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下城行走的人果然不正常 第1341节

“怎么会不认识”翠西用有点怀念的语气道:“都是年轻时候的伙伴,就算变老了,模样也还在。”

“您......不恨他?”

“恨他?为什么?”翠西婶婶直起腰,沾湿的手背在围裙上蹭了蹭,捋了捋几缕散落的发丝,不解的望着我道。

“是因为他的贴身侍卫的缘故,您与老帕奇叔叔才会沦落至此......”

“你刚也说了,是他贴身侍卫的缘故,与他并没有任何关系,不是吗?”

翠西婶婶拾起几根柴火,丢进炉子里,道:“再说了,就算没发生那件事,就算我和帕奇一直生活在维奇堡,现在会如何,照样是谁也说不准。”

努力思索了下,我迷惑道:“您这话我不懂。”

“不懂很正常,就算是土生土长的维奇堡人,也未必会知道这段事情的真相”翠西婶婶道:“而且就算是贵族,皇族,真正能弄清真相的大概也不多。”

她顿了顿,苦涩一笑,道:“我也刚好是机缘巧合,听到了事情的真相。”

第二千五百八十四章 点心风波

当我们一个端点心,一个端茶杯,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看到了令我毕生难忘的一幕杜威大师和老帕奇,正衣衫褴褛的扭打一团。

只见老帕奇一记左勾拳,狠狠命中杜威大师右眼,瞬间打了个乌眼青。

杜威大师也不甘示弱,踢腿一脚,正中老帕奇肩膀头,踹的他一个趔趄。

老帕奇岂是吃亏的人?盛怒之下,一顿无敌王八拳招呼过去,捶得杜威大师抱头鼠窜。

然而人老精,鬼老灵,略长几岁的杜威大师的人生经验,又岂是区区老帕奇能够比的?

瞅准时机,他一个俯身伸腿,直接把抡拳头轮的五迷三道的老帕奇拌了个狗吃屎,继而一招乌鸦坐飞机,骑在老帕奇身上,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招呼。

眼见着老帕奇落了下风,翠西婶婶竟没事人似的,把饼干盘子放在餐桌上,惬意的吸了吸鼻子,又享受似的呼了口气,满意道:“好香,不愧是我烤出来的饼干。”

瞅了眼被揍的满地开花的老帕奇,又看了看一脸凶神恶煞,疯狂行凶的杜威大师,嘴角一抽,低声问道:“婶婶,不劝一劝吗?”

“劝什么?”翠西一屁股坐进沙发,似卸下了无数重担般,长长的松了口气:“男人嘛,有点火气很正常,发泄出来就好了。”

末了,还对着两个扭打成团的男人提醒道:“打归打,别往下三路招呼。”

俩男人同时停手,转向翠西,他们目光凶恶,表情狰狞,我一颗心脏不自觉猛颤几下,下意识心道:“这二位怕是要回怼翠西婶婶多管闲事了吧?”

可谁能料到,两个凶神恶煞的大老爷们,开口说出的话,竟无一丝火气。

“好的,我晓得了”老帕奇道。

“啊,好”杜威大师道。

随后,这俩大老爷们又再度扭打成团。

我在一旁看得是目瞪口呆。

眼下,杜威大师由于经验丰富,占了上风,抡起拳头,对准老帕奇脸上就是一顿暴打,不过这顿暴打中,直拳较少,耳光颇多,硬是在短短时间内,把一颗人脑袋,扇成了猪头。

不过这种看似一面倒的趋势,并没能持续多久。

有句俗话说得好,拳怕少壮。

这些年,老帕奇可不是虚度光阴,杜威大师在经商,而他,也在经商,杜威大师是遍访世间,积攒经验,而老帕奇却是打铁锻装备,磨练力气。

正所谓,一力降十会。

多年的铁匠生涯,所锻炼出来的强壮的体魄,以及不输于三级左右冒险家的力量,在这一刻,绽放出了光彩。

老帕奇一个鲤鱼打挺,硬生生坐了起来,顺手还把杜威大师给弹飞出去。

悲催的杜威大师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最后重重摔进了墙角堆放的布料边角堆里。

也幸好是布料,而不是钉子,杜威大师捡回一条老命,但重重摔了个屁墩,还是令他痛不欲生自从建立起商业帝国以后,摔屁墩的事儿,就再也没有过了,这久不摔,冷不丁摔一下,还真挺疼的。

