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当我听到流言时，已经是傍晚回来的时候了。
在这之前，我一直和普雷漫步在交战之地。
那是一片平原，很宽阔，足以同时放养数以千万头牛羊，也足以埋葬数以亿数的冒险家及怪物的尸骸。
站在山坡之上，放眼望去，遍地尸骸。
本该是绿油油的平原草地，早已被各色的尸骸，以及各色的血液铺满。
“这里面，大部分都是怪物的尸体”普雷解释道。
“魔界本土冒险家呢？”
“折损数万”普雷道：“这还是最近一场战斗折损的人数。”
“那么直到目前为止，魔界已经折损了多少冒险家呢？”我又问道。
“不到十万”普雷叹息道：“这其中有一万多都是难得的精英。”
“不是说对手其实很弱吗，只是数量多，为什么会折损这么多精英？”我不解道。
“精英冒险家并非铜皮铁骨，一旦被团团围住，你砍一刀，他挠一爪，就算磨也被磨死了。”
虽然听起来有点滑稽，但普雷说的还是挺有道理的。
正所谓，猛虎难敌群狼，再厉害的冒险家，也抵不住数以千计等级只相差五级的冒险家的围攻。
当然，若是实力相差十级以上的话，不在此列。
实力相差十级以上，便是几千对一，也未必打得过，除非那一个的体力耗尽，累瘫在地上，才有可能被干掉，不然的话，哪怕只有一丁点体力，也照样能够反杀。
“也就是说，来犯怪物的实力与精英冒险家的实力相差不到五级？”
“大概就是这样”普雷道。
漫步战场之上，鞋子沾满了血迹，深吸口气，满满的都是腥臭味儿。
“还真是可怕啊”望着遍地尸骸，我喃喃道：“尤其身临其境的时候，更是能够想象得到，当时战场的激烈与残忍。”
“战争，从来就没有不残忍的”普雷道：“无论是冒险家与冒险家之间的战争，还是使徒与使徒之间的战争，又或者魔界与外星入侵者之间的战争，都是一样，从无例外。”
“这我倒是知道”挠挠头，我道：“在我来之前，和风大陆就已经发生了国战。”
“哦？”普雷好奇问道：“和风大陆的战争如何？”
“也很激烈”我道：“几乎每一次战争都会阵亡数千至数万冒险家，不过呢，和魔界比起来，和风大陆的冒险家伤亡率倒是不算大。”
“数千至数万都不算大吗？”普雷有点好奇，问道：“那多少才算数量大？”
“算算呗，和风大陆的具体人口我不清楚，但是每一个国家都有几十亿人口吧，这还是很多年之前统计的人口数，如今的具体人口数都收录在各个国家自己的文件库中，想要调出来，可不容易，在这些人口中，至少有三分之一是冒险家，算算吧，和风大陆究竟有多少冒险家。”
“这么多冒险家难道就不担心生产力不够吗？”普雷好奇道。
“除了种植业，养殖业，畜牧业与普通驻店商贩以外，其他行业的从业人员中，也有不少人兼任冒险家一职，这其中，绝大多数，是因为自身实力不够，于是退而求其次，选择主营其他职业。”
《在地下城行走的人果然不正常》
第3508章 流言
“另外那一小部分呢？”普雷追问道。
“自然是依旧从事着冒险家的职业，业余时间会参与参与其他职业喽。”
“能在冒险家职业之余，参加其他职业，真的能顾得过来吗？”
“当然”我道：“这其中，多数为建筑师、铁匠之类的职业，这些职业非但与冒险家这个职业不冲突，甚至能够互利共存。”
“这样吗？”普雷捏着下巴思索片刻，点着头道：“真要有用的话，我也可以在领地里试一试。”
“反正我觉得很有效”随后，我又解释道：“不过和风大陆和魔界还是有区别的，也可能正是因为这层区别，使得魔界和和风大陆的冒险家在质量上有所不同。”
“哦？说说看，什么区别？”
普雷望着我，问道。
“最关键的一个区别，和风大陆有一种名为地下城的地下建筑，据说是伟大的意志开辟出来的，里面充满了怪物，我是不大清楚里面的怪物是为何而存在的，不过和风大陆的人类倒是把怪物当成了提升等级的消耗品，而这样的建筑，魔界没有。”
