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命运的安排下,处在错误的时代,历经错误的人生,一个懦弱的学生在命运的抉择之前,是否继续懦弱下去,还是选择为生存而战,没有指挥千军万马的运筹唯握,却甘为一颗普通镙丝钉绽放出异样光彩,国破山河在,坚决与同伴站在一起“保家卫国”。 第一节 “老实点,把钱拿出来,今天就没你什么事了!”一个异常凶狠的男孩子声音低沉地回荡在阴暗弄堂里。 “卫哥,今天真的没带钱,就饶了我这一回吧。”一个身材粗壮却脸上写满了害怕的男孩被一个身形略显单薄的小男孩按倒在墙上,大男孩一脸的绝望,双方的体形完全不对称,然而气势却颠倒般怪异。 “别他妈的装死,你那点货色老子还不知道,你老爸以前怎么说也是个公安局长,怎么回没点油水!”体形瘦弱的男孩一脸的不屑,甩手一个耳光过去,大男孩脸上立刻肿起一只红肿的掌印。 啊!!空有一身壮实的身体,大男孩惨叫着,捂住脸慢慢蹲下惨呼着,他想反抗,但身形瘦弱的那个男孩与其身形不相称的力量和凶悍令他退缩了。 好像刚才那一拳像在打一个沙包,瘦弱男孩完全是不把眼前这个男孩当人看,恶狠狠地拳打脚踢着。 粗壮高大男孩身边躺着一只书包,很明显这只书包就是这个受害者的,书包口松开的口子里落出几本书,一本书的书页上露出一张纸币的一角和一张准考证。 今天是六月九日,一年一度的高考的最后一天,对于每一个高三学生而言,这就是命运的转折点,平时一起多年苦读的同窗会在这一天开始将走上各自不同的人生道路。 “这是什么?”身形瘦弱的男孩明显看到了这本书的书页中夹的纸有些特殊,好像印着几个人头像。 “没,没什么,不,不要!”粗壮高大男孩似想掩饰着什么,连忙向那本书扑去,冷不防一只脚从斜侧里踹了过来。 又是一声惨嚎,大男孩痛苦异常的蜷缩地躺倒在地上,泥泞肮脏的地上不断的抽搐着。 “嘿,高中代数,就凭你这块料,还能读书,我呸!”身形瘦弱男孩从地上捡起那本书,抽出那张花纹特异的纸。 是一张百元的人民币,崭新,没有折痕。 “早拿出来不就结了,还装什么穷。”身形瘦弱的男孩把钱随手塞进自己的口袋,转过身去的同时,脸上的凶狠瞬间消失,换上的是一幅忠厚老实的面孔,如果换了别人在边上,绝对不敢相信这个男孩的神情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粗壮的男孩倒在地上一个劲的吸着冷气,刚才瘦弱男孩那一脚丝毫没把自己当人来看,心肺的痛让他动弹不得。 “人渣!算你走运!”瘦弱男孩撇了撇嘴角,抬腿跨过粗壮男孩的身体顾自走了。 “李卫,你等着,我是不会放过你的,哼!”粗壮男孩透露出阴毒的目光盯着离去的瘦弱男孩,从嘴角中挤出几个字。 中午,最后一声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 华明中学门口喧哗如潮,在考场外焦急地等待着自己子女的家长们,巴望着如潮的学生涌出教学楼。 众学子欢呼着,雀跃着峰涌而出,个个皆是人民翻身当家做主人的容光焕发。 一个身影随着奔涌而出学生群出现在校门口,一身的标准的学生运动制服,略带帅气的脸上带着一分不自觉的微笑,挂着一幅黑边眼镜,不过身材略微瘦小,却有一副给他增了几分忠厚憨实脸形,这个学生正在早上在弄堂里抢去大男孩的那个瘦弱男孩,而此刻却是标准的听话乖巧学生相,和其他学生没什么两样,但眼神之中却含着几分不符合这个年龄的沧桑。 “李卫,你给我站住!”忽然一个男孩子的声音从李卫的背后响起,透露出一种义正辞严的气势。 李卫半挂着书包歪着脑袋转身一看,靠,又是老熟人,每次遇到他都什么好事。 只见一个皮肤白净的身材高挑男生正死盯着自己,身后还站着几个学生,也都面色不善。 “徐大主席啊,你找我有何贵干啊?”李卫仍是一幅散漫的样子,丝毫没把几个气势汹光的学生放在眼里。 “早上,你是不是又抢了赵彪的一百块钱,都毕业了,你还不肯放过他?”被李卫叫作徐大主席的男生毫不放松的看着李卫。 “徐主席,别用‘抢’这个字,还用个‘又’字,说的多难听啊,好像我是强盗一样,我只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学生哎,这不叫抢,只是拿回以前他欠我的一些利息而已。”李卫的表情仍是不以为意,就像只不过抢了一只蚂蚁的一粒米,根本不值一提。 “你,你,你气死我了,真没想到,你居然会变成这样,根本不像以前的你,虽然赵彪以前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但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也不用这样欺负人家吧,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影响简直太恶劣了。”那个男生脸色铁青,语音气得直打颤,他身为华明中学的学生会主席,负责学生平时的学习和思想工作,学校里的学生居然对同学进行如此恶劣的敲诈行为,这种事如果传出去还得了,华明中学的脸都快丢光了,人家还不说华明中学是流氓中学,老师的颜面何在?学校的颜面何在?哪怕学校里学生们恐怕也是一样颜面无光。 “李卫,你太过分了,居然白日抢劫,这已经犯罪行为了,要坐牢的。”一个带着眼镜的面貌文气的女生站出来义正辞严的指责着李卫。 “对,你要对赵彪道歉,赶快把钱还给人家,你还是一个学生,不能这样学坏。”又有一个五大三粗的男生在学生会主席边上指着李卫说道。 “自己到老师那里去,写份检讨,保证以后绝对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另一个学生声势威严的说道。 学生会向来扮演的都是正义的角色,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换了一个普通的学生,早就被这种集体批斗给吓得失去了镇定,声泪俱下的当众检讨起来,可惜李卫却不是这类人。 “得得得,又来了,先是批斗,再是说教,真烦!能不能来点新鲜的说法,就你们这样还想维护世界和平,坚持正义?真他妈的烦死了。”李卫一脸不在乎和厌烦,感觉到像有一群嗡嗡叫的烦人苍蝇围着自己。 “都是赵彪那混蛋干得好事。”李卫不禁回想起往事来,几曾何时,他被这帮学生会的人用这种阵式教育过。 曾经的李卫完全是一个勤奋好学的学生,身体却比其他学生更出奇的胖,严格意义上根本就是一个肉球,虽然学习一直保持在班级的前三,却完全是个只知道读书的书呆子,高智商和名列前茅的学习成绩并未给他赢得尊重,由于他的个性有些懦弱,不,是非常懦弱,这在许多无权无势的小市民家庭中非常多见。 李卫受到同学欺负更是家常便饭,而班中的一霸赵彪则是当时以欺负他为主要乐趣的典型人物,三天两头,带个几个小流氓围住李卫和其他一些弱小的学生进行勒索敲诈,甚至殴打,从上高一以来至少敲诈了李卫五六千块钱,对于普通人家来说也算一笔不小的数目了,这些都是李卫平时自己打工赚来的,他不敢向家里说,害怕遭到更强烈的报复,更不用说赵彪的老头子是市公安局长一手遮天,自称可以随随便便弄死某全家,这也不知道是吹牛还是真话,但镇住了不少学生。 同学们不但对李卫没有同情,反而只有对弱者的嘲笑和冷落,使李卫更加成为班级中唯一被集体所排斥的孤僻分子,平时更是呼来喝去,什么打扫卫生啊,替同学到校门口的小卖部买点零食啊,全成了李卫的事儿,除了学习上的优秀,李卫几乎一无是处,作为一个弱者,学习的优势似乎也不被别人看得起。 似乎每一个人都可以在不开心时,随意的欺负这个作为班级出气筒的胖子,而李卫也成了众多不良少年打劫的对像,三天两头的鼻青脸肿,更是家常便饭,学校是不会管学生间这种不大不小的暴力行为,太多了,管不过来,最多教育两下,写两张检讨就了事,而身为班主任的老师更是不愿让这种家丑外扬,一味着让李卫忍耐再忍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使李卫更加的孤立无援。 父母从小教育李卫,不要与人争斗,一时之气只会给自己和他人带来无尽的麻烦,只有忍,不要在意他人的看法,要为自己而活。 抛开了个人的尊严,李卫只能埋头读书,以自己的学习成绩来证明自己还有一项别人是无法比过的,但学习成绩虽然连连名列前茅,但未被班里的同学所认可,在同学眼里他只是一个任人欺负的受气包,哪怕三岁小孩也可以跑上去揍他两拳。 直到有一天,班里新来了一个转校女生,天生丽质令全校师生惊为天人,清秀面容更带着出俗的高贵气质,令许多女生都感到自惭形秽。 惊人美貌加上优秀的学习资质,使这个新来的转校生韩秀影的美女光环上还加了一个才女光环,立刻被冠名为华明第一美女。 几乎学校里高中界所有的男生都在摩拳擦掌,对这个新来的校花志在必得,虽然还在高中处于学习阶段,使尽各种追求手段,花样繁多翻新不断,堪称经典。 唯独只有一个男生没有加入到这追美女的大军之中,这个人就是李卫,没人觉得奇怪,李卫也心知肚明,好像除了学习,其他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也自知自己是怎样的一幅德性,身材虽不矮也接近一米七,但体重因长期看书不运动,缺乏锻炼的缘故,却有200多斤,着实是一个小胖子,更有没炫得出彩的体育特长吸引女生火辣辣的目光,美女当前,李卫却是无动于衷。 也许是唯独李卫没有加入到追求之中,加上他孤僻和独特的忧郁老实,令这个新来的女生韩秀影对这个特殊的男生大感兴趣,虽然样貌不出众,一身肥肉,倍受同学欺负,然后却有一双令人惊奇的清澈目光,丝毫没有平常人的势利和油滑。 第二节 花季的少年总有朦拢的爱恋意识,学生间的早恋行为在高中甚至在初中都习以为常。 正在所有的男生都在跃跃欲试时,没有人发现,平时总是显的冰山美人似的韩秀影,却趁平时无人的时候,借着讨教学习上的问题主动接近李卫,以满足她的好奇心,为什么这个男生实在是软弱的不像个男人,而李卫却也没有多想,只当是正常的学习交流,并未对她的举动产生其他想法,很自然而然的两人熟悉起来。 渐渐地韩秀影李卫的博学和善良深深吸引了她,肥胖的外表并未影响到她对他的好感,不仅仅是平时学校的知识,物理化学,医药外语,电子机械,这些已经超出高中甚至接近大学的学识,是李卫唯一感到自傲的东西,也就只有沉浸在学习之中才能抛弃现实生活中的屈辱,得到属于自己的那一片安宁,韩秀影也不知不觉沉醉在其中,两人谁也没意识到和对方走得越来越近,互相暗生好感。 纸并不能包得住火,一开始没有人觉得李卫和韩秀影在一起会发生些什么,相反很多人都肯定这是不可能的,学校里比李卫优秀的男生是一抓一大把,这个冰山美人儿轮得到谁都不会轮到李卫。 但韩秀影和李卫保持亲密的行为还是受到众多男生的眼红嫉妒,几乎所有的男生,不论是年纪比李卫大的还是比李卫小的,都向李卫发出挑战,甚至初中部的男生都扬言如果李卫不立即放弃韩秀影,就打断他的两条腿,身为众多追求者的赵彪更是变本加厉,以各种花样戏弄着李卫,甚至找李卫决斗,韩秀影归赢者的闹剧,实事上却是赵彪领着一帮小兄弟把李卫一次次地暴打。 尽管李卫挨打经验丰富,拼命捂住脸部,却仍是免不了全身伤痕累累,但事后他没有丝毫有放弃韩秀影的举动,仍是我行我素的与韩秀影来往,人生难得一知己,就是李卫这种平时备受欺负的人也不肯放弃自己的信念。 而韩秀影也隐隐知道李卫身上发生的事,开始向老师频频举报,但老师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把事情压着,而且像李卫要外表没外表,要家境没家境,胆小如鼠的货色也能泡上韩秀影这种美人胚子,连老师也大感不爽,简直就是鲜花插在牛粪上,暴殄天物。 学校哪里还敢把李卫的事公开化,有些学生暴力事件甚至可以依法量刑了,老师们只能上下一致齐唱太平无事才能保住学校的声誉。韩秀影只能一次次的含着泪轻轻的给李卫上药,而李卫则是傻乎乎的憨笑着,知己难求,自小学以来向来他都是备受欺负,从来没有人这样关心过他,情窦初开的他,更不要说是红颜知己,看着韩秀影这种关心他的表情,这点小痛小伤还算得了什么,心中只留下一片甜蜜的情愫。 不料命运多变,上天看不得才子佳人出双入对,棒打鸳鸯散,不幸的事情发生了,这也改变了李卫的一生。 一次学校组织到全国有名的风景区雁荡山进行户外秋游。 大队人马乘坐着十几辆大巴进入风景区后,老师宣布各自分散自行去游玩,众学生欢呼着一哄而散。 韩秀影主动拉着脸色通红的李卫的手,两人向一处僻静的地方走去,这是韩秀影第一次主动拉男生的手,也是李卫第一次与女孩有这么亲密的接触,以前两人尽管关系很好,互有好感,但仅限于上下学一起走,学习时经常坐在一起,偶尔肌肤的不小心接触都会让两个少男少女脸红上大半天,但其中的刺激给双方的感觉都令人回味很久。 也许是走了很久,听不到其他学生的吵闹的声音,两人终于找到一处山崖边平坦地点,雁荡山的美景尽在眼前,总算有了一份属于两个人自己的空间。 终究是女孩子的细心,韩秀影收拾出一块干净的地面,铺上塑料布,把自己和李卫的包里的零食和饮料都拿了出来。 不知不觉间,两人越坐越近,最后互相依偎着坐在一起看着风景,李卫身体僵硬却是心里幸福得只想哭,闻着韩秀影温馨的处子体香,微微颤动的娇柔躯体,令李卫感到陶醉,几曾何事,他这种众人所弃的人居然上天开眼的有这么一位天仙似的女孩子在他身边,简直是祖上八辈子积德,祖坟上直冒青烟,李卫感到就是现在让他去死,他也值了。 好景不长,一个充满恶毒的声音打破了眼前的这片宁静。 “好啊,两个狗男女在这儿鬼混啊!”是赵彪的嚣张声音,他一见老师宣传解散自由活动,就盯上了韩秀影,可是人太多又混乱,找了好半天才发现李卫这小子居然和心目中的美女如此亲密的靠在一起,让他心头妒火大起,也是对李卫恨的牙痒痒。 “真是亲密啊!” “不要脸,奸夫淫妇,让我们捉奸捉到了。” “癞蛤蟆居然吃上天鹅肉,真是没想到?!” “美女,等修理完那个死胖子,该陪陪咱们玩玩了。”语气中透着深深地怨毒,早就有人对韩秀影垂涎已久。 “小妹妹,别理那死胖子,一身呆肉有什么好看的,来,到哥哥这儿来,看咱一身的肌肉。”一个学生带着恶心的笑容展示着自己一身发育不良的烂肉。 一看就是学校里那么几个不学好的小混混学生,平时总是和赵彪在一起为非作歹。 韩秀影和李卫吓了一跳,这帮人都不是什么好鸟,这回让他们碰上准没好事。 “你们想干什么?”韩秀影花容失色,连忙站了起来退开数步,李卫也是心中一慌,面色苍白的把韩秀影拉往身后,用躯体保护住她。 赵彪看在眼里,露出白惨惨的牙,冷笑道:“干什么?陪咱们玩玩,你们两个还真是亲密啊。”走上前去,意欲拉开李卫,不料李卫坚持不动,赵彪一楞,这小子居然敢反抗,看来是不想活了。 好不容易轮到这次难得的机会,赵彪打算是生米煮成熟饭,决心染指这个全校男生们甚至老师都有点念头的美女,他曾经将韩秀影的背景给打探过了,自信老头子也能给他罩得住。 赵彪狠狠发力拉开李卫,抬腿就是一脚踹在李卫肚子上,踹得李卫捂着肚子连退两步。 “不要动她,冲着我来好了,不关他的事,秀影,快走啊!”李卫不顾一切的想从地上爬起来,不料从身上伸出几只手狠狠地将他拉倒,按在地上,在李卫的眼前只剩下漫天的拳影和阵阵剧痛。 “操你妈的,敢反抗啊,不想活了是吧!”一个流氓学生还抬起脚猛踹猛踢。 “他妈的,找死,打死你个死胖子!” “你妈妈的,踹死你个狗日的。” 李卫的意外反抗表情令赵彪等人大感震怒,以往只挨打不还手的草包居然有这种有勇气的行为简直是对他们权威的挑衅,这无异于是火上浇油。 “求求你们了,不要打了,请不要打了,会出人命的,我求你们了。”韩秀影被这阵式给吓坏了,花容惨淡,一幅凄然的样子,令人心怜不已。 “哼!”赵彪未加入到殴打李卫的人群中去,冷笑着看着李卫被一顿狂殴,转脸看向韩秀影,她的雨打梨花的受惊吓样子,细嫩的肌肤,凄婉的声音,令他心中冒起一阵阵的邪火。 “你,你想干什么!”韩秀影看到赵彪脸上带着诡异的邪笑,向她慢慢靠近。 “嘿嘿,美人儿,不要管那个死胖子,陪你哥玩玩,嘿嘿。”赵彪像中了邪一样丑态毕露,淫笑着向韩秀影逼近。 “不,不要过来,不要啊!”韩秀影花容失色,心知不妙,一步步向后退去,却不知身后是深及十数米的悬崖。 欲火冲昏了头脑的赵彪也未发觉这些,反而步步逼近,嘴里还不干不净的说道:“陪你大哥玩玩,保证爽死你,又不会少你一块肉,来嘛,别跑,我的小乖乖。” 正当赵彪要抱住韩秀影得逞的时候。 忽然韩秀影身形一晃,消失在赵彪的眼前,只在赵彪耳边传来充满极度惊悚的女子尖叫声“啊!” 还未令赵彪反应过来,女音嘎然而止,只听到物体重重撞击在地面的低沉地“扑”一声,一阵急促可怕的碎裂声深深刺进每一个人的耳膜。 赵彪楞了,连殴打李卫的几个学生也停住了手,李卫已是被打得人事不省,全然不知噩耗发生在韩秀影身上。 赵彪稍稍伸头向悬崖外看去,一看之下急退一步,面若死灰。 韩秀影一动不动地瘫倒在悬崖底下,四肢不自然的扭曲着,早已香销玉殒,娇美苍白的脸上仍是保持极度的惊恐和对生的渴望,身体下的血液渐渐浸湿了崖下大片地面。 “老大!怎么了?”一个学生语气颤抖地望向赵彪,他不敢去看韩秀影的死状。 “死,死了!”赵彪脸上极不好看,冒出大滴的冷汗,刚才的欲火早已消失无踪,现在面色发青,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渗出,全身如羊癫疯般抖动着,四肢颤抖着被放空了力气。 “死人了,呜哇!”一个学生忽然大哭起来,虽然平时穷凶极恶,天不怕地不怕,但真正的遇上出事,干脆直接地心理崩溃了。 有两个把目光投下崖下又猛然收回的学生,已经当场跪在地上干呕起来,他们实在受不了这样的心理打击,刚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转眼就失去了生命。 “我们快走吧,来人就不好。”想想杀人偿命的后果,其他几个学生腿脚发虚,面色苍白,惦念着开溜。 一语惊醒梦中人,正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办才好的赵彪,立即拖着几乎像是灌铅的双腿,深一步浅一步的向远处跑走了,其他几个学生也是如见鬼一样跟着他一阵风般逃的不知去向。 第三节 李卫徐徐从昏迷中醒来,全身的剧痛令他动一动都感到被撕裂一般,一阵腥甜从胃中反了上来,李卫喷出一口腥红色的血,全身无力,他无奈的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次伤得比以往都重,这帮人下手太狠了,完全是往死里打。 喘了两气,忽然李卫像是想起了什么,韩秀影呢!怎么周围没有人!昏迷前还在这里的,他想到了赵彪,全身一阵惊颤,这帮人可不是好东西,韩秀影千万不要落到他们的手里,他真的希望她不要有任何事,不然他宁可自杀。 “秀影,秀影,你在哪里啊?秀影,你在哪里。”李卫带着哭音大喊。 “秀影,我是李卫,你出来啊!”李卫慌了,怎么没有任何回应,只有山风的阵阵呼啸回应,他的声音渐渐凄厉。 不顾身上的伤痛,他勉力站起向四周挪动着。 当他走到崖边,看到崖下韩秀影一动不动的躯体,他傻了,他楞了,脑中一片空白。 足足有一分钟,当他终于接受伊人已去时,不由抱头双目圆瞪欲裂向着苍天发出不似人类声音的悲嚎:“不!” 心都裂了,碎了,李卫头一次真真切切感到世界离他而去。 严重受伤的身体令他体力和精力上再也难为维持。 李卫最终失去知觉的倒在悬崖边上,“希望永远不要醒来!”失去知觉前他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 远处嚣闹的人声渐渐靠近,李卫惊天的悲嚎惊动了周围方圆数里之内的学生和老师。 充满绝望和悲愤的声音重重打击在所有人的心灵上,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向这里靠近。 当李卫渐渐从昏迷中醒来,已是四天之后,精神和肉体上的打击令他受到巨大的伤害。 眼前一片白色,李卫瞪着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天花板,韩秀影的打击令他仍无法回复受创的心灵。 病房里静悄悄的,门外不断传来医院特有的喧闹,如同两个世界一样将李卫和外界隔离开来。 李卫坐身,抱紧双腿,心中又不自觉得想起与韩秀影在一起的快乐时光,那是他人生中仅有的一段快乐,李卫不断喃喃着:“秀影没死,她没死,秀影没死!”至今他仍就无法接受韩秀影永远的离开而去了,但心底里似是有声音一而再的提醒着他,他的秀影死了,死得很惨,李卫无法忘记秀影死前那双眼睛,惊恐的双眼透露出无尽绝望和不甘,还包含着一丝对李卫的不舍。 两行清泪从他的眼边不断流出,渐渐地他开始抽噎起来,虽然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此刻他也顾不得了,哭声渐起,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成了嚎啕大哭,惊的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都望着病房内的那个小男孩,但没有人进来,他们听说了发生在李卫身上的事,深深为他感到惋惜。 过了几天,李卫除了身上的伤势大致恢复,办了出院手续。 连续一个月直至放了寒假,李卫都处在失魂落魄的状态下,行尸走肉一般来到学校,再行尸走肉一般回家,平日欺负他的同学们都像见到瘟神一样,不再欺负他,只是离得他远远的,更加把他孤立开来。 而赵彪和那几个流氓学生,已经一个多月都不敢来学校,他们怕遇到李卫,头一次感到发生内心的害怕,虽然李卫没有能力对他们产生威胁,但还是心中在颤抖,韩秀影死状使他们更加害怕遇到李卫而想起当时的情景。 回到家,李卫通过父母得到公安局的通知因为某种原因,对韩秀影的死做了草草决断,确定是自己失足造成,现场没有其他人,而李卫的伤仅判定为自己摔伤,而且还有将韩秀影推落悬崖的嫌疑,赵彪等人与此事的任何关连证据也在同一时间全部失踪。 “这一定是赵彪的老头子干的,他是公安局长,我一定要复仇。”李卫面孔渐渐变得狰狞,牙关咬得吱吱响,虎口尽裂仍不自知,昔日老实敦厚的他已经消失了,陪伴韩秀影逝去了,全身暴发出的杀气,令李卫的父母感觉眼前不是他们的儿子,而是一个充满怨恨暴戾的恶魔。 正当李卫父母惊慌的看到儿子的剧变,正要失声惊呼时,李卫的凶戾之气突然消失,像是什么都未发生过,只剩下嘴角淡淡的冷笑,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拿起作业本,向往日的这个时候一样,认真的学习起来,好像韩秀影的死对他没有任何关系。 李卫的父母忽然感觉到,眼前正表情认真学习的男孩不再是自己的儿子,台灯下的身形似是映出恶魔的身影,是另外一个陌生的人,他们的儿子已经和韩秀影一起死去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李卫的父母十分心痛自己的儿子有这样的转变,作为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市民家庭,根本惹不起任何人,父母宁可李卫大哭一场,发泄一下,可是李卫没有,他的泪早已经流干了。 天微亮,李卫的母亲就发现儿子不在自己的房间里了,被子折得整整齐齐,只是主人不知在哪里。 公园里,晨起锻炼的人还没有多少,只有一个胖胖的人影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气喘吁吁的做着伏卧撑。 “……四百九十七,四百九十八,四百九十九,五百。”听声音赫然是李卫,他勉力撑到五百下,数到五百时他已是精疲力竭,瘫倒地上一动不动,拼命喘气,这一个星期以来,是他第一次能够连续做到五百个伏卧撑,难以想像,以前连跑两步都会喘的小胖子,现在居然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潜力。 稍稍回复点精力,他又从地上爬起,在原地做着急促高抬腿跳动,并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李卫反思了很久,他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一直受人欺负,因为自己过于专注学习,体能上远逊于别人,还养得一身赘肉,而这个年头拳头硬的才是老大,他要加强锻炼,还要练习打架,不然他无法敌得过体形比自己瘦弱的赵彪,这也是他往往被几个小个子打倒在地的主要原因。 不知李卫从哪里找了很多军事书和体育书,为自己制定了一套适合于自己的强化体能训练方案,虽然受设施和环境的限制,但强度丝毫不弱于特种训练,此刻的他只想一心报仇,死都不怕,还怕什么累。 一次次的负荷不了这种超越普通学生所能承受的高强度练习,呕吐、呼吸困难、胸闷等超越人体极限的不适应症,令李卫伤痕累累,他头一次开始痛恨自己这副孱弱的身体。为保持练习的效果,运动量不断在加大。 每天100个三指掌上压,10000米负重50公斤越野,100个单臂引体向上,立蹲200次,400次石壁拳击和掌击……生生凭着极度顽强的精神坚持了下来,接近崩溃边缘的躯体奇迹般一步步熬了过来,不具备运动天赋和潜质的身体硬是在李卫咬着牙硬挺着完成了一步步的训练,爆发出了令自己也有些不敢相信的潜能。 一天天的过去,李卫的体重明显出现减轻,从原来的两百多斤减到一百来斤,脸上仿佛重生过似的,原来因为肥肉而堆挤的面部竟然随着脂肪的消散渐渐散出英俊的帅气,加上充满灵气的眼神,他也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小胖猪,丑小鸭。 直至寒假结束,甚至过了开学报到,李卫足足有三个月都没有回到学校,每天只是在市郊的山林里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日复一日的进行这种每时每刻都在超越自我生理极限的训练,对于一个优秀学生的旷课,学校也没有多说什么,他们也不希望有一个随时会精神崩溃的学生在学校中,更何况旷课的学生也不只他一个。 金碧大酒店的大堂里。 赵杰已经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这种场面,他不喜欢挑陌生的场所,因为不踏实,总是选择在几个熟悉的地方。 他知道眼前这个其貌不扬,挎着小破包的小包工头能给他带来多少财富,光刚才递过来的两条里面塞满美金的利群香烟,过手时掂掂那份量的感觉,就起码有二十多万,而且绝对美金,多年的经验,错不了,换成人民币至少有一百万。 “赵局长,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我那个大舅子要您多费心了。” “好说好说,兄弟开口,我还不全力帮忙吗,放心,包在我身上了。” “都是那混球不开眼,竟敢掏刀捅人,惹出那么大的事儿,赵局长这事儿可就多麻烦你了,咱村老小可指望着他能多挣些钱回去。” “别着急,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保证还你的大活人。” 赵杰心里很明白这个一脸傻笑,殷勤递烟敬洒的包工头大方的塞给他价值一百万人民币的美金,绝对不是钱多的烧包,没事见人就给,这还不是为了他那个大舅子,至今仍关在死囚牢里的那亲戚。 公安局局长和包工头却没有发现,在他们的不远处有一个看着报纸的男孩,虽然脸对着报纸,目光却不时闪向公安局长和包工头所在的位置,嘴角露出暗暗的冷笑,边上的一堆杂志里正压着一只小型摄像机,镜头正对着公安局长和包工头,被压住的LCD屏幕上正一闪一闪的显示正在长焦距的摄像状态中,镜头下的麦克风不知不觉地将他们的对话一句不漏的录了进去。 第四节 公安局局长赵杰心里打着自己的小九九和包工头像普通朋友一样站起身各奔东西,一场赤裸裸的行贿受贿就这样收场。 李卫不紧不慢地放下杂志,露出摄像机,看了看刚才录的内容,关上了摄像机,放进自己的书包,如若无事的转身走了。 跟着一名服务生走了过来,将桌椅归位,打扫地干干净净。 树大招风,公安局局长赵杰并非可以一手遮天,李卫找到了那些曾经受到赵杰欺压和不公正的苦主,虽然有人害怕再次受到打击报复,拒绝提供帮助,可是仍有不少同病相怜的人同情李卫的遭遇,表示可以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方便。 不是一人孤军奋战的李卫很快掌握了赵杰一些见不得光的行为的规律,有人提供了监控,有人提供了摄像机,有人甚至亲自到一些赵杰常去的场所工作。 回到家里,李卫收拾好赵彪老头子赵杰的在职种种不良证据,整理做好文字和影音复本,为了搞这些证据,他可没少花心思学习国外的特工训练教材,还好互联网发达的今天,总有少数好事者把一些机密的资料拿到网上全球共享,这也便宜了李卫,喜欢博览群书的他自然不会冒冒然做出一些楞头青的傻事。 只是所有人没有想到,一向老实本份的憨厚学生一旦发起狠来,竟比任何人都有阴沉狠毒,李卫就像一只野狼一样徘徊着猎物周围,伺机发动致命一击。 这已是第四十四次了,李卫相信凭他手头所掌握的证据足以让赵彪的父亲赵杰枪毙十次都有余。 通过匿名特快向省检察院,省公安厅等数个部分发出这些罪证后,李卫带着一丝冷笑离开了邮局,嘿,看你们这对狗父子这次怎么死。甚至在网上共享空间里,都被李卫留有了备份存档。 早晨,华明中学高三(3)班的学生们向往常一样走进教室时,突然惊奇的发现一个帅帅的男生安然坐在原本属于受气包李卫的座位上,一身结实古铜色肌肤,线条坚毅的面庞,让班中所有的女生眼神中异彩连连。 有个大胆的女生微红着脸正想向这个新帅哥搭讪,正要张口,却突然捂上自己的小嘴,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很快的这种表情迅速漫延至整个教室所有的学生的脸上。 “李卫?!”刚才上来想泡帅哥的女生不自觉的道。 “True!”那个帅哥蹦出一句英文,还很潇洒的甩了个响指。 那个女生的脸上一开始浮现厌恶鄙视的表情,又迅速转为惊疑呆滞,再渐渐的脸上浮起红云,她在是不敢相信李卫在没有一身肥肉后居然是这么一个帅哥,除了脸形和眼神稍有神似外,两者根本没有可能性的必然联系,巨大的逆差所带来的反应是她干脆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同时翻着白眼险些晕倒的女生不在少数,而男生们除了一开始的吃惊外,更多的是投以充满妒火的目光。 近两个月没来学校的受气包李卫竟然端端正正的坐在自己原本的坐位上,班里最后排靠着垃圾筒的位置,也是班里最差的坐位上。 给人影响最不同的是,李卫瘦了,原本是一个班里同年级里有名的小胖子,现在身形即清瘦了不少。 老师进来了,看到李卫,也是一楞,除了诧异,但也没说什么,李卫的遭遇他也不想多提,事情过去就当它过去了,也不是他这种小人物所能管的。 老师看到与自己心目中原来粗胖肥硕形象截然不同的李卫,身形结实,几分肌肉凸现出来,没有了以前的肥肉的脸上却因为削瘦显出一种独特的帅气,不少女生都看得心动不已,不时偷眼瞧着他,丑小鸭变白天鹅,李卫这个胖子没有了原来的一身肥肉居然会是一个这么帅的帅哥,若不是脸形依稀还带着以前的神态,否则还真以为是另一个人。 同往常一样,李卫保持着沉默不语,和整个学生群体恍如两个世界,手里拿着书,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喂,死胖子,给我买瓶雪碧去!”突然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女生习惯性地冲着李卫喊道,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李卫和以前不一样了,一点儿也不胖,韩秀影的死对他的打击有多严重,谁也不知道。 “哼!”李卫丝毫未动地冷哼了一声,冷冷的目光扫过刚才冲着他喊的女生。 几个女生从未见过有人用这种没有任何感情的冰冷目光看过她们,个个吓得面色苍白,没有人类感情,带着几分邪气,像看死人一样看着她们。 “他妈的,死胖子,造反啊,没听见叫你去买雪碧啊,皮又痒了吧!”一个粗壮的男生还当李卫和以前一个任人欺负的草包,起着护花使者的职责,看李卫敢拿出这种神态,他和往常一样,拿出暴力镇压,尽管以前李卫很少反抗,但这种暴力行为仍是免不了落到李卫的身上。 粗壮男生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拉向李卫,想到李卫拖出座位暴打一顿,很久没练练手了,拳头又开始发痒,身后几个男生也是跃跃欲试,也免不了其他几个学生露出和往常一样看好戏的神情。 粗壮男生的手还未碰到李卫,就被一只手紧紧的握住了,他楞神一看,居然是李卫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拳头,从李卫手上传过来的巨大力量让他的手无法动弹,而且捏着他的拳头一阵阵的发痛。 李卫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目光中充满了嘲讽和不屑。 李卫绝不允许以前的事情再次发生,他要找回自己的尊严,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李卫,绝对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粗壮男生满脸挣地通红,气喘不已,用尽全力仍是无法把自己的拳头从李卫手中挣脱出来。 李卫仍是心平气和,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捏着粗壮男生的拳头,两个月的拼命锻炼的效果让他今非昔比,他的力量和以前相比简直是有天壤之别,和眼前这个占有天份的粗壮男生相比,简直就是大人对婴儿一般。 李卫已经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其他人要为此付出代价。 “放……开……我!”粗壮男生满脸惊恐地拼命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他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几乎快要断了,他丝毫不怀疑李卫能把他的手指捏断。 “好!”李卫轻轻地说了一声,手忽然一松,还没让粗壮男生反应过来,李卫闪电般踹出一脚,毫不留情的踹在粗壮男生的肚子上。 “啊呀!”粗壮男生捂着肚子被踹飞数米远,撞翻几张凳子被李卫脚上的余劲踹出教室的后门,重重的撞在教室外走廊的墙脚处。 高三(3)班的教室中一片死寂,门外热闹的走廊也是猛地静了下来,所有的学生都没有想到粗壮男生竟然没有像以前那样把李卫拖到在地上拳打脚踢,反而被李卫握住拳头死挣不脱,还被他一脚踹出教室,而且下脚那么狠,平常学生最多就是很笨拙的用拳头打打或脚踢踢外没有像李卫这样用力把人踹飞的,那要多大力啊,好歹那粗壮的学生也是初中和小学都参加过武术兴趣小组的,竟然这样不堪一击。 男生双手捂着肚子哼哼唧唧的躺倒在走廊墙脚,面色青白,痛得大汗淋漓,倒抽着冷气,始终爬不起身来,他没想到李卫踹出来的这一脚居然这么狠,完全是要把他往死里踹。 以前学校里最有名的草包懦夫学生李卫居然变的这么凶悍暴戾,这么大的转变让所有的人都傻了。 “不知死活!”李卫毫无一丝感情地道,就当是踹一条狗,当年那粗壮男生等同学殴打他时,从来没把他当人来看,都是往死里打,现在只是捞点利息而已,第一次对同学出重手的李卫却没有丝毫内心不安,这只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李卫依旧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拿起课本依然顾自看着书,全然不顾其他学生惊得倒抽冷气,李卫的凶狠和以前反差太大了,让所有的人都在短时间内无法接受这种差异。 所有的学生都对李卫敬而远之,当时校医看到男生的伤势时,打死都不信这时华明中学第一草包懦夫李卫干的,连老师都不信,肯定是这个粗壮男生被校外的人打成这样,拿李卫当替罪羊,就李卫那块料,不被人揍成熊猫就不错了,怎么会还有能耐把人打成这样。 李卫像以往一样走出校门,经过一处行人较少的弄堂口时,突然几个人映入他的视野。 独自一个人走着,李卫还在郁闷着用快件寄出的赵彪父亲的贪污受贿的罪证至今仍无消息。 赵彪和几个小痞子在不远处望着他,一脸的不怀好意,显然过了几个月见平安无事后再次故态复萌。 “嗨,死胖子,哦不,应该叫小帅哥了,真不巧啊,又见面了!”李卫本欲调头而去,而赵彪却当以前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一脸坏笑的向他走来。 很快,几个小痞子把李卫围在当中,附近放学回家,偶尔路过的几个学生一看又是赵彪和李卫这两个学校里有名的角色,连忙闪得闪,躲得躲,等着看好戏,以前都是赵彪带着一帮人就像现在一样围着李卫进行敲榨殴打,刚见过李卫显露过凶悍手段的一些学生却心底里翻腾着远远偷看这场戏肉。 韩秀影的事才过三个月,赵彪又回过劲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和往常一样照样找李卫的碴,却没发现李卫的眼中不再是懦弱和害怕的神色,却充满了怒火和杀机。 “哟小子,瘦了嘛,减肥效果不错嘛,今天哥儿们找你有点事儿。”赵彪一脸的坏笑,他丝毫没有记得有一条活活的生命从他手上消逝,韩秀影的死前的绝望只在他的心中短暂的留了一个影子后又淡忘了,老头子的权力真够遮天了,这样都没事儿,赵彪更加没有顾忌。 “什么事儿?”李卫发现跟着赵彪的几个小痞子从身后悄悄拿出麻袋,绳子和铁棍,这可不是普普通通打人用的工具,是要把他打昏弄走的工具,李卫从一些特工教材里看过这些内容,嘴角只是透出冷静的微笑,眼神更像是一只老虎看向一群绵羊。 第五节 李卫没有想到眼前这些学生居然想杀人灭口,胆子也太大了吧。 赵彪冷笑着向李卫一步步逼近,不过心底有些奇怪,李卫这小子怎么还没吓趴下。 他突然发现李卫眼中寒光一闪,一只手已经劈在自己的脖子上,一阵剧痛后眼前一黑,什么就不知道了。 跟着赵彪的小痞子一看李卫敢反抗,居然把赵彪给放倒了,立即抄着家伙冲了上来。 李卫嘴角冷笑着闪身跳出包围圈,一转身捏住身后拿着铁棍冲过头的痞子的脖子,手上一发劲,只听咔咔颈骨爆响,那个痞子身体一阵乱颤,但马上软了下去,当场毙命。 第一次杀人,李卫出奇的没有任何不适应,像是这样做了很多次一样,动作毫不迟缓,自己正当防卫,不出手就是死。 练了几个月,李卫的最大功夫就在这手指上,光凭两根指头可轻松捏碎坚硬的山核桃,更何况五指齐发力,别说骨头,就连铁条也要变形。 其他几个痞子一看傻了,刚才还恶狠狠的一个同伴就这样被像捏小鸡一样一声不吭地被活活捏死,不是说李卫是个懦夫加胆小鬼的普通学生嘛,怎么会这么心狠手辣,一动手就下杀招,硬生生捏断人脖子,忒毒了点吧。 趁着几个痞子一发楞,李卫冲着一个痞子一个转身飞踢,当场踢飞撞到墙上,只听一阵骨裂声,那痞子喷出一口鲜血,身子软倒在地,眼见也是不活了。 看到李卫这小子也真敢玩命,手上犯着好几条人命的痞子也毛了,血腥激起他们的凶悍,拿着弹簧刀和挥舞着铁链冲上来拼命。 简单有效的必杀技巧,李卫练得不多,但练得很精。 绵羊再怎么武装也是绵羊。 李卫站在原地没有动,就在弹簧刀快刺中李卫时,李卫出手了,几只手指牢牢的掐住痞子拿着弹簧刀的手腕,手指上一发劲,骨折声爆向,伴着痞子惊天动地的惨嚎声,李卫带着痞子拿着弹簧刀的手轻轻划过另一个拿着铁棍的痞子的脖子。 血光崩现,当啷一声,铁棍砸在地上,拿着铁棍的痞子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带着长长泄气声,像漏了气的皮球一样倒在地上,生命伴随地全身一抽一抽和不断涌出的鲜血渐渐流失。 李卫松开手指,那个断了手腕的痞子捡回了一条命,倒在地上惨嚎着,他再也不能用这只手拿刀砍人,对于一个残废来说,昔日的风光不再,他所要面对的是以前的仇家的报复。 还剩下一个完好无损地痞子楞在远处,眼睛直楞楞地看着三死一伤的同伙,还有赵彪人事不知,手中的凶器不由的松手掉落,他哪里见过这么血腥毒辣的手段,他望向李卫,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几曾何事他曾远远的看到过这种场面,他永远不愿想起的噩梦,嘴里颤抖着说道:“你,你,你是,你是魔鬼,鬼,啊!”突然双后抱头惨嚎着向远处狂奔,疯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人看到过他的身影。 赵彪渐渐从昏沉中醒来,扭了扭散发出阵痛的脖子,慢慢坐起身来,但很快看到了几乎令他崩溃的一幕。 地上淌满了鲜血,像水一样浸湿了地面,一个他很熟的痞子脖子不自然的歪着,倒在地上,一个倒在墙脚上,胸口凹陷,墙上沾着一块红红白白的污物,染着白发的脑袋上也是如此,还有一个全身僵硬,面色雪白,双手捂着脖子,凸着双眼的痞子,他那北门小区的老大,但现在,血从他的脖子里不断的流出,看来也完了。 还剩下一个正捂着手在地上无力的惨哼哼,那是茶花口的老大,一手夺命刀法曾连捅了五六个人,全是一刀毙命,但现在,右手奇怪地反扭着,一柄他常用一尺长的弹簧刀落在地上,也不用多说,废了。 他们的小羔羊李卫正在不远处冷冷的望着他,两手互捏发出恐怖的咔啦声,周围没有其他人,赵彪这才想起来是李卫把他打昏的,吓得坐在地上直退数步,颤抖着喊:“魔鬼,魔鬼,你是魔鬼,救命啊!” 在远处偷望过来的学生也是吓的魂不附体,撒腿就跑,普通学生哪里见过这种大白天公然杀人的场面,即使是正当防卫,收拾流氓痞子混混这些人渣。 “不,不,你别过来,你,你别过来,别过来!”赵彪看到李卫正注视着他,一阵手忙脚乱向后退。 一只闪银的手机从他的口袋中掉落出来,赵彪像见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抓在手里,拼命拔了几个号码喊了起来。 “喂,喂,老爸,老爸,我,我小彪啊。” “咦,是王叔,快叫我爸听电话!” “什么什么!王叔,您再说一遍,我爸他怎么了。”赵彪面若死灰,像是一下子从天堂掉到地狱。 赵彪的声音带上的哭音:“怎么回事,监察院的人,怎么可能啊,我爸可是公安局长啊,怎么回被抓啊!” “不,不可能的,怎么会有人举报,怎么会有那么多证据,不可能的,我爸做事从来都不留痕迹的。” “天啊,爸!”赵彪绝望了,他打电话给他老头子,可是就在他和那些小痞子想对付李卫的时候,他的老头子终于案发了,李卫的几十项证据,直指赵彪的老头子,监察院的人当场对他起行抓捕,现在已经被当场双规隔离了,看来是大势已去。 原本还有所依仗的赵彪只觉得天崩地裂,老头子失权,树倒猢狲散,眼前又有李卫虎视眈眈,这回死定了。 “没想到有这一天吧!你该还债了!”李卫冷冷地笑着走近赵彪,面目的狰狞令他变的异常恐怖,发出几乎不是李卫而是一个恶魔的诡异笑声。 拳拳到肉,打地赵彪杀猪般惨叫,但李卫很好的把握了度,痛而不伤,他还不想一下子就结果了赵彪,慢慢的玩死他,才够报仇,前面他干掉的几个痞子是正当防卫,他是不用负法律责任,而对于赵彪,他可不想犯人命案,最大的玩弄对方才不是愚蠢的表现,除了在学习上,李卫的高智商在这里同样也是充分发挥。 赵彪鼻青脸肿,惨叫声渐渐小了下去。 李卫止住了手,想了想,掏出赵彪的钱包,拿走全部的钱,再把钱包塞回赵彪的口袋,以前赵彪就是这样对待李卫的,不过今天正好倒过来,李卫有样学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收回以前的本钱罢了。 远处警车长长的警笛声响起。 李卫则好整以暇的整理有些凌乱的衣服,等待着警察到来,他心里很有数,今天的事最多询问两句,等待通知,在法律角度上他是一点法律都没触犯,这些流氓全是手持凶器,他若不打死他们,自己就性命难保。 得到报警的警察来到现场也吓到了,死伤一片,一看,倒在地上的除了一个是今天刚被拘捕的公安局局长的大公子外,其他几个三死一伤的都是本市最有名的流氓头子,现在好,一口气挂了仨,另一个也废了。 这回赵彪是活该了,没有老头子罩着,也有些人对他们家看着不爽,这下更没人敢多管闲事,公安局依法办事,几个早就身负人命案的痞子也是打死白打,这几号上了黑名单的人物早就被定了性的,只是便宜了李卫,做了个笔录,就一身轻松的走出公安局。 公安局里的给那几个痞子验尸的法医则是个个直抽冷气,那三个痞子全是一击必杀,手法老辣凶悍,攻击过程计算极其精确,一气呵成,单用指劲就捏碎人体骨骼,那要多大力量啊,而且手法都是各国特种部队的专用手法之一,哪里是一个普通学生所能干的,说出去都没人信。 不过李卫倒是引起了公安局少部人的注意,但是很快就释然了,人类都有自发性气功这一说,换了别人,说不定也能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发挥潜能,一个身份档案清清楚楚的十几岁小鬼头怎么可能练过这么专业的杀人功夫。 赵彪老头子赵杰因贪污受贿,滥用职权案发被拘,经审判后听说秋后枪决。 众叛亲离,树倒猢狲散,失去了老头子罩着地赵彪也蔫了,不过韩秀影的案子仍是被人压着,不少人都被牵连着,也不好把事情闹大。 自打那天起,太阳就从西边出来了,李卫倒过来跟赵彪耗上了,天天有事没事儿找赵彪的麻烦,殴打,敲榨,总之以前赵彪以前怎么对待他的,他也一一奉还,总之在不要赵彪性命的情况下慢慢折磨他,这能给李卫带来一种复仇的快感,这种感觉对他来说,从来没感觉过欺负人是这么爽,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真的很爽。 有事没事,李卫都候在赵彪上学或放学的路上,先是按规矩地冷笑着打招呼,然后…… 第六节 像是放电影一样,从回忆中李卫的思绪回到现实,看着眼前这些曾经对他被人欺负视而不见,现在却来阻止他报复的学生会主席,他感觉这帮人跟白痴一样,人是不会和白痴一般见识的。 “当初他是怎么对秀影的,现在我还是比较心慈手软。”李卫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学生会主席和身边人的表情凝固,韩秀影的事是华明中学不论学生和老师都不愿提起的悲剧,令人心醉的容颜和气质,再加上才女的称号,当之无愧的天之娇子,却红颜多薄命,因赵彪而香销玉殒,连学生会主席至今都忿忿不平,赵彪这天杀的竟然也下得了手,而李卫现在变得心狠手黑,也成了学校里一号任何人都不敢惹的主儿,他也是脖子后面直发凉,若是惹恼了李卫,下一个被捏断脖子的就将是他。 六月九日,其他人来说没什么特别,但对全中国的高三学生来说是人民翻身大解放的日子,高考结束了,解放了,自由了,极度压抑的学习生活学终于结束了,万恶的高三人生不再回来,为自由而欢呼吧。 六月九日下午,万寿山公墓17949号位。 青石的墓碑前放着一束鲜花,碑前的字迹簇新“爱女韩秀影”。 碑上墓主人的照片仍是清晰可见,照片上是一个清秀可人的女孩子,甜甜的微笑。 墓前一个男孩默默的坐着,他已经坐了三个小时了,一动未动,面无表情,把鲜花放在墓前后,没有说话,只是一滴一滴的泪水从他的眼眶中盈动着,再落下,沾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李卫每个星期天都来到韩秀影的墓前,心时默默的与秀影沟通着。 “秀影,你在下面过得还好吗?” “赵彪那小子这个星期又被揍了五次,嘿嘿,还抢了他五十块钱,给你买束花。” “放心,我一定替你把仇报完,我会慢慢儿地玩死赵彪,他老头子刚被枪毙了,再也没有人罩着他。” “其他同学再也不敢欺负我了,只剩下学生会那帮人偶尔跳出来叫两声,胆子又小,真是好笑。” “真没想到,原来很懦弱的我,备受别人欺负,现在我不去欺负别人就很不错了,让人惧怕的感觉真得很过瘾,如果我以前就这样该多好啊,嘿,你也不一定会喜欢上我了,也许你比较喜欢懦弱的我吧。” …… “今天高考结束了,我会离开这里,我报了北大,我相信我一定能考上的,要是你在我身边多好,我们可以一起上大学。” “可惜这辈子是不可能了,等来世吧,你一定要等我。” 夕阳落下,李卫默默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缓步离开,在他的心中,韩秀影成了他的一个永远的回忆。 远处,一对中年夫妇望着李卫的远去,他们在不远的地方看了李卫很久,只是在那里站着,像两个陌生人一样远远的看着,他们不知累地站了三个多小时,但没有惊动李卫。 中年女人满脸泪痕扑进中年男子的怀中,呜咽着:“也真是难为李卫这孩子了,他也算是对得起咱家的影儿了,原本多好的一对啊。” 中年男子也是强忍着泪水,低哑着声音道:“是啊,李卫也配得上影儿了,可是现在,不可能了。”摇了摇头,虽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韩秀影的父母默认了女儿和李卫的关系,可惜老天棒打鸳鸯散,阴阳两相隔,他们经常来看女儿的墓时,往往都会看到李卫在那里,但每次他们都是在远远的望着李卫和女儿的墓,没有上前打扰。 忽然韩秀影的父母表情凝固了,他们看到路边突然冲出一个大男孩,挥着闪电的短剑恶狠狠扎前李卫的后背。 但接下来的一幕令他们永生难忘。 李卫的身后突然跳出一个人,手中紧握一把闪亮的尖刀,向他猛扑过来。 特训造就李卫敏锐的感官令他发觉到身后的异常,转身一看。 是赵彪,双眼充满着恶毒,满面狰狞拿着刀向自己的心脏捅了过来,狂吼着:“你这该死的死胖子,我受够了,下地狱陪你的马子去吧。” 赵彪被李卫压迫着一直到高考,令他无法安心学习,今天的考试更是因为在考前李卫的殴打,令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破天荒的第一次交了白卷,如果能考得好,他就能上名牌大学,就能找到好的工作,就能高人一等,就能把失去的再找回来,更能把李卫给收拾掉,但是失败了,一张白卷毁了他的一生,尽管他醒悟过来拼命学习,但是太晚了,李卫也没有在最后一刻放过他,他感到这辈子完了,彻底完了。 赵彪明白李卫的学习水平,绝对是高三年级中的第一,将来的发展肯定比自己好,预示着自己将会被李卫以更恶毒的手段玩弄地生不如死,但在这之前,他死也要把李卫拖进地狱。 毕竟刚才在韩秀影墓前坐了一个下午,身体有些麻木僵硬,李卫还是没有足够的敏捷力躲避,眼看还差三寸就要捅入他的心脏。 正当李卫快要认命的瞬间。 李卫的眼前突然看到赵彪和他手中的短剑发生了扭曲,很怪异地像是平面空间出现变形,纯钢闪着寒光的短剑变成绕指柔。 眼前景像出现了变形,原本笔直的道路居然出诡异的弯曲,三维空间居然好像多了一维,他脱离了眼前的空间,四面八方传过来的拉扯力令李卫痛彻心肺。 挣扎着转过头,从眼角的余光可以看到,他的身后正在出现一个扭曲的旋涡,似乎要将他在吸入黑暗之中。 “是虫洞吗?” 李卫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 赵彪却没有看见李卫所看到的景像,他只是看到眼看着自己的短剑再接近一点就可以狠狠的刺进李卫的身体,世界终于可以清净了。 然而他却眼睁睁的看着李卫平静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望着自己,如果雾化一般,由实体变透明,渐渐消失在空气之中。 赵彪狠狠扑了空,脑海里只留下李卫最后的那张平静但带着诡异微笑的脸,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在眼前凭空消失了,而且是他的死敌,无论任何人都无法接受这种情景。 “哈哈,死了,都死了,哈,死了,死了!”赵彪的精神失控的狂喊,他疯了,扔下刀子,怪叫着越走越远。 哧!哧!,哧! 无序但不断的奇怪的巨大响声伴随着充满疯狂意味的嚎叫“撒给给!” “好吵啊!”李卫慢慢睁开眼睛,身上一阵发冷。 好像是清晨,透过薄薄的雾气,李卫赫然发现自己独自一人居然在大山之中,远远的地方不断地发出长长的尖啸声,像是什么东西划破空气的声音,偶尔还有剧烈的爆炸响声。 搞什么东东,大清早就造反啊。 竖起耳朵听了良久,李卫终于听清那种刺耳的嚎叫声居然是日语。 看看周围树叶金黄零落已是深秋之季,可自己明明是在夏天啊。 拍小鬼子电影?! 那么,这是哪儿? 李卫这才想起,自己清醒前明明是在万寿山公墓,刚刚祭完韩秀影的墓回家,好像赵彪那小子从背后跳出来拿刀捅他。 赵彪?拿着刀? 李卫一身冷汗,莫非自己已经死了,但这不可能啊,有光,有呼吸,自己完好无缺,他想起他的最后一个念头:“虫洞!”。 空间扭曲把他吸到这里来了,那这是什么地方?空气中那种呯呯哧哧的声音是什么声音,还有那小鬼子歇斯底里的大清早鬼叫鬼叫地干什么?!真是奇怪地方。 李卫没有注意到背后树丛中悉悉索索的钻出两个人影。 拖着长音的怪响离李卫待的地方越来越近了。 突然几个怪响冲着李卫疾速接近。 李卫一楞,一只手从背后猛然把李卫按倒,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趴下,别动!” 周围的树枝一阵可怕的断裂声,岩石上当当地爆出朵朵火星,树干上赫然出现几个洞,几粒小东西在几个石头上地急速蹦跳着停了下来,刚才划破空气飞出来的就是它们。 李卫终于看清最终掉落在地上的小东西的真面目,是步枪弹丸,弹体的高温烫得地上草叶滋滋作声,颜色迅速变成不正常的墨绿色,他想起军事书里的介绍,不到7毫米口径,有点像标准小鬼子三八式步枪射出的子弹。 他终于明白呯呯哧哧的大响是什么回事了,是枪响,真正的枪响,“呯”是弹药爆燃的声音,“哧”是子弹划过空气的破空声,李卫虽然看过很多军事书,但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枪战场面,电影电视里的枪响也仅仅是只有空包弹的弹药爆响,没有子弹的破空声,和鞭炮声没什么区别,难怪李卫无法分辨。 李卫扭过头看清楚按倒他的人,是一个少年,瘦瘦地,大概十七八岁,头发散乱,一身普通单薄的粗布衣,还有补丁,眼神炯炯有光,身边还有另外一个男孩。 不是小鬼子,典型的中国乡下男孩,粗黑的皮肤,剃得见发根的短发,一身深色粗布衣褂。 第七节 “你是谁?这是怎么回事?”李卫有些疑惑,他的目光移到男孩的身边,赫然放着一杆样式很旧的步枪,他还认得出这是支仿德制毛瑟式的汉阳步枪,枪长为1点25米,重4公斤,他还记得现代国内建设雅马哈摩托车有限公司的前身就是汉阳兵工厂,这支古董也太古老了点,怎么回事,小孩子还拿枪?这是什么世道?没人管吗?警察呢,怎么小鬼子又在拿三八枪到处乱放了,中国和日本又打起来了吗?不可能啊,怎么把这些破玩意儿弄出来了,就算是拍电影也用不着用真家伙啊。 李卫满脑子浆糊,他实在搞不清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是干什么的,中国人吗?”大男孩打量着他,好像在确认着什么,眼神中透出一股子这个年纪不应有的老成,操着浓重河北口音问着。 大男孩像是把李卫作当逃难躲进山里的人。 “我?!当然是中国人,你当我是小日本啊,我是X市华明中学的学生。”李卫如实报出自己的身份。 “中学生?那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不知道现在打仗?”大男孩语气缓了些,透出一丝敬意的味道,读书人像是都是身份的样子。 李卫有些发蒙,“我哪儿知道啊,一睁眼就发觉自己在这儿了,我还记得自己刚才还在万寿山公墓呢。”中国真跟小日本又干起来了,小日本这么凶地还打到中国山区里来,这老土的武器?值得怀疑,是不是少数日本帝国主义余孽吃饱了撑的再现皇军雄风,闹得中国老百姓从军事博物馆里拿出老枪来干仗? “走吧,快离开这里,这里不安全?”男孩拉起他,向树丛里钻,另一个男孩也是警惕的握着枪向周围望着,给他们警戒。 “等等,这是哪儿,今天几号?”李卫突然停着问道。 “别那么多废话,快走,这里是太行山,今天是民国二十八年十一月七日。”男孩觉得李卫不知哪儿来那么多废话,手中枪有意无意的对着他。 “民国二十八年,天啊,不是1939年吗?抗日战争?”李卫傻了,还没楞两下就被男孩抓住手连拉带拖的拖走进树林。 三个人在密集的树林中,急速的前进,两个男孩明显适应山里的地形,不断的腾挪跳闪,避过各种树枝岩石,李卫踉踉跄跄地勉强跟上他们。 直接穿了四五个山头,他们来到一处村庄,村子不大,傍着山,里面除了当地的老百姓还有大量的穿着黄色衣服背着枪的人。 “天,真是1939年,不是拍电影?”李卫认出了那些黄色衣服的臂章上写八路军三个字,身上背着的枪有崭新的三八式,还有中正式,甚至还有经典的德制驳壳枪,还有马克沁重机枪,多古老的装备,李卫都不敢想像这些已经只存在于历史博物馆里的武器被人在眼前使用是个什么样子。 两个男孩不断着和周围的人热切地打着招呼。 随着那两个男孩,李卫感觉周围的那些老百姓和八路军都用十分好奇的眼光盯着他,弄得他不知所措,他往自己身上一看,乐了,难怪,身上穿着百事T恤,鳄鱼牌牛仔裤,李宁运动鞋,左手腕上还挂着一个伯爵表,还不算口袋里塞着一个SONY的MP3和诺基亚手机,全是从赵彪那里敲榨来的,光不说身上这行头这个时代都没有,而且现在是十一月初深秋,自己还穿着夏天的服装,难怪招人注目礼,正如李卫所料,在这里诺基亚手里一直都是提示在无信号区内,这年头能在移动信号区的地区还真得不多了。 李卫冲那些人微微一笑,那些望着他的百姓和八路军也是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回应着,不再用奇怪的目兴看着他了,只是一些十三四岁以下的小孩远远的扒着墙头着笑嘻嘻的盯着他,好像在看一件稀罕物事。 李卫被带到一个小院落,门口还站着两个战士。 大男孩拉着李卫在中屋大方桌边拉了条长板凳坐下,另一个男孩出去拿了个水壶和几块面饼回来。 桌上还散堆一堆稀奇古怪的零件,有电线,电池,炭棒,还有小灯泡式的电子管之类的东西。 大男孩一把把零件们撸到一边,说道:“早饭还没吃吧,来,吃块饼子。” 大男孩随手撕了块面饼递给李卫,自己也撕了一块就着碗水吃了起来。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啊?”李卫这才想起来,跟了这两个男孩穿山越岭了半天,还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 “俺叫王保,他叫段诚,都一个队伍的。”大男孩埋头对付着那块面饼,看来饿坏了。 李卫点点头,咬了口手中的面饼,粗面做的,稍有些沙粒,入口粗糙了些,有些咸,特有的粮食清香,也许是没有化肥纯天然的绿色食品吧,李卫也感觉自己有些饿,慢慢的啃着,自己心里想着事。 看来这里真是1939年,可是自己怎么回去呢?看来是不可能了,只能说是天意,以往的父母,同学,甚至韩秀影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甚至仇人赵彪都失去了意义,以前与他的生活相关的这些人甚至现在还没出生呢。 李卫默默的啃着面饼,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也许这是老天的安排,要是点子准的话,自己说不定还能活到原来的年代,说不定还能把赵彪那一家老小都提前做了,韩秀影也许不会离他而去。 想通这一点,李卫心底放开了,大口大口的专心的对付起眼前的食物。 “吃饱了,兄弟,吃东西这么斯文啊,难怪是读书的,行,你先吃着吧,我去去就来。”王保早就将手里几块大饼吃个干净,贪婪地舔着手指上的油渍,背起放在桌边的汉阳造出去了。 “兄弟,想心事儿吧。”段诚搭了过来,望着李卫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面饼。 “恩,想着以前的同学呢?”李卫望着这个皮肤黝黑,有些腼腆的山里男孩,一路上他都没怎么说话,都是跟着王保。 “你现在几岁啊?” “17!” “乖乖,17岁念高中,你家里真好,不像俺,已经十六了,连字都不识几个,俺们部队里念高中都没几个,识上几个字的都在团部呢。”段诚一脸的羡慕,这时候中国的教育仍是不发达,接受高中甚至初中以上现代教育的人极少,而且入校要求也很高,高中生可比得上现代的博士生,大学生更是凤毛麟角。 李卫一边很是无聊的回答着,一边手里无意识的抓着桌上的分散零件把弄着,坐的长了,一时之间不拿着笔,手里总是很不习惯。 虽然是普通的聊天,但仍是隐隐透着盘问的味道,这年头一个陌生人突然出现在战场上,很容易令人生疑的,段诚在很家常式的三言两语中打探着李卫的来历。 “听你说的那个学校是在江南吧?” “嗯,在江南算是一个很美丽的城市里。” “城里的生活真是好,看你白净净的,跟咱乡下人就是不一样。” “家里父母做什么的?” “做个小买卖。”李卫的父母下岗做个体户,摆小摊子维持生计。 “你们那儿应该也被日本鬼子占了,不然你怎么可以跑这大山里来受罪。” “嗯!”李卫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按现在的时间,他所住的那个城市此时正好被日寇占领了。 “等赶走了鬼子,咱也进学校念念书,没文化就是要被人家欺负。”段诚的眼睛时充满了对学校的憧憬。 “小鬼子一定会被赶走的,你也一定能进学校念书的。”李卫不禁觉得这个段诚这个山里的少年十分可爱朴实。 “谢谢你的话,就盼着这一天,读书多好啊!”段诚一脸的欣喜,期盼着未来,他也打探清楚了李卫的来历,一个南方的普通学生,因战乱逃到山里,迷路而出现在八路军与日本鬼子交战的战场附近。 段诚丝毫没有注意桌上的那一堆七零八落的零件渐渐在李卫手中渐渐组装成形,像是一台个头不小的老式收音机的玩意儿,李卫自己也没察觉,这种古老的收音机这种对他来说几乎是早就淘汰的老古董,组装起来简直是再容易不过。 这时王保带着带两个人进了屋,一个是近四十多岁中年男子,另一个是圆脸看上去像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两个人都穿着黄布的八路军军服。 王保扔过来了一套衣服,说道:“穿上,天冷,你那身小心着凉。”他倒是很关心李卫。 纯棉手工制,李卫比较满意,很厚实,李卫穿着感到暖实了些,说实在的秋天的清晨有点凉,虽然刚才走了不少山路出了点汗,但现在再穿上这身衣服正好可以抵御秋天的凉意。 穿上八路军的军服,曾进行过军事练习的李卫显出几分军人特有的刚毅和战意,看得边上几人眼睛都亮了起来。 第八节 “不错,不错,看上去还有点兵样子,你是城里娃吧。”中年军人绕着李卫点了点头,皮肤白晰,身上带着浓重的学生气,他一眼看出李卫来自出城市,而且还是大城市。 “是,请问您怎么称呼?”李卫还是比较谨慎问道。 “我姓王,保儿他三叔,这里三团的政委,她是陈佳瑶,书记员。”中年男子指着那个脸圆圆,结着长辫的女孩子说道。 “我们来了解一下你的情况。”王政委说道,眼神忽然瞄到李卫手中的收音机,开始没觉着什么,忽然神色大变,指着李卫激动的快要说不出话来。 段诚和王保还以为李卫身份不对,立刻警觉的子弹上膛,枪口对准李卫。 “你们这是干什么,把枪放下!”王政委连忙制止这两个小战士举动。 李卫一脸的莫名其妙,当发现王政委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自己手中的收音机时,他奇怪的问道:“怎么了?这收音机有什么不对吗?”说着手里动了动开关,喇叭里立刻发出咝咝的电磁噪音,又调了几下,一阵悦耳的音乐声在屋内飘荡起来,音乐结束后,又响起播音员的声音:“陕北广播电台……” 这时不仅仅是王政委激动了,连段诚、王保和书记员陈佳瑶都激动了,王政委有些激动的:“不是不对,是太对了,天哪,你是怎么把这一堆玩意儿拼起来的,俺又能听到党的声音,太好了,太好了。”王政委的脸上喜悦同样传染到身边的人脸上。 “这有什么难的!暴简单!我……”李卫看到王政委的眼睛,连忙住嘴,他心底里在嘀咕这个八路军政委会不会是“玻璃”?!看自己的眼神都像是狼一样绿油油的。 李卫身后是暴汗!不过还好,王政委的下一句话让他放下心来。 “啊呀!人材啊,太好了,王保,段诚,你们可带回一个宝啊,大功一件,大功一件!这玩意儿总算修好了。”王政委重重拍了拍李卫肩,差点没把他拍散了架,兴奋的接过收音机,声音调到最大,放在耳边,像是吸鸦片一样整个精气神儿极爽的听着可以发布党中央信息的电台广播。 看得出这收音机曾经坏过,又找人修过,结果没修好,又拆的七零八落,装又装不回去,让王政委着实郁闷了好多天。 屋门口早就围了一圈人,看来收音机这稀罕玩意儿再加上陕北广播电台的诱惑力足以像日本鬼子军火库一样,吸引了附近所有的八路军战士和老百姓。 “要是让你知道偶身上有更牛B的带收音功能的MP3播放器,你还不把我五马分尸了才怪?”李卫心底直发毛的嘀咕道,肩头上传来王政委没轻没重地大力拍过后阵阵余痛。 像是过足瘾了的王政委满意的关上收音机电源,摸出一块干净手帕仔细包的有棱有角的贴身藏好。 待驱散了门口的人,王政委拉着李卫坐下,正言道:“言归正传,小同志,说说你的情况吧!”言下之意已经把李卫当作同志来看待了,还好此同志非彼“同志”也。 李卫把自己的情况稍微做了变动,接上现在的时间一一跟王政策说了一遍,本来大部分都是事实,只是时间不准,王政委也没听出破绽,现在中国战乱,哪里真正查得出来呢。 王保和段诚也是正巧,在战场外巡逻,专门伏击落单的敌人时发现了李卫,如果不是他们两个,李卫搞不好就被几颗流弹给挂掉了。 书记员陈佳瑶拿着个小本子,用一支粗粗的钢笔认真地记着,李卫倒是瞄出了这支钢笔还是名牌派克的货,搞不好是从哪个倒霉的敌人身上缴获的呢。 王保则一会儿望着李卫,一会儿有些看着陈佳瑶嘿嘿傻笑两声,鬼都看出来这小子对这小丫头没安好心,只是陈佳瑶却视而不见,镇定自若的记着事儿。 “小鬼啊,现在打仗,看样子得找个机会把你送回去,不过你说的那个城市估计现在也被小鬼子占领了。”王政委对李卫颇为头疼,一个人突然出现在太行山里,与家人失散,而且江南离这里这么远,一路上都不太平,这还不好办。 “要不,先跟着咱们,等哪天咱们打到那儿了,你再回去行不行?”书记员陈佳瑶眨着大眼睛说道。 这倒是个一举两得的主意,王政委点点头,道:“这也可以,李卫,你决定怎么办,是先跟着我们,还是先送你回去。”。 “现在兵荒马乱的,还是跟着你们吧。”哪里真得送的回去,八十多年岁月差距呢,李卫心里一阵苦笑。 “好兄弟,跟着咱八路军,咱兄弟一起打鬼子,有俺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王保一把拉着李卫,大务拍着他的肩膀,山里人实在的脾性显露无宜。 王政委摸着下巴和书记员陈佳瑶也是笑盈盈地看着李卫,看来这白白净净的城里娃倒是很容易和乡下孩子打成一片,丝毫没有看不起乡下人的脾性,而且又是高中生,捡了块宝啊。 “那李卫你以后可以教俺多识几字啊。”段诚一直向往着读书,现在有一个专门做学问的高中生李卫,自然可以弥补他没有上过学的遗憾。 “小伙子,欢迎你参加到革命的队伍中来,不过你也要有吃苦甚至有生命危险的准备啊,这可不比城里安逸的生活啊。”王政委提醒道,李卫的特出装扮和出现的地点,不太像是山里普通老百姓的外表和语气,经过一番询问,他终于确认李卫只是一个躲避战火与家人失散的学生,不是日本鬼子和汉奸伪装的,而刚才段诚和李卫的对话也同样证实了这一点,一个人的多年养成的气质是不可能假扮的。 “放心吧,王政委,你们是人,我也是人,你们能吃苦不怕死,为什么我不能?!”李卫一语双关道,抗日战争时期的艰苦他早有耳闻,此刻心理也有所准备,反正现在也没有牵挂了,他自己的那个时代已经和他彻底断绝。 “好样的。”王政策拍了拍李卫的肩,他看得出这个小伙子语气中在坚决。 “会打枪吗?”书记员陈佳瑶望着眼前这个新来的帅小伙子,充满好奇的问道。 李卫只记得以前玩过水枪,汽枪什么的,真枪实弹还真没碰过,“书上看过,没实际打过。”李卫更是实话实说,他只是电视和杂志上看过枪,他可以说出各种枪的构造,甚至如何制作改造,但就是没有碰过真枪,充其量只算得上纸上谈兵。 “不会打枪怎么行,来,我的枪借你练练手,我教你。”段诚很高兴的拉着李卫说道。 李卫点点头,带着几分期待。 “行,你教他打枪,他教你写字,划得来啊,你们可要互相帮助哦。”王政委也是十分高兴,有一个有学识的小伙子新加入革命阵营,可是很大的助力,要知道部队里多数人都是连名字都不会写的文盲,整个团部里能拿笔的也就那么十几号人,做个思想工作都要讲上半天,连说带比划才能理解,严重影响工作,这全是吃了没文化的苦。 “去,你们到军需处张处长那里领二十发子弹,练练手去。”王政委今天的心情因会收音机的修复而大好,二十颗子弹和一个珍贵的能收到党的声音的收音机相比,显然是后者最重要。 “哇,太好了。” “二十发子弹啊,发财了。” 王保和段诚兴奋的抱成一团,喊着叫着,打日本鬼子子弹奇缺,平时一个战士上一次战场最多每人发十发子弹,打完就得拼刺刀,王保和段诚两人凑起来也就那么五发子弹,平时都舍得不用,现在王政委一次就给二十发子弹,简直就是天上掉下个金元宝。 “二十发子弹。”李卫倒是没什么惊讶,与对他来说,二十发子弹也就是AK47半个弹夹的弹量,两秒就打个干干净净。 “走,去拿子弹,俺先带你去试两发。”王保和段诚拖着李卫就走。 “我也去!”听到打枪,小姑娘陈佳瑶也是眼睛大亮,难得有机会安安心心的放枪,这机会还真少。 望着四个年轻人远去,王政策摸着下巴摇了摇头道:“嘿,这帮年轻人,多学点本事在这乱世自保吧。” 领到二十发黄澄澄的子弹,王保和段诚小心翼翼包在一个小油布袋中贴身放好,然后欢呼着找个没人的地方当靶场,只有背后军需处长是一脸的肉痛,路过的几个战士一脸的羡慕,真富有哪。 一路上王保和段诚向李卫不断传授着自己打枪的经验,尽管到现在为止他们打出的子弹才不过百发,但每一发子弹都结合着他们的全部精气神儿,没人敢浪费一颗子弹。 王保更是偷望着陈佳瑶那个小妞儿,一边吹嘘着自己打枪的经验。 李卫也连连点头,以前书上和因特网上有丰富射击的理论资料,但王保这种实战经验更是难得。 第九节 段诚也是大方的把自己的中正式步枪交给李卫,卖力的指点着他射击的姿势,这些都是实战中总结出来,李卫也是获益非浅,在现在这种战火纷飞的时代,熟练的掌握武器使用和战斗本领才能保障生存。 虽然王保和段诚的枪十分老旧,但现在还没有M16,沙漠之鹰甚至AK47都还没问世,他们现有的武器已经是很先进了。 呯! 一颗子弹拖曳震耳的呼啸声出膛,打得土坡的靶子边上沙土飞溅,但是靶心却一弹未中。 李卫的肩膀被中正式步枪的后座力震得一阵麻痛,刚才一发子弹打偏了,第一次开枪,他还是错误估计了这支老式步枪的后座力,与现代人体工学设计的小口径步枪相比,老式步枪的后座力明显太大。 “有进步!”王保三人高兴地点了点头,虽然有些肉痛那颗子弹,但第一次打枪就有这么好的成绩,仅离靶子三指远,已经很不错了。 “没打中就是没打中,声音可真响。”李卫撇了撇嘴,首发失败,白白浪费了一颗子弹。 一拉枪栓,一颗冒着青烟的弹壳伴着清脆的声音跳了出来,书记员陈佳瑶不顾着烫手,连忙捡起弹壳,塞进一个小口袋里,弹壳落进口袋时与里面的东西发出叮叮的脆响,看来里面有不少一样的弹壳呢。 抗日战争时期八路军战争物资奇缺,打出后的弹壳全都要统一回收翻装底火填药加弹头,哪像现代战争,打得满地都是没人要的子弹壳。 王保和段诚都眼馋着看着陈佳瑶的收获,按规矩,谁先抢到就是谁的。 李卫细细回味着他刚才扣动扳机后的感觉,这是他学校里学习时养成的一种习惯,总结经验,开枪时一股子后座力震的肩膀一退,枪口也是一跳,结果打偏了。 李卫拿着中正式仔细看了看,枪管已有些磨损,对射击精度有些影响,而且准星略有偏移,看来段诚射击时并不按着准星三点一线的瞄准,完全凭感觉打,这个准星基本没怎么用,战场上情况瞬息万变,根本不可以定下心来瞄准,因此也没怎么调整过,产正一定的偏差也是正常。 再次调整好准星和姿势,准备好开枪前的身体各部分力量准备,李卫半眯着眼,轻轻的扣动扳机。 呯! 伴随着枪口的青烟,泥粉飞溅,虽然仍未中靶心,但仍比刚才的情况好多了,已经在靶环内。 “噢,打中喽,打中喽。”王保和段诚抱着李卫又叫又跳,不知激动着什么才好。 李卫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已经很努力去把握枪感仍是没有命中目标。 不过对于王保和段诚来说却已经非比一般,普通人连枪都拿不稳,像李卫这样枪感这么好的人在八路军中也不多见呢。 “卫哥,你可真厉害,第二枪就中靶了。”陈佳瑶也是抿着小嘴儿轻笑着,不像王保和段诚那放肆的手舞足蹈。 “有前途啊,卫子。”王保也服气了,连称呼都变了,他还很少见过能有人像李卫这样第一次打枪手不抖、心不跳的人,就像是使枪老手一样,若不是看到李卫的双手,虽然略有老茧,若不是他手上没有拿枪的那种有特定部位枪茧,他根本不会相信,李卫从没摸过枪。 “干得好,真是神枪手的料。”段诚也是十分高兴,李卫倒真没埋没了他心爱的中正式。 “运气好,运气好。”李卫倒不是谦虚,他也是没底,搞不好真说得上是运气,才第二发就命中目标。 才半天时间,李卫就和这两个山里孩子混得特熟,也许双方都是很真诚的对待,互相信任着。 “再来两枪玩玩。”陈佳瑶跳着,看来她也上瘾了,这种打枪的机会可真少,想着军需处长那张铁青似的欠债脸,就是好笑,二十发子弹他心痛地都记入非战斗消耗了。 “打活靶,走,用小鬼子当靶子去,嘿嘿,这样即不浪费也能练枪法。”段诚突然用非常诱惑人的语气说道,俗话要节约每一颗子弹,反正打死靶也是打,打活靶也是打,就拿小鬼子当活靶好了。 “还是不要去了,太危险了。”倒底是女孩子,陈佳瑶有点担心,子弹可是不张眼睛。 “没事,偷偷的去,在边上打冷枪,鬼子不会发觉的。”段诚凑过说道,以前他没少干这种事。 “好啊好啊,走,去玩玩。”李卫倒是来了兴趣,把小鬼子当靶子打着玩,把战场当游戏,也算是有史以来他是头一个了。 “我去,你不去就算,走。”王保耐不住性子,想到就去做。 “你们去吧,我还要回团部呢。”陈佳瑶道。 “女孩子真是麻烦。”王保故做不耐。 “哼,女孩子怎么啦,你真是欠揍。”陈佳瑶挥着拳头,完全没有普通人家女孩子的文静。 “算了啦,大姐,大哥说糊话呢。”段诚看着这对冤家,连忙来劝架。 “嘿嘿,男女平等,男女平等。”李卫连打着圆场。 “还是小李子会说话,我走了,你们小心点,早去早回啊。”女孩的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陈佳瑶甩着小辫一步一跳的去了。 “小李子?!”李卫对这种称呼极为感冒,身上一阵恶寒,他可不是什么太监。 “小李子,走啦,发什么楞?” “算了,还是叫我卫子吧。” 三人向着远方隐隐响着枪炮声的地方跑去。 路上边走,李卫听着王保向他讲着他和段诚所在的部队的故事。 原来他们两个所在部队是晋察冀军所聂荣真所属的主力三团,正在黄土岭一带和主力一团和二团一起剿日本鬼子蒙疆驻屯军最高司令兼混成第二旅旅团。 王保和段诚在三团团部的警卫连二排的战士,因年纪太小,只负责的保卫团部任务,保卫连有近二十几个他们两个年纪差不多大小的男孩,而比李卫还大上一岁的王保则是警卫连二排的排长,虽说他们都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却是做作勤务兵的活,偶尔王保和段诚等战友偷偷混上战场打打枪过过瘾,真巧今天正巧碰上了李卫,把他带了回来。 三个二十岁不到的毛头小子一路的穿山越岭,离枪声大作的战场越来越近。 路上他们还遇到了一支正在赶往战场八路军炮连的一队战士,抗着几支粗重家伙,也就五六门迫击炮,还是缴获鬼子的货,几十个战士抗着炮场和炮弹箱健步如飞,丝毫不比背着两支枪的李卫他们跑得慢。 一路上王保向炮连长借来望远镜四处张望着,一边跟着炮排跑着。 望远镜可是个稀罕物啊,能把那么远的东西看得清清楚楚,团里也就那几只,而且还是专人专用,王保也是难得有机会拿到手里玩,炮连杨连长也是看这小鬼讨人喜欢,顺手借他玩玩。 “嘿嘿,有小鬼子,看,那边!”王保突然大呼小叫起来,好像捡着宝,难得用望远镜能照着几个鬼子。 “别理他们,火线上阵地互相交错,偶尔有几个跑散的,我们的炮可不是打单个的,待会儿让当地游击队去收拾他们!”粗壮结实,皮肤晒得黝黑的炮连长杨连长一步也没停,炮应该是用在打鬼子多的地方,战场上犬牙交错,偶尔能看到几个跑散的鬼子很正常。 “我看看!”段诚抢过望远镜,望着王保指的方向。 一个小村落,没几户人家,几个小鬼子站在一户人家的院落里,不时有几个鬼子进进出来的,没见几个老百姓,也许都躲了吧。 “嘿,还真有呢,六个带三八式的,两个歪把子,看,站门口的那个还是个官呢,咦,这个衣领上是啥官啊,看不明白。”段诚边看边叫着,“歪把子”是老百姓对轻机枪统称,把手处弯曲度比较大。 “大概什么军需官什么的,就那么几个人没必要用炮来轰吧。”杨连长正心急火燎地往战场上赶呢,赶晚了恐怕连汤带水都喝不着呢。 “难保是个大官呢,卫子,你看看。”王保说道,事实上还真让给他说着了。 “真的吗?好,我看看。”李卫倒是没觉得望远镜这东西有什么特别好玩的,他的观念和王保他们不一样,什么飞机啊,大炮啊,火车啊,对他而言都是司空见惯的东西,他可不像王保和段诚一样都见着宝一样玩得爱不释手。 “咦,还真是个官啊,还不小呢,这是哪儿啊?”李卫望着小院里那个正悠闲地抽着烟的鬼子军官,要不是王保的汉阳造射程不够,他们早拿他当靶子练开了。 炮连长杨连长顺口道:“当地老百姓都管那儿叫上庄子。”作为一个炮连长官,对于战争地形需要有极强的了解,任何地形都会对炮击效果产生影响。 “上庄子,哦,上庄子,什么?上庄子!!”李卫念叨着,突然觉着想起了什么,这个上庄子怎么这么耳熟呢。 “我想起来了!”李卫几乎差点跳起来,若不是突然记起以前高中的一节历史课,不然还真让他错过这条大鱼。 第十节 历史老师正在黑板上画着地图,一支粉笔分毫不差的将中国地图画在黑板上,徒手画图可是历史老师的绝活,可以做到如书本上放大一般。 黑板上画得是一张1939年抗日战争的战局分布图。 历史老师有些得意的忘着自己的杰作,指着河北省张家口太行山脉的一处,说道:“这里是抭日战争时期八路军晋察冀军区内黄土岭战役的发生地,在这里当年的日本鬼子有着‘法西斯名将之花’的蒙疆驻屯军最高司令兼混成第二旅旅团阿部规秀被我八路军军区聂荣真所率领的主力一、二和三团围歼,十一月七日阿部规秀在此战役中被我军击毙在雁宿崖,他是抗日战争期间被第一个日本鬼子中将的高级军官。” 历史老师顿了顿,却发现自己虽然讲得很投入,但听者无心,教室里只有少数几个学生还望着他听他讲外,其他的人不是思想开小差就是干其他事,看小说,听MP3,不以类举。 “李卫,你讲讲黄土岭战役中,阿部规秀被击毙的当时情况!”历史老师此刻发现连平时最认真听讲的李卫居然也走神了,心不蔫地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是让他最不能容忍的,身为政治课老师,而抗日战争又是他最喜欢的内容,自己准备良久,让这些学生一起体会一下什么是抗战时期内,中国军队艰苦卓绝地与日本侵略者作战,让这些生长在安定社会的娃娃们知道什么是火与血的战争和民族的不屈,显然他是碰了个大石头。 李卫听到历史老师连叫了几声,他才回过神来,慢慢悠悠的站起身。 “这个嘛,当时在雁宿崖的上庄子观察战况时,被八路军炮兵营的迫击炮弹击中左腹和双腿,晚上九点五十分就死翘翘了。”对于世界各国的历史,李卫在平时的看课外书中就已经是了如指掌,他说的内容连学校课本上都没有记载。 历史老师听得一楞一楞的,看看手上的书,从前翻到后页,从后翻到前页,楞是没有李卫说的内容,只是简单的记载了阿部规秀被击毙的地方,都没有李卫说得那么详细。 这小子居然知道那么多,历史老师的刁难并未收到效果,想气也气不起来:“算你小子狠,回头找你算帐。” “好,你坐下吧!” 历史老师无奈让着李卫坐下,下课后他布置了一大堆历史作业,做为报复,害得班里的学生都哀声载道。 “上庄子,今天就是十一月七日,那个军官的军衔,两星中将,阿部规秀,真是他妈的一条大鱼啊!”李卫低声喃喃道。 “干嘛,卫子?什么事大鱼小鱼的!?”段诚闻言奇怪地望着李卫,总觉着这个今天新见面的年轻人很奇怪。 “停!回去,回去!”李卫猛然大叫道。 “怎么啦!”王保对李卫的突然异常大叫惊异着。 炮连的战士们也不由的停下来了,这小鬼难道疯了! “快,快,回去,给那个上庄子的小鬼子一炮,哈,抓着大鱼了!”李卫大喊道,这可是历史啊,抗日战争中第一个被击毙的日军高级军官就在眼前,而眼前就是一支炮连,这就是历史,历史就在眼前发生,由他在创造着。 “嘿,王保,那个家伙怎么啦。”炮连长杨连长倒是让李卫给吓了一跳。 “哈哈,那个鬼子官起码是少佐级的,绝对没错,我认识鬼子的军衔分级。”李卫几乎要跳起来,这可是历史上重要的战事之一,怎么能就此错过,八成是两星中将阿部规秀,这里的日军最高指挥官,干掉他意味着什么?!李卫十分清楚,可是李卫没有多说,无论他的猜测是对还是错,他都不想让人知道他可以未卜先知,毕竟这太令人可疑了。 “少佐级的,不,不会吧!”引起八路军战士们一阵惊呼,连王保和段诚都瞪大了眼,真得还没机会干过比这更大的官的,他们的呼吸都快了不少。 “你确定!”炮连长杨连长半信半疑地挠着头,他不敢相信有这种好事,打了这么些年的鬼子,可是连个少佐级都没打过,鬼子小队长和伪军倒是干掉不少。 李卫肯定的点点头! “连长!干吧!”几个正抗着迫击炮炮筒的战士直楞楞地望着他,眼中透着一股子战意。 “停止前进,回去,干他奶奶的一炮,炸完拉倒,有杀错,没放过!”杨连长狠狠拽下军帽,他扭头对李卫说:“不管你说得是真是假,就信你一回,反正就放一炮就走人,准备接近目标,进行抵近射击。”炮弹可是珍贵的,任何时候都比子弹金贵,杨连长这回可是做了很大决心。 “好哦!”王保和段诚两个又是一阵雀跃,身为警卫连,很少有机会上战场,偷偷地打冷枪都要防着被领导批评,现在有看放炮,那还不高兴,年轻人的心性暴露无遗。 远远的对准不远处的上庄子,那些的小鬼子还没有发现对面半山腰上有一支炮兵悄悄地摸近了,几个战士手脚利索地架着炮瞄准他们。 