不过疼归疼,杜威大师疼到扭曲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怀念的味道。

打量老帕奇一眼,见他嘛事儿没有,于是便几步上前,搀起杜威大师,并拍打干净站在他裤子上的碎布条和棉花。

人言道:不打不相识。

这话不仅适用于陌生人,同样适用于久别重逢的挚友。

经过这次互殴,杜威大师和老帕奇不再四目相对,无话可说了。

俩老头搂着肩膀,端着茶杯,以茶代酒,连干三杯,继而哈哈大笑。

笑罢,他俩一边啃着饼干,一边感怀过往。

我也拿起快曲奇饼,但并不打算用老帕奇和杜威大师的吃法去吃,因为啃,太伤风雅。

事实证明,我太特么年轻了。

当一口咬下去,我顿时醒悟,为何杜威大师和老帕奇都是用啃,而不是用咬,更不是放嘴里大快朵颐,实在是这块曲奇饼干的硬度,堪比椰子的外壳!

幸好我等级高,实力强,说得稍稍夸张点,我这满口钢牙,能把上品精铁咬成渣。

于是心一横,眼一闭,上牙下牙同时发力,就听嘎嘣一声,曲奇饼干终于壮烈牺牲了。

猛嚼曲奇饼干的嘎吱声,传入聊天的俩人耳中,杜威大师慨叹道:“年轻人的牙口就是好,像咱们两个老东西,就只能一点一点啃着吃。”

“可不是嘛”老帕奇附和道:“像我这样的老人家,还是少吃点,多嚼嚼,不但对肠胃好,还容易吸收,所以啊”

我心头顿生不妙。

老帕奇把盘子一推:“小毅,这盘子曲奇饼,你就帮忙代劳了吧。”

我刚要拒绝,又听杜威大师道:“对啊,年轻人正长身体呢,多吃点,对身体有好处,再说了,你不是冒险家嘛,消耗的体力多,这曲奇饼高热量,能迅速补充体力,快吃吧,听你叔父的话。”

嘿,你们俩啊!一个坑侄女婿,一个坑儿子,我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

然而,在俩老头的怂恿下,在翠西婶婶的殷切目光下,我不得不硬着头皮,一块接着一块拿起饼干吃,期间,还不得不常常挤出几抹灿烂的惨笑,回应一脸期待的翠西婶婶。

饼干吃完了,我满口钢牙也差点壮烈牺牲。

翠西婶婶看着空餐盘,意犹未尽,还想再去烤一炉曲奇,吓得我们仨赶紧拦住她,首先是老帕奇,他一脸正色道:“你太辛苦了,翠西,要好好歇歇才行,像做曲奇饼这种事,以后还是我来吧。”

一旁杜威大师连连点头,附和道:“没错,没错,帕尔里奇说的对,你这夜以继日的操持家务,实在太过辛苦,是该歇息歇息了。”

说着,他竟硬挤出了几滴虚伪的泪水。

身为直接受害者的我,自然也不会落于下风,赶忙劝道:“哎呀,婶婶,您这么辛苦,要让米璐璐知道了,肯定会责怪我的,我身为小辈,做点心沏茶这类小事自然都要由我来做,您只要好好歇着就行了。”

说罢,我们仨连拖带拽,总算把翠西拽回了位置。

这场可怕的点心风波,总算平息了。

第二千五百八十五章 归属

只要不触犯底线,兄弟没有隔夜的仇。

在一番亲热交谈中,我听出老帕奇早已把当年的误会放下,他之所以没回维奇堡,只是因为习惯了普通百姓的生活。

朝九晚五的作息,早已印刻在骨子里,而街坊乡邻的友善,更是让他感动。

比起趋利避害的皇族与贵族,他更加舍不得那些平民亲朋。

若不是达赛城风云有变,老帕奇才舍不得离开乡亲,搬到这儿来。

老帕奇说的情真意切,杜威大师听得叹息连连。

多年之前的一场误会,竟以这种方式宣告终结,实在令人膛目结舌。

翠西婶婶显然是没休息好,她接连打了几个哈气,最后实在睁不开眼睛了,才歉意的向杜威大师告辞,先一步回了房间休息。

直到关门声响起,老帕奇突然脸色一变,冷冽的目光如针芒般射出,刺的杜威大师浑身不自在。

“你......你怎么了,帕尔里奇?”杜威大师颤声问道。

“你应该知道的,我和翠西之所以会被驱逐出境,根本不是什么刺杀事件所导致的,而是因为家父与皇贵圈子不和的缘故!”