“伟大的意志偏爱其他种族太多。”
普雷语调平淡，但话语间流露出的幽怨，却是无法消抹掉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道：“听说在亿年前，伟大的意志曾经亲自传授魔界人现今的科学技术及力量使用方法，并且还赐予魔界生命之水了呢，只是后来，魔界人自己没把握住，让野心泛滥，以为能够干掉伟大的意志，成为唯一的存在，成为主宰，而且这种妄想还一连持续两次，这才彻底激怒了伟大的意志，使其怒火降临魔界，将最强大的那届魔界人杀了个精光，并且将流淌生命之水的生命之泉也一并摧毁了，甚至还把魔界的科技明也一并摧毁殆尽，这也直接导致，最年幼的那批魔界人长大以后，失去了继承先辈明与实力的机会，只能依靠部分传承，不断摸索，探究。”
普雷听罢，微微叹息。
这段历史，他自然也听说过，甚至其中一部分内容，还是听赫尔德亲自讲述。
本就多灾多难的魔界，而今又受到了外敌入侵，简直堪称多灾多难的范本了。
回去的路上，普雷问我：“如果地下城里的怪物杀光了怎么办？”
“等一天就行喽”我道：“一天过后，怪物又能重新诞生出来。”
“复生魔法吗？”普雷皱眉问道。
“应该是伟大的意志的某种手段吧”我道：“这方面我不懂。”
“对了”望向普雷，我好奇道：“你现在是叫普雷，还是叫伊希斯？”
沉吟数秒，普雷道：“我们两个本是一体，其实叫哪个都无所谓。”
“那你们两个哪个是主体？”
“普雷。”
“好嘞”我道：“以后就叫你普雷了。”
普雷：......
回到旅馆，塞仑正坐在桌边吃烤肉，见我回来，他嘿嘿一笑：“回来的路人，有人找你要签名没？”
“哈？”我一脸懵逼，没听懂他在说啥。
“嗤，竟然没听懂，这也太无趣了”塞仑撇了撇嘴，继续吃起烤肉来。
我挠挠头，没有深究塞仑的话，而是坐到桌边，瞅了瞅他爪子里的烤火腿，问道：“还有吗？”
“最后一根，你要吃？”塞仑说着，将烤火腿递了过来。
看了看烤火腿上遍布的口水，以及几行狰狞的牙印，我道了声谢，随后拒绝了。
出门买晚餐的时候，塞仑在屋里高声提醒我：“再买几根烤牛腿回来，记得多放香料！”
我：“......知道了。”
下了楼，买了不少饭菜，还有几根烤牛腿，回去的路上，恰好碰上出来散步的海洛伊丝。
“呦”我习惯性的，率先朝她打了声招呼。
“小......毅”海洛伊丝面色复杂的看着我，许久之后，她道：“你今天都干嘛去了？”
“还能干嘛，去看战场了啊，哎呀，别提了，那个惨啊”一边说，我一边啧啧道，随后又望向她，问道：“你找到西岚了吗？”
海洛伊丝瞬间沉默了，片刻之后，道：“找到了。”
看她一副略显失望的表情，我大概猜到了什么，便试探着问道：“他在......喝酒？”
“嗯”海洛伊丝神色黯淡的点了点头。
“算了，不提他了”海洛伊丝抬起头，勉强的笑了笑，随后挑了挑眉，道：“小毅啊，你有听到过一些奇怪的传闻吗？”
“什么传闻？”我好奇道。
“有人说，有一个实力堪比使徒的家伙来这儿了。”
“哦？这是好事儿啊”我道。
“还有人说，有一个地位和身份比使徒更高的上位者来这儿了。”
“真的吗？”我顿时来了兴趣：“在魔界，真的有地位和身份比使徒更高的家伙吗？”
“怎么可能会有啊！”海洛伊丝笑着道：“你真当是传记了不成？居于魔界顶点的，就是使徒。”
“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传闻？”我不解道：“难不成，是某个游吟诗人闲着没事儿，突然心血来潮，打算创造一段不存在的历史，又或者不存在的人物，以此来传播自己的盛名不成？”
“怎么可能不存在啊”海洛伊丝努了努嘴，道：“传闻中的那个男人，不就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嘛。”