杨连长原来是在国民党十九路军里干过,著名的上海之战后,几经辗转周折进入了八路军,他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炮手,排里的兵都是他手把手带出来的,这次更是高标准高要求要一炮毙敌,他是又举着大拇指测距离,又是挥着布条测风速,而王保等人则是开了眼了,这可是真功夫,没有现代化瞄准设备下以人工瞄准,那要多深的功夫啊。 远处的小院落中,几个鬼子架着枪守在院子里,牲畜栏的牛羊悠闲地吃着草,这时一个鬼子背着枪,对着墙角悠悠地掏出自己的老二,一脸舒爽地放水,正当他爽着时,突然看到对面山腰上有一群人,都穿着蓝色的衣服,那是,是八路军,有敌人,他正想大叫,忽然空气中传来一种奇异的呼啸声,一团夹杂着火光的烟雾在院子中央爆炸开来,紧接着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院内站着一个军曹当场被炸得四肢横飞,架着歪把子机枪的几个鬼子也被从墙上震下,正屋门口抽着烟的鬼子军官被一声巨震,身上血箭狂喷着倒向屋内。 牲畜栏的牛羊在一阵惊吓后,渐渐的恢复平静,依然悠闲地吃着草,房子也丝毫无损,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除了那院内倒了一地的鬼子。 “真神了,院内开花!干得好。”段诚拿着望远镜叫道。 “厉害!”王保松开捂着耳朵的双手,更是一脸佩服。 “重伤,死定了!”李卫点点头低语道,他有这个自信,这是历史。 没想到,他的到来不但没有改变历史,历史却借着他的手严格的执行了历史进程,李卫有些激动,他居然能有机会成为这段辉煌历史的见证人。 “那是,咱也是当了七八年的老兵了。”李卫的话,杨连长都听进耳朵,这可是马屁拍对了,不禁令张德让对李卫陌生的小鬼印像大好。 周围几个战士也是一脸崇敬地望着搓着手,一脸自得的杨连长,高手总是让人尊敬的。 “去捡战利品吧,好大的官哪!一定有什么大收获!”段诚语气中充满了兴奋。 “不行,前面战场上正急等着我们去支援呢,不能再耽搁了,继续前进!”杨连长立刻又下了一道命令,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拉着队伍急速前进,前面还有更激烈的战斗等待着他们。 虽然和那些战士们一样带着几分不舍,李卫三人还是继续随着炮连来到战场边缘,迫击炮连管自己跑路,前往指定做战地点。 李卫他们没敢深入战场,只是在边上找了个隐蔽之处,找着零星漏网的鬼子练练枪,枪声激烈,炮声隆隆的战场上夹杂着喊杀声不断,哪里有人会想得到有三个小鬼躲在一边抽冷子打黑枪玩,虽说子弹才十几颗,但也是着实过了一把无责任打真人靶的瘾,不知道有多少鬼子莫名其妙了成了枪下亡魂怨鬼。 第十一节 在王保和段诚的指点下,李卫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从现代跑到近代,刚到这里就被拖到战场上进行生动的实弹打活人的射击课。 “真过瘾啊!”李卫拖着一把刚从战场拖回来的一把三八大盖,刚才的战地上杀声四起的场景早已不再令他心惊肉跳,相反地更使他产生一种如饮佳酿的醉意。 “爽歪歪,赚到了!哈”王保也从李卫那里学到几句新名词,扛着自己的汉阳造撤离了战场,边上的段诚乐滋滋地耍着一把刺刀,这也是战利品。 待三人回到团部,却是看到王政委铁青着的脸等着他们回来,边上陈佳瑶撅着小嘴坐在长凳晃着腿。 “胡闹,真是胡闹,你们简直是不要命了……”王政委大发雷霆,火冒三丈地指着这三个刚从前线溜回来的小家伙。 还是和以往一样,王保和段诚每一次的无组织无纪律性行为都会被王政委狠狠的训斥一顿,不过这一回还牵扯进了李卫,王政委也一样没把李卫当外人,三个人不仅仅被没收的武器,还一同关了十天禁闭。 说是禁闭,其实是找了个柴房,把三个关了进去,大门仅仅是搭着,既没锁死,也没人看着。 李卫倒是在这十天里从王保和段诚他们哪儿充分了解到了现在的局势,相比起抗战前一段时间,情况更糟糕,打战消耗的是资源,原本从红军积攒的那点底子差不多快用得差不多了,不仅是缺人,而且还缺武器弹药,因为经常要转移,根本没有地方进行调整和补充,很多情况下八路军的战士除了从伪军俘虏,国民党军和土匪那里吸收改造过来的兵源,很大一部分都是穷得上顿不接下顿的无产阶级贫民,而因为文化和训练不足的关系,与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日本鬼子们比起来,能坚持到现在的战士几乎都是浪里淘金的精英战士,还好中国人口众多,加上乱世出英雄,大量拥有战斗天赋的人组织在一起,勉强抵挡日本鬼子的侵略,依然不能有效挡住鬼子的铁蹄。 也是为了打发无聊,李卫也没闲着,趁着空教王保和段诚写字,虽然现在还普遍使用繁体字,李卫倒还能识得几个,王保和段诚学的津津有味,全当这十天禁闭是在深造学习了。 除了教字,李卫讲得兴起时,什么自然科学,物理化学,人文地理之类的海阔天空的扯着,像是讲故事一样,饶是王保的年纪比李卫大,但是天空为什么下雨,为什么打雷先看到闪电再听到响,这些浅显的科普知识反而稀缺的很,大是吸引王保和段诚这两个八路军小战士的兴起,有这么好的听众,李卫像是打开的话匣子,想到啥说啥,什么三十六计啊,手工艺啊,禁闭室内的热闹,楞是吸引的团部卫兵们的心神不定地总是不住的往禁闭室飘,这些没读过多少书的战士们可是对知识向往极了,各种稀奇的知识哪里有人见过,而且李卫又讲的很通俗易懂,这十天禁闭室反而成了最热闹的地方,哪里还成禁闭,门也开了,窗也开了,边上黑压压的挤满了人头,压根儿就成学堂了。 一开始卫兵还放哨,一看有首长来马上放信号,大家各就各位,可看到那些排长连长也有时凑过来听,也就放松了,团长和王政委也是苦笑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看见。 “解放喽!”王保和段诚欢呼着冲出禁闭室,十天禁闭非常不难熬地过去了。 “臭小子们,这回你们可真是舒服了。”王政委几乎被这两个小家伙得意样给气歪鼻子,十天禁闭简直过得像天堂,听团里的战士互相传,都快羡慕死王保和段诚了。 “哈,多谢二叔了!”王保这回是一点都不埋怨陈佳瑶打他小报告,除了还心痛他的那把汉阳造,这回真是让他赚到了。 “李卫,看来还真是小瞧你了,高中生果然是高中生,行,明天到文工团去报到,好好发挥你的特长。”王政委笑道,又对边上的勤务兵说道:“拿来!” 王政委眯着眼睛微笑对李卫他们三人说道:“你们都伸出手来,闭上眼睛。” 王保和段诚有些疑惑,又有什么东西这么神神秘秘的,李卫根本是什么都不想,三人还是老老实实的照做了。 李卫感觉手上略为一沉,左手心多出一个小小的,但有些沉的东西,右手却是一件份量更加重的金属块,形状有点怪,耳边同时传来一阵王保和段诚的欢呼声,他迅速睁开眼一看。 王保和段诚两人一手紧紧的握着一支崭新三八式步枪,另一只手紧紧地捏着一枚小奖章,好像枪和奖章之间他们更在意那枚小得不起眼的奖章。 低头看看自己手上,沉甸甸的一支德制闪着蓝黑色光的驳克枪,这支抗战最经典武器使他几乎可以回想起电影里的李向阳两手驳克枪左右开弓的英姿,而另一手和王保他们一样的小奖章,像游戏机币般大小,紫铜质地,带着铁锤镰刀的星星外型,看上去很普通的样子,但立刻让李卫想起,这是军功章,虽然简陋了点,但意义非常。 “噢!立功喽!”王保和段诚狂呼得乱蹦着,引地周围的战士好一阵眼馋,恨不得抢过来好好摸一摸。 “请问王政委,我们是立了什么功?”李卫还有些郁闷,关十天禁闭就奖给军功章和武器,好像不太现实吧,这禁闭也太好坐了。 “嘿嘿嘿,这回可真是让你们捞着了,你们还记着十天前你们偷偷溜上前线吧,你们让炮排给上庄子放的那一炮可真是打到大鱼了,阿部规秀认识不,中将啊,抗战以来还没有打掉过官衔这么高的鬼子呢,你们的运气可不是一般的好,炮排的战士是每人一等功,而你们是战区首长特别奖励,连我也沾了不少光呢,卫子,等一下,你到文工团去报道吧,我都安排好了。”王政委终于道出答案,他心底里也得意极了,若不是这三小子眼尖,还真被他们给放过了,这回独立三团在晋察冀军区的名气可是传开了,鬼子中将啊,自从抗战以来还没人干掉过这么大的官,想想鬼子天皇气得直跳脚的样子,王政委是着实牛了一把,特别是他从收音机里听到广播后表扬嘉奖三团后,更是乐坏了。 “哦!”李卫这才想起有这么回事,对他而言这仅仅是历史的重复罢了,脸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第十二节 李卫的一脸平静却被王政委看在眼里,“这孩子将来可了不得啊!”王政委摸着胡子碴心里嘀咕着。 “哇,中将啊,咱干掉一个鬼子的中将。”王保倒是不闹了,他开始犯晕了,这么大的一个鬼子官就在他眼前给挂了,他是从来都没想过的。 “作梦,一定是作梦。”段诚回过神来第一件事是使劲掐自己。 “王政委,我不想去文工团,我想参加战斗。”李卫考虑再三,很明白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思,搞搞说说唱唱的东西,李卫很明白自己没什么艺术细胞,不去给人家文工团添乱就不错了。 “这,这不太好吧,一个高中生扛枪打仗,万一有个闪失,这可是部队的损失啊。”王政委一楞,这小子和普通的学生还真的不一样,团里特别奖励一支枪给这个新加入的非战斗人员可真没走眼。 “我决定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只是多读点书而已,其他和普通的战士没什么两样。”李卫盯着王政委,说实在的,躲在大后方教书,比起那些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抗日将士相比,他几乎有一种耻辱感。 王政委看这李卫的语气坚定,楞了半天,摇了摇头叹口气道:“好了,听你的,但是你先到军区合作军工厂去,要打仗,先学会玩枪再说,等会儿到我哪儿拿介绍信去。”顺手挥手止住李卫还欲再言,转身去了。 在王政委的心目中,李卫的动手维修能力让他印像深刻,让他到兵工厂多学学,也算是培训人才,如果放到战斗连队一不小心挂了,万一自己的宝贝收音机又坏了,可叫他怎么办,还不如扛个炸药包与鬼子拼了算了,听不到党的声音的政委还能有什么用啊,把李卫这小子放到兵工厂,又安全,又能培养人,简直是一举两得,王政委想到这里深为自己的英明而自得。 “卫子,得了,别在意,俺二叔也是为你好,工兵排先待着,很快就轮到你上战场跟小鬼子干的。”王保上前安慰道。 段诚也凑了上来:“就是,卫子,先玩枪吧,多一份掌握,多一分杀鬼子的本事,别忘给咱留点好货啊。”段诚眨巴着眼,在他眼里兵工厂也是油水大大的。 “唉!”李卫实在是说不出话来,对于二战武器他几乎是熟的不能再熟了,他闭着眼睛都能画出三八枪的零件图来,兵工厂才是对他的大材小用呢,至少文工团有空时还能偷偷溜出来打小鬼子黑枪,但看看现在的八路军军械状况,估计连空的时间都没。 天一亮,李卫拎着自己的小包袱,揣着介绍信,来到军工厂所在的地址,听着里面叮当作响,好像是一个铁匠铺子,这也是李卫没有想到的。 通过门口卫兵验证介绍信,李卫跨入大门,越过戒卫森严的前院。 后面一个不大的院子,摆着一地的枪支,有完整的整枪和零散的零件,七八个人分散坐在大木桌前拿着小工具正对手上的枪支零件敲敲打打着,哪里有什么兵工厂的样子,根本就是一个修理铺,也没什么专业工具,也就是铁榔头,老虎钳,扳手,各种镙丝刀,锉刀。 每一个人都专注着摆弄着手里的枪械,丝毫没在意院子进来的人,秋天的清晨依然很凉,李卫却看到这些人的额头上都露出点点汗星,不是有人过来放下损坏的枪支,又取走修缮完毕的枪支。 “同志!请问一下厂长在哪儿?”李卫就近找一个人说道。 意外的,却没有回答他,那人恍若什么也没有听见,仍然顾自拆解摆弄着手上的东西。 接连找了几个人,似乎都沉浸在繁忙的工作中,没有空搭理李卫。 李卫也不生气,这些维修人员可都是八路军的宝,战斗人员在前线厮杀,后面这些兵工厂的维修人员也如同在进行一场战争,为了保证当天的武器当天修完,减少损耗影响八路军战斗力的下降。 一心扑在工作上的人一般在交际上比较缺乏,李卫心想道:“那就凭本事说话吧。” 见着边上一张大桌上有两个人正围着一挺马克沁重机枪,枪管歪斜,枪身多处受损,也许是机构复杂,两人满头大汗的无从下手,又怕用蛮力伤了枪支。 李卫二话不说,径直走了过去,放下包袱,拿了几个镙丝刀,在几个关键部位不断变化用力力方卸下,一大块部件,再卸掉几个镙丝,一气呵成把这挺德制马克沁大卸八块,再继续完全拆解工作,网上传滥了的马克沁图纸他早就看腻了。 原来两个维修人员正想喝斥这个突然冒出来自说自话,冒然拆这挺机枪的人,还未发出声,接下来的事却令他们大跌眼镜,原本机件复杂不知该如何下手的重机枪,居然在这个人手里像是儿童玩具一样,利索的顺利拆散,取下损坏零件,又从边上找到规格相近的零件替换上,变形的零件进行较正,一会儿功夫,机枪散件又重新拼装起来,一支完好的马克沁安然放在桌上,再次散发出凌厉的杀气。 两个维修人员怔怔的望着李卫几乎不加思索的修理工作,直至完毕,都没有说一句话来,傻了。直到李卫拉上板机,放了一下空膛,顺利的发出进弹膛内短暂的卡哒滚动声和击针一声空响,才回过神来。 “好,好厉害!”一个维修人员近乎崇拜的眼神望向李卫,院内的其他人也被机枪的异响给惊动了,目光齐刷刷的集中了过来,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吃惊的表情,几乎在这一瞬间,李卫立刻得到他们的肯定。 “高手,请问贵姓?”另一个维修人员恨不得冲上去喊他师父,这挺破马克沁已经折腾了他们一个星期了,里面超级复杂的零件,他们根本不敢乱动,原本还想画图记下来,却怎么也不知道该怎么画这么复杂的构造图,更不知如何拆下来,头痛之中,居然有人一下子解决了。 第十三节 李卫笑了笑道:“我不是什么高手,我叫李卫,是从三团来这里报到的,这是我的介绍信,请带我找一下厂长。”马克沁这种古老的机枪,对他眼里结构不复杂,以前他还看过堪称金属风暴的格林特六管速射机炮的拆解图,这种老式水冷管马克沁有些地方虽然没记详细,但也难不到哪里去,只要记熟了弹链式机枪传动方式原理就行了。 “啊,是新同志啊,太好了,我们的力量又加强了,大家欢迎!”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维修人员率先鼓起掌来,他是真的服了,这么难搞的马克沁在新同志手里跟玩具一样,他实在太高兴兵工厂又有能力更强的同志加入,而实力又得以提高。 院内引起一阵热烈的掌声,看来李卫凭着自己的真材实料,被这些人接纳了,每一个人都热情地一个个上前,报着自己的姓名,与李卫握手,大家算是认识了。 “找厂长是吧,往里走,你就能看到了!”那个在自我介绍时叫林富明的戴眼镜维修人员指着一处院门说道。 “谢谢了!”李卫露出一个笑脸道谢,其他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又回到自己的岗位上聚精会神的投入工作中去。 院内的热闹只是一会儿功夫又消散了,仍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李卫进入更深的院子向一片热闹的深处走去,在他眼里感觉这一趟有点像是玩电脑游戏闯关打怪,触发一下关的任务似的。 过了院子简直和普通的铁匠铺没什么区别了,空气中迷漫的炽热着气息,哪怕现在是秋天,这里也是保持着夏天的温度。有几个人在里面忙活着,歪带着八路军军帽,赤着上身,一手钳一手铁锤,正用力挥舞铁锤在铁砧上反复敲打着的一个老头,吸引住了李卫的目光。 李卫刚想开口,就听那老头甩手扔来一样东西,他下意识的连忙接住,原来是一大火钳,钳头还红着呢。 看那老头还盯着他,李卫明白了,这是要帮手呢,感觉咋真像打游戏过关似的。 李卫也没说什么,放下包袱,袖子也不撸,两手握着铁钳夹起铁砧上铁锭,老头二话没说,向手心吐了口唾沫操起铁锤就狠劲砸起来。 砸了一会儿,老头一示意,李卫聪明地又把铁钳交给回老头,让老头把铁块放回炉火中再次锻烧,李卫则开始拉风箱。 火炉上顿时火星直冒,火色由红转青,明显是燃烧充分的表现。 那老头不断的抽出铁块放到火中烧软,再由李卫用火钳拿出来固定,老头拎着铁锤反复敲打,李卫和那老头两人整整一天一句说都没说,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把意思传达清楚,就是吃中饭,也是老头甩了一个馒头给李卫。 午饭后,两个人打铁,固定,打风箱,直到太阳夕下。 旁边视若无睹得看着这一老一少配合默契打铁。 滋!一阵猛烈的白烟从炉中爆起,最后一丝火苗在老头泼出的一瓢水后熄灭,一柄闪着寒光的成形刺刀离开水面。 把葫芦瓢仍回桶里,老头抬正眼望向李卫:“后生,哪儿的人啊。” “我是X市的。”李卫没头没脑的回了一句,突然又说道:“原来您老不是哑巴啊!”原来他把这老头当哑巴来。 这一句话说出来不要紧,整个院内院外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本来气氛沉闷的院落立刻活跃起来,其他人早对这新来的和厂长两人的配合工作留上神了,没人知道这一老一小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恐怕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老头也不生气,只是撸着白胡子道:“这后生有点儿意思。” “你好,这个,这个啥,哦,应该叫同志,你好,同志,这儿的人都叫俺李老汉,你可以叫俺老李,俺是这儿兵工厂组长,俺别得不会,就会打铁。”老汉伸出粗壮满是老茧的手。 李卫摸了摸后脑勺说道:“你好,李同志,我叫李卫,和你是本家,今天奉王政委的命令到你这里报道,以后请多多指导,这是我的介绍信。”同志二词他倒是说的比李老汉还溜。 “指导啥了,互相学习,互相学习,得,今晚欢迎新同志加入兵工厂,大家一起去喝两盅。”李老汉一边扫了一眼介绍信一边说道,这句话深得民心,引得兵工厂一众人一阵欢呼,其他人就深怕这小子不合老厂长胃口,留不住人,不然那损失就大了。 李卫暂时在八路军的兵工厂里暂时落下脚来,这个兵工厂是三团和其他几个团共同组建的,前院是修理枪械,后面是打造简单枪支零件,刺刀的打铁铺,在另一个比较远的地方是子弹翻装的地方,因为军工生产时的危险性,兵工厂并不合在一起。 兵工厂厂长兼铁匠师傅的老李是一把打铁的好手,什么样的精巧零件都打的出来,连刻个精细花纹都没问题,李卫却是一个军械结构精通的高手,两人配合起来,居然相得益彰,李卫管提意见,拿方案,老李厂长管动手实施,两人简直是绝配。 兵工厂的其他人也都惊讶起来,以前老李虽然是打铁一把好手,但对枪械却是粗通,虽然打各种金属件的本事极好,想什么就做成什么,但对枪这种构成复杂的东西却是无从下手,而现在来了个李卫,对各种枪支原理构成极为精通,什么金属化学成份,每天晚上都让大家伙跟着晕头转向的琢磨着什么铁铬比,铜锡比,碳铁比,原有的小铁炉子开始熔炼出优质的钢材和合金,比起进口的大马士革钢的质量也差不多少。许多不能修复的枪支居然让李卫设计出零件铸模,一件件的回复起来,特别是一挺从小日本那儿缴获的马克沁重机枪,原来只能打单发,现在被李卫修整了一下子,又在战场上欢快的突突吼叫起来。 兵工厂的院子里开始多了李卫这个整个拿着笔杆子和纸成天划着什么的人,没过两天纸上画出的东西就被打造出成品,而且很快又有一支武器在八路军战士手里重焕新春。 第十四节 战斗总是在继续,鬼子们的频频进犯,使兵工厂不得不经常转移,鬼子飞机对这个八路军兵工厂经常是特别关照,因此兵工厂的人常常要收拾东西躲进树林,还好,本来东西不多,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轻装打包,装上骡马就走人。 直到某个八路军小分队在太行山区深处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溶洞群后,极其宽敞的洞室,极其隐弊的出入口,稍加修整采光条件后,简直是一个得天独厚的藏身之处,上级立刻下下命令让这个可堪称要害部门的兵工厂转移到溶洞内,随之一起帮助转移的还有一支工兵排。 李卫踏入溶洞的第一步时,就被洞内的险奇给惊的张大嘴半天合不拢,根本就是夺天地之造化,鬼斧神工之杰作,比起瑶琳仙境也不多让,处于半山腰的洞口地形易守难攻,而且视野开阔,即使被鬼子发现了,只要弹药粮食充足,也可以挡个几个月,洞顶上方几十米厚的石灰质岩石,足以抵得过任何炸弹轰炸和炮击。 “好地方,真的是好地方!”李卫对洞内外的风景大是赞叹,但很快就投入到兵工厂的重建工作,整个溶洞群长六百余米,有大小四处隐秘的洞口,洞内有泉水,用炸药炸掉几处钟乳石后,又开辟出几个新的洞室。 由于洞内空间较大,上级领导又有了计较,兵工厂得到扩大发展的指示,准备由原来的修理部门和翻装部门,扩大成枪械修理、军火生产、火药生产,枪械研发和子弹翻装五个主要职能。 除了封闭和加强掩饰向个较偏的洞口外,结合地区修筑了主洞口的隐秘防御工事,较大的主洞内建起简易的楼层,在外部隐蔽的缝上加强采光导入和通风。 修理溶洞内含碳酸氢钙的水溶液的流向,整出水道,使溶洞内潮湿度大大降低,李卫和几个维修人员用强磁铁和金属线圈做成简易的发电机与稳压器,架在洞内的主水渠上,虽然功率不高,但足以为整个洞内的照明和通讯提供源源不绝的电力。 兵工厂的扩大,再次进了不少新的同志,整个兵工厂差不多有百来号人,除了铁匠,还有木匠,人是都有了,但是工具和材料都很有限。 特别是当前的火药问题,子弹翻装的火药和底火,手榴弹的火药,都是非常稀缺,每一些火药和炸药都是抗日志士花了巨大的代价甚至牺牲生命运送过来的。 依据党中央指示,一切以自力更生,艰苦奋斗,想方设法解决眼前的火药问题成了困扰李卫最头痛的事情,因为李卫是新进兵工厂,资历不足,只好任命为技术顾问,啥叫技术顾问,就是专门管人员问问题的,至少李厂长是这样解释的,因为每个人遇到问题都或多或少能从李卫这里得到答案和提示,李卫已成为兵工厂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众人眼里的军火通、大能人。 兵工厂原本有镇厂之宝,原国民党军东北兵工厂的标准军工生产小册子,可无奈兵工厂的人文化水平不高,无法理解其中的内容,某些化学名和技术名词根本无从了解,只能简单的生产一些普通的弹药,而这本军工册子到了李卫手里就不一样了,别人不懂,他可是懂的,什么雷汞之类的,他可是清清楚楚的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可以把以前学到的知识按着这本册子上的组合起来就成了军火生产的指导书了。 火药的配比多种多样,普通的一硝二磺三木炭的黑火药,可做化肥的硝酸铵,常规炸药TNT,专业的黑索金,特种炸药C4和塑胶炸药,这些配方李卫心理都很清楚,但是在这里,太行山的大山沟沟里,外面是鬼子重重包围,资源的极度缺乏,使李卫难为无米之炊,仅拿普通的化学原料硫酸来说,现代社会化学用品商店里几块钱就是一大瓶,想买多少就买多少,而这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硫酸,而在这个抗日战争年代,化工业普遍薄弱的中国,这个名字叫硫酸的什么东东,几乎听都没人听说过。 鬼子的封堵,国民政府的克扣,让李卫头都大了,没办法,只能从最基础的做起,以前学的化学都是从成品化学原料学起的,而基础的化学材料生产却是涉及不深。 临时组织一批对地质有了解的小队(说是小队,只是好不容易招来的几个凤毛麟角地质系学生再加上几个熟悉地形的山民),经过李卫的特别培训过后,能简单识别少数矿物后,出发了,漫山遍野的寻找各种天然的化学基础材料。 若不是有李卫,否则光是高锰酸钾和氯酸钾等名词都要难倒一圈人。 老天不负有心人,最终有人在一个死火山口附近找到了硫磺,硝也是在某个干涸的小溪坑里找到了,人的尿液里也可以提取一些氮合物,转化成硝。 大量的矿物材料被堆放在溶洞的某个洞室内,那些山民没想到这些平常不起眼的东西居然能对抗日有重要的作用。 碳粉非常好弄,取自山西大同的优质无烟煤经过炼焦后,反复筛细研磨,李卫专门设计出一套用木质和资质的火药加工用具,并且在专门的一个溶洞室内,由熟练工人生产火药。 经过不少实验反复验证过化学配方和比例后,李卫首先合成出了硝化甘油,有了硝化甘油就有了弹药生产最基础的材料,无烟硝化棉和TNT很快被弄了出来,标准化的子弹弹药颗粒,手榴弹拉火装制都被制出样品,只要在原料不间断的情况下,兵工厂就能源源不绝的生产大量的军火,现在兵工厂才初步有点像一个兵工厂的样子。 有了李卫顺在,兵工厂的建设几乎没走多少弯路,迈上了高速公路展开了大跃进。 设立了专门的军工化学实验室,李卫带了一些有文化水平的学生,弹药的生产速度加快了不少,而且很多副产品更是让人获益,总装部得到了急需的染料,医院得到了消毒用品和少量西药制品,这是其他人的所未预料到的,兵工厂的扩大最先受益的是八路军自己。 第十五节 由于李卫强调了安全生产的规范和制度,兵工厂的事故率被大大降低,更不会出现有人用铁棍捣散受潮结块的火药而被炸伤,也不会有人在子弹堆里抽着烟,总之一切与火有关系的东西,在这里是绝对受到严密监控,很多人都不得不戒了烟,整天坐在炸药堆里,毕竟还是命要紧。 李卫在空着的时候,经常到一些小矿山上去拣些奇怪的矿石和从鬼子报废的兵器上整下些金属块,一趁空着的就缠着李厂长打些奇怪的零件,有时在李厂长的指点下,李卫也能渐渐自己独立炼铁铸造东西,兵工厂内部对这一老一小也有了新说法,有老李和小李两块宝之称。 大家开始觉得奇怪,但很快下面的事情就让他们更加出乎意料了,老李配合李卫打出的东西,零零散散的看不出什么名堂,但是在李卫手里慢慢拼装起来,一个小小的多功能机床就成型了,虽然外观稍粗糙了点,精度差了点,但也能切削加工各种简单零件。 这个小型机床极大的提高了兵工厂的生产效率和能力,兵工厂已经不仅仅能有完全的修理枪械能力,而且更有独立制造枪支的能力,李厂长对这机床简直是爱不释手,学会了用法后干脆从李卫手里抢了过来,死活都不肯放手,工作时间外根本不认别人碰,收工时总要把它擦得闪亮,抹上机油,用崭新的红绸子盖着,简直比他那支汉白玉嘴的烟杆儿还金贵,用李厂长自己的话说:这是俺老李的命根子啊。看来他是铁了心的要把它当传家宝。 用这个母机床再做出另外几个功能不同的新机床来,加上从各种途径弄来的高精度量具,新机床的精度也大为提高,此时兵工厂的意义已经变了,在李卫的带动下,兵工厂已经开始复制三八式步枪,结果令人大出意料之外,新制的三八式步枪射程不仅仅远于原有日式步枪,而且精度大有提高。 李卫驾轻就熟地和兵工厂全体人员一起,经过对所有的人大补一通化学和物理课后,在首先突破了基本的火药研制及雷汞的生产,多种机床组装出一条简易的子弹生产流水线,新的生产管理制度令所有的人耳目一新,每一个人都是流水线上的一个环节,只要进行简单的重复劳动,锃亮的子弹便如流水般生产出来。 王保和段诚两人沾了李卫的光,头一个尝了鲜,立刻把上次打鬼子中将奖的三八枪立刻给换了装,看得其他战士直眼馋。 这回轮到王政委更乐坏了,看来把李卫送兵工厂还真送对了,兵工厂还是主要受三团的暂时管理,从某种意义上讲,三团傍着军火库这个大款,这年头枪支弹药奇缺,一仗下来总是损失不少,靠缴获和购买也远不足以需要,自己兵工厂居然能造枪,再也不用牺牲大量的人员和金钱去从军火贩和国际支援组织中获取,还可以减轻不少上级的军火费用,绝对是大功。 战场的子弹壳一下火线,次日就已经翻填成新的子弹重上战场,而弹头更是统一铸模,虽然有时赶战事,也不能完全保证质量,李卫还是被现在抗日战场的军火现状看得后背直冒冷汗,八路军使用的子弹头外形因为是多采用回收品,远远没有小日本的新造弹头标准,打出去不是变形,就是炸裂,穿透力不强,射程和准确性受影响,但杀伤力奇大,一击中人体就是一个大洞,有不少战士更是在子弹头上做手脚,用锉刀磨十字,以期达到达姆弹的杀伤效果。 国难当头,李卫哪里管什么国际公约不公约,一脸恶毒笑意的李卫在弹头铸模器上做了修改,生产出一批特殊的子弹,在不影响射程和穿透力的效果下,使弹头产生类似达姆弹的炸裂效果,而且弹头中还有毒腺腔,内含矿物毒素,杀伤力奇大。这种子弹一上战场立即受到战士们的普遍欢迎,由于这种特殊弹头涂着红漆以示区别,战士们则爱称之红爆头,一但打出去,只要命中目标,基本上有死无伤,私下里这种红爆头弹和普通子弹的交换率是一比十,其他地方可能更高,八路军的其他几个团的首长还指名向三团要这种子弹,留给他们的神枪手打狙击。 而小鬼子们一看到这种爆头弹就吓得直哆嗦,每次都拼命赶伪军打头阵,但仍是一不留神脑袋就像烂西瓜一样被打爆,死了的人倒就算了,活着的人晚上都会做噩梦,因此八路军中涌现出一批喜欢专门打脑袋的神枪手。 真正为兵工厂立下威名的既不是红爆头弹,也不是新仿制的三八式步枪,而是地雷。 一个简易安全的发火装置,再加上二两火药,用铁制雷体组合在一起,就成了一个个会爆炸的大疙瘩。 一开始,因为地雷生产成本低廉,并没有首先供应部队,因为不适应正规部队的移动作战,而是发放给战区内抗日民兵组织和游击队。 日本鬼子疯狂进攻晋察冀地区,可反老百姓糟蹋苦了,每次大扫荡都是三光政策,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不少村子被鬼子扫荡成无人村,老百姓辛辛苦苦种下的庄稼,盖起的房子,养肥的鸡鸭牛羊,全被鬼子抢得抢毁得毁,为了活路,不少村庄在八路军和中共的领导下,自发的组建抗日游击队,打仗总得有武器吧,这些抗日游击队千方百计想搞着军火,可每次打鬼子的缴获又是僧多粥少,兵工厂的地雷发放下去时,有些游击队不乐意了,原本还指望着上级能给两支快枪,没想到骡马拉回的是一坨坨的地雷。 “这是啥啊,灰眉灰眼的铁疙瘩,能顶甚用?”少数游击队员不干了,没闹腾来枪,却搞来这些玩意儿。 有些还不情愿的闹情绪要退货,喊着要换枪,可当有人用了地雷后,傻眼了,乖乖,这家伙真拽极了,轰一声,放倒三四个,几个连着炸起来,十几号人的鬼子一个都没跑儿,管你皇军伪军,全得趴下。 这回游击队员们闹地更厉害了,这回不是看不起地雷,而是争着抢着要地雷,有人说了“这玩意儿别看不起眼,劲真大,一口气能放倒好几个呢!” 第十六节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地雷的杀伤力巨大,带来的战利品缴获更多,而且抗日队伍又不会出现战斗伤亡,更没有人说这玩意儿不好了,民兵和游击队直呼炸得过瘾。 地雷要金属,可是铜铁也比较稀缺,雷体的原料也有些供应不上,有些兵工厂的同志琢磨开脑子,太行山上别的不多,就是石头多,干脆找来几个石匠,石头上凿出一个小坑,倒进炸药,装上发火器,一试,居然一样开花,威力丝毫不小,而且石雷更不容易发觉。 兵工厂组建地雷生产线,铁雷和石雷卯足了劲的生产,为了解决供不应求,还把石雷的制造方法编成通俗易懂的儿歌传播下去,这回晋察冀战区就开始热闹了,这也是让李卫所没有想到的,这些抗日战士的想像力简直到了离谱的程度。 地雷战让这些从未见过如此阵仗的皇军和伪军炸得直发毛,一开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当看到石头,树木,水里,老百姓的盆罐都会爆炸,还以为招了邪,土八路会妖术,让东西会爆炸,一时让所谓的神仙姑大仙们的生意好了不少,还做着法事镇邪,却依然无济于事。 许多有心的游击队花了不少精力研究地雷后,地雷战简直被提升到一种艺术的程度,精心研究敌人的心理和习惯后,从鬼子们之路上埋入地雷,撒上土,用草叶抹平不算,还要连续的印上鞋印,撒些牛羊粪,伪装成老百姓经常经过的样子,被这些伪装迷惑的鬼子踩上去就被炸上天,民兵们称之为叫“坐土飞机!”,与李卫的学大话西游直呼“又升仙啦!”有异曲同工之妙。 甚至有时有两个儿童团的娃娃拿块着此地有地雷的牌子,恶作剧似的趁夜往鬼子小炮楼前一插,害的鬼子们都好几天不敢走正门,只敢从后边用绳子挂着爬出去,最后逼着伪军去趟雷,发现上当的太君气的七窍生烟,也无可奈何,反而更加造成了日本鬼子和伪军之间的裂痕。 在地雷流行开来后,连续吃了地雷的苦头后,鬼子们狡滑起来,可是抗日军民也不是省油的灯,这是智慧的较量。 不甘心的日本侵略者们从青岛调来排雷工兵,采用金属探测器扫雷排雷,一开始,游击队倒是不明白这鬼子手里拿着杆圈圈是啥玩意儿,大了意,让鬼子挖出不少雷,使不少村子的老百姓遭了鬼子们毒手,但后来李卫解释了金属探测器的作用后,便向现代的“微软”学习做出“地雷除工兵补丁”:磁电感应起爆器,专门针对排雷兵,其实原理很简单就是利用细线圈和电池做的弱电控电点火装置,不在地表露出接触装置,只要探雷器从上面扫过,金属圈和上面的感应电流就会在地雷上的磁电感应线圈上生产感应电流,激活电开关起爆地雷,游击队的战士们更是绝,拿些破铁片,冒充真雷的各种假雷骗得鬼子工兵晕头转向,挖了半天全是垃圾,而且石雷做的更隐蔽了,探测器根本没反应,甚至有些地雷上还装了土机关,探雷器往哪儿一过就遇上机关就引爆,由于在地面上露出了机关,除了隐蔽性比李卫的“地雷除工兵补丁”磁电感应起爆器稍差点外,成本低廉和构造简单的优势却是磁电感应起爆器不可比拟的。 为了避免被地雷炸,日本鬼子们还威逼老百姓或牲畜去趟雷,结果遇上后踏发雷,前面老百姓或牲畜踩上引火装置,后面十几米远的地方的地雷却炸了起来。鬼子们往树荫下躲太阳时则遇到挂雷,砸老百姓的门时又引爆了装在门上的地雷,地雷简直不再能称之为地雷,陶陶罐罐都被改装成雷,地雷的影子几乎无处不在,天上,地下,水中都处都有,比较有名的是樊家窑的地雷阵,地雷布成的阵几乎堪称经典,真假雷区,迷踪雷阵,梅花雷阵,跳发雷阵,连环雷阵,打得鬼子们都视其为禁地,一般根本不敢往哪儿跑。 地雷战在中国的西北打出了威风,曾有日本军官记载:“在中国的战争中,中国抵抗武装普遍使用一种叫地雷的武器,威力巨大,触者非死即伤,给天皇的武士们带来很大的伤亡。” 若不是保证生产效率,李卫还恨不得在地雷上打上品牌名称,不过还好,兵工厂的其他同志并没有执行如此荒唐的主意,不过地雷的高性价比带来的薄利多销,着实让兵工厂赚了不少钱,而且更加活跃了战区的经济。 三团的办公室内,兵工厂李厂长正吧嗒着抽着旱烟,这里可不是兵工厂,见不得半点火星,在团部抽烟除了会呛着些小丫头,小后生,其他更是百无禁忌,这不,正舒服的过着烟瘾呢。 “咳,咳咳,别抽了,呛死人了,咳咳!”正给李厂长倒着茶的书记员陈佳瑶抱怨道,那股子辛辣的旱烟味儿熏得她快喘不过去了,真不知道这老头咋没被呛死,好像专呛她似地。 “呵呵,你受不了就躲远点好了,烟啊,可是好东西。”王政委乐呵呵看着陈佳瑶一副苦着脸的样子。 “要不你也来一口?”李厂长倒是满乐意别人和他分享的。 王政委摇了摇手,摸出包大英牌香烟,抽出一支划了根火柴点上道:“得了吧,我可受不了那么重的味儿,我喜欢淡点的。” “淡,卷烟根本就抽不出啥滋味,还是俺的好,劲儿够足。”李厂长吧嗒吧嗒抽了几口,一脸的舒坦样子。 “怎么样,那个小李子没给你添乱吧。”王政委搭上话道,“如果不满意,你就干脆把这小子给我开除还我好了,不用给我面子。”如果李卫在场又要跳脚了,他哪点儿像那个慈禧太后身边太监小李子?! “啥?!”李厂长脸色一板,把李卫给开了,放回三团,他可不乐意,气呼呼道:“告诉你,姓王的,李卫这小子老子看中了,你想要回来?没门儿!哪个敢跟老子提这茬,老子就跟谁急。”把李卫这个兵工厂的顶梁柱放跑,他傻啊?!宝贝还来不及呢! 一看李厂长面色不善,王政委连忙摆手:“哪敢呢,谁敢从您老太岁头上动土呢,您老爱用多久就用多久!嘿嘿,我只是随便问问。”得罪风头正顺的兵工厂,那不是傻子就是二百五,三团还指望着兵工厂提供充足的弹药打鬼子呢。 “算你小子识相,得,你有啥话就直说吧,别藏着掖着的。”李厂长这才把脸放平和了。 第十七节 王政委先递上一张纸,道:“先看看这个吧!” 李厂长接过一看,原来是上级对溶洞兵工厂的番号确定,溶洞兵工厂正式确定为“晋察冀抗日革命根据地黄涯洞第一兵工厂”,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向来附属三团的兵工厂居然能得到一个独立的番号,乐了,道:“好!老王,咱以后可是和你平起平坐了。”嘿,还是第一的!这张公文充分满足了老头子的虚荣心。 看到李厂长的得意样,王政委脸上像是猎物进入陷阱似的笑容。“就是,就是,恭喜您老了,还有您老对李小子看法怎么样,毕竟他来历不明,他在你那儿也呆了快四个月了,应该比我更了解他吧,政治审核的结果怎么样?”王政委面色一整,露出工作时的认真和严肃的态度来。 “啥!扯蛋!”李厂长一听王政委这突然冒出来的一句,差点没跳起来,“李小子不说别的,技术上就是一把好手,他跟俺说过,他对军火的了解是因为兴趣爱好,俺也看出来了,他绝对不是专业军工出身的,因为很多时候都要翻书做试验进行验证呢,正规军工出身的绝对不会这样外行,不过这小子有灵气儿,一点就通,这灵气儿连一些专业的老军工都自称不如呢,我看这小子说话和做事的方式,也不像是有假,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俺老李这几十年下来的眼光,而且李小子绝对不可能是敌人派来的间谍,除非他们傻了,放这么一个宝贝过来,光是那个地雷和红爆头弹就知道他的立场,绝对根红苗正,放心啦。” “哦,凭您这么一说,我是放心多了,毕竟他的来历蹊跷了点,只要根红苗正就好。”王政委心中的疑团解开了许多,对于李卫的才能,他是又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李卫的确为抗日提供了很多帮助,担心的是怕他是怀有某种目的被日本鬼子或国民党那里派来的奸细,不过听李团长这么一说,倒也放心了,哪个奸细会为八路军提供这么厉害的杀伤性武器杀伤自己人呢,而且正如李厂长所说,李卫的价值远远超过了一个奸细的价值,如果是敌对势力怎么可能会放出这种人才来。 李卫却没有听到这里对他命运起决定性作用的对话,原来王政委正犹豫着对李卫重用和排斥的对待,现在可好了,确定李卫的立场,他心安了不少,毕竟现在的斗争是残酷和复杂的,敌人的特务总是千方百计的想打入这支抗日队伍。 “真是的,今天把我叫过来说这种事,我还不如回去看看李卫又在捣腾什么新鲜玩意儿呢。”李厂长磕着烟灰一脸的不爽,在他眼里王政委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最正确的事就是把李卫这小子送他这儿来,这小子太对他老人家的胃口了,若不是人家是高中生,文化人,否则早收他做关门弟子了。 “哦,看不出来那小子还蛮能折腾的嘛!”王政委倒是蛮有些自得,看来自己慧眼识人才。 “唉,不说了不说了,在这儿简直是浪费时间,俺先回去了,有空就到俺那儿坐坐,弄几件新鲜玩意儿让你开开眼。”李厂长坐不住了,急着回去,兵工厂多是年轻小伙,没他这个老的镇场子,估计没半天又要造反了,李卫厂起身要走。 “也不多坐坐!真是的急什么,吃过饭再走吧!”王政委想多留一会儿李厂长,听听兵工厂的有趣故事。 “不了不了,还是改天你到我哪儿去,我请你,绝对山珍好酒。”李厂长摆摆手,与王政委客气几句,去了。 只是在门外,段诚、王保、陈佳瑶和几个战士竖着耳朵一脸好奇的偷听着李厂长和王政委的交谈。 在枯燥的战斗生活里,没有几件有趣的新鲜事儿更吸引别人的兴趣了,溶洞兵工厂好像是成了一个新闻焦点,不过出于保密的需要,知道溶洞兵工厂位置的人不多,而且知道的人也是守口如瓶,兵工厂的神秘性更加吸引这些年轻人的注意力了。 晚上收工后,在既是办公室又是寝室的一个小溶洞室内,一个沉甸甸的麻袋扔在李卫的炕上,里面叮当做响。 李卫望向兵工厂老李厂长,有些奇怪。 “看啥,俺早知道你小子整天想些啥,俺这几十年饭可没白吃。”老李厂长不客气的借着油灯点上烟锅儿,接着说道:“别看你小子整天捣腾些俺不懂的高科技,别人不知道,但俺知道你小子的真本事还没亮出来,平常就留意你在摸些奇怪的金铁件儿,就知道你有名堂,俺刚好平时攒了点还有老同行帮忙留意的搜集了些,你看看,上不上眼。” 李卫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他扒拉开麻袋,里面可真是五花八门的都有,什么宝剑,铁棍,还有不少奇怪的矿石。 “您老可真能耐啊,这些玩意儿也能收到!”李卫佩服的五体投地了,黑色份量极沉的矿石不是钨矿是什么,还有极稀有的钛矿,铱矿,还有鬼子飞机上的零碎,都是用特种金属所制,每一件东西都不是凡铁。 “得了吧,瞧你说的,俺是干啥的,打铁的,内行不说外行话,要收这些东西还不容易,找人托句话就得了。”老李有些得意,这些玩意有自己年轻时留的,都是些稀罕的铁玩意儿(李厂长并不知道金属的详细分类,只知道一些简单的金属名称),也有不少徒弟和同行托人带来的,收这些东西可真不容易呢。 “就知道你小子还留着手,俺老汉也巴望着你能整个真名堂的东西呢。”老李还真想找李卫开眼,他早知道李卫肚子里有货,而且还不少,凭着整天打铁吃饭的他早把李卫当同行了,就是想让李卫把料子掏干净喽,满足他的好奇心。 “嘿,明人不说暗话,我这儿还真有的活儿,必须要用好料。”李卫从炕边的一只箱子里掏出十七八张纸。 老李皱起眉,纸上条条线线,除了只看明白像是些奇怪的枪和冷兵器外,其他就是看不懂,“这些是啥玩意儿啊!”老李用烟秆儿指了指纸上的曲曲扭扭的图画。 “这些都是枪,和一些特殊武器,这回可是要您老大出力了。”李卫一脸崇敬道,没了老李,这纸上的东西全是白谈。 第十八节 “成,有你卫子一句话,俺老李也把命给豁上也要弄成。”老李磕了下烟灰,“明天俺就把几个把式最好的徒弟叫回来,一起干,你快给俺讲讲这图上画得是些啥名堂?” 老李也学其他人把李卫叫卫子了。 这种很通俗的亲切叫法,李卫也丝毫不以为意,指着图上每一个部件仔细讲解起来,老李不断点着头。 一老一少,一个讲一个听,又不断的互相提问和解答,直到天亮了,两人才意犹未尽的散去小憩一会儿。 经过两天的琢磨,老李和几个徒弟大致明白了李卫图上画的东西,老李和李卫搜集的特殊合金材料仅能生产出少量的新型武器。 特殊合金的融炼工艺极大挑战着兵工厂的人们,但李厂长和每一个技工都没有退缩,在他们的意识中,这些新型的武器的意义反而是最不重要的,反而如果能够解决其中的工艺难度,却可以扎扎实实的提高兵工厂的生产工艺,参与试制的每一个人都当它是一场考试,证明自我能力的考试。 高熔点高强度的钨矿的熔炼都令他们费了极大的心血,原本的铁匠炉子根本不能用,炼炼钢还可以,但是要能彻底融化钨矿,简直是一个不顶事的玩具。 在李卫这个专管回答问题的技术顾问的提示下,首先用石墨和耐高温硅酸盐材料制成新的坩锅,为了保温还采用土办法,用泥巴,草末做成的土坯做成保温层,用焦碳和鼓风机提供高温的保障。 事情也并没有像李卫想像当中的那么顺利。 炸炉了,没有控制好新熔炉的强度和压力,致使一名工人重伤,六名工人轻伤。 李卫没有想到因为自己的知识不全面导致险些使一名工人丧命,为此,他整整照顾了那名工人三天三夜,直至渡过危险期,还亲自为他擦身,喂水喂药,想尽办法把能想出来的药方子,尽快恢复那名工人的创伤,自己犯下的错误总是要负责的,为此他写了检讨书,当众大声宣读,张贴在工厂的办公室大门口。 结果连带着李厂长等几个骨干也一样,开集体会议,自我检讨,但是一切都是对事不对人,从无到有的技术突破,谁也没有能力保证不出事故,兵工厂的其他人也并没有责怪李卫,至今为止,兵工厂的死亡名单里已经有十六人的名字,而受重伤的工人也没有怨恨李卫,在这种艰苦的条件下,事故总是难免,一切归根到底,这一切是让鬼子逼的。 新熔炉的计划因此暂时搁置了不少时间,李卫郁闷了很久,自己不断研究着炸炉的原因,重新计划出一整套安全可行的方案,但因为害怕出现再次炸炉,仍是迟迟不敢发布出来,最终还是在李厂长和那名重伤工人的鼓励下,兵工厂再次行动。 新的熔炉加入更多的牢固和耐高温的材料,这回的点火是李卫亲自动手,李厂长曾让他在远处观察,由其他人进行,李卫执意不肯,称,别人是人,他也是人,大家都是一样的人,谁也不比谁金贵,凭什么他要站在后面。 李卫有这个自信,这回绝对不会炸炉,即使再次出事故,他也是首当其冲,不用别人替他挡灾。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点火时李卫还是心底里直发毛。 好在这回是顺利了,没有发生什么大碍,剧烈的高温将熔炉内的一切都化成液体,散发出的烟气,经过多重通风系统排放到溶洞的各个通风口处,还好这时没有红外侦察设备,倒是无可担心兵工厂被暴露的危险。 熔炉三米范围内根本站不得人,李卫只是站在远处用特制的搅杆,轻轻在炉内搅着,脸上带着他从现代带过来的太阳镜,他无视汗如雨下的高温,精神全都集中在这火热的熔炉内,他似乎没有感觉到身上因高温烫伤而慢慢出现的水泡,现在唯一令他满意的是整炉的合金正以计划中的适宜比例混合着。 第一炉合金倒了出来,火红的金属熔液被早已经准备好的技工师迅速瓜分,倒进事先制作好的高精度模具内,同样以高温极其缓慢冷却,这是为了保证金属有足够的韧性,而采取的与迅速降温淬火完全相反的方式。 望着开始忙活开的技工们,李卫笑了,他感觉自己有一种很实在的成就感,不管怎么说,如果以后没饭吃,至少还可以进炼钢厂混口饭吃。 这时,才发觉自己的已经被高温烫的水泡,不成人形时,整兵工厂的溶洞内都听到了一声极其凄厉的惨嚎声,当时有不少战士间相互说兵工厂触动了大山的龙脉,技术顾问小李子不幸被放出来的火龙热情地舔了一口,但知道真相的人却只是一个劲的捂着嘴偷笑,死活都不肯说明白是怎么回事。 至少整整有半个月,李卫都没敢出来见人,脸上全是水泡,直至用草药水泡了半个月,好歹请得是名医开出祖传秘方,像是蚕一样褪了一层皮才回复了人样,这方子着实有两把刷子,加之治的及时和李卫拼命用药,才没落下疤来,还了兵工厂一个帅小子。 接下来熔出来的金属首先做成工具,强度极高,非常耐用的工具,重新修整了原来的机床,而且在重要部件采用合金材料,大大提高了精度。 经过兵工厂攻关研究后一个个合金零件生产出来,由李卫一一验收检验,虽然不是完全机械化,但在半手工半机械的配合下,每一个零件却比现代生产丝毫不差,甚至质量更好。 为了给枪膛做出膛线,专门用金刚石和特种合金,硬是慢慢地把原来铸出来的粗膛线,用划和磨的更加精细,六根完美膛线极大的考验了技工们的手艺,还好其中原本就有手艺扎实的老工匠艺人,只是需要细心和水磨功夫。 第十九节 首先成形的是一支仿SG-552改型枪,保持了自动强火力速射和大范围狙击性能,却能像AK47一样适应各种恶劣环境,卡机率极低,首次提出了5.56毫米小口径弹,而杀伤力更大,令兵工厂的其他技工大开眼界。 97式狙击步枪的升级版,能够使用7.92毫米的中正式步枪子弹,大口径意味着更大的杀伤力。 经典的MP5和沙漠之鹰也同样在设计图中,冷兵器中还有标准格斗军刺、匕首、钢针、菱形柳叶镖和小型无声弩。 近距离火力最凶猛的MAC10同样被李卫所选中,加强了射击精度改型后,它的威力简直让李卫的德制二十响驳克枪惭愧地无地自容,最终便宜了兵工厂的警卫连连长赵石头,这支团部奖给李卫的驳壳枪落进了赵石头的腰包,兴奋的这小子三天没睡好觉,做梦都不时发出傻笑。 真正令兵工厂所有人惊讶的是,各式新型枪支的试枪,火力凶猛程度几乎无法让人相信这是单兵武器,足足有一个排的火力还有余,不论是杀伤力还是精确度,只有鬼子的重机枪的近距离射击才能有得一拼。 李卫成心为自己打造一套特种作战装备,无奈现在没有凯芙拉防弹纤维,不然他连全套作战装备都想整出来,不过光是为了SG-552上的瞄准镜,就费了他好几个星期的功夫,找了块极纯的水晶配合机械,用油石磨了半个月,又请了老手艺人专门划上标尺才做成功。 费了老大的人力和物力弄出的原形枪,以兵工厂当前的生产力想批量生产基本上是不太显示,但是作为技术积累却是非常有价值。 全部武器从图纸上成形后,每一个技工内心中都充满着喜悦和自信,他们当之无愧的交出一份理想的作业。 老实不客气的李卫,把这些考试答卷贪污了,兵工厂并没有人说什么,相反,兵工厂的技工们已经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就是技术和经验,对他们来说重要的是过程,而结果,对于不参与战斗的人来说,这些武器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 黄涯洞第一兵工厂的技术水平也因这次新熔炉的成功和新枪械的试制成功而得到极大提升,与老的熔炉一起,开始生产质量更好的武器零部件,加上从新开发渠道采购进来的重要零件,新步枪的精度和质量远远超高了比三八式更好的中正式,刺刀的锋利足以让八路军战士在肉搏战场上占上一些优势,而且原本不能生产的重机枪和轻机枪都列入生产日程,同样也能为晋察冀的军区游击队和民兵队伍提供武器定制,例如土炮等武器的定做,由于技术力量还比较有限,更复杂的武器仍是无法生产,在李卫的眼里,能生产步枪和少量的机枪已经很不错了,他根本不指望兵工厂能生产AK47,因为根本没有那么多的子弹供它消耗,什么火箭,大炮和坦克,仍是有着一段遥远的距离,以现在兵工厂的生产能力仅仅能满足晋察冀军区十七个团的军火消耗,这已经以前所不能做到的。 而让兵工厂更加露脸的是,晋察冀战区第1分区独立第1师的参谋部派人视察下属的三团作战前线时,正值李卫带着用剩下的合金料子生产出的两支97式步枪送团部来试枪,他和三团可是老交情了,说倒底,还是三团王政委亲自把他保送军工厂的,作为礼尚往来,他特意带了这两支精品枪作为礼物送给三团,可把参谋部的观察员们给眼馋坏了。浑身带着无穷杀意造型,比普通枪还要长的黑亮枪筒,却比三八步枪要轻许多,二十发弹量的弹匣,带远程瞄准镜,坚实的红木枪托。 为了验证枪支的效果,也带着点炫耀,三团长郑叔文带着观察员们来到与日本鬼子交战的火线附近,让李卫现场试枪。 黄涯洞兵工厂的精品武器绝对是战场上的抢手货,有些战士把枪看得比命还重要,不顾周围战士众多贪婪的目光,李卫微笑着一次将二十发7.92口径的红爆头弹压进弹匣,上膛,通过瞄准镜,瞄准战场,立姿射击,沉稳的一枪一枪扣着扳机,只见远远的战场上,五百米的射程内,一团团猩红的红雾爆起,一个个没有脑袋的尸体倒下。 用望远镜望着远处战场上鬼子阵地突然一阵混乱,八路军观察员一个劲的直抽冷气,他早就闻名黄涯洞兵工厂的红爆头弹是凶悍无匹,配上这支什么“97式狙击步枪”的新武器,果然枪枪爆头,看这射击效果,硝烟小,出膛枪焰不明显,而且后坐力明显弱于一般的枪支,简直是能让一个普通战士都能成为神枪手的神兵利器。 这时天空中嗡嗡地飞来两架飞机,机翼上明显的红膏药标志就知道鬼子进攻失利,喊来飞机助阵,不少人都认出这是鬼子的中岛(Nakajima)制Ki-27战斗机,在当时也算是比较先进的战斗机,自从1938年装备日本陆军以来,一向在抗日战场上欺负中国没有强势的空军而经常出来耀武扬威。 两架鬼子战斗机一来到双方交战的战场上空,立刻肆无忌惮的开始怪叫着俯冲投弹加扫射,他们可不担心有什么威胁,在他们眼里,中国共产党的军队是土八路,缺吃少穿,装备低劣,手里的破枪打打野猪还行,打飞机根本就别想了。 仗着地面没有什么防空力量和中国部队尤其是中共武装中严禁攻击飞机的不成文规矩,两架战斗机飞得格外地低,地面上的人甚至可以看见机舱里的飞行员。 “今天先到这里,鬼子飞机来了,大家先隐蔽起来。”三团长郑叔文挥着手,八路军缺乏对空武器,往往是鬼子飞机来了就躲,走了就接着出来干。 正当众人准备找地方隐蔽时,有人淡淡的说道:“不用了,今天再试试新花样。”众人向说话的方向看去,却见李卫利索的给枪换了弹匣,仍是四平八稳的举着狙击枪,却是瞄着空中的鬼子飞机,没有人注意新换的弹匣内却是不带头红漆的红爆头弹,而是闪着油光黑亮的黑色子弹。 呯呯呯,李卫的狙击枪几乎是追着鬼子的飞机移动,连发般开了五枪,与之同时,也许是打中了油箱,空中的一架鬼子飞机一阵怪叫后,在空中爆成一个火团坠下。 第二十节 另一架日本鬼子的中岛(Nakajima)制Ki-27战斗机慌了,它还没听说过八路军有什么打飞机的武器,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以前一直都是在空中横着走,地上的敌人都得拼命找地方躲,今天却是连个土八路的影子还没看见,就损失一个战机。 日军飞行员握着操纵杆的手沁出了汗! 还在空中打着转的鬼子战机驾驶员忽觉飞机一震,一阵猛烈的气流在驾驶室内反复冲撞,他的眼前的机舱玻璃上却现出两个大洞,明显一颗弹头刚刚横穿而过。 还未等鬼子驾驶员反应过来,飞机机身连同他的身体同时抖了数下,他只觉身体数处麻了几下,全身的力气像是从身上几个地方不断的流失。 新换进弹匣的黑色子弹是李卫和兵工厂技工们新开发新品种子弹,专门配合7.92毫米口径的97改狙击步枪,技术学名叫钢芯穿甲弹,技工们俗称为黑穿甲,专门用来打鬼子装甲车的,与红爆头弹并称为黄涯洞兵工厂的“红与黑”,黑穿弹的弹药采用现代配方,经过多次化学实验摸索出来的颗粒状火药,两种硬度和重量不同的金属打造而成的重芯弹头,弹芯细长,格外注重穿透力,提高了杀伤力和射程,配合加长的枪体膛线,子弹初速1000米/秒,作用在单位面积“比动能”极其可怕,能在普通的装甲面前也不会不跳飞。 由于这种子弹生产不易,对于生产成本和对枪身磨损程度实在太高,这种子弹一直没有正式发布,只是限量生产了极少的量。这种黑穿甲弹配合上7.92毫米口径97改狙击枪,足以击落800米距离内的中岛(Nakajima)制Ki-27战斗机。 飞行速度慢,而且处于低空扫射的鬼子战斗机在97改狙击枪面前简直是找死。 有些呆滞的驾驶员不可置信的望着手上从身上摸出的鲜血,一股腥甜之意忍不住喷了出来,视觉渐渐涣散,天地仿佛在扭曲,眼前的大地在无限放大,机舱风挡玻璃上喷出的无数血点令他想起家乡长崎鲜红烂缦的樱花。 “多美的樱花啊,家里的妈妈不知道怎么样了。”鬼子驾驶员迷离着双眼,有出气没进气神智不清的咕哝着,随之一声巨大的爆炸彻底将他的灵魂印记抹煞了。 而在观察员等人的眼前,第二架鬼子战斗机被李卫的子弹击中后,机身拖出长长的黑烟歪歪扭扭地一头栽到鬼子阵地上,爆起一团巨大的火球,随之一起完蛋的还有战壕里的十几个鬼子兵。 被黑穿甲弹惊人后座力震的手发麻的李卫,心底下深深佩服兵工厂的那些资深技工,他们有出身于蜡染艺人,有出身微雕工匠,有出身于金银器的工匠,各行各业数十年的手艺活,硬生生借助简陋的机床和工具,生产出如此高精度的武器。 “真是厉害啊。”总参的观察员几乎像是咽口水般抚摸着李卫递过来的97式狙击步枪,这回他几乎可以理解周围那些八路军战士为什么看到李卫手上的枪会有狼一样的眼神了,鬼子兵都是随便爆头,而且连飞机都能打下来,要是大批装备,那鬼子还不早早地赶出去。 没人能想到这么一支细细长长的玩意儿能打下飞机来,靠,在他们的心目中,飞机的威力简直是无敌,居然能把飞机打下来的武器,那就不一样了,简直是神兵利器,不少人脸上就变了色了。 “好好好,要是能大批量装备部队就好了。”观察员一点赞叹,一边拔出弹匣,里面还剩两颗黑穿甲,又插了回去,他也手痒了,不过这种子弹用来打人,好像太奢侈了点,李卫也没敢吭声,由着这位领导玩吧。 刚把枪口瞄向鬼子阵地,透过高倍度瞄准镜却发现整个战场上已经是枪声寥寥,鬼子阵地上晃着八路军战士,趁着刚才两架鬼子战斗机被打下来,鬼子们气势大落的当儿,八路军战士们的一阵喊杀声已经远去了。 听着观察员的嘀咕,李卫有点冒冷汗,大量装备部队?光搞这两支枪就让十六人的老技工就整整花了一个星期,装备一个团都不可能,搞出两支来玩已经是滥用职权了,简直是要他老命了,李卫紧闭着嘴,硬是没接上话。 “操他个狗日的,鬼子也太不争气,真不经打,卫子,有空多搞几支来。”见没目标可打的观察员气得只作罢,也有点恼李卫打得太凶,李卫那一阵点杀和击落飞机早让鬼子没剩下丝毫战意,今天的战斗也算草草的结束。 “报告首长,这种枪支现在因为材料的关系现在只能做出两把,如果没有特种矿产的供应,恐怕不能大批量装备部队。”李卫硬着头皮道,这个观察员同志还真敢狮子大开口。 而且现在这种资源缺乏的战争中,像AK47这种消耗子弹太奢侈的武器,李卫根本没打算造,还是标准单发射击的中正式步枪和三八枪能最有效率利用不多的子弹,最适应现在的战场。 “唉,李卫同志,你做的很好,等打走了鬼子,我们一定会建立许多采矿厂和钢铁厂来生产这类的新式武器装备部队。”观察员带着几分憧憬的说道。 “李卫同志,你设计出的97式步枪很好,为抗战事业立了一大功。”早已经察颜观色的三团长郑叔文,捞着福了,他都快乐坏了,简直是镇团之宝啊,心底下总感觉着李卫像是留了一手,话锋一转道:“这次观察员同志到我们这里视察,对上级领导的关心我们表示感谢,这两支狙击步枪,请观察员同志带一支给杨程武司令员。” 三团长郑叔文特别满意李卫带来的礼物,这次反扫荡战役,还有主力一团和二团的人正眼红着自己这个傍着的兵工厂呢,要是不这么说,人家还不想法设法挖咱墙脚呢,只是郑叔文仍是未料到李卫留得这一手未免太大了些。 “我们三团的兵工厂已经准备两百发自产的7.92毫米口径中正式碎甲弹和三百发6.5毫米口径的三八式碎甲弹请观察员同志顺便带上,让兄弟部队也尝尝鲜吧。”李卫也是顺风点火,大大提高三团在观察员心中的好印像,战士们私下传的红爆头弹被李卫定义的官方名称为碎甲弹。 李卫没敢说黑穿甲弹,不然下场肯定是被当场争抢的众人活活掐死。 “好好好,老郑啊,你们出手可真大方啊,不愧是主力团的风格。”观察员脸上的失望顿时一扫而光,一支连飞机都能干下来的新式狙击枪,五百发有价无市的红爆头弹,这回收获简直赚死了,到三团视察果然是肥差。 五百发碎甲弹被李卫自作主张的送出,虽然兵工厂还能再继续生产,三团长郑叔文心下还是肉痛了一把,但脸上仍是陪着笑不好说出。 “不行,这小子绝对是宝,得马上转移,不然被其他人挖了去可不好。”三团长郑叔文私底下想到,这回参谋部的观察员屁颠屁颠地带着这批货回去,三团在晋察冀军区肯定名声大噪。 三团长郑叔文仿佛已经看到师部那里为了这支枪而打起来的混乱景像,那帮大老粗让他们争去吧,郑叔文心下直偷着乐。 第二十一节 果然不久,参谋部的观察员带回去的狙击枪和五百发碎甲弹立刻引起了轰动,几个首长不信邪地试过枪后,几乎都给惊呆了,简直惊为神枪,没出意料之外,一团和二团的人差点没为争这支枪而在师部打成一团,最终第一战区司令员兼独立一师师长杨程武镇住了场子,这支狙击枪和一百发碎甲弹留在了军区司令部,作为镇师之宝留给警卫连中最好的神枪手保卫首长们,另四百发碎甲弹当做对部队神枪手的奖励。 这回鬼子们可遭了殃了,拥有红爆头弹的八路军神枪手们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专逮鬼子高级军官用红爆头弹,有好一段时间晋察冀战区被鬼子们称为无头军官战区,阵亡的高级官员多数为爆头而亡,这对崇尚武士道的日本鬼子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耻辱,狂呼着冲锋时,不少鬼子军官在很多战斗中只要一出现被打爆头,下面的士兵立刻陷入失去指挥的混乱当中,连带着伪军也吓得直打哆嗦,士气急降,经常不战而溃,大扫荡更是难以为继。 处于疯狂进攻中的日本鬼子在太行山吃足了苦头后,不得不放弃了原来大扫荡,反而用封锁包围的“囚笼政策”,建立维持会和据点炮楼,企图靠封锁资源来封杀晋察冀抗日革命根据地,要把他们困死,饿死。 光是想想可以媲美狙击弹的7.92红爆头弹,连自己人都脑门子直冒冷汗,更何况是日本鬼子?! 1940年5月,李卫掰着手指数着自己在晋察冀抗日革命根据地黄涯洞第一兵工厂呆了有六个月,他有点庆幸自己是被分配到了兵工厂,否则参加战斗队伍,这会儿搞不好不知道挂在哪个战场上呢。 李卫是有点悔自己没有多玩玩电脑游戏CS,空闲之余只是和兵工厂的警卫连练练对战。 这一天,李厂长找人把正在监督生产红爆头弹的李卫叫了过去。 “报到!”李卫进了厂长办公室。 “卫子,来啦,有个事儿,等会儿,你去师部接个人!”李厂长翻看着一张信笺。 李卫摸了摸脑袋说道:“什么人啊?!”他很好奇,李厂长一般给他的任务都不算普通,让他接人这种活可算是头一次了,他实在是摸不准这老头的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今天有一个大人物要来,嘿,你猜猜是谁?”李厂长逗着李卫。 “啥啊,你这死老头快说啊!”李卫郁闷极了,他有点懊恼自己没有研究这个时段的历史,否则早知道今天这里会有什么事儿了,哪里还会被这老头子厂长耍。 “嘿,跟你说噢,要保密哦,上级看中我们兵工厂,要重点发展,派了一个专家过来,做我们晋察冀的军工部部长,听说是党中央特别从苏联调过来的,啃过洋面包,搞军工很有一套的。”李厂长一脸的幸福,自己原来小小的军械所,不断的人才加入,用李卫的怪话说,那感觉简直是太爽了。 “啃过洋面包?!”李卫差点没笑出声来,这老头子还真能逗乐子,不过有一个真正搞军工的过来,总比他这个半道出家的强多了。 “说了半天,那新到的军工部部长叫啥名儿啊?从苏联回来,是洋鬼子还是中国人?……”李卫开始想像着那个新到军工部部长是一个俄罗斯大胡子的模样,他差点又要暴笑出来。 从红军时期开始,中共部队里就没有少过老毛子的同志。 “扯蛋,你小子就会瞎说,什么洋鬼子的,地道的中国货,好像叫刘托普,信上是这么说的,不跟你多说了,这是上级刚递过来的信,你自己看着,你读过书,有些方面比我要懂得多,也讲得出道道儿,可能和他的共同语言多些,接他的路上你们两个好好聊聊,多向新领导学习。”李厂长把信笺扔给李卫道。 “哦!”李卫声音拉得老长,他和李厂长一老一少两人之间,平时根本无所顾忌地乱开玩笑。 巧得是两个人都姓李,谁都没把对方当外人看,平时言语中总是没大没小的。 回到自己房间翻出自己新打造的SG-552,背上后肩,翻出四五个弹匣,把装满子弹的沙漠之鹰塞进左裤袋,又拿了十几支菱形钢镖,就剩差点没武装到牙齿,这一身行头是为借机为兵工厂打广告为目的,当然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在兵工厂其他人惊愕的目光中,和两个警卫连的战士骑了三匹马出发了,天晓得这家伙要参加装备展览还是找人干架。 由于兵工厂在太行山深处,中午出发,直至太阳落山才来到八路军总部所在地王家峪。 在新建立的军工部的办公室内,李卫顺利见到了刘托普,这位快四十岁的中年人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利剑出鞘的气息,从他那以睿智的眼神中,李卫就知道了这个八路军新部长绝对不简单。 由于有着共同的话题,李卫和这位几乎大他年龄一倍的军工部部长几乎一见如故,比起李卫这个假军工来说,这个真军工可是真材实料,刘托普部长从22岁起就从四川出发,远渡重洋到德国求学,对兵器知识极其沉迷,后来认识朱得,经其介绍,在第二年到了苏联,参加远东游击队,今年因为黄涯洞第一兵工厂意外成为晋察冀战区的重要军火生产地,上级有意重点培养这个自给自足的兵工厂,作为战争资源缺乏的抗日战争年代,光靠缴获和购买根本无法维持长久战的消耗,能拥有一个兵工厂简直是傍上了金山,八路军司令员和副参谋长专门从把这位军工专家刘托普请来,建立军工部,不仅仅负责黄涯洞第一兵工厂,也负责管理晋察冀战区的其他小型军械所。 新到晋察冀战区的刘托普部长,需要对自己管辖范围军工部门进行了解情况,也对黄涯洞第一兵工厂有着十分浓厚的兴趣,李卫的到来,让他有了了解第一手资料的来源。 出乎李卫的意料,这个啃过洋面包的新军工部部长非常好打交道,一点也没有专家架子,反而很热情的请李卫共进晚餐,李卫饭桌上两人没有任何拘束,谈得融洽。 对于出过国,意识比较先进的刘托普眼里,李卫这种对新鲜事物接受很快的年轻人,也算是异类,刘托普说的不少东西,李卫都没觉得很意外,好像以前就知道的样子,刘托普甚至觉得李卫像是出过国留过学的,他把疑问告诉李卫,李卫苦笑着否认了,出国?!不论是在现代还是近代都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他连省都没出过,哪里出过国,只是现代社会的信息化,国外的东西他获取的比较容易,比较快罢了。 第二十二节 李卫用自己曾有个亲戚长居国外为理由解释了刘托普部长的疑问,其实这个亲戚是电视,报纸和因特网。 晚上的促膝长谈中,刘托普部长初步了解黄涯洞兵工厂的发展,在他眼里,兵工厂的发展实在是一个意外和运气,李卫年轻人带来的理论结合了技工们的实践能力,结果创造了如此大的发展潜力,而且李卫这个半路入行的人居然能搞出一个高温合金熔炉,实在不能不说是运气,实际上这都要归功于李卫的思维打破了原有军械所的发展僵局,使长期积累的量变达到了质变,而现在兵工厂正好发展到了一个瓶颈,弹药生产刚刚起步,枪支也仅仅是仿制三八式步枪,各种发展的项目都需要有专业人才来理顺,分清轻重缓急,而军区的首长们很早就看到了这一点,因此特别请他过来为兵工厂的下一步发展作出规划。 借着油灯的灯光,刘托普玩赏着李卫的SG-552,幽亮的枪身散发着淡淡的杀气,二十五发的小口径弹匣,他都不能想像这种口径的子弹能不能打得远,就是打中了杀伤力也不一定比过得三八式步枪,他估摸着这种枪在近战中只比德制驳壳枪的威力强些。 “这枪的做工真的不错,李卫,你是怎么想得出生产这种枪的。”刘托普饶有兴趣的问李卫,从这支枪上就可以看得出兵工厂的工艺水平,而且居然能生产新型枪支,这肯定与李卫的丰富的想像力有少不了关系。 “这个是造着玩玩的,工艺和材料要求太复杂了,实在是没法量产,即使是生产这一支也至少花了不少时间。”李卫无奈的说道,他本来想用生产新枪大规模武装八路军的,想在抗日战场上扭转一些八路军装备上的劣势,无奈军工厂的生产能力还是不能达到他的要求,造个地雷,整个手榴弹,翻装些子弹和仿制些支三八式都没什么问题,这些现代的枪几乎可以说是手工艺品,只能算是艺术品,根本不能作为武器量产化。 “哦,能不能有结构简单些的。”刘托普确实对这支装弹量高的武器有着不低评的评价,在他眼中已经看到目前八路军装备的问题所在,就是枪械太杂,由于很多是缴获的,来源广泛,什么样的枪都有,捷克的,日式的,德国的,苏联的,中国产的,不仅零件不能互相拆用维修,而且子弹的口径不同,经常造成有子弹却不能用的尴尬局面,而且对兵工厂来说也是一个很重的负担。 “有是有,可是!”李卫挠了挠头说道。 “啥呀,有什么说吧,以后都一个部门,说得不对也没人笑话你。”早已把李卫视作部下的刘托普是很关心李卫的心理状态。 李卫干脆把AK47的枪简单的描述了一边,这种经典枪支构造简单,异常耐用,流传最为广泛,这种枪的构造图只要有心,军事迷们的网站里到处都有,只是李卫一边说一边祈祷着卡拉什尼科夫大大千万别来起诉他盗版,不过回头一想,现在还没建国呢,专利法都没出现,谁怕谁啊。 刘托普听得直点头,李卫说的枪确实是构造精巧,设计合理,而且维护简单,生产也方便,确实是一种好枪,有着很大的可行性,刘托普几乎想立马拍板,立即研发这种枪支,但是凭着他军工经验,总觉着这种枪如果用在抗日战场上可能会有一个很大的弊病,但总是说不出在哪儿。 刘托普一边思考着,一边摆动着SG-552的弹匣,扣出一颗子弹,出乎意料之外,子弹却是异常的重,掂在手里的份量,看不出这个小小的子弹居然质量这么大,丝毫不比6.7毫米口径的三八式步枪弹头轻。 刘托普托着一粒SG-552的子弹说道:“这支枪的子弹是怎么回事,感觉跟平常的子弹不一样嘛。” 说到这里,这可是李卫的得意之处,“这是小口径的铜包锰钢芯弹头,有效射程能达到600米,和一般的步枪子弹不同是,这种子弹不仅仅对硬物体有很强的穿透性,但能在软物体内产生翻滚,可以造成很大的杀伤力,和现在较大口径的三八式步枪弹比起来,两种子弹杀伤简直是没法比,三八式的穿透性杀伤除非直击要害的效果来看,根本比不上这种钢芯子弹甚至可以做到一击毙命的威力。”现代子弹的钢柔并济的效果简直是杀人利器,小口径化只是为了提高载量而设计的,如果是12.7毫米以上的专业反器材弹,一枪就能把人活生生打成碎块。 工作的敬业精神一上来,刘托普当场就用牙紧紧咬住弹头,没用工具,狠狠往外一拽,咬出弹头,吐在桌上,发出低沉的撞击声。 嘴角咬合了几下,揉了揉险些松脱的牙齿,刘托普掂起弹头,果然,感觉重量特别,正如李卫所说的,外面包着一层铜,里面有密度更大的弹芯,高速旋转时高密度弹芯遇到人体等软物体时,会因为密度不一而产生强烈翻转,而遇到硬物体时会因为物体强度的关系,会保持高速旋转的穿透效果,如果在软硬相间的目标上甚至可能会出现第三种跳弹的效果,如果打在穿着钢盔的脑袋上,有可能一颗子弹要打出好几个洞,就算是打在人的随便一个部位上,这种创伤恐怕痛也要把人疼死。 弄根草枝从咬开的弹壳里沾了点火药颗粒,往油灯的灯火上一靠,没看到很亮的火焰,就爆燃了,是一处很特殊的燃烧,几乎没什么烟,是一种十分充分的燃烧,放出的主要是大量的气体,而不是高温,真是一处很特殊的火药,刘托普点了点头,比德国的子弹火药要强多了。 刘托普点点头,果然是黄涯洞第一兵工厂的颠峰之作,他到是不再担心这个落后的太行山里的兵工厂会落后到什么地步,至少这颗子弹还是让他满意的。 第二十三节 看来红爆头弹果然是这小子一手搞出来的,刘托普都不得不要佩服起来,这小鬼别得看不出,搞出来的东西倒是蛮阴损的,大概这小子还不知道国际公约上有条约禁止生产达姆弹的禁令,不知道也好,也不用跟他多解释了,反正不知者无罪,刘托普的心思倒是有点偏向了李卫,自己人不帮自己人还帮谁啊。 忽然,刘托普心头一跳,猛然想到刚才李卫描述的新枪支的最大毛病在哪儿了。 还是子弹,仍就是八路军当前装备复杂的老毛病,不统一的口径使子弹不能大规模生产,如果用上这种火力凶猛的武器,简直是如虎添冀,虽然各方面优点都有,但是对于现在每个战士仅仅十发子弹的基数备弹量,八路军的那点子弹储备根本不够消耗,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子弹的枪简直不如烧火棍。 “唉!是子弹,装备不一致啊。”刘托普叹了口气,望向李卫,却看见李卫眼中却是相同的神色,看来两人都知道这种枪的致命缺点。 “看来得采用统一制式的枪才能提高资源利用率。”李卫一样摇了摇头道,刘托普是国外回来,什么资源利用率也肯定听得懂,所以说话的用词回复到现代用词。 “是啊,不如我们自己研发一种,你既然能造新奇的枪种,也一定能和我一起搞出一支新枪种出来。”刘托普想得更远,作为资深军工出身的他,以创造一种新武器为成功的代表。 “自动连射的,还是拉大拴的,这个可是想不好。”李卫对近代这种拉一下枪拴放一枪的击发结构实在有一种厌恶,这种古老的资料他都没怎么注意过,眼前有更先进的,谁还注意淘汰货呢。 “连发太浪费了,自动太复杂,最好是半自动单发吧,弹匣也不要装太多,避免射击兴奋度过高,浪费子弹还打不中目标。”毕竟是专业人才,刘托普想得更深,直接与当前的抗日特殊环境和使用者的心理相结合了。 开发一种新型枪支,和开宗立派没有什么区别,一个经典的枪款足以是从事军工的人慰藉一生的骄傲,心中充满着兴奋,简直太有挑战性了,刘托普部长忍不住有一种想大干一场的激动,更像是如鱼得水的感觉,李卫简直就是一个金矿,特别对他的胃口,活跃的思维和令人惊奇的想像力让他看到原本困难重重的前途平坦了不少。 “咦!唉,李卫,醒醒,快去睡吧,明天早上早点赶出去兵工厂,真是让人迫不及待啊。”刘托普部长放下枪道,却发现李卫已趴在桌上困得不行了,苦笑一声,年轻人还真是贪睡,自己现在却是被工作压力闹得经常失眠,军工部部长这个担子可不好挑。 “你早说嘛,我早就困死了,唉,闪了闪了,明天到了兵工厂,百分百让你大吃一惊。”李卫揉着充满睡意的眼睛,看看手表已经十二点了,这个领导精神头还是那么足,真是败给他了。 凌晨五点,李卫就被充满工作精神的刘部长拖下床,按着脑袋硬逼着洗漱完,随便拿了几个馒头夹着咸菜就上路了,除了李卫带来的两个兵工厂警卫连战士,刘部长也没带其他人,毕竟在王家峪的刚刚组建的军工部里就只有六七个整理材料的文职人员。 大约走了三个多小时,刘部长和李卫四人在一座山腰处小作休息,李卫仍骑在马上耷着脑袋打着盹,刘部长扶着一棵青松,饶有兴致望着太山行夏天满山青翠的风景,两个警卫战士也是悠闲的捏着根草逗着马儿,太阳初上山的阳光恰好透射过凌晨湿气蒸腾地云烟缭绕的太行山区。 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刘部长感觉到浑身舒畅至极,一路颠簸的疲乏一扫而空,若不是祖国大好河正在日寇的铁蹄下,他真想寄情于山水之间,畅游各处风景名胜。 突然,远远地传来一声低沉的爆响。 所有人的眼光立刻转向声音的方向,还在马上昏沉的打着盹的李卫猛然抬起头来,目光中的朦胧一扫而空,“是枪声!不对,破空声太短,是战斗状态。”在兵工厂混了这么久,枪声他还是很敏感的。 “没错,是中正式步枪射击的声音,而且还是近距离射击,有情况。”刘部长经验老道的说道,他的精神立刻紧张起来,太行山的腹地内有出现战斗,这绝对不正常。 刘部长略一沉吟,猛然一挥手道:“过去看看!大队就避开,小队就吃掉,李卫,你的枪给我。” 一般八路军高级领导很少配枪,刘托普部长也一样。 “刘部长,还是避一下,安全第一。”李卫身边有一个首长,他可不敢冒这个险,尽管他也有极大的好奇心想去看看情况。 刘部长瞪了一眼李卫,道:“少废话,把枪拿来,告诉你,我也是神枪手,今天让你开开眼。” 李卫只好把背上的SG-552拿了下来,和四个弹匣一起递给刘部长,自己则掏出沙漠之鹰。 另外两个战士也是子弹上膛,随李卫和刘部长翻身上马向枪响的地方直奔而去。 奇怪的是枪声只响了一下,然后再也没有动静了。 待接近枪响的地方时,四个人一起下马,把马拴在一个地方,刘托普部长带着李卫三个人举着枪,小心谨慎地悄悄向那个地方缓慢接近。 首先在一个山路边上不远处被李卫他们发现的是一具八路军民兵的遗体,死状很奇怪,从表情上看,好像并没有发现敌人,脸上的表情仍保留着充满干劲和兴奋,只是在脑后有一个很窄很深的伤口,像是在毫无所觉的状态下被一击致命。 李卫认出这个民兵是经常到兵工厂取货和运送材料的民兵团的人之一,心下猛然一颤,敌人是冲着兵工厂来的,低声蹦出几个字道:“兵工厂有危险。” 刘部长大惊,黄涯洞兵工厂是晋察冀战区的重中之重,简直是致命要害,如果被敌人袭击,后果不堪设想,另外两个警卫战士互相对视一眼,两人都明显看出对方眼中的极度不安。 第二十四节 被人掏了老窝还得了,刚上任的军工部部长就被人抄了老底,还混个啥啊,刘部长愤怒了,任何人都不能动他们的兵工厂,哪个敢动,就是天王老子,也要跟他拼命。 再继续深入,地上渐渐出现凌乱的脚印,和搏斗的痕迹,再次发现三具八路军民兵的尸体,上了膛的步枪伤痕累累,还有一支被齐齐的切断,断口光滑,李卫越看越心惊,好像是被袭击者根本来不及反抗,袭击者的手段异常的狡滑和老辣,甚至李卫感觉到了像是有现代特种战士的影子。 “不可能的!不可能,千万不要有这种事发生!阿门,我佛保佑!”李卫失神地喃喃道,他甚至想到了现代会有人和他一样回到抗日战争年代,对方而且还是特种兵,更是站在敌人那一边。 “李卫!怎么了?什么不可能?”刘部长发觉李卫的脸色不太对,急问道。 直到刘部长连问了好几声,李卫才回过神来,神色慌忙的回答到:“不,没什么,大家要保持警戒,情况比想像的严重。” 刘部长和其他两个人的心都提到很高,从李卫的表情看出,事情绝对不太妙,大家都格外小心起来。 当李卫他们看到几辆无人照料的牛车胡乱横在路中央时,眼前的一切让他们惊呆了,十几名民兵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脸上仍保留着愤怒和不甘,武器已经损坏的不成样子,李卫看到了开了唯一一枪的那个人,失去头颅的躯体靠在一棵大树边,手里依然还握着枪扣着扳机,一枚澄黄的弹壳落在眼角睁裂的头颅边上,烈士在生前仍未能击发第二颗已经上膛的子弹。 两个警卫战士脸上微微扭曲着,怒火在心中燃烧,这些民兵同样是他们的生死战友,平时熟悉的面孔已经失去了生命的气息,若不是身边还有刘部长和李卫在,以及手中紧握的枪,他们两个早就想扑上去大哭一场。 忽然李卫看到脚边有一块黑色布片,心中一动,摆了摆手,一脸的凝重,低声道:“注意警戒,只要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就开枪,不要有任何犹豫。” 一个轻微的呻吟声传入刘部长的耳中,刘部长目光移过去,猛然看到一个趴在地上民兵的身体像是动了一动,连忙走过去,抱起他翻过身来,却惊喜的发现这个民兵战士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尚存,他大喊起来:“你们快来,有个人还活着。” 刘部长却没有看到,那个民兵趁他转头之时,袖口中滑出一支短匕,欲暴起发动致命一击,当要动手时一支手枪却顶上了这个民兵的太阳穴。 刘部长惊愕地看着李卫把手枪顶在这个民兵的头上,怒道:“李卫,你干什么!”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李卫是叛徒,居然把枪顶在自己人的脑袋上。 李卫没有回答刘部长的话,只是嘴角翘了翘,道:“嘿,小鬼子,别装了,早看出来了。” 话音未落,一个细小的黑影疾速射向李卫的后背,李卫转过枪口,右手抬手就是一枪,子弹在空中与那个黑影发出一声响亮的碰撞,黑影被弹开十几米远钉在一棵树上,这一枪真是鬼使神差般的运气,李卫自认可没枪枪都打出这种水平的技术。 当李卫的枪口从太阳穴移开,失去威胁的那个民兵双眼猛然睁开,凶光大露,袖中的短匕落入手心,狠狠捅向刘部长的脖子,察觉到杀气的刘部长,此刻却终于看清了自己抱着的居然是一个敌人时,身体已经来不及作出反应。 此时,李卫的左手却不知何时,搭上了那个冒充民兵的敌人的脖子,毫不犹豫地,一阵清脆的骨骼爆响起来,那名敌人的短匕奇险地轻轻划过刘部长的脖子,仅仅是蹭破一丝油皮,带出一点点血珠后,软软的歪在一边,敌人的眼睛带着不甘和不可置信的神彩迅速失去生命的光泽,成为一具真正的尸体。 李卫的余光看清刚才被弹头打飞钉在树上的东西,是手里剑,忍者的手里剑,刚才刘部长翻开那个假民兵的身体时,他就看清了那张脸,尽管他不可能记清每一个民兵的脸,但眼前这张绝对不符合一个中国老百姓的面部特征,李卫在现代通过电视和网络看过很多日本人的脸,对日本人脸上独有的民族特征可以说非常熟悉,结合他所发现的包括致命的伤口,奇怪的打斗现场和脚边质地特殊的黑布等种种疑点,他推翻了原来的袭击者是现代特种兵的想法,而是立刻联想到了与现代特种兵有着同样突袭近战能力的日本忍者。 忍者?!日本早就消失已久的古代兵种,在日军中仍有少量存在,但这样规模的执行刺杀任务实在是让李卫他们撞了大彩头,虽然刺杀计划天衣无缝,不过这些忍者们依然没有料到会有意外因素存在。 “八嘎!”几个全身被笼罩在黑衣的人跳了出来,手中扔出一连串的手里剑,借助着树木忽隐忽现。 遵守李卫下达的命令,两名警卫战士迅速开火,只是子弹被狡猾的忍者躲过了。 “靠拢,保护!”李卫喊到,近战是他们的弱项,只能先行靠拢防止对方各个击破。 当当当,空中爆发出一连串的爆响,李卫的菱形钢梭与忍者的手里剑对上了,双方撞击在一起,谁都没有占到丝毫便宜,比起枪法,李卫对自己的钢梭更有信息,他在这种菱形钢梭是下过苦功夫的,平时在兵工厂外面经常打打野食时,用子弹明显会暴露军工厂的位置,但是用这种冷兵器是再合适不过,在经过N只野兔和山鸡的阵亡后,李卫的暗器功夫是一日千里,练成一手独有的绝活,而今天与久经训练的忍者手里剑正面对决依然没有丝毫逊色之处。 刘部长手中的SG-552暴发出一串火舌,扫向周围的树林,林中只传来一声闷哼,有个敌人中枪了,其余的忍者倒是不敢再跳出来乱扔手里剑了。 两名警卫战士眼前的土地突然一阵涌动,猛然跳出一个忍者出来,闪着寒光的武士刀划出凄厉的破空之声。 一名战士在暴喝声中横枪一挡,枪身一震,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武士刀在枪身上发出刺耳的磨擦声,那名忍者显然没有预料到这名战士手中的枪与之前民兵的枪比起来,却是出奇的坚韧,在蓄足气势的一刀下,没有被一刀两断。 第二十五节 黄涯洞第一兵工厂的警卫连都是装备着原厂的加料特制枪支,强度特别高,怎能同一般的枪支相比,警卫战士也是战斗经验丰富,堪堪挡住武士刀。 与此同时另一名战士来不及开枪,随手一刺刀捅了过来。 从地下跳出来的忍者双手一用力借着战士的力量退后一步,以极其敏捷的动作避开,同时刀势一转挥出一记狠辣的横斩,刀锋还未挥出一尺,李卫的手枪响了,忍者的脑袋如同破碎的西瓜一样,尸体还紧握着刀被子弹的余势带倒在地上。 却不防又有一个忍者潜伏到了牛车后猛然窜了出来,跃起,嚎叫着双手握紧武士刀向刘部长捅过来,刚才架住忍者一刀的警卫战士猛然冲过来拉开正在对周围进行火力压制,躲闪不及的刘部长,硬生生的用身体挡在他的面前。 “啊!”那名警卫战士发出一声惨呼,忍者的刺刀从他身前透体而过,带血的刀锋从背后猛然刺出,为了不伤及后面的刘部长,警卫战士面色惨白却依然双脚如生根一样,牢牢的站地上纹丝不动,而且手中的步枪刺刀同样捅入了面前忍者的小腹中,他即使拼着两败俱伤也不让对方好过。 那名忍者显然也未意料到这名视死如归和自己两败俱伤的普通八路军战士的凶悍,嘴角咕哝着像是在说些什么,一连串火辣子弹瞬间把他的胸前打得稀烂,忍者尸体软软地倒在警卫战士的面前。 李卫的SG-552在刘部长手里,几乎发挥了全部威力,像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一样,刘部长一点没有浪费替他挡刀的战士所创造的机会,近距离的一个急促射就解决了一个敌人。 胸前仍插着武士刀的战士慢慢的倒下来,四人中已经有一人丧失了战斗力。 刘部长连忙拖着这名战士靠着一辆牛车,李卫和另一名战士警惕护着刘部长和受伤的战士。 “胆小的支那人,只会打暗枪,不敢面对面的决斗。”不知是从哪个方向,传来飘忽的生硬的中国话。 真是把人当傻瓜看的老土的心理干扰手段,“呸,自己偷偷摸摸的还敢说别人,垃圾就是垃圾。”李卫狠狠的呸了一声,和忍者拼近身格斗,傻瓜才会拿自己的短处和敌人的长去对硬拼,就连李卫,也自认在近身战上未必能赢得过忍者,刚开始打中忍者手里剑的那一枪,也是瞎猫碰死耗子碰上了,如果运气不好,现在他就成死耗子了。 