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城后花园，依旧是那个花香四溢，鸟鸣蝶飞的人间仙境。
与蓝水晶城镇相比，就差个温泉。
这问题我也曾问过妖精女皇，为什么不接一条温泉过来，妖精女皇的回答很简单：“麻烦。”
在院子正中落座，屏退侍者侍女，待园中仅剩我们四人的时候，妖精女皇终于开口了：“杜威大师，你可否计算过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与危害程度？”
“危害程度并未有过详细分析，但可行性至少六成。”
杜威大师笃定道。
“六成？”妖精女皇眉头紧锁，追问道：“怎么计算的？请说明一下。”
“首先，小毅已与使徒谈妥，同意会见人类中的领袖，其次，使徒曾在和风大陆出现过，并被当做灾厄对待，其结局是被齐心协力的人类驱逐与消灭掉了，这就说明使徒虽强，却并非不可战胜，这次出现的使徒，据小毅说，是曾被人类讨伐过的使徒，虽说该使徒对人类颇有成见，但在小毅的劝解下，目前已经放弃仇视人类，并把仇恨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至于转向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没有了仇恨，结盟的可能性就相对较大了，再者使徒想要完成复仇，尤其是在和风大陆完成复仇计划，就绝对不能与人类为敌，相信这一点他比我们更清楚。”
“综上所述”杜威大师自信道：“使徒与人类结盟的可能性，极大。”
妖精女皇眯起眼，问道：“听你解释，似乎此事与人类有着莫大的关系？”
“正是。”
“既然与人类有关，为何不把其他三位城主一并请来商议？”
杜威大师摇摇头，遗憾道：“如今达赛城已被老公爵掌控，艾瑞城城主卡特霍顿又被不时出现的内乱困扰，至于约克汉城城主西蒙斯洛克，让小毅帮忙联系，可能更快，效果更好。”
第二千五百九十章 敢怒不敢言
杜威大师的话，摆明了把达赛城和艾瑞城排除在外——嘿嘿，深得我意。
经过一段并不算激烈的对话，妖精女皇大致默许了杜威大师的建议。
随后，她命人将杜威大师送去已经准备好的宅邸，而把我留了下来。
一刻钟后，月光城高层大佬——所有长老及地位尊崇的大贵族纷纷到场，无一人缺席。
妖精女皇把与杜威大师的对话中有关使徒的部分筛选出来，说给大佬们听，并询问他们有何想法。
大佬们自然对使徒的传说略有耳闻，毕竟不论谁家都藏有至少一两本妖精统治时期的历史文献，并时时拿出来翻阅一遍，既提高逼格，又增长见闻。
正因如此，在听说要与使徒商谈结盟之事后，大佬们明显都呆住了，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从他们懵逼的脸上看出了这样一层意思卧了个槽！陛下，您不是在玩我们吧？与使徒结盟？这无异于耗子跟猫闹着玩——为找刺激，不要命了！
于是乎，在简短的数十秒沉默以后，朝堂上顿时哄声一片，乱的就像艾瑞城最热闹的一处平民商业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不亦乐乎，吵得不易乱乎，听得人心烦气躁。
当当当！
三声脆响。
是熟悉的月光权杖敲击地砖的声音。
大厅里倏地归于沉静。
妖精女皇目光如电，刺的每一位大佬都不禁低下头来“把你们叫来，不是为了看热闹，而是商讨问题，解决问题，这里不是菜市场，不需要乱哄哄的吆喝，这里是皇宫正殿，是历代先贤商议月光城未来发展的重地，谁在胡闹，赶出去！”
“是。”
一群跺一跺脚，都能在月光城掀起三级地震的大佬们，此刻好像霜打的茄子，个个低眉顺目的站在原地，连声都不敢吱了。
妖精女皇点点头，明亮且凌厉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最终，定格在普丽丝拉大长老脸上，她沉声道“普丽丝拉大长老，你先说。”
“是。”
被点名的普丽丝拉大长老不敢有丝毫怠慢，思忖少许，道“臣认为，此举颇多风险，不宜执行。”
随后，她以历史文献为基准，道出了妖精皇族历代先祖对使徒的认知，以及自己根据先祖的判断，对使徒下的定义。