“你是说......我？”
“没错，就是你”海洛伊丝脸上再次呈现笑容：“一切皆因为第三使徒大人亲自伴你而行的缘故。”
“......我们只是同行，什么叫第三使徒大人伴我而行？”我一脸懵然。
但随即，我就释然了，但凡燃烧着熊熊八卦之火的人，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没事儿找事，又或者无事生非。
这种行为，在平时，很讨人厌，但战争的时候，却可以转移思路，减轻冒险家及普通居民的心理负担。
既然对战争下的民众而言没有坏处，也就没有必要特意制止，更没有必要因此动怒，反正我又不是魔界人，获取情报之后，就会离开这里，重回和风大陆，犯不上因为这事儿而惹上麻烦。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我呵呵一笑，没有过多言语。
反倒是海洛伊丝，一个劲儿的跟我说有关传闻的事情，说到兴处，哈哈哈笑个不停，引来不少路人的目光。
第3509章 目的
流言的传播速度是惊人的，几乎一夜之后，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冒险家就都听说过至少一条流言了。
与之相对的，是不安与恐惧的气氛，随着流言的扩散而逐渐减弱。
甚至于第二天一早，都有不少冒险家出门买早餐，并交换彼此知道的流言。
使徒府邸里，天骄普雷笑着拍拍我的肩膀，向我的到来表示感谢。
我对此很是不解，自己一没出力，二没做出什么卓越的贡献，他谢我做什么？
普雷告诉我，我虽然看起来并未出力，但在无形中，却对军队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我更加纳闷了，不禁问道：“除了被当做谈资以外，我貌似并没有做出任何贡献吧？”
普雷一脸认真的告诉我，能够成为战时的谈资，就是最大的贡献。
随后，他又一脸认真的邀请我去参加一个聚会。
当推开聚会房间的大门时，我惊呆了。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许多张熟悉的面孔第二使徒哭泣之眼赫尔德，第四使徒征服者卡西利亚斯，第十使徒圣者米歇尔，第十一使徒混沌之神奥兹玛。
可以说，除了第一使徒以外，全员汇聚。
眼眶抽搐了下，我顶着使徒们极具气势的目光，咧了咧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道：“诸位，早上好啊。”
“这不是上面派下来协助我们的最高掌权者大人嘛”第十一使徒混沌之神奥兹玛调侃道。
奥兹玛那张紫灰色，但却棱角分明的面孔，在调侃的同时，还不忘露出一抹道不明意义的微笑。
“别想迷惑他，奥兹玛！”相邻座位的第十使徒圣者米歇尔瞪着一双眼，死盯着奥兹玛，碧绿的瞳孔中，毫不掩饰的迸射出厌恶的光芒。
“别这么看我，米歇尔”奥兹玛不屑的撇了撇嘴，道：“你并不比我更高尚，而且你应该也很清楚，我为什么会成为混沌之神，你不是声称是伟大而光明的圣职者吗，是拯救善良之人，惩罚邪恶之徒的象征吗？可是你明明知道我的经历，却依旧袒护我那肮脏且堕落的敌人，你敢说，自己就一定是站在光明且高尚的立场的吗？”
“收起你的蛊惑之语，奥兹玛，你的血之诅咒摧毁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你的信徒伪装者更是危害世界和平的元凶！”米歇尔在说这话时，声音空灵而神圣，像极了天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