刘部长没敢把受伤战士胸前插的武士刀拔出来,生怕他大出血而死,而翻出他的医疗包,顺着刀身,紧紧的捂住伤口。 敌暗我明,李卫皱着眉头,听着周围树林里不时发出轻微移动的声音,他的耳朵也不停的耸动着,不停判断忍者的位置和数量,还好的是,忍者的数量估计在三人左右。 另一名战士依然神情专注着警戒着,没有去看自己受伤的战友情况,不时转移着目光观察周围动静。 “北面,手榴弹。”李卫忽然说道,很早的时候他就培训过警卫连的战士们现代的战术用语。 没有迟疑,身边的警卫战士抽出一颗手榴弹,拉出底火正要扔出,李卫突然信手抢了过去,扔向东面的树林。 猛然爆开的火团中炸飞出一条衣衫破碎的人影,狼狈不堪的扑出了树林,在地上翻滚着,强忍着没有发现惨叫声。 李卫的惑敌战术成功了,北面确实有忍者,只是东面和南面也有,他知道敌人听得懂中文,故意吓唬伏在北面的忍者,麻痹了其他方向的忍者,却出其不意的给了东面的忍者一颗手榴弹,冷不防中招的忍者尽管及时作出反应,但仍是被炸成伤。 警卫的战士没有问李卫下一步指示,就直接冲了上去,拖住那名忍者的后颈拖了回来,另两个忍者急了眼,想冲出来救人,却被李卫抬手两枪逼了回去,只是远远的扔出两三支手里剑,毫无建设性的插在李卫的脚前数米处。 把忍者拖回四人在的地方,那名战士毫不客气的在那名忍者四肢关节处利索的用刺刀刺了四刀,这是听从李卫的斩草除根的提议,根本不给敌人反扑的任何机会。 刘部长心下有些愧疚,他很惭愧刚才有把李卫当作叛徒的想法,自己还是缺乏应付意外的经验,光看警卫战士干脆利落的废了拖回来的忍者四肢,佩服起黄涯洞第一兵工厂的警卫战士们的素质,果然反应迅速,而且和李卫的配合无间,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心领神会。 “八嘎,卑鄙,无耻的支那猪!”忍者的骂声响了起来,生硬的腔调异常怪异。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武士,只管更有效的杀人,垃圾忍者,出来吧,想要你们同伙的命,就继续躲着吧!”李卫根本没理敌人的乱骂,他在身边留个忍者活口本来就没安好心。 “你杀了他好了,我们大日本的天皇武士是不怕死的,山口上忍,我们会替你报仇的。”从一颗树后传来一名忍者的声音。 “你,川田中忍,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你忘了当年是谁救了你的性命,竟敢致本上忍的于死地。”李卫身边的那个忍者忽然挣扎着冲那个方向的怒喝道。 嘿,还是上忍,李卫心下乐了,这回捞到大鱼了,上忍啊,记得以前看得动画片《火影忍者》里上忍可是战斗力很高,地位也很高的忍者,废了四肢的方法果然让这条大鱼彻底被控制住。 呯,一颗子弹在山口上忍的脑袋边数寸的地方钻地而入,溅起的泥土飞得山口上忍一脸,相应的是被扒下面罩的脸上是一脸的惨白,看来被李卫突出其来的一枪吓得不轻,嘴角抽动,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唉呀,打偏了,下一枪就不会打歪了,那个川田是吧,这可是你说的哦,我要动手了!”李卫恶毒地冷笑着将手枪的枪口,慢慢的移向山口上忍的眉心,这一枪打实了,可是爆头,死得不能再死了,就算你忍者神通广大也没有第二个脑袋活第二次,更别说,现实中的忍者根本没有那么神奇的忍术,顶多也是借着环境用声音,伪装,气味和药品等的忍者五道进行隐蔽。 第二十六节 “……”隐在树后的川田狠狠地叽哩咕噜的不知道说些什么,语气中却显得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狐狸,根本是无可奈何。 李卫所在的黄涯洞第一兵工厂自从扩建以来,给日本鬼子造成极大的损失,甚至连飞机都被干下两架,日军恼羞的以为八路军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大量军火,派出大量的特务去调查,却从大量的特务情报中查知了太行山的茫茫大山中有一个八路军大型的兵工厂的存在,由于军工厂位置隐秘,易守难攻,而且警卫力量丝毫不弱,被八路军牵制的鬼子主力根本没可能有精力来扫荡扫荡这个兵工厂,直到最近不知道从哪里获悉八路军新建立了一个军工部,更有意把军工继续扩大的想法,新任军工部部长还是一名出过国的资深老军工,这个消息对鬼子来说简直是没有比这个更糟的了,为八路军提供不断战斗武器的军工厂再加一个军工部长还不是如虎添冀?!为了打击八路军的军工建设,日军警备司令小柴一郞向上级申请从日本本土过来的精英忍者大队中抽调一组忍者,执行此次刺杀任务。 由于太行山处于晋查冀战区革命根据地,四处都是中国人的抗日武装力量,这支忍者小组利用忍者的技能潜入。 直接在八路军总部王家峪暗杀刘部长简直是送死,先不说里面重兵把守,而且还有数量不少,不为人知的绝世高手,而且忍者这个职业仅仅是用作刺探消息,执行暗杀任务的近身战精英,根培养一个忍者相当不易,和正规军对抗的下场也只有全军覆没这一个结果,根本不可能像八路军游击队一样冲进敌人大本营大闹一场,只能趁刘部长和李卫前往兵工厂的路上进行埋伏。 只是没有人想到意外发生了,潜伏在草丛中的忍者没有等来李卫他们,却等来了一支前往兵工厂运军火的民兵小队,更让人意料之外的是一个民兵尿急,脱离了队伍找了一处草丛拉下裤子就放水,无巧不巧的是放水的地方就潜伏着一个忍者,没头没脑的被浇上一头尿水当然心情不会很爽,忍者的本能就是忍,如果有必要,在任何情况下都必须忍受一切保持着隐蔽。 被淋了一头尿的忍者还是比较遵守职业道德,没有暴露自己,只是边上的忍者却不这么想了,被人淋一泡尿倒还算了,然而却是他们最鄙视的支那人的尿水,这简直没有比这样更大的羞辱,现在支那人就敢往他们这些大日本精英们的头上撒尿,下回还说不准会做出什么比这更可怕的事呢。 显然不知自己无意间在心理还是生理上彻底双重打击了日本武士精英的民兵,心情正爽的收拾起作案凶器哼着小曲转身而去。 轻松的中国式山野小曲简直是在折磨忍者们的心灵,一名忍者终于忍耐不住从隐身的地方冲出来,狭长的武士刀极精确的从民兵的后脑一没而入,然后猛然抽出,民兵似乎并没有什么痛苦就失去了生命,脸上仍然保持着生前的表情。 这个忍者的冒失举动虽然少许平了些其他忍者的怒火,却被民兵们发现了,而在这个忍者动手之时,其他的忍者就知道隐藏不下去了,同时发动了攻击。 迅捷的忍者们诡异的战斗方式,忽然从一个不可能的地方跳出,又猛然不可思议的消失,让民兵们来不及拉枪栓让子弹上膛,甚至无法瞄准,一瞬间被连人带枪被劈倒好几个,明知不敌,几个民兵毫无惧色的挡在队伍后面,也许是农民出身,舍不得抛弃下拉车的牛,剩下的民兵一边与这些突然冒出的敌人周旋,近身拼刺刀,同时赶着牛车撤向兵工厂的方向,希望能找来援兵,却未能想到这些敌人与以前的敌人根本不同,他们不用枪械,反而用冷兵器近身劈杀,甚至射出令人猝不及防的手里剑,民兵们根本没有与忍者交手的战斗经验。 毫无任何悬念,媲美于现代特种兵近战能力的忍者很快结束了战斗,还俘获了一个民兵留作活口。 直至最后一个民兵战士用枪瞄准一个忍者开火却打了个空,再次拉开枪拴上膛时,却不料背后突然出现的忍者挥出的武士刀在他脖子上一掠而过。 忍者放弃原来的埋伏计划,反而利用这个袭杀的现场,用一个上忍扒下作为活口的民兵的衣服,伪装成一个半死的民兵,意欲找机会对刘部长他们进行偷袭。 与民兵们的战斗,这些忍者更加肯定了八路军只是一群装备低劣,素质差的农民组成的乌合之众,虽然悍不畏死,但是有勇无谋,缺乏战斗经验,本以为可以顺利完成上面派的任务。 自以为把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忍者却没有想到遇上了李卫,论奸诈,近代的人都不及现代人的千分之一,更不说要是无数家庭心计教育下的顽皮学生所聚集的学校内,混了整整十二年头的李卫,受了无数次的欺负和陷害,李卫也可算是久病成医,什么样的苦头都吃过了,哪里还会相信一个日本人会成为八路军的民兵,这年头真正的日本俘虏现在都在延安学习着呢。 忍者更没想到李卫不仅枪法极其精准,还有一手不弱于忍者手里剑的暗器功夫,心理素质冷静地让人可怕,根本软硬不吃,而且身边的两个看上去普通的警卫战士也是战斗经验丰富,互相配合无间,和刚才的民兵们相比,根本是天差地远,连他们要暗杀的目标刘部长也是身手不一般,每一个人的战斗力都不亚于一个普通的中忍。 难道这就是八路军的真正面目,普通武装与正规军的区别?!幸存的这几个忍者心底里莫名地打着颤,难怪大人们没有派他们直接去突袭八路军总部和兵工厂,光看眼前这几个人的战斗力,这场大东亚圣战的胜负还真的不知道是鹿死谁手。 第二十七节 “等一下!”另一个一直没有说话的忍者在李卫的背后的树林里闪现出来,身前推着一个被捆成五花大绑的人,那名忍者极小心用身前的人挡着自己的身体,而且手里却握着一支手枪紧紧的顶在前面人的后脑。 忍者手里有枪,让李卫有些想明白,刚才的时候怎么不用,现在反而拿出来,之前李卫还以为忍者不会用枪呢,不过他看得出,忍者对他的枪法十分忌惮,李卫心下一阵窃喜,到现在为止他总共只有两枪打中过目标,第一枪是打飞手里剑纯属运气,第二枪是近距离在两米内打爆忍者脑袋,如果这点距离都打不中,他几乎连猪都不如了。 忍者不是不会用枪,而是不擅于用枪,浸淫在武士道影响下长大的忍者坚持着使用冷兵器作为自己的武器,即使历史上也只有一个曾叫猿飞佐助的忍者使用过火枪,最终还是在执行任务中挂掉了。 见识过李卫一枪击飞手里剑的场面后,忍者们早就打定主意,认为与李卫他们拼枪法根本就是用自己最不熟悉的战斗方式和对方最擅长的战斗方式作战,这简直是无异于自杀。 李卫看清挡在那名忍者面前当盾牌的人,地道的中国面孔,只是被绑的动弹不得,李卫认出这个人是民兵团的二连长,从他愤怒的表情中,就可以看出被俘对他来说是莫大的耻辱,他宁可战死,也不要苟活。 “嘿,这位朋友,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躲在民兵连长背后的忍者说道。 那个被当做人肉盾牌的民兵连长,脸上青筋直爆,涨红了脸,带着深厚的忻蒙口音道:“李顾问,不要管我,朝我开枪,跟我这后面的家伙一起死,我值了,开枪啊,开枪啊,我求你了,啊呀。”显然被后面的忍者来了一下阴的,一个布条给勒住了嘴。 “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支那猪。”忍者很恼火这个不合格的肉盾,与他们的同伴相比,尽管自己人的生命要比这支那猪值钱,然而自己人的表现实在是太丢人了。 “李卫,不要乱来。”替受伤警卫战士处理好伤口的刘部长担心地望向李卫,希望他不要有什么轻举妄动的好,从那个民兵连长说话的带着的土音来看,一点也不像是敌人假扮的,显然李卫也同样认识他。 “嘿,嘿,怎么样?我们做一个公平的交易,你手里那个人换我手里的那个人,然后大家各奔东西,就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那个忍者尽可能做出很诚实的语气的说道。 刘部长心中一宽,致少还有一个同志能活着,他轻声在李卫身边道:“跟他换,反正我们身边的这个家伙已经废了,把我们的同志换回来,还是比较划算的,你要小心些。” “有没有想好啊,这对你们是很划算的,这总比大家都同归于尽的好。”忍者像是听到了刘部长的低语,更加充满诱惑的说道,他得意极了,主动权又回到了他的手里。 像是装着商量的样子,李卫以只有身边的人能听到的声音对着身边的刘部长说道:“刘部长,等一下我用枪打杨队长的腿,只要他身子一歪露出后面的人,你就开火。”刚才的交手中,他已经看出这个刘部长除了是军工专家外,还是一个神枪手,这点距离加上SG-552射击精度应该不在话下。 刘部长心领神会的点点头,没想到李卫居然还有这么一招,这种馊主意,感觉好像李卫经常遇到这种场面样的样子,只是没想到现代的电视里这种场景实在太多了,应对的解决方法也有好几种。 李卫回过头来,对着那个忍者大声笑了起来:“哈哈,你杀了他吧,他的生死关我屁事,你动手吧,快点啊,不敢动手是吧,我来帮你,民兵连的杨连长,放心去吧。”相应的是作为肉盾的民兵连长反应却是一脸的满意神情,丝毫没有临死的恐惧,紧张的身体放松了下来,他是无所谓了,杨连长早就有必死的觉悟,可是他身后的忍者却急了。 出乎忍者的意料,李卫这家伙根本就是油盐不进,还没见有这样的土八路,甚至他在怀疑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八路的人,不仅没有任何犹豫,反而当场翻脸,举起手枪对准了民兵连的杨连长,只是枪口略一沉,呯呯连声闷响直到弹匣的子弹打完。 杨连长也是聪明,装着腿上中枪,身子一软倒在地上,立时露身后忍者的大半个身子,那个忍者心下直叫糟糕,但却已来不及,刘部长手里的SG-552漂亮的打出一个三连射,忍者脸上出现三个洞,而后脑立时被掀飞大半块,喷涌着脑浆倒下了。 要精确打到某个点,李卫可没那个自信,可是瞄准了边上的部位,指望这个民兵连长脑子能灵活一点,一阵偏得不知到哪里去的乱枪之下,民兵连长也不算白当这个连长,知道诈伤,摔得个狗啃泥,其他倒是没有生命之忧。 扑倒在地上欣喜的发现自己居然没事,后面的那家伙反而挂了,杨连长顺口一句脏话就直冲出口:“狗日的,你是往哪儿打啊。”腿上冒出了一抹洇红,李卫的没准头的乱枪运气不佳,还是蹭到了他的腿。 “流风上忍!八嘎,狡猾的支那猪。”本来抛弃同伴生命的中忍川田显然没有称呼中国人为“中国人”的习惯,狭小的民族意识只会鄙视一切,即使别人比他们强。 形势逆转,原本还占着上风的忍者们,就剩下川口一个,未料到最终是这个结果的他,萌生退意,可是李卫他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李卫、刘部长和另一个警卫战士三人互相对看一眼,立刻冲了过去,趁那个忍者还在犹豫是否玉碎还是撤离时,呈三角阵式包围了他,这会儿李卫可不怕近身和这个忍者交手了,有刘部长的神射手在,不怕这个抛弃同伴的小忍者能翻出什么花样。 带着坏笑,李卫扔开已经打空弹匣的手枪,拿起一柄武士刀,用力摆了几个自认为很正宗的武士刀刀法的刀势,逼近那个忍者。 什么都得尝尝鲜,用枪打忍者,实在是没什么感觉,李卫打算过过冷兵器实战的瘾。 第二十八节 只是没看出李卫其实是花架子的忍者吓得是一脸惨白,还以为李卫也擅长武士刀的高手,手里的刀都握不稳了。 “居合拔刀术,十二连斩!”李卫像是要过足看忍者动画的电影的瘾,做足了气势挥着武士刀拿眼前这个已经无毫战意的忍者做练手,至于活口,有那个山口上忍已经足够了,而眼前这个忍者,只配作为祭奠民兵烈士的祭品。 而且这个早已吓破胆子的川口忍者根本没注意到,这个什么“居合拔刀术”不仅听都没听说过,而且招式是破绽百出,如果他能鼓起勇气拼一拼,说不定还能逃得一命。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忍者最以自傲的刀法来狠狠的回敬他们,李卫正兴奋的冲过去进,SG-552抢在他面前发言了,川口忍者被打成蜂窝般倒下,李卫只砍飞了那名忍者手里的武士刀。 郁闷的回过头看向刘部长,李卫不爽的冲着他喊道:“干嘛抢我生意!” “李卫同志啊!这个,这个,能杀死敌人就行了,何必要弄的这么复杂呢,我们八路军也是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又不是小孩子打架。”刘部长心情复杂的说道,他看着李卫挥舞着武士刀冲上去砍忍者,心下忽然一种当这个军工部长很丢人的感觉,这手底下都是些什么人啊,他甚至联想到黄涯洞兵工厂能发展的这么出色的原因在哪里了,全是狗屎运,大量的狗屎运很不幸的堆积起来的,李卫发挥这种人所不敢想的变态思维给弄出来的,难怪听说这个家伙言行举止有异于常人,上级领导真是英明,派自已这个专家来拔乱反正,否则以后兵工厂还不知道发展成什么样子。 气得牙痒痒的李卫乱划着武士刀拿着边上花花草草撒气,也不知道伤了多少无辜的植物。 正要去检查被李卫开枪打到腿的民兵连长,猛然,一个黑影手里拉着一条长长的细绳从树林荡了出来,手里对准刘部长就是一枪。 听到风声李卫居然还想到还有一个潜伏极深的忍者,居然毫无动静的看着同伴被消灭完,在他们注意力最放松的时候打了他们一个冷不防。 没来得及多考虑,李卫毫不犹豫的挡在刘部长身上,划着空气的子弹他的腰上爆开了个小洞,李卫却没有发出惨叫,却是楞了一下,摸了摸中弹的地方,忽然惨呼起来:“啊呀,我的诺基亚,操,小鬼子,我跟你拼了。”这个时候换枪已经是来不及,李卫高举着武士刀不顾一切的冲向那个拉着绳子急速荡过来的忍者。 这下搞得刘部长和另一个警卫战士有些发毛了,这李卫难道是铁人不成,中了一枪只是发出一声惨叫,然后又若无其事的全力冲过去和敌人拼刀?!莫不成这小子是怪物! 也许是不屑于使用手枪,看到李卫同样挥着武士刀冲过来,那名忍者一样亮出武士刀从空中连人带刀撞了出来。 当一声,刺耳的巨响,考验着所有人的耳膜,李卫和那名忍者手中的武士刀狠狠撞在一起,两人的刀上同时爆出缺口。 由于对方是用绳子蓄足力量荡过来的,冲击力远远胜过李卫,李卫抵挡不住,被撞飞出老远,头一照面就吃了大亏。 在地上滚的晕头转向,李卫好不容易挣扎着爬起来。 “你的,叫什么名字?我的,手下不留无名之鬼。”那个忍者站立如山,单手斜握着武士刀冷冷的对着李卫说道。 “日你二大爷!”李卫恨恨的骂道,刚才那一下撞击他可不好受,手撞的直发麻,不过忍者刀的坚韧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日你二大爷,你们中国人怎么取这么奇怪的名字,像是大和的名字倒是有点像,我叫工藤一郞,甲贺流的上忍,记住我的名字吧,别忘告诉阎罗王是我杀了你。”显然中文不是很通的忍者有些奇怪道。 “操你姥姥,你才叫日你二大爷呢!你们小日本才是日你二大爷!”李卫以为对方是故意戏弄他,暴怒的乱骂,真不知道这狗日的忍者中文是怎么学的。 “我不管你是叫‘操你姥姥’还是叫‘日你二大爷’,今天无论如何你们都得死,你是第一个。”同样以为李卫在戏弄自己的甲贺流上忍工藤一郞语气更加森冷。 “受死吧!”工藤一郞瘦小的身形急闪,化成一道虚影冲向李卫。 四肢被废,被扔在一边的山口见工藤上忍杀了出来,喜惊地直嚷着:“支那小子,受死吧,你们绝对不是工藤大人的对手,哈哈哈,工藤上忍大人,替我好好收拾他们,先别弄死,我要好好玩死他们……呜!”还没嚣张几身,边上受伤还插着武士刀的警卫战士勉力用枪托给了他一下子,当场把他砸晕过去了,警卫战士有气无力的冷笑道:“嘿,闭嘴吧你,要死也是你第一个垫背。” 李卫定神一看,这家伙搞不好真有些真材实料,一咬牙,听着风声,舞起武士刀横七竖八的乱砍向冲过来的工藤一郞。 只闻几声武士刀交击的声音,李卫感觉到手上传来的一阵阵大力冲击感觉,险些握不住武士刀,忽然胸口一阵巨痛,一只脚狠狠的踏在他的胸前,传来一股子巨大的力量撞得李卫飞了起来。 工藤一郞像是没有听见山口上忍的叫嚣,他的眼中只有李卫,人影飘乎地射向李卫。 只感到眼前直冒金星,李卫忍不住吐了一口血,拄着武士刀勉力站起身,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道:“你是上忍?!刚才几个自称上忍的那么菜,你应该是上上忍吧,你敢作弊!” “哪泥(什么)?那些垃圾怎么可能可以和我相比,我是真正的上忍,他们只不过是挂着上忍的名号,真正的实力连下忍都不如,真不知道那些忍流的长老是怎么让他们通过试炼的,废话少说,我们继续吧!”工藤一郞没想到李卫这家伙居然还能再站起来,本来以为自己那一脚足以让他重伤不起了,却没想到只是吐一口血而已,这小子的强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第二十九节 “日!真的上忍!妈的,搞不好今天真的要挂在这里了!”李卫心里开始发毛,自从觉悟了不能死读书后,自己还没吃够玩够,而且莫名其妙回到抗日战争没半年就挂掉,好像很多玄幻小说上的主角都没这么倒霉。 为了不很丢脸的挂掉,李卫高度精中了精神,紧紧锁定冲过出来的工藤一郞,双手握刀斜指地面,随时准备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关于忍者的小说电视看了不少,李卫当然明白忍者的特点,隐忍,坚韧,一击必杀。 李卫打定主意即使自己挂掉也不让对方好过,上忍工藤一郞给李卫的巨大压力反而激起了中国人的血性,不顾一切的死掐!大不了一拍两散,反正已经赚了。 摒弃了一切杂念的李卫,像是忘却了身上的痛苦,体内向四肢散发着清凉的感觉,头脑里却是异常的清醒,上忍工藤一郞的每一个动作都未落在他的眼睛中。 变幻莫测的武士刀带起片片刀光飞向李卫,李卫没有犹豫,手里的刀刃向外,背向带反带着向工藤一郞挑去。 双方毫无花假的硬拼一记,只是未能如李卫预料的对方的刀不但没有被挑起,反而顺着他的刀划向他的颈部。 李卫移身错步偏头避开,眼睁睁的看到工藤一郞的刀刃险险的从他头上一掠而过,额前一大片头发被切了下来,“我刚蓄长的刘海啊?!”李卫懊恼的想着,他本来想挑开对方的刀,再顺手一记下劈,让对方至少也要来个开膛,没想到这记学自大刀队对鬼子刺刀的必杀绝技居然没用,这个忍者的力量也未免太大了一些,倒底是业余的不如职业的,这句话一点都不错,只是对方手里拿的好像不是三八枪上的刺刀,反正不管它了,刺刀也好,武士刀也好,都是刀,李卫自己是这么想的。 工藤一郞心中也是一震,刚才李卫的力量同样让他大吃一惊,完全像是体力没有损耗过正处于力量高峰一样。 工藤一郞一击不中,双手握刀回身再砍,并且保持着位置不断晃着,与李卫和刘部长处于一条直线上,让旁观的刘部长不能开枪。 此时刘部长也是一片焦急,那个忍者实在是太鬼了,老是利用李卫挡着他,要不是怕误伤李卫,他早就开枪了,这个李卫和刚才的那个民兵连杨连长完全是两码事,杨连长受伤还可以让其他的连长来代替,李卫要是伤了,兵工厂的很多工作都要受到影响了,明显是不利于现在这个抗战的紧急关头。 凭着一腔血性和蛮力,李卫似若疯狂一样不计后果的与工藤一郞以命搏命,俗话说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特别是遇到李卫这种不要命似的毫无章法的死缠烂打,而且还得防着李卫出阴招,在工藤一郞心目中,李卫绝对不是那种头脑简直,四肢发达的人,早与狡猾狡猾的中国人挂上了等号。 只是李卫现在好像正红着眼,恼怒自己老是劈不中这个狡猾狡猾的忍者呢,自己身上反而被划出三四道伤口,火辣辣地刺激着他的神经,令他气得嗷嗷直叫。 工藤一郞小心谨慎了半天,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这个李卫都像是个武士刀外行,横七竖八的乱砍,毫无章法,等了半天都没看他耍出什么阴招,相反自己还受了不手伤,工藤一郞设了几个陷阱,李卫反而都全部中招。 工藤一郞有些不耐烦了,心下直呼上当,明明是热血冲昏了头脑的菜鸟嘛,还害得自己以为他是扮猪吃老虎,这脸丢大了,决定下手不再留情。 刀身粘上李卫的刀锋,连使巧劲卸开李卫的蛮力,然后连续回击三刀在李卫的刀背上,荡开李卫的武士刀,与此同时,手里的武士刀急速回力,在暴喝声中横劈过来。 李卫心下大骇,这个忍者看来是真地发飚了,自己一阵乱劈乱砍惹毛了他,居然以那么快的速度做出那么复杂的动作,这还是人嘛?!而自己现在则有一种力量被放空的感觉,蓄足了全力的一刀被人引得劈空,是一种难以言寓的难受得又要吐血的感觉。 而此时对方收手回砍的一刀带着碜人的杀气迅速逼近自己,惨!今天要挂了,不知道死了是什么感觉,不知道会不会在阴间碰到心爱的韩秀影,突然间李卫心头不再平静,被一股纷杂的思想给充填了。 “啊呀!”只有人影一闪,工藤一郞居然发现自己这必杀的一刀居然砍了个空,李卫消失在眼前,不见了。 “人呢!没想到,他居然会遁术!好高明!”工藤一郞自认为终于看到李卫用出所谓的阴招时,极度紧张的望着四周警戒着,他认为李卫的杀手锏马上就要出来了。 “哎哟!摔死我了!” 工藤一郞猛然被地上的呻吟声吸引住了目光,差点没吓得跳起来,这小子不会阴错阳差的摔倒而躲过这一刀的吧,眼神中依然透出冷峻的工藤一郞心里直嘀咕。 事实上与他想像的相差无几,只是李卫无巧不巧地绊倒在一块石头上,他同样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自己后脑的头发又晚节不保,恼怒的认为今天这个平头是剃定了。 “你!”工藤一郞一时之间几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哈哈哈,笑死我了,竟然有这种事!哈哈哈!”附近的民兵连杨连长笑得翻了翻白眼,当场就笑晕过去了。 两个警卫战士也是强忍着笑,一脸的怪异,刘部长简直都不知道什么叫笑了,李卫这家伙的狗屎运也太离谱了些。 “玩够了是吧,该轮到我了!”李卫趁机猛然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踹向工藤一郞的胸口,与刚才完全不同时,李卫的这脚却是有章有法,还有叫招名为“朝天一脚”。 躲过李卫这迅疾无比一脚,工藤一郞讶异的发觉,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眼神中充满着自信,刀法变得非常诡异,完全没有刚才的生疏感觉,而且隐有克制他忍者刀法的暗招。 “多谢你陪我练了这么长的时间的刀法,我已经摸透你的招式了。”李卫与工藤一郞对拼一刀后错开时,在他的耳边留下的冷冷的一句话。 第三十节 由于工藤一郞忌惮李卫扮猪吃老虎,犹豫不决的反而被李卫所利用,通过与工藤一郞的交手,李卫不仅仅复习了一遍现代从网上学来的武功,当初不管有用没用都囫囵吞枣学了,甚至还包括了日本忍者的宗藉《万川集海》的部分内容,这归功于这些方面的爱好者收集起来并发布在因特网上,因为武功平时用处不大且修炼不易,缺乏明师指导,现代又依赖火器,政府对其管理并不是很紧。 刚才那一脚是灵机一闪的爆发,李卫冒了很大的风险验证了自己学的武功,虽然险相环生,却也摸透了忍者的攻击方式,至少在武学的广博上,工藤一郞要比李卫差一大截。 看过《万川集海》的李卫自然知道这个甲贺流的上忍的武功路数,结合了辛酉刀法和唐刀招术,专门找工藤一郞的破绽下手,形势不再是一边倒,双方势均力敌起来,工藤一郞的敏捷却是让李卫非常头痛,忍者从小练起的跳抓蹬越功夫,让工藤一郞敏捷的像是一只猴子。 暗暗心惊的工藤一郞也不太好过,突然成为高手似的李卫让他根本无从下手,对方好真得知道自己每一招的路数,自己每一刀都像是对方都已经等候多时的样子,身上也开始出现刀伤,最狠的一刀是后背上从右肩到右脚,同样这一刀的代价,李卫的右臂上被回臂的一刀划开一条口子,连武士刀都似乎拿不住。 双方的体力都在急剧的消耗,李卫的喘息声不断,自恃耐力惊人的他却也经不起长久的战斗,工藤一郞虽不见呼吸急促,却也是同样汗湿透全身,而现在却是双方智慧和毅力的较量。 工藤的左手忽然在脖子后面一捞,亮出一支短管凑在嘴前,射出一支吹针,李卫措不及防握着武士刀的右手肘中了一针,针上显然像是抹了药,一股麻痹感让李卫失去了对右手的控制,武士刀当啷脱手落下,而与此同时工藤一郞猛然跃起,双手握刀由上至下再次狠狠地劈下。 失去兵器,避无可避的李卫左手抓出全部的菱形钢梭满天花雨状掷向工藤一郞,拼着被李卫暗器击中的工藤一郞全然不顾全身被插了六七支钢梭,依然力量不减的劈向李卫。 猛然,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工藤一郞肩头射出一股血箭,身体不受控的翻滚着飞了出去。 不远处刘部长带着满意的表情正举着SG-552满意瞄准着工藤一郞,准备再次击发,为了开这一枪他是等待了很久。 “不要开枪!”李卫连忙制止了刘部长。 “卑鄙!居然放黑枪!”工藤一郞恼怒的把右手的武士刀交到左手,勉力支持着身体站起,眼见着要把李卫劈成两半,却被其他人给打了黑枪,而现在身上仍带着数支钢梭,血正不可制止的流个不停,对子弹击中地方,右手像是完全失去了感觉。 工藤一郞看上去已经完全丧失了战力,可是李卫知道身为忍者必然会有与敌同归于尽的绝杀秘法,自己身旁站着刘部长,任何意外都不容许发生,李卫不敢将工藤一郞逼得过紧。 “你走吧!”李卫站直了身体静静的说道,“这里是战争,武士道不适合战争!”。 “什么?!”工藤一郞不可置信的盯着这个刚才还要置他于死地的中国青年。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杀了我?!混蛋!你为什么要放过我,我不要你放!来啊!杀了我,砍下我的脑袋,给我一个体面的死。”工藤一郞暴怒的嚎叫着,他还是败了,正如李卫所说,战争,本来就是不讲规则的,但是李卫不杀他却是让他感觉到自己受到的极大侮辱,身为忍者,任务失败了就得有必死的觉悟,正如李卫所料,他还有最后的杀手锏,只是心中有如天人交战,李卫的态度使他仍不能下这个决心。 “你是个不称职的忍者,也许一个武士更适合你。”李卫眼中带着调侃的笑意,随即变地严肃,道:“放过你的最大原因,是因为你自始至终都没有称我们为‘支那人’,而是用‘中国人’来称呼我们,这是为了中国人的尊严!” 边上刘部长听到李卫的话,眉头一皱似有所悟,手里的枪渐渐放了下来。 工藤一郞浑身一震,身上的杀气立刻消散无踪,眼神中像是变的复杂起来,在他眼里中国五千年的历史文化令他十分向往,忍者的不少武学都来自于中国,而且现在,却不得不停止对忍道的探求,服从家老的命令来到中国,虽然不屑于与武藏、甲斐、伊贺和纪伊几大流的所谓的忍者组成特工别动队参加到中国的土地,但是手上仍不可避免的沾上中国人的鲜血。 恐怕真如眼前这个中国青年人所说的,自己不太适合做一个忍者,恐怕没有一个忍者是一出场就要通报姓名的作法,而且遇到现在这种情况早就撤了,根本不会在这里做生死斗,只有一个武士才会这样做,工藤一郞心中在苦笑,他忽然理解了李卫的话,尊严的确在中国人眼中看得比什么都重,中国人虽然国家处于危难,但为了中国人的尊严,这些中国人都不惜牺牲大量的生命,这些人在艰苦环境中的抗争意志确实是令人佩服。 “也许这场战争是错误的!好想京都的家人啊,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工藤一郞满怀着不断起伏的心绪,已经没有了丝毫继续战斗的心情,一言不发的摇晃着站起身,深深地看了一眼李卫他们,拄着武士刀一步一步的走进树林,不见了。 “终于走了!”李卫全身像泄了气一样瘫软在地,一个精于刺杀的上忍的临死反击能力是很可怕的,特别是刘部长在这里,他可不敢拿刘部长的生命来冒这个险,现在的局面是最好的。 刘部长急忙冲了过来:抱起李卫直喊:“李卫!李卫!你没事吧!” …… 黄涯洞第一兵工厂的医疗室内,不断传出来杀猪般的惨叫,刘部长正兴致勃勃地看着李卫光着膀子正在上药,而为李卫上药的正是来自加拿大的诺尔曼·白求恩医生,话说回来,还是沾了刘部长的光,上级领导闻讯后特别派出这种抗战的国际名医。 “继续,哦!我听出来,刚才是意大利的男高音‘我的太阳’,还挺像的,下一支曲子是什么?!”一边看着医生细致地为李卫清理着伤口,刘部长一边风趣地逗着乐子,这小家伙实在是太有趣了,药物对伤口的刺激让他居然能发出G大调来,从离开祖国后就很久没再听到这一口了。 第三十一节 刘部长手里把弄着替李卫挡了那颗手枪子弹的诺基亚手机,他始终看不明白这个精致的小玩意儿是干什么的,李卫当然不肯说明这是通讯用的移动电话,不然不被立马停职审查才怪了,只说是一个小玩具,因为手机的液晶面被打爆,现在又没有移动的通信基站(中国移动能在抗日战争时期设立通讯基站才是笑话呢),开机也是不能入网,李卫只好任凭它把电耗尽。 “吵吵啥,拿出点革命战士不怕牺牲的精神来,少给老子丢人,这么点小伤就鬼哭狼嚎的。”对于李卫的丢人表面,令兵工厂李老厂脸上无光,特别是还有一个上级领导刘部长在边上。 李卫一脸没好气的哼哼着:“我不怕死,但,但就怕痛!”话未说完,又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吓得边上的医生差点没把夹着药棉的镊子插进李卫的伤口里去。 看着在眼前晃来晃去拿他逗乐的刘部长,李卫有一种狠不得冲上去咬他一口的冲动。 处理完伤口,李卫这才得到属于自己的安宁,今天的意外令他元气大伤,回到自己在溶洞内的小房间后倒在床上昏睡过去,他实在需要一个深沉的睡眠来恢复疲乏的精神和备受创伤的身体。 而黄涯洞第一兵工厂内外,却是已经天下大乱,最终有人认出了袭击民兵队伍和刘部长他们的是日本自古以来就以暗杀,刺探情报和盗窃为擅长的忍者,这种来无影去无踪,可以飞檐走壁的敌方特殊兵种引起上级领导的重视,连忙派重兵进驻兵工厂,并对附近进行大规模搜索,黄涯洞第一兵工厂意义对于晋察冀战区的意义,非同一般,在所有人的眼里兵工厂的地位丝毫不亚于一支整编精锐师。 洞内洞外忙着搜索残敌时,除了李卫正躺在床上事不关己的呼呼大睡外,刘部长却是饶有兴致的在兵工厂的产品陈列室里研究着一些有趣的东东。 陈列室中刘部长找到了许多令他感兴趣的东西,原本和李卫接他的警卫战士也装备了一些,但是没仔细看,而现在他可以好好研究一下了。 手榴弹,日本发明出来的一种杀伤力巨大的爆炸性武器,而黄涯洞兵工厂生产的品种却是比较异类,叫龟甲手榴弹,黑色的弹体上却是布着凹纹,形成龟甲状纹路,通过边上陪同的技工解释,这样可以大大加强手榴弹的碎片杀伤力,而边上有特别制作的小甜瓜手雷,如鹅蛋般形状,上面却是嵌着大粒钢珠,看来黄涯洞兵第一工厂已经掌握了加大破片提高杀伤力的理念。 意外的,刘部长居然看到了李卫的钢梭,和一些钢针,及一把形状古怪的长刺放在一起,这些东西上都顺着锋刃都有一些奇怪凹槽,“咦!为什么这些凹槽是作什么用的,是为了好看吗?”刘部长有些奇怪的问边上的陈列室管理人员兼技工,他居然遇到了看不明白的东西。 “报告首长,这些是血槽!起到杀伤人体时扩大伤口放血的作用!”技工解释道。 这些槽的作用居然这么厉害,刘部长有些惊异地问:“谁想出来的东西?是李卫吗?” “是的,首长!”技工有些骄傲的说道,听说这个部长是老军工,自己兵工厂能有让专家看上眼的东西,以前的工作算是没白做。 “不错不错!给我说说这些冷兵器的名字!比如这个!”刘部长的兴趣来了,拿着一支钢梭把玩着,菱形的梭体轻薄而坚韧,四周薄中间厚,没有开锋,两面各有两条血槽,看来这李卫还真能搞出点有名堂的东西,光是这个钢梭的威力他今天可是亲眼看到了,插在忍者身上,伤口上的血确实是流地比较诡异。 “这个学名叫星尘梭,是一种暗器,可以作为近战时使用,穿透性比较强,现在只有李顾问在使用。”技工如数家珍的道,不过整个兵工厂也就只有李卫能有这种准头,一般人使用很容易发飘,但是技工却没有说出,星尘梭是兵工厂打山鸡野兔用改善伙食的专用工具,不过这种出卖同志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干的,至少那帮馋嘴的同志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这个兵器也是暗器,叫钢针!可以作近距离刺杀人体要害的作用,如果力量够强还可以投掷攻击。”技工指着刘部长刚拿起的钢针说道,在非战斗环境内,李卫做出的东西总是有些其他奇怪的作用,钢针除战斗外,还是做烧烤的最好工具,好像钢针的成品多数都在伙房那里。 “那这个呢?!”刘部长握着那支长刺,入手极沉,狭长的三棱椎状,每一面上各有一条细但很深的血槽延伸至接近尖处,握手呈六棱柱状,末端为半球体,刺体造型流畅而充满杀气。 在刘部长心目中这种应该是江湖上的奇门兵器之一,很少有人用到。 “这个是李部长的格斗军刺,近身战用,防御格挡,刺杀都比较适合,而且比刺刀更加耐冲击,穿透性极好。”技工自己也曾拿着它耍过几个套路,不过好几次都险些伤着自己。 刘部长摆弄了几下,感觉只是握在手里很舒适,但是舞动起来却绝对不是那么回事,他总感觉着应该有一套相应的招术相配合这支奇怪的兵器。 接下来的介绍中,刘部长听到了不少新名词,像是人体工学设计啦,气动力学啦,刘部长很难想像一个大山沟沟里的兵工厂,技工多半技不了多少字,居然能弄出这些东西,放在架子上什么97狙改的长枪,握在手里极其舒适,他甚至怀疑这种武器能够轻易打穿轻型的步兵装甲车,上次除了打下两架飞机有一定运气成分在里面外,如果鬼子的装甲车遇上这种枪估计也讨不了好去。 事实上陈列室除了作为兵工厂的产品陈列外,而且还是李卫的私人军火库。 “你们的炮呢?”刘部长张望了一眼整个陈列室,却没有看到炮,连最基本迫击炮都没看到,能生产出龟甲手榴弹,仿制出新的三八步枪,却没见着炮,虽说有听说兵工厂有造过炮,但却是上百斤重的土炮,而且还是给游击队定制,正规编制的部队中却没看到有黄涯洞兵工厂生产的炮。 第三十二节 陪着刘部长的技工有些结巴了,在刘部长的追问下,只好一脸尴尬地说出原因,不是不想造,可是连李顾问也摸不出思路怎么造出来,上次好不容易从炮连调了一枚迫击炮弹,却险些连自己也炸了,被炮连好一阵埋怨浪费珍贵的炮弹,后来就一直没敢弄过。 李卫说实在的,捣腾两条枪,整个手榴弹和地雷还可以,像大炮这种更需重工业的兵器,这类的资料就少了,有听说枪迷的,但很少有炮迷的,再有钱,那么大个大炮也不可能藏在家里吧,兵工厂想让李卫设计出炮来,李卫的本事充其量能弄出不亚于明朝的红衣大炮这种土炮已经很不错了,最多配合特制的空心开花弹提高杀伤力,不过火药的用量着实厉害。 刘部长听着技工的说明,心底下翻腾开了,对黄涯洞第一兵工厂如何渡过眼下这个瓶颈,心中有了一个大概的计划。 李卫养了几天的伤又生龙活虎起来,和那帮兵工厂的技工们闹腾成一片,医生都惊讶他的恢复力,只能用怪物来形容,不过说回来还是李卫在现代的良好营养环境为恢复提供了能量。 为了有效利用手上不足的资源,刘部长专门和李卫等几个兵工厂主骨干,制定了一下工作流程。 太行山区的矿藏丰富,有不少铜铁矿,兵工厂虽然有小型的炼钢设备和高温合金炉,但因为缺少大规模的冶炼工业设备,用于军工的钢材等材料自我生产仍是供不应求,所以兵工厂的金属有不少直接来源自于日本鬼子的火车轨,电话线,炸弹皮,破损武器及乡间的诸如炉鼎和破铁锅等铁制品,这些金属原料统一由以土炼为主的铁匠和铜匠技工进行分需要冶炼。 作为枪托,手榴弹柄的木材,倒是在山区里不匮乏,十几个手艺好的木匠足以胜任,地主老财家的红木家具有时也会被拿来做原料,老百姓才不管你什么贵不贵重,只要能用就成,所以有些战士的枪托还是奢侈红木的材料,在战斗中使用者没有任何怜贵重物品的觉悟,仍是狠狠砸向敌人。 但是大量消耗不可再生的火药,目前以搜集的天然矿物合成外,刘部长和几个技工采用土办法,除了一直延用可以生产的焦碳和可以找到的天然及用麻杆灰和柳杆灰合成硫磺外,用挖老旧房屋的建筑材料提取火硝,一时被李卫称之为“挖墙角”的戏称。 为了统一使用有限资源,通过购买实现装备制式化仍不太现实,发展属于八路军的制式武器成为当前需要,刘部长拉着李卫和十几个老技工再次组成专家研发组,研制制式步枪,有了上一次的生产SG-552,97狙改,MAC-10和沙漠之鹰的现代枪支的制作经验,他们对枪械的结构了熟悉了很多。 结合现在的抗日战场需要,他们在分解了日本三八式步枪、中正式和捷克式以后,很快试制出了一种步骑枪的原型枪,刘部长受到李卫的格斗军刺启发,加之他刚从苏联回来受苏制莫辛纳甘步枪也同样装配军刺的设计,把李卫的军刺改进后,与这支原型枪匹配,同时也有短刀形和剑形刺刀作为参选,虽然是新设计出来的枪支,但是仍未能完全定型,因为受到李卫现代枪支的影响,这种步骑枪的原型枪,采用人体工学设计的枪身比较短小,因为采用优质钢材的原故,重量也比较轻,口径分有5.6毫米、6.5毫米和7.92毫米。 虽然开发的速度较比快,原型枪在众多技工高手的努力协作下,从图纸上转为成品,因为口径如何统一,为了方便生产和维修,还有不少地方还需要修改,这种原形枪最终仍未能定型,兵工厂的技工们一直在为这种枪如何定型,经常会发生争吵,闹得面红耳赤,因为以前从未做过大规模装备部队的枪支设计,谁都不敢掉以轻心,万一出了什么毛病,这个责任谁都负担不起。 李卫和刘部长没有想到是,花了大量的精力,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作弊,结合现代设计理念打造的这种枪支在正式定型后,是中国抗日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八一式”步枪,最高杀伤的军刺刺刀和快速有效的弹出式设计,短小的枪身和重量,临阵突击时最是方便。 正在大家为原型枪定型的事头痛的时候,一个技工找到了李卫,说是刘部长找他,他和李厂长办公室。 李卫走近办公室,刘部长和李厂长正坐在一张大方桌前恭候多时了。 “卫子,才来啊,等你半天了,坐!”刘部长主动站起身给李卫拿一张椅子。 人家可是堂堂部长大人,这怎么好意思呢,受宠若惊的李卫连忙自己拉拉住椅子坐下。 “刘部长找我有什么事吗?”李卫看得出今天气氛不一样,李厂长和刘部长两位大人对自己好像特别客气的样子,莫非今天良心发现要加工资发红包?!可到现在为止他都没见着一分钱发下来过,因为抗战经济紧张,资金都用到抗日方面,工资一般不发现金,除非有特别理由,可以写一份申请领现金,钱都在上级那里存着,不过好在吃喝用都是配给制,有钱也没处花,这个鬼地方连零食都没处买,偶尔捎回的一包花生瓜子都会差点引发一场军备巡演竞赛,难怪外边都喊这里叫“水窑”(除了洞就剩洞里的水)。 “现在上级有个很重要的任务给你,希望你能够全力以赴去完成。”刘部长一边说着一边给李卫倒了杯凉茶。 “哦!”李卫心中所想破灭了,没加工资,还要加班!这兵工厂和他还签着劳动合同呢。 “小李子,这是趟公差,要出远门,可能有点危险,不过你要给老子干好喽,别丢咱兵工厂的脸!”李厂长依然是长辈教训小辈的样子,搭着烟枪道。 “哦!”李卫仍然是不咸不淡回应道,他从现代回到抗日,这几十年的差距,这么远的距离,出点远门算什么,更何况抗日战争不论在哪儿都危险,也不差那么一点儿。 第三十三节 “这趟任务就是你到八路军控制区外,找一批能学苦干的人材回来,加强壮大兵工厂的人力,为以后的大规模军火生产做准备。”刘部长也意识到现在兵工厂里的这批老工匠老艺人搞搞产品研发还行,但是要大规模生产制式军火,则需要有足够的有文化基础的人组建现代化的生产流水线才能满足制式武器的生产需要,兵工厂已经吃够了没有文化的苦头,光拿有一回他讲解苏式武器的一次交流会,居然有人私底下琢磨苏式武器和苏式月饼是不是有亲威关系,已经够让他哭笑不得了。 看着李卫仍未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刘部长问道:“你想知道为什么上级在兵工厂里不挑别人,专门指名你去吗?” “为啥?!”李卫意外,难道其中还有玄机?! “因为其他同志的说话语气很容易让敌人看出来是八路军的人,容易曝露目标,兵工厂里就只有你最适合担当这个任务!”刘部长说这话像是经过很多思考的样子,确实革命志士往往都会流露出一种特殊气质,如果未接受特殊培训,这种气质很容易引起敌人的注意。 “啥!”李卫猛得跳了起来,“噢,我靠!整个兵工厂就合着我像土匪流氓是吧!”这年头不像八路还能像啥?!李卫也自知现代人和抗战时期的人言行有很大的差异,很多在正常人眼里很普通的言行,在抗日年代就显得很异类,很格格不入,有些时候说成流氓习气也不奇怪,李卫当场就毛了。 还没等李卫下一句话出口,一个锃亮的旱烟锅砸地李卫抱着头缩了回去。 李厂长的声音响了起来:“嗨嗨嗨,小子说啥哪!什么态度啊!这是在和领导说话的样子吗?” “在你爷爷面前少人五人六的!”李厂长当场镇压了李卫,得意的吹了吹旱烟锅,扭头对刘部长陪着笑脸道:“刘部长别生气,我们家卫子还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但在李厂长的眼里,李卫有时显得异类的言行仅仅是小青年不成熟的表现,毕竟李卫还没过二十岁呢。 “没关系没关系,老李,你不要吓小李同志了,他是误会了!”刘部长显然被吓了一跳,李卫猛然跳起和李厂长迅速打击,配合熟练的样子,看来他们之间是闹惯了,这老少俩真是一对活宝。 李卫又瞅向李厂长,却又被一瞪眼瞪了回来,连忙小声嘀咕道:“你是爷爷,我是孙子,是孙子!”声音虽轻,边上两人却依然听得清清楚楚,李卫一语双关,令李厂长却发作不起来。 “这个,李卫同志啊,我想你是误解了!我的意思是指,你的气质言行很有学生风格,和八路军战士不一样,这也是你的优势嘛,如果派其他同志呢!可能很容易暴露身份,而且你又熟悉军工,更能挑一些有潜力的精英人材来。” 看着李卫哼哼了两声,作未有所表示,刘部长自顾自摸出一颗红色弹头子弹,玩赏起来。 李卫瞄了一眼,就他搞出来的红爆头弹嘛,这有什么好玩的! 这时,却听刘部长不紧不慢地,像是自言自语道:“好像日内瓦公约上有一条,好像不能生产达姆弹,不然要受国际制裁,这颗子弹我看着和达姆弹很眼熟的样子。”扭过头来冲着李卫扔过来一句:“李卫同志,你说像不像啊!” 李卫心下一阵暴汗,这个部长还真知道什么日内瓦公约,他手里的这颗红爆头弹不仅仅是达姆弹,而且比印度达姆达姆兵工厂的达姆弹更加凶狠。 这个啃过洋面包的居然还啃过日内瓦公约,这实在让李卫出乎意料之外,他原本以为消息闭塞加知识水平落后的八路军部队不太会有人清楚这种国际的上条约。 “这个,这个,我想不太像吧,我们继续谈这个上级派下来的任务吧。”李卫只感觉背后已经被冷汗浸透了,违反日内瓦公约的这一条足够让他被吊起来枪毙了。 刘部长眼神中像有阴谋得逞的样子,如同说着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收起红爆头弹道:“哦,我看也不像,那言归正传,这次出去的不仅仅只有你一个,还有其他几个同志,他们是从西北联合大学寻找人才,你去陕西汉中城固县的西北联合大学,是国军控制区,能坚持到现在还能读书的都是一些坚定的人材,另外你不是高中生嘛,也顺便体验一下大学生活。”刘部长的算盘打得是叭叭作响。 李厂长在边上看着郁闷,两人都扯着什么叫日内瓦的东西,这个“瓦”很厉害吗?!他只是隐隐觉得,李卫这滑头小子已经被刘托普部长这个初来乍到的领导给收拾住了。 “大学!好吧!什么时候出发?!”李卫已是撤底投降了,反正刘部长是他的大老板,怎么说就怎么做吧。 “先别急着出发,明天先到王家峪总部去参加一个培训班,很多第一次出外执行任务的新人都会在那里参加一个不定期的培训,你先去准备随身物品吧,到帐房先把津贴都领出来,再预支差旅费。”刘部长道。 “是!”李卫苦恼的低着头走了,今天简直太失败了,这个新来的部长居然能一把抓着他的要害逼他妥协,拿鬼子的话来说,就是狡猾狡猾的。 然而刘部长也是一样把红爆头弹的违禁责任一并担了过去,有他那句,即使以后出了什么责任,都是要追究他这个领导的责任,不过对于抗日战争而言,在刘部长心里他这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呢。 李卫挑了些武器,比如格斗军刺,星尘梭,甚至把SG-552,MAC-10和沙漠之鹰拆散了装在一个特制的有夹层的行李箱,这些武器事实上已经是李卫的私人武器,对于李卫藏私这一事实,刘部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当私人玩具看待,军工厂里到处都是枪支弹药,喜欢玩枪也不奇怪,只有李厂长心里还在嘀咕这小子是出差还是去打仗。 第三十四节 日本蒙疆驻屯军警备司令部的硕大办公室内,尽管窗外阳光明媚,而房间内却依然显得几分阴冷和杀意。 雪白的绸缎上压着一支胁差(日本武士经常带的两把武士刀中,短的那把就是胁差,专作自杀用),熟悉此一幕的人都会知道,又将有人为了所谓的武士道精神将会得到剖腹自杀的解脱,可惜身边没有剑道高手作为介错人,一切都得自己动手,唯一值得伤脑筋是要一字切,还是用十字切腹。 “工藤上忍,你准备好了吗?这是给你的特别荣誉,只有武士才能有的。”警备司令小柴干瘦的脸上一脸阴唳,刺杀八路军新任部长的计划失败,已方损失惨重,而且引起了对方的警惕,还派出大量的部队守卫兵工厂,以后再次下手的机会微乎其微。 办公室内靠墙站着几个昂首挺胸,面无表情的少佐军官。 自日本在19世纪末的明治维新结束了幕府统治时代,军事、政治和文化等都发生重大改革,忍者因为兵种的变化而不再被重视,数量比以前大量减少,作为传统的特殊兵种,仅有少量的家族为保持传统给保留了下来,通常情况下,忍者都作为保镖的形式出现,有时也作为中国亲日高层人士的监视者,平时穿着都是以现代服装和武器,很难有人再能看出他们是忍者,而且很少有武装传统的忍者装备去执行任务的机会,因为忍者的特殊性和稀少,一般很少执行刺杀任务,既然有也是比较特殊的暗杀任务,通常都是无往而不利,然而在这一次执行刺杀任务中,这支从各地抽调来的精英忍者队伍居然仅剩一个上忍负伤逃回,对于原本就丁稀薄的忍者队伍无异是雪上加霜,简直是丢尽了大日本帝国的脸面。 想到这里,警备司令小柴恨的牙咬得咯吱咯吱响,两眼中充满了怒火,“该死的支那人!”。 “是属下无能,属下愿承担一切责任!”工藤一郞面色平静拿起胁差,用白绸擦拭了一下,刀刃对准自己有腹部举了起来,他心里很清楚就算是当初李卫他们放过他,自己的上司也不会放过他,本来就是通过生死淘汰产生的忍者,执行任务失败的下场只有以死谢罪。 “请等一下!小柴司令,我有话要说!”一个少佐站了出来,工藤一郞抬眼一看,是幸田宁次,是他的同乡。 “什么事?!幸田少佐!”小柴脸色很不好,作为一个武士应该光荣的死去,不应该有人打扰。 “请再给工藤君一个机会吧!”幸田宁次少佐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在出国作战中,能遇到自己的老乡也是一个缘份,自然也要为这个没说过多少句话的同乡争取一些机会,同时他也认为这么一个上忍让他白白自杀实在是太浪费了。 “请司令三思!”其他几个少佐级军官互视一眼,同样上前一步与幸田少佐站在一起,他们还记着同袍之谊。 小柴司令一楞,这让他十分意外,但没说什么,只是面色阴晴不定的地来回踱着步,站着的几个军官脸上是一脸忐忑,他们已经做好了被司令火冒三丈训得狗血淋头的准备,而边上的工藤一郞依然一言不发,目视前方地跪着,手里仍握着胁差,只需要小柴一句话,他会毫不犹豫的动手,像一个真正的武士一样剖腹。 “哼!”小柴司令好半天才打破房间内快令人窒息的沉闷气氛,“那就给一次机会,唯一的一次机会!” “阿部规秀中将的阵亡给我军带来了极大的不利影响,为了报复支那军队并挽回皇军的颜面,工藤君,杀害阿部中将的那支支那军的军官就交给你了,如果再失败,你就不用回来了。”小柴司令脸上的肉一跳一跳,显得十分狰狞,去年底阿部规秀的阵亡几乎令日本朝野震动,冈村宁次大人几乎把蒙疆驻屯军的高级军官都狠狠骂了一遍。 “嗨!属下誓死完成任务。”工藤一郞心头无来由地一松,暂时不用死了。 “谢谢司令!”幸田宁次少佐心头仍是比较高兴,虽然这次依然是九死一生非常危险的任务,但是现在仍能活着,总是好的,此外刺杀任务对于一个上忍来说,总应该有生还的机会,而且他所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工藤君,先休养几天,挑几个你看得中的人,就出发吧!”小柴司令摆了摆手,示意让工藤一郞先行离去。 “嗨!”工藤一郞放下胁差,躬身退了出去。 小柴司令没有想到自己依然错误估计了对手,以致于葬送了华北地区内仅有的一支忍者编制队伍。 李卫这一次从兵工厂出来,没有带警卫战士,因为已经没有这个必要,经过上次忍者袭击事件后,八路军总部特别加强了黄涯洞第一兵工厂向外交通的警卫工作,经常有配备了信号弹的八路军小队和民兵小队在道路附近巡逻,一发现敌情马上发出警报,附近的队伍闻讯立刻包围过去,在这种情况下敌人小规模的渗透几乎是自投罗网。 在王家峪八路军总部所在地,除了急匆匆来往的八路军战士和不时的骑兵急驰而过外,当地的老百姓像以往一样悠闲地过着日子,甚至还更加舒坦一些,因为一些在借住的八路军战士在空暇时经常来帮个手,像是砍点柴,挑点水,照顾照顾小孩,喂喂鸡鸭牛羊猪之类的活,有时甚至还一起到田里锄草浇水施肥什么的。 战争的紧张气氛一点也没有从战士们身上传染到王家峪的老百姓身上,好像是一个两个不同的世界,除了偶尔双方热情地打着招呼或寒喧中,根本看不出战争的气息,只有在老百姓看到八路军战士时的眼神中,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一种信任和安定,仿佛有八路军在,战火就永远不会烧到这里。 李卫已是第二次来到王家峪,当地军民的热情依然让他受不了,老百姓门口稍站一会儿,还什么都没说,什么没做,内屋马上就有人拉着板凳端着水要让进来李卫休息,甚至还挽留着一起吃中饭。 山里人的好客,着实让李卫感动了一把,没有坐下休息,也没有喝水,仅仅是问了去那个培训班的地址后,继续前进,也许周围环境的影响,在他心目中,八路军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几乎就成了他的行为准则,现代的所谓人情世故,在这种氛围下,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第三十五节 好不容易找到了地方,李卫先报了到,然后顺着警卫的指引进了一个传统的山里人家的院落,在院子里被摆了很多桌椅,有点像教室的布局,而且所有桌椅都面对着堂屋,堂屋门口还用几张桌椅架着一片门板,有点像是黑板的样子,还带着自然氧化加脱漆的门板,看上去更像一块灰板,李卫很难把它和黑板联系在一起。 院子里已经有了不少人,看来有不少人和李卫一样,都是第一次要到敌战区或都非革命根据地去执行秘密或重要的任务。 大家都很安静,各自随意零散的坐在院子里,没有交头接耳的样子,大家的任务都各不相同,而且各具保密性,在来之前都被告知过一些注意事项,所以在这里,没有人会问对方姓名或日常的寒喧性的交流,这些平常的交流很容易使自己的任务泄密。 李卫找了一个位子坐着,很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人,男女老少,各路人等,穿着打扮也是形形色色,若不是自己心里清楚这些人都是八路军的同志,否则还以为是进了市集,老农,商人,学生,什么样的都有,然而唯一的有一点是相同的,每一个人眼中都充满着激情,革命的激情。 由于凌晨出发,睡眠不足的李卫边打着呵欠,边看了看手上的伯爵表,差不多已是九点钟,院内的座位也差不多都坐着人。 这时一个穿灰色八路军军装的八路军战士进来,看他的军衔是个营长级别的文职军官,顿时吸引住了大家的目光。 这个军官拍了拍手,对坐在院里的人大场道:“好了!大家人都到齐了,现在我们请这次特工短期培训班的老师——陈老师给大家上课,大家鼓掌欢迎!” 哗!一阵异常热烈的掌声顿时打破了院内还仅剩一点的沉静。 一个身材小巧,扎着马尾辫,异常年轻的女战士从堂屋内走了出来,手里还夹着一只粉笔盒和笔记本。 李卫打量了一眼这个女陈老师,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不是别人,正是熟人,三团的书记员陈佳瑶,居然没想到这小姑娘还兼特工培训班的老师,真是看不出来,他记得陈佳摇还比他小一岁呢。 大概跟王政委跟久了,也学到点真本事,普普通通的小丫头居然是政工专家,李卫直觉得太阳要从西边出来。 想想当初他第一次遇到王保和段诚被带到八路军驻地时,陈佳瑶也跟着团政委王政委来看他,看现在陈佳瑶这个书记员幌子下的真实本领,当初他们根本就没放松对他的警惕。 八路军政委的厉害,李卫是清清楚楚,政委在战斗队伍里相当于心理专家兼心理医生,现代美军在海湾战争中许多人得了海湾战争综合症等精神疾病,这对于中国人来说几乎就是不可理解的事情,在中国的人民军队中这种精神疾病几乎很少有出现,这可要全归功于政委的这一特殊职业的功劳,人民军队战士的精神意志在政委们的努力下,坚韧到令敌人都要惊讶到中共的人究竟是用什么材料做的。 李卫好一阵暴汗,现在醒悟过来还来得及,差点没被小丫头给骗过去了,不过想想王保还对这小姑娘心存想头,估计他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陈佳瑶很自然地站在“讲台”前扫了一眼下面的学员,经过李卫时眼神略闪了一下立刻恢复平静,这时喊李卫的姓名是不被允许的,她放下笔记本,以清脆悦耳的声音道“大家都到齐了,作为第一次到敌占区执行任务,顺利完成任务的前提是保全自己的生命,你们的生命不属于你们自己,是属于党和人民的宝贵财务,为了保护党和人民的宝贵财富,你们有必要,有义务去掩护自己的身份,不被暴露,避免落入敌人的手里造成重大的损失。” 开场白的自己是党和人民的宝贵财富,这种新鲜说法立刻引起大家的共鸣和尊敬,陈佳摇的年纪不再成为受尊敬的限制,有道是达者为师,大家看向她的眼神立刻不一样起来。 俨然一个老师状的陈佳摇继续道:“隐蔽自己的真实身份和目的,就需要一个对敌人来说是无害而且不起眼的身份来代替,这就是身份掩护,很多同志在执行任务时,经常以各行各业的身份作为掩护,甚至打入敌人内部,而不被敌人所察觉,需要的是大家能够对各自掩护身份情况的了解,而各个身份都有他们的特点,作为伪装,你们必须熟悉和了解,把自己完全代入你们所扮演的角色中。” 陈佳瑶一边说着,下面的人是高度集中精神记着笔记,只有李卫还懒洋洋的扒在桌上打着盹,他的掩护身份是学生,但是他本来就是学生,根本不需要刻意去伪装,陈佳瑶此刻讲得东西对他来说并不陌生,现代演员教材上就有,只要平时嘴巴牢些就不会漏出把柄,所以还是抓紧时间补充睡觉来的重要一些。 陈佳瑶讲得很认真很仔细,详细介绍着各个行业身份的特点的关键,学员们也很仔细听,课堂上的气氛很热烈,不断有学生站起来提问,却只有一个人心不在蔫打着瞌睡。 “这位同志,请站起来问答我一个问题!”突然陈佳瑶声音向了起来,目光看向趴在桌上的李卫,院子内一下子静了下来。 只是作为当事人,仍毫无所觉,直到边上的人轻轻敲了敲桌子,李卫才睡眼惺忪的抬起头来,先是看到陈佳瑶一脸嗔怒,看样子不知道又是哪个倒霉鬼惹她生气了,李卫摸了摸后脑勺,有些莫名其妙,向左看看,再向右看看,茫然地望向四周,发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他,陈佳瑶饱含怒意的轻咳一声,李卫的目光重新立刻移向她,一脸的疑惑。 “是,是叫我?!”李卫试探性的指了指自己,他心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三十六节 “当然!你以为我在叫谁?!”陈佳瑶眼睛中的怒火越加盛了,语气不善地道:“请你先站起来回答我的一个提问。”作为她的课堂上心不在蔫是对她的权威最大挑衅。 “哦!”李卫慢慢的站起身,有些摸不准这个小丫头老师不知道会给他出什么难题,如果是数理化,他是一点都不怕,就怕出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陈佳瑶像是蛇盯着老鼠一样,盯着李卫的眼睛,一步步的踱过来,“请问如果你在执行任务时,被敌人抓住,你该怎么办?是接受美女金钱和权势而投降苟活呢,还是选择折磨酷刑和死亡而宁死不从?!” 陈佳瑶的问题一说出来,其他人脸上立刻露出一种坚毅的神色,他们都齐刷刷的选择宁死不从,这根本不用考虑的。 “当然是美女玩掉,钞票收掉,假装投降,再卖给他们假情报!”李卫毫不犹豫的回答道,“然后趁机开溜,这不是很简单嘛。”现代人的思想通常是尽可能占便宜也不违反原则的死不吃亏思想。 院子内先是死一般的沉寂,然后猛然暴发出一阵如雷阵雨般的大笑声,不少人都没坐稳连桌带凳子翻倒在地,门口的警卫战士也是面色古怪,虽然没笑出声,但是看样子也是憋得很难受。 这算什么啊,干脆要么做汉奸,要么干脆宁死不屈,这种又占便宜不吃亏的想法简直是胡扯,敌人哪有那么容易好骗。 看到陈佳瑶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李卫心下正在后悔,是不是玩笑开的有些过火了。 大家都发觉陈佳瑶脸色不善,都以为暴风雨来的前奏,很快止住笑,有几人还深深看了李卫一眼,深为这个年轻的同志的既将面对的下场感到惋惜,多好的小伙子啊,可惜还是没长大,怎么能和凶残的敌人搞这种小儿科的把戏呢。 “很好,虽然不是最好的答案,但也算是一种比较合理的回答,但是如果你真的做出这种决定,请尽快报告上级,避免被组织误解。”陈佳瑶忽然脸色一正,恢复正常,“坐下吧,请认真听讲,我讲的东西中的内容,有时甚至会救你一命。” 陈佳瑶的话一出,立刻引起一阵轻微轰动,大家都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卫和陈佳瑶,没有人想到李卫这种近乎无赖式的回答居然也能过关,不过一些人深入想想,却想到了一些新的思路。 “是!”如同大赦一般,李卫松了口气,还好这小丫头没有继续追究,给了几分薄面,他老老实实的坐下,不敢再有打瞌睡的想法,刚才是仗着耍嘴皮子碰巧蒙混过关,再出第二个古怪提问,恐怕他就要出糗了。 只是李卫未想到他今天所说的这个回答,却使得在以后的抗日战争中涌现出大批白皮红心的维持会会长,日本鬼子惊恐地发现自己身边所谓的良民和投降分子都是坚定的抗日分子,表面一脸恭顺,背后却是下着刀子,自己反而亲手杀掉了最忠心的狗腿子汉奸,更可怕的是用于扫荡的武器弹药却被用来武装中国的抗日队伍打自己,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比这个更糟的局面了,李卫的无意之言却以另一种形式保存了大量的抗日骨干。 培训班开了两天,李卫还是老老实实的听课,伪装是不用学了,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发觉那些敌人的伪装特务,也算是有矛有盾吧。 培训班结束后,李卫按照流程,留了口令的暗号关键字,便于到达目的地后与当地的革命组织联络。 出发之前,李卫顺便跟着陈佳瑶去了三团,对于课堂上的走神,李卫做了好一番功夫道歉,最终在一包桃脯和两盒小糕点的贿赂下,陈佳瑶才撅着小嘴算是原谅他了。 到了三团,李卫像是受到了首长级的接待,还在执行警卫任务的王保扛着李卫给他的97狙改,其他几个当值和不当值的警卫连战士和团部的人也都围了过来,说到底,堂堂黄涯洞第一兵工厂的李卫大顾问,咋说也是连级的人物,还是他们三团出去的人呢,这一点当三团的人在别人面前特有面子,而且还有一些军火的加料供应,更是直接提高了三团的战斗力。 相隔半年,再次见面更是格外兴奋,团部工作的人眼中,李卫简直就是一个传奇经历式的人物,想当初刚见到他那会儿除了穿着打扮上异于常人外,居然能到了寻常的军械所内把军工搞得有声有色,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不过李卫的到来,让大部分人最高兴的是,终于可以有一个合适的理由让炊事班弄点荤腥打打牙祭。 对于曾把他从战场上带来王保和段诚,李卫一向是有恩报恩,王保手里的97狙改就是李卫送的,这种枪在全师仅有三支,除了王保手里的这支负责三团警卫外,另外一支在守卫师部,剩下的一支仍作为战斗奖品吊着,一团和二团正为此打破头般抢着呢。 一堆人互相灌着农家自酿的红曲土烧,饭桌上,作为即将离开的礼物,李卫把自己的伯爵表送给了段诚,手表是价值十多万人民币的名牌,虽说还是从赵彪那里敲榨来的,李卫却丝毫没有惋惜,他的那个时代已经离他而去,他只有面对现在这个时代,也许没有了痛苦的回忆的时代,才是他真正需要的。 这下是乐坏了段诚,锃亮的表面让他好一阵炫耀,在弄乱了很多次表上的时间后,段诚郁闷地发现,这块表居然不用上发条,鬼知道是这发条是乍上的。 一夜聊不尽的话,李卫在第二天清晨就出发了,离开晋察冀军区第一区,路就不太好走起来,在当地游击队的带领下,绕过日本鬼子的据点,穿过太山行山脉,进入陕西,沿着陕甘宁抗日革命根据地向四盆地方向而去,路线虽然有经过日本鬼子的敌占区,但是大部分的路都是在抗日武装的控制范围内,一路上也算是有惊无险。 第三十七节 过了延安根据地边上,再向西南就是国民党控制范围了。 1940年春,国民党政府趁中共的八路军正全力阻击南下的日本鬼子主力时,国民党军胡钟难部趁机占领了陕甘宁边区的淳化,旬邑,正宁,宁县和镇原等地,筑起六道防线,这个东方的马奇诺却把友军也挡在了外面,虽称是中共的军队抵挡不住后的最后防线,但是在布防上却是针对延安方向的。 若不是西安事变后的国共合作共同抗日,恐怕国民党军直接以剿匪的名义杀入革命根据地,为了民族大义,挽救生死存亡之间的中国,中共领导的中国工农红军不得不放下姿态,接受国民党政府的所谓整编,成为第十八集团军和新四军,当时的换装就让当时的红军战士们好一阵郁闷。 虽然成为国民党政府承认的军队,但是在战争物资上,中共领导的队伍得到了极不公正的对待,国外支援中国的抗日物资,很大一部分都落入了国民党军的腰包,着实肥了一大批大员和高官们,很多人仍称中共领导的队伍为共匪,连带着小日本也称拿着大刀和步枪的八路军为土八路。 缺少物资补给的八路军一向被国民党军看不起,遇到鬼子时,所谓的国军跑得比兔子还快,甚至还拖八路军的后腿,恐日症泛滥之下却对自己人异常凶狠,脱离了游击队和革命民兵队伍的保护,李卫仍是以学生的身份掩入进入国民党占领区。 抗日战争前中国还拥有百余所高等院校,受到日军的战火影响,中国的各大高等院校不得不转移,至1940年,全国还仅剩不到九十家院校,而且因为缺少设备和资金,不得不合并成立国立西南联合大学、西北联合大学和上海临时联合大学。 李卫所要去的西北联合大学所在的汉中城固县还算是受日军影响较少的地方,但仍免不得时有日军飞机来轰炸。 西北联合大学主要由西北工学院、国立西北大学、农学院、医学院及在甘肃的师范学院组成,李卫所要去的,正是位于班固县的工学院。 虽然离战区远了,但仍是充满了兵荒马乱的气氛,为了生存,人们什么时都做得出来,小偷、强盗、土匪都四处作战,看着各种悲剧发生,李卫却是有力而使不上,这并不是他能解决的,除非直接撞到他手上,他也只能漠视这一切。 为了加快行程,李卫还不得不客串一下扒火车,对于时速仅为40公里的火车,顺向爬上和逆向跳下时只要掌握方向也不会有大问题。 穿过国民党军所谓的防线时,那些国民党士兵简直就和土匪没什么区别,把李卫的行李翻了遍,最终没发现什么值钱的东西,就仅仅拿了两件衣物,看到李卫的学生气质,就知道捞不出多少油水,最后骂骂咧咧地用枪托狠狠的一拔拉就放行了。 有时候,李卫真得是很恼火,这算什么兵啊,跟土匪没什么两样,根本是蛮不讲理,只知道抢夺值钱的东西,而且内部根本不团结,互相陷害的事常有发生,若不是有任务在身,他恨不得冲上去捏死他丫的两个。 生气归生气,李卫仍是只能装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人畜无害的学生状,向目的地前进,因为战争,交通不便,李卫用了快一个星期,远远的接近了城固县城,只是李卫心还在嘀咕着,地图上看去这么点距离要走这么长时间,现代做做快客,也就七八个小时的路,坐飞机半小时就到了。 忽然路边一堆人吸引住了李卫的注意力,战乱时期各地兵荒马乱,有人落难被围观也不算少见,李卫有同情却无能为力,只是这回吸引住他的却是围住的人群中有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FCUKYOU,住手,It‘s我的bag,goaway!”听上去蛮有现代意味,算是比较顺耳的中英文混合双骂,真的很少见,李卫不禁很好奇的挪着步子凑了过去。 只见人群中围着一个虽然西装革履,却肮脏不堪的年轻人正抱着一个外国老头和一只大皮箱子,满是泥灰的脸上正一脸怒火着的望着周围的人。 年轻人手上的外国老头花白的头发,脸颊深陷,双眼已经失去生命的光泽仰望着天空,看样子刚挂了不久,这年头打仗食不裹腹,一个老人家到处跑肯定吃不消。 而边几个衣不蔽体的难民正不怀好意的围着这个年轻人,显然他们是盯上了年轻人一只手紧抓着的大皮箱子。 “小子,看你这落难样子,弟兄们帮你把这洋鬼子入土为安,你就拿你的东西做报酬好了。”一个难民拄着一根竹竿一脸奸笑着。 “Shit!滚,你们这帮无赖,我不要你们帮什么忙。”年轻人的脸上已经分不出什么是泪水什么是泥水了。 然而却没有丝毫作用,反而更激起了别人的贪念,在这里斯文就意味着好欺负。 几个难民已经准备跃跃欲试冲上去抢包,开始推搡起年轻人,而有个难民溃兵悄悄的走那个年轻人背后轻轻举起一支粗壮的树枝。 “操你妈的,住手,你们都给我滚!你,你,还有你,看个毛个看,想死的就给老子站这儿别动!”不知出于何原因,李卫竟然开了腔,一时顺口,带上了现代的流氓腔。 “哟嗬,哪个婊子的裤裆破了露出个你来,没你什么事,滚远点。”那个举起树枝欲行歹意的难民见行径被揭破,虽然对李卫的话是半懂不懂,但仍听得出不善的语气,顿时老羞成怒,骂得甚是恶毒。 其他几个难民更是眼中露出戏谑的目光,看来也想把李卫当做他们的目标了。 “哪来的臭小子,找死是吧。”一个难民看李卫像是个学生样,毫不把他放在眼里,大大咧咧的撸起袖子捡起一根粗棍子欲要收拾李卫。 第三十八节 “不自量力!”李卫手一抖,寒光一闪,星尘梭再出。 笃笃笃三声轻响,同时震得那个难民倒退一步,几个难民一齐看像那个难民手中的棍子时顿时吓得倒吸一口冷气。 三支极锋锐,薄如柳叶的菱形星尘梭齐齐的插在那个难民的棍子顶端。 几个难民互相对视一眼,这气质文弱的李卫居然是个极不好惹的硬点子,还是一个会暗器的武林高手,齐猛然大喊一声,四散地奔逃而去。 收拾几个小毛贼,动动几支星尘梭吓唬吓唬他们就行了,说到底,他们仍就是中国的老百姓,若不是生活所迫也不会流落成贼,李卫叹了口气,说到底还不是让小鬼子给闹的。 星尘梭的准头是练了很久,李卫自然不会去杀这些算到底被迫落草的小老百姓,平时仅在袖口里藏着几支防身,枪是不愿拿出来杀自己人的。 “好了,没事了。”李卫轻轻拍着那个年轻人,继续说道:“我叫李卫,你叫什么。”这个年轻人刚才的中英文混合骂,让他有了一种感觉到现代气息的感觉,因而忍不住出手。 年轻人先是楞楞的望了一眼李卫,也许认为李卫不像是坏人,然后又低下头回答道:“我叫范国文,你也可以叫我布鲁斯,这是我教父帮我起的英文名。”。 原来还是个受西方生活长大的中国小华侨,教父?!还信基督教呢,还真是个小二鬼子。 “还是叫你范国文吧,请问一下,他是谁啊,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李卫指了指范国文怀里抱着的外国老头的尸体。 哪知李卫这一问,范国文的眼睛里泪水又哗哗的下来了,抽泣着说道:“他是我们家的管家老乔治,这次我的父母和管家带我回中国来探亲,哪知道中国和日本打仗,中国溃退地那么快,爸爸妈妈和我失散了,只剩下我和管家老乔治,路上不太平,老乔治为了照顾我,结果被鬼子给打伤了,钱已经用完了,又请不到医生看病,结果,结果就……” 范国文抱着头失声大哭起来。 李卫总算弄明白,这个衣着谈吐完全西化的中国人是归国华侨,由于战乱与家人失散,现在老管家也死了,现在就剩他一个人。 还是好人做到底吧,不然把这归国的小华侨扔在这儿,保不准过几天又是尸体一条。 李卫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顾兄还是节哀吧,人死不能复生,管家还是赶紧入土为安吧,我帮你把他找个地方埋了吧,不要你报酬的。” “真的?!太谢谢你了!”范国文渐渐止住了眼泪,点了点头,看来他生长于一个很优越的环境,一直都是家长作主却造成他现在遇事就六神无主的局面,这让李卫不禁想起现代中国家庭的现状,真得很像。 总算找了个看上去风水还算可以的地方,李卫用树枝在地方稍稍挖了一个坑,也是累得一身大汗,埋下范国文的管家尸体,盖起一座坟头,用藤条把两根树枝捆成十字架状插在坟前,算是尊重死者的信仰了。 这一折腾下来,也耽搁了李卫半天时间。 做好这一切,却见范国文翻了半天自己的皮包摸出一支笔,递到李卫的面前说道:“谢谢你,李先生,这支金笔就当我送给你的报酬好了。” 这个小华侨居然手里还有些值钱的东西,看样子对他挺重要的,否则也不会在最后时候拿出来,李卫一楞,摇摇头道:“算了算了,我说过,不要报酬的,小事而已。”李卫不自觉得把年龄比他还大的年轻人,当作年纪比他还小的人来看。 “谢谢你,你真是好人!”范国文倒也不多说什么,收回了笔,脸上却是非常感激之色。 “你以后怎么办呢,你准备怎么去找你的父母?”李卫问道,执行任务还带着一个人颇为不方便。 “我,我,我也不知道!”说着说着,范国文的眼睛又开始红了起来。 对这个动不动就掉眼泪,比大姑娘还会哭的年轻人,李卫倒是一脸无奈,说道:“这样吧,你先跟着我,找你父母的事,走一步算一步。”李卫心下打算找到党组织,到时托付掉就算了。 “我,我……”范国文像是还有话说。 像个娘娘腔似的没完没了,李卫有些烦了。 “行了,大男人哭个啥,拿上东西,跟我走吧。”李卫实在对这个富家大少爷看不下去。 “哦!”这下范国文老实了,扛着皮箱跟着李卫上路了。 路上多了个伴,倒也不寂寞,李卫与范国文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赶路,李卫倒是闹明白这年轻人的身份来历,看不出这家伙还是出身于美国中产阶级华侨,家里有一个大农场,还有一个小贸易公司,算是资本家了,当时中国人能在美国混出点名堂的倒也不多见,范国文是美国出生的,独子,家里就七八口人,他的家长也还算爱国,听说小日本入侵中国,还参加了美国当时的援华组织,没少投钱支援中国抗日,也许是心急在中国老家的长辈和祖藉,不得不冒险回国探望一下,本想带着家族的人回美国,却未料小日本前进的那么快,一下子被逃亡的人群挤散了。 让李卫看不出来的是,这个范国文居然还是麻省理工学院的大二学生,还是工商管理本科专业,比李卫的学历高多了,这个人才顺手带着也许会给抗日有点帮助吧,至少也可以拿来做做生意赚点抗日军费钱。 相比之下,范国文简直就把救了他一命的李卫当作神来崇拜,精准的暗器功夫,甚至在遇到强盗流民时只用了几下拳脚就收工继续赶路,根本就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 刚逃脱大难,范国文吃饱喝足,恢复了不少精神,立刻回复了年轻人特有的好动和活跃,特别是有一个功夫高手在身边,范国文连求着李卫这个年纪比他还小的人做师父的念头都有了。 第三十九节 看着这个算是捡来的不知道在激动些什么的年轻人,李卫只是撇了撇嘴,扔一下句“你用两个月的时间把250多斤的体重通过锻炼减到120斤,你就能跟我一样厉害。”这句话直让范国文张大了嘴楞了半天,他根本无法想像现在体形清瘦的李卫在胖到250斤重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但至少有一点,能吃到200多斤重的人,家里一定很有钱,能在两个月里光靠减掉百来斤,简直是恐怖,这要消耗多少卡路里,范国文想地两眼直翻白。 经过城固县城外的关卡,国民党的士兵一个个严格检查进城的人,有时甚至还要进城的百姓把两只手伸出来检查,这是在检查手上是否有枪茧,有些过关的老百姓右手甚至没有食指,这是抓壮丁时不愿当兵,被剁去食指,对做农活影响并不大,但是不能用枪扣枪机了,间接地剥夺了这些老百姓用枪的能力。 李卫也没什么多说,干脆双手朝上给检查的那些兵看,手上没多少老茧,只有在拇指食指和中指有三个茧印,很明显是拿惯硬笔的手,而范国文手上也差不多,看样子他也读过不少书。 关卡的兵只是看了一眼李卫和范国文,不客气的大力推了过去,一挥手也让他们两个过关了。 进了县城,李卫向路人打听了路,带着范国文径直左绕右转的穿过几条街来到一家中药铺前。 虽说是县城,感觉也比现代的镇大不了多少,也几乎就是一条街头望到街尾,古老的石板街,旧式的铺子,房子不集中,间隔比较大,让李卫真正感觉到了民国时期的气息,以前在八路混,全是山沟沟,只有山区度假村的感觉,而这里却让李卫有一种怀旧的感觉,好像又不算,有些旧式建筑还是蛮新的。 比较大的建筑分布的零零散散的,路上的学生倒是蛮多,也没看到电视里那种近代的学生装,穿得挺老土的,花布缎子,灰袍子,至少李卫自己是这么看,普通老百姓的衣服更是黑黑的,要么灰色的,就像是现代讨饭的那种衣服感觉,只有现代的乡下老阿太才这样,除了脸上还算比较干净。 一些破旧围墙大门处,还挂着XX大学的字样,看样子搬过来时比较匆忙的样子,连装修都没顾得上。 绕过了城固县城的老城隍庙,就看到一个巨大的“药”字招牌,老旧式铺面黑色招牌上用红色底漆写的字“林记药铺”。 李卫先让范国文在门口等着,自己进了中药铺,如果按计划中没错的话,这个表面上是济世救人的药店,除了是给八路军供药的药品储备站外,也是一个地下情报站。 “掌柜的,抓药。”李卫走到柜台前喊道,伸手摸出一张药单重重拍在柜台上。 “先生贵姓,我是这里的掌柜,请问抓什么药啊?”一个穿着长马褂的人迅速走了过来。 “我姓李,想配个安宫牛黄丸,小柴胡二两,朱砂一钱,雄黄二分,百草丹一副。”李卫明显像是在背课本,对他来说,这种药方式的接头暗号内容,实在不是他所能理解的,尽管他看过很多书,但也不是无所不知。 “这个药方有点怪啊,请问先生,这个方子治什么病?”掌柜的对答一样天衣无缝,药方暗号和接头人的姓都对上号了。 “艾滋!”这个暗号是李卫定的。 “哦,这个病啊,比较少见,我看这个药方好像并不是对症之方。”掌柜的仍是有板有眼的回答道,这时候哪儿来的艾滋病,不过没人知道这是胡扯。 “你这儿有更好的药方?”李卫问道。 “当然当然,鄙处有一种特别的药,包治艾滋病。”在李卫眼里,这个掌柜明显开始瞎掰。 “还能治什么病啊。”李卫接过店里小工的茶水,轻轻的吹了口气。 “疯牛病!” 李卫忍不住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什么,还有疯牛病?!”李卫有点呆,他真有点气那个写这个暗号的人了,有这么胡扯的吗,又治艾滋病,又治八杆子打不着的疯牛病,真是见了鬼了。 李卫哪里知道这个暗号就是三团团部的书记员陈佳瑶的大作,说倒底还是李卫提供的暗号关键词,陈佳瑶里哪里管什么疯牛病和艾滋病是什么东东,按一般的规矩,重要的暗号为防止泄密,经常采用特别关键字作为接应内容,即使敌人知道了关键词,不知道应对方式也是没用。 “那拿来看看吧。”李卫还是强忍着想在地上打滚暴笑的冲动,接着对暗号。 “这里不太方便,请李先生进里面来,请这边好。”药铺掌柜对李卫脸上有些扭曲的表情视而不见,仍是一脸对着顾客的微笑服务表情。 真是让李卫服了药铺掌柜这种职业素质,真是面对风云而不变色。 李卫跟着药铺掌柜进了药铺内屋,经过几个转弯后,进了一个房间。 李卫在药铺掌柜关上门前,就看到一个年轻人拉着一个小药碾子坐到了屋外的院门处,看他所坐的位置,是一个可以看到院外动静而又不是被院外所发现的位置,明显是一个观察哨的作法。 药铺掌握先让李卫坐下,一言不发的把李卫那张药方拿出来放在桌上,取了桌上的茶壶轻轻的倒了点水在药方的纸上,轻车熟路地用手轻轻的抹均。 几行由淡变弄的蓝字显现了出来,李卫也没丝毫讶异,这是硫酸铜为原料的特殊化学作用,白色的硫酸铜粉末遇水而变成蓝色结晶质,这在抗战中应用的并不少见。 药铺掌柜一脸的欣喜:“总算盼到李卫同志了,这一路上总算辛苦你了。” 对暗号的任务算是正式结束,李卫稍松了一口气,保持着很客气的语气道:“哪里哪里,一路上受到很多同志照顾,也没什么的。” 第四十节 “哪里话啊,李卫同志为抗日的贡献,我们可都听说了,真是佩服的很啊。”药铺掌柜不知道从哪儿了解到李卫的事情。 “请问,掌柜贵姓?”李卫这才想起忘了问这个掌柜叫什么名字,对于药铺掌柜对他的事情有一些了解,他并不奇怪,上级总会把自己的一部分背景告知相关参与此次任务的人员。 “我姓林,叫林清,有四年的党龄了,为了工作需要,你可以叫我林掌柜好了,请问一下门外那人是何人?”林掌柜有些谨慎的说道,他的手下人已经通过手势和眼色告诉他,这次李卫是带着另外一个人来的,组织上只说李卫是一个人来的。 “哦,外面那个跟我一起来的叫范国文,一个落难的归国华侨,与父母失散,刚好路上遇到,看他无处可去,难以生存,顺便把他带上了,找到他的父母就把他交回去就行了,我的任务,他并不知道。”李卫解释道,作为组织外围的人仍是保持警惕和保密工作。 “行,这我就知道该怎么办了,你的住处我已经安排好了,是在城东的我们自己一个同志的小院,请问顾先生是否和你一起住,还是我另外帮他安排。”林掌柜说道。 “一起住吧,分两个房间好了,你们有空留意一下,帮忙找找他的父母下落,还有,我们这次的资料有没有,我要熟悉一下。”李卫决定好落脚之处后继续说道。 “这里是西北联合大学工学院的资料,学生会里面已发展了几个地下党员骨干,可以配合你挑选人才,我们已经帮你安排好入学,是免试保送,是否需要用化名?”林掌柜递上十几张纸,他明显心思慎密,已经安排好李卫的细节。 抗战时期的大学最大的好处就是用不交学费,只要交一些书本和伙食费即可,并不限制入学的学生身份限制,不论家庭背景,只需过得入学考试这一关,皆可读大学。 李卫仔细看了一遍资料,上面写得很详细,这才抬头说道:“很好,这份资料很有用,我不要化名,就用原名,天下叫李卫的多了,还有就是不要保送,要直接参加考试考进去,保送生太引人注目了。”看完资料他掏出自己从现代带过来的ZIPPO打火机,做了一个很帅的打火手势,轻轻的点燃了那份资料,直至化为灰烬。 “你确定这样行吗?万一考不进,怎么办?”林掌柜有些担心道,八路军里能读书写字的好像不太多,虽说是上级派来的人,搞兵工是一回事,考大学又是另一回事。 “放心啦,我会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吗?”李卫嘴角露出淡淡的笑,近代的中国大学,知识含量仅等于高中就已经很不错了,对于他这种线性代数和微积分之类的都玩得转的人,连现代大学的书都已经翻过了,还怕考不上这种只有现代高中水平的大学。 “行,我立刻去办,先让人带你们去住处安顿下来吧。”林掌柜安下心来,看来上级派来的人素质果然不一样。 李卫拉着在门口已经等得不耐烦的范国文和一个药铺的伙计,先前去事先安排好的住处。 