他手臂都感到了重量。
他看着秦远,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充满了激动和感激,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远哥,谢了!”
“王海洋,中央区校区提成:28316卢布。管理津贴:500卢布。总计:28816卢布!”
“李向前……”
“张伟……”
王海洋三人各自接过了两万七八到三万出头不等的一捆捆卢布钞票。
捧在手里,感受着那扎实的重量和纸币特有的油墨香,他们感觉像是在做梦。
三天!赚到了许多人几年都赚不到的财富!
更重要的是,秦远兑现承诺的魄力和对他们能力的认可,让他们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激情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当秦远亲手将最后一笔钱发完,整个仓库已经充满了喜气洋洋的氛围。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互相看着对方手中的“战利品”,交换着兴奋的眼神。
三天,最少的也拿到了四五百卢布。
这对于任何一名在校留学生而言,都是一笔巨款。
至于陈建华五万!
王海洋三人近三万!
更是对所有参与其中的留学生而言,都太过梦幻,太不真实!
他们看向仓库中央那个年轻的身影秦远,眼神中的崇拜和信服达到了顶点。
秦远看着这群被巨大的惊喜冲击得有些眩晕的年轻人,心中如虎。
他越来越相信古人的智慧了。
《左传》有云: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
他仅仅是通过一场发钱,就让整个校园团队知道,谁是这盘棋局的真正执子者,谁是那个决定大家能否吃上“发钱的饭”的老板。
对视着所有人的目光,秦远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钱,都拿到手了?”
“拿到了,谢谢远哥!”房间里响起一片混杂着中俄语的感谢声。
“这是你们应得的。”秦远点点头,“钱拿到了,好好干,以后只会更多!”
“今天晚上,一起去大酒店吃饭,我请客!”
这话落下,人群立刻沸腾。
“走了走了,去大酒店,远哥请客了。”
陈建华立刻拿出带头人的气势吆喝着,但所有人都看得出,他自己才是最兴奋的那个。
人群带着满足的喧嚣和对未来的巨大憧憬,如同潮水般退去。
小房间里只剩下秦远、娜塔莎、刚子和麻杆儿。
娜塔莎合上厚重的账本,看着秦远,眼神复杂。
她目睹了刚才那如同烈火烹油、人心在巨款前瞬间点燃、又瞬间被安抚的过程,对这个中国老板的手腕有了更深的认识。
秦远看着手中剩下的那点薄薄的卢布那是预留下来作为“公司备用金”的零头眼神深邃而平静。
他拿起那几叠钱,分别递给刚子、麻杆儿和娜塔莎:“你们的辛苦钱。”
刚子接过,沉甸甸的份量让他踏实。
麻杆儿则眉开眼笑。
他们两个知道,这些都是小钱。
娜塔莎则捏着自己的那一份,感觉比数字本身更沉甸甸的,是这份工作的份量和其中的信任。
“好了,钱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
秦远将视线投向窗外依旧被寒冷笼罩的莫斯柯,“刚子,帮我订明天上午去哈巴罗夫斯克的火车票。还有……”
他转向娜塔莎,语气不容置疑:“娜塔莎,去银行开一个最高额度的旅行支票。我要带走……九十万卢布。”
“九……九十万?”娜塔莎吸了口凉气。
九十万卢布!这在此时的苏联,是一笔令人窒息的巨款!
“嗯。”秦远没有解释,只是补充道,“支票开好,直接给我,由我保管。”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三人,尤其是在娜塔莎身上停留了一瞬:“我会去哈巴罗夫斯克几天。”
“莫斯柯这边,就交给你们了。”
“日常流水开支,用公司备用金。大项支出,等斌子卫国他们回来,或者等我回来再说。”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让人没来由的信任。
第58章 人间炼狱,K3
翌日清晨,莫斯科雅罗斯拉夫尔火车站,寒风凛冽。
站台上,秦远裹着厚实的羊皮领大衣,身形挺拔如松。
他面前,站着前来送行的刚子、麻杆儿、陈建华、王海洋、李向前、张伟,以及娜塔莎。
“远哥,路上小心!”陈建华声音带着一丝不舍和郑重。
“秦总,票和证件都收好了。”娜塔莎递过一个装着车票和证件的信封,嘱咐道:“到了哈罗巴夫斯克,可以在任何一家苏联银行进行兑换。”
“哥,到了那边有啥事,随时打电话回来!”刚子拍了拍胸脯。
麻杆儿也用力点头:“远哥放心,这边有我们!”
秦远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脸上带着从容的笑意:“行了,都回去吧。看好家,等我回来。”
他挥了挥手,动作洒脱,转身便踏上了停靠在站台旁那列墨绿色车身的钢铁巨兽。
K645次列车。
从莫斯科直达平凉,哈罗巴夫斯克是其中一座经停点。
这条铁路,全长近一万公里,横跨西伯利亚荒原,是世界上最长的铁路线之一。
这条钢铁动脉,不仅承载着人员往来,更曾是沟通苏联核心与远东边疆、甚至向北朝输送物资的生命线。
秦远对于这条铁路的重要性,心知肚明。
他按照车票的标注,很快找到了自己的软卧包厢。
包厢内陈设简单,但还算干净。
他将随身携带的、装着那价值九十万卢布旅行支票的公文包小心地放在铺位内侧靠墙的位置,然后才脱下大衣挂好。
他靠窗坐下,目光投向窗外。
站台上,送行的人群已经散去,只剩下零星的工作人员和旅客。
巨大的穹顶下,钢铁轨道延伸向远方,消失在莫斯科铅灰色的天际线外。
很快,列车发出一声悠长而沉闷的汽笛,缓缓启动。
窗外的站台开始向后移动,速度越来越快。
莫斯科那些或宏伟或破败的建筑群,逐渐被甩在身后,视野变得开阔起来。
列车驶出城市,进入郊外。
窗外,是望不到边际的、被厚厚积雪覆盖的荒原。
西伯利亚的严冬,以其最原始、最冷酷的姿态,展现在秦远眼前。
与此同时,K3次列车。
这辆车已经轰隆隆行驶了足足四个昼夜。
列车已驶离苏联国境,正穿行在蒙古国广袤的草原戈壁上。
车厢内,空气沉闷而压抑。
长途旅行的疲惫写在每个乘客的脸上。
窗外是单调的、被薄雪覆盖的枯黄草甸,偶尔掠过几座低矮的蒙古包,更显荒凉。
斌子和武卫国所在的四人软卧包厢里,气氛相对安静。
斌子坐在下铺,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对面铺位上闭目养神的武卫国身上。
还有两天,他们就能回到燕京了。
突然!
“砰!”
“哗啦!”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夹杂着玻璃破碎的脆响,猛地从隔壁车厢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