她说的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如果没有亲自与使徒见面，并深入交谈的话，我都有可能会被她的分析判断所折服。
妖精女皇没有点评普丽丝拉大长老的发言，她只是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随即又把目光移向珍妮芙长老。
地位仅次于普丽丝拉大长老的珍妮芙长老，同时还是妖精女皇的铁杆心腹，自然要时刻留意主子的一举一动，见妖精女皇瞅了过来，她立刻出列，主动道出心中所想。
珍妮芙长老的想法比较折中，她没有认同普丽丝拉大长老视使徒如洪水猛兽的看法，也没有轻易赞同与使徒结盟的观点，而是像打太极一样，把话说得模棱两可，毫无参考价值。
但这偏偏深得妖精女皇之意。
接着是园田舞长老。
园田舞长老可不像珍妮芙长老那样擅长和稀泥，她用凌厉的言辞，反对了普丽丝拉大长老对于使徒的看法，并讥讽她为‘一根正在腐朽的原木’。
普丽丝拉大长老早已习惯园田舞长老唱反调，故而她只是狠狠瞪了后者一眼，并未出言反讥。
园田舞长老哼笑一声，道“人类止步于固步自封，这并非我个人推断，而是历史事实。”
“牢牢抓住数亿年前的历史文献，并时至今日，仍把其视作瑰丽宝典，是不是有点固步自封的味道了呢？”
“那些都是老祖宗们留下的灿烂文化，是他们用生命撰写的篇章，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固步自封的象征？”
丝玻绫长老愤然道。
“稍安勿躁，听我说完。”
园田舞长老摆摆手，继续道“老祖宗一直视使徒为最危险之物，称其为堪比灾厄的存在，但诸位可否想过，老祖宗记录的这部分文献，真的是事实吗？”
“倘若不是事实，为何要记录出来？哗众取宠吗？”
最喜浓妆艳抹的琳赛长老，也对园田舞长老的这番言论感到不爽，出言反驳道。
“是否洪水猛兽，是否真是灾厄，并不能单纯以某一方的说辞作为依据，而且我很怀疑，先祖们是否曾与使徒进行过沟通交谈”环视众人，园田舞长老继续道“据我所知，使徒出现以后，并不像怪物那样四处流窜，伤人毁物，而是盘踞一地，便不再乱动，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你是想表达使徒与我们一样，都是有智慧的生物，是这个意思吗？园田舞长老？”
丝玻绫长老面目严肃，沉声问道。
“正是如此”园田舞长老道“没有理智的怪物，只会漫无目的的四处乱转，而拥有匹敌灾厄的恐怖实力，却只是盘踞一地，既不擅动，也不去招惹其他生灵，我可以肯定，使徒是有智慧的。”
“就算你说得对，但不知园田舞长老想过没有，为何拥有智慧的使徒，会被视作灾厄般的存在？”普丽丝拉大长老趁机反问道“你可以质疑先祖对使徒的认知，但你总不能也质疑历史的真实性吧？”
这话很是诛心。
记录这部分历史文献的人，可是妖精女皇的先祖，是确确实实的菲蕾德家族的人。
这个人，或许对某样生物的见解会掺杂些许个人情感，但对历史的记述，却不会掺杂任何个人色彩，这是妖精皇族的一贯传统，公是公，私是私，绝不能混杂。
否则菲蕾德·鲁伯特的人生简历也不会被写的如此不堪了。
所以说，质疑历史，等同于挑战妖精皇族的信誉，撩拨妖精女皇陛下的底线。
说出撩拨底线的话，或许为人不齿，但却是能让园田舞长老闭嘴的最行之有效的手段。
果不其然，园田舞长老在听到普丽丝拉大长老的回怼以后，瞬间陷入到敢怒不敢言的状态之中。
第二千五百九十一章 毫无价值
“历史的过程一定不会错，但导致过程的原因却并未被记录在册。”
在园田舞长老被普丽丝拉大长老以凌厉的问题角度逼迫到退无可退之时，我不紧不慢地踱出一步，并道出心中所想。
普丽丝拉大长老眉头一皱：“安小毅长老此言不妥吧。”
“有何不妥？”
“献中可不仅仅记录了那段悲剧的历史，更点明了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难道这还算不上原因吗？”
面对普丽丝拉大长老的质问，我微微一笑，道：“先祖之所以会把使徒视作灾厄，不过是因为他们对使徒进行了讨伐，并在讨伐过程中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这又如何？”普丽丝拉大长老脸色微沉：“讨伐形同灾厄的怪物，当然要付出惨烈的代价，但这一切，都是为了人类的存亡，你难道要质疑他们的付出？”