作为城固县大学生活的暂居处,房东是一个理发匠,姓金,有着一手好理发手艺,房子进街一楼是他的理发店,是药铺林掌柜年轻时一起玩到大的好友,虽然不是党员,但也替组织工作,以理发店掩护组织上的负责接待和隐藏工作。 谢别了药铺的伙计,李卫在金师傅的带领下,安排住二楼的一个小阁楼里,范国文则被安排在边上的一个单间里,不过看范国文一身的脏样,金师傅和他老伴打了热水让他洗澡换衣。 李卫打量着不大的屋子,一边的窗口正好临街,窗前有一张书桌和几张椅子,边上支了一张临时搭起的木板床,现在时值五月末,蚊虫猖厥,床上还支着蚊帐,脸盆毛巾凉席一应俱全。 在屋内围了两圈,他在阁楼顶的几根屋椽处,找到一处比较隐秘的地方,取出随身行李箱内的武器零件存放了进去,然后再收拾一下,撒上灰尘伪装好。 这是房间门外响起敲门声。 李卫拉开门,见是房东金师傅正拿着一些东西放站在门口。 “金师傅,请进,请进。”李卫连忙让进金师傅。 “好好好,李同志,这里地方小了点,你可别见外,也别客气,就当是自己家。”金师傅很是热心。 “那要多麻烦金师傅一些时间了。”李卫客气的说道。 “这里是城固县中学的报考证,三天后才开始考试,还有一些复习课本,你也会用得着,今天先休息一下,厨房里还有一些饭我给你盛来了,先吃吧。”金师傅把手上的碗放在屋内正中的四方桌上。 “嗯,真是麻烦金师傅了。”李卫望着桌上碗中还冒着热气的白米饭,上面还撒在一些咸菜,而且还有一只色泽地金黄,香气诱人的荷包蛋,不禁让李卫食指大动,一路上都没怎么吃好,特别加菜的饭让他毫不客气的拔起筷子扒拉起来。 “李同志今年多大了?”金师傅很慈祥地看着狼吞虎咽的李卫。 “十九!”李卫头也不抬的说道,很久未吃到的白米饭和荷包蛋简直具有一种特殊的诱惑。 “这么年轻啊,真看不出来,还以为你二十多岁了,以前念过书吗?”金师傅像是拉起家常,平时来个人家里也热闹不少,特别是李卫言行带着一种特殊的亲和力,让金师傅有一种像是远房侄子的感觉。 第四十一节 “嗯,读过,本来想念大学,打仗,没念成,就出来打鬼子了。”已经扫完大半碗饭的李卫这才开始慢嚼细咽,毕竟是在别人家里,得注意形象。 “参加抗日多少时间了。”金师傅倒是很难想像这么年轻一个学生居然被能上级派来执行特殊任务。 “才六个月,嘿嘿。”李卫有些不好意思,说起来他身边些人可都是老革命,老抗日,算起来,他自己还算是受前人荫庇的孙子辈呢。 “才六个月!看出不出来,我还以为你参加革命有好几年了。”因为保密的级别不同,金师傅倒是没有听说过李卫的故事,有些发楞,除了以前的红军时代的红小鬼出身的同志,这么年轻人就被委为重任,这可不多见。 “嗯,吃好了,谢谢金师傅。”李卫抹着嘴巴说道。 “碗筷给我吧,李同志你先休息吧。”金师傅仍是没有回过神来,有些机械的收拾了碗筷下楼去了。 虽然国民党军在血战台儿庄,沪淞大会战中有略为令人振奋的表现,却依然挡不住获取东三省工业新血的日本鬼子的节节逼近,南京大屠杀依然还在许多人眼前历历弥新,国民党政府已经对战局失去信心,人民也对当前失去了信心,中共的军队同样被许多人认为是一群装备低劣的地方武装,在国民党眼里,中共的军队的危胁更甚于日本鬼子,虽然张学良和杨虎诚的西安双十事变促成国共合作,国民党方面却是不情不愿,抗日的包袱干脆扔给八路军和新四军,国外支援的军备却多落入到国民党众多大员的手中,用来加强自己身的实力用来相互间争权夺势。 虽然城固县在国共双重控制区的保护下,也算得是上大后方,但也避免不了日寇的飞机轰炸。李卫在县城里逛了几天,倒也了解几分当地的风土人情,为避免日本鬼子进攻,各个学院离的比较远,虽然是处于战争状态,虽然看上去这里的老百姓依旧过着自己的生活,只是大街上的难民增加了许多,恐怕只要哪个人大喊一声鬼子来了,恐怕立刻会打破这一层表面上的平静,整个县城会马上陷入一片混乱。有些溃兵四处散布着流言,趁捞着点油水,给平时本已人心不定的县城带了几分不安,也就只有少数学生有时还组织着街头的演讲和宣传,却是观者寥寥,自己都顾不上,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人。 也许是吃人嘴短,很少做些社会低层活计的范国文显得特别主动,嘴头上特甜,哄得理发匠夫妇特别开心,由其范国人在清理个人卫生换一套干爽衣服,更是使众人面前一亮,好一个帅小伙。 更让金师傅满意的是,这个小伙子虽然手脚笨拙了点,但是比较勤快,勤也算能补拙吧,学做活计也还挺上手,自己的理发手艺倒是学的挺快,而且还能弄出外国的流行发型出来,倒也吸引了不少有钱人家的少爷,李卫倒是挺满意,这个麻省理工大的学生倒还是能干点活的,给人家做做免费劳动力也好,省得白吃饭还添乱。 在理发店的空闲之余,范国文不断得讲着美国的新闻趣事,逗得金师傅夫妇不断发出开心笑声,看来他是颇受这里人的欢迎。 而李卫则闭门一边准备着西北联合大学的入学考试,另一边计划着这个挑选人才的任务,他准备先适应学校的生活,并在与学生的交流中发掘素质较好,思想行进和有一定特长的学生,因为这一次不是绑架,做说服和号召工作是主要工作,因为国民党对中共特别敏感,而且还在防着学校内外的国民党特务,又避不可免是一场斗争。 不管怎么说身边这个范国文也是美国麻省理工学院出身,大不了如果没找到他的家长,一起拖到根据地去交给党组织抵数,也没算白跑一趟,可怜的范国文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拐卖了。 由于西北联合大学是国民党政府办立,对品学尖优的学生也有一定的经济补助,参加入学考试的除了富裕家庭的学生外,家境贫寒的普通学生也不在少数,李卫经过打听,在考试前就已经有近三千多个来自陕西省甚至外省的学子报名参加,而这次招收学生只有400个名额,分配到六个学院,近代的大学不比现代,400人对于普遍知识水平不高的中国来说已经是非常多了,入学的学生可以算是万里挑一。 经过两天的考试,李卫驾轻就熟的写着卷子,考试的科目不多,也就是语文,数学和历史三门,连外语都没有,对于已经读过现代大学资料的李卫来说,简直是小儿科,想想当初所付出的努力,也算是一种回报吧。 待到放榜时,学校大门前几乎是人头攒动,想想千把号人同时挤在一起的壮观程度就知道了。 有的学生一脸欣喜,多半是考上了,有的学生一脸沮丧,多半是没戏,有的是一脸不服气,也许是失手了,还有的看上去像是一脸铁青色的绝望,人生百态显其中,若不是学生的穿着和学校的建筑,看榜的现场几乎给李卫一种回到现代的错觉,看来高考,不论是在近代还是现代都是一样。 范国文拉着李卫也来看榜,范国文本身就是大学生,哪里会对这种简陋的中国学院感兴趣,主要是跟着李卫来看热闹,他都快成李卫的跟班了,若不是李卫好心救了他,接受西方文化长大的范国文,根本看不起中国本土经济和文化落后,至少中国的功夫倒是天下第一。 “老大,快看,榜上你的名字在前面唉。”范国文指着西北联合大学的入学名单和成绩公布上。 “哦,看到了,这种程度嘛,百分百考进。”李卫也没丝毫特别激动,他感觉和初中的水平没什么两样,只是古文的内容多了些。 “老大就是老大,就是不一样。”范国文一脸的谄媚相,看得李卫直觉着恶心,恨不得一脚就踹过去。 “嘿,有什么好骄傲的,不知这位同学排第几啊?”边上一个青年不屑的声音在李卫他们身边响起,看来范国文的语气和表情不是一般的惹人厌。 “是没什么好骄傲的,我叫李卫,好像是第五吧,请问这位同学,尊姓大名。”李卫仍是很客气的回复道,十多年的学校生活,让他的涵养功夫一流。 “是李卫,你叫我赵磊好了,咦,李卫李卫,怎么可能是第五,明明是第一,你也太欺负人了吧。”那个青年突然在望着榜上念到李卫的名字时语气大变。 第四十二节 青年人的喊声引来一片伴随倒抽冷气的惊呼,有内幕消息说第一名是变态的全部满分,比第二名的总分还高60多分呢,周围的目光有惊羡的,有嫉妒的,有蔑视的,有仇视的,更有许多女生投射来火辣辣目光,西北联合大学入学考第一名差不多相当于状元了,少不了一些女生做着才子佳人的幻想白日梦。 “你喊什么啊,谁欺负你啦,怎么会是第一呢,从左到右数的确实是第五啊?”范国文也有些疑惑道,李卫也是点点头。 “哪里是从左向右数,应该是从右往左数,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考上的,连这点常识还不知道。”赵磊盘着胳膊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范国文和李卫。 “是吗?”范国文一脸疑惑地摸着后脑勺说道,一直以来西方书写方式都是以从左到右看的阅读和读写习惯,中国难道是反过来的,难怪中文和英文的语法经常是相反的。 “是的,我也忘了,我的阅读习惯也是从左到右看的。”李卫恍然大悟,看那榜上的排列方式,眼前这个叫赵磊的年轻人,居然位列第三,看来也不是什么凡夫俗子,这该死的排名居然不写第一第二,仍是按老的方式书写,精简到只写个名字,差点引起一场不必要的误会。 其实对李卫而言,这次入学考试最大的难度却是繁体字,复习过程中,摸索一本繁体字字典占了最多的时间,好不容易才适应简体到繁体的转变,以前在黄涯洞兵工厂通常他只是画画草图,写文字的功夫很多时候以锻炼员工为由,免得让别人看到他的简体天书不知所云,幸好老天保佑没写错别字,不然真让别人笑掉大牙了。 “老大,你好厉害,你是哪个学校出来的,我好崇拜你,不过你好像没必要上这种垃圾学校吧,跟我回美国,我介绍你去哈佛,麻省理工,随你挑,我都有熟人的。”范国文大拍马屁。 “嘿,头名状元,还是满分,真不了起啊。”赵磊的语气中像是带着刺。 “滚一边去,什么美国,我是在中国念书的,美国我还不屑于去呢,那里净出你这种马屁精,再胡扯就赶你回去了。”李卫作势要揍范国文。 “是是是,我不说了,你狠,你厉害,你是我老大。”范国文连忙抱头做挨打状。 “原来你念的是新学,难怪。”赵磊点点头,目光变了变,不太那么敌视了,中国国内已经有西式教育学校,但很少,能上得起这种学校的,绝对是非富即贵。 李卫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个年轻人眼中被列为富豪子弟,真是天大的冤枉了。 “嗯,算了,还是先去报到吧。”李卫连忙转移话题,他可不愿长时间的成为焦点人物。 学生报道处,李卫拿着考证签了到,对于他这个满分头名学生,老师们免不了多几分异样的目光,李卫被分到工学院大一的一班,这是大学的尖子班,即使是近代中国,也依然免不了要对人材分三六九等,和李卫说过几句话的赵磊居然也选了工学院,也和李卫分在一个班。 西北联合大学的第一堂课,依例是学生之间的自我介绍,班主任是一个40多岁老学究式的教授。 几个漂亮MM坐在下面,几个自告奋勇的男生介绍的都很精彩,家里有屋又有田,生活乐无边之类的,就差直白的说是征婚启事。 论到赵磊时,他不急不慢的走上台,扫视了一下教室四周。 “我叫赵磊,来自山东,今年19岁,家父是国军第X军X师师长,我爱好骑马,读书和打枪……”赵磊声音响亮,显出一种军人子弟的坚毅风格。 众人肃然起敬,这年头兵荒马乱,老头子能当个师长,也绝对是个人物,毕业后说不定还能凭着同窗关系互相拉一把,前程无量。 “我的立志是把日本鬼子从中国赶出去!”赵磊在结束时特别说道。 教室突然一静,忽然爆发出哄堂大笑,有少数几个学生还拍着桌子,眼泪快笑出来了,好像听到某个最好笑的笑话一样。 “得了吧,赵兄,现在国军连东三省都丢了,就凭你,还想把日本人赶出中国,太好笑了吧。”一个很胖的学生笑得满身肥肉乱颤。 “就是,真是不自量力,你以为你是谁啊,玉皇大帝啊,真他们的扯蛋。”一个瘦瘦的学生一脚搁在书桌上满脸的嘲弄神色。 赵磊的脸上挂不住了,满脸胀红,头上青筋直暴,要不是顾虑到新开学不易惹是非,不然早拔拳相向了。 站在教室门口的老学究式班主任面无表情,像是什么也没听到看到一样。 正当学生们不断挪揄着讲台上的赵磊时,一个轻轻的掌声,在教室里响起。 众学生目光集中在教室某一处,只见坐在最后排的李卫正一脸若无其事的自顾自鼓着掌,声音还越拍越响之势。 这时课堂里少数几个没有一起随大家大笑的几个学生也是脸色庄重严肃,轻轻的附合起鼓掌,这时连表情古井不波的老师也加入进来。 原本还一脸嘲笑的学生们表情怪异,但这种鼓掌的情绪却开始坚定的漫延,越来越多的学生脸上的嬉皮笑脸渐渐消失,两只手不由自主的互相拍击着,原本还在说风凉话的学生惊愕的发现自己也不可控制的陷入这种激情之中。 一鼓掌声的浪潮在一年一班的教室中渐渐高亢,回荡在校园。 “谢谢,谢谢大家!”赵磊面色潮红,同学们的这种转变太令人吃惊。 最后一个自我介绍的是李卫,作为刚才掌声的发起者,额外引人注目,所有的人都特别期望他能说出一番豪言壮语。 “李卫,男,19岁,未婚!”李卫干脆利落甩下这一句话,不顾众人吃惊的目光又回到自己的坐位上,像个事不关已的样子。 刚才那些学生的嘲讽已经触动了他心中的禁忌,学校和同学在他的心目中却有着另外的理解意义,之前的一幕已经又让他回想起现代学校里的黑色回忆,本来以为他借着全身心投入到抗战生活中遗忘这些令人不愉快的回忆,却没想到今天被一些人撩拨起来。 对于赵磊受同学的冷落,更是激动李卫的怒火,在他眼里中国人永远是中国人,只要能维护中华民族的利益,无论出身于任何党派都是没有丝毫意义的。 原本大家还佩服李卫那种一鸣惊人的鼓动力,李卫自我介绍却只有两句没营养的对白,令所有的人都大跌眼镜,连班主任也是忍不住扶了扶了眼镜,这个学生的行为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第四十三节 “好,各位同学对自己作的介绍很精彩,嗯!”班主任瞄了一眼李卫,继续道“鄙姓陶,是一班的班主任,以后各位同学可以叫我陶老师。” 在赵磊和李卫两人半搅局式的开学第一堂课也算开了西北联合大学的先河。 远处阵阵沉闷枪声和炮火声中夹杂着尖锐的哨叫声,地面像是地震一样不断抖动着,拴在树上的马匹充满着不安。 八路军三团团部的院落内外散坐着几个八路军的战士依然悠闲地擦着枪,门外不时有伤员从火线上抬下来,院内不时急匆匆的走进走出人员,房间内嘈杂的人声,几乎没有人有精力抬头稍稍望一眼远方激烈的战场,思考一下战局,似乎所有的人都专注于自己眼的事,人们对远方的战火仿佛事不关已。 也许是实在是无聊,站岗的战士像是打起了盹。 “嗨,精神点,别走神儿!”那个站岗的战士正眯着眼时,院内屋顶上响起一个响亮的声音,吓得那个战士一个激灵,连忙站直身子抓紧枪,眼睁地大大的。 房顶上有一处忽然动了动,现出一个人形来,若不是仔细去看,很难发现这上面居然还隐藏着一个人,手里还架着一支有长长枪管的97改式狙击步枪。 “保哥,呆这儿多没劲啊,咱啥时候能上战场干他一家伙啊。”站岗的战士用着不满地声音道,听声音赫然是段诚。 “你丫的还没接受教训是吧,咱们警卫连,任务是保护首长,你跑上火线是爽了,万一被鬼子掏了老窝咋办?特别是最近有情报说鬼子的一支特别小分队潜了根据地,要多加提防知道不?!”王保抱着枪趴,叼着草根狠狠的骂着,眼光依然很警惕的扫着四周。 “那就抽空和战斗连队换换班嘛,又不影响警卫工作!”段诚虽然再次恢复警戒状态,但眼神中仍是透出不满的神色。 “去去去,哪来那么多废话,老实趴那儿,快快换班了,等换班去战场边上捡漏子去。”王保脸上显得不耐烦,警卫连每个人的分工都不一样,警戒时间不能有丝毫疏乎。 “行,就你王哥一句话。”段诚眼神中充满着喜色,人站的更直了。 王保头一低,整个人像是消失在房顶上一样,隐藏在房顶的众多瓦片和杂草中。 院中又回复平静。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段诚盯着左手上挂着的手表,那是李卫送他的伯爵表,他正郁闷着换班的人怎么还没来,已经过去半小时了。 段诚心下有些奇怪,但仍是坚守着,却有些急着的抓着枪杆,刚才老大王保说了,换岗就是抓鬼子的漏网之鱼。 这时一个八路军战士和这个村的地主程贵正急急匆匆的从远处走来。 待走的近了,那个战士和程贵耳语几句,上前一步。 “我是二团的情报员,有紧急军情送给三团团长。”那个战士取出一封信,并向段诚敬礼。 “咦!很面生啊,二团我有很多熟人啊,兄弟贵姓?……”段诚忽然发现那个战士有些戴的有些过分压低的帽沿,有些警惕的说道。 好像看出段诚的疑虑,那个战士说道:“我姓赵,可以叫我赵明,我是二团警参谋部的,因为组织上的工作需要,从外地调到二团还没多久,所以段同志没见过我,请放心,我有证明文件。”说着还递上身份证明文件。 段诚一边仔细验着赵明的证明文件,公章,签字一应俱全,看上去也没什么破绽,他放下心来,把文件还给赵明,段诚又向程贵说道:“你怎么来了,怎么也有空吗?” 程贵是这个村的地主,也没听说有什么重大劣迹,自从八路军来了以后,一直比较老实,仅仅收了他的地产,倒也没镇压他,只是让他自食其力,平时也是闲人一个,有时还组织人手帮帮八路军的忙,运运弹药,照顾照顾伤员什么的,虽说是地主成份,老百姓和革命战士也没对他特别反感,对他的政策还是以改造为主。 “段诚同志,是这样的,这位同志有紧急军情要给郑团长,到了村口俺正好遇上了,他不认识路,这不,俺给他领路领来了。”程贵一脸的陪笑。 “行!你进吧,郑团长的办公室在左边。”段诚放赵明进去,程贵留在门口。 “谢谢!”赵明鞠了个躬,进去了。 段诚不知道怎么着忽然有一种有些不对劲的感觉,脑子里翻腾开了,有一句没一句的和程贵闲聊,忽然那个送信战士向他鞠躬的样子从他脑海里闪过,鞠躬是很正常,虽说部队里不太兴鞠躬,但也有少数人有这种礼节习惯,这个躬好像是太标准了,几乎标准的像鬼子一样。 和鬼子一样标准,鬼子!像是一道闪电一样划过段诚的心里! 段诚猛然睁大眼睛,正要回转身叫住赵明,忽然发现四周气氛有些不对劲,有些地方不时有黑影闪过。 这绝对不正常。 如果李卫在这里肯定能认出这个所谓的“赵明”赫然就是当日逃脱的忍者工藤一郞,虽然带罪立功执行这次暗杀任务,工藤一郞根本没想活着回去,一开始就打定主意以死来完成任务,上次老乡替他在小柴司令面前求情,暂时饶他一命,但是他很情楚,小柴司令之所以给他这次机会,是看在远在日本本土的家族长老的面子,帝国内部的矛盾暂时救了他一命。 “站住!敌袭,敌袭!”段诚猛然大喊起来,地主程贵同时脸色大变。 正要走近郑团长办公室的伪装成赵明的工藤一郞突然身形一僵,狂嚎一声“天皇万岁!”摸出一颗炸弹,闪身就要冲进去,段诚举枪已是不及。 枪响了! 工藤一郞的背后暴出一股血箭,身体像是被重重一推,狠狠的摔进郑团长的办公室,引得办公室内的人一片大乱,办公室内枪声连连,看来有人掏枪了,倒在地上的工藤一郞工藤一郞除了身上出现更多的血泉外,爬在地上不动了,手里的炸弹立刻被冲上来的战士一脚踢开。 还好,没有来得及被引爆。 段诚心下一松,开枪的是王保,这家伙的警戒位置是李卫特别指点过的,今天果然发挥出作用。 第四十四节 远处十余人影以极快的速度接近着。 段诚的眼角余光忽然发现地主程贵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支手枪对准了自己。 他心下骇然,这狗日的程贵居然也是一个汉奸,这个老狐狸还真看不出来平时伪装的那么深,真是咬人的狗不叫啊。 段诚未转身,老练地抽起枪托猛砸在程贵肚子上,砸得这老狗哼都没哼一声就躺下了,毕竟段诚实战经验要远比程贵这菜鸟强多了,趁着程贵挣扎着去捡地上掉落的枪时,段诚的刺刀狠狠的戮进了他的后背,这老东西在一阵不甘的挣扎后,终于不动了。 紧接着第二声枪响也响起,远处一条黑影身边却只爆起一团四散砖屑,人影一闪躲进了隐蔽的地方。 其他人像是鬼影一样利用周围障碍物,忽闪忽现的逼近,而且还有少数老百姓装扮的人正握着手枪,朝着八路军团部射击。 然而接近的敌人却令段诚傻眼,这是他从没见过的兵种,一身黑衣短打,蒙着头只露出一双毫无人类感情的眼睛,动作迅速敏捷,身上背着一柄长刀,手中不是发射着手里剑。 如果李卫在这里,一定会惊讶的认出这些就是日本传统兵种——忍者,这是工藤一郞从日本带来的精锐人马,而且还有十几名伪装成老百姓的汉奸队。 战斗瞬间爆发,三团团部周围的零散警戒分布的一些战士喊杀声中勇猛地冲了上去,近距离的亮起刺刀近身博杀,远距离的直接举枪射击。 段诚连忙找了个隐蔽处,举着枪向那些黑衣人射击着,敌人子弹不时的打得他边上的砖粉直爆,刺激地泪水直流。 但这些黑衣忍者的作战方式是八路军从未见过的,动作极快,悍不畏死,而且经常利用周边环境躲藏和发动一击必杀的攻击,往往枪刚刚瞄准,人影一闪就消失在视野中,有时突然从墙边,树丛,柴堆中跳起,挥起倭刀狠狠劈来,而且拿着驳壳枪的敌人也会狡猾掩护那些忍者,与守在团部落的警卫连枪战。 巷战近身战中,忍者的确是一支精良的兵种,这支忍者是由工藤一郞亲培训出来的,与当日伏击李卫他们的那些所谓忍者不可同日而语,特别是有枪支的配合下,发挥出惊人的杀伤力。 八路军战士刺刀精熟,枪法老练,初遇这种新的兵种,一时之间不能缓解被敌人突然的局面,忍者互相配合左冲右突,加上汉奸队的短枪掩护,挥动着闪着寒光的倭刀,快速发射着手里剑,不时有八路军战士低沉的惨叫声响起,更有八路军战士拼死抱着一个忍者拉响了手榴弹。 “敌袭,抢占制高点,向我靠拢,呼叫支援部队。”王保在屋顶上大喊道,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每听到周围抵挡着忍者的战士惨叫声,心底里都要抽搐一下,他举着97改狙击枪只能稍微阻挡忍者的前进。 团部里听到敌袭时,就已经运行起来乱了开来,警卫连的所有战士和有枪的人掏出枪就冲出来,两三个战士架起捷克式轻机枪一顿狂扫,没枪的立刻收拾文件准备撤离,一切紧张而有序。 团部院门边上,轰!一声,段诚感觉到如同炸雷一般声音在耳边想起,身体顿时像是飘了起来,眼前的世界黑了下来,仅剩下王保的怒喊声,一切像是离他而去。 “天咋黑了!”段诚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句话。 王保见段诚被一颗手榴弹炸倒,气得两眼通红,也不顾狙击枪的瞄准,连扣扳机,一匣红爆头弹扫了出去,强大的射透力和杀伤力还是见了效果。 战斗经验丰富的警卫连战士们看见这些忍者近战极其厉害,尽量保持远距离射击,当有冲到眼前的忍者时,干脆抽出手榴弹拔了弦冲了过去同归于尽,警卫连的战士们都很清楚,一旦让这些忍者冲进团部,将会造成团部极大的损失,因此也血红着眼不顾杀亡与忍者开展了巨大伤亡的消耗战。 同时一排手榴弹从警卫连的战士们手中掷了出去,剧烈的爆炸烟雾散去后,地上躺下了两三名黑衣忍者。 没有人注意到,所有人正把精力放在外面的忍者时,身上布满枪眼的工藤一郞,却猛然抬起头来,满是血污的脸上却带着一脸决然的惨笑,从袖中弹出了一支圆筒。 正一脸关注院外战斗的三团长郑叔文此时忽然看到地那刚才被王保一枪放倒的那个敌人抬起头来,手里正抓着一支暗器,离他最近正是团政委王政委,而王政委正毫无所觉的埋头批阅着文件,似乎院外的战斗与他无关,王政委十分相信这些精锐的警卫连战士能处理好一切。 在工藤一郞回光返照的冷笑声中,藏在袖中的圆筒猛地射出一抹蓝光。 “老王,小心?!”郑叔文团长喊叫着扑到王政委身前,后里的一支德制驳壳枪宣泻着他的愤怒。 二十发子弹全数进入工藤一郞的身体,此时他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郑叔文团长感觉到胸口一痛,一阵无力的麻木感迅速笼罩了自己。 惊觉过来的王政委看到郑叔文团长沉重的身体紧压在他的身上却在慢慢的滑到,“老郑,老郑,你怎么了,别吓我啊!”王政委紧紧的把郑叔文团长抱住,却绝望的发现,郑叔文团长的心脏处插着一支手里剑,流出的血却是不正常的黑色,一股青气笼罩住了他的脸上。 敌人居然用毒,还是剧毒! 倒在王政委怀里的郑团长勉力做了一个微笑,嘴角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然而瞳孔渐渐地放大,双眼失去了生命色彩,手里的驳壳枪无力的落在地上,与弹壳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医生!快找医生,老郑,振作些,我的老哥哥啊!”王政委陷入一种歇斯底里中,毫无准备的,刚才还音容宛在的老战友在眼前牺牲,而且还是为了掩护自己,一句话都未留下就去了,让他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第四十五节 悲痛之中,王政委的手无意识地拿起郑叔文团长的手枪,枪口狠狠戳着自己的太阳穴,若不是子弹已经打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王政委的悲呼惊动了整个团部,一时之间团部队大乱了起来,文职人员围了上来,七手八脚的扶住王政委,一片混杂的哭声立刻笼罩了团长办公室,这无疑是对他们的士气极大的打击。 看到领队的上忍工藤一郞自杀性攻击被击毙后,其余的忍者陷入疯狂中,一气放尽手中所有的暗器,挥着倭刀冲进了十余米从各个方向越入三团团部所在的院内,院内顿时发出惨叫连连,警卫连的战士倒下了十余人,两挺轻机枪也哑巴了,机枪手身上插着数支手里剑,眼见着忍者就要和守卫团部第二道防线的携枪文职干部进行接触战。 几名汉奸队也冲了近来,靠着院门向院内疯狂射击。 一阵密集的子弹伴随着轻快的枪声暴响,如雨般的金属风暴,让冲上来的忍者猝不及防倒下五六人,三团团部的窗边,书记员陈佳瑶胀红了小脸前架着李卫留给她的MP-5连连点射着,MP-5不愧是近战王者,精确凶猛的火力,射入体内翻滚的子弹让忍者死伤惨重。 话说回来,这也是陈佳瑶硬从李卫那里打土豪分枪支,强取豪夺过来的,说是零食吃了就没了,要有也要分一件东西,像段诚的手表和王保的枪,无奈之下,李卫只好向兵工厂里去了个电话,找个空把他的MP-5带出来送给陈佳瑶这个小丫头玩,李卫当时还拉着王保嘀咕着“小姑娘整天舞刀弄枪的,小心将来嫁不出去?!”但看到陈佳瑶一脸恶毒状拿着王保的97狙改型枪到处瞄来瞄去,李卫还是没敢当面说出来,万一来个所谓的枪支走火就不划算了。 伤亡惨重的忍者不得不退出MP-5的火力范围之外,这时三团团部外围的支援部队远远的冲了过来,远处不时传来负责阻击的汉奸临死的惨叫声和激烈的枪声。 “八嘎!撤!”一个忍者未预料到八路军突然冒出如此犀利的武器,几乎中者立毙,工藤一郞的阵亡已经至少杀伤了对方一个重要人物,已方不可能再给敌人带来更大的伤亡,保存实力是第一任务。 剩余的十几个忍者同时手一挥,地上爆出一阵白色烟雾,待烟雾散去,人早已不见。 陈佳摇刚想把枪瞄向动作不及忍者迅速的汉奸们,却见有个狡猾的汉奸忽然抓起被手榴弹炸晕的段诚做人体盾牌,手枪顶着段诚的脑袋,“喊着别过来,不然就开枪!”带着一脸的阴笑和几个汉奸逃走了,气得陈佳瑶直跳脚,枪口的火焰连闪,又再次扫倒两三个倒霉忍者。 警卫连的战士欲抢回段诚,怎奈那些汉奸手里的枪着不离段诚的脑袋,而且动作敏捷,三两下,借着大树和墙角,逃得没影了。 这时支援的部队冲了过来,将近一个营的兵力把三团团部包围的严严实实,从部分战士脸上和手上新鲜的淤青可以看出,在匆忙赶来的过程中有过摔倒的经历,伤处仍带着些许泥土的碎屑仍无瑕被清理,每个倒在地上的忍者汉奸,都被充满仇恨的战士们用刺刀在要害处补刺数下。 王保一脸的悲愤望着倒在地上的一个个刚才还活蹦乱跳,现在却是冷尸一具的战友,他哭都哭不出来,警卫连在刚才的战斗中几乎全军覆没,敌人也没讨了好,差不多是一个换一个。 拖着MP-5,陈佳摇俏脸上挂满了泪珠,巡视着每一个牺牲的战士遗体,几乎所有人都强忍着悲痛,最亲密的战友在眼前逝去,是他们最不接受的,很多支援的战士和团部人员不约而同的摘下军帽默哀着。 “妈的,陈副营长,点起营里的所有神枪手,跟老子来,不把这些狗日的灭了,俺吴二狗跟他狗日的姓。”支援部队中一个八路军军人一把甩下军帽,撩起手枪喊着,脸上的青筋在暴怒中一跳一跳。 吴二狗这名字看起来很搞笑,但实际上却没有人会笑话,一般老百姓的习俗是给小孩取个孬名,寓意阎王爷不留意,小孩好养活,这一类的名字在部队里有很多,没人会觉着特别,也不会有人拿它互相取笑。 “是!”被叫到陈副营长的军人一个立正,手指着周围的战士,道:“邓风,毕胜克,麦当劳,肯得积,张大棒锤……点到名的同志出列!” “有!”被点到名的战士大声应道,手中紧握着枪,快速的排成两排。 “跟我去追,追到天边也要把他们宰了!”吴二狗营长狂挥着手枪,准备拔腿就走,“不要追了,吴营长!”忽然一个人站在他的面前阻止了他。 “王保同志,让开,我要替弟兄们报仇,我们咽不下这口气。”营长吴二狗瞪大了眼睛,盯着挡在自己面前,个头还矮自己一个头的王保。 “这些敌人不简单,手里还抓着段诚,你们追上去也没用,只能造成无谓的牺牲。”王保寸步不让地与营长吴二狗大眼瞪小眼。 “你就眼睁睁的让我们的弟兄白白牺牲!给老子让开!”营长吴二狗眼睛中几乎快冒出火来。 “你冷静点!”王保动都没动。 “再不让开,老子就开枪了!”吴二狗刷着拉出手枪,子弹顶上膛,大力甩开上来阻止的人,他咬牙切齿的狠狠道:“如果我数到三你不让开,别怪兄弟无情!” 在场的战士们一时之间被营长吴二狗给吓到了,这家伙头脑简单,说得出也真敢干的主儿。 “一!” “我不会让你们去白白送死的!”王保声音丝毫未变。 “二!” “……”王保。 “三!”营长吴二狗几乎是喊出来。 呯!营长吴二狗真的开枪了,不过子弹却是射向天上。 一连急促的枪响,营长吴二狗将手枪弹夹的子弹全部打空。 “你小子有种!”吴二狗营长扔一下句,脑门子上青筋直蹦地转身就走。 “保持警戒!四连保持周围搜索。”陈副营长有条不紊地下达命令后,连忙跟着营长吴二狗去了。 第四十六节 目送着一嘴骂骂咧咧暴怒而去的吴营长,王保忽然发觉所有人目光都神色不对的紧盯着团部的团长办公室——原本是村子里祠堂的偏厅。 从众人悲愤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有不妙的事情发生,王保呆呆地楞了一下,手里的97狙击枪掉在地上都无所觉,猛然怪叫一声扑进祠堂偏厅。 “郑叔!醒醒啊。”王保扑倒在三团长郑叔文身边。 三团长郑叔文双眼紧闭,全身瘫软的躺在王保的三叔王政委怀里,胸前插着一只手里剑,刃锋上闪着蓝绿光泽,明显喂了巨毒。 前来支援一营战士们都楞了,都以不敢相信的目光互相望着,希望从其他人表情中得到这是假的信息,每个人的心中都涌起一股化不开有耻辱和仇恨,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听闻枪声,而匆匆赶来的卫生队大夫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扒开团部门口的人群,架起听诊器按在三团长郑叔文胸口,同时一只手搭在他的颈动脉上,一个护士以她从未有过的速度灌注针剂。 “不用了!”大夫面如死灰地拦住了护士的针筒,像一摊烂泥一样无力的瘫倒在地上。 无言的悲愤在整个大堂迷漫着,所有的人眼中泪光盈盈,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所有的人捏紧着虎口,骨节处的皮肤发白,更有甚者虎口崩裂却仍无所觉,血缓缓的滴在地上,每一个人身体都微微颤抖着,只有少数几个战士和陈佳瑶等几个女文员的轻轻抽泣声。 也许是看惯了身边战友的离去,三团团长郑叔文的音容笑貌依然在所有人心目中回映着,三团长郑叔文依然活在每一个抗日战士的心中。 “为牺牲的烈士,预备!”门外的战士们排成整齐的队列,枪口朝向,枪声齐鸣,为刚刚离开他们的首长和战友送行。 激烈的枪声回荡在天空中,更回荡在每一个人的心中。 毕竟是常期做政宣和心理战工作的,见惯了生死的王政委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兄弟!走好!”王政委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轻轻的抚上三团长郑叔文的眼睛,把他抱起,放在他原来做的椅子上,伏在办公桌上,就像生前活着一样静静地伏在桌上小憩。 “从现在起,我暂时担任三团代理团长任务,佳瑶,做好笔录,现命令如下:第一,加强我军控制区的巡逻警卫,搜查可疑人员,同时提高团部和要害部门的警戒力量,第二,与各地情报部门联系,一定要查清偷袭者的身份,第三,通知全团官兵郑团长牺牲的讣告,为郑团长报仇,给老子狠狠的打鬼子。”三团副团长的位置一直空缺,郑叔文团长一牺牲,全团长下就剩王政委级别最高,他激动地一掌重重拍在办公桌上,原本是文职人员的他,却散发出久经战场的杀气。 不觉之间,王政委掌下的桌面上,从掌心处延伸出两三条新的裂纹。 “是,马上发布命令!”陈佳瑶迅速恢复工作状态,抹掉泪珠,拿起本子和笔,认真的记录着王政委的命令。 整个三团立刻动员起来,民兵,儿童团紧急动了起来,散下群众的大网,捕捉着根据地内的每一丝异常,河边洗菜的大妈,路边卖面的小摊贩,眼中无意间都闪着警惕的目光,扫视着任何形迹可疑的人员,稍有风吹草动,便有人轮流跟踪,在此期间,原本隐藏地很深的汉奸和密探落网不少,但仍未发见段诚和那些忍者和汉奸的下落。 与日本鬼子交战的战场上,三团长郑叔文的牺牲并未让士气下降,反而激发了八路军战士们更加炽热的复仇之意,无一不是拼死杀敌,至少有很长一段时间,八路军手中没有留下有一个鬼子的俘虏和伤员,日本鬼子惊恐发现,对三团团部的刺杀行动,非但没伤到对方的元气,反而遭到更加疯狂的攻击。 ※※※ 远在陕西汉中城固县客串西北联合大学工学院机械系学生的李卫,并不知道几百公里外大山里所发生的一切,此时的他正为如何融入学校的生活中而苦恼,自高考结束后,他的心底里始终有一种对学校和同学的抵触心理,也许是以前现代学校时心理阴影留下来的后遗症,但是有些时候的确控制不住自己,在其他一门心思学习和读书的学生眼里,李卫避不可免的成为一个举止怪异,流里流气的学生,特别是一些粗口顺口说出来,当事人不觉如何,周围的学生却报以异样的目光。 工学系一年级一班里,赵磊和李卫两人的表现完全是截然不同,赵磊更像是一个热血青年,性格充满着山东人的豪爽和直白,在班级里很是活跃,讲义气,很快拉起一群好友。 学生之中,李卫的表现却是不温不火,好像事不关已,上课虽然每堂必到,但心思总是不在课堂上,老师每次提问他却都有惊人言论应对如流,李卫所提出的现代知识令所有的师生都耳目一新,没有人会想到仅仅是一道数学题更会有那么多种简单快捷的运算公式。 虽然也有不少是李卫未曾涉及的方面,然而接受速度却是所有学生中最快的一个,甚至让不少老师私下以为李卫以前学过相应的基础。 作为一班的两个特出人物,表面上两人作风格格不入,只有赵磊和李卫私底下才知道,两人的脾性倒是蛮合的来,有了开学第一课的鼓掌之援,赵磊对李卫不像入学考试开榜时那么敌视,反而认为李卫很有性格,拿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很有个性,两人之间的随着相互了解,也开始深感对方为知已之意,李卫很敬佩赵磊在这种历史环境下还能保持中华民族的热血激情,能敢想敢做,而赵磊更是拜伏李卫的不拘一格和博学多才。 因为是战争时期,学校里的学生多出身清贫,能有钱读得起大学已是不易,虽说学费能得到国民党政府公费补贴,但对于因战争而飞涨的物价来说,唯持生计依然是一个难题,同样这个吃饭生活的问题不仅仅困扰着学生们,很多老师光凭着自己微薄的薪水也难以勉强度日,有时更要打些零工补贴家用。 第四十七节 现代学校的老师收入和福利堪比公务员,仅一个小学老师就收入不菲,相比现代旱涝保收的黄金职业来说,抗战时期的师生们生活却是极其清苦,经常要打些零工,做做兼职赚些生计费用。 特别是还想留着两张战区抗币(当时中共控制区发行的货币)收藏纪念的李卫来说,折算成银元的差旅费和半年的可怜薪水更加不同样乐观,每个月满打满算也得要两个银元,而且总得给人家房东交些房租和饭钱,因为组织上的保密原则,李卫同样也不愿老是麻烦自己同志,他没找林记药铺帮忙找活干,往往都在别的地方打散工赚些小钱,搬运工,卖报,卖香烟零食,一般普通的下层社会的活计都得干。 不像现代还有那么多什么劳动保护法,人权之类的,近代的那些老板恨不得马儿不吃草,又要跑得快,根本没什么8小时工作制,如果还跟他们谈什么劳动者权益,估计马上就是一堆打手和皮鞭伺候,有时候老板动不动就骂人,还骂的特凶,拼命催工外,工钱克扣点零头更是常有的事,并不是老板们没人性,他们只对自己信得过的人态度好些,对于打零工的这些苦力根本没必要太认真,反正李卫是受惯了歧视,心理承受能力好,倒没多说什么,另外也当体能锻炼了,但是要被骂多了也会发飚,可能到时候会有十几号人一起躺在地上集体大合唱《呻吟》。 虽说城固县不是战略要地,但也常有日本飞机来轰炸,经常性拉防空警报,大家上课上到一半就闪人是常有的事儿,这里炸死个把人,那里轰倒半边房,师生们听多了也都没啥感觉,虽然是打仗,学校里对教育依然抓得很紧,看来不管是古今中外都一样,不管怎么说对于教书育人全都是一样用了心的,一个星期上课就要六天半,剩下半天算是休息,但也算是自习,学生们也都很用功,现在的读书意义不一样,都让狗日的侵略者逼到这份上,所有的人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国家和民族而读书。 因为当时中国教育体系没有自己的那一套东西,学校教育多偏向西方式的,学生的思想都比较先进,有些比较活跃的学生也组织起学生会和一些社团,社团有思想性的社团,有书友社,还有少数技能性的社团,比如说手工社,绘画社,拳社等。 赵磊拉着一帮大一的新生加入了爱国学生组织的铁血社,宣传抗战的豪言壮语似乎更受MM崇慕英雄的目光,特别是赵磊的家庭比较富余,不像一般学生那样需要去打工,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组织社团活动,本来赵磊还想拉比较谈得拢的李卫进来,免得经常看到李卫老是孤立无群的凄惨样,也好给自己拉一个助力,结果却意外的发现李卫这爹不亲娘不爱的小子,居然加入了备受冷落的手工社,而且还没有被这群异常排外的学生们所排斥,在很多学生眼里都认为这种地方只是一些下等人才去的地方,因为手工社的学生多来自于木匠,漆匠,蔑匠和铁匠等社会下层手工劳动者家庭,几乎没有什么来自于书香门第和高官富绅的学生加入,参加的成员弄的东西都比较杂,什么样的都有,但共同特别就是全是自己一个人手工(其实这个匆忙搬迁的学校也根本找不到能借助的工具),闷头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说来也奇怪,平常闭门造车,管自己捣鼓些莫名其妙东西的手工社,有了李卫加入后原本一直保持低调的手工社,在同学们眼神中就表现的不一样,像是有了引导和规划,原来的手工社虽说是一个社,但每一个人却是自己管自己的搞些连自己都弄不明白的东西,李卫却结合每个人的特长,这盘散沙组织起来,搞出一些连他们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东西。 像是大型自摆钟,机械表,还有在当时算是比较稀罕的自行车,不仅仅让学生们大开眼界了一把,特别拿出去卖掉后赚一票真金实银,手工社的学生们不再为吃饭发愁了,而且搞研究的经费也有了,这些在李卫眼里还算普通的东西,但在这些手工社学生的眼里就不一样了,没有经过专门的培训,根本很难弄出这些东西,没多少人能想到他们弄出的东西能卖这么多钱,即使有他们以前搞得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因为缺乏实用性而根本没人买西。 在手工社里比较有点名气的,不仅有手工描绘比较精确的林科,擅长做精细活的陈西河,有精于计算的蒋东生,能化铜炼铁的金正魁,还有玩炼丹医药的裘百里,这些旁人眼里显得的奇怪的手工社学生在李卫眼里说白了,其实都是些满脑子十万个为什么,偏偏又找不到答案只能自己摸索答案的学生,他们出身于中国传统行业的传统技能被李卫稍加引导和指点,立刻就能发挥出特别的异彩,而且在组合之后更能弄出些令人惊奇的东西,手绘能力好的可以转化为绘图师和结构解析专家,会冶炼的可以造些符合要求的金属材料,而懂精细活的人就能把这些原料做成符合图纸的零件,抄着古炼丹术的人稍加引导就可以成为化学调剂师,而且还能弄个染料什么的。 除了李卫的协调能力和组织能力外,真正让手工社学生愿意信服他的却是一次当年工学院里比较出名的事件,某个国民党大员的小汽车路过城固县时抛锚了,司机死活修不好,又找不着维修工,这个年头兵荒马乱哪有几个能修汽车的人啊,听说城固县有个工学院,国民党大员心里嘀咕汽车也算是机械吧,找几个民工推到学校来碰碰运气,其他的学生和老师可没几个搞得那么专业的,汽车这玩意儿在当时的复杂程度不亚于现代的飞机,无奈之下的老师,只好搬来手工社,看看能不能死马当活马医。 第四十八节 四十年代,汽车的稀罕程度不亚于现代的私家飞机,修理汽车的难度不仅仅是对手工社一个挑战,更同样是对工学院的一个挑战。 手工社学生可不懂汽车,这铁玩意儿可没见过几次,可是李卫懂啊,他掀开引擎盖,和几个懂电,会画图和擅长精巧机关的学生,摸了一遍发动机,每一个部件都解释了一遍,什么化油器,点火线圈,磁电机,继电器,齿轮箱,还有水箱,手工社的学生们可长了见识了,最后查出毛病是化油器和磁电机上出问题了,没有替换的零件,只能手工造,这就是个麻烦事儿了,把坏的零件拆下来,包括了工学院的老师和手工社的社员们,大伙儿大眼瞪小眼儿琢磨了半天,嘀咕出一套方法,接连试验了好几回,终于用替代材料做出新的零件,装上一试,这辆黑甲虫式的福特小汽车又吭哧吭哧窜得满操场乱转。 当准备要还给那个国民党大员时,又出现问题了,汽油没剩下多少了,最多开出几十里地又得趴那儿,汽车要是没油还那不如驴车呢,李卫找来了整天琢磨炼丹术和医药的裘百里,两人一琢磨,然后整来百多斤烈性的烧刀子酒,用土办法,花了一个晚上蒸馏出九十多度高纯度酒精,灌进油箱,试了试火,还行!凑合着开到最近可以加油的地方。 从汽车推进学校,然后又从学校响着喇叭开出去,总共才不过三四天的时间,那个国民党大员倒是挺意外,看不出这西北联合大学的工学院居然也是卧虎藏龙,修复速度也算没有耽误他的公事,回头还专门派人送了两百个银元来做酬资,这在当时也算是一笔巨款了,但和小汽车比起来,大概也就值上个把轮胎钱,与他的延误时间带来的后果比起来,还是挺值的。 维修好汽车在当时的县城也算轰动一时了,在别人眼里工学院也算是名符其实,两百个银元着实让不少人眼红。 其实维修的费用,那个国民党大员当时就付清了,也就四十来个银元,多出来的一百六十个银元,让手工社社员们的生活宽裕了许多,很多紧缺的材料也有了着落,更让他们看到了希望,搞这些常人所不能理解的东西也算是一种养活自己的行当。 手工社的一炮打响,成了工学院社团内组织内容最复杂却是最团结的社团,光光是白花花银元进帐,就吸引了不少学生加入,其他几个学院也开始经常把一些教学设备交由手工社制作,因为不少学院搬迁匆忙,很多教学仪器和设备没有携带,靠为其他学院制作些教学器材的收入,大大刺激了社员们的积极性。 看似毫无相关的制作,李卫是花费了很多心思,这些手工社社员将来就是兵工厂的精英,培养他们军械的基础知识相当重要,但是没有明说,如果让别人看出来他让手工社的学生搞军工研究,估计马上国民党的宪兵队要请他们去喝茶了,李卫将各种军械知识拆散成各种不相关的方面,结合平时所接的活计向众社员传授,不知不觉间,学生们已经有了一定的军械生产知识。 整天忙着铁血社抗日宣传的赵磊,并没有对李卫加入手工社并搞得有声有色而感到意外,李卫表现出来的老成的智慧让赵磊深信,这家伙的每一举一动都有其深意。 除了引导手工社的社员们外,李卫默默着观察着学校的其他学生,观察其性格和能力,在此之前他已经从学校的党员学生那里有了一份推荐名单,但能力方面还是要他亲自把关,因为必须在学校里保持低调,但有些时候他也不能确定哪些知识是当时已经普及的,还是属于未来的。 也许是出生的正当时,在主要由共产青团员和进步学生组成的社团中,这个少数国民党家庭出身的赵磊也算是异类,几乎可以说是除了李卫外,是学校社团中的头号活跃分子之一,大家几乎可以说是生活在战争当中,但是中国自清末上百年的积弱,令中国人对外侮已经麻木,由于历代统治者的愚民和顺民政策,老百姓很多时候是得过且过,鬼子打来了就逃,抓到了就等死,能想到反抗的几乎很少,年青气盛的赵磊积极参加学校里铁血社的活动,更是自掏腰包印制传单,更经常发动学生在县城主要道路和各学院内进行抗日宣传,有时更是拉着学生们到汉中市进行更大规模的演讲活动,若不是赵磊已经跟着父亲也同样加入了国民党党藉,早就被中共组织给发展了,这年头一个家庭,每个成员有不同的党藉也不少见。 段诚仍在迷糊中,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上数处伤口上翻动着,抹着什么。 耳边像是有人在说话,段诚下意识的仔细听着,待他听清楚时,居然是一个中国人和一个日本人在对话,那个中国人的声音还似乎有点耳熟,在说着什么听得并不十分清楚,他的脑子轰一声变得一片空白,有一个不可改变的事实降临到他的身上。 他,被俘虏了! 段诚愤怒地想要吼叫,想要和那日本鬼子和汉奸拼了,却是引起全身一阵阵如巨浪一般袭卷全身的痛,他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似乎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 一阵眩晕再次掩盖了他的意识。 当段诚再次清醒时,似乎全身的伤好了很多,已经能勉强睁开眼睛。 映出眼帘的是一间雪白的病房,自己一动不动的被包裹在柔软温暖的病床上,房间干净整洁,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射入,窗外的鸟鸣悦耳动听,一种极度舒适的感觉从心中浮起,这和以前住阴暗低矮的土屋,盖破棉被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八路军是绝对没有这种优越的医疗环境,不知道为什么,鬼子看来对他很重视。 第四十九节 但段诚很快清醒起来,而成为日本鬼子的俘虏的思想立刻充满他的脑海,这是一种耻辱,八路军战士宁死不屈,段诚几乎很理解那些宁可死也不愿被日本鬼子俘虏的战士,在最后一刻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同归于尽。 段诚竭力想掀开被子,撕掉身上的纱布,抠掉那些鬼子的药,再狠狠地砸烂整个房间,他几乎不敢想像作为一个八路军俘虏居然还能受到鬼子的医疗,按照合情合理的作风,应该当场用机枪扫成马蜂窝,而现在鬼子以一种从所未有的态度对待他,一种很大的危机感笼罩着段诚的心头,他几乎可以肯定鬼子们可能有更大的阴谋将要针对他,甚至不断的医好他,再次好好地完整的折磨他。 有一种想砸烂眼前一切的冲动,但段诚所能做到的,仅仅是把手臂略微抬动而已,却已是满身虚汗。 病房门一推,一个年轻的护士进来,看到段诚像是被困野兽般的挣扎,惊呼了一声,连忙转身而去。 过了不多久,一个医生带着几个日本鬼子兵进来,鬼子兵没带枪,仅仅是用绳子把段诚捆了个结实,胡乱往段诚嘴里硬灌了点稀粥,又离开了,在临走关门的那一刻,关门的那一个鬼子兵望向段诚的眼光中,充满着鄙视和不屑。 段诚被好一阵折腾,全身再一次脱力,只剩下喘着粗气,此许粥汤从他嘴角溢出,也许是用力过猛,嘴角还渗着血丝。 下午,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中国男子走了进来,一言不发的坐到段诚床边,自顾自的抽出一支烟为自己点上了。 “汉奸!”从那个人进房间起,段诚就为这个人下了一个准确的定义。 当段诚的目光移到那个“汉奸”脸上时,全身的肌肉不由自主的僵硬起来,那张脸,就是死,他也不会忘记。 “爹!”段诚极度不情愿,但还是忍不住冒出这个字,话刚出口就开始极度后悔,他怎么会说出这个字。 “嘿,儿子!”那个人脸上渐渐露出微笑,弹了一下烟灰道。 段诚的爹段贵山绝对是段诚不愿提起的人,他爹段贵山曾是村子里的一个混混,父母也算是个自给自足的富农,成天好吃懒做,家里好不容易给他谈了门亲事后,他才安分了些,可等儿子段诚生下来没多久,老毛病又犯,还加了一个打老婆的毛病,后来不知怎么的抽上了大烟,没两年就把家底败了个精光,二老被活活气死,连段诚的娘居然被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为了换二两大烟给卖进窑子,第二天就上吊自尽了,失去母亲的段诚衣食无着,段贵山又不知所踪,便到处流浪起来,直到一次王保随部队转战到一个小村子里,还仅有七八岁的段诚讨饭时,正巧遇上了正美滋滋的啃着一个馍的小王保,饥火难耐他与王保为争一个馍干了一架,不打不相识,段诚被王保的部队收留了下来。 想起小时候的苦难日子,段诚简直是恨死这个爹了,虽然过了六七年,却对段贵山的模样记得清清楚楚,而段贵山的相貌依旧是以前鸦片烟抽多了的老样子,没多大变化。 “我没你这个汉奸爹!”段诚愤愤说道,神情极度激愤,但声音却大不了。 段贵山却没有任何生气的迹像,微笑地缓缓站起身掐灭手中的烟,不轻不重的扔了一句话:“你身上流着我段贵山的血,你是我的儿子,我是汉奸,你也是汉奸的儿子!”起身走了。 段诚楞了,血缘关系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他几乎找不到任何理由来反驳段贵山的话,对这种他从未遇到的情况,段诚也没有丝毫主见,此刻他深感到手上要是有一把装满子弹的枪好了,他会毫不犹豫的对准段贵山的脑门扣动扳机,哪怕眼前这个还是与他有骨血之缘的爹。 临出门前,段贵山拉着门,冲着段诚眨了一眼,道:“儿子,你老子我过两天再来看你,好好养伤吧。”说完哈哈大笑的去了,他对段诚的表情简直满意极了。 段贵山几乎还能清晰的回想起前两天晚上铃木正森少佐对他的一番话。 “八路军最近的火力异常,帝国的军人伤亡很大,小野司令派出的工藤先生已经为帝国捐躯,现在该轮到你为帝国效忠了。” “少佐阁下,我那小兔崽子怎么对皇军有用处,干脆一枪毙了算了,也算是为阵亡在他手中的皇军报仇。” “不不不,你的儿子用处大大的,据可靠情报,他和八路军兵工厂的某个重要人物关系密切,需要你儿子为我们做内应,协助皇军彻底消灭八路军的军工力量。” “这,这怎么可能呢,我那小兔崽子是个标准的土八路,犟得跟榆木疙瘩似的,我怎么可能说的动呢,这种没出息的东西,搞不好他连老子都想宰了。” “中国不是有句古话说,父子连心,你的,为帝国大大的出力,你儿子的也一定能为帝国大大的出力,我相信你能说服你的儿子,为大东亚共荣圈而弃暗投明,回到皇军的这一边来,你儿子以前的过错也可以在消灭八路军后,将功抵过。” “我替我那小兔崽子向皇军感谢不杀之恩,但,去说服他,这,这恐怕不太行吧,我那小兔崽子从来没受过我的管教……” “嗯!” “哦,不,我,我一定想办法办到!” 直到现在,段贵山还在为铃木正森少佐看似文明客气的语气,却充满杀机含意而再一次冒出冷汗,如果自己当时敢说出一个不字,铃木正森少佐手下那支狼犬队一天的伙食就有着落了。 过了半月,段诚伤是好了,但是对日本鬼子的换药依然是有药就吃,有饭就只管拿下,双方都没什么好脸色看,待段诚能下床走动时,他被鬼子们绑着移到一个正式的牢房,用铁栏杆关,原来就充满敌意的鬼子们对段诚就恨之入骨,段诚也不客气,不时的让段诚的伤出现反复。 期间段贵山来了几趟,都被段诚骂得狗血喷头而归,送来的饭菜无一不被扔在地上。 一天,段诚被几个突然冲进牢房的日本鬼子狠狠按倒在地,全身捆了个结实,一个布袋毫不客气的罩在他的头上。 第五十节 “日你姥姥的,有种光明正大的毙了老子,老子不吃你们这一套,松开,你们这帮狗日的,让老子大大方方去死,十八年后又是好汉一条,你们这群狗杂碎。” 段诚喊的是慷慨激昂,看这帮冲进来的鬼子就没知道好事,心下一横,大不了陪那些牺牲的兄弟们去,骂的更是大声,但没说多少就被鬼子堵上一块破布给捂上了。 但是整年监牢时不仅仅只有关段诚的这一个牢房,其他牢房里也关着不少人,听了段诚的豪言,有几个人不由地叫起好来,惹地鬼子们的刺刀和枪托砸地牢门铁栅上咣咣直响。 段诚被推搡出牢房,跌跌撞撞的走着,也不知道左弯右绕的走了多远,段诚几乎有些不耐烦了,整个枪毙还要这么折腾他,他曾记得在被带进这里的牢房时,牢房外有一堵厚墙,地上,墙上满是血迹,有时还有枪声,附近牢房里的人也是经常在变化。 又是上台阶,又上转弯,又是下台阶,段诚心底里直嘀咕,既希望鬼子立刻给他一枪,给他个痛快,却又偏偏的怕鬼子打他的黑枪,让他死得不明不白,在这种无比矛盾的状态下,段诚被拖带推的走着。 突然他被一股大力猛地拉住,差点摔倒,气得他哼哼了几声。 像是等着被枪毙,段诚心底里开始倒计时,却不料,身上一松,有人把绑着他的绳子解下了,嘴上的布也被一把扯下。 头罩从头上拿下,段诚睁开眼睛却被眼前的景像惊呆了,房间内奇怪的布置,没桌没椅,只有几张低矮的小几,地上铺着草席,却有几个身姿曼妙的和服美女更围着他的汉奸爹段贵山劝着酒,段贵山正满脸恶心的色相,手还不规矩的在身边的女人身上大力掏摸着。 儿子仇视的目光当作没看见,段贵山神色不变挥着手道:“哟,儿子来啦,来,上酒!” 又进来几个和服女子拖着不知所措的段诚来到一个小桌旁,摆上酒菜,段诚想要挣扎着离开这个污秽的地方,却是几个和服女子像是柔弱无骨般缠了上来,让他不敢有所动弹,男子汉大丈夫不欺负女人,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都明写着,打又打不得,躲又躲不得,段诚又怕不小心碰了不该碰的地方,那几个女子像水蛇一样缠着他,嫩滑的肌肤,带着微微的体香,让从未经过此阵仗的段诚脸一下子通红起来。 段贵山把儿子的窘相看在眼里,怪笑道:“不错不错,颇有为父风范,你怕什么,她们又不会吃了你。” “呸,你才不配做俺爹!”段诚想要站起,却被几个女人拖了回来,他顿时像触了电一般全身抖了起来,“你,你到底做想干什么?……” 几个胆子大点的女子身上高耸柔软的乳房无意间不断在段诚身上磨蹭,更有甚者吐气如兰在段诚脖子后面吹着气,弄得段诚呼吸急促,不仅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也没什么,自从你娘去了以后,咱爷俩很久没见面了,今天聚一聚,也算了了我多年心愿,没事儿,你随便吃,随便喝,随便玩,干八路的,可没像咱这般日子过得舒坦。”段贵山不顾儿子在眼前,边说边伸着怪手摸进身边一个女子的衣服里,用力大抓了一把,引起那女子的一声尖叫后,带起一串笑声。 “我呸!八路也比你这汉奸强,卖国贼。”段诚口干舌燥地喘着气抵抗着诱惑,却不防被身边几个女人灌了一杯酒进去,引起一阵剧烈的咳漱。 “得了吧,干八路要吃没吃,要喝没喝,瞧瞧他们的武器,要不是皇军手下留情,早把他们给解决了,看看你爹,吃香的喝辣的,人生在世当然是自己过得舒服,什么卖国不卖国的,自己过得舒服就行了,跟了皇军,咱连大烟都戒了,改用白面了,真是的,你个不学好的小兔崽子。”段贵山第一次开始发挥当爹的说教,“看看你混的像什么,要不是老子念在父子之情在皇军面前求情,早把你给崩了,现在中国内战,皇军是为了大东,东什么来着,哦!对!大东亚共荣圈,皇军会让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的,今天爹就带你开开洋荤吧,真他妈的丢人,这么大了还是个雏,混到现在也就手上那一块表还不错,还是个洋牌子,八成是从哪个有钱人那里抢的吧,看不出你小子心也蛮黑的嘛,俗话说肥水不留外人田,还你。” 听了段贵山最后一句话,另外几个女人不禁吃吃捂着嘴的笑了起来,围着段诚的几个和服女子对他的兴趣更加大了起来,身上的衣服忽然像是没了束缚,露出白嫩的上半身来。 段贵山把一块闪亮的手表扔给段诚,段诚一看,正是李卫送给他的礼物,代表战友之间友谊的珍贵纪念品,连忙捡起塞进他的口袋,捂地好好的。 段诚竭力辩解道:“胡说,这是我的同志送给我的,根本不是抢的。” 段贵山一脸不屑道:“你蒙谁啊,别以为我不识货,这块可是块洋表,这做工,嘿,从来没见比这更精致的,你爹特别给你截下,没便宜给日本人,有人会白送你才是笑话呢,你当别人傻啊,你小子还真看不出有学坏的料,说谎都跟真得似的,得了,既然父子相聚,你以后就跟着爹混吧。” “你,我绝不当汉奸!鬼子飞机还不是照样让八路给干下来,你,你们刚才给嘴里倒了些什么!”段诚忽然感到小腹中像是有一团火越烧越旺,面色泛出潮红,男性生理特征明显起来,他的眼光不禁从段贵山的脸上转移到那些女子的身上,雪白柔软的丰满胸部充满女性温柔的诱惑,令他一阵阵地眼晕。 段诚只感觉自己渐渐在失控,一种从未有过的极度渴望在上升着,喉间像是滚动着野兽的低吟。 第五十一节 眼神迷离着,待他扑向那些女子时,本来粘他的女子突然娇笑着四散逃开了,段诚依旧无意识地一边追逐着,一边扯下身上的衣服,忽然一具赤裸柔软的完美胴体被推进他的怀里。 像是抓到了目标,段诚凭着本能把她紧紧按在身上,那个身体还拼命挣所着,哭喊着,但充满了处子体香的女体已经让他陷入了疯狂,每一份挣扎都令他冲上情欲的颠峰。 渐渐地挣扎弱了下去,段诚的耳边只剩下无力,充满绝望的啜泣着,段诚依然不知疲倦的冲刺着。 段贵山面带着满意的微笑看着自己儿子的疯狂,嘿嘿嘿淫笑起来:“好儿子,不错不错,挺能干的,刘老鸹的春药也太猛了点,才那么一杯,不错,自己也要留点。”说着扑倒身边一个女子,干起丑陋的事情来。 渐渐从清醒中回复,只感觉到身体从未有过的放松和无力,异样的满足感从心中浮起。 段诚睁开眼睛,房间里那些和服女人已经不见了,房间内一片奇怪狼藉,扔满了碎布条。 忽然段诚的眼光移到身边,一个女孩满身伤痕,头发散乱,一丝不挂地躺在他的身边,身下落着几片嫣红。 段诚吓得惊坐起来,他从未和女孩子打过交道,一具充满诱惑,赤裸白晰的娇躯就躺在他身边,怎不令他措手不及。 依希透过乱发,段诚看清了女孩的面容,像是一道雷劈中他的脑袋一样,这个女孩他认识,就是团里卫生队意外失踪的护士铁玉莲,没想到竟落入敌人的手里,一向心地善良,在他的心中还留有较好的印像,却不知道怎么一身带着奇怪的伤躺在他身边。 一只手忽然搭在段诚的肩上,吓得段诚猛地回过神来转头望去,连忙抓着几件衣服遮掩着自己的身体。 段贵山搭着一只烟杆正贼笑着看着她,道:“咋样,这小姑娘的滋味不错吧,还是专门给你留着,还是个雏呢,嘿嘿!” “什么,什么滋味不错?”段诚楞着,忽然昨晚发生的一切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自己突然变得像野兽一样,那具动人的身体,绝望地惨叫,像是重现一样历历在目,段诚面色苍白的打着哆嗦,心中充满了极度悔恨,恨自己居然控制不住自己这样对待铁玉莲,还这样毁了别人的清白。 “你!老汉奸,我和你拼了。”段诚猛然跳起,欲和段贵山拼命。 “慢,那女孩要醒喽!”段贵山依然不把恶狠狠地段诚放在眼里,老奸巨滑地轻飘飘说道。 “什么!”段诚握住段贵山脖子的手突然收手了,扭头望去,陈心莲忽然发出一声轻轻的呻吟,似要挣扎着睁开眼睛。 “想想看,她醒了,她会做什么呢?你对她做了那些,如果她回到八路那里,她会怎么和你的弟兄和长官们说呢?”段贵山的眼睛中充满了魔鬼般的得意。 段诚的心一下子凉了,对啊,他强暴了陈心莲,按部队的规定绝对是要枪决的,死并不可怕,但他几乎可以想像同志们和领导以什么样的话在指责他,最要好的王保和李卫会以什么样的眼神来鄙视他,他就全完了,比汉奸还要被人看不起,段诚的脑子乱成一团。 “不!”段诚痛苦的抱着头蹲在地上。 “嘿,儿子,爹告诉你一个办法,你就不用自责了!”段贵山的语气中充满了魔鬼的诱惑,眼神中闪着阴险的目光。 段诚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全然不顾段贵山是汉奸的事实,急道:“什么,你快说,只要不让部队的同志们知道,我什么都可以做!” “就是弄死她,一了百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别人不知,不就行了吗?嘿嘿嘿嘿!”段贵山心中充满着阴谋快实现的狂喜。 “不,不能,我不能杀自己的同志,你在骗我!”段诚全浑颤抖,语无伦次的道。 “杀死她,杀了她就没人知道这件事了。”段诚心中像是有另一个声音在诱惑者,两只手颤抖着不由自主的摸上铁玉莲柔软的脖子,慢慢的收紧。 像是感觉到痛苦,铁玉莲开始挣扎,更想睁开眼睛,段诚大惊,手上的力量突然暴发,铁玉莲最终还是睁开了眼睛,充满惊愕和怨愤地盯着段诚,却很快又失去神彩,几乎没什么挣扎,身心受到巨大创伤的铁玉莲的生命之花迅速枯萎了。 “哈,哈,我杀人了,杀了她了。”段诚有些歇斯地里自言自语道,同时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两只手,他自己最终都做无法原谅自己的事,这是一条不归路。 “干得好,儿子,没什么,不就是死了个八路么,现在你不用担心你的战友们知道你干过的事了,放心,你爹是不出卖你的,反正以后跟着你爹干,什么样的女人不会有!嘿嘿!”段贵山假作父子亲情的安慰的段诚,而目光深处却闪着阴谋得逞的奸滑。 一步步的,段贵山在有意无意的带动下,从未见识过吃喝嫖赌的段诚不知不觉的开始由被动转主动的享受起来舒适的生活起来,虽然还怀念以前同志们的革命生活,一开始还心怀愧疚,毕竟是只有十九的孩子,从未经历过的异常诱惑吸引,无可避免的堕落在自我安慰的醉生梦死之中。 不断被父亲言传身教的反复洗脑,连段诚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以前怎么对日本鬼子和汉奸这么仇恨,自己为什么以前会这么啥的眼别人去吃这么长时间的苦,八路军的实力和日本人比起来如此不堪一击,也许日本人会给中国的百姓带来一些安定的生活吧,以往段诚根本不敢想像的念头现在却成了习以为常的思维方式。 华北平原的某一处,一条人影潜伏在一个丘陵上,时至七月初的盛夏,周围长得极郁郁葱葱的茅草丛成为他极好的俺护,普通老百姓打扮的这个人嘴里嚼着一根草茎,身边还放着一支红枣木的红缨枪,两眼正炯炯有神地盯着远处的一条公路。 第五十二节 陈四毛是一名老游击队员了,他还记得自己以前还仅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庄稼汉,是庄子里种地的一把好手,自从有一天一群挂着红膏药旗,叽叽哇哇不知道嚎叫些什么的兵老爷来到自己的庄上后,自己的生活就陷入一种梦魇之中,听有见识的人说,这些说着古怪方言的兵是日本兵,是东洋鬼子,一开始他们还驻在县城里,后来要在村里修了个小炮楼,选的地方刚好是村东王二麻子三间土坯房的位置。 也不知道王二麻子当时和日本兵们是怎么商量的,只知道一声沉闷的枪响后,王二麻子的尸体被用绳子套住脖子用马拖着绕了村子一圈,当时村里老小都看到王二麻子的身上有十七八个伤口,死时脸上还留着愤怒和不甘,与此同时王二麻子的媳妇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被两个日本兵给糟蹋了,六岁大的儿子也刺刀挑着扔进了村里的一口井里,有几个后生气不过找日本兵讲理,没来得及让他们说话,当场就被步枪打倒在地上,几个日本兵一拥而上用闪亮的刺刀一阵狂捅。 村子出了好几条人命,顿时掀起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慌,被日本兵打死的那几个后生的家里老小都嚎得哭天抢地,哪家的年轻人不是父母辛辛苦苦拉扯了十几年养大的骨血。 正当村里其他百姓人人自危时,日本兵们走了。 兴许杀了几个无辜的老百姓,日本兵们不知怎么匆忙回了县城,正当村里仍处于一片愁云惨淡时,一大群日本兵们却又包围了村子,把村里所有老百姓都集中在打谷场上,有个当翻译的中国人说是给村子里的人拍照,但是掀开所谓照相机的黑布后,迎接惊恐不安的村里百姓的却是喷吐着罪恶子弹的机枪。 若不是当天陈四毛到邻村铁匠去修锄头,恐怕也一样遭了日本兵的毒手。 跪在浸透了包括自己父兄的全村老小鲜血的土地上,陈四毛像疯了一样又哭又嚎,直到昏死过去,醒了再哭,然后再次哭晕,当没眼泪可哭的时候,他慢慢地把全村老小的尸体一一掩埋了,他怀着必死决心去复仇,却被路过的游击队给拦下了,经过很多次的说服和教育后,他参加了游击队,国仇家恨让他意识到报仇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事,除了他的家人,全国还有千千万万的冤魂需要他去复仇。 因为训练不足,缺乏战斗经验,陈四毛经常干的工作是侦察和放哨,饶是如此他还是参加了许多战斗,甚至还亲手捅死过一个鬼子和一个伪军。 侦察是一个很危险的活,如果被敌人发觉的话,下场就是鬼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听有消息说北面来了不少鬼子,说是要往南面去,陈四毛早早在公路边上作着游动哨的任务,看看有多少鬼子经过,能不能捡些便宜,有时候鬼子人多,游击队就不打战,把情况上报给组织,会有战斗力更强的八路军同志们来收拾,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咱老百姓自己的军队也不是吃素的。 足足有等了三四个钟头,正以为鬼子们不来了的时候,陈四毛忽然感觉到远方传来隆隆之声,起初还以为是打雷,结果却看到目光尽头扬起的烟尘处,令他震惊的景像。 一名名举着闪亮刺刀,分散着呈战斗队形的日本鬼子从沿着公路而来,不时有几个骑着摩托车架着歪把子机枪的鬼子兵向周围丘陵扫射着。 陈四毛没有动,这是鬼子们盲目扫射的诡计,让那些没有经验的人以为已经被暴露了,如果这时候上当,稍有一动作,可以肯定的是,一会功夫就会被打成马蜂窝,人,可跑不过子弹,更不要说这里地势平缓的平原地带。 几颗子弹幸运的仅打到陈四毛远处的低矮灌木丛里,打得树枝碎片直飞,光看着这数十名算是先头部队的鬼子兵,陈四毛背后汗毛直竖,这种数量级先头部队,那后面的鬼子大部队岂不是…… 又是一队骑兵队肆无忌惮地带着一路烟尘从眼前掠过,没有任何掩饰的行军,这就说很说明他们的规模和战斗力。 一队队的士兵背着全副装备夹杂着隆隆驶过的车辆,顺着公路一刻不停的由北向南而来,每一队士兵的前面都有一面刺眼红膏药旗,与之并行的还有一辆辆装甲车和拖着一门门重炮的车辆,队伍之中还不时传出怪腔怪调的日本话和伴随着哄笑声,这些侵略者显然把这里当作他们的王道乐土。 背着数十斤重的装备,来自九州的列兵中村牧野正一脸兴奋地走在队列之中。 “支那可真大,大的可怕,像是永远走不到头的样子,我们从满洲里出来,走到这里,听长官们说才刚刚走了一小截呢!”种地出身的中村牧野自从参军到中国来以后,虽说有一份微薄的军饷,但也比以前种地强多了,上个月还给家里寄了一笔攒下来钱呢。 “是啊,中村君,愚昧软弱的支那人占着这么一片广阔富庶的土地还真是不公平!” “不像不我们九州,走了没多少就看到海了,支那的大陆让我们走一年都走不到边呢。” “不过他们的人口可真多呢?看得我有点怕怕的。” “胆小弱软弱的支那猪有什么好怕的,多杀掉他们几个,他们就怕了,最好都杀光了,剩下的,都是我们大和民族的人,就没什么好怕了。” “他们的矿产够让我们的子孙占领全世界了,不知道我在死之前能不能有一个领主的身份呢。” “土地是肯定够,但是山田君你可要活得那么久啊,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恐怕在你当上大领主之前,就要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了吧。” 这个多嘴的家伙的话引起一片哄笑。 被称作山田的日本兵腆着将军肚脸上一阵红一阵青,但看到说话的那个士兵的身材比他粗壮多了,硬是忍着没发作,嘴里不忿地说道:“你这伊豆的贱民,若不是明治天皇开恩,哪里会让到你这种下贱的人能进帝国的军队,你应该和你的祖先一样继续做我们家族的奴隶。” 第五十三节 声音虽不大,但是周围的人却听得清清楚楚,在日本,古代的家族出身等级森严,虽然自明治维新后力图效仿西化,却学得不伦不类,以前遗留下来的社会等级经常会制约着日本人的思维。 “你,你说什么?!你这头肥猪!”被山田称为贱民的那个士兵,被揭到短处,立刻陷入暴怒之中,面色涨得通红,抽出刺刀欲好好教训一顿。 哪个日本兵都没少沾过人血,军中打架是没人反对,除了影响行军和招来一顿长官们的责骂外只要不死人就行,可是看现在动刀子要出人命的样子,来搞不好没打死敌人,自己人先伤亡几个,这样无谓的内耗搞不好要连坐一起上军事法庭,边上的几个日本兵连忙拉阻起来。 看到那个贱民出身的士兵还敢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他这样高贵家族出身的人,山田君也毛,满脸横肉的他两眼瞪得快突了出来,骂出一连串脏话,手里的三八枪还拉上枪栓要干掉对方。 靠近的人都围了上去,有劝架的,也有看热闹的,长长的行进队伍之中出现一小块不正常的人群,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像是发觉到队伍里异常的喧闹,一个小队长冲了过来,满嘴的“八嘎”,用手里的皮鞭狠狠地抽着看似有闹事可疑的人,直到把人群驱散。 一会儿功夫,两个像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人被远远的拉开了,但仍就在双方互相可视的范围内,不时地互相用怨毒的目光瞪视着。 不要看日本鬼子侵略中国在冲锋陷阵时表面上都很精诚团结的样子,其实自身内部却充满着矛盾,这种矛盾来自于社会阶层和家族利益等多方面的矛盾,若不是日本发动侵华战争在一定程度上暂时缓解了这些矛盾,这些矛盾甚至有可能激化到把日本打回到战国内战的时代,在下级军官和士兵中也同样存在很多矛盾,甚至有私下互相陷害,打黑枪的行为,这种内部之间的暴力行为极其常见。 一场很平常的纠纷平息下去了,大队的日本鬼子兵们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继续保持着队伍前进。 恢复平静的队伍中又如往常一样边开始聊天起来,一路辛苦的赶路总是很郁闷的,不过好在没什么官长会特别要求下面的士兵赶路时紧闭嘴巴。 “中国那么大,人那么多,如果他们训练的跟我们一样,拿上跟我们一样的武器,那会是什么样子?”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几个脑子快的鬼子无不齐刷刷地打了个冷战,如果真是那样,全日本这么点军力还不像小舟被大海涛天巨浪一样被吞掉,连个渣都不剩。 不过很快他们抛开这个念头,又开始嘻嘻哈哈地道:“这怎么可能呢,支那人不团结,一盘散沙,又不敢反抗,你有见过给猪武装步枪和刺刀吗?猪再怎么武装仍就是猪啊,还不是一样任人宰割。” 忽然一支长满粗长汗毛的手重重的拍在那个刚开始说话的那个鬼子兵的脑门上,吓得他回头一看,居然是他们的小队长,鬼子小队长看了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用粗重嗓音平淡说道:“小子,要是想活的更久,就永远不要想这些,天照大神是永远保佑我们大和民族的。” 躲在茅草丛中的陈四毛一边心惊肉跳的看着鬼子兵大队人马通过,一边心下计算着通过的鬼子兵人数,越到后面脸色越苍白,这一路鬼子人人马是前所未有的多,光前面就过去六七千人,看样子后面还有一大半没过完。 正当陈四毛屏住呼吸静守着鬼子们过去的时候,不料背后的树丛中,好死不死的飞出一只野鸡,一下子吸引住了鬼子们的目光,几只望远镜瞄了过来。 还没来的及悄悄转移,鬼子的迫击炮对野鸡飞的地方试探性射击开了一炮,通一声炸茅草四散,虽然没炸着陈四毛,却震得茅草枝杆疏散把他的身影暴露出来了。 “八路!”这是鬼子们的第一条件反射。 “撒给给!”由于只看到一个人,鬼子军官们兴奋的抽出指挥刀对着陈四毛的藏身处疯狂嚎叫起来。 “呸!狗日的鬼子……”陈四毛狠狠的吐出嘴里的草根,真是晦气,这该死的野鸡,他二话不说,在迫击炮弹和密集的子弹射向他的藏身处之前,拖起红缨枪就跑,手上没有步枪,跟这么一大堆鬼子对干纯粹是找死,他还是有点儿自知之明。 眼角余光处那只晦鸡已经被鬼子那个炮弹炸得只剩几根漂亮的羽毛挂在草茎上。 鬼子的迫击炮弹不断的在陈四毛周围爆炸,炸飞的茅草满天飞舞,若不是茅草长得太过密集,四射的弹片早就伤到他了。 鬼子大队人马依旧保持行进外,几队鬼子嗷嗷叫着向陈四毛包抄过来,对于他们来说,在这一带恐怕还没有哪一支抗日队伍能有实力碰他们支主力师团。 刚冲下丘陵的小坡,迫击炮弹已经摸不着他的边了,但鬼子兵们就已经追了上来,指头大的子弹挟带着呼哨声打得他身边的草茎碎枝飞窜,偶尔一两个手榴弹也会掀起一团火光震得他脚步踉跄。 “操你个狗日,还净欺负人!”陈四毛只恨手上没枪,手里的红缨枪猛然发力朝着后面动静最大的地方掷去。 一条黑影掠过茅草丛的上空,陈四毛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声,看来瞎猫碰着死耗子,楞是让他碰上了。 “够本了!”陈四毛大喜,更是撒开脚丫子直窜。 红缨枪的投掷却更加让鬼子兵清楚了他的位置,没跑出多远,陈四毛只感觉右腿上一麻,顿时失去右腿的控制,一头扑到在地。 “你个狗日的!”直到这个时候,陈四毛都没忘骂敌人两句,他仍是用力抓着地上的土想站起来,却几次不能成功,骨头像是被子弹打断了。 忽然一个鬼子兵拔开草丛冲了出来,发现躺在地上的陈四毛,先是一个楞,然后猛然大喊:“在这儿哪!” 第五十四节 发现陈四毛已是手无寸铁,而且腿上带伤,鬼子兵冷笑着开枪打断了他的另一条腿,让他彻底失去行动能力。 “操!你个畜生,你这个日本狗,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陈四毛忍着痛大怒,对方显然不想急于让他死,还想折磨他。 “啊!”陈四毛一声惨呼,鬼子兵阴笑着用刺刀刺进了他的小腹,并缓缓的搅动着,全身的力气像是渐渐流失了一般,他的脸色痛地变得苍白,大滴的汗珠不断落下,但是蕴含满腔怒火的眼神中却依然没有变化,反而燃烧地更加旺盛。 周围草丛不断晃动,显然不少鬼子兵正在向这里赶来,眼看就赶要到这里。 陈四毛全然不顾双腿尽断,小腹被鬼子刺刀刺穿,松开鬼子的步枪,一只布满老茧,握过几十年锄头的大手猛然扼住鬼子兵的咽喉,两人的距离一下子靠近了许多,陈四毛为了这一点点距离所付出的代价就是刺刀从后腰刺出和下半完全失去知觉,鬼子兵猝不及防,没想到眼前这个待死的人还有反抗余力,慌忙松出一只手来挣脱,更来不及给子弹上膛。 两个人一齐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互相嚎叫着要致对方于死地,周边的茅草被压倒不少,陈四毛已经是油尽灯枯,面色开始泛着青白,而鬼子兵也不好过,被牢牢掐住咽喉的脸已是涨得红里透紫。 “狗日的小日本,你爷爷死也要拉你做垫背!”陈四毛冷笑着,眼睛中布满血丝,瞳孔正在放大,微弱地抽着冷气强打精神,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摸到了鬼子身上手榴弹,掀盖,拉弦,掀盖…… 平时一直比较笨拙的动作不知道今天什么这么利索,眼神有些迷离的陈四毛庆幸道,他已是处于回光返照的弥留状态。 周围的鬼子兵们气喘吁吁地猛然掀开茅草丛,看到了他们的同伴正和陈四毛在地上扭打在一起。 被陈四毛掐住喉咙的鬼子兵眼到自己身前飘起一串青烟,立马傻眼了,眼珠子快瞪了出来,死命地想喊出声,却被陈四毛死死掐出发不出声。 当然周围的鬼子们也看到了和陈四毛扭打在一起的那个士兵身上被扯得凌乱的几颗手榴弹,是的,还在冒着青烟。 …… 原本以为能够迅速占领全中国并借以作为侵占全世界跳板的日本,接二连三在娘子关,平型关,台儿庄和沪淞会战等碰了一个大钉子后,更是受到陕甘宁和晋察冀抗日革命根据地的阻截,同样被压制在南方的国民党政府也发现自己已是退无可退,中日双方的交战从一九三九年底就进入一种胶着状态。 1940年夏,随着欧洲战场局势的变化,德国在欧洲取得节节胜利,想顺势侵占亚洲的日军积极准备南进计划,加大了对于华北各大抗日革命根据地的“囚笼政策”和控制区的清剿扫荡,同时加紧对国民党政府的诱降活动,意图一边打击抗日有生力量的同时,分化不稳定的敌对抗日势力,巩固占领区。 鬼子主力南下的消息如果瘟疫一般迅速散播着,而且在洛阳和宜昌都有鬼子大部队集结的消息更像是证实了这一点。 这么大的动作,鬼子根本没有做保密举动,在他们眼里,根本没有掩饰的必要,他们巴不得抗日队伍送上门来个鸡蛋碰石头,省的到处找,或者还看不起中国抗日武装的战斗力。 日本鬼子对国民党占领军的步步逼近,原本算是大后方的城固县的气氛也开始日渐紧张,不像被生活的艰辛压迫的已经麻木的社会低层老百姓,接受新进思想学生急度热切对局势的关注,各类有关于战事的报纸往往一发行就是一抢而空。 国民党的中央日报始终报喜不报忧,让学生们不得不倒着内容的意思去理解,例报纸上某国民党团大捷收复某地,其实是共产党打下来的地方,报纸上就干脆让国军占了共产党的功劳,干脆要么就是实际是上大败,国民党的特意舆论封锁下,在很多民众心目中,共产党的军队只是普通泥腿子出身的乌合之众,最多也就是装备好点,被国军招降的‘匪’,论军事训练程度更远不及国民党的正规军。 “什么世道,这中央日报简直是胡扯八道,还不如新华报呢!”一个戴着高度数眼镜的学生愤愤的把手中的报纸扯得粉碎。 “小声点,小郑,新华报在这里可是违禁品呢?”一个年轻的学生轻轻的拍了拍刚才那个学生的肩。 “卫哥,你说这人怎么就那么无耻,居然还睁眼说瞎话,局势已经危险到这种程度,还要振振有词的粉饰太平!”被称之为小郑的,是手工社的社长郑同福,工人家庭出身。 而郑同福口中声称的卫哥,正是李卫,现在他是手工社的副社长,在社里他的最大能力不是在手工上,而是在协调,这个没有技能的技能才让所有的社员们所信服。 “因自己无能而接近崩溃,如果不多掩饰,民心全失,否则早就垮台了,只是还有少数人还抱着侥幸心理,可悲啊。”李卫对国民党那套手段几乎是知根知底,关于这方面的内容在现代的书摊上大把抓的都是。 李卫对手工社的社员一致推举成副社长,平时经常组织学习讨论会,光顾着搞兴趣小组把学业给拉下就是本末倒置了,通过他免费课外辅导,使这些平时不让学校师生注目的社员们居然渐渐成了学校里的学习尖子,引得更多的好奇的学生加入,使手工社实力大了起来,原本手工社的实践课也被不少老师所借鉴,有时还会拿着手工社的作品作为课件,在课堂上结合书本上进行讲课,加上手工社的主题是一不闹事,二不涉及政治,三不碰军事,四是副社长李卫和颇有背景的赵磊有不错的关系,学校内的一些国民党特务根本就懒得监视,有时见面甚至还会打打招呼。 “哈,你们在这儿啊,又在搞什么新奇东西?”赵磊的声音在李卫和郑同福的身后响起。 “你们手工社上次搞的四轮自行车可真是出尽风头,连县城的小报上都登了,手工社的各个大哥现在是名声在外,大家发财别忘了咱啊。”赵磊笑呵呵的走上前来。 第五十五节 前段时间,李卫小试牛刀,组织手工社成员仿照汽车的结构,做了一辆钢和木结构的四轮自行车,四个轮子用自行车轮代替,带着弹簧减震和钢片式减震,方向盘控制着两个前轮,采用轴转动模式,脚踏驱动,还有脚刹,说白了就是现代车模玩具的放大版,如果加个壳子根本和前些日子的国民党大员的小汽车没啥两样,跑起来不算很快,最多坐四五个人,没人想到修理过小汽车的工学院还真正弄出一辆人力式的土汽车来,四轮车往大街上一开出的那会儿,差点让半个县城陷入瘫痪,几乎是轰动了好几个学院的学生,课都不上了,都来看热闹,最后这辆车转卖给了一个大富商,有李卫这心黑手狠的爷在,楞是卖了一万银元的天价,那个大富商买不起真的汽车,也要买个仿得过过瘾,回头还真得装了一假车壳子,唬了好一阵子。 一万块大洋到手的第一件事,就是买了十几口肥猪,食堂全体加班,全工学院的师生开荤打牙祭,礼堂改成的大饭场子里,望着碗里大块红亮油腻的红烧大肥肉,看得李卫直倒胃口,怎么这么多人喜欢吃肥肉啊,在大多数现代人眼里看看都恶心,李卫晚上楞是一口都没敢动,还是让社长郑同福帮忙解决困难的。 请全校学生开荤这个大手笔,虽说是买了几十口猪自已宰杀加工,这一餐也楞是吃了2000多个银元,剩下的1000银元分给手工社的社员改善生活,留1000银元作集体资金外,其余5000银元上交党组织支援抗日,银元如何分配特别是李卫说明5000银元用作支援抗日,社员们就更没意见了,李卫留给自己的也就十几个银元,他也没太在乎,以后赚钱的机会有得是,什么微软的股票啊,intel的大大公司啊,嘿,都惦记着呢。 “你到是挺有空啊?怎么想起来到我这里坐坐。”李卫拍拍赵磊的肩膀,拉到一边勾肩搭背的坐下,他对赵磊的党藉倒是不太反感,黑猫白猫,能抓老鼠就是好猫,赵磊在李卫眼里就是好猫,联合一切能联合的力量,还是共产党的方针政策呢。 “当然是蹭你一顿饭吃啊,开学很久了,还没一起去搓一顿呢,小郑,正好,一起去。”赵磊很豪爽,他家境富裕,下馆子也不算稀奇,在他眼时李卫的家世应该比自己差不了多少,从上次集体会餐吃红烧肉时,李卫的表情根本就是吃肉已经吃得腻掉的表情。 “好,长这么大,俺还没下过馆子呢!”郑同福双眼直放光,他现在还回味着上次李卫拿着卖四轮自行车的钱请了全校师生大搓一顿,那个入口即化的肥肉的味道,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得了吧,别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没见过世面,今天一起去开开荤吧。”李卫倒显的很自然,现代社会里下馆子进大排档是很正常的事,有不少家庭早晨和晚上基本上不开火烧饭的。 “走走,卫哥请客,就去城北的天一楼,那儿有几道菜听说挺有名的,好像有个烧鸡啊,特香,还有……”赵磊唾沫星子乱飞的胡扯着,并拉着李卫和郑同福一起走。 真像是赵磊请客,李卫买单,李卫着实为刚稍有鼓起来的钱包叫屈了。 找了个雅间,店伙计唱菜单报得极顺,听得郑同福直发楞,硬是报不出个菜名儿来,只知道一些红烧肉啊,炖肘子啊的乡下土菜的名字,什么菊花鱼啊,这啥玩儿的根本听都没听说过,最后还是李卫和赵磊两人有经验点了几个比较有名的荤素菜和冷盘,摆满一桌。 