老帕奇双眼微眯,紧紧盯着杜威大师,一字一顿道:“还有,我叫帕奇,不叫帕尔里奇,那个名字,早已在当年的驱逐中死去。”

“帕尔里......帕奇”杜威大师神色微黯,失落道:“原来你还耿耿于怀......”

“哼”老帕奇冷哼一声,冷笑道:“我凭什么不能耿耿于怀?当年才十几岁的我,却不得不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被同未婚妻一起,流放至千里之外,随后,还派来刺客,对我俩展开疯狂的追杀。”

深吸口气,老帕奇再度开口,语气依旧冰冷:“要不是我们最忠诚的侍卫舍命相护,呵呵,你永远都不会再见到我。”

“这......怎么可能!”杜威大师一脸惊诧:“献上不是这么记载的,上面不是说......”

“你啊你,还是那么天真”老帕奇冷笑道:“你难道忘了吗,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

杜威大师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老帕奇语气不变,一字一顿道:“历史献上的记载,都是放屁!”

杜威大师身子一颤,原本放在桌上的手,缓缓落了下来,他低下头,沉默许久,喃喃道:“帕奇,难道我们之间,就不能重新来过吗?”

“可以啊。”

“你说......什么?”

杜威大师貌似一个字也没听清,一脸懵然的问道。

“我说可以。”

惊喜之色,瞬间跃到他脸上,杜威大师急切追问:“要如何做?你告诉我要如何做?只要我能,就一定做到!”

老帕奇轻哼一声,脸上露出揶揄的怪笑:“我的条件,你应该知道。”

“我应该知道?我......”

突然间,他面色大变,声音也更加惊惧,抬起枯瘦的右手,杜威大师指着老帕奇,颤声道:“你......你难道是要我......不!这不可能!我不能这么做!”

杜威大师右手攥拳,猛颤几下,道:“帕奇,我知道你恨,但我不能杀他们,你应该知道,他们现在的身份......以及在维奇堡的地位,杀了他们,会动摇国家根基的!维奇堡,那可是你的故乡,你不能这样!”

“呵,故乡?”老帕奇笑了起来,笑容没有任何温度:“我曾爱戴过它,维护过它,为了强大维奇堡,我甚至选择了最厌恶的铁匠工作,一心一意想要成为大师,为维奇堡贡献一份力量,可是它,又是如何回报我的?”

“两个十几岁的孩子啊,被逼迫到不得不偷偷钻进商船,藏进货仓里鱼目混珠,生怕一不小心,暴露了痕迹,被追杀过来的同胞杀死!”

老帕奇的笑容愈发凄惨:“而且那些货船,还不是正规的大船,是一些走私用的中等商船,你比我更清楚,这种商船在海上的存活率,哼哼,恐怕连百分之一都不到。”

深吸口气,老帕奇稍稍平静了心情,继续道:“我知道你很难做,也不想为难你,只要出了这个门,你就当我和翠西死了,就当一切从未发生过,你,继续做你的杜威大师,我,继续做我的铁匠帕奇,从此井水河水,互不再犯,如何?”

杜威大师没有回答,但他此刻的表情告诉我,他快要崩溃了。

多年未见的挚友,多年积累的友谊,又岂是说放弃,就能放弃?

可维奇堡的稳定与发展,在他心里,同样重要。

是要选择友谊?还是大义?

不,这算不上什么大义,只是从头到尾都在维护皇族与贵族的权益,但是,维奇堡最重要的构架单位,不正是皇族与贵族吗?

杜威大师在纠结,在挣扎。

他渴望两全其美的办法,却求不得。

只能像一条被炎炎烈日暴晒的,跃上岸边的鱼,不断渴求着呼吸,却又一点一点陷入绝望。

“要如何去做......要怎么去做......”

杜威大师垂着头,喃喃道。

老帕奇站起身,背着手,来到我跟前,低声道:“等他想通了,带他去房间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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