“并非如此，普丽丝拉大长老”我微微垂首，以示恭敬，继续道：“先祖的付出，值得尊敬，但我现在要说的并非这件事，而是另一件，一个极有可能会改变历史的选择。”
“狂妄！”琳赛长老冷哼一声，道：“区区人族，竟敢言及改变历史？简直痴人说梦！”
遭到琳赛长老的讥讽，我并不恼怒，只是觉得有点别扭，尤其是最初的那句区区人族，难道你以为精灵就更加高贵？
不过眼下，并不适合争论这种芝麻蒜皮的小事，我还有要事要讲。
清了清嗓子，我继续道：“我相信，以先祖之威，想要平定使徒之灾，并不算难事，但请让我们把时间线稍稍往前推移，推移到先祖刚刚发现使徒那会儿，就如园田舞长老所言，使徒其实是拥有智慧的生命体，而且智慧等级还很高，这就意味着他们能够从客观角度分析问题，也有可能接受任何与他们无害的建议，譬如说，与人类和平相处。”
说到这儿，我叹了口气，摊摊手，一脸遗憾道：“不过以人类与使徒的惨烈战斗来看，先祖一定没试着与使徒沟通交流过，因为献里没有记载，这一点，想必不会有人质疑吧？”
哼哼，你拿历史献的真实性来压我，现在我反过来也用历史献的真实性对付你们，咱们有来有往，公正公平。
普丽丝拉大长老面沉似水，一双似鹰隼的眸子紧紧盯着我，眼中流露出锐利的光芒。
哼，威胁我？可笑。
直接无视了普丽丝拉大长老的眼神威胁，我继续道：“倘若最初，人类试着与使徒沟通，哪怕只是最简单的沟通，得到的结果，可能会更加和谐也说不定，而历史，也可能会因为这小小的改变，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巨变。”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使徒肯与人类沟通？”梅拉长老双手交错，置于腹前，一双老眼满是傲慢，缓缓道：“你有见过与蚂蚁沟通的大象吗？”
“与蚂蚁沟通的大象我是没见过，但肯与人类沟通的使徒，我见过。”
“哼，空口无凭，说来何用？”梅拉长老不屑冷哼。
“如果你非要说我空口无凭的话，我也无话可说，毕竟眼下，我拿不出证据来，而且就算我把杜威大师请来充当证人，只要你咬死了没有证据这一条，他老人家也拿你无可奈何。”
梅拉长老冷笑不止。
“不过梅拉长老，您试想过这样一种可能没有，那便是我不止见过能与人类沟通的使徒，还与他们进行过沟通，并在某方面达成一致。”
看着梅拉长老愈发难看的表情，我不禁笑起来。
“安小毅长老，你确定你是认真的？而不是只为报复梅拉长老？”
“我为什么要报复她？”目光转向普丽丝拉大长老，我反问道：“我与她既无仇怨，也无利益纷争，唯独有的，只是政见不合，而政见不过是个人见解，百人百口，思想各有不同，没有规定谁非要迎合对方才行，既然如此，我根本找不出报复梅拉长老的理由，又何必为此而胡言乱语呢？”
“也就是说，你真的与使徒交流过？”
普丽丝拉大长老虎视眈眈着我，似乎只要我的话里稍有破绽，她就会毫不留情的摘指出来，予以重击。
“是的，我与使徒交流过，不但如此，我们还推心置腹的聊了很久。”
“你竟然与灾厄推心置腹？”普丽丝拉大长老面色骤变，她横眉立目，恶狠狠道：“意欲何为？”
“普丽丝拉大长老”我叹息道：“您怎么就死犟个不停呢？我刚才不都说了，之所以使徒会被称为灾厄，是因为在初见时，人类惊恐于他们强大的实力，担心会对自己造成可怕的威胁，所以想也没想就把使徒划归灾厄行列，但事实上，他们与我们一样，都是活动在世间的生灵。”
普丽丝拉大长老又要说什么，不过被妖精女皇当场打断：“普丽丝拉大长老，够了，请闭嘴。”
“是。”
心有不甘的普丽丝拉大长老，恼怒的瞪着我，却迫于妖精女皇的威势，闭口不敢言。
“争论了这么久，也不见有实质性的回答，这样吧，所有人举手表决，不赞同与使徒结盟的，请举手。”
众人中，有将近三分之一的皇贵臣子举起手来。
“好”妖精女皇摆摆手，又问道：“那么赞同与使徒结盟的呢？”
唰！
又是将近三分之一的人举起手来。
粗一打量，两方数量相当。
倒是那三分之一弃权的让我颇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