还没动筷子就见,郑同福满脸垂涎馋相还带着几分紧张,两手都不知道搁哪儿好。 “你咋啦?”赵磊奇怪的看到郑同福一脸怪异神态。 “我,我,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俺们村里从没人吃过这么一桌子菜的,呜!”郑同福说着说着,眼泪叭嗒叭嗒掉了下来。 “靠,也就六菜一汤,激动个啥!”赵磊还以为郑同福生病了呢。 “别啊,哭啥!”李卫连忙抚慰道,平时不也见这家伙掉眼泪的,没想到还真有人是吃苦长大的呢。 “看着这桌菜,俺想俺爹了!就忍不住了!”郑同福一双粗糙的手笨拙的抹着眼睛,接着说道:“俺爹一辈子,吃尽了苦,到老了,连碗白米饭都没吃过,就被日本鬼子刺刀挑了,要是俺爹还活着,能在这儿就好了,俺还能给他带个鸡腿。” 李卫和赵磊默然了,只是赵磊的两只手的关节捏的雪白,不时发出愤怒的叭叭声,嘴里还在往来蹦着“狗日的鬼子!”。 “叹!人死不能复生,郑兄节哀!”李卫抓着郑同福的胳膊叹气道:“吃饭吧,不要多想了。” 赵磊抬起头,两眼似有充血道:“兄弟,信得过我的话,至少我家老头子还是国军师长,我叫我家老头子帮你狠狠的打鬼子,替你爹报仇。” 在李卫和赵磊的好一阵劝慰,郑同福才止住了男儿有泪不轻弹。 饭桌上的气氛渐渐重新活跃起来,李卫和赵磊不断给郑同福夹菜,又差点感动的郑同福两眼一红又要掉下泪来。 桌上杯来盏去,三个人也是有说有笑享受着美味。 “嘿,跟你说啊,最近我们铁血社可能有大活动,你们手工社来参加吧!”赵磊忽然一脸谨慎的神色,拉着李卫耳边小声道。 “什么呀?神神秘秘的。”有些微醉的郑同福看着赵磊拉着李卫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嘀咕啥,突然插进来道。 “嘿!”赵磊看了下左右,没有什么人,压低声音在桌上道:“听说有个国民政府的大官要到汉中市做什么前线视察,我们铁血社要组织学生,向政府示威游行,他妈的,狗日的政府那帮人就是知道武装自己的私人势力用来内部争权夺力,见到鬼子就只会逃,不肯跟鬼子干两场大的,让老百姓给日本鬼子祸害成什么样了,鬼子走了他们就来抢人拉壮丁,这回我们和外省的其他几个学校联合好统一行动,希望能压迫政府积极抗日,让他们知道老百姓的民意,再这样下去中国可不止失去半壁江山。” 第五十六节 “说得好!我们就是不要当亡国奴,让那帮汉奸知道我们老百姓是不好惹的。”郑同福猛地一拍桌子,发出大响,吓得赵磊连忙止住他,连连示意小声点,虽然他家里有些势力,可保自己无虞,但还是要提防为数不少的包打听在背后作祟,特别是同学郑同福这种没有背景的人更易受牵连。 郑同福眼神中像是燃烧着火焰,继续道:“赵兄,不说别的,不光为了全中国,也为了俺自己,你们的游行算我一份。” “卫哥,你……”赵磊看向李卫时,却没有发现应有的表情,却是李卫依然平静的神态,不慌不忙的夹着菜往自己嘴里送,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卫哥,你没听见赵兄的话吗?我们要游行示威,让政策知道我们是爱国的,一定要抗战。”郑同福盯着李卫,很多时候他都要听取这位副社长的意见。 “你到是说句话啊!你到底参加不参加?”赵磊也急了,李卫给他这么不温不火的回应让他有些坐不住。 李卫抿了口黄酒,轻轻地道:“我?!不参加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活动。” 如同在雄雄烈火上浇上一盆冰凉澈骨的冷水,呯!桌上的菜几乎差点跳了起来,赵磊猛地站起身,指着李卫,两眼充血,愤怒地像个狮子。 “太过份了,李卫,我真是看错你了,你居然是一个胆小鬼,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是不是一个中国人,抗日游行是每一个爱国学生应尽的责任。”赵磊不顾雅座单间外的有其他人,大声道。 “卫哥,你怎么能这样说啊!抗日游行是为了让政府抗日,赶走鬼子,怎么能说是无效的活动呢。”郑同福也不能赞同李卫的话,即使李卫是副社长,他最信任的二把手。 “坐下,坐下!别那么激动,生气会长皱纹,老的更快的。”李卫依然坐着品尝美食,挥挥手示意赵磊坐下。 “哼,李卫,平时我敬你学识渊博,但今天你不能给个交待,我们就此恩断义绝。”赵磊气呼呼的坐下,抓起一杯酒仰头灌下,死盯着李卫的眼睛,只要李卫的一句话不对他的脾胃,就有真人PK的事件会发生。 “别生气,你们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李卫面色平静地给赵磊倒满杯中的酒。 “你说吧!看你今天还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赵磊声音稍缓和了些,他就不信,整天弄着手工社的李卫还能比他讲出更在理的道道儿。 “首先,学生厉害,还是政府的军队厉害?”李卫盯着赵磊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算什么问题?!学生又没枪,又不是当兵的,当然是政府的军队厉害。”赵磊没好气的回答,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 “其次,学生会玩政治,还是国民政府的那些大官们玩政治?”李卫还是不紧不慢的问道。 “当然是政府那帮老狐狸懂政治啦,哪个学生吃饱了撑地一天到晚搞这种东西?!”郑同福抢着回答道。 “李卫,你到底想说什么,就直说,别在这里给老子瞎绕!”赵磊的语气又开始重起来。 “学生没有政府军队厉害,又没有政府会玩政治,你凭什么认为学生的游行可以让政府积极抗日,你学生算老几啊,没枪没权更没钱,凭什么让别人听你的?”李卫的声音开始大起来。 “可再不抗日,中国可就完了。”赵磊针锋相对道。 “告诉你,国民党政府里现在有哪几个人没有在争权夺势,安心为民的,你看到了吗?你能数得出来吗?整个政府大部分腐朽无能,你认为这种政党组成的政府能抗日吗?你能劝说的动吗?要是能抗日,也不会一枪不放让东三省失陷,也不会失去半壁江山。”李卫语气丝毫不松地道。 “我?!”赵磊张口欲言,却突然找不出话来反驳,他自己也很清楚,到现在政府已失民心,就连他老头子也是整天和别人算计来算计去,金钱,美女和权势大捞特捞,国民政府上下几乎找不出几个人能真心抗日,即使有心想干一场的,也是手中无权无势,倍受排挤。 “学生的游行示威,那些贪官污吏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在他们心目中捞钱捞权比抗日更重要,只要鬼子没打过来,他们还会拼命地搜刮着民脂民膏,即使打过来了,也会卷着金银细软逃跑,他们根本不会抗日,相反,学生的游行虽然会给一些人警醒,但更多的是给那些贪官们以造反的口实进行镇压,造成无谓的伤亡,以前血的教训还不少吗?”李卫的口气重了起来,眼神更加凌厉,抗日游行被镇压造成的什么××惨案,几乎是民族之痛。 “你这是把手无寸铁的学生往枪口上推!把抗日的有生力量,推到那些没有人性的卖国贼的枪口下白白牺牲,你做得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和那些鬼子汉奸有什么两样?!”李卫的话像是响亮的耳光打在赵磊的脸上,赵磊脸上一下子变得有些惨白,像说些什么,但是张了几下口,却什么都没有说出。 坐在一边,还以为赵磊会和李卫争得天翻地覆,却未料到李卫轻飘飘地两三句话就打得赵磊哑口无言,郑同福也默然了,学生游行被政府镇压枪杀的惨案没少发生过,手无寸铁的学生根本不能起到多大作用。 “不要干傻事了,一厢情愿地认为现在的政府能全力抗日,简直是昏了头的行为,还不如把人组织起来,参加真正的抗日队伍,要牺牲就牺牲在战场上,或许还能拉一个鬼子做垫背,而不是最终让日本鬼子笑看中国人自相残杀。”李卫减小了对赵磊的压力,很明显他的话已经起作用了,其他所说的这些话,后世的中国人已经琢磨的很透了,李卫只是借以复述一遍而已。 赵磊一脸痛苦,李卫的话像是给他原有的思维理念上重重的一击,彻底推翻了他原有的思想,那些话虽然很不客气,却又很在理,令他无法找到理由来解释,他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才好。 赵磊怅然若失,两眼无神地说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第五十七节 “你们已经把抗日的火焰点燃了,为了让火可以烧得更旺,现在应该是浇一瓢水冷静一下的时候,不要再靠不顾一切的冲动,冷静下来,思考并分析一切,依靠智慧的力量,为抗日做一些实际意义上的工作!没有枪杆子,一群兔子也指挥不了一头狮子。”李卫差一点控制不住说出“枪杆子里出政权”这句话来。 李卫只能给赵磊点起了一盏明灯,为他指明方向,说实在的,搞学生运动这种东西,他实在是外行,只能拿现代的很多现成的评论照抄,却也令赵磊和郑同福两人顿时刮目相看。 “兔子?!狮子!枪!唉!”赵磊听着李卫话,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但隐隐觉得有几分道理。 赵磊曾多次打探过李卫的家世,可李卫都是不露口风地拿一套设定好的说词蒙混过关,什么普通商人家庭啦,有个外国亲戚啦,可是赵磊明显感觉不像是真的,却让他坚信李卫有可能也是出身显赫的世家子弟,否则怎么会不时的冒出这种别人想都未想过的真知灼见。 “我,我要和社里的其他骨干商量一下!”赵磊跳了起来,同时说道:“卫哥,郑兄,你们请继续吧,我有事先走一步。”李卫的话令他需要思考的东西太多了,需要时间去消化。 赵磊付了饭钱,对着李卫和郑同福说道:“两位同学请继续,我先走一步。”听了李卫的一席话,赵磊突然发现,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再也坐不下去了。 赵磊急匆匆地去了,剩下郑同福楞楞的望着李卫道:“卫哥,既然游行没用,我们手艺社能对抗日起什么用?” 李卫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有用,当然有用,而且还是大大的用?”如果没用,他大老远的跑过来干啥,公费读书也不会选这儿啊。 他拉过郑同福,在他耳边用只有郑同福能够听见的声音细细说着,郑同福的表情先是吃惊,再变得惊愕,眼睛中透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后面脸上显出强烈地欣喜。 说完,李卫甚至慎重地要郑同福保密,他的目的始终是要说出来的,今天能够借赵磊来明确郑同福的态度,虽然不在计划中,但也是他公布自己真实身份的最佳时机,俗话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始终要用到手工社的这些人,他首先也要开诚布公,当然这是在安全第一前提下。 “哦,哦,居然能这样,太好了,我明白了,一定保密,李兄居然是?!”郑同福恍然大悟,脸上也同样浮起李卫招牌似的怪笑,然后大叹着道:“没想到,真没想到”。 李卫摇了摇了手,轻轻说道:“找个机会再详谈吧,郑兄先考虑一下,一切凭自愿!” “屁话,考虑个球!干了!怎么让社里的同学们也参与进来,包在我身上!”郑同福先是轻轻一拍筷子做生气状,然后直拍胸脯作着保证,能发挥自己的擅长为国家,为民族效力,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国若不存,自己这些小老百姓朝不保夕,还不如豁出这百十斤身躯拼死一搏。 “郑兄,请继续吧,桌上的菜还需要我们努力了。”李卫抓起筷子。 “好!”郑同福毫不示弱的举筷频频向桌上的佳肴下手。 酒足饭饱之余,李卫和郑同福有些微醉的互相拉着走出天一楼,摇摇晃晃的向学校走去。 待他们没走多远,就看见一群人堵在路当中,好像还有人吊儿郞当地说着下流话,这一堆人吸引了李卫的注意力,这种流氓在乱世之中很常见,但流氓的言语却是过了几十年还是没什么创意,却是勾起了李卫想起现代社会的回忆,一种隐隐的厌恶感从李卫心中似火苗般窜起。 几个青皮混混似的年轻人正围着一个年轻姑娘,还动手动脚,只是那个年轻姑娘却没有和一般的女孩子一样惊慌失措,只是低着头任他们围着,双手握拳,骨节的皮肤捏得发白和微颤的身躯显示着极度的愤怒。 这个姑娘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模样俊秀,留着一头长发,还带着当时比较时髦的烫卷发,衣着打扮像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样式比较洋气,整个人看上去像有一种特别气质,也难怪这几个混混对看上眼。 “小姑娘,陪大爷玩玩又没事。”一个长马脸的混混一脸邪笑着。 “就是嘛,俺还头一次见过这么皮白肉嫩的货呢,今晚可有福了。”一个黑脸三角眼的粗陋胖子正动手欲拉那年轻姑娘,手正要碰到她的衣服时,年轻姑娘脸色一寒,没有人看到,她的袖口中悄悄滑下一支利刃,正待她欲动手时,一只大脚与那个粗陋胖子的黑脸来了个第一次亲密的接触。 那个粗陋胖子带着几乎变了形的怪叫声,飞出两米,立仆不起。 还未带其他人反应过来,长马脸的混混身边一个小混混被人捏着脖子惨叫声中扔出几米远,捂着脖子在地上翻滚着。 “他妈的,什么人,敢这么大的胆子,不想活了么!”长马脸的混混暴怒的望向凶手,同时那个年轻姑娘也带着几分惊讶望向那个突出其来的搅局者。 一个身材清瘦,学生打扮,却是满身酒气的青年一脸若无其事状,手里又拎住另一个混混,像是打一个沙包一样挥着拳头,每一下都带起一阵惊天动地的惨嚎。 “妈的,敢不把俺黑三放在眼里,弟兄们!操家伙!给老子废了他!”长马脸的混混咬牙切齿的摸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周围围观看热闹的人一看掏家伙了,连忙四散而去,怕遭池鱼之殃。 长马脸的混混率先扑了上去,其他几个人一拥而上。 正在见义勇为的正是李卫,此刻他是满脸醉红,满身酒气,加上听到令他十分敏感的流氓台词,一时忍不住冲过来,趁别人没注意就一口气放倒三个混混。 同样酒劲上头的郑同福也没多少自制力,见到李卫冲了上去,也不管对方手里的家伙,晕晕乎乎地他也是怪叫着对冲上去,扯着人家头发衣服,凭着自己一时的蛮力就是一顿狠揍。 第五十八节 李卫与郑同福两人稀里糊涂地和那帮混混陷入一场混战,先前见识过李卫厉害的其他混混没敢去惹李卫,都往郑同福那儿去了,而李卫别的人不理,就盯着那个长马脸的黑三,也没什么架式,一手切中他的手腕,匕首落地,再一脚踹在黑三的肚子上,踹地黑三连惨叫声都没叫出来,捂着肚子倒退几步坐倒在地方,李卫跟着上去,没什么章法招式,不住的拳头和脚踹上去,和街头混混打架没什么两样,打地黑三求饶声不断。 李卫一边狠揍这些混混,一边嘴里骂着现代版的黑帮台词,和这些普通的近代混混比起来,李卫简直是职业级流氓,相比之下被揍的混混简直就像是业余的都不算,搞过边上的看热闹的行人闹不清倒底是谁欺负谁。 郑同福那边就不一样了,俗话说好虎架不出群狼,开始还追着几个混混打着,但后来被几个混混一拥而上,拳头雨点般落了下来,打得他抱头乱窜,没两下,一只眼睛就被打成熊猫眼,身上还被挨了几下黑拳,痛的他呲牙咧嘴直抽冷气。 李卫正好看到郑同福的窘境,扔下长马脸的黑三,冲着那些围着郑同福的几个混混发出一声暴喊,吓得他们只当是李卫收拾完他们的老大,又要来收拾他们,这帮小混混顾不得继续打人,更无斗志,屁滚尿流的跑了,连李卫身后的黑三也是拼命的挣扎着连滚带爬的扑进边上小巷里逃之夭夭,也真不知道他是什么材料做的,挨了李卫这一顿打,居然还能跑得那么快。 “哎哟哎哟!操你个二大爷!”郑同福这才得以解脱,捂着身上的伤疼,躬着背一歪一歪的向要李卫走来。 揍得正爽地李卫有些晕头转向,也没去管他倒底解了谁的围,也没心思去打量被流氓围的那个女孩的相貌,现在的他直想回学校宿舍睡觉。 从头至围看完这一切的那个年轻姑娘很文气的走到李卫面前,向李卫很正式的躹了一躬,带着很悦耳柔媚的声音道:“阿里阿朵!#@%&*$%!” 如条件反射般的话甫一开口,年轻姑娘立时大悔,心下直叫糟,现在中日交战,自己无意之意的失言,可能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脸上顿时笼上一阵寒霜,生起杀人灭口的欲念。 完全不知见义勇为反遭杀身之祸的李卫此刻仍旧还没缓过酒劲,神智依旧糊里糊涂的郑同福两人满脑子郁闷,这个女孩子说得是啥鸟语,乍听不懂呢。 在那个年轻姑娘躹完躬抬起头来时,边上灯光在她的脸上一闪而过。 酒精麻痹了神经,未感觉到眼前的女孩子身上杀气渐盛。 李卫折磨完混混,带着满足笑意的表情突然凝固了,在年轻姑娘被灯光照亮那张年轻秀气脸庞一瞬间,他的大脑像是被雷击中一样,变得一片空白,眼神不可控地迷离起来。 稍是一楞,心里直想着杀人灭口的年轻姑娘被李卫突然变得奇异的眼神吓了一跳,明显不是带着敌意的样子,那个年轻人的眼神中充满着惊愕,忧郁悲伤和万般柔情,全身散发着异样的哀伤,让她心头一阵慌乱和颤栗,强忍着上前去抚慰一番的冲动,她暗自摇了摇头,杀气立时消散了,不由自主的仅仅是有礼貌地轻轻颌首致意后,不紧不慢转身去了,待走出很远,还是忍不住回望了一眼仍像木头人一般呆站在街边的年轻人,她反复确定以前从未见过这个人,却怎么会有一个她从未见过的人会对她有这种复杂感情的眼神,这种眼神只有她的至亲的人眼中才会有。 欲冲上去拉住眼前那姑娘大喊着生前女友名字的冲动在李卫脑海中反复冲撞着,但是有另一种声音却提醒着,韩秀影已经死了,制止着李卫的动作,两种想法像是天人交战般僵持不下,李卫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当机了。 “李卫,那个小姑娘也真是的,咱救了她,连句谢谢都不说,还什么阿里阿多,这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没听过这种话啊?”郑同福终于挪到李卫身边望着那个姑娘消失在远处的阴影下,一身疼弄的呲牙裂嘴的说道。 李卫没有反应,仍是呆楞楞的站在那里。 “卫子!你怎么了,没事吧!”郑同福这才发现李卫的不正常,手在李卫眼前晃了晃,仍是没反应。 他拉了拉李卫,重重的摇了几下,才把李卫的魂才摇了回来。 “你,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李卫表情松了下来,脸上仍是有些怪异。 “我刚才问你,那个小姑娘说阿里阿多是什么意思?”郑同福望着李卫,生怕李卫受什么伤了。 “是谢谢的意思!”李卫嘴里蹦出来,的眼神仍是直勾勾地望着远处。 “这是哪国话啊?” “日本话!” “我靠,是个日本婆娘!靠,靠,靠,早知道就不理她了,今天真晦啊,救个日本婆娘,真是白挨打了,我靠。”郑同福骂出一连串从李卫那里学来的‘靠’,居然是个日本娘们儿,真是把他气死了,这年头打日本鬼子来还不及,居然让他们阴差阳错地救了一个日本鬼子,他的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他把那日本娘们也一块儿给揍了。 “喂,老大,你刚才是什么表情啊?那日本姑娘真的漂亮得让你动心吗?”郑同福不知不觉地把话题扯向李卫,话音未落一只拳头罩了过来,一声惨叫后,郑同福原本没有被打黑的眼睛加上了一圈黑印,这下是一双对称的熊猫眼了。 李卫头一次感觉到郑同福今天的废话特别多,一时忍不住手痒。 “啊!你是什么态度嘛!莫非你真跟她有一腿?!你!又来了,别介……!”郑同福不知好歹的又开始撩拨李卫,突然李卫又抬起手,连忙闭嘴。 “屁!只是和我的一个朋友长得很像而已!”李卫惺惺然收回拳头。 “那究竟是不是一个人呢。” “不是!” “靠,你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今天的医药费要你出!”和李卫待久了,郑同福也不自觉的用上了未来的现代俚语。 “自己往伤口上撒点盐,这样就不会感染了。” “操,你这个没良心的,还是不是人啊!” “滚,找打是吧!” “……算你狠!”以后,不论是战火纷飞的战场上,还是凶险复杂的地下斗争中,郑同福对此事一直对李卫耿耿于怀。 第五十九节 城固县东门的卧龙庄,听说是一个有名的大富商产业,占地近百余亩,富商花了不少大洋找能工巧匠把庄园内建成仿江南水乡的园林风格,亭台楼阁,曲径通幽,每年都有一段时间富商带着众多姨太太来这时住,平时多是空闲,有时也会借来招待官面上的重要人物和举办重大的仕绅聚会。 晚上没有什么路灯,但是庄园的大门口还是奢侈的点着灯笼,一个女孩子行色匆匆来到庄园门口,按了下门铃,铁门迅速打开冒出一个人,让进这个女孩。 “路上有事发生吗,这么晚,秀子小姐,东西拿到了吗?帝国下一步计划是什么?!”开门的人显然不是什么门房之类的下人,穿着打扮更像是一个管家,看样子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拿到了,路上只有一点小事耽搁了一下,我得到的消息就是帝国的军队要南下了,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陈专员没有怀疑吧?”灯笼的亮光照在这个女孩的脸上,李卫和郑同福帮助解围的那个女孩子,而此时的她脑海里仍是浮现在那年轻人那双充满哀伤神情的眼睛。 “请放心,陈专员正搂着他的茉莉小姐享受呢,秀子小姐,后面没有人跟踪吧。”说话之人虽然关上了门,却目光依旧警惕的观察着门外。 “没有,哼!若不是你们的潜伏人员名单被武工队偷去,怎么会让我冒着风险亲自去接取情报。”被称作枝子小姐的女孩脸上冷冷的,稍大力吸了口气,恢复了正常神情。 “是,泄密者被我亲手处理掉了,暴露的人员已经都撤换完毕。”管家模样的人一边小心引着女孩向庄园深处走去,一边小声说道。 “我的真实身份,暴露的那些人不知道吧?”女孩仍是不动声色的说道,却带着微微的杀气。 “没人知道,这个我可以保证,别人只知道您是一个下人,稍微知点底细的人也仅仅最多知道你的护卫身份,更何况陈专员提前到。” “很好,帝国花了巨大代价和牺牲安插我们到支那的高官身边,就是为了控制他们,减少我们帝国武士更多的牺牲。” “这个自是当然,请秀子小姐以后有机会多多提拔我们武藏家族的年轻人,我们这些小家族的人定当全力侍奉秀子小姐成为清田家族的女家主。”管家模样的人是一脸的陪笑。 两人的交谈极其小心,声音轻能让身边的人能够听到,没有人会想到准备一个星期后到汉中市视察前线慰问将士的国民党大官陈专员提前来到这个普通的小县城来幽会他的情人。 “哼!有我的好处,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女孩仍是面不改色,待进的庄园的正堂后,忽然气质一变,像是一个有钱人家比较有身份的侍女丫鬟一样。 屋内或站或坐的几个人显是看到了女孩迈进屋门,脸上像是有些欣喜,明显正等着这两个人。 “武管家,你怎么才把秀姑娘找来啊。”有一个中年美妇从座椅站起,脸上作不满状道。 “秀秀刚才给二小姐买些胭脂去了,所以回来的晚了!”武管家恭恭敬敬地站在秀子的身后,标准的好管家模样。 “秀秀,姑姥姥正等着你去服侍呢,老太太正想着你呢,快跟我去吧。”中年美妇连忙拉着那个女孩,回头对个管家模样的人吩咐道:“武管家,还不快去准确些热水,小少爷等一下要沐浴。” 如同很正常的大户人家的生活,刚才还言语异样的两人立刻毫无破绽的融入进去。 赵磊急匆匆地赶回学校,请求铁血社的社长召集铁血社的骨干成员开会,他想把李卫的意见传达给别的社员,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如果仍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将回带来很严重的后果。 听过赵磊转述李卫的话,也有些犹豫不定的铁血社社长林雪强还是紧急召集社员商议,社员们却对赵磊转述李卫的意见反应不一,有的人认为李卫纯属胡扯蛋,对抗日根本没有信心,有的人认为李卫这种说法根本是不在其位,不思其事的凭空臆测,也有人认为李卫是懦夫投降派,不敢作积极斗争,只有少数人认为李卫的意见是理智的。 原本大家共同确定意见一致的游行计划突然变得众说纷纭起来,甚至一下课,铁血社的一堆人就聚集起来吵成一团,这是李卫所未料到的。铁血社的社长林雪强决定还是先和其他学校的组织领导进行沟通,确定原有计划是否继续,毕竟牵涉到数千人的游行活动。 这一商量就像放了一把火一样,参加游行的学生们都快吵翻天了,原本统一行动思想立马像一潭平静的水面被扔进一块大石头一样混乱起来。 没有人能料到日本鬼子的战火会这么快地烧过来,自从日本鬼子的战斗机几乎每天一次出现在城固县的上空时,整个城市在一阵刺耳的防空声警报中陷入一片混乱。 来自于北面的大批难民和溃兵不断的涌进城固县城,使个整个局面变得更加混乱。 虽然西北联合大学严守着几处大门,不让闲杂人等进入,极力保持着学校内的安静和学习气氛,但校领导还是开始考虑准备暂时休学或者是带着全体师生转移,尽管大一的新生才开了不过两个月的课。 局势的恶化给每一个学生的心头都抹上一层阴影,读书时也没了几分精神,时不时的有学生接到家中噩耗哭昏过去,也有不少学生提前退了学,消失在同学之间,总之原本处在欢声笑语的学校中,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紧张,甚至是慌乱,没有人能确定日本鬼子会不会突然打过来,在战争中,学生也好,政府要员也好,普通百姓也好,生命都如同草芥,也许刚才还活生生的站在大家面前,下一刻可能就不在了。 大学里的几个活动社都悄然发生变化,文艺社的活动内容偏向鼓动抗战的情续,几个国民党和其他几个党派的学生社团开始拉出标语,召集学生参加XX党,一起参加抗日,也是吸引了不少学生人气,学校最有名的激进社团铁血社内的活动却更加频繁。 第六十节 原本还想继续商议着游行是否暂停,可是日寇南下的消息一传过来,所有的社员几乎都坐不住了,一下课后几乎是全体出动,连老师都有参与,社员们今天上街演说,明天到处散传单,组织游行的计划更因为战争进一步逼近,原本还在犹豫是否要修改游行计划的理智骨干也都抛开一切,所有人都在四处积极策动准备着游行,由铁血社内有相当一部分学生是共青团员,甚得学生人气的铁血社招到国民党学生社团的嫉妒,其中磨擦避不可免,因为这是国民党控制区域,铁血社一般因国共合作,多是让步结束来纠纷。 而李卫的手工社最近则一直进行特殊金属构件,材料和化学材料的研发,实际上正是利用这里比革命根据地资源和资金略为充裕的条件下,进行精密机床,武器零部件,通讯设备和火药的试制,只是细分成很细致的模块无序排列进行,除了李卫,郑同福和社里几名核心成员,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他们在进行军事武器的研究,只是知道一个又一个的新奇材料和机械件的研究,在缺乏正规实验设备的条件下,社员们是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去实现目标,更是不断的涌现技术精英和特种技术。 李卫看着拥有数十人的手工社,所有成员的技术专业水平一天比一天有明显的提高,日军南下一步步的逼近,令他感觉到离开的日子也一天比一天近了,但心中总是对城固县城有一个留念。 外界是一片热闹,手工社却是依然学习和研究的气氛热烈,所有的人都被社长和副社长拉过去谈过心,有所交待,并没有冒然参加什么活动。 不知怎么的,西北联合大学有学生组织游行的消息走漏了风声,怕控制区内再生事端的政府,特别是有一位高级政府官员来前线视察,许多国民党的特务三天两头的在各个学院里晃,还在国民党藉的学生指认下,抓走不少思想进步的学生。 李卫也找过赵磊,让他们暂时隐藏一下,但是被热血冲昏了头脑的铁血社成员丝毫没有听进去,反而指责李卫他们拖抗日的后腿,懦夫胆小鬼,甚至认为学校不少学生被抓是李卫通风报信,出卖他们,李卫在学生中的形象一下子逆转了。 有些时候李卫路过某一处时,附近的人纷纷作鸟兽散,避而远之,在远处指指点点,当然也没什么好脸色和好话。 更有甚者直接指着李卫的鼻子骂汉奸,有几个有血性的更是直接找李卫单挑,下场自然是被揍的两只熊猫眼,李卫只能报之哧之以鼻,对于这些糊涂蛋只有血的教训都能醒悟过来。 除了少数知道李卫身分的共产党藉的学生外,很多学生都和李卫及手工社疏远了,特别是最近有学生被国民党特务抓捕时,更有学生怀疑李卫和赵磊出卖了他们,有些人更是警告赵磊不要和李卫走得过近。 因为国民党特务的抓捕行动,赵磊也被牵连着被其他学生所疏远排斥,很多活动都不再有人叫上他,很多时候,他都无可奈何的坐在教室里翻着书本发楞。 手工社的社员也感觉到了学校里其他学生对他们的异常目光,有些社员学生心开始不稳了,李卫特别抽出时间组织党员学生,做思想工作,同时灌输革命思想,由于手工社特别讲究技术,成员的心思都比较单纯,在一定时间的教育引导下,逐步被导入正规,列入共青团的发展对象,保证整个社员组织的可靠性。 李卫正在开始考虑是不是要准备组织人马大撤退的计划,光靠以前的,分散转移可能并不可行,每一个学生都将是以后抗日的宝贵财富,损伤任何一个都是抗日的重大损失。 在李卫的授意下,一直闷在理发师傅金师傅的店里打打杂的范国文,利用平时空闲,跑遍了整个城固县周围,仔细描绘出平面地图。 清晨,李卫突然被屋外街上特别的吵闹声给惊醒了,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窗子望向街上。 平日有些清冷,只有游荡着叫卖小贩的石板街上挤满了热闹的人群,高喊着口号,举着横幅缓缓的行进在路上。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国共合作,一同抗日” “赶走日本鬼子,还我河山!” 一阵阵一浪高过一浪的口号声,冲进李卫的屋内。 大街上的人流多是学生和小百姓,手中举着带着口号的纸旗,空中撒着传单,有致着喊着抗日的口号。 天还微亮,城固县这条唯一的大街上的人数仅有数百人,看来大队人流都已往汉中市的方向去了。 “坏了!怎么是今天!”李卫脸色铁青,因为期间泄密和抓捕学生事件,这次游行时间临时改由工学院铁血社领导,由于避免被特务知道,保密性做的很好,他也只有通过地下党情报网络得知,仅在这几天进行游行,本来他准备不惜撕破脸地全力阻止铁血社的这次可能会成为自杀性的活动。 房间的门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李卫连忙拉开门一看,赵磊正一脸着急站在门口,脸上因缺氧而造成的脸色通红,直喘着粗气。 “赵磊,外面这是这么回事,不是说可能过几天才进行游行的吗?怎么会是今天?”李卫问道,他的脑门上开始暴着青筋,这对他来说是绝对的失策。 “卫哥,我正要告诉你这事儿,听学校里说,因为战事紧急,校领导准备集体举校南迁,不知道为什么,社里突然下决定今天凌晨一点就开始向汉中市集合,准备游行活动,昨晚我和社里的所有成员都被留在学校,统一安排活动,而且每人都分组互相监视,我没办法及时通知你,好不容易趁着游行队伍混乱才跑出来,你看现在怎么办?现在外面的人只是在县城配合大游行的少部分学生,估计游行的大队已经到汉中市了。”赵磊的嗓子带着几分嘶哑地说道,看他眼球带着血丝,明显一个晚上没有睡。 第六十一节 “该死,现在的局势不稳定,日本鬼子搞不好说打过来就打过来,国民党肯定不会让内部出现任何反对声音,他们肯定会暴力镇压,游行队伍是向哪里汇集?”李卫给赵磊倒了一杯水,在房间里敲着脑袋转圈,这种事情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所有的游行队伍都按计划向市府广场聚拢,准备通过各行各业的压力迫使政府筹集人员和物资,组织军队把日本人赶回日本。” 赵磊抓着水杯一饮而尽,感觉还不够解渴,干脆抓着茶壶往嘴里灌了。 “马上去通知参加游行的人,小心行事,如果有发现国民党的武装人员出现,立刻撤离,不要做无谓的牺牲,找你们社长,准备随时撤离的工作,骑我的自行车去。”李卫道,扔出一把钥匙,这辆自行车是他组织手工社的试验品,偶尔用来跑远路时代步用。 “老赵,你也要小心点啊!”李卫有些凝重的对赵磊说。 “放心,我家里也有派了几个人保护着我呢,我去了!”恢复了点精力的赵磊,抓着钥匙咚咚的冲下楼去。 李卫穿好衣服刚要出门,这时房东金师傅进来了,手里还捏着一个信封。 “早啊!有事吗?金师傅。”李卫道,他发现金师傅像是有事找他。 “你要出去吗?”金师傅道看李卫这副样子,有些奇怪,大清早的就有学生急匆匆的冲进来,又跑出去。 李卫苦叹一声,道:“嗯!是为了游行的事,这帮学生太乱来了,怎么能向枪口上撞。” “刚才林掌柜那里有急件给你,可能有大事,你看一下。”金师傅把信封递给李卫。 摊开信封里的信笺一看,“日军两个旅团南下,打过了黄河,可能要经过城固县城,选取军工人才的计划提前终止,相关重要人员立即撤离。” 李卫的脑子顿时嗡一声顿时大了,他面色惨白,身形一晃,差点站立不稳,怎么什么倒霉的事都凑到一起,还要不要他活了,要不是顾虑到那些思想进步的学生都将为成为抗日和建国的主力,而且有几个学生是历史注定要活下去,若不是为了维护历史发展的正确性,他才懒得管这些被热血冲昏了头的学生死活。 “李卫,你没事吧,上面什么?”金师傅见李卫看完信后神色大变,连忙询问道。 “惨!日本鬼子就要进攻过来了,金师傅,你们快点和林掌柜他们组织人员撤离吧。”李卫觉得好想找一个地方大哭一场,准备了这么长的时间,人员物资都已经差不多了,却临头来这么一下,几乎要让他心血白费。 “这么快就打过来了!好快!”金师傅也有些傻,但是连忙去收拾东西了,他一直担心着这一天,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国文?”李卫大喊。 “到!”范国文踩地地板条一阵乱颤,从隔壁房间冲进李卫的房间。 “你去学校找郑同福,通知他组织手工社所有社员紧急集合,收拾行李,准备离开城固县,就说鬼子要打过来了,马上准备转移。” “好!”范国文马上去了。 “妈的,真是倒霉到喝凉水都塞牙缝!”李卫有些抓狂,掏出屋内武器零件,迅速组装起来,利索地装好SG—552和沙漠之鹰,填好几只弹匣,夹在背包里隐藏着。 天气已是夏秋交替,但看着街上游行队伍热火朝天的气势,李卫就知道,这回参加游行的,不仅仅是西北联合大学,这还包括了城固县附近的中学和工人农民组织,眼前这些人马还是小队伍呢,大队游行人马都往汉中去了。 夹杂在人群中,李卫的背包还是比较厚实,背包里的SG—552也没有人看得出来。 顺着大路,李卫在城固县的码头,坐上船顺着汉水河直接汉中市而去,几十里路已经让他急得满身大汗,这狗日的帆船乍跑得死慢死慢,从汉中市的码头直接进了市区,就发现外围几乎没什么士兵,只有少数的警察在巡逻,看来都在市中心集中了。 偶尔经过几个弄堂拐角,李卫的眼角余光看到弄堂里有几个特务正殴打着几个游行的学生,这种事太常见,他也无瑕去管,直奔汉中市的市府广场去了。 广场周围附近军队跑动的影子逐渐给李卫心头带来了不安。 等到了广场周围,李卫没有找到赵磊,四处人头攒动,人山人海,局面明显已经失控,地面上到处是碎纸,几条水龙在喷射着水柱,随之带来的是一片人群的四处奔逃,现在正是夏秋交替,冷水浇在人身上不弄出毛病才怪了。 已经在城固私会情人的国民党特派专员马汗从政十余年,原本今天在汉中巡查一下市容市貌却未料到,趁着天未亮,前脚刚一离开城固县的卧龙庄,后脚就有一群学生和老百姓给跟上了,公然叫嚣着要抗日,这日本人是那么好打的吗? 居然在眼皮子底下闹腾,马汗一听到这些口号心里就烦,原本还在这里的人商讨着如何克扣分配劳军的银饷,却未料到外面挤满了游行的人群,搞得本来就有些心虚的他们更是没有任何心思谈这些利益分配和交换的话题。 从市政厅的接待室窗口外传来的阵阵高呼声,马汗脸上有些发青,冷汗慢慢的下来了,看这一浪高过一浪的口号声,他有些担心这些暴民会不会冲进来,光看着外面这些人潮心下都颤抖不已,这明显是在威胁政府。 “马专员,真是不凑巧,这些刁民又在这儿闹事,要不咱们先换个地方聊。”一个瘦瘦的官员脸上陪着笑道,他是税务局的局长司徒坤,现在长官不容易,拍马屁送礼样样得齐全,自己捞的油水起码给上贡一半儿,这个是来军统实权派的马汗可是个大人物,巴结好了搞不好很快就能升官。 “没事儿,待会儿,局里的弟兄到齐了,把那些领头的见一个抓一个,保证马上散了。”身着的黑色警服的警察局长腆将军肚满不在乎的说道,手里还悠闲地抓着一只桔子慢慢剥着皮。 第六十二节 “对,怕啥,陈局长都说了,一帮乌合之众,市政厅前有我的二营和三营再加上围在外面的一营,绝对没事。”穿着黄呢子军装,挂着团长军街的一个军官歪戴着军帽,细心着擦拭着手里的一支乌黑发亮的手枪,身后两名卫兵依然站的毕挺,似乎窗外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那就全拜托陈局长和蔡团长了,我们这些人的小命全在你们两人的手里,你们二位可要多多精成合作啊。”汉中市王市长仍在擦着头上的汗珠,外面的如雷般的人声对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了,话说回来,他还真的怕外面游行的人群冲进来,恐怕这里的每一个人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 “有劳二位了!”专员马汗掩饰着心中的震颤,放松了语气道,说完不自觉的回头望了望站在自己沙发背后的丫环清田秀子,对方报以一个坚定的眼神,才真正安下心来,这个是日本人悄悄送给他的保镖,没有人能想到这个娇柔怯生生的漂亮丫环会是一个高手,也同样是因为她是高手,这朵带刺的鲜花他也始终不敢弄上手。 “就凭王市长一句话,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保障这里每一位大人的安全。”警察局陈局长猛然一个立正,肚子上的肥肉一颤一颤。 “好说,好说,王市长尽管放心,下官弟兄们手里的枪可不是吃素的。”蔡团长猛一拍沙发扶手,捏着手枪道:“奶奶的,外面这些暴民有啥好叫的,咱们一起去看看热闹去,缩在这儿反而显得咱们心虚,怕了这些贱民。” 众人一惊,税务局局长脸色顿时显得有些苍白,道:“这些冒然出去,这些暴民不会冲过来了吧。”平常那些苛捐杂税早让老百姓恨透了他,听着外面的声音,他自己的小腿肚子都在直抽筋。 警察局陈局长倒是蛮欣赏蔡团长的意见,他本来就是流氓混混出身,胆色比这些科班出身的文官强多了,他也拔出手枪道:“蔡团长高见,怕啥,出去瞅瞅,咱们手里的枪可不是吃素的,去看看这些贱骨头能搞出什么花样。” 其余的人面面相觑,眼前这二位是行伍出身的粗人,仗着手里有枪,根本就不把生死放在心上。 看着陈局长和蔡团长说着浑话,马汗专员也不想露了怯,怎么说也要在其他人面前显显威风,想想身后还有一个高手保镖,干脆的心一横道:“走,我们外面去看看,看看这些学生仔和臭苦力能搞出什么东西来。”说完就起身向市政厅大门走去,身后扮作丫环的清田秀子紧跟而上。 马专员发话了,其他人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出去。 马专员的身影刚一出门口,外面那些久不见政府方面的人出现,等急了的游行人员的声势猛然提升了一个档次,本已经腿脚发软的税务局长差点吓得直窜回去。 众人脸上带着看风景的表情站在市政厅门口,对着外面的人潮指指点点,却掩饰不住上脸的苍白。 看到市政厅有像是大人物出来,游行的人潮更是猛然向前挤,拦着警戒线的士兵拼死抵挡,甚至用枪托砸着冲过来的人。 专员马汗拉过一个高音话筒,吹了口气试了试音,拉着官腔喊道:“请静一下,请静一下,各位父老乡亲,我是政府的特派专员,请大家不要在这里闹啦,还有各位同学,抗日是政府的事,你们的任务是要好好学习,不要在这里聚众闹事,要相信政府,日本人是终究会被国军给赶走的,大家赶紧回家去,该干啥干啥,不要听信谣言堵在这里,你们要相信政府……”话还未说完,底下人群的一阵骂声把他的声音给淹没了。 “造谣,鬼子都打过来了,前面的队伍一枪没放就跑回来了,还要不要咱老百姓活了。” “这帮天杀的遭殃军不打鬼子,专欺负老百姓,抢东西不算,就知道咱老百姓比日本鬼子好欺负。” 几天前日军南下,国民党的军队立刻爆发恐日症,好几支部队不战而溃,惊慌失措地喊着“鬼子厉害,鬼子厉害!”直往后方跑,路上还抢劫老百姓,对鬼子凶不起来,对老百姓可凶着呢,一瞪眼,二骂人,三打人,四抢东西,甚至发生枪杀平民的激起民愤的恶性事件。 “我们家小四被鬼子打伤了在回家路上,你们这些当兵的还硬赖他是奸细,榨完了我们的保释钱,还是把他打死了,根本没有当官的出来管一下,你们当官还有没有良心!” “俺们支援抗日的物资都被你们这些当官的给转卖掉了,钱也都被你们贪污了,你们不抗日,还贪污老百姓的钱,打倒贪官污吏。” “对,俺交的抗日捐,有好几张有记钱号的钱都被你们交到窑子里去了,要不是俺在窑子门口拉车凑巧收回,还不知道你们这些贪官污吏作得这些‘好事’呢!抗日都抗到窑姐床上去了。”人群当中有人扯着嗓子喊出来,更是引起一片哗然。 刚张口没说两句,想利用自己的号召力平息游行,就被揭得劣迹斑斑地国民党专员马汗灰头土脸的连话都说不出了,他好像记得在以微服的名义逛窑子的时候是给车夫的车钱上像是有些标记,这钱还是某个官员孝敬的呢,这话正好是在指自己。 “坚决要抗日,打倒贪官,不准贪污抗日捐款!”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打倒贪官污吏,打倒卖国贼!” …… 市政厅门口这几个人脸上都挂不住了,眼神游移不定,背后都湿透了,本以为自己倒卖抗日物资,私吞抗日捐款和不管逃兵扰民的事做得天衣无缝,哪晓得全让人揭了出来,马专员面色苍白,感觉像是被公审一样赤裸裸地站在百姓面前,像是待宰的羔羊,看来出来想仗着自己的官威摆平游行的老百姓,不但没搞定,反而让得自己在这些官员面前脸面尽失。 只是边上那几个官员更惨,虚汗直冒地互相扶着,就差瘫软在地,俗话说众口铄金,如雷如潮般的群众齐声口号,任谁都是抵挡不住的。 看着众人脸上都不太对劲,蔡团长的牛脾皮上来了,他也感觉脸上烧得慌,“妈的,都想造反了是不是!”话说着,就朝天上开了一枪,这一枪响不要紧,却立刻引得市政厅前广场上的人群一片大乱,以为有人朝游行队伍中开枪,你推我挤,拦在市政厅门口前方的士兵们立时吃不住劲了,防线有崩溃之势。 第六十三节 市政厅前人群一片混乱,以为是要暴动了,本已是神经紧崩,面如土色他立马吓得崩溃了,差点没摔倒在地上,但立时后面的清田秀子扶住了,马专员颤颤微微的指着前面的混乱人群,胡喊道:“要造,造反了,快,快镇压!” 已经吓得口不择言的马汗的话却被蔡团长视作下达的命令,毫不犹豫地喊道:“开枪!” 长官的命令,原本来架着枪拼死挡住人群的士兵当然立刻执行了,谁叫当兵以服从长官命令为天职。 高昂的口号声的游行队伍突然被市政府门口猛然爆发的零散枪声给震呆了,随着刺耳的惊呼和尖叫声,在市政府门口前面的人在四散逃着,后面的人仍不知情况的向前挤着,直到一阵猛烈的排枪声响起,市政厅门口广场前顿时倒下一片人群时,整个广场上游行人群彻底崩溃,连续不断的枪声,机枪口猛烈喷出一串串火舌扫向人群,7.92毫米的中正式步枪弹往往直接洞穿两到三个人,临死前的惨叫声,淹没了原来的口号声,歌唱声和演讲声,人群开始向外溃散,互相推挤着,倒在地上的人立刻被无数的脚所掩盖,人群中不时爆起一团团的血雾。 还想从人群中找到自己学校铁血社的学生,却未料到屠杀已经开始了,李卫架不住混乱向外奔逃的人群,只得放弃向市政厅方向挤去的徒劳举动。 “无耻,真是无耻,有种对日本鬼子开枪去,他妈的只会拿自己的老百姓撒气,真是活该被推翻。” 李卫咒骂着爬到广场附近的一栋建筑物上,架起SG—552,通过瞄准镜进入狙击模式,既然有人屠杀群众,他也要不客气的反击了,若不是现在的武器实在是太落后,用着不顺手,他根本舍不得使用这支堪称精美工艺品的SG—552,几个参加制作SG—552的工匠放到现代全是宗师级的牛人,随便拿两样作品,在现代拍卖会上都能卖个十万以上。 “能死在这种艺术品手里,真是奢侈啊!”李卫心下暗暗摇了摇头,抛开想想都肉痛的念头。 天然高纯度水晶通过机械油磨制镜片的狙击瞄准镜中,李卫看到政府大门前的士兵麻木的不断开着枪射杀群众,虽然眼神中似有不忍,但手上却依然不停,但边上有几个军官模样的人狂笑着举着手枪对准人群连连射击,后面一些市政府官员簇拥着了一个大官似的人,显然把眼前这一声惨绝人寰的大屠杀当成一场精彩的戏剧。 广场边上数十名警察挥舞着警棍狠命地抽打着拖出来的学生,不论死活的塞进几辆停在边上警车中。 “狗日的,就你了,下地狱去笑吧。”李卫恶狠狠的骂着,按照擒贼先擒王的原则,把那个位于居中的人脑门子套进瞄准镜的十字准线,狙击镜上刻度线是微雕工匠用特制的油墨配合加工过的蚕丝打上去的,精确度虽然与现代高精度设备生产的制式品有一定差距,但也相距不远。 看着市政广场前群众被军队射杀,马专员根本不在乎这些贱民的死活,只要他自己的安全不受威胁就行了,相比起来死几个穷鬼老百姓,他自己这条命更加金贵些,只要上下打点一下,警告一下报社,这场屠杀等于什么都没发生过,跟上级说就当暴民造反算了。 被簇拥在中间,马专员脸上虽然带些苍白,但比刚才群众喊口号时心下安稳多了,仍是其他人谈笑风声,在他的身后清田秀子也同样无表情的看着这场屠杀,对她而言,这只是中国人之间可笑的自相残杀罢了。 忽然清田秀子心底涌起一阵不安,一种很危险的感觉笼罩了心头,她的直觉一向都很灵,常帮她逃脱多次大难,但现在的直觉感应却异常强烈,她正要有所反应,身前她一直守护的对象国民党特派专员马汗的眉心爆出一股血浆,表情瞬间凝固地直直的倒了下去,其他人还有没反应过来,顿时都傻眼了,没人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 带着青烟的弹壳被自动抛出枪膛,嘴角透着冷笑,首发命中!李卫把瞄准镜十字准心往边上一移,刚看清目标,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几乎要凝固,那张令他永远不能忘记的脸,此刻正一脸错愕地扶住刚才被击中眉心的那个国民党官员。 “秀,秀影,这,这,这不可能。”再一次看到和生前女友长得一样的女孩,李卫的心神像是受到重击,已经是如古井不波的心却再次波动起来,嘴唇因为用力过猛被牙齿咬破,一滴滴鲜血滴了下来。 上次异外的看到这个女孩,虽然是惊鸿一瞥,却让李卫失魂落魄了好几天,而现在,清晰的狙击镜把这张梦牵魂引的娇颜再次送进他的眼前,他的呼吸都像是停下了,扳机像是被凝固了一样无力扣动,李卫通过狙击镜痴痴的看着她,当初对韩秀影用情以至深,以至于现在遇到相貌如此相信的女孩,想脱离这种深刻的精神烙印亦不容易。 “秀影,秀影!”李卫不自觉得反复喃喃着女友生前的名字,仿佛秀影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和他一起读书,一起散步,不知何时自己脸上已是满是泪痕,身前地上湿了一小片。 但是市政广场前的枪声和惨叫声很快把李卫的神拉了回来,他突然发现,他现在又面临着一个抉择:确定,放弃或忽略,这个该死的DOS出错命令选择,这个与生前女友相貌极相似的女孩和这些官员在一起,特别是脸上面对屠杀而没有愧疚感,很有可能不是什么好人。 “妈的,忽略!”使劲一把抹掉脸上泪水,袖角刮的眼皮子生痛,李卫移开准心,作为一个很像生前女友韩秀影的女孩子,他的心理状态绝对下不了手,这更像是在亲手射杀的自己女友一样无法让他接受。 不知为何,清田秀子发觉笼罩着心头徘徊不去的危险感觉忽然消失了,然而局势却变得十分诡异,显然对方并不是以自己的保护对象为唯一目标。 危险的感觉虽然消失了,但是神秘枪手的射杀行为却依然继续。 第六十四节 清田秀子身边的一个又一个的官员包括刚才还在狂笑着屠杀的国民党军官,一个个头上或胸口爆出一股股血泉,栽倒在地,广场边架起来的重机枪刚刚对着人群突突狂吐出火焰,忽然机枪手身体一抖扑在枪管上,一股鲜红从身上流出,副机枪手接上,但没开两枪,同样步上前一个人的命运。 不知道那个枪法极准的枪手为何独独放过她,清田秀子愤怒了,并不是为了她幸运地没有被列入射杀的目标,从马汗额头冒出的第一股血泉起,她就知道,她的任务失败了,失败的很彻底甚至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 明治维新后,曾出过将军和大名的武士世家清田家族的日渐衰落,为了挽回衰败的家族地位,清田秀子放弃了天真纯洁的少女生活,接受家族长老的重任来到中国执行偷窃情报,暗杀等多项任务,后来受命成为中国国民党亲日派高官身边的保镖兼监视者,执行这类任务的一般都是经过严格挑选,为了侵占亚洲乃至全世界,日本充分利用了他们有限的人口资源,女人也同样作为战争武器来使用,除了牺牲自己的肉体和美色施展美人计外,甚至和男兵一样拿起武器作战,幸运的是清田秀子的姿质优秀,性格坚毅,加上瘦死骆驼比马大的家族影响力,并没有像那些没有战争特长的普通女性被沦落为慰安妇,而是接受关东军军部严格训练和任命后,直接潜伏在中国国民党势力内。 一直以来清田秀子的任务执行的一向完美,很少有人能在眼皮子底下破坏她的任务,而且这个国民党高官马汗在她的保护下多次逃脱了的权力倾轧下的暗杀活动,安然无恙地继续着捞权捞钱的腐败生活,也同样回报了日军大量有价值的情报和物资,马汗的突然死亡是对帝国占领中国带来一定的影响,可能会换来更多的帝国士兵阵亡。 清田秀子娇俏的脸上充满着杀机,柔媚的眼神变得凌厉,四处搜寻着杀手的位置。 枪手是不可能在混乱的市政广场前瞄准的,除非是广场周围边上,清田秀子几乎不能想像是什么人,能用什么样的武器,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精准地射杀自己身边的国民党官员。 屠杀者此刻正被同样被屠杀,这是国民党政府人员和军队所没有想到的,一个又一个的凶手惨叫着不断倒下,都是一枪毙命,特种合金枪膛内旋转而出的合金钢芯弹头在体内胡乱翻转造成巨大的肉体空洞,往往会在非要害处扩大成致命伤,国民党的士兵颤抖了,他们也害怕死亡,胡乱向周围乱开着枪,却依然没有伤到李卫半分。 具有突击和狙击双重功能的SG—552充分发挥出它的优势,特别是夹杂在其中红爆头弹的威力,令市政府广场前的屠杀者们面临心理上的巨大打击,死者不再会有全尸,很有可能是恐怖的无头或散乱无章的碎尸块。 在李卫的掩护下,国民党政府的屠杀行为显然变的苍白无力,人群渐渐四散逃去,广场还是留下了数百具尸体和伤者。 “在那里!包围那里,死活不论!”清田秀子忽然指着市政广场的一角,缺少反光屏蔽的狙击镜和消音器的反光和枪声暴露了李卫的位置,而此时市政厅门口的官员几乎残余殆尽,唯独安然无恙的清田秀子俨然成了级别最高的人,她的话像是圣旨一样被正群龙无首的国民党士兵们迅速执行,近百名士兵朝着李卫的方向冲了过来。 同时发现这一情况的李卫准备开始撤离,他感觉国民党军队中有经验的老手已经判断出他的位置,通过射过来的弹道显示,他的位置已经曝露了,不过这些国民党士兵的枪法有够臭的,子弹简直是没有目标的乱窜,覆盖面虽大,但是着弹点稀散,听说抗战时期有人专门做过统计,国民党士兵平均用1900发子弹才干掉一个日伪军,搞不好而且还是流弹凑巧干掉某个倒霉蛋的战绩。 令人汗颜的弹雨中,李卫飞快的跳下原来做来射击依托的建筑物,冲进附近的弄堂,尽快离开这个危险的区域,他可不想和这些人多势众,装备精良的国民党正规军硬扛,虽说战斗力和八路军战士相差甚远,但也是蚁多咬死象,更何况他自己的子弹也不够消耗的,毫无目标的流弹也保不准会有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效果出现。 路上有时会遇到搜捕过来的特务和警察,李卫毫不客气的抢先掏出沙漠之鹰给他们一一爆头,尽管在无精准瞄具配合时李卫的枪法并不怎么样,但是这么近的距离如果还打不中什么,那他连猪都不如了,满匣奢侈的特殊红爆头弹根本无视普通的防御掩体,往往会射穿墙角,杀伤躲在后面的敌人,震得李卫手直发麻的后座力,给敌人带来梦魇般的杀伤效果,有时尽管没能爆头,但是爆掉半边的膀子或大腿什么的也是有的。 恐怕在整个晋察冀战区也就只有李卫一个人能如此轻松写意,毫不心痛地挥霍着这种高杀伤力的红爆头弹。 连续穿插了数条街道,不时的翻墙,爬上民居的屋顶,以前的体能训练发挥出了优势,李卫总算突出了国民党的包围圈,这才缓下步来,隐藏好枪支,准备离开汉中市返回城固县。 剩下的这些参加游行的学生和群众,如果连逃命都不会的话,恐怕那也不能关李卫的事,生死各按天命,这已经是李卫力所能及了。 只剩下原本还是充满人气的汉中市却成了一座死城,只剩下军队四处搜索,顺便干些打家劫舍顺手牵羊的活,同样警察也到处肆无忌惮的抓人。 李卫在汉中市郊外找一处无人的地方,做了做清理工作,消除身上硝烟味儿,拆解枪支放回背包后,顺便挤上汉水河上的一条载满逃难游行学生的渔船返回城固县。 第六十五节 在不算大也不算小地渔船上,李卫默然地打量一船的学生,每一个都像是失去了魂魄一样委靡不振,个个都面色苍白,虚汗直落,有三个身上还带着伤的学生靠在其他学生的身上,不断痛苦地呻吟着,而身边的学生能做的就是紧紧的捂住他们的伤口,防止更多的血流出,看样子是中了枪伤,还好中正式子弹的杀伤力远不如现代弹头,只要没击中要害,一般多是非立即致命的穿透伤。 有几个学生也认出了李卫,嘴角嗫嚅两下,却又说不出什么,李卫能出现这里似乎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与其他人衰颓的狼狈相比,李卫看上去更加从容些,然而身上却散发着杀人后遗留地森寒杀意。 认识李卫的这几个学生忽然一震,惊恐地互相对视着,他们不约而同地以为李卫是国民党的特务,只有这个才能可以正好解释李卫当初力阻他们这次游行活动的动机,现在又带着杀气地安然坐在他们面前。 像是约定好的,这几个学生齐齐地朝着远离李卫的方向退了退,他们几个怪异的举动立刻引动其他人的目光,顺着他们的看得方向,立刻发现和众人截然相反状态地李卫,众人立刻紧张起来。 李卫有些哭笑不得,看了一下身上,也没见什么可怕的地方啊,枪更是收得好好的,回头望望身后,也没敌人跟上来啊,怎么这些学生突然像见鬼似的表情望着他,不过看着船上几个带着伤的学生失血状态不佳,尽管也算是血的教训,他也不能没有所表示,坐视不理。 李卫记得自己为了以防万一好像还带了伤药,手伸进边上的背包里摸索着,却未料到他的举动却引来更大的误会,边上几个学生脸上齐刷刷浮现绝望地神情,原本还在哭泣着的两个女学生吓得连哭声都硬生生止住了,除了还在摇着橹的船夫,船上的其他人噤若寒蝉,船上一时之间静了下来,船边的波涛水声。 正皱着眉头翻着背包的李卫,并没有注意到船上的异样,他的注意力正放在满背包零碎里掏摸着药瓶。 众人悲观地等待着李卫把枪摸出来给他们一一点名的时候,一个男学生率先忍不住了,哭嚎着跪到李卫面前,紧紧的抱住李卫的大腿,哭喊道:“李,李哥!不要杀我们,我还年轻啊,我不想死啊!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们吧。” 这个学生一把鼻涕一把泪表情把李卫唬楞了,心下直犯恶心,我又不是小娘们,一个大男人抱我的腿干啥?!他差点没一脚把这个学生给踹进汉水河里。 李卫面带狐疑地问道:“谁要杀你了?!你脑子没发烧吧,我是在找伤药!你看!”他把摸到的药瓶在这个学生眼前晃了晃,其他的学生一看立刻齐刷刷的松了口气,崩紧的身体松了下来,刚才还要远离李卫的学生们苦笑地面面相觑,真是人吓人,吓死人。 抱着李卫的那个学生破涕为笑,连忙松开了手,傻笑着退了开来,“嘿嘿!不好意思,李哥,你可吓着我了,我,我们把你当成那些杀我们的特务了,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嘿嘿。” 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过度敏感,李卫也看出了这些学生心里想着什么,肯定是误会以为他是来抓他们的国民党特务。 李卫暗自苦笑摇摇头,自己这么一个五讲四美的有为青年居然被人当作国民党特务,简直是没天理,他把手里药瓶扔给那些学生,再拿出水壶和几块干净些的棉布递了过去,道:“先用水清净伤口,然后上药,再用水和着吃一些,内服外敷都可以,伤口包好,等回去再作处理。” 在这个时代中枪伤最大的麻烦就是伤口感染,当时治疗感染最好的药是盘尼西林,也就是青霉素,1940年才开始进行生产,在中国几乎价比黄金,如果伤口被感染,没有资深的大夫或医师诊治,这些伤往往都是致命的。 当时八路军也买不起这种盘尼西林,即使有也是当传家宝般供着,非重要人物不用,李卫给这些学生的伤药自然不会是那种昂贵的西药,却也是中医专家精制的中药伤药散——特制金创药,药效虽比盘尼西林差一些,不能快速见效,但也是可以有效的防止感染,止血化淤,也算治疗枪伤的对症药,原本准备为李卫自己备的药却给这些学生先用上了。 望着正给受伤同学处理伤口上药而忙碌的学生们,“你们啊!唉!”李卫看着这些学生不禁发出这样充满沧桑意味的感叹!如果他骂将出来,自己是爽了,可这些学生却会争抢着跳河去寻死觅活,就不太对头了,李卫实在不想再打击这些学生,一肚子气就这样窝着。 一船无话! 回到城固县,大街上就看见零零散散地从汉中逃回来,难民似的一脸惊惶或委靡的学生们,街上也不时能看到血迹,路边不时有学生想止又止不住的哭泣声,李卫的心头着实有些沉重,看来这回是损伤惨重,也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情景,百般阻止却仍不可避免的发生了,早知道自己就多研究近代历史,找出那些领头学生的姓名和相貌,在事发前就打晕了再捆他丫的,看他们还怎么能带其他学生们去送死,历史却令他依然无法作出任何,甚至一线一毫地扭转。 一路马不停蹄回到工学院,满头大汗的李卫刚走进学校手工社的活动室,就被一群社里的学生给围住了,范国文已经按李卫的指示聚集了手工社全体成员,很多时候,范国文都更像是李卫的助手,在他眼里,李卫救了他,给他安排吃穿,李卫就等同于他的老板,忠心为老板办事是天经地义。 “李卫,你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现在外面怎么样了?刚才学校里突然紧急发通知说,日本鬼子马上就要过来了,学校准备迁移了。”郑同福有些急切的说道,已经有前一步游行回来的学生说,汉中市发生的屠杀游行群众的事情,然而更让他焦心的是,日本鬼子又开始逼近了。 第六十六节 在早上游行队伍出发后,西北联合大学各学院的校长突然像是接到什么消息聚在一起,召开了一个紧急的会议,回来后个个神色不善,都下令组织未参加游行的师生发布公告,发布日军已经南下难下的消息,日本鬼子绕过陕西抗日革命根据地向国民党控制区的大后方四川逼近,已经快接近汉中和城固了,这个时代信息传递并不发达,现在各个学院接到通知之时,日军已经不知道有多逼近了,城固这个大后方已经不在安全。 “果然不出我所料,汉中的游行队伍遇到的是一场屠杀,同志们,请让我不再使用同学们这个词来称呼你们。”李卫没有说他狙击国民党凶手,掩护游行群众逃离的事,而是很严肃的语气说道:“我们现在将面临一个严峻的考验,今天游行时国民党政府撕下伪善的面具,再一次用死亡和血镇压我们的革命者,而日本鬼子又马上打过来,很明显,这里将不再安全,我们需要转移,转移到真正抗日的根据地。” 李卫紧紧的盯着每一个社员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们现在还有选择的机会,一是参加八路军,参加抗日,也许会牺牲在战场上,二是随学校南迁,躲避鬼子的战火,也许会多活一段时间,想和学南迁的请现在就站出来,我们不会勉强你。” 众人沉默了半响,毕竟这个选择很不容易,谁都是爹生父母养,都好不容易能有机会进大学读书,更何况才读了几个月,更让人割舍不下,如果牺牲在战场上,家里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一个学生在人群中突然小声地说道:“我们要抗日,宁可战死,也不当逃兵。”他的话,立刻引起了共鸣。 “对,参加八路军,参加抗日,不做亡国奴。” “跟狗日的拼了,卫哥,我们跟定你了。” “抗日,赶走日本鬼子。” 一颗火星点燃了一片雄雄烈火,群情激愤,所有的人像是被点燃了抗日的火焰。 “卫哥,带我们走吧,这个书我们不读了。” “那好,同志们,你们有做好准备了吗?”李卫有些感动,这些精英在思想意识上都很坚定,令他十分满意。 “都快收拾好了,我们马上去和学校里交待退学的事情,以躲避战火返回乡下的理由退学,有些同学的家乡已经被鬼子占领,也无处可去,国破家亡,读这书有什么用,还不如把这一腔热血撒在沙场上,李兄,跟定你了。”手工社社长郑同福的眼神中透闪着异样的光彩。 “好!大家先把行李东西收拾好,笔记和特殊的工具都要带着,我们的目的地将是太行山,那里的条件会很艰苦,所以大家尽可能带好可以自力更生的物品。”李卫交待了长途跋涉和战争时期需要备的一些物品和注意,好在这些学生本身多是外地的过来读书的,也知道一些。 众学生分头散去了,李卫和郑同福两位手工社的正副社长直奔教务处。 “什么?你们要退学?!你们手工社没有集体发烧吧!”教务处长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这学校里算是风云人物的这两位手工社正副社长,看他们不像是在开玩笑的表情,甚至还拿出一叠退学申请书。现在能读个大学就差不多相当于以前的国子监,真不知道这些年轻人脑子是在想些什么,现在考个大学容易么?!居然如此不珍惜机会。 就算是战争逼近,为保证师生安全,学校还不是在组织准备撤离,至少中国现在还有大量的国军和共军的将士,也不会坐视不理的让学校彻底沦落在战火之中。 “老师,你就答应了吧,现在国家和民族都处在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我们读书是为了报效国家,如果国家都不存在了,我们这些成为亡国奴的人,读的这些书去报效谁,是报效敌人吗?还不如趁现在坚决的和敌人抗争到底。”手工社社长郑同福眼睛中像是闪耀着炽热的火焰,不过他没敢说是去哪里抗日,如果说了去比较艰苦和危险的抗日革命根据,估计退学申请更没戏了。 “战争是士兵的事情,不是你学生的事情,你这一个学生拉着一帮学生能干什么?连枪都没摸过,难道去送死吗?现在好好读书就相当于在帮助国家打日本人。”教务处长针尖对麦芒地寸步不让,开玩笑,换一个角度讲整个西北工学院也就千把号学生,如果几百个学生为了打战跑了,那没了学生的工学院还不名存实亡,如果放任学生们去参战,他就是工学院的罪人。 对于教务处长这一说词,李卫早已经准备好应对之策,他冷静的说道:“谁说我们不能为抗日出力,冲锋陷阵我们不一定行,但我们手工社拥有机械,冶炼,化学等多种复合性人才的社员,随时可以组建一个兵工厂,我们可以制造更犀利的武器,有效的杀伤敌人,尽可能的保存我们将士的生命。” 教务处长先是一楞,工学院盛名之下无虚士,一向脑子转得很快的他,立刻想到手工社这是早有预谋,他们研究的东西如果经过专业培训,确实可以用于军工,只是没想到一向不善心计的手工社居然安排的如此之深,如果李卫不说,他几乎很难想像到这些研究方向散沙式的手工社社员居然有可能组合成一个军工组合,看来手工社也不是简单的卧虎藏龙。 “不行,无论你们怎么说,我都不会答应这种荒唐的请求。”教务处长很干脆的一口回绝了,学校决定南迁,他就有责任把这些学生完好无缺的带到南方的西南联合大学去。 “或者我们换一个方法,不如我们暂时休学,等战争结束,我们再回来读书,最多晚几年毕业而已,大不了我们再考一次大学嘛!”李卫见这个教务处长大人死活不肯松口,不得不提出了一个折衷的方案,反正过个四五年鬼子就战败回老家去了,到时回来一起读书还不是一样,若不是为了不影响这些学生以后能继续学业的前途,能更好的建设中国,他早就拉着人马开路跑了,如果不告而辞被学校处罚,开除学藉,这些学生不再能读大学,实在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 第六十七节 “谁知道这仗要打上多少年才算完,你们还有完没完啊,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和学校一起南迁,打仗是军队的事,你们的任务就是把书读好,快去收拾东西,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再晚就来不及了。”教务处长始终摇着头,他心下也那个急啊,鬼子指不定说打过来就打过来。 郑同福和李卫还想继续说,教务处长站起身来想赶人了。 “陈处长,就让他们去吧。”工学院的院长王柏生院长不知何时站在教务处办公室的门口。 教务处长回头一看,居然是工学院的一把手院长大人,立刻苦着脸说道:“王院长,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也是为了这些学生好啊,哪能让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去打仗呢。” 王院长慢慢的走了过来,按着教务处长的肩,把他按回座位上道:“唉,现在国家危难,这些年轻人有心报国,也让他们去吧,现在鬼子,也保不准我们退无可退。” 刚才李卫和郑同福的话让王院长心头一阵感慨不已,这些年轻人不能说是仅凭一腔热血,为了挽救这片破碎的山河,深谋远虑,积极筹备,可以说是苦心经营着准备这一切。 几曾何时,王院长在年轻时也曾有过热血之举,现在,正如郑同福说的一样,现在国家和民族都处于危难当中,国之不存,如趁着现在尽自己一份力云全力抗争,难道要将自己的才能报效于那些践踏中华民族的死敌。 如果换成其他学生,王院长是绝对不会赞同他们去参加抗日的,特别是听说今天的学生在汉中遭到令人发指的屠杀,王院长气的连中饭都没吃,高血压几乎让他头痛了一天,尽管爱国之心是需要的,但也必须有所准备,而不是无谓的去牺牲,而手工社平常在学校的一举一动,王院长都看在眼里,今天特别是手工社成员不但没有参加游行,而且还劝阻其他学生,而现在要集体退学投身抗日,这绝对不是什么冲动之举,而是经过慎重考虑,积极准备后的举动,王院长几乎找不到理由去反驳。 教务处长还想说什么,却被王院长制止了,王院长只是对着李卫和郑同福说道:“你们去参加抗日,我并不反对,但是你们也不应该草率的放弃学业,陈处长也没有说错,这仗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也不能因为参加抗日而耽误学业,这样吧,你们先和我说一下,你们要去参加哪支队伍?我看怎么安排你们的学藉比较好。” 和教务处长纠缠半天没谈定的退学事情,居然院长突然进来肯点头了,郑同福不禁喜出望外,道:“我们要去参加八路军。” 王院长心头一动,这些孩子倒是没去错地方,听说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虽然装备差些,但纪律严明,战斗力不弱,这些孩子去了倒也不会受到欺负,也肯定能得到很好的照顾,他点点头道:“也好,我心里有数了,这样吧,我帮你们做转学,把你们的学藉转到延安抗大去吧,虽然条件差些,但教学质量比这里只高不低,而且那里有我的熟人,你们就安心的去参加抗日,学业问题相信延安抗大会帮你们安排好的,特别是相关的专业,我也会委托人指点你们的。” 郑同福听到王院长的安排,自是喜出望外,这完全是皆大欢喜的好主意,脸上自是一番欣喜。 而李卫心里,却像是被闪电给劈傻了一样,延安抗大啊,红色圣地,多少牛人所在的地方,比清华、北大、交大和复旦的级别高多了,别得不说,延安抗大十年来培养了22个开国将帅,20多万高干可不带假的,经典的“边生产边学习,边战斗边学习”办学政策倒真的是比较适合手工社的学生们,想想那里面不论是任教的,还是参加学习的,当中有那么多他的崇拜偶像,还好李卫还头脑还清醒,差点没冲上去给这个王院长一个拥吻,呸呸呸,还好没有这种变态的性取向。 不过以后有机会找这些牛人讨要签字是必不可少的重要工作,书可以不读,签定是一定要的,李卫是打定了主意。 “那太谢谢王院长了!全拜托王院长了。”李卫拉着郑同福一起向王院长鞠躬。 只是郑同福、教务处长和王院长有点犯迷糊,也就是转个校,至于成高兴成这样嘛,王院长心下是奇怪,在他心里延安抗大也该算国共合作后,算是国内教育体系的一部分,只是在共产党控制区内,见李卫个样子,简直像是被转进英国的剑桥牛津,美国的哈佛和麻省理工,他们三人都不知道李卫心里打得是什么主意,如果李卫说出来,搞不好会被这三个人当白痴看。 院长大人签字,李卫和郑同福一起跟着做好的转学手续,教务处长撇撇嘴,只能照办,做好每个人的学藉档案,开好介绍信,要想真正的转进学藉恐怕还是几个月以后的事情了,现在学校为躲避战火要南迁,还没这个精力去延安移交这些人的学藉档案。 办完转学的初步步骤,就是等待消息。 为了马上离开这片即将成为鬼子铁蹄所侵占的地方,李卫也要回去收拾行李,特别是那些花名册和笔记,他自己在手工社期间也积累了一些好东西,也都要带回太行山,不能便宜了鬼子。 离开校门口的时候,学校里已经派人出面开始收拢和清点游行回来的学生,有老师对受伤或受惊的学生进行治疗和安抚,好在什么惨案,游行屠杀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各个学院都有所准备,不至于手忙脚乱,另外组织民工和学生开始收拾学校的物品准备转移到县城的码头边准备过河,汉水河的对面已经有来自学校,民间和政府雇佣的牛车和大卡车正在集结,准备接走学校的各种物资和学生,最主要的还是带人走,西北联合大学因战火搬到这里,当时就比较匆忙,并没有来得及带多少东西,再加上日军飞机偶尔来轰炸,需要搬迁收拾东西也不是什么麻烦事,重要的物品一收拾,其实也没多少东西。 第六十八节 李卫离开学校准备返回住处收拾东西,忽然发现原本有些冷清的大街上,不知何时挤满了老百姓,以往的学生们多不见了,看来都在准备转移,而大街上都是不知从哪里来的陌生的面孔,不少人衣衫凌乱,满脸木然,拖着大包小包,赶着牛骡驴马,携家带小的穿过县城的大街向着码头方向,顺着汉水朝西而去。 夹杂小孩的哭闹声,男人们唉叹之声和乡下女人特有的刺耳喊叫声所混合嘈杂的人声,几乎像是成倍放大了充斥着整个县城,给人带来一种乱世的感觉,是难民!李卫心下琢磨不定着打量着这些人,一边挤人潮前进着。 忽然听到有两个后生突然扯着嗓子喊了起来“鬼子来了,快跑啊!”人群猛然一楞,人潮停了下来,然后瞬间陷入一种疯狂,惊恐万分的人潮拼命的向前拥,“鬼子来了,快跑!”“鬼子来了!”“跑啊!”像是潮水一样传遍了所有的人群,如同一块石子投入池塘里一般,整个城固县城内充满了震天的哭骂声,尖叫声,步履蹒跚的老人,抱着孩子的妇女,抱着求生的希望,不顾一切的向前挤,有人被踏倒了,边上的人来不及拉起,甚至不得不在地上拖了很远的一段距离,被惊吓的骡马在人流中死活不肯挪动半步,赶车人气急败坏的甩起鞭子也无济于事。 猛然承受战争影响的人群拥挤,李卫险些被淹没在人流之中,他不得不紧紧的靠在街边铺子门板,尽力朝前挤。 现在局势失控,如果想照着电视或小说上站出来逞英雄,想控制这些混乱的人群几乎是找死,且不说这些老百姓理不理你,至少想阻着他们逃命脚步起的怨气,就足以让这些思维很简单的老百姓一顿锄头上来,保证连根毛都不剩下,对于人群中因混乱而受伤的人,李卫只好报以同情,爱莫能助。 不知费了多大的劲,总算满头大汗的挤回住的地方,李卫回望着街上已经显得渐渐稀疏的庞大逃难人群,不禁暴汗的吁了口气,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这句话一点没错,本来只需要15分钟的路,楞是走了一个小时。 房东金师傅一家子早已收拾好东西等着李卫回来,连范国文也是包好了自己的小包袱,同样焦急的连忙把门拉开把李卫拉进门来,然后再紧紧的关紧门。 “卫子,你怎么才回来,你可把我们担心坏了!”金师傅看到李卫安然无恙,像是松了口气道。 李卫仍是心有余悸的说道:“路上那些难民潮实在是太恐怖了,挤得我动弹不得。”真是难得金师傅他们现在还留下来等他。 “你没受伤吧!”范国文面色惨白问道,刚才门外的那股动静可把他吓坏了。 “还好,没事!你们应该知道鬼子要来了吧!”李卫看着金师傅全家收拾好的行李,屋内也收拾的起来,都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看来他们也是做好彻底转移的准备。 “早知道了,我们都快收拾好了,你也快去收拾你的行李吧,这些干粮给你,路上带着吧。”金师傅的夫人金师母拿着一篮子食物递了过来。 藤编的篮子里装了一袋米,一袋玉米面,一竹筒盐,几块厚实金黄的面饼,特别是里面还夹杂着几块咸肉和火腿块,接过篮子,李卫感动的眼眶一红,差点没掉下眼泪来。 “那,真是谢谢了!”想到这么远的路程,李卫还是老实不客气的收下了,他还是摸出一把银元,一把塞进金师母那双粗糙温暖的手里,“拿着吧,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谢谢你们照顾了我和国文这么长的时间,你们还是赶紧走吧。”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这些心地质朴善良的人,李卫毫不犹豫地拿出身上算是一点余钱的银元报答他们。 金师傅和金师母大惊,“这怎么行,快,拿回去,我们不要你的钱,这不是看不起我们嘛,只要你多替我们杀几个鬼子,就算是报答我们一家了。” 金师傅一家死活不肯要李卫的钱,硬是来回推了好几次,那些银元还是又回到了李卫的手里,李卫只得拿出一个银元说是给金师傅的小孩子买零食,硬是塞进孩子的小兜里,金师傅才总算愿意收下这份心意。 在李卫的好一番催促下,金师傅一家先走了,李卫先赶回自己的房间收拾起东西。 还好李卫在学校挣的那些巨款都早就上交并转移走了,自己也没多少东西,倒出自己背包上的东西,再把藏在房间的武器都拿了出来,重新把拆散的SG—552拼装起来,这回他可不敢托大,没准会和鬼子交上手呢,趁早做好准备不会吃亏,所有的枪都预先子弹上膛,再锁上保险。 准备好衣物,装好在自己来时的皮箱里,李卫把眼光投向正以炽热眼神死盯着沙漠之鹰的范国文,反正李卫也不避着他,公然在他面前摆弄这些武器,当然,李卫没开口,范国文根本没胆子去碰这些武器,而且李卫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已经充分了解了范国文的为人,他根本没胆子出卖自己,一直以为都以极高的忠诚度跟着李卫。 李卫拿出自己刚才给金师傅一家的银元,道:“国文,你跟了我也有几个月了吧。” “嗯!”注意力还没有离开这些枪支的范国文随口应道,连个眼神都没移开过,毕竟是从发达国家过来的,可想而之这些武器对他的诱惑力有多大。 “这些钱给你,去找林记药铺的林掌柜,让他安排你去延安吧,那里说不定能找到你的父母,而且也安全些,我带着其他学生要去太行山参战。” “哦!什么?!”范国文的眼睛才注意到李卫手上递过来的银元,片刻,他猛然抬起头,楞楞地望着李卫。 第六十九节 “不要啊,老大,你不要扔下我啊,你就当我是你养的一条狗,最忠实的狗,请不要离开我,我是不是犯了什么错,我改,我一定改好不好,只要你肯带着我,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李卫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毫无男人骨气的范国文,猛然跪在地上抱着他的大腿,以极度委屈的腔调哭出声来。 又是一阵恶寒,今天是第二次被人抱腿了,这回李卫没有任何犹豫地理论联系实际,一脚就把范国文踹出老远,让李卫大跌眼镜地是,范国文立刻像什么事也没有一样,在地上打了个滚,顾不得身上沾的灰尘,迅速地爬过来死死的抱住李卫的腿,哭嚎道:“老大,你可不能不要我啊,我一定听你的话,不要扔下我啊。” 这家伙的防御什么时候这么高了,不会是偷练了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功夫吧,李卫心底直嘀咕。 腿上用力想再次如法炮制,范国文抱得实在是太死,李卫没有成功。 “唉!你个大男人有点骨气好不好,不要跪在地上抱着我的腿。” “不行,你要扔下我,我绝对不松手。”范国文不知哪来的牛劲,跟李卫卯上了。 “喂,我们是要去战场,有生命危险的,你也算是美国麻省理工大的高材生,去干啥,万一挂了,让我们怎么对你的父母交待。”李卫的头又开始大了。 “不,我不怕死,老大不怕,我更不怕,我会用枪,你不答应带上我,我就不松手。” 李卫这回头痛了,这小子混劲一犯,还真是麻烦,两人在这儿耗着也不是个事儿。 “好了,好了,就让你跟着我吧,有一句丑话放在前面,一定要听我的命令,不准擅自行动,战场上活下来是幸运,挂了也是命,到时可别怪我。”李卫算是投降了,这小子平时一定是装孙子,不然哪来那么大的劲。 “行,我一定听话,我是老大一条忠实的狗,汪汪,哈哈哈哈,哎哟!”范国文立时破涕为笑,没高兴地学着狗叫,就哎哟的痛叫起来,刚才李卫给他的那一脚也不是带假的,他终于感觉到痛了。 “唉!我救了一个什么人回来啊!”李卫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到又兴高彩烈地范国文的眼神再次移向桌上的武器时,李卫再次摇了摇头,拿起那支沙漠之鹰和几个弹匣,扔给过去,道:“拿去玩吧!”如果有出现近战时,李卫至少还有一支火力凶猛的MAC—10和一支格斗军刺。 范国文没想到李卫居然大方地把他已经盯了这么久的手枪扔给他,手忙脚乱接住,颤抖的手差点没把枪掉到地上。 “真是,谢谢老大!谢谢老大。”范国文又想跪到李卫面前表示他的极度“感激”之情,忽觉不妥,看到李卫异样的眼神,讪讪地闪到一边,兴奋地把玩起李卫扔给他的枪。 黝黑沉重的枪身,握柄处柔和顺手的舒适,简直是坚硬与柔美的结合,用力一握立刻会感觉到人枪合一的异样感受,粗大的口径给人一种凶猛凌厉的威胁感,澄黄的弹头显出不一般的杀气,做工精致细腻,让范国文越看越激动:“极品啊,这做工,真是,真是艺术品,不敢想像这个世界上能有哪支军队能用得起这种艺术品,真是暴殄天物。” 范国文仅仅是最近几天才知道李卫是八路军的,至于李卫的身份,根本不值得他去关心,他只知道李卫就是他的衣食父母,他的老大,这就足够了,而现在占据他所有注意力只有李卫扔给他的沙漠之鹰。 李卫心里也是一样,范国文倒是识货,这个沙漠之鹰的确是艺术品,自己用着也的确是暴殄天物,不过看他握枪的手势,倒不像是生手,看上去像蛮熟练的样子,但是范国文手上没有枪茧,李卫自是不会相信范国文曾经当过兵,看他的样子,倒像是蛮有射击天赋的样子,希望这种天赋能在以后的战斗中能保下他的一条性命吧。 “好了,走吧!把枪收起来,还有别傻笑了!不要让别人看见我带了个傻瓜上路。”李卫早就收拾好东西,把枪插进背包,拍醒了还在陶醉中的范国文。 范国文连忙把枪藏好,咽了口口水,收起傻笑和李卫一起锁好李卫的房门,再检查了一下其他地方,无误后,用大锁锁住了大门,往工学院而去。 李卫和范国文隐藏好武器走在已经是冷清无人的大街上,大街上已经看不到原本三三两的学生,而那些蜂涌南下的逃难人群,早已经不见踪影,所有的人都急着逃避战火收拾着东西撤离了,只剩下极少数流民带着侥幸做着趁火打劫和混水摸鱼的打砸抢,若大一个城固县城已是人气皆无。 看来鬼子真得已经不远了,这令李卫又惊又怒,惊的是日本鬼子居然比情报上还要快就打过来,怒的是国民党军队太不中用,屠杀自己人倒是十分起劲,遇到日本鬼子就成了软脚猫。 李卫从汉中回来进学院,出学院,进住宅和出住宅,遇到的都是截然不同的场景,战争令环境和人的变化之大,真让人不可想像,原本还人声鼎沸的县城,眼下却了一座空城,死城。 李卫和范国文踩着满街垃圾赶回工学院,各个学院要南迁的人都已经走光了,参加搬迁的大车和码头上的船只都已经不见踪影,原本热闹熙攘校院变得冷冷清清。 来到学校操场上,看样子要跟着李卫去太行山的,不仅仅是手工社的学生,包括其他学院的许多学生都跟了过来,甚至还有几个教师也加入进来,看样子他们也是学李卫他们做学藉转移。 现场清点,差不多也有百来号人要跟着李卫跑路,这是让李卫所没想到的,看来李卫要带人去参加八路军抗日的消息传得倒是挺快,这回会儿暴露消息,国民党方面想来抓人恐怕也来不及了。 看着操场上不少学生的大包小包,夹带着课本书藉,甚至咸菜罐都有,李卫几乎有一种头大的感觉。 第七十节 十秒钟静默,李卫爆发了。 “你们这帮白痴,有必要带那么多东西,你们以为是去郊游吗?这么多这么重的东西带得动吗?被鬼子追上了,你们的命要紧还是这些垃圾要紧,不必要的东西全部给我扔掉,课本,乐器,还有你,破咸菜罐给我扔了,只要携带必备的食品衣物,生活用品和药物就行了,快点。”李卫几乎是陷入歇斯底里的吼着,这些没有任何战争经验的学生,人均负重几乎有几十公斤,还没出发,人就已经被这几乎半个家的家当压地脸红脖子粗。 那些学生倒是蛮听话,不过倒底该扔掉哪些不是很重要的东西呢,这倒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学校操场上这些老师学生忙开了,不是在左挑右选迟疑不定选择要带物品,这个看看扔一可惜,那个刚放下又想拿回来。 “到底在搞什么东西?有那么多东西好收拾吗?”李卫心急如焚的下达着命令,之前难民们突然陷入慌不择路的混乱,几乎可以肯定国民党的军队几乎没有什么抵抗就溃退了,日本鬼子是长驱直入。 李卫顶着再次要昏倒的感觉,几乎是SG—552冰冷的枪管用顶着这些学生的脑袋,在惊吓之余,剩余的学生几乎爆发出惊人的效率迅速收拾出必要的物品,勉强将负重减了下来。 抹了一把汗,李卫总算谢天谢地的看着这些学生大爷们收拾好,他的心里都快急疯了。 李卫带个学生们正要出发,赵磊带着十几个铁血社的学生来到操场。 赵磊脸色不佳,身上还有血迹,身边的几个学生都衣服凌乱,看来在游行时吃了不少苦头。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赵磊有些惊讶,看见手工社的人和一些学生老师都行李打包整装待发。 “我们准备去参加抗日!”手工社社长郑同福说道,他在嘀咕赵磊这个大少爷怎么现在才出现。 “抗日,去哪里抗日,参加哪里的抗日队伍?”赵磊似乎没有想到手工社的成员居然想到就做到,平时不见有什么爱国举动的,而现在居然直接付诸行动。 “参加八路军!”李卫回答道,赵磊的父亲是个国军师长,估计不会放任赵磊处于危险,应该会派人接应,赵磊自是不用李卫担心的。 “你是共产党的人?”赵磊几乎不敢相信这个念头,在他的理解范围内,李卫平时的言谈性格,绝对不可能是共产党方面的人,除了学识渊博外,作风几乎和一个混混没什么区别,上课睡觉,调戏女同学(哪里是调戏,随便讲了两句现代的笑话,近代人没现代人开放,冤!),和街头流氓打混架,哪有这样的共产党式混混。 “是!”李卫盯着赵磊,毕竟赵磊出生于国民党高级军官的家庭,平日里他不得不防。 “就凭你们现在这样去抗日!”赵磊几乎有些不敢相信,手工社这帮人除了成天瞎琢磨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实在不能理解这些性格古怪的学生,行动比他们整天组织宣传抗日行动的铁血社还要果断。 李卫亮出手里的SG—552自动步枪,冷冷地道:“就凭我手里的枪!” SG—552造型流畅,黑色简洁的线条透露出森森的杀机,赵磊身后铁血社的学生看着它的脸色齐刷刷的变了,相互之间面面相觑。 “原来刚才是你!”赵磊终于明白过来了,语气中带着惊讶和恍然大悟,刚才抗日游行队伍受到大屠杀时,屠杀的国民党军队突然受到莫名的枪击,政府官员和军队死伤惨重,起码挂掉几十个,抗日游行的队伍才免遭到更大的损失,他没想到李卫居然是如此深藏不露之人。 李卫晃了晃SG—552,说道:“你和我们一起走吗?”尽管他这句话是白说,他还是忍不住要说,他的眼角余光已经看到校门口已经开进一辆军用卡车,车上站着五六个装备精良的士兵。 “我?!”赵磊嗫嚅着嘴唇迟疑着,共产党军队和国民党军队的战斗力和战斗精神几乎有极大的差距,更何况共产党的抗日革命根据地牢牢地挡住日军,说起抗日,国军只能算是仗着人多跟鬼子人多拼人少,共产党的军队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抗日,在战绩上国军这么多军队消灭的日军和伪军恐怕还远远比不上共军。 看到全副武装的国军士兵,学生和老师们顿时紧张起来,像是一群鸡碰上了黄鼠狼,忍不住慌乱起来,上午的屠杀对他们来说仍记忆犹新,若不是还看到李卫手里有枪,并神色自若地和赵磊交谈着,他们早就惊叫着四处奔逃了。 从卡车开进校园起,李卫就知道这不是冲着自己和这些学生来的,如果真是要抓他们,卡车就不会开进来,而且也不会只有这些没摆出突击阵形的几个士兵,而且即使来城固县来抓,也已经来不及了,大部分学生和老师都已经提前转移,如果肆意在校区抓人,学生之中难免有几个后台硬的也足以让参与抓捕的人难以收场。 卡车一个急转弯刹车停下,车上的士兵跳下车后径直走向赵磊,完全无视李卫手里的SG—552,最多只是多看了一眼,他们从赵磊和李卫他们的表情上,已经看出李卫手里的枪并未对谁有出现威胁。 几个士兵拥着一个副官走到赵磊身边齐立正敬礼,“少爷!”。 “少爷,老爷派我们带您回去!”副官恭敬地对赵磊说道,“请您马上跟我们走。” 赵磊这时才显现平时所未出现过的官家少爷独有的傲气神态,仅仅是扭过头,淡淡地道:“周副官,请稍等一下,我还有话和我们同学说。” “我,我爹是国民党高官,我以后也注定会成为一个国民党员,我想参加国民党也一样可以抗日。”赵磊盯着李卫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李卫眉头一跳,仍是未说什么。 赵磊突然转身向对着这些跟着他铁血社的学生们,说道:“抗日,八路军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今天你们自己作主选择,跟李卫加入共产党的队伍,还是跟我参加国军,不论你们选择哪一方,我和李卫都不会亏待你们,你们现在做出选择吧。” 第七十一节 赵磊身后铁血社的学生都楞了一下,面面相觑,他们都没想到赵磊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也许是这些学生中早有人心向抗日革命根据地,几个人略一迟疑,但很快的有一半的学生慢慢地走到李卫的背后,另一半人原地未动。 赵磊此刻才发现,平时不见有任何号召力的李卫居然有这样吸引力,跟着自己的学生竟有近一半愿意跟着参加八路军。 赵磊坚定地盯着他说道:“铁血社的同学们就拜托你了,铁血社的社长刚才被政府军打死了,现在只有你才能带领他们参加抗日。” “好吧,你好好保重,你也赶紧离开吧,鬼子也快打过来了。”李卫紧紧的拉着赵磊的手道。 “我送你们一程吧,我有车!”赵磊肯切地道。 “不用这么麻烦了,谢谢你,保重吧,后会有期!” “兄弟,保重!”赵磊的眼睛中溢出泪光。 待赵磊带着其他人走向卡车时,李卫突然冲着赵磊的背影喊道:“国共终有决裂的一天,希望你我不会在战场上相见!” 赵磊头也没回,只是摆了摆手,爬上卡车走了。 “好了,铁血社的同学们,今天你们也得到教训了,一群绵羊是无法说得动一只狮子的,来吧,用你们的青春和热血投入到血与火的抗日战场上来吧,赶紧拿一下行李,我们要走了。” “是!”跟着赵磊来的几个铁血社学生四散去,很每个人拿了精简的行李回来,还好这回没有再让李卫头大如斗。 李卫带着同学们刚出校门口,就听得有人在喊:“李卫!” 几个平民装扮的人手中拿着短枪,向着这些学校仅剩的人群走过来。 李卫认出了对方,原来突然抬起的SG—552,慢慢的放下枪口。 “林同志,你怎么来了。”李卫认出为首的一个他在城固县第一个遇到的地下党员,以中药铺掌柜掩盖身份的地下堂员林清同志。 “早上组织发来紧急情报,让你中止计划立即撤离,你还是去了汉中,既然现在就要走,我带了几个人保护你们离开吧。”林清脸上带着焦急,李卫是上级派下来的特派员,万一有闪失,他也没法向组织上交待。 学生之中有几个人是认得这个林记药铺的掌柜,更有人甚至曾在他的药铺中打过小工,而现在这个平时为人和善的掌柜居然是共产党,怎不令人大跌眼镜。 “谢谢林同志了,上级要的人已经组织的差不多了,所以趁现在提前完成,你的铺子都收拾了吧?”李卫道,林掌柜的到来更是增添了不少安全系数,趁早脚底抹油开溜才是正事。 “好,我们的人已经转移的差不多了,我和你一起掩护剩下的学生撤吧。”林清完全不似药铺掌柜的神态,手里握着的勃郞宁手枪证明着他是一个精悍,充满杀气的战士。 李卫点点头,和林掌柜一行人带着剩下的学生,急匆匆的离开学校。 一路上街边店面紧闭,路上都没有什么行人,只有少数面色慌张的行人,急跑而过,整座城固县城清冷至极,也只剩下一些守着祖宅死都不肯搬的老人仍驻留在城里,其他人早拖家带口渡过了汉水河,向南去了。 出得县城仅五六里路,远处似乎已经能够听见轻微的枪声,李卫一行人不由的加快了脚步,他们要在鬼子形成包括前突出去。 随着枪声越来越近,不时有几个国军的溃兵拖着枪向南而去,甚至有几个胆子大的试图从李卫这些人那里抢些油水,但是看到李卫手里的长枪和林清等人手里的短枪,还是掂量了几下骂骂咧咧地去了,却只是吓得男生面色惨白,女生花容失色。 而让李卫面色不善的是,枪声似乎已经打进了他们刚出来的城固县城里,偶尔不时有剧烈的爆炸声,迫击炮弹划破空气啸叫声也清晰可闻,惊讶鬼子进军神速之余,李卫他们更加快了脚步。 刚要转过一个路口,几声沉闷的枪声在他们的左方响起,激起学生们一片惊呼,几颗子弹打得右边路旁的树木爆出几才木屑。 “趴下,注意隐藏!”李卫和林清同时大喊,李卫拼命地推倒身边的人,自己拿着枪寻找着掩护点,早已是心惊胆战的学生们尖叫着伏低身体,四散开来寻找着隐蔽之处,如果可以言语形容的话,就像一群吓坏了的小猫,腿脚发软地四处寻找安身之所。 一支日本鬼子前锋小队已经发现他们了,真怕什么来什么。 李卫趁着隐蔽的功夫,趁机看了看周围的学生和林掌柜的人,还好,没人中弹受伤,只是受了些惊吓。 李卫看向林清,而林清也正好在不远处正看向他,两人互相报以一笑,为对方的警觉和敏捷而露出英雄相惺的笑容,但远处呢黄的军衣色却令他们笑不下云。 还好,这只是一支鬼子七八个人的小分队,但是看到李卫他们立刻分散了开来,一步步互相掩护着向李卫他们冲过来。 鬼子的枪打得很刁,也很准,每一枪都压制的他们抬不起头,若不是躲地比较好,恐怕就要伤员出现了,林清他们只能零星的开枪还击,连李卫都不得不承认日本鬼子的军事素质确实比国军要强上许多,甚至还优于普通的八路军战士。 也许是鬼子兵们比较小看中国的军队的军事素质,没有发现李卫做一了个小迂回绕到一边,李卫操着SG—552甫一开火,就吸引住了所有的人的目光。 剧烈的枪响,凶猛地火舌,强烈地连射穿透力让一般的防御毫无效果,打得鬼子一阵大乱,拼命找着地方隐藏,饶是如此,地上已经留下一具鬼子的尸体。 李卫他们立刻抢得了主动权,却让李卫唯一感到不高兴的是,以前在学校花了太多的时间在读书和学习上,没有好好玩玩电脑游戏和CS,早上狙击屠杀游行群众的国军纯属是躲猫猫放黑枪,而现在面对训练有素的日本鬼子兵,恐怕不像早上的国军那么好糊弄,至少现在一翻扫射只放倒对方一个人看,这支不到十个人鬼子小队就不那么好啃。 第七十二节 林清在不远处,对李卫略一举大拇指,脸上带着佩服地笑容,他理所当然的认为,他算是真正明白上级这个计划的真正意义,李卫手上的这种武器要是把大量军队装备起来,鬼子的军备和八路军的军备对比恐怕要完全对换一个立场了。 不过除了李卫的火力震慑,林清和手下几个伙计手里几支手枪有一枪没一枪的响着,手枪的火力对鬼子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不过还好李卫一开始的扫射着实吓着了这队鬼子,他们还以为对方架上了机枪,突进速度顿时慢了下来,四处沉着脑袋找着掩体,还好没让他们冲进学生群里,否则敌我混杂,鬼子亮上刺刀,李卫的枪火力再猛也白搭,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毕竟不是战斗人员,手里的短枪连支德制驳壳枪都没,而且子弹少得可怜,林清可怜巴巴地望着李卫端着枪口又是一阵横扫,再次放倒一个鬼子。 “你的火力太弱,拿着!”李卫也注意到了林清的火力实在是弱的不像话,明显在告诉敌人自己这里哪里最薄弱,他摸出MAC 10和几个专用弹匣扔给林清,反正之前把沙漠之鹰送给范国卫,也不差多送一次,他对林清喊道:“这东西火力凶着呢,省着点子弹,想办法把他们引开,不要让他们冲过来。” 林清望着手中的自己从未见过的MAC 10,粗短的枪身,长长的弹匣,显示着比手枪更凶猛的火力,林清冲着李卫一笑,他极满意李卫的武器,握在手里的舒适,令他有一种人枪合一的感觉。 对准远处几个躲在大树后贼头贼脑探视着己方防线地日本鬼子,一扣扳机,猛烈的火舌震着枪口一阵乱颤,林清差点没能控制住枪口,远处传来哇哇惨叫,一个鬼子不小心暴露在树边的肢体被密集的弹雨击中,惨嚎着翻倒在地,彻底暴露在掩护之外,没等他来得及爬回树后,李卫的边上响起一声沉闷的枪响,那个倒霉的鬼子,脑袋像破碎的西瓜一样爆了开来。 李卫和林清惊讶的回望了一眼,看到范国文正一手握着沙漠之鹰,另一只手摆着V字冲着他们直乐,看不出这小子还真有射击天赋,平时咋没见他这么厉害过,李卫一脸的嫉妒,他的枪法全是建立在消耗了大量的子弹的基础上,才比以前进步了许多,而现在随便从难民中救回来的范国文居然初试枪法,指哪儿打哪儿,真是人比人要气死人啊。 “小李!趁着鬼子主力没到,我们帮你们挡着,你们先转移吧。”林清心情大爽,干掉一个保本,干掉两个赚一个。 李卫对着林清一翘大拇指,每干掉一个鬼子都是对己方而言就减少了许多危险,他摇摇头说道:“就你们这点人怎么能行,我留下帮你们吸引鬼子,让小范带着学生撤。” “国文,这附近有没有僻静安全,人迹罕至,可供躲藏的地方?”李卫转头向范国文问道,看来鬼子大举南下,想完全躲过鬼子的包围几乎不太可能,干脆找个地方先躲起来,等鬼子过去了,再想办法继续跑路。 “我知道一个好地方,东面八十里的偏僻山里有一座清风道观,只有几个道士在隐修,那里足够安全。”摸着冰凉枪身,范国文只感觉到自己的血开始沸腾,胀红了脸,刚才那一枪爆头,彻底点燃了他的热血。 “好,你带那些学生们先去那个道观,我和林同志掩护你们撤离,不要急着先站起来,先爬出五六十米,再赶紧跑,机灵着点,别把背朝直接暴露在后面。”李卫边说边继续地对着鬼子兵再放了一枪,这回他没有用连射,威猛地扫射的感觉虽然很爽,但是他手里的子弹可不够他像刚才那张奢侈的多浪费几次。 范国文略有些失望,看来不能参加战斗让他有些郁闷,但还是甩了个美式军礼道:“是,请老大放心吧。”他冲着郑同福他们传达着李卫的话,很快每一个学生都开始慢慢移开,手工社的学生在协调和带领其他同学时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包括铁血社的学生也是主动帮其他学生拖着行李。 “小心了,来个重头戏,大家准备低头,预备,一、二……!”李卫露出诡异的笑容,摸出一颗钢珠手雷,一拔保险顺手甩了出去,正好落在几个鬼子几比密集地方,一阵比手榴弹还要剧烈的爆炸覆盖了方圆十五米左右的空间,指头粗的钢珠四处爆溅,日本鬼子被炸的惨叫四起。 林清和他的伙计们被狂暴的爆炸力吓得直缩头,眼睁睁地看着天空中飞掠而过的钢珠打着树丛枝叶飞溅,还好学生们已经跑远了,搞不好还会伤着自己人。 林清一干人无不瞪大了眼睛,似乎李卫身上藏的都是法宝,指不定还有什么更厉害的没亮出来呢,他们的士气更是大涨。 那一队日本鬼子彻底被打蒙了,八个鬼子被李卫、林清和范国文用枪干掉四个,剩下的四个一口气被李卫的手雷给当场挂掉两个,剩下两个还都带着伤,战斗的形势迅速被逆转,鬼子兵反而陷入了以少对多的不利局面,而且对方还一个都没受伤。 李卫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一挥手,林清等人像是合作已久,知机地领着其他人冲了过去,准备彻底清掉这两个鬼子。 仅剩的两个鬼子也是悍勇,明知败局已定,仍嚎叫着平端着三八枪直接冲了过来,试图和他们短兵拼刺刀。 林清他们自然不会给这两个残敌有任何反扑的机会,近距离内手枪的优势发挥了出来,两个鬼子没来得及反抗,当然被子弹击倒,几个林清的手上还扑过去掏出短刀狠狠地补了几刀,直到鬼子不再抽搐为止。 李卫他们以0比8的结果取得完胜,胜在打得对方措不及防和武器的犀利。 林清和手下兴高彩烈地打扫着战场,扒着鬼子尸体上的子弹带、手榴弹和三八枪,这种战利品在军火稀缺的抗日战场上任谁都不会放过的。 第七十三节 而这时远处已经出现了日本鬼子的援兵,黄呢式的军衣非常扎眼,刚才这里的战斗时的枪声和爆炸声早已经吸引了鬼子们的注意,但听得枪声知道遇上的抵抗力量不是很大,因为城固县不是主攻方向,鬼子大队中分离出二十个鬼子带着几十个伪军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也值得李卫他们庆幸的是,鬼子的主力部队与他们仅仅是擦肩而过,刚才消灭的仅仅是众多前哨小队中接近外围的一支,一心想寻找国军和共军主力决战意图直接南下的鬼子主力几乎直接忽略了李卫他们这点小小的人马,如果不巧正面撞上鬼子主力,恐怕他们全得交待在这儿。 鬼子援兵地出现也早就在李卫他们预料之中,若想完全避开鬼子已经是几乎不可能,现在他们所要考虑地是如何把鬼子吸引走,不要让敌人追上那群学生。 “我们把鬼子都引走,李同志,你先跟着其他的学生先走吧。”林清看向李卫,他身后的手下都是一脸的决然,完全没有了刚才缴获鬼子武器的欣喜表情。 让这些抗日先烈独自阻击鬼子,自己一人逃走,这是李卫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他虎着脸,道:“靠,想甩下我,没门儿,我和你们一起把鬼子引走,人少了,鬼子不一定上勾。”既然要吸引住鬼子的全部注意力,就需要弄出足够的阵势让鬼子一个都不能少的跟上。 自己一个人苟且偷生的行为,李卫是绝对做不到的,更何况他要在这些抗日老前辈们面前,证明自己这个来自几十年后和平年代出生的后辈也不是个孬种中国人。 鬼子兵和伪军们一看到李卫他们,立刻猛冲了过来,在他们眼里,李卫这几个人根本不够塞牙缝,个个争着先想抢着立功领赏。 斜插着另一个方向,李卫和林清带着人且战且退,为了节约子弹,只是放一枪然后迅速转移,让这些鬼子和伪军像见了腥的野狗一样一个劲的猛追。 不时地有子弹划着凄厉的破空声从身边划过,李卫终于体会到战场上什么叫做子弹不长眼,他不得不打十二万分的精神,只要有敌人举枪瞄准他,他就得立刻作出闪避动作,因为没有参加过实战,他不得不照搬以前在现代时学的战术动作,天知道这些网上流传的所谓现代战争战术动作是否真得有用,恐怕只用鲜血才能验证了。 直到把这队敌人引得大概有十多里地方向,敌我双方都几乎是精疲力竭,林清的几个手下几乎个个脸色发青,有些快站不住了,引诱任务剩下的活就是甩掉这些尾巴闪人。 在李卫的争执之下,他担当起掩护林清他们撤走的最终吸引任务,仗着自己火力凶猛把敌人引得略远一些的地方甩开,然后和林清他们汇合。 李卫踏着标准的突击小碎步负责整个引诱小队地断后任务,时而几个长点射,时而火力凶猛的狂射,打得日本鬼子和伪军刚一靠前就抬不起头来,只要有冲在最前面的倒霉鬼,立刻会被李卫重点照顾,当场打成蜂窝。 不像现代战争,战斗通常在较远的距离进行,近代战争因为大量使用单发射击的步枪和刺刀,突击和穿插作战方式使用频繁,如果稍不注意就会被鬼子冲近身来进行白刃战,在现在人少对人多的局面下,敌我混乱的白刃战是相当不利的。 被打叽叽哇哇怪叫的日本鬼子,头一次遇上如此强悍的对手,凶悍劲儿一上来,不顾一切突击上来,林清的手下也开始出现伤亡,毕竟好虎架不住群狼,一个林清的手下被冲上来的鬼子刺刀捅进小腹,毫不犹豫的拉响了刚缴获得手榴弹,而正在吸引敌人的其他同志脸上只仅仅短暂地浮现起一丝浓烈地悲伤,然后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用手里刚缴获武器且战且退,把敌人引入另一个方向。 与训练有素的日本鬼子兵相比,由原顽军、警察、国军,伪蒙满地壮丁和招安的土匪组织起来的伪军,战斗力除了人数上有一定威胁外,单个的战斗和合作战斗力威胁不是很大,只有密集的射击才会有杀伤力,战斗中怕死的想法经常会左右士气,战斗决心更是不及鬼子来得强硬,伪军往往会成为李卫他们的重点打击对象,傻子都知道要拣软的欺负。 李卫闷哼一声,只见他的左腿上出现一颗指头大的弹孔,散发着肉烧地焦臭味道,另一面也有同样大小的一个血肉模糊的洞,汩汩地向外流着血,很明显被鬼子的三八枪打了个对穿。 幸好,鬼子的三八枪子弹最大的优点也是它最大的缺点,穿透力虽好,但是杀伤力不足,如果换成李卫的子弹,搞不好他这条腿就会被打成两截。 李卫大怒!居然挂彩了! 再一声剧烈的钢珠手雷爆炸巨响,眼前整整一大片地方都清静了,这一下起码干掉七八个毫无队形可言的伪军。 趁着其余的鬼子和伪军们吓得一楞神的功夫,李卫强忍着腿上的巨痛赶紧闪人,借着密集的树丛一瘸一拐地跑得没影,还好八月树木繁盛,李卫东嚎一嗓子,西吼一声,连续作了几个大迂回,把这些跟在后面的讨厌苍蝇都甩了老远,等敌人反应过来,李卫早已经不知所踪。 赶到数百米远的一个偏僻地山坳,就发现林清一人正在焦急的等待着他。 看到了自己人,李卫腿一软,差点摔倒,林清他们看到李卫神色不对,赶忙把他扶到一边,即使体质强悍过人,但现在李卫也不好过,腿上的伤像是要把他的全部力气都吸走一样,兜了几公里的圈子和鬼子玩捉迷藏,也让他体力极度损耗,李卫感觉到眼前出现一阵阵的发黑,连忙摇摇头,拍打双脸,避免自己出现晕厥。 第七十四节 “你怎么了,挂彩了?!”林清发现李卫瘸着腿很勉强的坐倒在石头上。 “没事,让鬼子的子弹咬了一口,没伤到骨头,我们赶紧撤吧。”为了安抚其他人的信心,李卫装着毫不在乎地说道,日本鬼子的三八枪仅仅是在他的腿上打了个对穿,手在伤口边上摸了一下,感觉没有伤到动脉和骨头,真是值得庆幸。 李卫退出SG—552枪膛里的一颗子弹,用牙紧咬着拔出弹头,把火药撒在伤口,借着ZIPPO打火机引燃一根枯枝靠近伤口,一阵轻哧之声中,李卫脸上青筋直跳,痛得冷汗浸湿了内衣,血算是暂时止住了。 有不少敌人正在附近晃悠着,虽然痛得要命,一向怕痛不怕死的李卫还是强忍着不发出声,伤口如果不这样处理,估计以后也会元气大伤。 空气中迷漫着一股子强烈的火药味和焦臭味儿,林清他们无一不动容,能忍如此剧痛而仅仅是紧咬牙关没有喊出声来,这么个年轻人将来也是一条硬汉,只是他们无缘一闻李卫的男高音。 对伤口做了以前学来的战场临时处理后,李卫从内衣中扯出几块柔软的白布包上伤口,再用绳子紧紧的扎住,在林清的帮助下再次立起身,一瘸一拐的忍着痛,向范国文所说的那个什么道观的方向而去,他们可不敢在这个是非之地久留,临走时,李卫都不忘让林清的手下砍几根树枝,在后面抹去他们路过的痕迹。 “来一个人,扶一下!”林清连忙拉着一个还有些余力的同志扶着李卫继续赶路其他人则分散着警戒周围,也同样听着李卫的吩咐落脚时小心谨慎不留下痕迹。 除了范国文,林清也是知道那个清风道观的位置,一行人慢慢的绕着圈子向那个道观靠近,一路上倒也安稳,本来这里就人迹罕至,草木丰盛,而且道路仅有隐见的山间小路。 “有动静!”诱饵队伍的一个年轻队员轻轻叫了一声,吹来的山风中隐约夹杂着狗吠,其他人一脸疑惑,李卫的脸却一下子刷的白了,狗,大山岭哪来会有这么凶猛的狗叫,只有专门的军犬才会发出这种声音,也就是说有人跟着军犬追踪过来了。 但是听方向,不像是追着他们而来,反而像是尾随着范国文带着的学生们而来的,他们缺乏反追踪经验,一定是被其他日本鬼子跟上了。 “小心!是军犬,有可能鬼子跟踪上学生们了。”李卫一摆手道,他顿时打起精神,注意观察周围的动静,看样子日本鬼子离他们并不远。 李卫打算再玩一次捉迷藏,而且先要收拾掉讨厌的军犬,嗅觉灵敏的狗绝对比人更加难缠,尽管体力上已经不允许他再行进剧烈的运动,但是让鬼子跟上学生们,手无寸铁的学生绝对逃不过这些侵略者的毒手,他大老远跑过来收集人才的心血全部白费,即使是要拼上一条命,也要保住这些学生,这些学生意味着将来的战场上八路军战斗力的保证和对鬼子尽可能大的杀伤力。 “注意侦察!准备射击!”林清轻声喝道,举起MAC—10,他带着人慢慢的分散,伏低了身体进行搜索。 林清话音未落,一阵枪响突然连续不断地爆响起来,是鬼子的歪把子轻机枪。 刚才预警敌情年轻队员刚要抬起手中的枪还击时,突然身子一歪,后仰着倒在地上,左眼眶中紫色的血伴随白色的脑浆不断涌出,年轻的脸上依然凝固昂扬的战意。 剩余的人楞了一楞,突然一齐怒吼着的举枪对准日本鬼子宣泄着他们的怒火。 一阵猛烈的子弹抽打着敌人再次留下数具尸体窜了回去,他们显然没有想到这些中国人居然还会有这么强悍的战斗力和杀意。 林清一个手下,在打完最后一颗子弹,抱着几颗手榴弹,高喊着冲进鬼子队伍中,一声轰响,倒下了两三个鬼子,使日本鬼子的队伍一阵大乱。 尽管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充满着悲愤,一时没留意让鬼子得了先机,白白造成牺牲,但还是为了保护那些学生,吸引这些敌人的注意力,不得不再次进行老套路的引诱任务。 山林里绕了几圈,除子日本鬼子,连李卫他们也开始摸不着方向,但日本鬼子仍像阴魂不散地紧追着他们,可以说军犬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前面使的各类招术在感觉敏锐的军犬面前,已经不灵了。 李卫数了数敌我双方状况,敌方至少有二十人,而且是清一色日本鬼子,有一挺歪把子轻机枪,还有两条德国黑背狼犬,而自己这一方,作为诱饵的队伍只剩的七人,刚才其中一人与日本鬼子同归于尽,还有两支条长枪,四支短枪,子弹已经不多了,形势并不乐观。 李卫有些颤抖着的手轻轻抚过那张仍充满着战意,不满十六岁的年轻脸庞,为这名年轻的烈士合上不瞑目的眼睛,他的嗓音异常低沉和颤抖地说道:“兄弟,你去吧,我会替你报仇。” 林清刚要劝慰李卫,只见他双目圆瞪,顺手把SG—552和仅剩的几个弹夹扔给他,左手拔出一支黑色的长刺,右手闪出一把短刃,冷冷甩一下句:“火力掩护!”话音未落,人影连忙消失在树林中。 此时日本鬼子嚎叫着,互相配合着组成小散兵线式的包围圆,左躲右闪地一步步的地接近,林中不断响起激烈的枪声。 在鬼子兵的后列,两只德国黑背狼犬突然坐立不安,竖着耳朵,不断向四周围狂吠,牵着狼犬地两个日本鬼子几乎无法控制,不论大声喝斥,狼犬依然是神情极度紧张,欲冲出去,或许和狼犬一样感觉到不对劲,鬼子兵举着三八枪向周围警戒着,只要稍有风吹草动就立刻开枪。 突然一个鬼子兵把持不住,一条德国黑背狼犬甩脱缰绳,狂嚎冲进茂密的林木中,未见草木乱抖,忽然狼犬的狂吠声猛然像是被掐断了似的,林中恢复了平静,仿佛这条狼犬悄然无息地凭空消失一般。 第七十五节 两个牵德国黑背狼犬的日本鬼子面面相觑,以为狼犬掉进了陷阱,想上去查看时,突然发现自己手里还仅剩的一条狼犬居然不断向后缩着,发出阵阵的哀鸣声,原先的凶悍劲儿早就不知道抛到哪里去了。 明显感觉不对的日本鬼子兵,忽然胡乱喊了几句日语,朝着地第一条狼犬消失的地方和附近射击,树林中依然静悄悄,幸存的狼犬依然是哀鸣不断,弥漫在空气中的杀气越来越重。 忽然一个人影出现在鬼子兵中间,一脚踢在了仍趴在地上哀鸣着的黑背狼犬的狗鼻子上,脚腕一抖,黑背狼犬若大的身躯被顺势踢飞。 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抹寒光电闪而过一个鬼子的咽喉,如同气球漏气一般咝咝漏气声,鬼子兵的胸口明显凹陷下去,捂着喉咙倒在地上无力的蹬着脚,而那个人的左手已经狠狠捂住了另一个鬼子的口鼻,面带冷笑,右手轻轻拔出咬在嘴上的军刺,狠狠地捅进鬼子心脏,搅了几搅,左手同时发力,伴随着四溅地喷射状的血泉,鬼子兵极度痛苦地欲喊而不能,两眼暴突而出,眼神中生命的光泽急速退去。 在两个鬼子兵生命完结的同时,远处才传来重重的坠地声,那条黑背狼犬同样步上了同类的命运。 那个人影定下身来,让人终于看清他的脸,年轻的脸上略带着笑意,双眼却带着猎杀者的无情目光,手中两尺余长仍毋自带着不断血水滑落的军刺,证明了他的身份。 李卫略带着喘息,拔下仍插在鬼子胸前的黑色三菱刺,猛然向天长啸,声音中隐隐带着龙吟之声,惊得正包围着林清他们的鬼子兵心神大乱,仍是训练有素的分出十余人向后方搜索而去。 生与死的战场上,李卫强迫自己发挥出全部潜力,抛弃人类的所有感情,头一次把心境提升到一个无情无欲的冷静状态,肉体的力量和速度发挥极致,腿上的枪伤也因为精神高度集中而被忽略,心中仅剩下唯一一个信念,他必须活着,而日本鬼子必须下地狱。 李卫的人影丝毫不停的在树林中疾速移动,利用各种障碍脱避着鬼子们的子弹,突然抽出军刺猛然扑向一个鬼子,狠狠的捅进他的心脏,带起一声变了调的惨嚎和一蓬鲜血,或者一道寒光而过,一支菱形钢梭把一个鬼子透喉而过紧紧的所在树杆上。 近身战本身就是李卫的特长,用枪决生死只是舍本求末,利用自己肢体的灵活敏捷和悄声无息的冷兵器才能挥出他的最大杀伤力优势。 返回支援的十几个鬼子很快没了声息,让前方和林清他们交战的鬼子们惊疑不惊,以为遇到了中国传说中的山精野怪,否则不会不用枪弹就能悄声无息迅速消灭这么多人。 林清满脸惊疑,他没想到李卫居然仅凭着冷兵器,给鬼子造成这么大的损失,立刻高喊着:“同志们,支援李卫,冲啊!”手中拿着李卫的SG—552喷吐出愤怒的火舌。 “杀!”剩下的三个人举着枪喊杀的冲了上去,李卫给他们的MAC—10爆发出密集的火力,MAC—10的准头实在是无话可说,但是运动作战中的凶猛火力实在是可圈可点,这种促发火力连李卫手里的SG—552都要望而兴叹。 整个战局顿时扭转而过来,剩下的几个鬼子立刻被消灭了。 正当李卫他们要欢呼胜利时,一阵猛烈的弹雨覆盖了他们,跟着林清的三个同志同时身中数弹倒下了,李卫和林清虽然竭力躲闪仍然也中了弹,虽然未中要害,却造成更多的穿透伤。 李卫赤红着双眼望向枪响声处,有五六个日本鬼子包围了上来。这支新来地日本鬼子生力军彻底打消了李卫他们的生机,正一脸恶毒的缓步包围上来。 竭力抑制着眼前一阵阵的冒着黑云,金星直闪,刚才透支李卫全部的精神和体力的近身格杀战,消耗了李卫全部的力气,但他仍然想着要消灭这些敌人,只有还有一口气在,他绝对不会让这些日本鬼子好过。 李卫和林清两人一脸无奈的看着对方,李卫缓缓取出一颗钢珠手雷,林清很理解地伸出手指扣在保险针上欲要拉出时。 一阵连续的震耳枪声在不远处响起,包围着李卫的鬼子兵脑袋不断地连接爆开,立时在他俩边上倒了一圈,干脆利落的射杀,让林清睁大了眼睛,没想到螳螂捕蝉,还有黄雀在后。 李卫听得出这枪声很耳熟,这是沙漠之鹰的枪声,而此时拥有沙漠之鹰的人却只有那个小华侨范国文,李卫抬眼望去,只见那小子一脸得意洋洋,摆着西部牛仔的POSE正吹着沙漠之鹰的枪口硝烟,远远地冲着李卫抛着恶心的媚眼儿,李卫差点儿没吐出来。 李卫正嘀咕范国文怎么没保护其他的学生,却跑回来耍弄着让人惊为天人的神枪,突然边上异动响起,李卫以为又有鬼子兵冲了过来,条件反射式地抢过钢珠手雷毫不犹豫扔了出去,而此时保险针扣环仍紧紧的扣在林清手里。 待李卫看清出现在他们边上的不是日本鬼子,而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道士时,“My,God!”李卫望了望他不远处仍冒着烟的手雷,张大了口急喊道:“快躲开,要炸了!”话音未落,夹杂着无数钢珠和巨响的火光猛然腾起。 这个老道士怎么会好死不死跑过到战场来凑什么热闹。 李卫张大了嘴却看到了这个世界上他认为最不可思议的事,那个老道士以连他都自愧不如的速度,迅速拉下身上的道衣一抖而出,同时面色凝重地双手划着奇异的轨迹,道袍像是被无形气体的膨胀起来,堪堪挡住了他的身形。 钢珠手雷炸起的弹片和钢珠夹着啸声四射而出,撞击到道衣时,像是石子撞击在坚实的橡胶皮上,仅仅撞出无数的凹陷,然后又迅速恢复向外膨胀的,失去爆炸势能的弹片和钢珠无力的落在地上,看似轻薄老旧的道衣却丝毫无损。 手雷炸起的烟云散去后,周围的林木尽毁,除了身边的衣角有些焦黑和破损外,那个老道士居然安然无恙,还正面露着微笑冲着李卫点头。 “凯芙拉道袍?!真是有钱人?!” 危险过去,李卫的精神一松,来自于肉体和精神的巨大疲劳令他陷入晕迷,在合上沉重的双眼前,李卫最后只剩下一个念头:“这刀枪不入的牛人是谁?” 第七十六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卫渐渐回复了意识,仍是睁不开眼睛,身体像是变得不属于自己般不受控制,只感觉浑身都痛,若不是浑身无力,他真想狂喊一翻。 耳边像是有人说话,他努力去听却怎么也听不清楚,在他痛苦的无以复加的时候,会有一股清凉像是水流一样从他的头顶的百汇进入,好像自己的身体里有了水渠,载着这股清凉散入四肢百骸,全身的痛觉和麻木感大减。 李卫的意识静静地潜伏在躯体内,期待着这股清凉如期进入他的躯体,每输入一分,他就感觉自己的六识和对躯体的控制力便恢复一分。 渐渐地他终于能睁开眼睛,朦胧之中看到一只大手按着他的头顶,那股清凉就是那只手掌心贯入他的百汇。 被人按着脑门的感觉让李卫感到十分的不爽,谁这么没大没小的摸老子脑袋,嘴里不知嘀咕着什么,神智再次陷入昏迷。 年轻人的青春火焰带来的生命力是惊人的,李卫逐渐再次回复意识时,情况越来越好了。 李卫终于能看清那个犯大不敬敢把手按着他脑门上的人,一个中年的道士,黑色的长须,洗得稍有泛白的道袍,头上插着一支玉簪,颇有道骨仙风的风范。 “小兄弟,你可醒了。”中年道士原本紧张的脸色顿时松了下来。 “喂,你能不能先把手从我头上拿开好不好!这是很不礼貌的。”李卫终于努力积攒着力气冒出一句话。 “这,好,好,贫道失礼了!”中年道士先是楞了一下,但很快一脸歉然的说道,收回了按在李卫头上的手。 “哇!老大,你可醒了,我们都担心死了!”伴随着这句话,一个人影一脸惊喜地猛然扑了过来,也许是碰到了李卫的伤处,压得李卫直翻白眼。 “操你个姓范的,老子是不是上辈子欠你,你就这么折腾老子。”李卫直抽着冷气,无力地诅咒着。 范国文这才发现李卫面色不善,连忙:“嘿嘿,sorry,sorry,so,sorry!”在他的心目中,李卫就是他的衣食父母,要是李卫挂了,他就惨了。 “老大,你总算清啦,可吓死我们了!”郑同福凑了过来,一脸的担心,再看看他身后的同学们,一样面色憔悴,看来李卫受伤,他们也一直替李卫担心。 听了郑同福的话,看看其他人的表情,李卫才回过神来,与日本鬼子的这一战差点把他给挂了。 “老林他们呢!”李卫发现范国文和其他同学都在,就是不见地下党员林清药铺的掌柜林清同志。 “老林是不是大成药铺的林掌柜?他和他的两个手下还都在床上躺着呢,不过没什么事!只有你失血太多,伤是最重的一个!”范国文马上说道,“当时你可把我们给吓快了,全身都是血,气息微弱的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李卫勉力笑了笑,估计当时自己的惨像和死人差不多了。 “好了,好了,伤员还要休息,我们先离开,让他好好养伤吧。”中年道士说道,他及时止住了兴奋中的范国文不可抑制的唠叨。 “请问道长法号,谢谢你救了我!”李卫望着那个道士说道,他可以猜测得出那个道士手按在他头顶上,传来的清凉之意,搞不好就是传说中的内家真气。 “贫道是清风道观的修士,法号清虚子,李施主身中三弹,幸好未直接伤及要害,但失血过多,而施主身体素质异于常人,求生意志坚毅,不然仅凭我和同门师兄弟的内家真气也未能救得了施主!”中年道士替李卫拉了拉被子。 “多谢道长相救了。”李卫连忙道谢,内家真气,这世界上还真有这玩意儿?!居然还有幸亲身体验,这种机率比大街着撞见国家主席并能拿到签名还少,不过话说回来,所谓的求生意志,其实就是李卫不爽别人按在自己头上的而越来越盛地怨气而已,李卫还敢说,如果说出来恐怕眼前这个道士当场要跟他翻脸,一巴掌再把他打回重伤去。 “救回施主的不是贫道,乃鄙观掌门云风真人。”清虚子面色和蔼说道。 将近在床上百无聊赖地躺了一个星期,李卫才能下床缓缓行走,不过因失血过多,仍是面色苍白,混身无力。 这一个星期也不是白躺,乘着在人家这里养伤,内家真气这玩意儿得多打听打听,这个什么清风道观看上去平凡无奇,李卫很清楚,内家真气以后可是保命的功夫,搞不好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以后还可以出版发行收收稿税也是不得了,这传说中的内家真气的修炼方法,也同样例为李卫重点获取目标,反正是有杀错,没放过。 每当给李卫上药的道士清虚子进来时,李卫总是借着万分感恩戴德的样子,装作一个好奇宝宝不断的打探着气功修炼的方法,搞得郑同福和范国文都很奇怪,平时李卫看上去生人莫近,谁都不鸟的酷酷表情,居然马屁功夫居然这么厉害,看来真是深藏不漏的马屁高手。 更让其他人弄不懂的是,就算这费时费力的武功练的再好,也抵不上枪弹厉害,武功练个十七八年搞不好会被只摸了几个月枪的人给干掉,哪怕你金钟罩铁布衫也挡不住子弹炮弹手榴弹,他们这些近代人却不知现代人对比枪支更稀少,更神秘的武功有着狂热的喜好。 开始还严守观里的规矩,对内功修炼守口如瓶的清虚子,实在架不住李卫马屁连天和死缠烂打,不得不传了一些简单的修心养气的口诀,还以为终于可以打发这个有着疯狂求知欲的小家伙,没过几天让他傻眼的是,这个叫李卫的小鬼头不仅仅完全了解这几句口诀的含义,居然还有很强的气感,还借着原来的口诀进行了改进,居然有点像正规修炼内家真气的模样。 第七十七节 清虚子在给李卫用真气治伤时就查看过他的身体素质,虽然这个年轻人所表现出来的资质远优于常人,但却是建立在后天过度锻炼的基础上,而且还留下不少了暗伤,虽然锻炼方法简单而且见效快,但后遗症影响很大,清虚子输进李卫体内的真气很大一部分都在治疗这些暗伤,避免引起暗伤与新伤一起发作,而传给李卫的口诀也是为了治疗暗伤而特意传授的,也算是相见即是缘。 只是李卫对内家真气修炼的理解实在是让清虚子惊为天人,却未想到现代人对筋络穴位科学鉴定和各种气功的揣测的各种书藉资料印制成册四处传播,网络上更是随意复制,信息的高速传播和沟通让一些有心人更易获得自己需要的资料,古时各行各业包括武学很多都是言传身教只能带几个徒弟传承技艺,而且选徒条件苛刻,哪及得上现代人随心所欲的逛书店上网站即可学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当初为了报仇强化锻炼,李卫也同样掌握了相当扎实的气功基础知识,但与真正的内家真气修炼仅仅就差正规的修炼方法,毕竟现代因战乱已经遗失了大部分的武学资料,而且因为过于依赖现代工具,也至使不少绝对失传,真正能修炼武学这一国粹的也仅仅是极少数,而且和平和法制化的现代生活已没有多少可以让人们创造新武学的环境,在现代李小龙的截拳道的创立几十年后,几乎已没有新的武学再诞生过,虽然武学的效果有时不亚于武器,但是因为缺少实战经验,民间的武学倾向于表演化,政府也没有为此进行限制,允许一些武学爱好者组成官方或非官方的组织,却使真正的武学渐渐流失,仅存一些机密档案之中。 清虚子也看出李卫为可造之材,有时也为李卫的修习内家真气主动指点一二,真气的入门修炼方法尽数传于他,而对李卫的问题总是知无不言,毕竟谁都有爱材之心,也是医人之疾,不忍李卫年纪轻轻的落下暗伤。 能下床之后,李卫去探望地下党药铺掌柜的林清,他现在比李卫惨了,仍还是躺在床上,原来他带着一起做诱饵的五个手下,仅有一人生还,其中还有一人被最后那几个鬼子的偷袭中牺牲了。 对于同志们的牺牲,李卫和林清心里都不好过,特别是那个年轻战士的阵亡,从林清那里了解到,那个小战士年纪还不满十六岁,在李卫的印里,在现代,十六岁还只能算是孩子,应该围绕在父母身边撒娇,在课堂上读书,而不是在抗日战争的战火中浴血撕杀。 李卫怀着对烈士的敬意沉默着,紧紧的握了握仍躺在床上的林清的手,示意他好好休息,他返身和范国文离开。 位于城固县城外山里的清风道观位于了无人迹的山岭中,平时来往人极少,道观里的人都是避世修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虽然日本鬼子已经占领了城固县,却一直没有找到这个荒无人迹的山区,而失踪的日本鬼子因为无一生还,也只有当阵亡,李卫他们幸而躲过一劫,可以安心的休养生息。 李卫离开林清的房间后,又去看了看林清仅剩的那两个手下,安慰几句,仍是出来,在范国文的搀扶下在清风道观里缓缓的散着步,舒张着多日不动的身体,自从修习了清虚子道长传授的真气修炼之术后,人的新陈代谢变得微妙起来,伤势虽然没有像小说中那么夸张的恢复力,却不像之前那么疼了,仅有轻微的麻痒而已。 经过一个院子,李卫看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正盘腿闭目的坐在一棵巨大的银杏树下。 李卫认出这个老道士就是当日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硬是受了一颗手雷而毫发不伤的老道士,听范国文小声在耳边介绍,这个道士就是云风道长,这座道观的掌门人,当时学生们到达道观后,向道士们说明了原因,他们倒也愿意暂时收留这些学生,后来听附近有枪战和爆炸声,这位云风道长就跟着范国文来查看,正巧看到李卫、林清他们和尾随学生们而来的日本鬼子交火,范国文大发神威来了个连射爆头,不过清风道观的掌门云风道长却是白捱了李卫的一颗手雷,不过好在云风道长没有生气,还给李卫他们安排人给治伤。 李卫想想当时自己看到那个老道士抖出的道袍挡住手雷弹片时,还惊以为是凯芙拉道袍,不过现在想起来,却是当时自己差点搞错了时空,这个时候哪来的什么凯芙拉纤维材料,搞不好是用什么像马尾,人发和不为人所知特殊自然纤维等织成的,毕竟古代人的创造力是无穷的,一千年前连渗铬技术都有了,出现一件能防弹的衣服也不奇怪,更何况自己莫名其妙跑到1940年,这些倒也见怪不怪。 出于对高人的敬意,李卫没有走近,只是远远的站着,但是没走开,这种高人一定要找机会接近一下,尽管听说有不少高人性格古怪,李卫也是要打定是没话找话的接近,更何况自己还扔了一颗手雷炸了人家,李卫打定了主意要刻意结交一下,下些血本也再所不惜,就用ZIPPO打火机,哦不!索尼MP3也许更有用。 不过好像没人知道李卫现下心底里正打着如何龌踀念头,他仍是一脸道貌岸然地恭虔诚表情。 像是感觉到有人靠近,那个老道士白雪的眉毛一抖,缓缓的睁开眼睛,双手划着曲线做出收气的动作。 忽然老道士扭头望向李卫,鹤发童颜的脸上露出慈祥的微笑,轻轻开口说道:“看来李施主神色,定是伤势大好,贫道云风在这里恭喜施主了!”声音虽轻,宛如在李卫耳边响起一样清晰可闻。 第七十八节 李卫脸上依然平静如常,世外高人有这种本事他也早就习以为常,以前电视小说电影里这种奇异技能一抓一大把,如有雷同,不属巧合。 “多谢道长相救,但也请道长原谅在下当日之无礼举动!”李卫心下有些惶惶然的心虚,当日可是给了那老道一颗手雷啊,“无礼”这一说法来形容当时的行为,已经算是十分无耻,这如果是换了自己被别人也用手雷同样“无礼”一下,他百分百要跟人家拼命。 “无妨无妨!”云风道长大度地摆了摆手,不过心下还是对当日李卫扔出的奇怪东西的爆炸威力和杀伤范围,回想起来仍不免心跳不已,那威力几乎可以媲美天地雷火之威。 整天不闻世事的道家修行之人怎知道近代国内外的风云变幻,时事更新,遇到枪支炸弹更是闻所未闻,也难怪他会奇怪,估计隐藏深山避世修行的云风道长搞不好这辈子都没见过枪倒底是什么玩意儿。 “请李施主来此小坐,贫道替施主把把脉复诊一下!看一看施主恢复的如何了。”云风道长出于对李卫的关心,指了指身边一处干净之处。 “那有劳道长了。”李卫缓步过来坐下,虽这几步路,仍是让依然体虚的李卫呼吸急了几分,高人啊,我来了。 云风道长伸出两指轻轻的搭在李卫的左腕上,让李卫很熟悉的一股清凉之气顺着李卫的手腕进入他的身体,按着一定的经脉路线游动着,在经过李卫的伤口时忽然像有灵性一样围着伤处绕了几圈,仅留一下一片清凉,原来伤处的麻痒消失不见。 若不是李卫克制着自己,不然早就忍不住发出舒服的呻吟声了,混身被这种清凉通透的感觉,连身上的伤都感觉立时好了不少,精神也旺了不少。 与那位曾按着李卫头顶百汇穴输入真气的清虚子相比,李卫明显感觉到云风道长的真气更加浩然正大,绵绵不绝,给全身带来一阵极度舒畅的感觉,像是挣脱了某种束缚,每一个细胞都在欢愉中,充满了生命力。 李卫还能清晰地感觉清虚子输入的真气在他体内的运行路线,忽然他心中一动,平静心态,让呼吸均匀起来,随着一呼一吸想像着一股气流从丹田处孕育腾起,向经脉延伸。 在李卫凝神定气之时,像是呼应着李卫的意念,一丝若有若无的感觉,像是线一样,居然顺着李卫的意念从丹田中出现,有些生疏地若断若续地在他经脉中游动着。 “嗯?!”云风道长像是感觉到什么,一惊,脸上浮出几分惊讶,两指有些颤抖着离开了李卫的手腕,不经意间真气如退潮一般瞬间离开李卫的经脉退出,而李卫经脉中刚生成那点点感觉也瞬间像无源之水,立刻消散不见,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刚才还沉浸在有强烈气感出现的喜悦中的李卫,立时像被从九重天界上打回凡间,看来自己花费苦心好不容易以为有了那么点成果,自忖大功告成,哪知道却是借鸡下蛋,鸡飞了,蛋自然也是打了。 真是扑街啊!李卫的脸顿时苦了下来。 “施主是否曾经练过我道家的养生功夫?”云风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惊疑不定,在救回李卫之时,他早在他体内探寻过,李卫仅仅是体质比一般人强健,却未有练过任何内家真气的迹像,而且还有不少暗伤,刚才一番探查的结果显示,李卫体内的暗伤除了明显轻了不少外,而令人惊奇是他的丹田中却忽然浮出一丝与他自己有些相似的真气,叫他大惑不解。 “前几天清虚子道长只教了些养气的口诀不知道算不算,只是刚才道长的真气进入在下经脉时,忽然想按着道长的真气在下体内的运行路线,假想着运气,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李卫心下窃喜,若不是云风道长的感觉异常,他还以为自己刚才丹田内弄出来的东西是自己的幻觉呢。 “哦?!真有此事?”云风道长面上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当然不会相信李卫能仅凭着清虚子教了一些粗浅的入门小口诀就能直接练出正宗的道门内家真气,否则自古来的炼气之士岂不是全部白练了?! 云风道长潜心修炼了练了数十年,深知内家真气非得苦习十余年方有小成,而且还要看天生的资质,多数普通人终其一生也未必练得出半分真气,而非像李卫这种想想就能冒出真气的,如果李卫他确实没有练过内功的话,那他不是天才就是骗子,不过看着李卫清澈的眼神却没有半分说谎的意思,而且之前李卫重伤这时也未发现他体内有一丝一毫真气存在,更别谈有分毫有修炼过内功的痕迹。 云风道长忽然来了兴致,这类拥有先天练气资质的可造之材可以说是极其罕见,通常是可遇而不可求。 “既然李施主与我道家有缘,不知是否有兴趣练习我道家的玄门正宗内家真气。”云风道长自己都不敢相信今天居然要倒贴求着把自己的修练功夫教一个刚认识的年轻人,换在平常,人家跪着求着,他都未必肯传授半点。 “Really!”李卫瞪大了眼睛冒出一句洋文,自己一分钱不用掏,他还在心痛自己即将失去的MP3,眼下听得人家主动送上门来,李卫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今天会不会神仙附身吧,这么幸运! 云风道长虽然搞不懂李卫在说哪国话,但从他的表情上却是透着受宠若惊,他面带微笑地点点头。 “要,要,我要!”李卫猛点头,不顾身上带伤连忙站起走到云风道长面前跪下连磕三个响头直呼师父,绝世高人在眼前,再不答应就是傻瓜了,传说中的内家真气啊。 “呵呵,好好好!”云风道长捋着长长的胡须点头道,孺子可教也,他对着李卫的耳边低语一阵,传授了数百字的筑基练气口诀,远比清虚子所传授的更加正规系统得多。 能收这么个良材美玉的徒弟,云风道长连李卫身世人品都忘了询问,反正不管,先收了再说。 第七十九节 李卫苍白的脸色居然兴奋的浮起一层红色,拼命记忆,片刻他牢牢的记住这篇口诀,在脑海中分析了一阵,结合现代的医学和武学知识,对这篇筑基练气口诀很快就理解了,让李卫有些吃惊的是现代武侠小说中关于武功的臆测居然能对他理解这篇口诀有极大帮助,现代人的想像力居然能把武学气功猜得几乎差不离,就差合理组合成一个修炼方式。 李卫迫不及待地连忙盘腿坐好,凝神定气,修炼起这篇新学到手的筑基练气口诀,他也想早点弄出点真气啊,想想云风道长仅仅凭借。 有了前人无数心血精练出的气功心法的正确指引下,李卫很快在丹田处感觉到温养出的那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真气。 李卫温养出的第一缕真气顺利地进入经脉,进行第一个自主周天循环,经脉对真气早已适应,真气几乎没有受到什么阻碍,真气每循环一圈便壮大一分,虽然这一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熟悉的清凉之意循环于身体各处,令李卫舒畅不已,不知不觉的沉浸于第一次练气的美妙感觉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卫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天色已是黄昏,太阳仅剩一角在山边。 李卫大惊,他练习筑基练气口诀还是早上,连中午都没到,而此刻练气回过神来居然已是夕阳西下,再看看身边,云风道长坐在不远处正笑眯眯的看着他,面前已是多了一张四方桌,桌上摆着一壶茶和几个茶碗了。 “徒儿,感觉如何?”云风握着茶碗道,他开口毫不客气的把李卫叫徒弟了,他对李卫满意极了,从他肯为同伴出生入死就知这个徒弟性情不坏,从李卫当前状况看,几乎是仅仅用了一个天的时间就俨然有平常人数年苦功的筑基修炼模样。 “神清气爽,浑身舒畅,多谢师父,现下我感到伤口处也不再疼了,体内微微感到似乎有淡淡地雾状真气在循环了。”李卫收功站起,他十分惊讶自己居然有这么强烈的功感。 李卫坐到云风身边,恭敬的给他倒上茶水,自己也倒了一杯,功后一杯茶,快活似神仙。 看着这个新收徒弟面带满足的品着茶水,云风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笑,道:“徒儿,你随我练武,那些学生们你怎么安排?” “学生?!”李卫一楞,光顾着高兴咋把这茬给忘了,好像自己的公费出差好像就是把这些学生给弄太行山抗日革命根据地。 练武?!任务?!李卫有些难以取舍了,练武是也算是人生难得的奇遇,任务可也是组织上派下的,现在战成没准儿送完学生再回来搞不好清风观里的道士躲避战火,人去观空,可是上级的任务不完成也是要受军法处罚,更别说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 真是公私两难全啊,李卫摸了摸脑袋,脸上阴晴不定的取舍了很久,忽然站起身来放下茶盏,很庄重的跪在云风道长面前,道:“请恕徒儿不敬,现下国难当头,徒儿不能随师父学武,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徒儿很想研习中华国粹,但是敌虏祸害我中华百姓,实不能伴师父左右。” 因为李卫的伤势,学生们已经在道观耽误了一个星期,再耽误下去可有会影响到任务,李卫想返回太行山的念头越发的急切了起来,甚至有一种把太行山抗日革命根据地当做家的感觉,简单的说,他想家了。 最终是这个抉择真让李卫很无奈,尽管他是现代人,近代的抗日战争可以算是与他无关,甚至他不去参加什么抗日,想办法远离战火,静待世界一角,凭着自己对未来的认识,赚大把钱,泡大把妹妹,安逸的享福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他亲眼看到了日本鬼子对同胞的杀戮,也看到了一些软骨头甘当汉奸亡国奴,更看到了许多中华儿女舍生忘死,前扑后继地与侵略者拼死搏杀,如果他没有落到这个时代倒也罢了,但是历经了这么多,他体内的赤子之血已经被点燃,现在能有机会报答先烈们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和平生活,实在难以让他置身事外,尽管不知道这辈子是否能有机会回到现代,至少将来亦不会觉得有任何此生遗憾。 云风道长看着李卫一脸坚毅,捋了一下长须,叹了口气道:“时也,运也,命也,徒儿你的苦心,为师也已了解,放手去做吧!”刚收了一个徒弟,看来又飞了,不过他倒也看得出,李卫也是一个血性男儿,将来亦会有所作为。 “既然咱们师徒缘份一场,不如趁此机会,为师多教你一些东西,将来或许会助你一臂之力。”云风道长心下也是极喜欢李卫,看着这个新收下又即将离开自己的徒弟,打定主意要在李卫离开之前尽量多传授一些东西,说不定能在战场上增添几分存活的机会。 一老一少都心知肚明将来可能再聚在一起的机会不多,两人都极度投入,一个聚精会神的教,一个全力以赴的学,只是苦了边上的范国文,在他眼里这种内家真气的武功即难懂,又难练,还不如自己手里枪,而现在这两人心无旁骛教学着,他自己却沦为了茶水工。 而和李卫一起云风也受益不浅,来自于李卫的现代理念,解释了许多云风不能理解的方面,特别是用科学的原理更加准确细致的解释了原来道家的朴素唯物论的武学理论,双方的互补性令李卫对这些古代流传下来的武学修炼知识理解的速度有极大的提高。 入定修行就是利用有效的深度睡眠和有特定指令的自我催眠,达到调节身体机能的目的,这就是为什么打坐入定片刻便可抵得过睡上一觉的恢复力。 第八十节 手工社的学生们对枯燥的内家真气修炼没多少兴趣,在他们眼中枪支更能有效快速的消灭敌人。 在清风道观里躲避战火的西北联合大学的学生们更是没有闲着,在手工社的社长郑同福的带领下,把从日本鬼子们那里收拾来的枪枝拆得死去活来,每个人几乎对枪枝有了较深的了解,闲暇之余自行设计枪型草图,奇思妙想不断涌现,众人挤在一堆也是自得其乐,倒也没怨李卫把他们甩在一边不管。 看李卫和云风道长这么废寝忘食地传业授道,范国文也有点感到不可思议,也有了点兴趣想尝试一下什么叫炼气,在他心底里认为,李卫喜欢的,就绝对是好东西,他可是一向以老大为马首是瞻。 范国文没敢去打扰李卫他们,却去找清虚子和其他有炼气的道士,不过却被拒绝了,理由很简单,他心性不定,跳动活泼,实在不适合修心养气的盘坐练功,范国文偏偏不信邪,左磨右磨,最终观里的道士磨他不过,传授给他基本的筑基练气诀,不料却真给道士们说中,练了数日,范国文是头晕眼花,郁闷至极,实在忍受不住这种枯燥的盘坐练功,经常是才想起前两句口诀,还没想起第三句就已经脑袋一歪打起呼噜睡着了,这个炼气之诀倒成了治疗失眠的催眠咒语。 范国文练功不成,被李卫数落了一通,干脆弃之不练,贪污了李卫的沙漠之鹰,成天在道观里东瞄西瞄练着他的特技神枪术,惹得其他人怕枪走火殃及池鱼,一遇到他就退避三舍,道观里的花花草草可没少遭他毒手。 在全力以赴学习武学的三天里,林清带着剩下的那两个手下匆匆地下山去了,他要赶紧联系共产党的地下党组织,恢复与党的联系,当天林清就回到了清风道观,这次他带回了外面的消息。日本鬼子主力占领了城固县城,留下一些鬼子维持治安,镇压反抗群众并开展三光扫荡,鬼子主力紧咬着国民党南下,不过在四川边境被国军狠狠的阻击住了,没有能攻入四川盆地,也许是被逼到最后一块土地,国军主力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日本鬼子终于被陷住了脚,双方一直在四川边境耗着。 李卫对着这个不知是好还是坏的消息,苦笑着摇了摇头,出发的时候到了,应该尽快带着这些学生回到八路军,发挥他们的作用。 所有的学生再次整装待发,准备跟着李卫下山继续他们的行程,临走前,云风道长把李卫拉到一边。 “你要走了,这个是为师送给你的礼物,拿着,算是我师徒一场的缘份吧。”云风道长递给李卫两本厚厚的略带线装书。 李卫恭敬的接过,拿在手里仔细一看,两本书封面上写着《炼神诀》和《御剑诀》,光听这名字就不简单,看上去好像很玄乎的样子。 “师父,这个好像有点太贵重了吧!”李卫呼吸不禁加快,炼神诀不知道是什么东东,御剑诀不会是玩御剑飞行的厉害功夫吧。 “你我即有缘,这两本书是为师的师祖留下来的,是我道门正宗的武功,留给你好好修习,希望能发扬我中华武学的威名。”云风道长一脸的平静。 “师父……。”李卫还欲有话要说,却见云风道长扬起道袍的宽大袖子,一股庞大无匹的柔力将李卫轻轻托起,送出数米远。 “去吧,如果有缘,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云风道长像是一下子老了许多,头扭向一边不再看向他,李卫看不清师父云风道长的脸,但他知道,师父的脸上一定是完成某项使命般如释重负后的表情。 段诚坐在空无他人的牢房里无聊的嚼着草茎,偶尔还骂一两声狗日的日本鬼子或都乱嚎两声,引得看着牢的鬼子兵不时冲过来用枪托砸得牢门咣咣作响,哼哼叽叽骂着他听不懂的日本话,反正翻开覆去的不是八格就是牙鲁。 闷在虽比其他牢房还算干净些,但仍是带着浓重阴湿气和臭味单间里,段诚实在搞不明白老头子段贵山是怎么想的,就算是自己认他这个爹,这个爹也认自己这个儿子,而且自己也算是弃“暗”投“明”,应该再也不用过以前的苦日子,可硬是他这个亲爹硬是不把自己这个亲儿子当儿子看,没享受两天舒服日子又给扔回牢里,而且还得继续过着牢里例行公事般受刑,虽说挨了鞭子给上药,这不是没事找事儿折腾人嘛。 段贵山却振振有词的对儿子说:“小子,你的身份还很有用,不能暴露了,到时你还得回去,一边帮我们传递情报,一边伺机执行重要任务,这点苦还是得吃的,你小子还年轻,吃点苦没什么,等熬两年,皇军把全中国都打下来,就该咱爷儿俩享福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啊。” 段贵山是利用受苦的心理拉拢儿子皈依皇军,现下却让儿子继续吃苦,不过尝到了美酒佳肴和美色的段诚却开始慢慢地变了,变得不能吃苦,虽然在牢里,仍是找着机会借着假装受刑的机会混出去花天酒地一番,也许是日子过得滋润了些,人的外貌有了变化,不过还是借着破衣烂衫和灰土掩饰,牢里的其他人倒是没有发觉,不少被抓进来的革命群众甚至为颇为照顾这个新进来很硬气的年轻人,只要段诚一扯嗓子,周围牢里的人马上跟着起哄。 段诚郁闷的扒拉着地上的干草,继续做着反水的卧底,虽然一开始他还很怕,怕的要死,自从被拉下水后,第一次回到牢里时,他心底直发慌,腿肚子发软,生怕别人看出来自己叛变了,找个机会把他弄死,但是还好,牢里被关的其他人都被他之前的不屈表现给迷惑了,甚至对他的目光中还投以钦佩,丝毫没有人怀疑之前出去的他和回来的他有多大的变化,没有人知道那一晚倒底发生了什么。 第八十一节 “开饭了,开饭了!”牢里顿时响起一阵刺耳的公鸭嗓子,低矮的囚牢里顿时一阵骚动。 能在牢里关着的抗日群众基本上是发配去挖矿或直接屠杀后,鬼子还认为有点利用价值的重犯,除了不时的被拖出去严刑拷打审讯外,鬼子也舍不得他们死掉,为了套出有用的情报,还是一天两顿供应着食物,但显然没有把这些囚犯当人看,也没什么好饭,基本上也是粗糠花生皮酒糟之类的没什么营养的猪食,人总是想活着的,鬼子给的饭食尽管吃不饱,但也饿不死,只是眼见着一天比一天虚弱下去。 更像是盛满糟糠猪食似的泥碗塞进送饭的牢门栅栏,原本毫无精神萎蘼不振的人们挣扎着挤上前去,争着拿起碗狼吞虎咽,虽然一点营养都没有,但是对这些承受着折磨的人来说有总比没好。 “小子,你的。”一碗和其他人看上去没什么区别的饭塞进段诚的牢房。 段诚抬眼望去,这个折磨人家耳朵的操着公鸭嗓子的人正是牢头,他也没客气,拖过饭碗一看,两根筷子居然直挺挺地插着饭里,段诚差点没给气歪鼻子了,这种筷子的插法明显是供死人的,操他大爷的,简直是在咒老子早点死。 骂归骂,饭还得照吃,捧着碗躲到其他牢房的人看不到的角落,段诚拔出筷子扒拉着饭一看,行啊,今天的饭还算有个性,扒开表面的粗糠,下面是白米饭和火腿片,老头子没忘了自己,更别说还加了几块臭豆腐,没人能看出自己这份饭是加了料的,自从吃惯了山珍海味,段诚就再也咽不下以前的杂粮粗饼了,他感觉以前自己怎么这么傻,会被着八路军找苦头吃,而且还朝不保夕。 猛然像是吃到了什么东西,直扎舌头,段诚赶紧把险些刮坏喉咙的异物吐在地上,“呸呸呸,这什么东西?差点噎死我了!”段诚在地上扒着那个罪魁祸首,原来是一个小牛皮纸卷。 段诚一脸疑惑放下碗捡起这个东西:“这是什么?!”他捡起纸卷,仔细一看,像是里面还裹着东西。 小心翼翼的撕开,把里裹着一张小纸条展开一看,“近日将有人劫狱,届时伺机逃出,父:段贵山。” 段诚楞了楞,啥,最近会有人劫狱,老头子要自己跟着跑,他点点头,这主意不错,如果自己是光明正大的从牢里出来直接回八路军那里,人家一查就不对劲了,不起疑才是怪事呢,如果是有人劫狱正好逃出来,倒是个好理由。 不知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动狱,而且运气好到小鬼子都会配合着放水,难怪前两天一些重要的政治犯和其他一些囚犯不见了,牢里的囚犯们还以为他们被杀害,却没想到只是被悄悄转移了。 看来日本人也是作了少量损失的准备,不过想想自己很快就能离开这个狭小阴湿的牢房,段诚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太原城里,自打日军占领后,往日熙攘的人群都不见了,脏乱的大街上只有饥饿地野狗在四处乱窜,甚至与人争食。整个城里能算得上有些人气,也就是散落的几个馒头铺,慰安所和军营了,大街上除了巡逻的日军士兵列队整齐地不时穿过大街外,就只有一些日本侨民和浪人肆意放浪的在大街上歪七竖八的乱窜,显然把这座古城当作他们的王道乐土,城内仅剩余原来两成都不到的中国平民不时像过街老鼠一样穿越着弄堂,对他们来说,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是难以割舍的,更何况再往别得地方逃也赶不上日本人的推进速度,在日本人手下打点零工或许也能勉强填饱肚子。 城内一个破旧的院落,粗壮的老槐树伸展着枝丫,茂密的枝叶在树下遮起一片树荫,知了仍有一声没一声发出刺耳的鸣叫。 忽然院门外传然急切的敲门声。 “高老师!高老师,快开门。” “谁?!”院内的堂屋里突然一阵响动,一个男人的低沉声音响起。 “是我啊,老罗啊,快开门。” “来了来了!” 堂屋内走出一个精瘦的中年汉子,急匆匆的直奔院门猛地一拉开,一看,外面正站着一个车夫模样的人,边上还停着一辆人力黄包车。 “快进院里来!”叫高老师的中年汉子伸头向院门外左右张望了几眼,连忙拉着敲门的车夫进来,顺便把黄包车也拉了进来,迅速关上院门。 两人一起进了堂屋,叫高老师的中年汉子连忙给这个车夫端了碗水,还拿了一个小碗。 那个姓罗的车夫用手上的羊白肚汗由抹了一把汗,一气饮尽碗里的水,八月的天气仍是热得要命,当他的目光移向中年汉子手里小碗时,他的眼睛顿时挪不开窝了,金黄的小米面掺杂着橡子面的窝头,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不禁咽了一口口水,姓罗的车夫强力克制着自己肚子里的饥火,一脸实在是不好意思地笑容道:“高老师,这个不太好吧,我知道你家里不宽裕,这个还是给你家的闺女吃。” 日军为了抢占各种资源,以战养战,民间老百姓的余粮也被搜刮所剩无几,难有几个窝头在当时已算是弥足珍贵了。 “都是自家人,还客气啥,吃吧,我家里还剩一些。”叫高老师的中年汉子脸上肌肉仍是抽了一抽,其实他心里清楚,眼前这一碗窝头已是家里最后的一点算是正经粮食的食物,而家里只剩下一点点麸皮粗糠。 “那,我就真得不客气了。”姓罗的车夫如狼吞虎咽一般把小碗里的窝头一扫而空,看得出他也是饿的饥肠漉漉,仅从脸上的菜色就说明平日里过着营养不良,有一餐没一餐的日子。 “老罗,其他同志的消息怎么样,是干还是不干?有多少人愿意跟着干?”叫高老师的中年汉子突然摸出一支黑亮的手枪,轻轻的放在小方桌上。 第八十二节 “老曹,正刚,阿旺和学校的几个老师都愿意干,就等高老师你一句话,鬼子监狱里也有党组织的同志作内应,只要定好时间,我们就能把同志们给救出来……枪?!哪儿来的?”姓罗的车夫抹着嘴突然停止了下来,楞住不动,然后忽觉有些不妥,向屋里张望了几眼,随口道:“你闺女燕子呢,平时她总喜欢抱着我的腿喊我四叔,人呢,上哪儿玩去了,可别上外面玩去了,小心被鬼子看到了。”忽然望见正一脸苍白和带着泪痕地高夫人正从内屋出来。 “咋地啦?!”姓罗的车夫扭头看向高老师,但见他虎口紧握,骨节捏地直发白,身子不可抑制的颤抖着。 姓罗的车夫立时按住高老师的双肩,神情激动的大声道:“到底怎么了,你说啊!怎么回事!?你闺女呢?这枪哪儿来的。” 未等高老师说话,内屋门着倚着门的高夫人却放声大哭起来,含含糊糊的冒出什么:“……枪……燕子……卖……” 姓罗的车夫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倒在座位上,他的脸和高老师夫妇一样变的惨白,这下子他全明白了。 高老师把自己的女儿卖了,才从别人手里买了一支枪。 “你!唉!又是何苦呢。”姓罗的车夫重重的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世道不济,卖儿卖女地过日子越渐多了起来,但高老师却为了参与营救被鬼子抓是监狱的同志们,却把自己的孩子也一样给卖了,还是一句话,都让那狗日的鬼子给害的。 “现在这个世道,燕子在别人家兴许还能有条活路。”高老师抓起手枪,细细地抚摸着,仿佛黑亮的枪身就像是女儿的一头黑发。 “哼,鬼子不让咱们好过,等把同志们救出来,一起参加游击队打这帮狗日的去,太原城里有这群日本狗在,我一天也呆不下去。”姓罗的车夫不忿地说道。 “老罗,你赶紧安排一下,晚上让他们一起到阿旺家集合,我们合计一下行动计划,准备后天就动手。”高老师眼中的悲哀已经被激昂的战意所替代。 姓罗的车夫立马站起拔腿就走,“好!”话音刚落人已经在院内拉起黄包车,去推院门了。 段诚在牢里提心吊胆地又闷了两天,心中这个恼火啊,心下里直急,劫牢的人咋还不来呢,莫不是胆子小怕了吧,不敢来了吧,要么就是情报有误。 而段贵山更是连个口信也没带一个过来,更别说他来探望了,一是怕打草惊蛇,第二更是怕不凑巧他来的时候,人家就劫狱,把自己这条老命给顺便搭进去了。 像是为了配合随时会有人来的劫狱,鬼子们像是放松了警惕,原本守在牢里的鬼子兵一个不拉的被调到城外搞演习,牢里只剩一个中队的伪军,而且平时的用刑审讯都停了,本来就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伪军,更是懒得来折磨这些本已算是人数不多的牢房,最多有空骂两句,感觉像是都个监狱都在放大假。 半夜里,正打着瞌睡的段诚突然被牢里一阵吵闹给惊醒了,不断的金属撞击声连起,牢门被打开的声音,仍在迷糊中没回过神的段诚还以为会是鬼子突然要搞什么半夜屠杀,没怎么在意,却见自己的房门一响,门被猛地一下推了开来。 “什么,搞枪毙也要搞到老子头上!”段诚撑开迷离地睡眼,想破口大骂。 一个很典型的中国人的脸探进牢房,皮肤有点白,不是牢头,更不像是管着监狱伪军,这人从来都没见过。 “小兄弟!我们是游击队的,快醒醒,跟我们走吧。”那人冲着段诚说道。 段诚猛地一激灵,彻底清醒了过来,睡意全误,这劫狱的人还真的来了,居然还能悄然无声的摸进鬼子监狱,还真有能人啊。 “哦!”段诚装作很感激的样子,从地上的草堆里爬起来,跟着那人走出牢房,牢房外只见原来有着公鸭嗓子的牢头被捆像个粽子,和其他一些被缴了械的伪军关在一个铁牢里,而许多牢门都大开,而且有不少囚犯和劫狱的陌生人,甚至还有几个穿着伪军衣服的人正在继续打开剩下的牢门,看样子整个监狱已经被主客倒置了。 劫狱的人中有几个伪军,伪军里能混进几个奸细,段诚倒是一点都不奇怪,也许是真奸细,也许是老头子故意安排的,反正都不值得他操心,只要按老头说的回返八路军那里做他的卧底,有机会再搞掉那个什么兵工厂,等日本人占领了中国就可以和他老头子一起享福了。 “动作快,跟上,不要说话,扶着有伤的人,快走。” 段诚跟着被放出牢笼的人群在劫狱的人带领下,跟着出了监狱,沿途还能看见一些伪军被缴了械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有不少拿着枪挂着子弹带的犯人正监视着他们,这些拿着枪的犯人即有来自于八路军,也有国军的,都是拿过枪的人,配合起来倒是十分默契,看样子这次劫狱行动十分顺利,接应的人分工都很明确。 “小兄弟!嘿,来,跟我们走吧,来吧!”有犯人冲着他挥挥手,看样子是想叫他跟他们一起走,不过看监狱门口那些其他犯人像是东一队,西一队的四散着跑了,好像不是一起转移而是分批不同方向的转移。 段诚稀里糊涂的应了一声,跟上了向他打招呼的人,他还以为是老头段贵山安排来接应他的人,结果却是没想到他跟着这几个人才是劫狱者真正想要救的。 趁着天黑,段诚不辨东西地跟着这些人顺着城里面小巷瞎转,不时的停下伏身躲避巡逻的鬼子和伪军,还好只有十几个人,队伍不大,但听得城里其他地方忽然枪声响起,可能是其他几路逃走的人惊动了鬼子,不过能跑出来也算运气,活不活得下来也要各按天命了,毕竟劫狱的人也不是在大队人马,只能保得一个是一个,总比在牢里等死才好。 待得七转八转,转进一户破落的院子,已经有几个人等在那里,看见自己人过来,连忙拿出几件伪军的衣服和鬼子的衣服让他们换上,段诚个子小,也被分了一件鬼子士兵的军服。 第八十三节 忽忙换上衣服,段诚倒是蛮佩服这些人,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搞来的这些军服,再拿上从监狱缴来的枪,背上子弹带和手榴弹,天仍未亮,根本很难看出在刚才之前他们还是一群犯人和劫狱者,排上队倒也真有两分鬼子兵和伪军小队的模样。 “走吧!”领头的人手一挥,他穿得是上鬼子军官的衣服。 一队假伪军假鬼子公然走在太原城的大街上,与前往抓捕越狱逃犯的日本鬼子兵和伪军队伍错身而过,直奔城门。 “什么人?!”守着城门的伪军队长忽然发一队人马急匆匆的冲了过来,立刻出面喊道,手电乱晃着照过去,身边的其他伪军立马紧张的举起枪,一阵忙乱的拉枪栓的声音,有几个还发出壮胆子的吆喝声,城内警哨声已经引得他们极为紧张。 “八嘎!”一个鬼子军官冲上来前,叭!一个干脆的耳甩在了拿着手电筒乱照的人脸上。 那名伪军队长顿时就被打蒙了,听这声音是皇军的声音,手电筒连忙放下。 “你是干什么的?快打开城门,皇军要出城拦截逃出去的八路,快开门。”鬼子军官身后上来一个伪军,气横横地说道,同时身后也是同样的几支手电筒冲着守城的伪军一阵乱晃,刺眼的灯光照得他们眼前一阵花乱,根本没法看清来人的脸。 “但?!这,这个,必须要有通行证才能开门啊。”虽然被一耳光打蒙了,但这句伪军队长还是记得自己的职责所在。 “你的,死啦死啦地。”那个脾气很大的鬼子军官像是被激怒了一样,立马作势要拔军刀,要砍那名伪军队长。 伪军队长的脸顿时吓得雪白,身后几个看守城门的伪军吓得也是直哆嗦,虽然是在给日本人当兵,但伪军在日本人面前连条狗都不如,说杀就杀了,根本没处申冤。 跟着鬼子军官的几个伪军连忙装着拦住拔出一半军刀的鬼子军官,像是领头一个伪军,摸出一张写着“通行证”的白纸,“拿去,你的狗眼看清楚点!” 守城门的伪军队长连忙接过一看,有钢印,还有章,不像假的,连忙递回,转身对着手下说道:“开门,放行!” “哼!”鬼子军官狠狠瞪了一眼伪军队长,一脸的不屑,手一挥“开路!”一队人风风火火地穿过城门,伴随着脚步声的远去,没入城外的一片黑暗之中。 “我的妈呀!”伪军队长感觉像是从鬼门关逛了一圈,吓得一身的汗,目送这群凶神恶煞远去,长吐了一口气,一转身望见手下也是同样的神色,立马抖起威风来,“看什么!都给老子精神点,一个可疑的人都不准放过,你,站直喽,别他妈像没吃饱饭似。” 段诚倒是蛮佩服这个假鬼子军官的策略的,一耳光就让守门的伪军们不敢仔细检查他们,加上天色黑暗,没手电筒照着,更是看不清对方的相貌。 深一脚浅一脚摸着前面的人脚步声,走了约莫快天亮了,段诚跟着这群人来到一处无人迹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原本一言不发埋头赶路的这些假鬼子假伪军们立刻热闹了起来,放声说起话来,脱下这身伪装的衣服,换成普通的衣服。 “我说,老高啊,不愧是当老师的,还真是能人啊,那几句日本话说得还跟真的似的,连我都差点以为是真的鬼子军官了。”一个人开始动手脱着伪军军服说道。 “哈哈哈,一直听鬼子们嘀咕这些话,我是瞎学的,没想到真能派上用常。”假鬼子军官一把甩掉了头上的鬼子军帽,军刀随手扔在地上。 “咦!你们哪来的通行证啊。”段诚还插上话来,他很是好奇,通行证这种东西可是发行不多,这些人居然神通广大到连这种东西都能弄到,实在是让他太奇怪了。 他的话,顿时引来好几个人的放声大笑。 有一个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那哪儿是什么真的通行证啊,是假的。” 假的?!“不是有钢印和印章吗?”段诚更是奇怪了,那个章晚上咋一看上去可不算假的。 “那哪儿是钢印啊,是用手电筒屁股砸的,章也是找块豆腐干画了样子,找了碗染料印上去的!”扮鬼子军官的高老师把秘密说了出来。 段诚瞪大了眼睛望着手里通行证,这些人的胆子可真大,假得不能再假的通行证居然也能蒙混过关,打伪军队长这一耳光,让他不敢细看通行证这一招倒是挺想得出来的。 “小伙子,你是干什么的?!好像鬼子对你挺重视的!”有一个另一个牢房里的人说道,段诚刚进牢房那会儿,对鬼子的大骂和痛恨的表情,让他印像特别深,也是他们几个愿意带上段诚的主要原因。 “我是八路军的战士,在战斗时不小心被手榴弹打昏了,结果被他们抓过来了。”段诚小心翼翼地说道,他生怕别人看出什么不对来,一边说,一边观察其他人的表情,不过还好,他们还是以为段诚仍是以前的反日战士。 八路军战士!其他人立时对段诚肃然起敬,抗日主力的部队之一啊,在华北这一带可是有了名的抗日队伍啊。 “哦,这帮狗日的坏着呢,见用刑耗不过咱,又用金钱,又用美女,你可别招了哈。”看来这位仁兄也是深有心得,半开玩笑的说道。 第八十四节 段诚一惊,以为被他们发现了什么,脸色顿时白了起来,腿肚子发软直抖,强装着硬气地说道:“哪能呢,操他个日本鬼子,金钱美女想轮也轮不到咱这小兵啊。” “哈哈哈,国家兴亡,匹夫有责,金钱美女怎么能让我们甘当亡国奴。”那个人大力拍打着段诚的肩。 其他几人看到段诚表情有些不正常,只当是又想起了鬼子那里用刑的狠毒,谁没受过这些刑啊,几个人的脸上都有同感地抽搐了一下,小鬼子简直是不把中国人当人看啊。 段诚和他们一起换了衣服,把伪装的军服埋了起来,去寻找正式的游击队,也想办法顺便把段诚送回太行山去。 在寻找游击队的途中,他们也不是很顺利,从太原城里逃出来后,好不容易找到了当地的地方游击队,还没安稳多久,大队的鬼子就开始了扫荡,有时突如其来的战斗也让游击队应付不暇,情况总是很糟,转移多过战斗,段诚在心底里拼命的诅咒老头子段贵山,简直是想把儿子逼死在战场上,和日本鬼子的战斗他也没留手,反正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日本鬼子和段贵山的汉奸队为了能让段诚顺利返回八路军内部,可是下了血本,以前插入八路军的奸细要么不是被赤化了,要么就是经不起调查给暴露了,而段诚这个八路军警卫连战士的身份可以说是天衣无缝,虽说是日本鬼子和伪军阻成的人马在追逐着段诚所在的游击队,但却没有全力攻击,总是不断虚张声势地把游击队向太行山驱赶,甚至连段诚都不知道自己的身边,参加劫狱的人中也被插入了奸细。 自从享受过了美酒佳肴和美女的舒服日子,段诚甚至想不明白,为什么现在自己怎么会这么怕死,只要战斗中枪一响,他就忍不住有一种扔下枪拔腿就跑的冲动,一场战斗下来,没响几枪就他像全身虚脱,冷汗不止,若不是看在自己还身在游击队中,只得硬撑着头皮挺下去。 在段诚眼里,原来在八路军团部时的生活比起游击队的生活来说,简直像天堂了,有时野外走得走着就下起了大雨,有时刚做好饭就得立刻转移,山林中的溪水甚至会含有林木腐化后的毒素,包括段诚在内有不少的同志脚都发生溃烂,而半夜睡梦中也有可能会被突然叫醒转移。 在这种没有规律的状态下,段诚最终还是撑不住病倒了,病得还很重,上吐下泻,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病怏怏的他被送到一处表面是山里猎户,暗地里却是地下情报站的人家,被有所交待的伪军们在搜查游击队时路过这户人家还装着演了几场戏,装做认不出段诚。 躺在病床上段诚感觉像是明白了为什么老头子会单单选择他潜伏回八路军,作日本人的卧底,因为其他的汉奸和特务不是没有足够掩护的身份就是吃不得这种苦,不过幻想着将来的鬼子们说的“大东亚共荣圈”的那种随心所欲日子,想想如花的美女,大把的银钱,段诚还算是硬是撑着下来。 一日昏昏沉沉的段诚被屋外的热闹的人声吵醒,这座仅有四五间屋的泥墙茅草顶屋子隔音效果并不那么好,在这户人家养了几天,在好客的主人用打来的山里野味和草药的滋补下,段诚还总算是恢复了些元气,他撑着自己的身体向堂屋走去,平常荒无人烟的山里说实在的,的确是冷寂的紧,屋外有这么热闹的日子可是不多,虽说平时小心翼翼生怕被别人看出什么破绽,但日子久了,他心下也坦然,只要他不说漏嘴,哪个人的脸上会写上汉奸两个字。 屋外来了上百号人,分散在屋外的这块山腰处的坪地上休息,段诚站在屋门口望了一眼,好像是一群学生,人数还不少,虽然个个面带着疲色却精神很旺,三五个一堆地分散着坐在地上,屋主人正在招呼这些学生,忙着给他们倒水解渴,实在闹不明白这些学生跑这没人烟的大山沟沟来干啥。 这时屋主人正引着几个人向这座大屋子走来,像是看到段诚站在门口,屋主人的大嗓门立刻响了起来:“来来来,我们介绍一下,这位是……” “段诚!” “李卫?!” “你怎么在这里?”段诚和李卫几乎同时开口说道,两人都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能在这种地方会遇到对方。 “你?!”两人又是同时开口,滞了一下,又同时把话咽了回去。 屋主人一看,这两位同志都互相认识,但看他们的表情像是相互之间有什么话要说,连忙道:“你们认识啊,来来来,屋里坐,慢慢聊,我先招呼其他同学去了,你们聊,哈哈哈。”看得出屋主人也很高兴见到有这么多客人来,他的婆娘正忙着锅灶前收拾平时积攒下来的腌制的咸肉和烟熏肉落锅。 在屋主人的引领下,李卫和段诚两人坐了下来,李卫身边的郑同福等人知趣的帮屋主人做活云了。 段诚感觉有些尴尬道:“卫子,你先说!你不是去外出执行任务了吗?”因为李卫的任务保密,段诚并不清楚李卫去了哪里,去执行什么任务。 “任务完成了,现在准备回去了!你呢,怎么跑这儿来了,三团呢,一路上我怎么没见着其他同志啊?!你也是出来执行任务?”李卫也在奇怪,段诚不是应该在三团团部的警卫连吗,怎么跑这儿来了,难道三团也过来了,但一路上也没看到三团的队伍啊,而且现在比从根据地出来的时候,鬼子的封锁更加严密了,段诚咋从根据地一个人跑出来,难道也和他一样是执行任务?!李卫猜测着。 李卫说出这句话,段诚心下有些惶然,李卫也可以算是这次潜伏的任务目标之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又生怕李卫看出些什么,犹豫了好半天,才慢慢道:“其实我是被鬼子抓去后,再逃出来的。” 第八十五节 段诚把除了他叛变的部分除外,略为简要的说了一遍,反正和实际上也差不了多少,只要老头子段贵山和那几个日本女人不说出来真相,其他人最多以为自己是被鬼子拖到别处动了刑,整了几天则已,后来从牢里逃出来的事情,不少游击队的人都知道的,只是李卫赠送给自己的那块表,老头子段贵山假借着保管的名义又收了回去。 在从老头子那里回到牢房前,段诚还被叫到一个小房间里,接受一个喜欢拿小鞭子抽人的日本鬼子培训什么间谍技巧,那小鬼子中文说得比自己还溜,只要自己一走神没仔细听或演示的不好,立马就会挨一鞭子,这狗日的下手狠啊,简直就像在卖猴艺的在训练猴子,若不是看在老头子好言相劝,他早跟这小鬼子拼了,此刻段诚凭借着鬼子教训的间谍技巧,把自己都差点相信的假话面不改色改不跳的说出来,一边说着,还一边谨慎地观察着李卫的神色。 游击队的人营救计划也是适当其时,段诚的话也差不多十句话里有九句是真的,破绽也极少,李卫未发觉到段诚心怀鬼胎。 “唉!”李卫拍了拍段诚的肩膀,“你小子真命大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在李卫心目中,只要落在鬼子手,基本上与死亡挂上了等号,没想到段诚命真大,居然有人劫狱把他给救了出来,看来以后这支游击队的人要多照顾照顾,有机会给个军火VIP会员价好了。段诚和王保是李卫来到这个时空最早遇见的两个人,又经过他们的介绍加入了八路军,也在这个战火纷飞的今天,他依然还活着,其实,他暗下把王保和段诚是当作亲人来看,看到段诚没事,他实在是很高兴。 “开饭了!”厨房里屋主人的婆娘用山里人有特有的吆喝声喊了声来,一股子腌肉和熏肉伴着米饭的香气飘散了开来,屋外坪地上的学生们不约而同的立起身,一阵骚动,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一路风餐露宿下来,浓郁的肉与米饭的特有香气吸引让所有的人魂都没了。 立刻,路上经过李卫进行的短暂军事素质训练的效果显现了出来,所有的人,拿着饭盆立刻在厨房门口排起了队。 屋主人家的饭锅并不能同时供应一百多人,连烧饭的米也是所有的学生拿出自己的米袋子合起来的,不然一百来人就搞不好能一下子吃空屋主人的米缸,第一锅只是让每一个学生吃了个半饱,而屋主人夫妇在倒完锅里最后一点米饭和肉时,又开始淘洗烧第二锅,几个手脚勤快地学生还到附近拾了不少柴火,帮忙着烧火添柴。 “卫哥,你带着这些学生去哪儿啊!”段诚很是奇怪李卫不知从哪儿带得这一帮学生,真不明白他带着这一大群不能打不能杀地累赘学生干什么。 李卫舒爽地扒拉着饭粒,舔着嘴边的油渍,头也不抬道:“嘿,这些学生可是抗日的希望,我专门挑的人才啊,可费了我一番心思,就差坑蒙拐骗偷了。” “呵呵,你的任务不会是人贩子,贩卖人口吧?!”段诚乐了,李卫倒是真能瞎开玩笑。 饭饱休息完后,李卫要带着人离开了,他们还要赶着天黑前到达下一个地下党组织联络站休息,而段诚原本安排就是要回太行山,和屋主人道了别,也要跟李卫一起出发,走之前,李卫还给了屋主人几十块银元,好客的屋主人起先还死活不肯收,但是李卫和几个同学还是硬塞给了他,开玩笑,百来号人吃了他们家一顿,光是把存留的腌肉和烟熏肉就全都一扫而空,怎么说也得给别人留点菜钱和辛苦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可是有明文规定的。 往太行山的路上,日本鬼子对根据地的封锁更加严密了,有时李卫他们还要白天休整,晚上摸着黑,从鬼子碉堡前悄悄过去,期间当地的游击队和地下党组织是功不可没,而且更有几个白皮红心的维持会和治安村为李卫这一百多号人的晚上住宿和补充干粮提供了方便。 还没到根据地,手工社的这些学生的才能就被展现了开来,李卫这一行人不论在哪里都比较引人注目,但是鬼子和伪军的尾随和追杀却往往无功而返,在手工社的千奇百怪发明创造的保护下,李卫他们有惊无险地日渐接近太行山抗日革命根据地。 为了摆脱敌人苍蝇式的骚乱,一切自力更生,就地取材,手工社的学生们在李卫的故意怂恿下,中国人的阴损和恶毒被发挥到了极致。 先是裘百里配出能掩盖自身的气味,毒翻鬼子狼犬的药物,让鬼子不能利用狼犬追踪他们,几个机械尖子生和手工社的蒋东生,陈西河的配合下客串了一下机关削器工匠,搞了几个机关陷阱,往往让尾随而来的敌人吃尽苦头,伪装极好的绊索,窝弓,暗箭和礌石,李卫他们的人影都没见着,却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机关陷阱杀伤了好几个,鬼子和伪军小队们往往是竖着追过来,横着抬回去。 “土八路,大大的厉害!”这些话纷纷李卫他们经过的村镇上漫延了开来,甚至鬼子间有了一句逢林莫入的经典名言。 有时会遇上实在甩不脱的鬼子和伪军,李卫和范国文往往先把他们引开,李卫用星尘梭在暗处一一解决这些敌人,如果敌人配合地较好,就直接让范国文一个个替他们点名。李卫越来越依赖范国文的枪法,相比之下这些现代武器在他的手里更能发挥出作用,只不过开枪后就得赶紧闪人,震耳沙漠之鹰的枪声实在是太招摇了,摆明了告诉敌人自己在这里。 让李卫有些遗憾地是没有制造出消音器,不然给范国文用上就是如虎添翼,能给八路军带回一个神枪手,也算是这趟任务的额外收获。 手工社的裘百里除了搞搞类似化学的炼丹外,对医药也颇为擅长,他听李卫的吩咐专门配了几剂药,让原本还在生病的段诚马上生龙活虎起来。 第八十六节 看到这些学生抗日的出色表现,段诚本来还想暗中对这些学生下黑手,趁机弄死一两个,让李卫的任务不能顺利完成,也算为日本鬼子立上一功,但看到了手工社的学生异常诡异的抗日方式后,段诚心底下就开始发毛起来,李卫的眼睛真够毒的,这帮学生没一个好惹,光是给他配药的裘百里,在他手里毒和药几乎只有一线之隔,哪一天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当李卫率着西北联合大学的学生们一路风餐露宿,在各地地下党组织接龙般地带领下,终于有惊无险的回到了太行山抗日革命根据地,然而抗日根据地的现状,让几乎李卫大吃一惊。 自从李卫离开太行山抗日革命根据地,日本鬼子们的进攻更加疯狂,也许是名将之花阿部规秀在太行山黄土岭战役的阵亡,像是狠狠给了日本帝国主义一个狠狠的大耳光,为了报复,也更为了迅速结束中国的战斗,借中国为跳板进而侵略全亚洲,日本投入了大量的军力,加强了重炮炮轰和飞机轰炸,连不能开进山区的装甲车也是硬赶着抓来的壮丁推进太行山。 八月天气依然带着暑气,由于黄涯洞第一兵工厂的成立,充足的军火供应下,太行山战区由原来的两个半旅发展成为十一个旅,地雷战,红爆头弹让吃足了苦头的日本鬼子不得不放弃了主动进攻的大扫荡作战方式,而是以铁路,公路和据点为锁链,采用“囚笼政策”死死围住太行山战军,中国已从抗战初始的敌进我退,转成了敌我相持的阶段,并为大反攻的到来做积极的准备。 日军再次发动了由越南向昆明,宜昌至重庆和洛阳至兰州三路进军的战役,为了粉碎国民党政府宣称的八路军抗而不战的谣言,八路军第十八集团军第120师、129师及李卫所在的独立1师等晋察冀部队,向长达二百五十公里的正定到太原的正太铁路线集结,随时向守备在这条铁线中上大小五十余个据点的混成第四、第八和第九混成旅发向攻击。 在进入黄涯洞兵工厂这个八路军要害部门之前,李卫他们先被带到八路军王家峪总部进行例行的安检和政审,包括段诚这个曾被俘虏的三团警卫连战士,都同样要接受盘问,李卫和众学生自是毫无问题,被讯问的问题都是对答如流。 心下惴惴的段诚凭着被日本鬼子间谍专家培训了多遍的反间谍审问方案,用早已准备好的说词和练习不知道多少次的语气和表情,总算没被这些经验丰富的反间谍人员看出破绽,当他走出盘问室后,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内衣已经被冷汗浸透,如果再晚些如来,恐怕会被看出有问题,看来当初日本鬼子间谍专家抽了他那么多鞭子也算没白挨,至少保住了自己这条命。 在八路军王家峪总部,李卫欣喜地发现许多战士都装备起新的步枪,他很熟悉,这是他和军工部刘部长及兵工厂的骨干们花了不少精力开发出的新型步枪,没想到自己刚回来,这支步枪居然已经被定型量产。 李卫很清楚这种枪的技术参数,几乎就是参照了现代化枪械理念的枪种,枪身比中正式短了一些,整体枪重却只有3.58公斤,使用起来远比笨重的三八式步枪更加灵活,即使长时间背负也不会疲劳,而且更具人性化设计,非常适应中国人使用,新型步枪正式使用7.92毫米口径步枪弹,既有穿透性也保持高杀伤力,达到一个特有的平衡,杀伤力十分惊人。 这些已经量产的新型步枪采用的标准近战配置是真正的现代三棱刺刀,看来兵工厂已是正式采纳了苏联莫辛纳甘与李卫的格斗军刺相结合设计出的折叠军刺,近战时能迅速弹出刺刀,而且在行军时不会有很明显的刃面反光,刺杀突击和放血效果非常好,简直是居家旅行之杀人利器。 当李卫向背负这种新枪的战士打听这支枪正式定稿的枪名时,战士们的回答却让他有一种想买块豆腐撞撞死的冲动。 八一式步枪! 搬搬手指头算,现在才1940年,1940年就出了八一式步枪,那建国后的五六式,九五式呢,这抗日战争中的枪型却冒出一个现代枪名,这不乱了套了嘛……要是叫四零式不就结了,干嘛和后辈抢名字。 李卫忽然有了一种历史被改变的感觉,但是话说回来这枪名可不是他定的,打听了很多人才明白,这个枪名的始作俑者正是第十八集团军同样也简称八路军的总司令视察黄涯洞兵工厂时,总司令反复抚摸着这种枪,爱不释手,当场拍板定下来枪名,那天正好是1940年8月1日,第一支八一式步枪被八路军总司令正式定名。 当时总司令在高兴地拍着军工部部长的肩膀说道:“老刘啊,咱们俩在苏联时就想自己造好枪,今天你们造出来了,真是太好了!” 八一式步枪被八路军总司令正式定稿,黄涯洞兵工厂上下员工可给高兴坏了,上级总算是肯定了他们的成绩,立即决定开始量产,尽可能早一天把这种新型步枪装备到战斗部队。 还没等第一批八一式步枪出厂,争夺黄涯洞精品的争夺战又开始闹腾起来了,继前一次独立一师师部争夺97式狙击步枪的大战后,八路军各部争抢着下订单,差点没再次打起来,结果却被八路军第386旅拔了头筹,拿到了第一批八一式步枪,386旅的战士们心中那个透爽啊,作战时更是勇猛了许多,而八一式步枪更是如虎添翼,清一色的标准新式装备,直接提升了不少战斗力。 看着王家峪八路军总部的警卫战士们肩头崭新的八一式步枪,李卫的心中升起一种成就感和满足感,至少他来到这个时空,与这些抗日革命先烈们在一起,不顾个人得失和安危地埋头苦干了这么久,也算是为了抗日敬献了一分力,往日的惊险经历却足以让他值得一生去回味。 第八十七节 黄涯洞第一兵工厂得知李卫顺利完成任务带回一批精兵强将后,立刻兴奋地派出一支警卫连来接送,为了把段诚顺便送回三团,李卫让兵工厂的警卫连战士捎了个口信,便拉着段诚去找独立第一师的三团,而自于西北联合大学的郑同福等人则被兵工厂警卫战士直接带回兵工厂,安排住宿等工作,只有范国文死活不肯离开李卫,李卫只好带着他和段诚一起去找三团。 无处可去的范国文可怜巴巴的跟着李卫,自从与家人失散后,李卫几乎就是他的衣食父母,他不管李卫是什么人,也要跟着他。 三团的团部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因为战斗的需要,三团经常会转移,李卫好不容易找到了三团的所在地。 李卫和段诚三人踏入三团团部的门口,团部内的工作人员当看到李卫他们两人时立马像木桩一样楞在原地。 “李卫回来了,段诚回来了!”有人喊了起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迅速接近李卫和段诚。 而王保和陈佳瑶第一眼看到段诚时,两眼死盯着段诚,表情凝固了很久,猛然间爆发出一阵充满喜悦的欢呼,扑了过来,和段诚抱成一团,段诚又像是回到了以前那个警卫战士的生活,他很想和王保他们放开心怀地抱在一起,又哭,又笑,又闹,但心中叛徒的阴影却让他手足无措好不尴尬地让王保抱得死死的。 李卫同样含着眼泪看着王保抱着他和段诚,大力拍着王保的后背,说实在的,王保这样的很实在很质朴的人,所表露的情绪实在是煽情的很。 陈佳瑶有鉴于男女授受不亲,一边兴奋的抹着眼泪,围着他们转,团部的其他人也都再次高兴的鼓起掌来,为繁忙的团部中增添了几分活跃。 在王保和陈佳瑶心目中,段诚可能已经牺牲了,却怎料到李卫安然回来的同时,居然也把段诚带了回来,而段诚的经历却让王保他们感觉是险上加险,如同段诚在鬼门关边上逛了一圈。 确实段诚的归来三团的团部和警卫连着实的高兴了一把,李卫也被硬拖着留了下来待几天,几个年轻人自有几番话要说,特别是李卫还带回了一个年轻人,一番介绍自然是少不了。 八月太行抗日革命根据地的战斗因鬼子的大举入侵而变的异常激烈,八路军各部的调动频繁。 李卫回到了三团,看到三团的战士们中出现了很多新面孔,也有不少成建制的队伍消失了,每一个战士都显的很疲惫,看来连日的战斗不论是对体力精神还是物资消耗地都非常巨大。 特别是三团长郑叔文牺牲让李卫直地楞了很久,最终两行泪不由自主流了下来,在他的记忆中三团长一直是一个和蔼可亲又充满昂扬斗志的军人,昔日出太行山送行时,三团长还亲切的拉着他的肩膀送出很远的场景还依稀存于李卫的记忆之中,但就是这么一个可敬的人却遭到日本鬼子的毒手,实在让人经受不住,同样段诚得知这个消息后,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大哭起来,在心底里他一直把三团长当作父亲来看待,哭得团部内的其他人也一样再次眼含着热泪。 因为团长的牺牲,对三团的打击是巨大的,为了不影响战斗力,上级又派了一个新的团长,但听说似乎基于习惯或者是性格上的未知原因,这个叫顾跃的团长与王政委总是有些隔阂,同时也让李卫感觉不是很好。 李卫看王政委神色憔悴的面容就知道原三团长郑叔文的牺牲对他的打击很大,而新来的团长看到李卫,并没有以前老团长那么热情的招呼着,仅仅是点了下头又管自己例行公事般忙了起来,新团长的冷漠让李卫感觉原来像家一样亲切的三团,变得有些陌生了起来。 回到三团彻夜无眠地李卫第一件事,就是亲自买了纸钱,一个人找到了团长郑叔文的坟头,默默地站了很久,哀悼着革命先烈。 在郑叔文的坟前站了很久,李卫的思绪飘得很远,在现代社会战争离中国的老百姓几乎是遥不可及,为战斗而存在的士兵在没有战争时,似乎存在的地位被大大削弱,甚至老百姓对当兵有一种歧视,认为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 然而在现在这个战火纷飞的抗日战争年代,死亡在李卫心目中一直都不太重要,自从韩秀影死后,他的心也随之被埋进了她的坟墓,而现在郑叔文的牺牲却让他的心底产生一股莫名的波动,自己现在还在呼吸,还在思考,还是一个活人,但在抗日革命根据地里,每一个人不论是战士还是平民,为了自己的生存更为了整个国家和民族的生存而拼死奋斗,牺牲在抗日战场上的烈士们都不可能预知自己的死亡,但他们不会畏惧,反而比其他人更加渴望生存,为了生存而前仆后继,也许会在抗日年代的某一天,李卫自己也会像三团长一样牺牲在战场上,但这些并不重要,正如一句名诗“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像是感觉到对死亡畏惧,是来自于心底里本能的深深畏惧,李卫的脸上不禁露出几分自嘲,自己也会害怕死亡,而且还是怕的厉害,也许只有害怕死亡才会正视生命,既然自己这么害怕死亡,那就一定要生存下去,一定要把死亡留给敌人,不给敌人任何生存的机会。 直至最后一点纸烧尽的灰烬随风飘散,像是想通了些什么,李卫感觉自己的心灵就在刚才那一阵不知不觉的失神时,失去了些什么又同时得到了些什么,他叹了口气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返回三团团部,死去的人已经死去,活着的人还有更多的工作在等待着去做。 甫一进三团团部的大门,李卫就听到团部后院内地激烈争吵声,转进后院,李卫愕然发现,不知何时跟着他来三团的范国文这小子居然和此刻已是三团警卫连连长的王保两人面红耳赤的吵架,而且有渐升级至动手的趁势,边上角落里地陈佳瑶一脸委屈红着双眼正在小声抽泣着。 第八十八节 王保和范国文两人像斗鸡一样死瞪着对方,面红耳赤地互相扯着嗓子的大吵,标点符号横飞。 他们两人边上还围着几个战士,王保是他们的警卫连长,但范国文又是李卫带来的客人,围观的战士不知道是上去帮连长好,还是揍范国文一顿,但眼看两人就差一颗火星就会被引爆,没人敢上去相劝,就怕一句话不对,就直接引爆了这两人的满腔火药。 王保和范国文两人争执在李卫里眼里就像两个没读过多少书的乡下人在开骂架,遣词用句比起现代精彩绝伦的骂架来说根本没什么新意,虽说当事人的火气冲天,李卫却没那些围观的战士那么手足无措。 “你个乡下土包子就是个说话当放屁的家伙,说话不算数。”范国文正一脸不屑冲着王保比划着,真想不明白这土包手里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一支枪,看得出它和自己的沙漠之鹰相比,做工毫不逊色。 “大流氓学敢调戏革命妇女!早看你不是什么好东西。” “枪法这么垃圾的家伙,有什么资格用这么好的枪,枪给我,打赌输了就是输了,那个小妞也归我了,以后离她远点。” “操你姥姥,我就是逗你个小白脸玩的,就算你枪法好,你有什么资格来抢我的枪,佳瑶又不是货物,你想占就占。” “你个臭当兵的,说话不算数的乡下土包子,离美女远点。”范国文自己都闹不明白,自己就是离那妞走近了点,讲了几句笑话,不过是赞美式地行了个吻手礼,那女孩子咋一下子变了脸,把自己当色狼看呢。 “滚,你个没廉耻的二鬼子,滚远点!再废话就把你抓去关禁闭!”王保示威式的亮了亮手里枪,若不是看到范国文是李卫带来的客人眼里早把这个流氓抓起来了。 “FUCK!怕你啊,来啊!是男人的就打一架!”范国文毫不示弱的举起双拳摆了个拳击的架式,脚来来回跳着在王保面前直晃,摆出一副挑衅的样子,还没等他呲牙咧嘴的进入状态,背后猛然传一句话“操,老子不在,你就想造反啊。”与此同时他被人一脚踏在背上,涌来一阵大力把他踹飞老远。 “妈的,哪个敢给老子下黑手!”范国文像头暴怒的狮子,从地上跳了起来,想狠狠收拾偷袭自己的家伙,但拳到半途他就看清了那人正是李卫,猛一激灵,吓得赶紧收手,突然的用错力道令手抽了筋,“啊呀!哎哟!”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向李卫动手啊,闪到了一边。 李卫冷着脸,又重重踢了一脚范国文道:“我带你过来,不是给我添乱的,给我老实点,别乱说乱动。” 李卫的话简直就是圣旨,范国文立马哭丧着脸蹲在一边哼哼去了,他哪儿敢有意见。 “保哥!别理这小子,先消消火,说说是怎么啦。”李卫说道,王保这人平时脾气一向很好,今天不知道怎么着国文这小子竟能让王保发这么大的火。 “唉,李哥,你总算来了,我差点要被这小子给气死了。”王保看到李卫,总算是冷静了下来。 王保觉着今天倒霉透了,不知道这个姓范的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竟敢不知羞耻的向陈佳瑶说些荤话,而且自己在上前制止这种调戏性质的行为时,要知道整个三团谁不知道自己和陈佳瑶是青梅竹马,竟敢跟自己争佳瑶,也不照照为自己这二鬼子的德性,这小子居然还不知死活的看上了自己的这支狙击枪,而且还想抢,说什么自己不配用这么好的枪,自己一时大意当答应了这混蛋赌枪争佳瑶的枪法比试,没想到这小二鬼子的枪法居然会这么好,实弹打靶竟然输给了这小子。 陈佳瑶几乎就是王保的逆鳞,怎么可能会让给范国文去白占便宜。 王保把事情经过跟李卫说了个大概。 “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调戏那个女孩,只不是交交朋友嘛!”范国文听王保说他调戏女孩子,连忙跳过来争辩,让王保这一说,他在李卫心里一定是形象大坏,他可是知道李卫的脾气,调戏妇女绝对的死定了。 “死流氓!”陈佳瑶见范国文在李卫面前反而像老鼠见了猫状,胆子也大了不少,不再抹着眼泪,气冲冲的走过来,狠狠踢了范国文几脚,范国文只是呲牙咧角的忍了,却没敢乱说乱动。 李卫听王保的解释,再加上范国文的表情和陈佳瑶的表现,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这混帐小子真会给自己捅搂子,居然像一条疯狗一样发情的乱泡妞,要泡妞也就算了,怎么好死不死的去泡王保的马子,陈佳瑶和王保什么人,谁看不出来,真是自已找死,居然还和王保比枪法,若不是王保脾气好,早被人家一枪托砸翻捆在那儿了。 看到李卫渐渐变得铁青的脸色,范国文脸色大变,猛然扑到李卫身前,死抱着他的大腿带着哭腔道:“老大,是我的错,不要扔下我,我错了,饶了我吧。” 刚才还一脸挑衅作无耻状的范国文在李卫面前一下子变得像深闺怨妇般可怜凄惨样子,让其他人不约而同的吓了一跳。 看到范国文这幅表情,王保心理也在嘀咕,这小子脑子莫不是有毛病吧,怎么变得这个可怜兮兮的样子,好像被调戏的是他自己似的。 “滚远点!”李卫恶心地又把范国文踹出老远,这小子好的不学,偏偏学这么恶心的乞丐抱脚。 “国文!这里是中国,不是美国,民俗习惯是不一样的,说话做事要收敛点。”李卫听王的介绍就知道范国文又拿美国的那套西方交际手段用到中国乡下妹子身上了,搞得人人都以为他是色狼。 第八十九节 李卫拍了拍范国文的脑袋,声音有些低沉地说道:“武器对于一个战士来说等同于生命,这不是玩具,是保护我们国家和人民的武器,你没有资格去抢,知道了吗?下次再有这种事发生,嘿!”顺手做了一抹脖子的动作,立马吓得范国文惨白着脸。 这无法无天的小子在美国给待坏了,得多多教育,不然以后搞不好会捅什么大篓子。 “你的!明白?” 范国文的脑袋顿时像鸡啄米一样,点个不停,李卫话简直就是上帝的旨意,他根本没胆子违背,从城固到这里,他可是见识了李卫的心狠手辣,落在李卫手里的敌人几乎是没有活口。 “小孩子不懂,保哥请多多原谅。”李卫陪上一副笑脸,毕竟是自己带来的人给人家添了麻烦,他似乎忘了范国文的年纪给自己还大几岁,李卫没有发觉他已经把自己当作一个上了年纪的人。 看着和刚才完全两样的,此刻完全是一副十足老实样的范国文,王保有些诧异,道:“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路?……这么嚣张。”他有些闹不明白,这范国文看见李卫就像老鼠撞见猫,连动都不敢动淡。 还未等李卫开口,范国文抢先道:“我是卫哥养的一条狗,你敢有意见,小心我咬你。”脸上还表露出一副忠诚的贱相,猛然发现自己好像又自作主张地说错了什么,连忙在李卫做出反应前作抱头挨打状,还不断地发出类似惨嚎的怪叫,就像是李卫已经在狠狠收拾他了一样。 李卫是很想再揍他一下,但看他这么自觉地作出装挨打状,好像自己已经打了他一样,手只是抬了抬,脸上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哈佛的高材生眼下正耍着稚童式的无赖。 陈佳瑶在边上看到范国文的怪异夸张举动,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脸上的泪珠早就没了踪影,其他几个战士脸上也是不禁莞尔,范国文的举动就像个没张大的孩子。 “唉!算了,算了,真是,唉!”王保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看到范国文是这么一副无赖相,他的怒气火气一下子全没了,心底里还在嘀咕,今天自己倒底是怎么了,居然会和这个心理还没长大的白痴去计较,真是浪费时间。 “好了,好了,别装死了,跟我走了,还得委托人帮你打听你父母的消息,保哥,佳瑶,我们先走了,多谢这几天的招待。”李卫也不能在三团久待,只是玩了一两天,最近八路军的作战调动异常频繁,三团估计也要马上转移了,他心底里估算着现在这个时候差不多应该是抗战历史上著名的百团大战的时候,自己也不好太继续打扰人家,应该尽快回到工作岗位上。 李卫和范国文到三团时也没带什么行李,没什么东西好收拾,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 范国文听李卫前面的话还回没过神,当听到李卫说帮他打听父母消息时,突然跳了起来,吓了其他人一跳,王保还以为范国文又要作怪,第一个动作就是赶紧站到陈佳瑶身前,同时把枪藏在身后。 “真的!?……噢,天啊,赞美上帝,你真是我的救世主!”范国文听得李卫居然还没忘帮他寻找父母的话,顿时感动的一踏糊涂,想想好几个月没见着父母,不知他们生死如何,范国文眼眶一红,又想再次死死的抱住李卫的腿。 回应他的,是李卫踹过来的一脚,立扑。 再次把恶形恶状扑过来地范国文踹开,李卫简直有点想哭的冲动,这个混小子什么时候落下这个喜欢抱人大腿的坏毛病。 “卫子,我派几个人送你们一下吧。”王保倒是不多挽留,现在战况比较紧急,大家都是自己人也没什么多客套的。 “不用了,我们还认得路,走啦。”李卫擒着范国文的脖子道,挥了挥手,说走就走。 “一路好走啊!”王保和几个战士目送着李卫拖着范国文远去。 “天啊!今天我真是倒霉啊!怎么会碰上这种人啊。”王保回想起刚才还差点和范国文干架,现在心底里却一点火气都没有。 陈佳瑶倒是小嘴一撇,道:“我现在开始觉得这个姓范的倒是有些挺有趣的。” 王保脚下一阵发虚,踉跄两步,背后一阵暴寒,苦着嗓子道:“姑奶奶,你想让这我被小子给气死啊,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今天这一闹,从此落下了王保和范国文一直针锋相对,互相抬杠的后遗症,一直到抗战胜利后,两人之间见面顶牛的脾气还是没改过来,虽然不再有互相呕气的性质,但两人碰到一起不互相打击一下对方,就觉着浑身不舒坦。 路上李卫就开始后悔把范国文带到三团来,简直是太丢面子了。 李卫押着范国文离开了三团,先回到了八路军总部王家峪镇,找专门的部门,委托他们利用一下情报网,打探一下敌占区和根据地内有没有范国文父母的消息,战争期间不少家庭流离失所,家人失散的情况不再少数,再加上范国文也算是华侨,八路军专门负现民政部门的工作人员倒是蛮重视的,细心把范国文父母的资料记录了下来,并保证尽快寻找范国文父母的下落,凭着共产党的情报网,相信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范国文从王家峪出来后,平时的活跃性格就从他身上消失了,脸上开始带着淡淡的哀愁,一言不发的跟着李卫向兵工厂走去,也许平时夸张和活跃性格都在掩饰着自己对亲人的思念,在生命难以保障的战争中,或许父母已经不幸遇难,范国文自己都不敢往这方面去想。 李卫明白,范国文在思念父母,想开导两句,刚想开口却转念又想起自己的父母,也许这辈子都不会见到他们,这养育之恩恐怕是无法报答,李卫跟着也默然。 第九十节 经过多道防御严密的哨卡和暗哨,李卫带着范国文终于回到了太行山抗日革命根据地,八路军最重要的要害部门,承担十余万八路军战士战斗力的黄涯洞第一兵工厂。 “我……咳,又回来了!”李卫本想舒畅的喊一嗓子“我胡汉三又回来了!”不过转念一想这南霸天好像刚刚被镇压没多久,为了防止不避要的误会,也避免琼崖纵队跟他急,硬生生的把“胡汉三”给咽了回去。 兵工厂的火热情景让李卫有些犯晕,兵工厂比以前充实了不少人,他带回来的不少学生也在热火朝天的投入工作。 不断得有人冲着李卫打招呼,但依然守在自己的岗位上,看来兵工厂里是忙得连轴转,都抽不出闲。 “卫哥回来啦!” “李顾问好,快去李厂长那儿吧,老爷子正等着你呢。” “好,好!大伙儿还好吧!”李卫也像是受到了兵工厂火热的工作气氛感染,路上沉闷的感觉一抛而空,同样很开心地回应着这些工作人员的招呼。 李卫先把范国文带回了自己的宿舍,找人安排了一下他的住宿,先交待他不要乱走,等他回来,然后直奔李厂长的办公室。 李卫一把推开厂长办公室的门,几个月不在,兵工厂又像是变得不一样了,他有些兴奋地想尽快投入到兵工厂的生产当中。 李厂长正和几个技师围着琢磨着什么零部件和图纸,大力的推门声齐刷刷地吸引了他们的目光,看到进来的人,大家脸上先是一愕,静了下来,脸上齐刷刷地浮起一阵笑意,整个兵工厂能这么没大没小不通报就闯进厂长办公室的,恐怕就只有李卫一个人。 李厂长乐呵呵地挥着旱烟杆道:“小李卫回来了,来来来,快来这儿坐。” 边上几个技师互相对望一眼,很知趣的,收拾了一下图纸和零件,纷纷道:“我们有事,你们爷俩先聊。”“走了,走了,老李啊,待会儿再聊啊。” 李卫也是满脸笑意地和这些技师互相拍拍肩,打着招呼,穿插过这些技师,来李厂长的办公桌前,老实不客气的自己抓过茶壶给自己先灌了一杯凉茶。 “卫子!向你打听个事儿?!”李厂长一脸神秘兮兮地把老脸凑了过来。 “啥事儿?!”李卫头都没抬,继续灌凉茶。 “你找的那些学生是从哪里找来的?” “啥?!他们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他们一点问题都没有!我的意思是,其实就是,唉,直说了吧,这些人才是哪里整来的。” “西北联合大学的工学院啊,能力不行吗?我看还可以啊,你老的眼光什么时候这么挑剔了。”李卫有些不乐意了,按他估摸着,他带回来的这些手工社的学生不论在理论上还是实践上绝对不弱地兵工厂原有的技师,不知道这李老头话里还带着话,倒底是什么意思?! “不是,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说这些学生能力差,而且是能力太好了!”李厂长有些急了,“来来来,你看看,这是现在所有新进兵工厂的人才资料,你看看。” 李卫接过材料还看了李厂长几眼,闹不明白这老头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不就是工学院的学生嘛,又不是外星人,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吗?!李卫一头的雾水。 看着材料上的人名和能力相着的介绍,李卫一看,其他同志倒也真能找回牛人出来,郑涛,北平大学工学院教授,擅长机械规划和管理,焦春,山西爆竹世家,擅长制造火药,特别有制作出威力不弱的黑火药…… 其他的同志路子倒是也蛮广的,带回来的精英不是理论精深的教授就是实践能力丰富的老工匠,怎么看都比自己带回来的这帮学生级别要高,这些学生也看不出比他们这些教授老工匠能力高出哪里去,李卫抬头看了看了李厂长,道:“哪里能力太好了,我看都不错啊。” “我就跟你说吧,你带来的这帮学生可不一样,如果说单论一个,那和其他的同志都差不多,也不显得强多少,但是这几十个合在一起就不一样了,一个项目给他们,嘿,这帮小子,配合的挺溜的,几十人拥在一块,本来还以为他们要弄个十天半个月,才两天的功夫就整出来了,这些学生怪能啊,平时咋看不出来,也没看他们怎么忙的晕头转向,你弄一下,我搞一下,在他们手里转一圈,咋就成了呢。”李厂长也是越说越兴奋,自从李卫带回来的这帮学生到了兵工厂以后,从他们的做事方式,李厂长就感觉是捞到宝了。 这几十个学生干活和平常人不一样,内部之间各擅所长,而且搭配的极好,分工明确,管理协调,李厂长为了测试一下他们的工作能力,还试验性的把一项研究项目交给他们,其实这个项目已经有成品和结果,没想到这帮学生在一个叫郑同福的人带领下,先集体讨论了半天,定出一个方案,有个叫林科的学生先画出图样,其他学生同时开始准备工具和试验品,其他几个学生先开始小样试制,在几个理论计算和实验通过后,立即开始流水线式成品试制,而且并不需要兵工厂的很多帮助,只是由兵工厂提供了原材料和一些参数手册。 这些学生各个人都像经验丰富,配合熟练的样子,以其他人没有想过的方式,用最简直快捷的方法成功试制出成品,交给兵工厂的技师们评测后,不仅成品在使用性能和质量上丝毫不弱于兵工厂的自产品,甚至有些方面更加优于兵工厂,特别是在生产工艺上更加简洁,损耗和成本更低,而且还是完完整整的一套生产流程被写成手册交了上来。 听这些学生说,这叫啥子“团队合作优势”,“团队”这新名词以前听都没听说过,没想到团队合作居然这么厉害,每一个分开来则看上去平平无奇,合起来就像一个严密完整的机器,一但发动起来,真是让人不能小看。 第九十一节 李卫瞪大了眼睛,还以为李厂长能说出手工社这些学生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能耐,能让他这么夸赞,没想到闹了半天就是手工社学生“团队”让他这么吃惊。 团队合作也不算是新名词,只不是在现代社会才有人正式将“团队”一词正式规范起来,把每一个人的能力与其他人相互协调,环环相扣,发挥出1+1>1的最大效果,这对李卫自己来说也不算新鲜,但对近战的兵工厂来说,李卫刚创立的流水线生产方式就已经令兵工厂的技师们大呼过瘾,现在这个工作能力更加优秀和出色的团队,更是让他们咋舌不已。 “我来以为啥呢?……就这点事啊!团队知道不?!是通过长时间的合作才培养起来的,不是想凑就能凑起来的。”李卫是一脸平静,为了把原来只管自己搞研究,散沙式的手工社培养成一支能够充分把个人所长互相结合起来的团队,着实花了不少心血,肯定要比其他地方调来的单打独斗式的精英要强得多了。 李厂长的表情凝固了,看李卫仍是心在蔫的样子,就知道敢情说半了半天,人家根本没反应。 “你小子,看你这波澜不惊的鸟样,就知道你早有预谋,唉,得得得,又浪费口水。”李厂长无奈的磕了磕烟灰,又把这老脸凑了过去,问道:“嗨,卫子,来传授传授经验,你是怎么培养的这个啥团队的?” 李卫有种茧自缚的感觉,在抗日战争这年代,能找到和培养手工社这支团队几乎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才算是粗具雏形。 天时即是因为战争,人材因为学校减少而相应集中;地利,工学院几乎就是当时机械专业的翘楚,方便就地取才;人和,只有自己这个有好处可分的副社长,人家才会听你的,而且社员之间的性格和作风刚好冲突又不大,才算是勉强形成互相协作的团队式风格,这种经验几乎没有什么照抄的可能性。 “唉,哪里有什么经验,只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团队这种东西就像是传动的齿轮,一个齿不好,整个就动不起来,不仅仅是个人的能力,还要包括性格等方面,说起来蛮复杂的,不过眼下得尽快融入到兵工厂里才行,要多磨合磨合,小圈子整不出大名堂,要让他们这些学生尽管适应兵工厂的大规模生产和研究。”李卫还是不得不实话实话,如果再让他去找一支同样的团队出来,简直是要了他的老命,而且这一趟回根据地的路上他也几乎是差点挂了回来的。 李厂长一听李卫这样说,就知道榨不出多少东西,但谁得知道人材难得,小李子出去一趟也不容易,就不多难为他了,连忙换了个话题道:“小李子,八一式步枪,你看到了吧!” “看到了,不是蛮好的嘛。” “现在上级首长下达命令八一式步枪将作为八路军制式武器,统一对现有装备进行换装,就需要兵工二所,三所和四所一起同时生产标准配件,下个星期这三个兵工所要派几十个同志过来学习,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要好好的教,别到时几个兵工所生产的零件不通用,那乐子就大了。”李厂长把一份人员名单放到李卫面前,“拿去,这是参加人员的名单,包括了特长和工种,你好好安排安排。” “天啊,又是培训人的任务,也不让我多歇几天啊,您老简直比地主还黑哪!我要求加工资!加福利。”李卫装着一副苦大仇深地委屈样,开始讨价还价。 “屁!少给我叫苦,看你这趟回来大把的银元拿在手里,简直是外出游玩,放了两个月的大假,还赚了几千个银元,别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少给我装,快点准备去。”李厂长一看这小李子又开始耍无赖,拿着旱烟杆敲着桌子毫不客气的揭露李卫的纸老虎表现。 李卫苦着脸收拾着名单准备走人,刚走到门口就听李厂长又在后面喊:“小李子,下个月工厂要签什么工作契约,里面就有你说得什么福利,记得到我这里来拿,别到处乱说俺老李比地主还黑。” “啥,工作契约?莫不是劳动合同!”李卫猛一刹住脚,“我没听错吧,现在还有劳动合同签?!不是卖身契吧?” 李卫摇了摇头,他差点分不清现在是近代还是现代了,这个兵工厂还是真啥新鲜玩意儿都有,不是八一式步枪就是劳动合同,心底里直嘀咕是不是自己改变了历史而产生的蝴蝶效应。 李卫却不知道这些不是他改变了历史,而是本来就存在的历史事件。 跟着李卫来的范国文倒是在兵工厂里混到一份不错的差事,成了兵工厂文化实习课的辅导老师,每天晚上都有三四个小时的文化识字课和其他课程,兵工厂的很多技师和工匠虽然实践能力丰富,但是文化素质薄弱,甚至有些人连字都不识,不管范国文平时表现如何,毕竟是麻省理工的高材生,不过看上去好像是有点大材小用,但毕竟兵工厂里也就只有范国文既文化层次比较高,又比较有闲,也就将就凑合着将就用。 每天晚上的文化课可苦了范国文了,面对这帮说白了都是大老粗式的学生们,自己还要苦苦回忆几乎全还给老师的中小学课程,还得转成中国本土的内容,而且对有些连字都不识的学生,甚至连一个普通的词语的都要解释个半天,差点没把他给气死。 往往是范国文一边面无表情的讲着课,一边心底下拼命的骂这帮土包子。 很多参加补习班的技师们经常会在课堂上听到这个老师说一些听不懂的奇怪词句,什么“法克,削特,卖嘎的……” 比较好学的几个人会问范国文这些词是什么意思,却看到范国文涨红了脸像被抓到尾巴的猫,楞什么都不说,要不就打着哈哈,故左右而言他,后来他们又去问李卫,李卫也没说什么,只是第二天就看到范国文顶着两只熊猫眼,一副鼻青脸肿的样子出现在课堂上,教室里的人们差点没笑炸了窝,以后再也没听到范国文那些奇怪的词语。 第九十二节 每天挣扎在精神崩溃的边缘,勉强硬拉着西北联合大学的学生们做陪教,几乎是照抄自己父母手把手教自己写繁体字的过程,费尽了口舌让这帮技师和工匠们慢慢地一点点了解很常识性的科普知识,也还算是还让那些一字不识的文盲能写出更多的字。 当不会写字的人第一次用笔歪歪扭扭的划出自己的名字时,那种充满喜悦的笑容,让范国文最终在心底里还是涌出一股初为人师的欣慰,之前压抑许久的火气不知怎么着消失了。 甚至连兵工厂的警卫连战士之间在空闲时都在互相传抄着认字纸条,范国文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文化底子十分薄的兵工厂硬是从无到有的,建立起一个有模有样的军火生产线。 延安抗日收到了西北联合大学的学藉转交手续,加上李卫这些人又是隶属第十八集团军,算得上自己人的高级人才,自是立刻答应接受也同时做好了入藉手续,因为学习专业比较特别和特殊工作需要,延安抗大特别安排了导师以函授的形式负责他们的学业,通过邮包传递给这些新转入的学生布置学习项目,作业和测试卷。 李卫拿着属于自己的学藉证明和导师手写油墨印的学业计划,当看到导师的签名时,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导师居然是当代的顶级著名学者,不论是近代还是现代都算是宗师级的人物来客串自己的专业导师,李卫觉着自己几乎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赚到了,大大的赚到了,不论是将来还是现在,这都是一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为此李卫在被窝里整整偷笑了一整夜。 因为最近八路军的军事行动比较多,军工厂一直处于加班加点的紧张生产中,甚至还有三班倒二十四小时的昼夜加工,李卫白天忙于带领太行山兵工二、三和四所的同志学习和操作八一式步枪的制式化生产学习,晚上又要埋头进行大学专业的自学,白天的体力与晚上的脑力消耗,若不是有从城固县的清风观带回的《炼神诀》内的玄门正宗内家真气修炼术让李卫有足够的精力和恢复力应付这种满负荷的消耗,换成其他人早已是身心俱疲,积劳成疾。 几乎每个晚上和平时的休息时间,李卫都在抓紧时间修炼炼神诀,这已经不是自己兴趣爱好,在李卫见识到修炼内家真气能让自己迅速回复工作和学习状态的神奇效果,炼神诀就成了吃饭喝水一样的生活必需,几乎被李卫当作脑轻松,龟鳖丸等补药来看待,如果不多修炼,他根本支持不住这种高强度生活的状态。 普通人式的睡眠状态已经从李卫的生活中消失了,晚上仅有四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内,李卫躺在床上自然而然的运行着炼神诀,很快的进入深度睡眠式的无我状态,默默地功行几周天后在起床号响起时自动清醒过来,仅有的四小时练功式的睡眠却有同睡足了时间一样。 李卫在如此紧张和繁忙的工作和学习状态下,每天都以饱满的精神和体力准是上工收工,早上醒来眼中都没有加班学习至深夜的血丝,其他人虽然有些诧异,但都当作是年轻人身体素质好,恢复力快。 虽然炼神诀的修炼李卫已经达到养气、洗脉,凝心、聚气、脱胎、种魂和化气等十二层的养气入门阶段,尽管因为工作和学习的关系,每天的进步不是很大,真气的基础却是稳扎稳打的增长着。 但真正让李卫始终摸不着头脑是云风道长给他的《御剑诀》,虽然口诀读起来有像是那么回事,但就是看不出效果,比如炼神诀的起步养气阶段就能很明显感觉到身体素质在提高不少,而这个御剑诀却练来练去就是没有效果,甚至连正常应有功感都没有,修炼口诀有时都让人感到莫名其妙,难以理解。 李卫从文字面上去猜测御剑诀会不会是古代人传说中的御剑飞仙,他把自己的格斗军刺用来冒充一下剑来尝试,看看能不能御一下,但李卫的眼睛都快成斗鸡眼了,这根黑黝坚韧的长刺楞是死活都不肯动一下,李卫有点开始怀疑不是自己练错了,就是这本密笈是古代人大发白日梦,搞出来的玄幻小说骗后人,在修炼炼神诀之余,御剑诀仅仅是作为副修,反正看不出好处,也更看不出有什么坏处。 忙到八月底,黄涯洞兵工厂每天开始都有十来辆牛车的钢轨送来,整车的钢轨作为优质钢材原料供应兵工厂生产制式化的八一式步枪等武器,月中旬时386旅的同志们发动了数万革命群众一口气干了一票大的,一夜之间把阳泉镇附近鬼子煤矿的铁轨线给扒了五里多,铁轨钢材都被拆了分别锯开分散了送到兵工厂作为领用第一批八一式步枪的货款,也保证了兵工厂有了优质的钢材原料来源。 在兵工厂大把赚进生产原料的同时,鬼子们就惨了,火车楞是不通,煤矿运不去,这个武运长久也是受到了一定的影响,作为当地的驻守部队的头头,被冈村宁次狠狠骂了一顿,当场给赏了一个切腹自尽。 李卫拿了个小铁锤在牛车上的钢材东敲西敲,查看着材质,如果有特殊金属材料则地被当场挑出分类,检查完最后一车后,李卫签好验收单,交付其他人入库。 “卫子,有你和小范的信。”兵工厂运输队的民兵连长拉下身上的小挎包,取出两封包的信来,除了保卫运输队和执行运输任务外,他还担负着递送信件的重要任务,上次忍者偷袭他大难不死,事后虽有后怕,但是仍继续做他的民兵连长职务。 第九十三节 “谢谢,辛苦了!”李卫接过信件,连忙回去喊范国文,估计他家里人有消息了,不然根据地里无亲无故的谁会给他来信啊。 “国文,国文!你给老子死出来!”李卫冲着广阔的溶洞里喊,空旷的洞顶立即将他的放大数倍,不断在洞里回荡,黄涯洞兵工厂就这点最好,不用装什么喇叭,喊一嗓子,回音和共振就能把喊声传得老远。 李卫又大声喊了几声,没见范国文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咦!人呢?哪去了,看看这信,会不是会是哪个美眉寄给他的吧,这个小白脸!倒是有这个可能性存在。” 李卫自言自语的想找个地方拆信,刚一转身猛不丁就看到范国文直直地站在他背后,正满头大汗喘着气在傻笑着:“老大!你找我?”。 “靠!你哪儿蹦出来的!”李卫惊地往后一跳,条件反射式地把范国文的信干脆啪一下砸在范国文的头上。 “信!不会是我的吧,哎呀还真是我的,Thank you very much……”范国文手忙脚乱的接住从脑门子上砸下来的信,一看居然真得自己的。 “你个小白脸,喊你都找不着,一听妹妹找,就跟鬼似的踹出来,下次再这样我就揙你啊!”范国文的猛然出现,把李卫吓得不轻。 让李卫有些不满地是范国文对他的回应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脸兴奋只顾着自己埋头拆信。 看看手里给自己的信,李卫也在纳闷,谁这么挂念自己也给自己寄信了,但信封上就写了个自己的名字,谁寄的都不知道,还是没办法,这时候连个寄信的规范都没呢,刚想打开信封,就听边上范国文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差点没把李卫惊的手一哆嗦把手里的信差点给撕烂。 “My god!赞美我主,爹地,妈咪,你们还活着,哈哈哈哈,太好了。”范国文开始像疯了一样又哭又笑,激动的涕泪横泪握着信高举着双手仰天大喊着乱跳,最后语无伦次地不知道在喊着不知道是中文还是英文。 范国文猛地跳到李卫面前,扑过来,满脸泪水横流地猛抱着李卫,大声哭着:“老大,我找到我的爹地和妈咪了,找到了!找到了!他们给我来信了,信!我爹地妈咪的信!” 范国文此时此刻表现的像一个失控的大孩子,毫无一个成年人应有风范地抱着李卫,李卫又是一阵鸡皮疙瘩,又不是MM,抱得这么大力干什么,还什么肉麻之极的“爹地妈咪”,他习惯性的想把范国文放倒,但是看到他真情流露,找到父母的喜悦,李卫的心中又有一丝不忍,只好任由着范国文宣泄着自己的情绪,看来这小子平时也被压抑了很久。 想想自己父母,李卫心中一黯,他们现在还没出生呢,也许将来也不一定会有机会见到他们,即使见到也是形同陌路。 李卫在这个时代几乎可以算是无父无母,看到范国文找到自己父母的喜悦和激动,他倒是真有点羡慕范国文,心底里只有独自黯然神伤。 “好了,好了!小声点,安静一下吧,不要干扰别人工作了,你看人家在看到你了,注意点形象。”李卫拍了拍范国文肩膀,安慰了他一下。 “嘿,嘿!”范国文不好意思的松开了李卫,抹干净脸上的眼泪道,“Sorry,sorry!不好意思,我实在是太高兴了,老大,我的爹地和妈咪马上要来太行山了,他们来找我了,真的,我要准备一下,马上,我要给他们一个完美的表现和惊喜。” “好吧,好吧,先去稍微准备一下吧,唉,也不要太急啊,你的父母估计还不会这么快就到呢,别太激动了。”李卫的眼角中也不知不觉地冒出一点点泪花,连忙眨了几下眼睛给带散了,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棵草,李卫本身也是一个极有孝心的孩子,只是身在抗战时间,恐怕再无报养育之恩的机会,只有全心全力投入抗日战争来回报养育他的社会了,为后人造福。 范国文极其慎重的收好信,欢天喜地的去了,见着人就拉着说自己的爹地和妈咪找着到自己了,闹得兵工厂的其他人以为范国文得了神经病,不过听着他话里有个什么爹的妈的,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几个技师心里还在纳闷咋洋鬼子都喜欢把自己的爹和妈喊作爹地和妈咪呢,一听这词儿就汗毛直竖,这么大人了还说话奶声奶气的。 李卫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拆开自己的信,展开信纸一看,上面写着是一个政审通知,要自己抽空去王家峪一趟,接受政工科的同志进行面谈审查,应该来说相当于一次面试。 前几天李厂长和刘部长找了自己谈话说上级要提拔兵工厂的一批干部,给正式确定一个正式的级别和职位,估计看来这个就是之前例行公事的审查工作。 本来李卫是半路出家进了兵工厂,挂了个顾问这一职,虽然权力不低而且管辖范围不小,但最终还是一个没有实际的官方名份,自己当时也无所谓,在兵工厂里就跟玩一样,倒也玩出一点新花样。 但现在不一样了,兵工厂自从搬到黄涯洞以后,新任军工部部长刘部长的到来,重点进行扩建工作,研发出一批新式的武器和生产工艺,再加上李卫带回来的一批学生等精英骨干人才,兵工厂的实力已是今非昔比,由原来的小打小闹,搞搞修复性的军械所成长为一个正式的大型兵工厂,其重要性已经等同于八路军的一个要害部门,不能被忽视的重要存在,直接关系到八路军各部的战斗力。 第九十四节 进入1940年以来,战斗规模和频率越来越大,光依靠缴获和国际援助实在是杯水车薪,太行山抗日革命根据地对黄涯洞兵工厂的军火需求越来越依赖,内部的组织机构规范化已经被列入正式议程,虽然李卫年纪太小,没有什么扎实地基础,而且也没有资历和人脉,但在兵工厂的扩大和成长中,不论机床的开发,推动生产工艺的提升,地雷和八一式步枪研发过程中的贡献,带入活力新血的学生研发团队,事实上挂了一个无实名的顾问职位的李卫已经不能被忽视,作为涉及到机密和重要项目的黄涯洞兵工厂核心人物之一,连兵工厂的上级领导自己也看不下去小李子只有一个虚职的现状,的确得有必要好好奖励这个小伙子。 “嘿!要升官了……!”李卫心中忍不住一阵窃喜,不动声色的折好信件,收好装回信封内。 黄涯洞兵工厂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李卫极有可能有正式级别的消息,而且李卫对谁都没说,依然是正常的参与工作,这个定级对他来说只是走走形势,开张任命书而已,之前是干什么活,之后也是干什么活,并没有什么区别,倒是范国文这几天显得特别活跃,干起活儿来劲头特足,兴奋的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掰着手指不断得算父母什么时候会来太山行,若不是其他人知道了范国文是因为父母找来了而这么兴奋,否则都还以为他吃错药。 黄涯洞兵工厂特备的无线电报机也收到了范国文父母到了太行山的消息,范国文的父母是爱国华侨,以前没少为抗日捐款,也算是重要进步人士,因此来太行山找儿子也特别受到八路军领导重视,特别使用电报发送消息。 黄涯洞兵工厂里的不少人很快就知道了范国文一直没有直说的底细,立刻另眼相看,啃过洋面包在当时也算是见过大世面了,对于这些出身自信息闭塞的农村小镇的战士和技师们来说,在他们眼里原来还是个李卫在外头捡回来的野小子立刻就出息了,人家是专啃洋面包的,就是不一样。 清晨,李卫还在兵工厂的警戒岗亭边上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等这个范国文这小子摸东摸西在折腾见父母前的准备工作,已经快半个小时了。 从凌晨四点钟起,范国文就已经耐不住思亲的激动,从床上爬了起来,又是洗脸,又是刷牙,再花了很长一大段时间来理自己的发型,然后就为了决定该穿拿套衣服是见自己的父母而犹豫了快一个小时,连早饭都没怎么吃,还在打理着自己的皮鞋。 李卫已经等地直打呵欠,半坐在岗哨的拒马上,他是闹不明白这小白脸倒底是去寻亲还是去相亲,有这么为了表现一个最佳的外表而大费精力的么。 李卫已经耐不住开始犯困,差点习惯性的开始修炼起炼神诀来。 正当他有些不耐烦的想跑回去把喊范国文时,兵工厂的洞口才见着这小子施施然的迈着方步出现了。 待范国文走到他的面前,李卫看得直摇头,一脸的油头粉面的小白脸状配上兵工厂的工作服,两种不搭界的风格凑在一起,巨大的差异化简直是有碍观瞻,更令人可气的是脸上居然还带着自以为是得满意笑容。 连岗亭处站岗的警卫战士都是看得目瞪口呆,差点举枪直喊“站住”。 “唉,你瞧瞧自己,一副鬼样,这么大的人了,连理自己的生活都没学会,你的审美观念真是让人感到羞耻,一个大男人还抹着什么粉,这粉哪儿来的?!不会是滑石粉吧,头上搽得是什么?你不会把机油当发油抹在头上吧,你这样出去是要吓死人的,长得难看不是你的错,但出去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知不知道。”李卫忍着爆笑的冲动调侃着,这个范国文也太会胡搞了,就是用西方人的一套也不看看地方。 “老大,你说怎么办?”范国文花了近三个多小时,自认为焕然一新打扮,一下子被李卫毫不客气的戳穿并狠狠地鄙视了一把,难怪早上兵工厂的其他人一看到他就像见着鬼一样闪得远远的。 李卫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溪,道:“去,把满头满脸的给洗干净了,不然我可不带你上路。” “噢!”范国文无奈的应道,花了这么大力气却是落得白辛苦一场,还得重洗,老实向溪边走去。 李卫看看岗亭里的马蹄表,估计差不多也有六七点钟的样子,赶到王家峪镇也差不多要吃中饭的样子,都是这范国文害的,浪费半个白天在路上,想想自己手头上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做,心下有些不爽,捡起一块石头,向趴在溪边洗脸的范国文掷去。 “动作快点,把头上的油也给我洗干净了。” “哇!”范国文惨呼一声,石块正中屁股,很干脆的脑袋整个儿一头没进溪水里。 洗掉一头的油头粉面,范国文再也没搞出什么花样,老老实实的跟着李卫直奔王家峪镇的八路军总部。 在一座农家小院,李卫陪着范国文见到了范国文的父母。 “爹地!妈咪!”范国文像一个未长大的孩子一样扑向站在屋门口脸上绽放着惊喜的一对中年夫妇。 三个人搂抱在一起先是开怀的大笑,最后抱着痛哭起来,一家团圆的场景总是充满了那多的喜悦和伤感,李卫转过身去悄悄的抹去溢出来的眼泪,大步而去。 找到了政工科的办公所在地,李卫报上了姓名后,立刻得到了他们的热情接待。 “李卫同志,来来,请到里面坐!”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干部连忙站起身收拾自己办公桌上的文件,走上前来与李卫握手。 这名干部很主动的把李卫带到一个房间,屋内两张拼在一起的四方桌,李卫刚坐下,立刻就有人给他泡来茶水,李卫对他们的热情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连忙边接住茶杯边不住的道谢。 “坐坐坐,不要紧张,也没什么,只是核实一些情况。”一个带着眼镜的干部握着几份文件坐到了李卫的对面。 第九十五节 八路军的工作效率一向很高,既然李卫人到了,政审工作立刻开始,一戴着眼镜的年轻的干部坐到李卫面前。 戴着眼镜的年轻干部把手上的文件放到桌上,脸上带着一种让人信任的微笑,道:“李卫同志,你是X市的人是吧?”声音不大,有一种像是兄长的亲切感觉。 李卫点了点头道“是!” “原来住的地方是瓦堂弄一带吗?”戴着眼镜的年轻干部看了一眼手上的文件。 “是的。”李卫几乎没经思考就回答道。 “你确定!?……”三个字虽轻,却像是大锤一样重重击打的李卫的心头。 李卫的脸色变了变,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李卫的确是住在X市的瓦堂弄,却是几十年后的事情。 “但是经过我们详细调查,整个瓦堂弄这一带的所有李姓人家中并没有叫李卫的,这是通过党组织专门查问过数十个当地长者的结果,而且在X市的同志对那一带每家每户彻底调查,李卫同志,在你所说的地址这一带,甚至附近五里内都没有叫李卫的这个人的!”戴着眼镜的年轻干部的和善眼神开始变得咄咄逼人,紧盯着李卫的眼睛。 李卫的瞳孔收缩了一下,脸色开始慢慢地变得惨白,他忽略了一个大漏洞,当初他落入这个陌生的时空,报给接收他的独立一师三团的个人资料虽然是真实的,但那是相对于几十年后而言的,在现在这个年代根本是查无此人,他更没想到党组织的情报能力能达到这种细致程度,居然会派出这么多的人力大海捞针式的去调查核实他的资料,可惜他并没有幸运地被老天爷用其他相近人的身份掩盖这个真实的谎言。 李卫没想到上级领导对他的重视程度会达到这种地步,换一个角度想想,已成为八路军要害部门的军工厂,怎么会任由一个真实身份不明的人加入到兵工厂的核心之中,在残酷的战争中,革命志士之间互相信任,互相帮助,但是他们并不傻。 当时二战时期的共产党的情报网络,在广大人民群众的支持和帮助下,在全世界所有的情报系统中几乎是最具效率和的情报网络。 看到李卫的表情,政工经验丰富的戴着眼镜的年轻干部的脸也开始变得更加冷峻,心下的翻腾几乎不亚于李卫,在李卫进入兵工厂的初期就做过基本调查,但仅仅是表面的,对人的调查,再加上后面李卫所做出的贡献和成果,基本排除了会是奸细的可能性,但是当他在一周前拿到现在手上这份资料时,和好几个政工科同志一样,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算是小有名气的兵工厂顾问居然身份不明,这种概率几乎很少出现,但每次出现,都意味着不是什么好事。 由于事关重大,牵涉到兵工厂的生产和研发,戴着眼镜的年轻干部手上这份资料还是经过再三确认,对于李卫的身份调查甚至扩展到了X市的周边范围,虽然戴着眼镜的年轻干部的说了是方圆五里,但是实际上在方圆五百里的范围内都没有人的符合李卫的身份条件。 戴着眼镜的年轻干部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凭着他的工作经验,看得出李卫之前说话的语气和表情不像是在说谎,他尽管控制住自己的语气中的激动道:“不要紧张,再仔细想想,是不是记错了?!”事实上他说这句话几乎是等于没说,一个精神和行为正常的人怎么可能记错自己的身份呢。 李卫低下了头,脑海中思绪一片纷乱,这一瞬间他想了很多,既然上级领导能有这种细致的调查能力,即使他用其他任何理由或假冒的身份都会被调查清楚,可笑得是他真正的身份又与这个时代对不上号,如果直接说明自己是未来人,但现在连科幻小说都没呢,人的思维又这么落后,根本没人会接受,谁信啊?!恐怕自己就会被几名荷枪实弹冲进来的战士当场给拖出去,更别说历史也是自己知识层面的弱项,眼前这个干部的说话和动作可以看得出是阅人和反间谍经验丰富的专家,自己从网络上学来的未经实践和专业训练的零散特工知识根本经不住久经考验的专业人员盘问,现在的这个房间,对他而言几乎是命运的分水岭,他的将来甚至有可能至此划上句号。 李卫无声地笑了一笑,这贼老天还真会作弄人。 李卫慢慢努力把心境平复,他很清楚越是这个重要的时候就越要镇定,不然阵脚一乱,在政工专家眼里,自己的脸上明显像是被写上“我是奸细”。 李卫再次抬起头,脸上自然的浮现出坚定的笑意,以不容怀疑的语气地斩钉截铁般道:“我确定!” “你,你说什么?!你真的确定?!”戴着眼镜的年轻干部略略前倾的身体顿时无力向后倒在椅子靠背上,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失望,第一是他失望得是李卫没有说出让他想要的“合理”答复,李卫依然坚定地确定了他手里已被认定子虚乌有的身份,第二是他在李卫眼中没有看到说谎的神色,看到了一种真实自然的眼神,人会说谎,但作为心灵的窗户,眼睛却不会说谎。 “我真的确定!”李卫再次用同样的语气复述了一遍。 李卫毫不退缩地把自己的眼神对上了那个年轻政工干部的眼睛,他要赌一把,在这些专家面前说谎几乎不存在任何侥幸,他就要赌一把自己的这个真实的谎言,让对方再次合理视对自己的理解,赌的就是他们最终是选择相信自己这个人,还是选择相信那份资料。 房间的门无声地被推开,几名政工人员轻轻走了进来,以有一种审讯的态势站到了李卫的前面,显然这次政审李卫的不仅仅是坐在李卫面前的这个干部,隔壁房间还有旁听。 第九十六节 “李卫同志!请你慎重作出你的决定,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对你的将来产生很大的影响,请你慎重回答。”曾热情接待李卫的年长干部坐到了戴着眼镜的年轻干部身边,面对着李卫说道。 李卫无言的笑了笑,道:“我没有其他的答案了。”恐怕眼下也只有以不变应万变。 房间内的其他政工干部互视一眼,他们本以为李卫会给出他们想希望的解释,李卫自认的身份却没有任何依据可以证明,一方面是极其重要的军工人材,一方面却是真实身份不明,但至少李卫的忠诚度和觉悟毋庸至疑的,在为兵工厂所做出的业绩完全排除了奸细的可能性,而眼下李卫的回答确实把这些政工科干部推到一个比较难堪的局面,他们实在是没办法对李卫做出评鉴。 经验最丰富的年长政工干部曾经审问过很多奸细特务,他们即使隐藏的再深,甚至他们的身份来历比李卫的身份都要真实一万倍,而且在审查中对答如流,表情上毫无破绽,但他们的眼睛和动作细节还是暴露了他们心中的不安,但现在这位年长的政工干部,无论怎么观察,也没有在李卫身上看到那些说谎者的共同特征,相反一双镇静的清澈眼神和平静的表情,都看不出李卫有任何说谎的痕迹。 若不是自己亲自接手调查李卫的身份,而且连实地都去过,年长的政工干部甚至会怀疑手上这份调查资料是不真实的。 年长的政工干部心中一动,道:“李卫同志,既然你这么确定,那就说说你住的地方周边环境吧。” 这可难不倒李卫,因为瓦堂弄一带还没有进行城区改造,当初的老墙门,老石板街依旧是老样子,李卫自是很轻松地挑出自己曾住的地方仍是比较古旧的地貌描述了起来,比如说哪个位置有个井,井边写得是什么字,哪个位置有棵大树,某个院门的大户人家姓什么,哪里还有个庙,甚至很细节的地方都能如数家珍般说了出来。 年长的政工干部额头不自觉的扭成明显的川字,其他几个政工干部也是面面相觑,李卫的描述几乎没什么错误,甚至比他们曾经调查过的还要详细清楚,只有长年住在那里的人才会了解到那种细节部分,即使是事先有心准备的人也不可能有这么清晰的记忆。 年长政工干部的指节不自觉的敲击着桌面,发出似乎能让人心跳与之同步的敲击声,年长的政工干部甚至在怀疑自己调查有错,但他切实的调查了每一个人,确实没有李卫这一个人存在,而李卫这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突然出现在太行山的人,却可以准确描述出自己住的地方,这确实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年长的政工干部猛然站起身,在其他人惊愕的目光中推门而出,只听到隔壁房间转出一阵手摇电话的摇动声,“我是政工科,请接总参!” 再就是一阵故意压低了声音的对话。 李卫仍是故作镇定,一脸平静,耳朵却努力的探听着隔避房间的电话声音,很可惜却听不清那个刚出去的政工干部的声音。 很长一会儿,那个政工干部放下电话,随着脚步声向近房间,却猛然在门外停住了脚,在外面来回踱着步,像是在决定着什么,李卫和房间内正襟危坐面对着他的政工干部们同样在精神高度紧张的等待外面那名年长政工干部所带回来的上级意见。 最终,那名门外的政工干部还是踏入了房间,向其他政工干部招了招手,几个人围在一起耳语一阵,然后他径直走到李卫面前,表情很是慎重地道:“经政工科审查,李卫同志身份不明,与调查事实不相符合,又因开发的碎甲弹,或名红爆头弹,违反国际公约,受到国际援助组织战争观察员查实并举报,但因工作努力认真并为兵工厂做出重大贡献和技术突破,经上级领导研究决定免除李卫同志黄涯洞第一兵工厂当前所有职务,降级为普通战士,三日后前往新兵连报到。” 李卫的心情随着这个年长政工干部的话而一起一伏,居然又插进一个违反国际公约的红爆头弹来,看来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祸不单行,还真有人喜欢更这个较真的,日本不是没签国际公约嘛,若不是自己还是为兵工厂做了点小小的功绩,恐怕连枪毙的资格都有了。 李卫却不知道当时比利时藉的国际观察员,在看到红爆头弹后当即向八路军上级提出抗议,说是这种歹毒的子弹就是严重违反海牙国际武器公约的达姆弹,还好当时八路军的首长老练,随便拉过几个八路军的战士,指头红爆头弹就问:“这个是达姆弹吗?你们认识吗!” 本来就文化不高的八路军战士哪知道过什么达姆弹,连达姆达姆兵工厂所在的印度在哪儿都不知道呢,指着首长手里的刷着红漆的子弹就说:“报告首长!这啥?啥达姆弹?俺没听说过,这不就是咱的红爆头嘛。” 国际观察员楞是半天没说出话来,只能算是不知者不怪,但因为已经牵涉到国际上的军事援助,还是让国际组织追查到这太行山战区赫赫有名的红爆头弹是黄涯洞兵工厂顾问李卫的杰作,正巧凑上李卫的身份审核,又不尴不尬出现身份不明的审查鉴定结果,这可让八路军上级有点为了难,不罚吧,又是涉及到国际上,而且这小子怎么这个时候冒出来身份不明的鉴定,处罚吧,又是宝贵的人才,也有过汗马功劳,但也不能继续留个身份不明的人留在兵工厂这个要害部门,万一出了事谁都负不起这个责任,经过仔细考虑,上级领导最终还是决定了把李卫开除出兵工厂下放为一个普通八路军战士,即使国际组织来查,反正兵工厂也没李卫这个人,等李卫的身份查明了,再调回去就是。 第九十七节 看到李卫变得有些神色黯然,刚刚宣布完上级命令的年长政工干部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李卫同志,不要灰心,你还年轻,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请相信上级,我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我们会调查清楚的。” 语气中充满了安慰和鼓励的暖意,没有任何推卸责任和指责的语气,年长政工干部依然关注李卫的身份资料调查,并没有直接否定李卫的说法,反而在找自己的原因。 李卫有些感动,他站起身,立正,向房间各个政工干部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谢谢各位的理解。” 还有指望的升官算是彻底没戏,更因为红爆头弹的关系被降为普通战士,李卫却没有丝毫怨言,这丝毫不能怪别人,自己这个现代人的身份在当时根本是无据可查,而且红爆头弹对八路军在国际上的不利影响,上级领导仅仅是通报警告、取消晋升并降为普通战的处罚士已经是格外开恩,没把自己当场抓起来算是看在自己以为积累的功劳上很给面子了。 走出政工科的院落,李卫的心情与进来之时已经大不一样,心头除了一种失落外,还有一种对未来的迷茫,除了兵工厂他还能干什么,至少现在他还没想好。 “老大,你出来啦,怎么样了?没问题吧!升官了应该一定要请客哦!”没想到范国文已经在政工科的院外正等着李卫,范国文的父母也跟在后面走近过来。 李卫苦笑着摇了摇头,没好气地说道:“别提了,还升官呢,现在惨了,降级了,成新兵蛋子,被开出兵工厂了。” “What?老大,你开玩笑吧,一定是开玩笑,你又骗我!我才不信呢!”范国文先是一楞,脸上又浮出像是看破天机的笑容。 “这是上级的命令,你自己看去吧!”李卫抖手甩出一个信封扔给范国文。 “嘿,说得跟真得似的,这一定是任命书,我看看哈!”范国文没读几个字就楞了,瞪大了眼睛,脸上的笑全消失了,立刻蹦了起来,“Fuck!什么,身份不明,私造违反国际公约弹药,这简直是污蔑,老大,咱去告他去,哪个狗日的敢诽谤您,看我不一枪蹦了他,太不讲道理了,说甩就甩啦,当老大你是什么,用完就扔!太不给面子了,走,找他们讲理去。” 范国文气呼呼的想拔出沙漠之鹰,在身上三摸两摸没摸着,才想起来沙漠之鹰给扔在兵工厂了,今天是寻亲不是干架所以没带。 范国文的动作直让不远处政工科大院的警卫战士直翻白眼儿,这算什么,看到范国文这架式是摸短枪,能配得起短枪的都算是干部了,就范国文这小样儿还是干部?!瞧他这动作做得倒跟真的似的,没枪还在这儿装! 范国文的沙漠之鹰是李卫赠送的,警卫战士自然不知道当中的细节。 李卫连忙拦住激动的范国文,道:“算了算了,国文,你就别再跳了,没用的,撤了就撤了吧,无官一身轻,就当体验士兵生活了,话说回来上级还算挺照顾我,光是红爆头弹的事儿,没把我关起来就不错了,上级的压力也大,你也就别添乱了。” 范国文一下子拉住李卫的手,瞪着眼道:“不成!咱们不能就白白让人给耍了,老大,跟我走,回美国去,咱们不干了,打什么屁仗,回美国发展去,凭你卫哥的本事还怕过不下去!” 范国文的父母走了过来,范国文的父亲按住儿子的肩膀很有礼貌地道:“是啊,李卫先生,小儿说得没错,中国现在打仗随时会有生命危险,我们也要回美国了,你不如和我们一起走吧,我们会你申请一个美国国藉,根本不用担心什么身份不明的问题,也不会有人来我们的庄园调查什么红爆头子弹的事。” 若不是儿子事先有介绍过,范国文的父亲甚至还以为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年纪比儿子还要大,他在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身上看到了只有历经风雨的长者身上才会有的沧桑和老成感觉。 “请李先生考虑一下国文父亲的建议吧,这也可以算是我们报答李卫先救了国文的恩。”范国文的母亲依在丈夫身边,慈祥的摸着范国文的头,对他们来说,能在战乱中走失的范国文能够生存下来,而且过得很好,这不能不算是一个奇迹,而且完全是李卫的功劳,听儿子说如果不是李卫出手救助,恐怕他不是被打死就会被饿死,范国文夫妇的心中只有一片感激,不知道该用什么来报答这份恩情。 美国自然是一片黄金热土,李卫虽然历史知识方面不是很擅长,但至少还知道美国将来的经济水平和发展,凭着对历史的记忆,如果李卫想要衣食无忧并成为一方巨富却是一点都不难。 现在中国处于抗日战争的危险时刻,尽管李卫很清楚共产党这支蓝筹股将来是毕胜,但现在离开就意味着他是逃兵,仅此一个理由就足以让李卫不愿舍下那些前仆后继的抗战将士,独自去美国偏安一隅,这个时候做了逃兵,将来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只有亲眼看到中国把日本鬼子赶回日本老家去,李卫也许才会选择到美国去发展一下,而且李卫仅记得的华尔街的几个大牛股IBM,微软和苹果现在在哪儿都不知道呢。 李卫摇了摇头,黯然的脸上露出坚毅,语气很坚定道:“不!我不能走,不看到日本鬼子被彻底消灭,我是不会安心的,范叔叔,你们先带着国文走吧,早一天回美国就少一分危险。” “老大!你到底是傻了还是怎么了,人家都不要你了,你干嘛还要替他们着想啊!”范国文快急疯了,怎么老大李卫在这个时候不开窍呢。 李卫推开范国文的手,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国文你要不多说了,我是不会走的,就算是战死在沙场,我也不会走,这是一个中国人的血性和骨气,是每一个人保卫国家的义务,你不用劝我了。” 第九十八节 范国文的父母以赞许的眼光看着李卫,李卫的话铿锵有力,句句字字充满着一片爱国的赤子之心,范国文的母亲拉着儿子的肩道:“李先生说得很好,我们夫妇非常佩服你的精神,国文,不要勉强李先生了,李先生,这是我的名片,将来如果有需要可以来找我们,我们一家将全力帮助您,希望将来我们能再次见面,国文我们走吧。” 范国文的母亲说话带着鲜明的美国风格,非常尊重李卫的意见,也没有过多勉强,她看得出,多说也没有用。 李卫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道:“谢谢伯母能够理解!国文你还是快回美国吧,这里的战争实在是太危险了。” “我先走了!伯父伯母,你们先和国文好好聚一聚吧。”李卫头也没回的,直接走了。 “不!我不走,老大不走,我也不走,要死,就一起死,我的命是老大捡回来的,我不怕。”范国文却在这个时候犯起牛皮气来,死命要挣开父母的手,想要追上李卫,然后父母却同样死死的拉住儿子。 李卫对身后范国文一家子的纠葛不作理睬,甚至范国文被父亲狠狠甩了一耳光的声音和范国文的哭叫声都充耳不闻,只管自己埋头走人。 这一天李卫都不知道是回到黄涯洞的,直到太阳下山的,月亮升起的时候,李卫独自一人跌跌撞撞的出现在兵工厂的门口,当时把警戒的哨兵吓了一下跳,但看到李卫失魂落魄的样子,上前打招呼,却是李卫一言不发的挥了挥手道:“我很累!”直直的走进自己的宿舍。 当时兵工厂的工作人员看到李卫回来,满是笑容的看到李卫时都楞了,一脸的黯然显示着李卫今天遇上了什么不妙的事。 看到李卫的异常,有人连忙把李厂长叫了过来,李卫一句话也没说把上级的命令递给李厂长,然后拉起被子蒙头睡觉,这一天折腾得他身心俱疲,真得很累。 拿着上级的命令文件,李厂长的脸变得铁青,同样一句话没说赶回了自己的办公室,重重的关上了大门。 那晚兵工厂的很多人都听到了厂长办公室内乒乓乱响的声音,却没人赶推门进去看个究竟,只是第二天早上李厂长红着双眼出来了,叫了十几个骨干和干部进办公室,其他人进到办公室后却发现里面是弥漫着一股子呛人的烟味,而且办公室内能砸的都砸了个稀巴烂,看来这老厂长这次的火气真得不小。 吃过早餐,李厂长传达了上级撤消李卫职务,下放至新兵连的命令,至于李卫的身份不明的事情他没有说,只是下达了红爆头弹当即停止生产的命令。 这一下立刻在黄涯洞兵工厂里引起一场宣然大波,若不是主要的骨干和干部事先被李厂长有所交待并及时控制住局面,恐怕连罢工抗议都会有出现。 特别是李卫带回来的手工社那帮学生更是叫嚷着要离开兵工厂,说什么李卫去哪儿,他们就跟去哪儿,最终还是李卫亲自一个个人做工作才安抚了下去,这些学生是李卫拼死带出来的,除了李卫话,他们谁都不听。 八路军的军工部刘部长也急火火的赶到兵工厂,这次兵工厂的高层变动,弄不好会伤筋动骨,他怎么能不出面。 在刘部长解释了上级下达的命令后,大伙儿才真正理解是红爆头弹是违反什么鸟国际公约,对于八路军在世界上的声誉不利,上级的命令即是处罚性同时也是保护性的,毕竟红爆头弹已经引起国际组织的重视和关注,李卫在兵工厂是不能呆下去了,只是他下放到战士以后的命运就只能听天由命,如果将来能在战场上存活下来,说不定以后还会有一线转机,毕竟把一个优秀的军工人才送上国际法庭,上级领导绝对不会干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毕竟领导也精明着呢。 同李厂长一样,刘部长同样没把有李卫身份不明的事说出去,这种说不清道不明,还有待查清的事儿,说出来恐怕更会添乱,而且上级领导、政工科和情报部门的同志都因为李卫的身份问题而承受了相当大的压力。 在自己被撤消职务后,李卫不但没有受到其他同志和领导的冷落和打击,反而他们的鼓励和理解让李卫深受感动,刘部长的一番话使他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不论是在哪里,只要愿意为抗日事业贡献自己一份力量,不论在兵工厂还是在战场上,都一样是抗日,都会有流血,都会有牺牲。” 李卫收拾好自己的行装,把自己的SG—552包括范国文的沙漠之鹰等现代枪支做了上交工作,毕竟这种武器带到新兵连也没有用,没有特制的小口径弹补给,它们还不如三八式步枪,李卫只拿了只有自己才能使用的星尘梭和格斗军刺,带上衣物铺盖和个人生活用品上路了。 临出黄涯洞兵工厂,几乎是倾厂而出,所有的人都放下手头的活计来送李卫,看到这么多的同志送自己,这在现代社会中几乎是极其罕见的,这意味着所有人对他的价值的肯定,李卫真的很感动,回到抗日年代算是值回票价了,他的眼眶中包含着泪水,脸上带着淡然的笑,正如同现代徐志摩的诗《再别康桥》一样,向兵工厂的同志们鞠了三个躬,挥了挥后转身而去。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也许是放下了一切,李卫畅开心怀,有感而发似地放声高唱《男儿当自强》。 “傲气面对万重浪,热血像那红日光,胆似铁打,骨如精钢,胸襟百千丈,眼光万里长,我奋发图强,做好汉;做个好汉子,每天要自强……” 充满激昂斗志的歌曲让所有的人眼神中都充满惊讶,眼中还含着离别伤感的同志,抹去了泪水,腰杆似乎挺得更直了,和其他的同志一样更加用力的挥动着向李卫告别的手。 第九十九节 刘部长站在送别的人群中,看着李卫离去时的唱着自己从未听到过的慷慨激昂歌词,激励着兵工厂的人更加振奋,他赞赏的点了点头,李卫一直在他的心目中是一个很有潜力的年轻人,无论任何时候心态都非常特别。 李卫背着自己的行李独自一人翻着山路,赶向王家峪附近新兵连报到,这个新兵连是独立一师一团抽调人员组建的,教官有来自原红一团的老红军战士,也有来自于地方游击队精英的战士,不论是正规大规模作战还是游击作战,经验都非常丰富。 新兵连几乎每天都有人专门摆着一张桌子在当地村子的晒谷场上,因为最近战斗调动频繁,对于战斗人员的需求大大增加,征兵动员工作一直在进行,参军不仅仅有同村的老乡,也有亲兄弟,更有父子兵,因为晋察冀革命抗日根据地的群众发动工作一直做得比较好,群众的参军十分踊跃。 李卫走到征兵的人员摆在晒谷场的八仙桌前,立正,标准的军礼。 “报告!战士李卫,前来报到!” 李卫双手递上报到的介绍信。 中气十足的声音顿时引来不少人的目光,李卫的声音刚落,同样充满中气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报告!战士范国文,前来报到!” “国文!你怎么?!”李卫惊讶的扭转头,却发现范国文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后。 目光略过范国文的身后,却发现范国文的父母远远的站在晒谷场的边上,正一脸关注地望着这里,身边还站一个干部模样的人。 “嘿,嘿!卫哥,我说过了,你到哪里,我就一定会跟到哪里!”范国文刚才一身军人的气势全泄,挠着后脑勺傻笑着说道。 “你,你应该回美国的,怎么跑到这里来当兵啊!”李卫有些痛心疾首地道,这死小子咋这么不开窍呢,哈佛大学的高材生来这里当个八路军新兵蛋子,连美军也没这么好的人材基础,实在是太浪费了。 “没事,我花了一个晚上,说服了爹地和妈咪,他们总算允许我跟你去当兵。”范国文顶着一双黑眼圈和脸颊上的巴掌印,看来这一家子也是一晚上没睡而且闹得也不怎么太平,还接受了不少教育。 望望不远处范国文的父母眼圈同样是红红的,看样子他们是做了很大的牺牲,甚至做好了丧子之痛的心理准备,拗不过范国文,只得让儿子留在这片战火纷飞的中国土地上,还走了一下后门,委托上级领导把范国文和李卫安排在一起。 李卫摇了摇头,“你啊!真是不知天下父母心!”范国文已是一头拖不回头的犟驴。 李卫推开范国文,走到了范国文父母面前,同样的敬了个军礼,道:“请伯父伯母放心,只要我李卫还活着,我一定保全国文的安全。” 范国文的母亲已是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而范国文的父亲上前紧紧的拉住李卫的手,激动的语不成声道:“谢谢,小儿有劳李先生了。” 李卫恳切得点了点头,相对来说范国文这种人材在建国后的作用犹为重要,能保得一个还是尽量保一个。 李卫和范国文在已是目瞪口呆的负责征名的战士面前签下了自己和名字,领取了属于自己的一套军服,范国文眼含着泪水数步一回头的向父母默默告别,和其他人一起排队向军营中而去,开始他们的新兵战士生活。 经过简单的筛选,李卫和范国文分别被分配到了新兵连的一连一排和二排,新兵连一直保持连级建制的,只是人数上比正规连要多上很多,有时甚至还超过标准营级人数,连排长都是经验丰富擅于带人的老兵,同时也是教官,都有一定的文化素质和政治能力,训练好一批新兵分配到各个部队,再同时插入新入伍的战士,正如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因为上级的命令发布的限定级别范围,李卫的原来身份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而且范国文也是显得很低调,新兵连里并没有人知道他们两个人来路,在共产党军队的普遍一视同仁的作风下,他们两个人更是没有什么特殊照顾,换上这身军装再剃成个大光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新兵蛋子。 新兵连的第一天生活,李卫和范国文跟着其他的新兵们一大早就被教官叫到了校场等待例行新兵入伍的领导训话,没什么军事素质的新兵们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在校场内乱成一团,乱乱哄哄站队,甚至还站错了队伍,在各个连排长的指挥下,几乎花了半个多小时才整理成队列,但仍有些歪歪扭扭,队伍后面仍有几个少数的可怜虫手足无措地瞎窜着找着自己的队伍。 对于这些连左右都分不清,出身于农村山区普通老百姓的新兵们来说,第一次和这么多人站个队列,也确实挺有难度的,甚至有些新兵在队伍中直直地望向演讲台上的领导,腿肚子都紧张的直发抖。 这批新兵入伍主持演讲的领导其实就是拉几个有空闲的原红一和二团或其他团级以上的政委客串一下,与现代人开会领导亢长发言相比,因为是同一环境出身,都知道下面的听众没有多少文化水平,这些政委的发言就不仅简单而且实在,话语中贴近生活,甚至还讲了几个小笑话放松了新兵们的情绪,拉近官与兵的距离,发言中强调了大家要齐力协力保卫家园,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推翻压迫人民的三座大山外,还特别强调了纪律性。 经过血与火的直接考验,这些过来人都明白要想在战场上活下去,除了平时的刻苦训练,另外最重要的就是纪律问题,严格执行命令和与战友的配合相当重要。短短二十分钟的时间,各个领导就发言完毕,然后散队,正式开始编排新兵连的结构和训练计划。 第一百节 新兵入伍训话后,新兵连首先要做的第一步工作就是新兵中直接推选出班长,由新兵们民主推选,李卫所在的那个排分出了八个班,因为是新兵连,一个排有八九个班也不奇怪,李卫和其他六个战士分在一起编成一班,一个来自于山东淄博的战士被推选为班长,被推选成班的理由很简单,谁的块头最大谁就是班长,李卫这身在现代算是不错的一身肌肉和这些来自于农村做惯农活练出来的肌肉的其他人相比起来,几乎没什么起眼的,更何况城里人的皮肤要比乡下人白细一些,李卫这一身古铜色都差点被叫作了小白脸。 范国文被分到了一排的三班,班长一样也没他的份,是一个山西人当的班长,不过范国文这个小白脸的外号倒是被坐实了。 班长选定好,开始操练起来,第一个要学的是站队,前后左右都分不清的新兵们往往在一声号令下原地直打转,甚至撞到一起,这一切都得从头学习,好在排长们都是经验丰富有足够的耐心教导这些新兵认清方向和口号动作。 原本就有一定军事素质的范国文和李卫两人,动作准确到位,反应灵敏,李卫是自学的,范国文是在大学里接受过美军的军训,两个一下子就在鹤立鸡群起来,有些动作要领甚至做得比教官还要规范。 新兵连的几个连排长眼睛一亮,这一批新兵中倒是有几个素质不错的,点出名字让李卫和范国文直接出列,作为典型协助教官指点这些新兵的操练。 望着即将能为自己战友的新兵们,李卫还愿意指点着他们,新兵入伍第一件事是服从,队列训练培养的对于命令的反应程度和与其他人的配合。 饶是如此,新兵们仍是洋相百出,一个人出糗倒还算了,那可是近百号人在一起出糗,简直是一大奇景,真让李卫真不知道是哭好还是笑好,还好有八路军教官依然保持着耐心和理解的微笑,大家也一起努力,费了很大的精力,用了足足一天时间的时间,这批新兵们稍有了一点当兵的样子,勉强成听从命令指挥做出列队,向左向右转,立正,稍息等军姿动作。 扯着嗓子喊着口号,动作演示了N遍,整个新兵队伍有时仍会有一堆人撞成一团,或者干脆十几个人傻乎乎的姿势僵硬、同手同脚的前进着,李卫本来耐心就不还错,而范国文的耐心早就在兵工厂的文化课上给磨出来了,这些新兵也不觉得自己像是在出洋相,进步总是很明显的。 足足持续了半个月枯燥的出操,队列和紧急集合训练,不仅仅对这些新兵而言,李卫和范国文而言的变化是很大的。 仅仅拿从小养尊处优的华侨范国文来说,从美国出生长大的他,是真正用牛奶面包养大的,集体挤大炕时他倒也一声不吭的往上倒下就睡,可是饮食就忍受不住了,新兵们的伙食可没有兵工厂的特殊供给制,啃了没几天玉米面窝头,就有些报怨没有汉堡包和奶酪,其他的新兵投以不解和看不惯的目光,甚至眼光中还带着不屑。李卫倒是没有丝毫觉得范国文是娇气表现,这是生活习惯的反差,也没多说什么,反而为了在心理上安慰他,用刀切开窝头,弄块豆腐乳和咸菜夹上,权充是汉堡夹奶酪了,美其名曰中式汉堡。 范国文抱着那只中式汉堡,当时几乎眼泪都快要感动下来了,不少新兵也是有样学样的弄起中式汉堡,口味倒也独特,模仿者大有人在,倒也没人觉着范国文的过于洋气了,同为中国人,中西方的生活差异在这里被同化了。 半个月的军姿训练过后,真正的军事训练让李卫也不得不与其他人一样参与到当中,共产党的队伍是一个靠实力讲话的团队,新兵连教官所教的东西,绝对比读了很多书的李卫懂得还多,这些都是用无数的牺牲和鲜血换回来的宝贵经验。 相比起国民党的中央军,军备极差的八路军更加重视人的素质,枪支只要机器一转就出来了,可是机器却转不出人来,因此对于战士的训练极其严格,没有经过正规军校的老红军战士用几乎是血与生命的代价换回来的战斗经验,来保证训练出高素质的士兵,拉近与日军的军事素质差距。 曾经与日本鬼子交手过,连李卫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事实上并不像电影和小说上,抗日战士是枪扫一大片,英勇无敌的光辉形象,鬼子如割麦子一样死光光,正相反,经过正规射击和刺杀训练的日本鬼子,不论是单兵作战能力还是组队作战能力,都明显高于中国士兵,即使是平型关大捷后甚至百团大战,中国的胜利都是依仗兵力的绝对优势,但仍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要说鬼子唯一比不上的,就是中国的抗日战士的悍不畏死,前仆后继的革命精神,即使是在最艰苦卓绝,性命随时不保的时候,每一个人都能保持着乐观的精神。 白天教官讲解的战术动作要领,战士们是努力学习着,即使在空闲时候仍在不断的练习,每个人心底里都很明白,光凭着革命口号喊着响是不能打跑鬼子的,而是要真枪实弹的和鬼子干,尽量保存自己,才能消灭敌人。 每天晚上都有人在老百姓们的或高或低的墙边上练爬墙和跨越的战术动作,每天清晨都有人不知疲倦的投掷着训练用的手榴弹,或用十多斤重的假枪练习着教官们传授的刺杀术。 每个人都非常刻苦,在现在这种国仇家恨的情况下,李卫几乎看不到有哪一个人在偷懒,就连范国文也是拿着把木头枪吊着石头整天瞄来瞄去。 新兵连的营区内不时爆发出充满杀意的喊杀声,原本什么都不懂的新兵们正在一步步成熟。 第一百零一节 三点成一线,定点投弹,一百米冲刺,二十公里负责强行军,李卫和其他的战士们一样一一挺了过来,也许是在这种艰苦的训练状态下,每一个人都充满着自信和乐观,而且经常会有老兵或战斗英雄被请来现场讲解作战的要领,如何组织战斗小队,如何火线冲锋,如何进行肉博拼刺刀。 李卫心惊肉跳的看着这些菜鸟新兵们面色胀红,手脚发颤地拉开手榴弹,再在空中晃晃悠悠的飞了出去,真是替他们直捏一把汗,还好所有的新兵试过手榴弹期间,倒是没有出现把手榴弹扔进自己人的事儿,却是有几个人过于紧张,忘了拉火,直楞楞的把地上砸了一个坑。 出身于自各行各业的新兵们,把他们自己的原有的特长结合到军事方面,就往往爆发出人意料的杀敌技能。 但是随着新兵们的成长,新兵连里涌现出大量的人才,李卫所在的一班班长,这个叫蔡志东的山东战士,原来是挑夫,参了军后,把一支带着刺刀的三八大盖整成了几乎是刺刀格斗之王,前捅后捣,动手抬脚之间闪出阵阵杀意,刺刀耍得出神入化,经常在不经意之间从令人想不到的角度直刺过来,有同毒蛇吐信,绝对是近战拼刺刀的好苗子,连李卫都看得直吐舌头。 还有一个山西大同的放羊娃出身的战士,手榴弹扔得又准又远,被战士们称之为投弹王,这还要归功于以前放羊,用石头投掷来防止羊群走失。 出乎许多战士的意料,虽然有些怕吃苦的范国文,却是绝有天份的神枪手,也许是小时候崇拜西部牛仔的后遗症,使他对枪的应用远远超过李卫,百发百中不敢说,但在十发连射却次次能打出95环以上的好成绩,甚至有一次在机枪速射时,一口气不停顿的打爆一溜靶子,未打飞一颗子弹,被新兵训练营的教官惊为天人,有几个过来踩地挑人的八路军干部差点没为了争范国文而打起来。 只要是宝石,不论在哪里都是会发光的。 李卫作为曾是兵工厂技术顾问的人,却没有丝毫一个非战斗人员的文气,近身格斗几乎在新兵营是无敌,几个教官连手都架不住他,李卫同样自然而然的成了新兵营一大焦点人物。 而且每隔一段时间都组织诉苦和讨论会,像是轮流讲故事一样,每一个人都有他讲不完的故事,每一个故事都充满着血与泪,时常也有逃难过来的难民作为特邀的客人,现场诉说着日本鬼子的暴行,李卫每次都是听得忍不住抹眼泪,虽然他没有经历过其他人苦难生活,但是这些真人真事却时刻震撼着他的心灵。 不过每当轮到李卫讲时,却总是让他很尴尬,他没有出生于这种时代自然也没有这种体会,只能讲在西北联合大学时的一些见闻蒙混过关,有关于自己出身的内容因为已经属于保密范围,也没有多说。 曾在七月底,八路军总司令,副总司令和副参谋长下达了晋察冀军区的《战役预备命令》,各个部队都积极备战。 八月末,抗日战场上最著名的百团打战打响了。 八路军一二九师主力部队在由晋察冀战区地方部队的支援下,首先向日军占据的华北重要交通命脉的正定至太原两百余里长的铁路线发动了进攻,作战目标包括了这条铁路线上的阳泉煤矿,及日军第四,第八和第九的三个混成旅团近四千兵力所占据的五十余个大据点为主的沿线各大小据点。 包括105个团近二十万人几乎全体动员起来,为彻底破坏敌人交通线路为主要任务,控制日军南下,粉碎囚笼政策,号召广大革命群众以“不留一条铁轨,不留一根枕木,不留一座桥梁”口号下,将正太线上沿铁路公路及附属建筑物进行破坏,让日军寸步难行,无法将作战物资顺利南运至战线上。 新兵们的心随着战斗越来越激烈而活跃起来,前线战场上的消息总是传得很快,不少人想跃跃欲试地想在战场上一试身手,训练闲暇时就有战士叫嚷着要上火线瞧瞧,新兵连的教官却什么表态也没有,依然有条不紊的进行训练任务,而且是开始实弹训练,虽然弹药因非战斗损耗比较厉害,但是能在战场上多一份战斗力,还是依然值得,该浪费的地方却是一点都不省。 凌晨,嘹亮的紧急集合号突然响起,新兵们的宿舍内一阵骚乱,很快许多人影在黎明前仍是黑漆漆的校场上集合列队,比起刚进新兵连那会儿,现在简直有天壤之别,迅速而整齐,没有一丝混乱,一整好好,很自觉地在班排长带领下报数点名。 “各单位到军械室领取武器,带足五天的干粮准备急行军,半小时后集合,解散!”新兵连各个排长教官简洁有力的下达着紧急命令。 按平时训练的项目一样,所有的士兵赶回去捆好背子行李和米袋子,在排长教官的带领下,新兵们依次在军械室前领枪,这回是真枪,崭新的八一式步枪,还有每人十发子弹。 握着沉甸甸冰凉的枪身,士兵们的呼吸都不自觉地加快了,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战斗的激情,武器一直就是激发人类杀戮情绪的最佳道具。 “列队前进,不许大声说话,不准掉队!”新兵连的最高教官下达着命令,类似的命令被迅速的传达了下去。 在新兵连教官的带领下,新兵们排着队伍一言不发跟着各自的教官进行急行军,平时突然急行军也是有的,却不会像今天会真枪实弹的急行军,这让李卫很是疑惑。 第一百零二节 在太行山的山区里急行军两天,还穿过一条被彻底挖烂的铁路,新兵连在一处沿着公路边的丘陵地带边停下了,尽管新兵们心中充满着疑惑,但是没有人会去问询教官们,军人的天职就是服务命令,该知道的,教官一定会告诉大家,不该知道的,去问了也没用。 待赶到丘陵稍事休整后,各排长教官带着各人转移到丘陵的一处地址稍高的地方,开始正式宣布命令,在教官们的命令下,开始做掩蔽工事。 正在新兵连就地安排驻扎和隐蔽,其他方向也陆续开来几支队伍,有近千名八路军战士沿着公路两侧的丘陵有组织的迅速散开,布置成一个伏击圈,然后新兵连此刻和位置正好在伏伏圈口外围。 每个战士都带有工兵铲,收集着枝条掩盖新挖出来的土,每个人都挖出一个单兵伏卧射击的浅坑。 附近阵地上的临时指挥所那时跑来几名通信兵拉来一条电话线,直通新兵连的临时指挥所。 刚挖好掩体,各排的排长立刻传达命令,新兵连各排分批集合。 排长教官在所有的新兵列队站好后,开始正式下达命令。 “根据情报,日本鬼子一个中队的兵力将经过这里支援娘子关的敌人,今天在这里将可能会有一场伏击战。”新兵们越发炽热地眼神,排长们视若无睹,他们的下一句话立刻把这些新兵浇了个透心凉,“今天,我们的任务是观战,没有命令,严禁私自开火!” 作为一个合格的士兵,实战经验是必须的,没有上这战场的兵不是好兵,原来李卫自己也很好奇,不知道这些新兵连的教官们会怎么让这些新兵们见识到战场的残酷和血腥,也就是通常称之为“破处”的杀人见血第一关,当然八路军不会像日本鬼子一样用抓来的俘虏和平民作为杀人课程来训练新兵。 看今天这架式,李卫倒是明白了几分,用参观实战来锻炼新兵的战场心理素质,倒也是不错的主意。 太阳炽热的阳光暴晒下,虽然有枝叶遮挡,但是许多人的背后衣服上都冒起了白白的盐迹,依旧不鬼子们的踪影,有些战士有点沉不住,无聊的嚼起了草茎,倒是排长们依然气定神闲的观察着公路两端的动静。 而埋伏在两路两侧阵地上的正规八路军战士们隐藏的很好,即使是从新兵连所在伏击阵地外侧的观战阵地,不很仔细去看根本看不出什么形迹来,整个公路上除了鸟叫和虫鸣,一点也感觉不出这里居然有上千人潜伏。 太阳西斜,所有的心中都在静静等待,新兵连的战士们心中更是越发焦躁,甚至有几个战士想站起来活动一下发酸的筋骨,立刻又被排长们严厉的眼神瞪了回去。 “来了!” 一阵轻微的躁动一瞬间传遍了整个新兵连的阵地,所有的新兵立刻紧张起来,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伏在一块石头旁的李卫居然看到范国文还在专心至致的用草茎调戏着小蚂蚁,随手扔了个石子过去,正中脑门儿。 “哎!他……唔!”范国文一惊,抱着脑袋刚要叫起来,又一团草封住了他的嘴。 “猪头,敌人来了!”李卫瞪了一了眼,范国文连忙缩了缩头,呸呸了几声把李卫扔他嘴里的草团吐了出来,小心谨慎的望向公路上。 公路的一头,开始出现打着太阳旗的鬼子兵,两列纵队延着公路直奔过来。 日本鬼子们一入视线,新兵们的神紧立刻绷紧了,吸引顿时加快起来,甚至脸红脖子粗,肌肉都不自觉得打着颤。 范国文也不禁紧张地直咬牙,头一次进入实战战场,每一个新兵心底都不约而同的浮起异样的感觉,周边阵地上猛然漫延的无形杀气,紧张、期待、甚至害怕等情绪刺激着他们的感官。 李卫依然心平气和的看着公路上越来越近的鬼子,他已经有过实战经验,已经没有当时菜鸟初上战场时紧张感觉,也许是察觉到李卫仍是神定气闲的与众不同表现,几个排长的疑惑和赞许的目光在李卫身上徘徊了几下,又转回到即将成为战场的公路上。 当鬼子队伍完全进入伏击圈时,几发信号弹猛然啸叫着窜入天空。 剧烈而沉闷的枪响立刻充斥了公路的两侧,李卫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排枪的威力,步枪有顺序的连续不断响起,有如同机枪的感觉,不仅仅在杀伤力上,更在心理上把步枪的威力完全发挥出来。 像是突然受惊的蚂蚁群,正在行进中的日本鬼子一开始被打蒙了,但是立刻训练有素的分散队形,四处散开,寻找着有隐蔽位置,丝毫不示弱的朝着公路两侧八路军战士回击。 与此同时新兵连的排长们立刻抓紧这个时机向新兵们传授战场实战经验。 “目标瞄准时要互相配合,分配好各自目标,不进射程不开火,要节约子弹。” “射击时不要只打前方,要向左右两面的敌人射击,形成交叉火力,来自左右两个方向的子弹是最难躲避的。” “要随时注意听子弹的啸叫声,拖着长音的说明距离还远,比较安全,如果是较短的啸叫声则要注意,较接近了,如果是带着尖厉的叫声在耳边划过的,要注意了,随时会要掉你的小命,要是听到沉闷的呯呯声,说明有人就在你边上开枪,注意力要集中,分清敌我,一发现敌人,马上避开他的注意,找好掩护,立刻瞄准射击,就像平时训练中一样做。” “观察好前方的地形,为冲锋时做准备,选定好落脚点和隐蔽点,冲锋时要走之字折线前进,找到隐蔽物。” “在短兵相接时不要忘记上刺刀,尽量在接近时把子弹打出去,枪内最好留有子弹但不要上膛。” 几轮射击后,嘹亮急促的冲锋号响起,阵地上的八路军战士们枪口齐齐朝上,八一式步枪上折叠的军刺迅速弹出到位,闪出一大片的黑色暗光,公路两侧顿时爆发起一片喊杀声。 第一百零三节 公路两旁阵天的喊杀声,散布于公路的鬼子兵迅速聚拢起来,手忙脚乱的架上刺刀,八一式步枪和三八式步枪的优劣对比一下子明显起来,八一式步枪弹出军刺仅需两三秒,而且做了磨砂处理,不反光,隐蔽性较好,而三八式步枪架上刺刀至少需要五六秒的时间,对于战场上来说几秒钟的时间足以定生死,包围圈当中零零散散的折射出刺刀的闪光,仅在日本鬼子兵手忙脚乱上刺刀时,八路军战士们借着下坡的冲击力突近了很长一段距离。 处于冲锋第二波的八路军战士们手一扬,天空中掠过一阵小黑点,落入鬼子群中,爆起一团团火光和烟雾,弹片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四处飞射,烟雾中血肉飞射,顺带着十几名鬼子不甘心的倒下了。 第一批上完刺刀鬼子嗷嗷叫着,向着八路军战士冲了过去,双方短兵相接时爆发起临近最后一阵清膛的齐射枪声,以掩盖过枪声和爆炸声的喊叫声,双方狠狠冲撞在一起,刺刀与军刺的对决。 所有的新兵连战士都瞪大了眼睛,紧盯着下面的战场,这时排长教官们已经不再解说,由新兵们直接从观看实战中学习宝贵的作战经验。 白刃战中谁都无暇分心什么生死,所有的人只知道要把眼前的敌人尽快杀死。李卫望着喊杀声如潮,混作一团的公路上,几乎每一个鬼子都会同时面对几名八路军战士,大规模作战的气势夺人心神,这是他没有过的经验,尽管以前和鬼子有交过手,但是可以随时自由变换作战方式,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闪,但面对像这种人海式战斗和阵地战,需要团队大家互相配合,私自后退就意味着逃兵,使团队中出现致命缺口,会直接影响战斗和士气,只有牢牢的占住脚下的阵地,一步步向前,才能打赢战斗。 有时不得不承认鬼子兵的战斗素质比较高,日本兵一般个子不高,但体质都要高于普通的中国人,白刃战时通常都很冷静地把重心下沉,尽量和同伴一聚背靠背结成一个刺刀朝外的阵式,避免被各个击破。 而八路军战士中则需要有战士作为诱饵引出日本兵,边上的士兵依靠人多,分工合作进行配合刺杀。 有时会有八路军战士反应不及时被鬼子刺中,但很快得手的鬼子兵立刻被三四支八一式步枪上的军刺直接刺穿身体,军刺上的血槽如同吸取生命一样迅速夺走鬼子的体内鲜血。 白刃混战中双方开枪射击的现像并不会很多,因为敌我双方混杂在一起,步枪子弹往往在穿透了敌人后,甚至会在自己人的身上造成致命伤,为八一式步枪配备的没有穿透效果的红爆头弹倒是也可以在混战中使用,但在停产后便更加稀缺,平时极少被浪费在混战时,仅供少数神枪手专打鬼子军官使用。 八路军军官们手中的短枪不仅仅是级别的象征,更重要的是在近战中可以毫无顾虑的射击,而且没有穿透后杀伤自己人的后顾之忧,避免陷入长时间的格斗战,拥有短枪的军官们可以有精力及时指挥调动战斗人员,帮助一些处于危险中的自己人。 一个中队百来号日本鬼子再怎么训练有素和装备精良,但面对有备而来的上千名八路军战士的伏击,这场战斗几乎没什么悬念,打赢这场战斗收工是迟早的事。 今天天气很好,太阳很猛,估计不会有多少鬼子俘虏。 像是有几个漏网之鱼,死命的突出包围圈,他们所突围的方向很不幸的正是新兵连所在的位置,听着附近指挥所的人在朝这里喊:“那边有几个,留给你们了,玩得开心点,哈!” 不论在任何时候,革命主义的乐观精神总是陪伴着这些八路军战士们。 新兵连一阵骚动,有日本鬼子往这过来了,甚至有几个人按捺不住握着枪想冲过去,各排长连忙喝斥住这些冒失鬼的举动。 新兵连按照命令开始后移,分散布下一个口袋,就等着鬼子兵上门,然后关门打狗,尽管百位数打个位数看上去十分不公平,但是,应该也够塞牙缝。 从包围圈里侥幸逃出来的三个日本鬼子狼狈不堪的向前奔去,把喊杀声远远地抛在身后,在他们脸上还带着惊恐和绝望,陷在包围圈里的人已经没有任何生还的希望了,只有拼命的奔跑或许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待他们奔过一座丘陵的坡顶时,眼前看到的,却是一副让他们彻底绝望的场景。 数百名八路军战士好整以暇的半包围着摆开阵式,用恭候多时的眼神看向他们,已经严严实实地把他们围住。 鬼子兵们回望一眼,来得方向是战场,往回跑仍是死路一条,更何况在前面已经有近百支上膛的步枪已经瞄准了他们,左右两侧的八路军战士几乎是看死人的眼光盯着他们,只需一声命令他们立刻就被打成一摊肉泥。 三个日本鬼子兵互相看了一下,发出歇斯底里的嚎叫声,以冲锋的架式直直的往前冲去,他们选择了战死而不是投降。 与此同时几个排长一挥手,左右两侧分出几个新兵冲过去进行拦截,新兵连排长则在边上侧应,只要稍有不对就立刻开枪击毙日寇,至少自己人的命要比敌人值钱。 几个新兵围着一个鬼子,互相配合的刺杀,双方你来我往,三八式刺刀和军刺撞击在对方枪身上所发了的响亮撞击声伴随着发力时的喊叫,不断地在冲击着所有人的耳膜。日本鬼子兵虽是败兵,但动作非常灵活,经验老练,很会引诱新兵们上当,这些初上阵的新兵们虽然人多势众,但是面对已经战阵的日本老兵依然是手忙脚乱,险相环生,很快就有士兵挂彩,但伤得并不重,待鬼子兵想再补以致命一击时,排长教官立刻出手解救,受伤的兵脱出战团,又有其他新兵补充进去,排长教官们再次收手观阵。 第一百零四节 好虎也架不住一群狼,更何况是三个可怜的日本鬼子被几百名八路军新兵们调戏着。 八一式步枪虽然比三八式步枪短小,但是重量更轻,使用起来异常灵活轻便,军刺的强韧度远远高于刺刀,新兵们自是兴高彩烈地你下我上,轮番上阵,可苦得是白白陪练的鬼子兵们虽然技巧再好却已经气喘连连,刺刀锋刃上已有出现不少缺口。 一个鬼子兵再也忍受不住这种戏弄,干脆放弃了白刃格斗,恼怒地以极快的速度拉枪栓上膛,打定主意死也要拉个垫背,还未等他抬起枪口,伴随着一声枪响,浑身一震,脑门上爆开一个大洞,溅出一股红白之物,鬼子兵像是一摊烂泥一样软倒在地。 围观的战士们目光齐齐朝枪响处望去,正见范国文咧着嘴缓缓放下枪口,麻利的再拉了下枪栓,弹槽中弹出一颗还冒着青烟的弹壳,再次推入一颗子弹。 李卫也吓了一跳,右手本来就已经夹了一支星尘梭,只需一瞬间这支梭就能狠狠地穿透鬼子的头脑袋,没想到范国文抢先下了手,李卫用尾指挑开脚间的牛皮质镖盒,把星尘梭放了回去,看样子还轮不到他动手。 一排的排长教官看到范国文像是报功似的朝自己露着笑脸,嘴里蹦出一句话:“笨蛋,浪费子弹。”范国文的脸立刻变得比哭还难看,求助式的望向李卫,只见李卫朝他翻了翻白眼,很干脆地扔了一个白痴的眼神。 范国文击毙敌人的喜悦立刻像是被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给冲没了,周围的战士纷纷投以复杂的眼光看向他。 剩下的两个鬼子兵在同伴被击毙后,立刻陷入疯狂,几乎是以命搏命与新兵们撕杀,受伤的新兵一下子多了起来,情况像是有些失控,刺杀实践变得更加危险,随时都会有重伤和生命危险出现。 一个排长教官首先发动了结束战斗的攻势,摆开架式大吼一声,选中一个被新兵们围攻的鬼子,握着一支枪冲了上去,鬼子兵赤红着眼猛刺过来。 八一式步枪和三八式步枪的相撞击身爆发出一阵震耳的碰撞声,几乎让人会以为这两支枪会同时断掉。 排长教官由下向上全力斜荡开鬼子兵的三八枪,腰胯一扭再回刺,鬼子胸前空门大开,另一名教官斜刺里冲过来,配合无间地趁虚而入,两支八一式的军刺几乎不分先后狠狠扎进鬼子兵的胸膛和小腹。 鬼子兵的全部凶悍劲儿随着两支捅进胸口和小腹的军刺一泄而空,粗矮的身体猛一颤,两支军刺又从胸口处冒了出来,身后两名激动的涨红了脸的新兵喘着粗气用手里的八一式步枪狠狠的顶住鬼子兵的后背。 鬼子兵死死的瞪大了眼睛,喉中嗬嗬几声,随着军刺抽离身体,栽倒在尘埃之中,临死前的眼睛仍是不甘心地圆睁着。 仅剩的鬼子兵还未作任何表示,就已经被七八名兴奋地高呼着的新兵们一拥而上,捅翻在中间,范国文还想凑上去试试手,结果却懊恼地发现,最后那名可怜的鬼子兵早被捅得不成人形。 毕竟僧多粥少,不少新兵还巴望着公路主战场那里还能漏几个小鱼小虾过来,结果却失望发现喊杀声早就没了。 “列队!集合!”新兵连的排长们下达了集合令,阻止了这帮还意犹未尽的新兵们,想继续找点什么东东乱捅的举动。 一阵忙乱,新兵们列好队,高声报着数,听着气势就比平常更加大声有力。 经过统计,三名漏网的鬼子兵全部就击毙,刺杀实战几乎有近二十名新兵负伤,受伤最重的差不多腰间被扎了一下,还好不是致命伤,尽管这么高的伤员数,但新兵们没有一个退缩,而教官们看样子也是习以为常了,自从工农红军开始能幸存下来的老兵无一不是身经百战的战斗精英,虽然现在的条件比以前好上一些,训练有所规范,而八路军的战斗力也就是这样用实战来磨练出来的。 “除了伤员,其他人到下面去帮助正规军打扫战场,枪支弹药,干粮,全部要理出来带走,不准私藏!动作要快!出发!” 受伤的新兵无一不被妥善的治疗,而未受伤或仅蹭破点皮的新兵们兴奋的跟着各自的长官冲向战士,以几乎比鬼子大扫荡还要认真专业的精神和态度,清扫过整个战场,每一颗散落的子弹壳都没放过,甚至鬼子军官身上的勋章、望远镜、军刀和钱钞全部席卷而空,八路军的战争物资依然极度缺乏,而且鬼子“囚笼政策”的严密封锁,物资运输困难,国际上的援助仅有极少部分能被八路军拿到,甚至有时下发的军衣都是已经牺牲的战士身上脱下来的,太行山区生产资源贫乏,即使自力更生也很有限,很多时候战斗补给都需要依靠缴获,才能勉强维持消耗。 人多力量大,新兵们跟着老兵很快清理完战场,一起迅速转移,少数还剩着一口气未死和丧失战斗力的日本鬼子,经过人道主义包扎后,扔在战场上,剩下来的就看老天爷是否开恩,在他们倒毙前能遇上自己人。 背着不少缴获战利品的新兵们和正规军的老兵们走在一起自然有很多话要说,这也是领导们特意安排的交流机会,在行军过程中,通过闲聊老兵会把很多战斗经验传授给新兵,这些是平时训练都无法教授的宝贵经验。 八路军的这支新兵连就是这样向各个战斗连队输送着合格的战士。 分配的日子很快到了,随着下一批新兵进入了新兵连,原来的新兵就成了老兵,在集合点名分配的那一天,有不少重感情的战士在各奔东西前,站在一卢互相拍着肩膀,无言的抹着眼泪,生死未卜的战场上,谁也不能确定将来还能活着聚在一起。 第一百零五节 人生四大铁,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分过赃,一起嫖过娼。 当兵的之间特别重感情,在新兵连一起吃足了苦,接受从未经受过的训练,半夜紧急集合急行军,队列训练,刺杀训练,特别是团体合作训练,来自于本地的和外地的新兵们之间,都没有了地域之见,互相不约而同发展出一种特殊的友谊和信任。 教官们一一点着名,被点到名的战士们站出队伍,上交在新兵连的武器装备,然后站进被分配到某支正规队伍的队列中。 新兵连的装备并不会被新兵连配发带走,由每一届新兵轮流使用,每一届新兵都对武器爱护非常,武器损耗率一般保持的非常低,等真正进入战斗队伍后,由各部的军处正式发放生死相随的武器和装备。 “范国文!出列!” “到!”范国文条件反射的上前一步,紧张的小腿肚子直打颤,马上就要被分配到一个陌生的队伍中,连第一次杀鬼子时都没现在这样紧张过。 “独立一师三团!” 站在队列中的李卫一个激灵,顿时竖起了耳朵,一师三团,不就是王保他们那个团嘛,小范同志点子这么准,居然被分到自己人那里,也好,熟门熟路的也不用担心什么不合群,相信王政委他们会很好的照顾他的。 范国文脸上看上去有点比较尴尬,看样子第一次到三团是给他的深刻印像到现在都记忆犹新,犹犹豫豫走到一处上缴八一式步枪。 “李卫!出列!” 还要出着神的李卫没反应过来,楞了一下,边上的捅了捅他,李卫才回过神来,这么快就到自己了。 李卫赶忙站出队伍,立正。 “到!” “独立一师三团!”点名的教官面无表情的从嘴里吐出一句话。 李卫顿时就蒙了,新兵分配一直都是随机性,范国文分配到三团已经是奇迹了,没想到自己也被分到老熟人的三团那里,看样子不是巧合而是有人照顾自己,想想能有这个权限的恐怕也就只有军工部刘部长和王政委有这样影响力了。 嘿嘿,倒是不用担心将来的日子会很难过呢,三团可是自己人的地盘,看来新兵连倒是给了几分薄面。 李卫脸上浮现出笑意把武器上缴,然后站入分配到三团新兵们的队列中,愉快地和接引的三团干部打着招呼。 “哎!累死了,总算好了。” 整理好作战计划及评估报告等相关文件,陈佳瑶伸展了一下小蛮腰站起身,扳着嫩葱似的指头活动了一下关节,为了整理这些文件花了她足足有一整天时间一动不动地坐着书写和归类。 陈佳瑶收拾起文件向隔壁的团长办公室走去,这些文件需要让团长审批,需要布置作战任务,离办公室越近,陈佳瑶就听到办公室的有越来越大的争吵声,因为团长办公室在另一个院落,土坯房虽然没砖房那么结实耐久,但保温和隔音效果不错,在这之前陈佳瑶一直在处理文件,也没注意到外面的争吵声是来自于隔壁的团长办公室。 “老王,你做政委这么久了,怎么还这么糊涂啊,对付鬼子们的办法就是进攻,进攻再进攻!”这是三团新任长顾跃扯着嗓子声音。 “我说老顾,你这是不切实际,我们的战士都是抗日的宝贵财富,不能让你这样蛮干。” “你这是胆小鬼,懦夫!咱们是抗日的人民队伍,不是见了鬼子就跑路的中央军。” “啥?!我胆子小?我胆子小就不参加革命了,参加革命的哪个不是自己的性命交给党,交给人民群众?我们拿什么跟鬼子硬拼,难道让战士们用血肉之躯白白去送死吗?你没看到现在三团的伤亡很大吗?” “这就要你想办法,你是政委,多做做政治工作,发动战士们克服困难,顽强和鬼子们拼,兵源不足我们发动群众,鼓励参军!你多打打报告向上级申请从新兵连多分配新兵过来。” “荒唐!人多了,三团的战斗力就能提高吗?战斗素质高的老战士都打光了,刚进来的新战士能抵得上老战士吗,你知道要牺牲多少新战士才能有一个成长为战斗素质合格的八路军战士!” “打仗哪有不死人,怕牺牲还打什么鬼子?!” 王政委刚想反驳顾团长的话,门外却响起敲门声,准备说出口的话不得不咽了回去,有些不快转头对着房门说道:“谁?……”。 “报告!”陈佳瑶在门外脆生生的喊道,立时打断了顾跃团长与王政委的争吵,自从顾团长到了三团后,就与王政委有些不合拍,但是对于打鬼子还是很积极的,陈佳瑶的报告声立时冲淡了王政委和顾团长之间逐渐升级的争吵气氛。 顾团长面色一整,收拾了下心情,清了清嗓子道:“进来吧。” 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王政委握着茶缸坐生着闷气,回自己的办公桌边上,抽出一支烟点着了吸着。 “报告,这是前两次的作战报告和下一步的作战计划提案!”陈佳瑶熟练的把文件按重要程度排好递到顾团长面前,接着道:“新兵连分配的新战士今天就会到我们团。” 趁着顾跃团长接过文件仔细阅读着,陈佳瑶走到王政委边上道:“王叔,听说这次新兵连里分过来的新战士里有李卫卫哥唉!” “确定是卫子吗!嘿!好啊,来了就好,很久没见着他了,就当是回咱三团的家吧,军工部的老刘倒是真得很看重这小子,不然也不会听我的建议把这小子找借口抽调过来,这小子好好锤打一下,将来也许就是个人才,你们这几个小家伙又有得热闹了。”王政委脸上的不快一扫而空,乐呵呵的吐着烟圈,李卫能过来是他这几天所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啥?!李卫!就是被黄涯洞兵工厂开除的那个?”边上正读着文件的顾跃团长抬起头来。 “是啊,话说回来还是咱们团出去的呢,让他在团部留着职位,如果放到战场上实在是太浪费了,怎么说也是个军工人才啊。” “不成!要是别人你安排到哪儿都成,就李卫不行。”顾跃团长冷冷地说道。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王政委的火气一下子又上来了,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把茶缸差点没震下桌子。 “把李卫要过来是你的主意,让他留在三团也可以,但只能放到基层战斗连队去,先从一个战士做起,是男人就在战场上见真章,别躲在团部抄抄写写,那是女孩子的活。”顾团长毫不相让道,瞄了一眼陈佳瑶。 “我说老顾,你这是怎么回事啊,李卫在军工厂做的是也文职,你怎么能把一个文职人员放到战场打仗嘛,你这不是让他去送死吗?”王政委也毛了,小李子他也算是自己人了,没有战斗经验的人放到战场上没准儿过两天就挂了。 只是王政委和很多人一样并不了解李卫的单兵作战能力也是他的特长,一直以来李卫表现在大家面前的是他的兵工研发能力,通常能文武兼备的人材几乎很少。 “哼,你当我不知道吗,李卫搞得什么那个红爆头弹可是严重违反日内瓦国际公约中明令禁止的达姆弹,给我党的国际形象带来严重损害,上次团级干部会议时领导已经提过这事了,你知道这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影响吗?说白了李卫就是一个犯错误的人,犯错误的人能在团部安安耽耽的当干部吗?!”谁也没想到顾跃话题一转,扯到日内瓦公约上去,他居然很清楚公约的内容。 “老顾,恕我直言,据我所知恐怕连我们的敌人也没有遵守日内瓦公约,更在使用更加卑鄙的毒气武器!对于我们而言,现在是国家民族危急时候,只要杀鬼子,当然是无所不用其极,在现在日本鬼子在侵略我国国土,杀我平民百姓的危急形势下,国都没了,家都没了,命也没了,还谈什么日内瓦公约,日内瓦公约能让鬼子退回去吗?”王政委用指节敲击着桌面以理据争,他心下不是很舒服,顾团长平时也算是比较精明的人,怎么会在这事儿上像个榆木疙瘩。 “日本鬼子遵不遵守日内瓦公约我不管,我们一定要执行公约,否则在国际上会给我军带来不良影响,这个责任不是你能担当起的。”顾跃不希望国际上报社或什么人因此事向上级发难,给三团带来任何麻烦,他拿着国际的大帽子压王政委。 “好了,好了,我们只是全国战区的一角,用用红爆头弹,又不是大规模使用,别人又不会真的来较真,再说我们现在国难当头,鬼子们也不仁义,咱们干嘛讲什么狗屁公约呢!”王政委听着顾跃的话有些不对味。 第一百零六节 “行了,不就是一个被降级的新兵嘛,值得你我这么吵吗,要么留下当战士,要么到别的团去,好了老王你也不要多说了,就这样定。”顾跃团长拍着桌子道,显然他不原意在这个他认为无关紧要的话题上继续纠缠上去,李卫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你!哼!”王政委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铁青的脸闷声坐在一边,灌着茶水,顾跃是团,而他不过是个政委,看顾跃的态度甚至不欢迎李卫到他的部队里。 陈佳瑶在一边也是不爽,顾团长平时为人还算和蔼,就是有时候强调自己的主见,容不得别人的意见,李卫分配到战斗连队,她也是极度的不赞同,撅着小嘴什么也没说,她只是一个书记员,说什么都没用。 跟着三团的干部回到了三团,李卫跟范国文直接带到了战士们的营地。 新兵们直接从军需处领取了枪支武器,李卫分到了一支崭新的八一式步枪,掂量着枪身,恐怕除了他这个设计者之一的人,战士中还没有比他更熟悉这种枪支性能的人了。 范国文居然被分配成为了机枪手,看来他的神枪手的名气倒是传的很快,看他抱着一挺马克沁重机枪爱不释手的瞄来瞄去,若不是枪膛没有没上子弹带,恐怕边上的其他人估计会因为他一时手快而全部秒掉。 “报告!战士李卫报到!”李卫找到分配到的一连二排三班的营房,对于这个连带着一二三番号他还是奇怪了半天,蛮巧的,真跟军队口令123一样。 屋内一阵忙乱,五六名战士立刻起身立正。 “请进!”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响起,发声的正是一个肩章为班长军街的战士,给李卫回敬一个标准的军礼。同时房间内的其他五个穿着整齐军装的战士齐声站起,动作一致的鼓掌欢迎。 “我是班长雷龙,欢迎新同志!”房间内立刻响起一阵极具军人纪律特色的整齐鼓掌欢迎声。 雷班长是一个标准的军人,刚毅的脸庞带着几道伤痕,粗黑的皮肤和一米六的坚实身材,散发出一种钢铁般男人的气息。 “谢谢!”面对这种很公式化的欢迎,李卫倒是有一点不适应,有些手足无措。 三班班长是一个很热情的人,很规范化的欢迎仪式后,他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很亲切的把李卫的包接过,放在炕头边上,给李卫找了个粗陶碗,倒上水递了过来,其他战士围坐在边上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新战友。 房间内一下子充满了很融洽亲合的气氛,其他人的一下子回复到李卫来之前的样子,李卫就像本来就是他们其中一员一样,新兵来了都是这样,分配到一个战斗团队,就是将来值得托付自己后背的弟兄,同吃一锅饭的战友。 “欢迎李卫同志的加入咱们三班,来详细介绍一下自己吧。”三班长是一个比较严肃的人,也许是战火久经考验,过多的感情色彩也没有存在的必要,“请新同志和老战士们自我介绍一下吧。” “我叫李卫,嘿,新人,擅长近身徒手格斗,以后同吃一锅饭,给兄弟留点就成!”李卫自然了起来,也是很随便的介绍着自己,和这些久经沙场的战士相比,战斗力还是经验都要比这些老兵差上一筹,人家毕竟是生死里打滚出来的,没得比,也就空手单挑时,李卫或许会占点上风。 一个瘦瘦高高的战士放下手里擦拭得黑亮的步枪,腼腆地清了清嗓子道:“俺叫毕胜克,山东聊城大牛村的,庄户人出身,无产阶级。” 闻听此言,“必胜客?”李卫两眼瞪地溜圆,这位大哥可真牛到家了,世界披萨饼快餐名牌啊,简直是如雷贯耳。 “久仰久仰!”李卫连忙上去和叫那个毕胜克战士握手,热情程度直让这个战士脸胀的通红,还好脸皮本来黑,勉强看出一点点红来。 正当李卫刚回到座位上时,另一个稍矮个子,但身材十分粗壮的战士,又给了李卫一个睛天霹雳,“俺的姓比较少见,俺姓肯,小名叫虎子,大名,嘿,叫得积,还是班长给取的,俺也是大牛村的,从小给地主家养羊的,八路军自从分了地主的浮财后,就和村里几个弟兄们一起出来打鬼子了。”肯得积别看样子很憨厚,口才还是蛮好的,一点都看不出是没读过书的乡下人。 这下李卫不仅眼睛瞪得大大地,连脸色都白了,世界三大快餐,这里就来了俩,太意外了,这时连雷班长和其他战士都觉得李卫不正常了。 “李卫同志,你怎么了?”雷龙班长有些紧张走近李卫,看这新来的战士面色有不正常,不会生病了吧。 李卫的眼睛发直,无意识地自言自言道:“必胜客和肯得积都在了,那麦当劳呢?” “到!!咦?!”一个手里正用一块油石蹭着刺刀的战士条件反射式的跳了起来,凑过来道:“李卫同志,你也认识俺?咱们班就俺和毕胜客、肯得积是一个村的,还是村里有名的三把锄头呢。” “晕!”三大快餐巨头、三剑客还真一个都不少,李卫差点两眼翻白地后仰地倒在炕上,不知道算不算是老天成心跟他开玩笑。 见着李卫脸色苍白,像是少了魂魄,三班长雷龙和其他战士们一阵慌乱,还以为李卫身体真有病,一个个围着他,给他抹着背顺气,掐人中的掐人中,总算把李卫给弄回过神来。 “哎,我没事儿!你往哪儿掐!住手,呜呜呜,哎呀,你下手真黑啊。”李卫第一天报到就出了这么个大糗,搞得自己狼狈不已。 “李卫同志,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卫生队找大夫看一下?”雷班长一脸的关心,作为手下的战士,战友之情有如兄弟手足,李卫这个新战友也不例外,大家都自然而然的把他当做一家人来看。 第一百零七节 “没事,没事,谢谢雷班长关心,只是被毕胜克、麦当劳和肯得积三位大哥名字给高兴晕了头,真是不好意思,三位大哥之名小弟久仰至极。”李卫自感这回糗大了,老脸微红,连忙找词掩饰。 毕胜克,麦当劳和肯得积三个战士脸上颇显尴尬,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有名,居然有人会对他们崇拜到这种程序,三人表情怪异的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还以为自己哪儿做得不对,得罪了这位新同志。 “没事就好,那就继续吧,棒槌,轮到你了。”雷龙捧着自己的茶缸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一个身材比李卫还高出一个头,体格魁梧的高大战士,冲着李卫咧了咧嘴,露出善意的微笑道:“俺叫张猛,俺从小就比别人个儿大,小时候人家就喊俺棒槌,你可以叫俺张大棒槌,叫棒槌也行,等咱们一起赶走了鬼子,咱就回盖他三间大瓦房,娶一个漂亮婆娘,再生他一窝娃娃,兄弟你可别忘来咱家,绝对好酒好肉招待着,对了,俺还没有告诉你,俺是哪儿的,俺是关外的,熊瞎子屯的,那里特好,土地像肥油的流油似的,种啥都能长好……” “打住,打住,又跑题了,我说棒槌,你别老是这样好不好,自我介绍就自我介绍好了,怎么又扯到你家什么什么屯去了。”肯得积连忙跳出来喊打住,制止张猛的跑题,他感觉自己都要被这楞汉子给忽悠晕了。 其他同志还是小心的偷瞧了一眼李卫,还好,这回没被张大棒槌的大名给惊翻了。 李卫是一脸的笑呵呵,这个战士还真是个憨直的棒槌啊,傻的可爱极了。 “邓风!”最后一个战士很简单的报出自己的名字,再也没有讲出第二句话。 李卫却是对这个邓风的战士很感奇怪,三班的其他战士都很热情,唯独只有他,除了刚进门哪会儿起立鼓了几下掌外,再也没有其他表情,只管自己磨着一支刺刀,整个人像是一块冰一样,冷冰冰的,与整个环境格格不入。 见邓风对新来战友还是一副生人莫近的样子,雷班长有些生气,但还是对李卫解释道:“这小子,打仗时候比谁都狠,就是脾气差了点,像块石头,李同志请见怪,这家伙就这样。” 李卫理解的哦了一声,麦当劳见李卫颇是好奇的打量着邓风,凑过身,在李卫的耳边耳语道:“班长没说错,这小子就这样,听说以前他未过门的媳妇被鬼子糟蹋了,还被屠了村,他一气之下烧了鬼子的军营,逃上了山当了道士不问世事,后来见咱八路军打鬼子勇猛,干脆还了俗当了战士,可别小看他,听说还练过功夫呢。” 大家一番互相了解,李卫惊奇地发现这个普通的八路军战斗班组里居然还真是卧虎藏龙,每一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精彩故事。 李卫到三团的晚上是一个热闹的晚上,像是来到了一个大家庭,感觉像是一下子多了好多亲兄弟,东南西北的话题放开了胡扯,肆无忌惮的大笑,拉着家常,李卫不知不觉沉浸入这种气氛中,心底里仿佛家的感觉又回来了。 熄灯号吹起,李卫才和其他人爬上大炕睡觉。 清晨,悠扬的起床号响起,李卫被身边的雷班长拍起,和其他战士一起挤出营房,开始了新一天。 饭前运动就是冲锋演练,趁着伙房还没正式开饭,李卫跟着雷龙和其他的战士一起跑步到村外的郊地,此刻正是青纱帐起,老百姓收完了粮食,倒也不担心踩到庄稼。 随便找了其他几个班的战士,组合成攻防双方,检查清除枪膛后,就开始了日常的冲锋和拼杀训练。 “灵活点,猛一点!” “卫子,从右边包抄上去,杀!干得好!” “好,注意后面,迂回,棒槌!注意身后,唉,笨死了!” “老麦注意和老肯的配合,二打一要快准狠。” “来啊小子,老子一挑三,嘿!来啊!” 雷龙班长的指挥地位几乎就是整个战斗小队的核心,经验丰富的调配着每一个战士战斗配合,不断在演练中提高团队的战斗,八路军是一个讲究团队性的队伍,个人几乎是以整体利益而存在的,通过不断强化个人能力和配合能力来提高团队的整体战斗力。 演练场上土块都成了假想的子弹和手榴弹,随手扔出的,只要击中对方就算打死一个,一个班算是一个小队,一会儿碰上这班干一场,然后撞上另一个班接着再干一架,一大沟渠农田和算不是很大的树林,到处是士兵你来我往,喊杀声不断,田边上站满了老百姓围观,算是一大风景线。 一块巨大的干牛粪呼地从眼前不远的地方飞过,李卫差点有一种想狂呕的感觉,这啥玩意儿也不看清了再扔啊,简直是太不负责了,一大堆成人在农田和小树林之间冲进冲出,右躲右闪的扔着泥巴牛粪,农民版的真人CS演习,让人想笑又不能笑,只能备受爆笑折磨的故做严肃状地参与其中。 一直到开饭号响起,像是生物试验室的条件反射,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互相张望一眼,几乎没有什么命令传递,自动整队集合,清理一下装备和衣服,然后向开饭的地方集结。 三团除了团部外,不论是营长还是士兵都得捧着碗排着队打饭。 在八路军中吃饭都很有讲究,当兵打仗费得是钱粮,钱是兵饷,粮是军粮,战斗和训练对于体力消耗极大,一般的普通战士的饭量几乎是普通人的两倍以上,普通的学生吃上三两饭已是很饱,而对于这些农村出身的战士来出,半斤饭才是不过是八成饱,要是战斗比较激烈了,搞不好连一斤饭都未必够饱。 有的人用大碗一次性装足吃得够,有的人用浅盘,滚烫的小米粥凉得快容易下咽,吃完了还可以再盛,几乎是各有各的高招。 第一百零八节 小米粥色泽金黄,散发出一种诱人的清香,看上去金灿灿地养眼极了,但吃到嘴里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除了吃起来就像是沙子,有点麻嘴和少许苦涩,细细嚼起来和普通的大米没什么特别的。 战士的供给制还是有限定的,两个月能有一两肉吃就不错了,有粮食吃饱就已经不错了。 但是在田里瞎跑了一个多小时,肚子早饿地咕噜直叫,李卫和其他战士一样,毫无形象的随便找地儿蹲着,吹着碗里的热气儿,吸溜吸溜往肚子里直灌。 一大碗小米粥就着几根葱头和盐粒儿,让李卫舒服的摸着肚子打着饱嗝。 “爽啊!饱了!” 李卫刚抹完嘴巴,就听到紧急集合号。 “紧急集合!准备出发!” “卫子,老麦,老肯,棒槌快点,邓风,快点,老毕,你在忽悠啥呢,把碗洗了,赶紧去打包。” 还没来得及吃上饭的战士赶紧一拥而上,胡乱打了一碗粥抓点咸菜就闪人,每一个人都冲进自己的营房,收拾行李武器,然后排队立刻出发。 战士们像是早就习惯了这种突然行军的生活,不少战士一边跟着大队跑,一边享受地抱着碗继续早餐。 “快,加快脚步!” “跟上!不要掉队!” 队伍中不断传着这样的口令,刚饱餐一顿的战士们精神正旺,脚下如风般疾奔。 “敢情要打大仗了!”雷龙抹着汗,一边赶着路道。 “难说!这可不一定,上回咱们就替人家做佯攻,空跑一趟,看上去气势蛮大,楞是干打雷不下雨。”毕胜克打着哈哈道。 “扯蛋!最近哪回不是大战一场啊,子弹就在俺耳边儿直蹦,嘿,我听说四营有一个排全都牺牲了,不过伤亡大归大,但还是打得挺过瘾的。”张猛一边喘着粗气儿说道,他身上还背着一挺机枪班的轻机枪,人高马大的他经常主动帮别人多担点东西。 “棒槌,你可小心别光荣了,到时候你还没过门的小媳妇儿就跟人家跑了。”麦当劳趁调侃着这个关外汉子。 三班其他的战士和附近的战士们爆发起一阵哄笑。 “你叽歪啥哪!看俺不收拾你!”张猛冲着麦当劳就是一拳,却被麦当劳躲了过去。 周围又是一阵哄笑声,李卫也是跟着大笑,整个队伍队形却依然保持紧密,闹归闹,但并没有影响行军,边上的连长和排长也是一脸的笑意看着张猛虚张声势吓唬麦当劳。 “卫子,你腰上和背后挂得是啥啊?!”肯得积有些奇怪的打量着李卫身上的装备,李卫身上挂的一些东西他从未见过。 李卫挎着水壶,背后是他自己找人专门定做的旅行背包,什么米袋,碗,生活用品和毯子都塞在里面,包括了李卫的除了一支崭新的八一式步枪,李卫后腰处倒斜插着一支暗藏格斗刺的鞘,腰际还有一只装满星尘梭的牛皮盒子,这些属于李卫所独有的作战装备。 李卫一楞,他笑了笑,很顺手地拉开格斗刺的鞘,抽出近两尺左右的格斗刺,在肯得积面前晃了晃,耍了几个招式,道:“这是格斗军刺,我的独门武器,近战的利器。” 望着李卫手上那根有三个棱角的钢针形凶器,肯得积看上去的第一眼的感觉就是后背直冒冷气,三棱的棱边还是锋利的刃角,虽然主要杀伤方式是刺击,但每一个刃的截面都有60度的厚刃让人丝毫不敢怀疑它能无任何阻碍地划开皮肤,靠近把手处的细密锯齿足以锉开人的骨骼。 若不是事先没有准备,李卫甚至还想为自己打造一些近战利器,毕竟近战是自己的中项,可现在被发配到三团成为普通战士,基本上是没什么机会去打造了。 “给我看看!”三班长雷龙抓过李卫的格斗刺,仔细打量着。 “啧啧!好东西,份量真够沉的!用得是好钢。”雷龙掂着手里的格斗刺,点着头道。 李卫嘴角一翘,好钢?实际上,这支格斗刺的成份里钢的比例并不大,里面掺有相当份量的钨,铬,钛,猛等稀有合金,几乎比得上是宝刃的材料。 原本一声不吭的邓风眼神中猛然变得异样,一把从班长雷龙手上抢过格斗刺。 “不错!” 李卫的奇型兵器让邓风这个好武之人心头窜起一股莫名的火焰,冷冰冰地从嘴里蹦出一个词,接着又冒出一句:“来,咱练练!” 邓风从绑腿上抽出一柄刺刀打算现场开练,对于他来说好对手难求,看上去李卫也不像是弱手的模样。 其他几个战士立刻就慌了神,邓风是谁?!根本就是一个人如其名的疯子,打起仗来不要命的主儿,现在可是行军,不是开架的时候。 大牛村的三把锄头,麦当劳,肯得积和毕胜客一下子围住了邓风。 “疯子!又不听指挥了是不,你牛啥啊,有种在战场上比高低,拳脚无眼伤了自己人,影响咱们班的战斗力,我可不饶你!”班长雷龙硬生生的抢过邓风手里的格斗刺,塞回给李卫,说道:“卫子,收好,别理这疯子,练了两天功夫就以为打遍天下无敌手,总有一天会教他知道一山更比一山高。” 李卫赶忙把格斗刺收好,看到邓风的诡异眼神,直冒冷汗,向来是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如果是自己没到抗战年代之前的时候,恐怕会忍不住和邓风动手,干脆捏断他的脖子,而现在不会,抗战的生活让他被身边的人所感染,也有了牵挂,过去已经死去的心也有了少许活跃。 随着大队人马行进,李卫的心也像是飞到了未知的战场,和这么多战友在杀声震天,空气中飞窜着无数随时会夺走生命的子弹的战场上浴血奋战,李卫的血液像是在燃烧,不禁加快了脚步。 部队的前进速度是很快的,每个人背负着四五十斤的负重,凭着两支脚行进在太行山中,开始还有人说笑声不断,但随着体力的消耗,豆大的汗珠跌落在尘埃之中,整支队伍变得沉默,每一个人都尽全力小跑着。 第一百零九节 但接下来的行军却让李卫感觉这不是在行军,而是铁人十项全能加超级马拉松,刚开始还往大路上走,最后干脆一头扎进崎岖的山沟沟里,三团人马过去后,楞是踩出一条没人走过的路,不仅要穿山越岭,还得涉水穿林,过河的时候如果河水太深,就得一个拉一个的顶着枪和装备从水里趟过去,上了岸人浑身上下成了大水漏子,一个劲儿的滴水,林子里密集的藤蔓荆棘,从林子里穿出来,走在前面开路的人身上几乎钉满了细小的绿色植物刺。而且每个人走路时不仅要注意地面,还得防得天上,只要天上一有飞机的轰鸣出现,马上地上的人全部散得没影,和鬼子的空中侦察兵玩躲猫猫,有时还得趁着黑夜穿过铁路从鬼子的碉堡下摸过去。 从早上到天黑三团的将士们这一天行军近一百多里,对于这种长时间长距离的急行军,这让李卫非常郁闷,两腿前后的动作交替无数次,若是走直线倒也算了,有时干脆在绕大圈子,甚至早上走过去,下午就得退回来。要不是李卫刚练成了《炼神诀》养气阶段,恐怕这种长时间的急行军也会把他磨成和其他老战士一般模样的干瘦黑粗的瘦骆驼状。 “呯!哧!” 右方猛然爆发出一阵枪声大作,子弹划破空气的声音不断。 行军的队伍猛然停住,分建制散开,抢占有利地形和制高点,大部队行军中有时会遇上小股的敌人,通常是能避则避,如果避不开就立刻吃掉,避免暴露行踪。 “妈的!弟兄们,冲啊!”李卫利索的从背后抽上八一式步枪,率先冲了过去。 听得出枪声就知道打得不是很激烈,最多也就十七八条枪在干仗,三团一千多号人还怕这么点小杂鱼,李卫早就郁闷久了,这么好的机会恃强凌弱,怎么能轻易放过。 班长雷龙还想喊住李卫,却见这个新兵蛋子早跑远了,忿忿地跺了跺脚:“这小子!见了枪响就跑得比兔子还快,回头给他强调强调组织纪律性,非得给他上上课不可。” 心想着能不能捞着点油水,李卫拼了命地狂奔,一边还嗷嗷地喊:“弟兄们!等等我,给俺留两个,悠着点!等等我!” 心里能不急嘛,去是晚了,鬼子全给别人放倒了,他连点战利品的渣子都捞不着。 听见李卫喊叫声的战士们憋不住地笑出声来,最近新来的新兵倒是越来越有特色,好几个被李卫的喊叫撩拨地战士按捺不住地跟了过去,原地警戒不动的更多的战士们脸上更是懊恼之意,敌人咋不他们这儿过啊。 看到李卫冲了出去,队伍中的范国文更是抓耳挠腮急得直跳脚,他也想跟着过去,可他是机枪手,三条腿儿的马克沁重机枪,光他一个人根本扛不动,几个人抬着也跑不快,范国文机猴急的样子,让和他一起抬着马克沁的副机枪手差点笑翻在地,在一边直漏气儿似的偷笑。 离战场越近,枪声开始零落了起来,李卫满眼看到的都是八路军战士直晃,看样子快打得差不离了。 心急火燎地埋头往前冲,李卫冲到枪响的地方一看,心顿时瓦凉瓦凉地,完了,战斗场地是在一个小树林子边,空气中散发着呛人的火药味儿和焦臭味,不少战士正在仔细搜索着周围,打扫着战场。 “兄弟,来晚喽!哈哈哈!”一个正检查着敌人尸体的战士冲着李卫挤眉弄眼。 李卫无力的拖着枪,嘴角蹦出一句:“妈的,晚了一步。”他狠狠地踢飞了一个石头。 这块鹅蛋大的石头飞进不远处一团茂密的茅草中。 “啊!”茅草中猛然暴发出惨嚎,跳出一个带着钢盔的鬼子兵,握着三八枪嚎叫着冲着李卫冲了过来。 惨嚎声把李卫吓了一跳,他还以为是野兽什么的,没想到蹦出个大活人来。 瞎猫碰着死耗子,没想到眼皮儿底下还藏着一个漏网之鱼,被石头给干了个正着,结果自以为暴露了。 真是赚到了,李卫喜出望外,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握着八一式步枪就迎了上去。 一声沉闷的碰撞声,李卫斜架开鬼子兵的三八枪,一脚狠狠踹在了日本鬼子兵的小腹上。 鬼子兵的嚎叫声顿时像被剪刀给一下子剪断了,喉间咕噜几声怪响,狂喷着鲜血倒飞了回去。 修炼过《炼神诀》李卫的力量原本远超普通士兵,更何况是发泄郁闷似的全力一脚,鬼子兵绝对不会好过。 李卫欲再冲上去给鬼子兵一记收工性质的一击,却冷不妨被身后冲过来的几个战士撞得跄踉几步。 仿佛当李卫不存在似的,五六六个战士欢呼地蜂拥而上,把李卫甩在背后,几支军刺一起猛了刺下去。 李卫只看到几个八路军战士的后背遮住了鬼子,欲哭无泪的他想挤都挤不上去,只能无力的喊着:“给我留一下!”。 就像是刚从天堂被一脚踢下地狱,李卫几乎无话可说,这几个八路军战士简直比鬼子还鬼子,简直是见缝插针。 鬼子兵身上的武器弹药被扫荡一空,那几个战士四散而去,看样子八路军战士的大扫荡能力丝毫不比日本鬼子差。 又是白干!傻奔了半天,楞是没有刺刀见红。 李卫郁闷地用八一步枪上的军刺做着锄草劳动,不一会儿倒是让他在草堆里锄出一个鬼子兵钢盔。 等了好一会儿,李卫期盼着能再有一两个漏网之鱼蹦出来,可是直到招呼收队,也没有哪个幸运的敌人出现。 李卫一脸失落地拎着从草堆里捡出来的钢盔归了队,他都不好意思跟战友说这是缴来的。 雷龙班长看到李卫的失落样子,不禁是又好气又好笑,倒是毕胜克几个安慰了李卫,说以后的战斗有很多,够他捡的。 第一百一十节 李卫把钢盔扣在脑袋上跟着大部队继续行军,不管怎么说,有捡到总比啥都没捞到好,而且钢盔的用处多多,除了保护脑袋外,还当锅之类的用用。 李卫拆掉了钢盔上面的日本军徽,外面重新抹了层炊事班的锅底黑漆,胡乱抹了些花花绿绿的涂料,内部再垫了些棉花之类的,勉强算是一个能保护脑袋的仿迷彩头盔了。 若不是李卫解释了一下,雷龙班长他们算是弄明白了李卫为啥把一个好好的钢盔整成这副恶心的样子。 雷雨夜,豆大的雨点夹杂泥点扑头盖脸的砸了下来,被乌云笼罩的天空中不时划过一道道银蛇,随之爆发出震耳的炸雷声。 泥泞的大路上,一条条人影闷头的踩着泥水前进,少数马匹不时被雷声惊得一阵狂颤,好在骑者并未骑在马身上,一边安抚着马匹一边牵着尽力走路前进。 “跟上!快!” “不要掉队!” 队伍中只有这一类的传令声不时的响起,每一个人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脚下的路面上。 李卫心情急度不爽,绑腿上传来的泥漉漉粘糊糊的感觉着实不爽,身上早就被雨点淋透,雨点打得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两脚没入泥水中传来讨厌的粘力,还得小心拔脱了鞋子,抬脚时溅起的泥点子前飞后溅,李卫早和其他的战士一样成了泥猴。 “哎呀!你个狗日的贼老天!”天有不测风云,哪怕李卫神功盖世也免不了阴沟里翻船,脚下一滑,李卫很干脆地用能拿下世界摔跤冠军的规范动作,利落地扑入一个泥水洼里,爆天满天的泥浆,如此威力巨大的泥浆弹却没有让身边的其他人有丝毫躲闪的意愿,本来就是泥人了,也不多再乎一点。 “卫哥!”一个矮小的八路军战士披着蓑衣踏着泥浆一路小跑冲过了来。 李卫懊恼地在泥水中一滚身爬了起来,他都记不清自己摔了第几回了,反正又不是只有自己滑倒过,这支队伍快成摔跤大队了,扑滋扑滋滑翻在泥浆里的声音不时在队伍里响起。 听着声音尖细清脆,李卫都看不出表情的泥脸上露出一口白牙,恐怕除了嘴和眼睛,就没其他是干净的,反正都成这样了,在现代泥浆浴不是挺流行的嘛。 “哈!佳瑶啊!啥事儿啊?” 李卫抹了一把泥水,不顾形象地乱甩。 李卫进到三团后,新团长顾跃一直比较反对王保和陈佳瑶跟李卫来往,说什么保密,不能搞特殊化,战士配给制和干部文员的配给制不一样的,只有闲下偷偷的时候,陈佳瑶和王保几个团部的老人凑点东西塞给李卫,生怕李卫吃不消部队的生活。 “保哥和王政委让我带点东西给你!”陈佳瑶从蓑衣里掏出一个油纸包。 “啥东西啊?”李卫靠上前几步,脑袋凑进陈佳瑶,借着陈佳瑶的斗笠,打开油纸包的一角。 浸透了羊油的纸把水气和潮气排除在外,掀开一角,露出里的东西,里面包着是红红黄黄一些碎块状的东西。 李卫抓了一点出来,原来是干辣椒和姜块,这可真是雪中送炭,雨中送暖,真是好东西啊,大雨下得带走了身上的暖气儿,一股子寒湿意直透骨子里面,浑身都透着不自在,像是有要受凉生病的感觉,而干辣椒和姜块正好是驱寒避湿的好东西。 “佳瑶!真是太谢谢你了,真是好东东啊。”尽管平时不太吃辣,李卫为了驱散身上的寒湿,迫不急待的把几块干辣椒塞进嘴里。 “啥叫东东?东西就东西嘛,怎么会是东东呢?”陈佳瑶一脸笑意纠正着李卫的话语中的错误。 “扯,这里是中国,是东方,不是西方,只有东东,没有东西,难道你是东西?”李卫不顾女孩在面前,胡乱调侃着现代式的俚语。 “胡说,我才不是……!你!真是坏死了!”倒底是能写会算的书记员,陈佳瑶在即将说错话的那一刹及时发现了自己的口误。 “嘿嘿!”李卫泥脸上看不出是笑还是其他的什么表情,他的牙齿开动一阵猛嚼,随着唾沫化开了辣椒,舌尖传来火烧似的感觉,呛人的辣意只透入喉,李卫被辣的干咳不断,又出糗了,眼泪也快冒出来,浑身都是泥水又不能用手去抹,只能摇头直晃甩掉模糊住视线的泪水。 “瞧你!贫嘴贫舌的,看,报应来了吧,慢着点,又没人跟你抢!”陈佳瑶看着李卫被辣得表情扭曲,抿着嘴发出一串银铃似的笑声。 抬头仰天张口接了点雨水进口,李卫勉力咽进辣椒,胃里顿时像是升起了一团火,一股子剧烈的热量由腹中开始向四肢百骸散发出去。 炼神诀头一次不由自主的启动了,也许是自发性的保护身体血脉和能量,若有若无的真气伴了着辣椒产生的热量自行的在身体里轮转不休。 李卫一时沉醉在这种舒服的感觉中,浑身的寒气和疲劳也被这口辣椒一驱而散,精神再次旺盛起来,小宇宙又开始燃烧了。 “好了,你拿着,我先走啦。”陈佳瑶看着李卫舒爽的感觉,知道这点些东西还真是帮上了忙,她把油纸包再次包好,往李卫手里一塞,再次一路小跑前队伍前面跑去。 紧紧抓着纸包,李卫不禁有些感动,部队真像是一个大家庭的感觉。 李卫呼出一口热辣辣的气,加紧急奔回自己的队列中,开始喊了起来:“来来来,见者有份,都来一点,这可是好东东啊。” 一见有吃的东西,队伍立刻骚动起来,李卫在队伍里前后奔走,把油纸包里辣椒和姜块分给了其他战士,有好东西总不能自己独享,雨天行军有了这些东西,生病的人就会少了很多。 “卫子倒是真讲点义气。”班长雷龙享受似地嚼着辣椒和姜块,他早就注意到团里的小书记员给李卫开小灶,李卫这小子倒也够意思,还能记得别的弟兄,真是给三班长面子。 第一百一十一节 但总是僧多粥少,每个战士尽管只分了一小点儿,但还是不够分,有不少身体强壮的战士把辣椒和姜块让给体质弱的战士,最后李卫只留了一小块姜扔进了水壶里,等化成姜水慢慢喝。 有了驱寒避湿的东西,战士们的精神头儿一下子像是充了足电似的旺盛了不少,脚下的步子也逐渐加快了起来。 “报告!”一个骑兵踏着泥水冲到三团长顾跃面前,勒住缰绳。 雷雨中行进确实是一件痛苦的事,作为独立一师三团的团长,也同样没有多少特权,仅仅是比普通战士多了一匹马而已,在这种天气下,骑马几乎是奢望,他和其他战士一样在牵马步行。 “什么事?!”顾跃团长抖了抖身上蓑衣上的雨水。 “报告团长,右侧发现敌情,在十里外有近三百名日伪军在向我军行进方向接近,预计一小时后将会发生接触。” “妈的!屋漏偏逢连夜雨!”三团长顾跃甩了甩马鞭,上级命令三团急行军至阳泉,配合决死一纵队阻击敌人。 “不能让部队被拖住,佳瑶!命令一营、三营和四营加速向左侧迂回前进,在敌人接近之前摆脱出去,二营垫后准备战斗,坚决吃掉这股敌人!”三团长顾跃阴沉着个脸。 “老王,你看怎么样?!”顾跃看向王政委,王政委在三团的影响力也是很大。 尽管有时顾团长和王政委在一些事情处理上意见不合,但是还是十分肯定顾跃的军事能力的,王政委略一沉吟一下,还是要以赶到目的地为重,他点了点头道:“按你说的办吧。” 位于队伍前部的一营,三营和四营接到命令立刻加速,李卫所在的二营开始减慢速度跟在队伍后面。 “什么声音!”雷龙身形顿了顿,脚步慢了下来。 “怎么了!班长?!”李卫有些奇怪的问道。 “是有些不对!听?!”邓风脸色也有些不对劲。 空气中只有震耳的雷声和猛烈的风雨声。 肯得积,麦当劳、张猛和毕胜克四个人竖起耳朵,警惕的望着周边。 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地面都有一丝震颤,爆炸声明显就在不远处。 在雷鸣中枪声欲发清晰起来。 队伍前面立刻不断有人传话式的高声喊起:“散开!接触战!二连诱敌深入,三连建立包围圈,一连准备突击,四连预备。” 这是典型的关门打狗的策略! “跟着我!卫子,别瞎跑!注意战斗队形!”三班长雷龙严厉的眼神制止了蠢蠢欲动的李卫。 “三班组成搜索队形,猛子,垫后。” “二班长,一班长!三角队形突进!”雷龙和不远处同样在整编攻击队形的一班和二班的班长挥着手。 一连是二营的精锐尖刀连,连里多是老红军战士出身,战斗经验极其丰富,在任何突发情况下都能够迅速形成默契的战斗组合。 一班长和二班长点了点头,同样打了打手势,带着班里的战士开始朝枪响的地方冲去。 班长雷龙带着三班的人一边跑,一边对着毕胜克他们几个交待着:“老毕,跟紧疯子,棒槌,看住卫子,别让他脱离队形。” 作战经验无比丰富的雷龙有条不紊的交待着作战事项,自从老红军的红小鬼出身,他就是从战斗中长大的。 班长雷龙狠狠盯了一眼李卫,道:“卫子你瞅啥啊,说你哪,现在不是耍个人能耐的时候,给老子听好了,跟紧大家,不要擅自出击,打混战脱离队伍死得更快。” 李卫哭丧着脸道:“班长,你别把我想得这么低能好不好!咋说俺也是老实人撒!” “屁!能进咱们三班的兵,没一个是好鸟。”肯得积逗笑着说道。 前面的二连已经将敌人引了过来,枪声和爆炸声更加激烈,从天空中不时划过的闪电照亮了天际,可以看出敌人的数量并不少,好像大多数都是伪军,其中掺杂着少数日本鬼子,伪军比日本鬼子好打,这更加坚定了二营吃定了他们的决心。 此刻天色灰暗,光线不足,敌我双方混杂,八路军仅派出一个的连的兵力,虽然人数少于敌人,但是八路军战士不像日伪军那样射击起来束手束脚,面对喊叫着冲过来的敌人,作为诱饵的一连误伤自己人的机率要少得多。 一连的人马刚刚接应到作为引诱的二连的时候,刚好把敌人带入包围圈,与三连一起形成一个口袋,作为预备的四连很干脆着切断了这三百多名日伪军的来路。 战斗力最强的一连精锐战士,直接插入包围圈中横竖直插,不断将敌人分割孤立吃掉。 跟着雷龙班长插入包围圈中,李卫已经没有了其他心思去开什么玩笑,眼前的人影直晃,他不得不紧跟着三班的其他战士在敌群中穿插,握紧了八一式步枪只到遇到挡在自己前面的敌人,他就狠狠的捅过去,或者他用力架开敌人的刺刀由身边的战友扑上去发动致命一刺。 这股子日伪军也被一下打蒙了,据情报附近有八路军的踪迹,立刻拉着队伍跟了出来,正以为是碰上小股土八路,却未料到自投罗网,陷入八路军安排好的包围圈中。 日本鬼子嚎叫着,指挥着伪军做的困兽犹斗,虽然伪军战斗力并不能和日本兵相提并论,但是都装备着精良的三八式步枪,弹药充足,面对经过长途奔行的二营,人数不相上下的情况下,只有狭路相逢勇者胜。 战场上的喊杀声顿时盖过了天空中隆隆雷声,不时的一团团火光炸起泥水四溅,倒在地上的尸体犹如一团烂泥一样。 第一百一十二节 轰! 一道爆雷炸响闪过战场,天上一道闪电直劈进奋力搏杀的人群当中,缠绕着一个倒霉蛋的刺刀尖直顺着人体直没入地面。 一名伪军浑身爆出青烟,连惨嚎都没有,直接软软地倒在地上,附近不少人同样栽倒在泥水中抽搐着,惨叫声不断。 一时之间附近的人都楞住了,震耳的雷霆之怒让他们手足无措。 李卫感受到地面泥水中在脚腕处传来的麻痹刺痛感,还好泥浆并不是电解液,电阻也算是比较大的,闪电劈中的地方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冷汗还是禁不住不断冒出来,现代科普常识中,雷雨绝对不能靠近金属物体,特别是尖锐金属物对于雷电的吸引性,直接暴露在雷雨简直是在找死,而眼前这群人枪上的刺刀和军刺根本就是最好的引雷针。 李卫身上一阵恶寒,雷雨区域内拼刺刀,满地六百多根引雷针,估计这场战斗下来不是被人打死,就是被老天爷劈死,眼前这帮不要命的科普盲根本就是引雷自杀。 “刺刀压低,不准朝上,枪口朝下拼刺刀,刺刀压低。”李卫开始大喊,虽然不能完全避免再次引雷,军刺不正对着天空至少可以减少一定被雷劈中的机率。 三班的几个战友包括班长虽然不明白李卫这样喊,但这些话肯定有一定的道理,李卫的话立刻被其他战士不断重复传达起来,凭着对战友间的信任,李卫的话立刻被普遍采纳了。 敌我双方混在一起,若想脱离而出躲避雷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混战继续开始,八路军战士们的枪口开始斜向地面,不断采用刺和撩挑刺的招式与敌人拼杀。 日本鬼子固然听不懂中国话,仍就扎着马步,枪托下沉,刺刀朝上的干了起来,在他们眼里,刚才那道雷也许是凑巧。 刚才那道雷在伪军们的心目中,天打雷劈意味着天意,以为是上天的惩罚,本来就有些劣迹在身的他们心中暗怀鬼胎,在与八路军的拼杀时变的更加无力了许多。 活着的人在泥浆中扭打,若不是双方手中的武器不一样,几乎很难分辨敌我,李卫见过现代电视中的泥浆大战,那是一种娱乐,眼前也是一大堆人在进行壮观的泥浆撕杀,身在其中的李卫却一点娱乐的心情都没有,真是一场要命的泥浆战斗。 又是一道闪电,直劈在战场中,这回倒霉的不是伪军,而一个日本鬼子,同前面的倒霉鬼了一,焦炭似的倒在泥水里,周边的人惊愕的几秒钟时间内,又有不少日本鬼子和伪军被八路军战士趁着对方走神儿的功夫,一口气放倒好几个。 这回日本鬼子和伪军们都学乖了,有样学样的压低刺刀。 即使是再严密的队形,在这种混战情况下也是无法长时间保持,在一连的战士在包围中开始各自为战,在外围,范国文的重机枪搂上了火,他兴奋的把弹雨撒进敌群之中,带起一片片腥风血雨,三连紧密着收紧着包围圈,逐个收拾漏网的敌人,二连开始由外向内扫荡着包围圈内的日寇和伪军。 格挡,捅刺,几乎没有多少敌人能够抵挡得住李卫全力一击,他的杀意已经被带动起来,不知道是在多久以前,他会燃烧起如此强烈杀气。 “杀!!”李卫暴喝着,浑身杀意弥漫。 二尺长的格斗刺在空气中一闪而过,李卫的左手已经将格斗刺收回背后的刺鞘,与此同时身边有一名日本鬼子撒开手上的三八枪,捂着喉咙栽倒在泥水中做着临死前的挣扎。 李卫的格斗刺比较特殊,更像是一个拉长了的三棱锥,没有内凹的血槽突出棱边,三棱面上只是一条细缝,锋利并带着部分锯齿的六十度等角棱边,除了可以轻易穿透人体外,还可以如同切豆腐般划开人的喉管。 “侵略者,杀!” 李卫再一次将八一式步枪上的军刺从眼前一名日本鬼子心口抽出,像是被军刺抽走了灵魂的鬼子尸体软软的扑倒在泥水中。 不知道是多久以前,李卫身上也曾爆发出同样的疯狂杀意,一个个敌人在李卫面前倒下,血腥杀气又勾起了李卫心中永远的痛,女友已逝的痛苦再次浮出他的心头,越是如此,他的杀意越盛,疯狂的杀戮着眼前每一个敌人。 甚至连自己人都尽可能远远地躲着李卫,躲避着这个几乎快成了死神的屠杀者。 不远处的雷龙捅翻一个敌人后,对李卫近似疯狂地喊杀不禁皱了皱了眉头,李卫这小子怎么都好,怎么杀气这么重?!听着他的声音,好像有些不对劲。 每一个八路军战士也都杀红了眼,军事素质比较好的日本鬼子士兵人数并不占优,加之伪军的战斗力远差于八路军,虽然人数相当,但在八路军有备而战的情况下,胜利的天平打从战斗开始就已经倾向了八路军。 日本鬼子士兵已经死伤殆尽,而伪军们面临崩溃仅在一线之间,八路军战士们的无穷杀意和战斗力让他们心惊胆寒。 “叛国者,杀!” 李卫每一声喊杀中,八一步枪的军刺都光临了一名伪军的心脏。 李卫搅动一下八一军刺带起一股血泉和临死前的惨嚎,继续扑向另一个伪军,一枪托砸开对方的枪身,紧接要再次收割前面的生命。 “啊!我,我投降!投降!饶命啊!饶……”在生死抉择面前,伪军崩溃了,哭嚎着跪倒在地。 “投降者……”李卫猛然收住力量,军刺仅仅离伪军脑袋几公分的地方硬生生地停下了,几乎可以感受到刺尖的森寒杀意和汇聚尖端的血滴,吓得那名伪军脸色苍白,话猛然停顿了下来。 见到杀神似的李卫猛然停了下来,那名伪军为了挣扎这最后一线,跪在地上举着双手哭嚎着道:“饶命啊,俺只是混一口饭吃,没办法的啊,请八路大爷开恩啊。”同时紧盯着李卫的表情,生怕说错了话一下子招来李卫杀机。 望着眼前这名伪军的满脸泥水,充满着深深地悲哀和绝望,就是这样的人为虎做伥,把自己的国土和亲人出卖给日本人蹂躏,如果脱掉这一身的伪军衣服,一副普通的中国人脸,几乎可以做李卫父亲的年纪,如果在平时几乎就是一名地地道道的普通老百姓,和大多数人一样应该在和家人团聚,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自的生活,骨子里都是流着同样的炎黄血脉,但是选择了和李卫不一样的道路。 李卫心中一黯,眼角闪了闪奇异的光芒,杀意渐渐消退。 “投降者……不杀!”李卫充满杀意的眼睛扫了一遍身边的战场,从嘴角森冷的蹦出这几个字。 像是猛然抓到一根救命稻草,那名伪军不知道是哭还是高兴,看到了活的希望,不顾地上的泥水,直接在泥水里朝着李卫磕起头来。 周围的伪军见状,战意全失,扑通扑通,三八枪从手中滑落砸进泥浆中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远,越来越密集,更多的伪军们直接放弃了战斗。 “扔开武器,双手抱头!趴在地上!”李卫喊了起来。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有些东西并不需要刻意去学,就能知道的,电视上的战争片都能将三岁小孩教的能接收战俘,何况是李卫这个未来人,他的口令更是专业和熟练。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中国人的内斗和出卖祖国,这一直是他心中的痛,中国人打自己人永远让外国人笑话,这也是民众教育不善和国民政府实行愚民政策带来的后患。 恐怕世界上也就只有中国人能通过无休止的内斗带来的残酷淘汰,来实现民族的进化,人口稍微弱势一点的民族都经不起这种内部分裂带来的消耗。 越来越多的伪军依言抱头扑倒在泥水中,边上的八路军战士直接捡走他们的枪支弹药,并一步步开始整队收编伪军俘虏。 然而自以为是优等民族,死抱着武士道不放的日本鬼子士兵们却没有一个放下武器,仍在负隅顽抗。 这些侵略中国的日本鬼子们心里都很清楚,每一个人的手上都沾满了中国人的鲜血,他们打从心底里就对这片疆域无边际,人口多得可怕的民族有一种深深的恐惧,即使投降,这些中国人也不会放过他们,即使是伪军们也对他们未必有什么好印像,中国人向来靠不住。 面对这片中国人的海洋,剩下不多的日本鬼子聚拢到了一起,他们想突围。 事实并未像这些鬼子兵们想当然的那样,八路军战士们很默契地,列队,排枪齐射! 一地的尸体,有日本鬼子的,有伪军的,也有八路军战士的。 第一百一十三节 雷雨夜这一战阵亡了近二十多名八路军战士,轻重伤近百名,而三百多名日伪军几乎是损失近半,四十余名日本鬼子全灭,而伪军也有近百人伤亡,最近仅余的百多名伪军几乎是斗志全消,失魂落魄地成为了八路军的俘虏。 二营几乎是每人都背着两支枪,挂满弹药,押着伪军俘虏继续追赶大部队,各连的指导员立刻行动起来,对这些伪军进行政治思想教育,尽可能的宣传我党的政策和政治渲染影响。 李卫都惊讶这些指导员的政治思想工作能力的专精和熟练,简直是最优秀的心理学专家,赤化工作做的非常专业彻底,很快有不少伪军意识到为鬼子卖命不仅仅是丢人,也是没有好下场,不要对日本帝国主义抱有任何幻想。 直至凌晨太阳喷薄而出,天色放明,雨势渐止,奔波和战斗了一夜的二营才赶上三团的其他几个营,赶到了已经被八路军奋力拼杀所占领的阳泉煤矿稍作休整。 安排休整的驻地内,几乎是所有的人立刻都瘫软下来,连日奔波和昨晚的血战,二营的人早已是精疲力竭,连上次打井陉煤矿都没有这么疲累过,几乎是没来得及喝口热粥和爬上炕头,大多数的战士不顾一身泥泞胡乱找了地方躺倒后,就被睡神所俘虏了。 有些战士一进到院里就一头栽倒在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干脆就保持跌倒状,直接打起了呼噜。 在动员老百姓清理出的院落内,炕上,里外屋,柴堆,石磨边,院落边,屋顶,井边,甚至墙头上都挂着七零八落的八路军战士,每一个人连背包都没解,仍是抱着枪,人体密密麻麻的铺面了地面,呼噜声此起彼伏。 炊事班的战士们准备好了早餐却发现只有小猫两三只的战士来打早点,全然没有了平时哄抢状的热烈气氛,不得不收起摊,留作战士们睡醒后再回锅热一遍了。 直到太阳西下三团的战士们才逐渐醒转,在原地跳跃着拍散拍落身上已经干结的泥块,迎接他们的是熬了许久热气腾腾的热粥。 百团大战的攻势已经展开,阳泉煤矿已经被八路军主力部队攻占,久经血战的狮垴山的战场上,仍弥漫着战后的硝烟和杀意,李卫几乎仍中以从当地驻守部队的战士们脸上看到不久前的那一战是多么惨烈,八路军付出了不可想像的代价夺取了这一战略要地,至今仍能从空气中闻到血腥杀气。 三团在阳泉稍作休整,补充了给养后,汇合了晋察冀一分区一团,并沿途参与了三分区二团,第二十,第二十五团、特务营、骑兵营共计一万五千人的大规模集合,在地方游击纵队决死一纵和三纵队配合下,由山西境内,绕五台山山脉,延山西与河北交界北上。 宣告百团大战进入白热化阶段的第一战由晋察冀战区第一分区司令员指挥的战斗开始。 李卫和其他战士从军需处领足了每人十发子弹的基本弹药基数,当然李卫自己背包里仍藏着近几十发红爆头弹,这点儿家底专门来应急用,反正没人能拿他说事儿了,用了别人也当没看见。 李卫随着大部队北上,沿途不断加入三团行进中的几近上万人的行军队伍是多么壮观,浩浩荡荡,像数条巨龙一样笼罩过山岭,平日里一向不怕八路军对空射击的日本鬼子战斗机都只敢远远的从边上掠过,根本没胆子像以前一样直接从队伍上方作耀武扬威的低空飞行,沿途的鬼子据点几乎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就被连根拔起,铁路在部队过手,全被挖得七零八落。 如此大张声势的大部队行军,除了牵制吸引日军主力注意力外,另外直接威慑沿途的鬼子防线,李卫心里很清楚即将面对的将是一场恶战,而且三班长雷龙从连指导员那里获得的消息也是如此。 跟在行军队伍中,守护三团团部队伍的警卫连战士段诚心底里一个劲儿地七上八下,在他的记忆中八路军一向是游击作战,很少直接于鬼子主力正面应对,但近入八月底里来,八路军主力出人意料的活跃让他心底里直打颤,如果是在以前,他是肯定很乐意见到这种局面,但是现在,自己的父亲是为日本人卖命,自己也跨出了永远无法回头的一步,自己的命运几乎完全和日本人捆绑在一起,日本人失势,就意味着自己的将来一片灰暗,将来能有花天酒地舒服日子的机会更加渺茫。 想想美女细嫩的肌肤,让人满口流油的美味佳肴,段诚无端的冒起一股邪火,担心受怕,粗糙食物的八路军生活让了实在是无法忍受,又偏偏不能露出半点马脚,甚至有时候段诚就一直处于无法忍受和胆战心惊的生活,偏偏他这个被插回进八路军内部的钉子,又没有人联络他,甚至给他下达一个命令都没有,有时他甚至以为被遗忘了,甚至被抓起来了。 有时段诚特别怕别的同志看他,他的心底里总是一阵阵的发虚,连平时来往比较多的王保等几个战友都很少参与他们的活动。 在这种担心受怕的日子中,段诚试图通过观察周边的人,寻找和他一样被插进入路军的人,结果却让他失望了,那些可能性最大即像又不像,让他始终无法确定。 相比起来,李卫虽然下放到战斗连队,小日子过得比较滋润,因为上级对于李卫的消息列入保密档案,其他战士都不太知道李卫原来是出自兵工厂,又被下放到三团的,都以为李卫和那些新兵一样都是刚入伍的新战士,而且有时团部的几个同志还捎点东西给李卫,三班和其他一排的几个班的老人都认为李卫背后肯定有人照顾他,只是相对于那个年代而言,照顾仅仅算是安排到同一部队,当时的条件也不好,官与兵的待遇相差并不明显,就算是照顾也没有什么特殊优待,万一在战场上挂了,那也就是挂了,谁都没啥好说的。 范国文这机枪手上了战场几乎是最牛B的一个,双手一扳,子弹像流水一样花花的出去,猛烈的扫射正合他意,只是让他发挥表现的机会特别少,小打小闹的战斗根本轮不着他上阵,有时打起来,别的机枪手还得替他盯着点,重机枪怎么也算是敌人重点照顾目标。 前方不远处不时响起着步枪及机枪声和爆炸,硝烟和晨雾缭绕着战场上,三团的第一波攻击由三营在半个小时前发动,李卫所在的二营作为第二波攻击力量,李卫和其他战士正好整以暇地准备集结待发,四营和一营作为第三波的预备队,这次战斗攻击方向是灵丘附近的鬼子据点,协助第6,第26团及地方游击队围攻灵丘。 因为前几次战斗三团减员严重,补充的新兵一时之间不能尽快恢复的战斗力,最近几次战斗安排都是较小规模的战斗,话说回来三团顾跃虽然为人死板,又非常激进,但是战斗欲望非常旺盛,接连从司令员手里抢到了不少战斗任务,这倒是对了一些老兵们的胃口,没仗打连吃饭都没劲。 在晋察冀战区一分区司令员的指挥下,包括五个团的兵力及特务营和骑兵营逼近灵丘后开始分队进攻,直指河北省境内的涞源方向,并且以破袭战为主,不断打击日本鬼子软肋,牢牢牵制住日军主力南下的生命线正太线铁路及周边据点,并扼制住日军的军事资源运输。 虽然事先分配了战斗任务,粗略了解了地形,但是冲向这个杀机四伏的战场,新兵们心中仍是充满着少许紧张,即使李卫自己心底里也有那么一丁点儿,也许打战打多了,又开始冒出了第二春,至少李卫心思是这么嘀咕的,按最近这半个月走的路和方向差不多离北京没多远了,大部队不会想一口气把北京也给打回来吧。 战士们之间早已没了平时插科打诨的心情,也在准备发击的集结队列中,静静等待上级下达的命令,只要一声令下,这些战士就像勇猛的狮子一下扑向战场。 李卫不自觉的抚摸了一下背后倒插的格斗刺鞘,格斗刺柄上传来的冰凉让他稍稍镇定一点,等一回儿的白刃战就全靠它了。 第一百一十四节 对于打攻坚战,李卫心里还是不太有底,攻坚关键在于炮,足量炮弹的爆炸力可以撕开任何防御,但事实上八路军的炮太少了,即使是三团,也没有一门炮,其直属上级直属指挥的炮连拥有的也不过是几门迫击炮,而且炮弹极少,有时弹药打光了,炮就只能当作累赘扔掉,更何况迫击炮打步兵还行,但去打碉堡威力就不一定行。 专门用来对付碉堡的平射炮,在李卫离开兵工厂时都一直没弄出个头绪,有一次拆个迫击炮弹差点连自己都给炸了,好一阵儿他都不敢动炮弹的念头,而且兵工厂造炮和炮弹需要的技术力量还是不够先进。 面对厚实的碉堡,恐怕只有集束手榴弹和炸药包或许能对它起点作用,李卫背包里的还存着几枚钢珠手雷,这玩意儿根本不适合攻坚,除非能凑巧扔进碉堡的枪眼里炸个满膛红。 李卫只能期望着前面上去的爆破工兵能先一步搞定几个,他开始发自内心地后悔为什么当初不早点弄出强而有威力的攻坚炮来,现在轮到自己来受累,日本鬼子在历史上最出彩的除了三八大盖就是碉堡,而电影电视上碉堡的机枪口喷吐出的火舌带来的杀伤力,让李卫仍有些心惊胆战,人是肉长的,哪儿经得起这种金属风暴。 就在李卫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只厚实粗糙的大手按上了李卫的肩膀,他一扭头,是三班长雷龙。 “小鬼,别紧张,你又不是什么新兵了,也算是老兵油子了,没事的。”雷班长咧着嘴笑了笑,安抚着李卫心中的不安。 “是,班长!”李卫回了一个放心的笑容,吁了口气,尽量放松着。 “注意跟紧我,不要乱跑!”雷班长松开了手加了一句,李卫的瞎窜能力对他来说几乎是心有余悸。 其他几个战士也是给李卫投以鼓励的目光。 “一连准备!出发!” “二连准备!出发!” “三连准备!出发!” 二营的一连,二连和三连的战士马上列队像旋风一样冲了出去。 跟着三班长,冲向战场,每一个人都猫着腰,按着事先安排的路线快速前进,不时有零散的子弹划破空气穿射过来,不过已经没什么准头,只会在不远处飞掠而过。 二连作为中间攻势开始直插入战场,一连做为左翼迂回插入,三连作为右翼佯攻,并随时作为主攻,伺机行动。 右翼的一连二排三班组成的七人战斗小队,借着呛人的硝烟掩护,举着步枪灵活的走着之字形,快速接近碉堡。 离得越近,就越感觉得到战斗的激烈,几座黑乎乎的大碉堡矗立在前方,被围墙所包围,周围还有不少地堡和壕沟,简直有一座小城堡没有什么区别,上面黑乎乎的枪眼上不时喷吐出道道火舌,展露出狰狞的杀意。 有两座碉堡已经坍了半边,焦黑的墙体仍冒着青烟,预示着刚才受到的猛烈攻击,而这座半倒的碉堡已作为伤员藏身,及连队作战指挥所,还有几挺机枪架在炸开的缺口上作着掩护。 不远处仍有四座高大的碉堡封锁着整个防线,碉堡附近的铁丝网已经被手榴弹炸得支离破碎,甚至还有挂着八路军战士的遗体,看来伤亡很大。 不时有战士组织发动冲锋,但立刻被互相掩护的鬼子碉堡群内的机枪给压制住,不少爆破员扛着炸药包拼死冲上去,仍是牺牲在半途中,少数幸运的战士冲到碉堡下的射击死角,但是没有炸药只能干瞪眼,能冲到这里,基本上弹药都已经打空,手榴弹最多只能给这坚实的碉堡挠层皮儿,因为炸药包本来数量就不多,在远处急得直跳的爆破员也不敢贸然把炸药包丢过去。 李卫他们作为支援力量,迅速接近打得火热地碉堡附近,一串火舌猛然扫了过来了,几乎是条件反射,李卫他们直接扑倒在地,继续匍匐运动前进,子弹打在地上爆起一股股密集地尘柱,有几个战士身躯一震,再也不动了,身上碗大的伤口冒出股股血泉,至死他们也未喊出声。 在后面跟上来的范国文看到李卫他们遭到鬼子碉堡的火力袭击,立刻就毛了。 “FUCK,给老子架机枪,敢打老大,让你看看老子的厉害。”范国文陷入抓狂中,大声骂骂咧咧地和副机枪手架起马克沁重机枪,挂上子弹,直接瞄着扫射李卫他们的那个碉堡机枪口。 范国文直接干脆跟那个家伙铆上了,一边嗷嗷叫着一边拉着马克沁狂射。 毫不逊色的猛烈弹雨,粗大的弹头抽打得不远处碉堡的枪眼附近砖石直蹦,枪眼内爆出数股红白液体,原本还嚣张着喷吐着子弹的机枪一下子哑了火。 范国文的马克沁使八路军有限的火力一下子猛了起来。 “打得好!” “好!” “干得好!” “好样的。” 叫好声不断。 不少战士都喝起彩来,战机几乎是转瞬出现,又转瞬即逝,趁着那个机枪口瞎火的功夫,一个爆破员冲了过去,越过被手榴弹掀了盖的地堡和炸开的围墙,直冲到碉堡墙根下面,挥起工兵铲猛刨猛撬了几下,刨了个浅坑,塞进炸药包迅速点着了火,然后翻滚退了回来,也许是急着脱离爆炸范围,在接近自己人的阵地时跄踉几步摔倒在地上,急得几个战士冲了过去,连拉带拖地把爆破员给扒拉了回来。 刚回到阵地,一声闷雷似的巨响,大地猛地摇晃了一下,一股子巨大的黑色烟柱腾了起来,每个人的胸口像是被砸了一锤子似的难受,砖头,土块,像雨点一样砸了下来。 趁着周边几个碉堡被炸蒙的功夫,几个爆破员猛扑了过去,接连引爆两座碉堡,战斗的进度一下子被提高了很多。 像是兔死狐悲,连接三座碉堡被爆破,里面的人几乎是无一幸免,其余几座碉堡像是疯了一样,墙上被砸开几块砖头,露出更多的射击口,连碉堡顶上也架上了机枪,碉堡门内冲出了许多鬼子,嗷叫着向八路军战士冲了过来。 几乎是伴随着齐声的呐喊,二排和一排的部分战士猛扑了上去,白刃战就这样爆发了。 主碉堡前的地堡土着火舌掩护着冲出来鬼子,白刃战场上沙土飞扬,几乎是无法分敌我的混战,闪亮的刺刀与铁灰的军刺在对撞。 特别是机枪上没有刺刀的机枪手受到鬼子士兵的重点照顾,周围的战士更是拼死护在机枪手面前,白刃战一时间阻挡住了围攻连队的不少机枪,而鬼子有时候甚至无所顾忌地连自己人一起扫翻。 鬼子的最后疯狂对作为主攻的三营和二营带来极大伤亡,参与白刃战的双方几乎是一个换一个,两败俱伤。 “小心!”范国文被副枪手猛地扑倒在地上。 一串子弹呼啸着扫过范国文身边,爆起一片的碎沙石。 “呸!”“Oh!Shit!,老子呼出的气儿都被打了几个窟窿!让你再尝尝老子的厉害。”范国文快速爬起来,抓着被盖满沙土八路军军帽,抖了抖,还是嫌太脏,干脆扔在一边,他扳起马克沁接着干。 “小柳!真是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刚才就挂了!”范国文左摇右晃着扳着马克沁打着连发,“小柳?咋不吭气啊,咋啦!”范国文意识到柳志没像刚才一样过来帮他扶着子弹带送弹。 范国文扭头一看,猛然推开马克沁重机枪,慌了神似地尖叫起来:“小柳!柳子,你,你可别吓我啊,你怎么了?” 副机枪手柳志扑在他的身边,一动不动,面色灰白,身下渗出了鲜血。 范国文手忙脚乱的抱起副机枪手柳志,柳志的胸前已经被鲜血浸红了一大片,范国文拼命去捂他的伤口,血依然止不住的往外直冒。 “卫生员!卫生员,快来啊,这里有个伤员!”范国文望着四周拼命地直喊。 自从来到一连,有柳志这个不到十八岁的年轻人做为他的副手,很多情况下这个文化虽然不高,但是非常勤快的助手表现的不像是本应有的年龄,表现出比范国文更加年长老成的作风尽心尽力的协助着范国文,不论是平时的对机枪维护保养调试,还是在生活中,这个年轻的助手总是抢在范国文前面,帮范国文洗衣服,打饭菜,维修工具总是清理的整齐清爽,总是在范国文需要用的时候,还未等开口就已经及时送到眼前,而且机枪子弹总是擦得黄澄澄闪亮,行军时总是背负着沉重的子弹箱和机枪支架,尽可能帮范国文承载着负重,仿佛矮小瘦弱的身体中蕴含着无穷的力量一样任劳任怨。 更多的时候柳志是作为一个忠实的听众接受着范国文的倾诉,包括在美国的见闻,自己的知识,平时的趣闻,甚至是牢骚郁闷,他都是保持着微笑默默地听着,如果觉得有用,他还依靠着自己不多的文化记录下来,柳志像是一个干渴多年的海绵一样,从范国文的众多废话里汲取到有用的知识,当柳志开始提出一些专业问题时,开始让范国文目瞪口呆,无法小瞧这个读书不多的乡下孩子的学习能力。 第一百一十五节 范国文毫无保留地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知识传授给这个比他年纪小很多的年轻人,能从众多不起眼的战士中找出一个学习能力出众的人才,已经足以让他值得兴奋了,他一直想知道这个小鬼的将来能成长到何种程度。 如果说机枪手代表着无与伦比的杀伤力,那副机枪手就意味着是准星,范国文在畅快淋漓发挥着马克沁的致命威力时,柳志就是维护机枪运作和提示目标的重要保障,两人的默契才能让每一颗子弹发挥出最大的杀伤效果。 而现在,柳志为了掩护自己而身负重伤,范国文深深的悔恨和自责。 在他怀里的柳志忽然身体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眼,猛烈地咳了起来,鲜血从嘴角不断溢出。 范国文却没有半点惊喜,反正更加惊恐地摇着他:“柳志,别闭眼,千万别闭眼!”他比谁都清楚,这是回光返照。 “我是卫生员,他,怎么了?”是一个女孩子地声音。 一个挎着急救箱的女卫生员从远处躲避着弹雨跌跌撞撞地扑了过来,麻利地搭上范国文怀里的柳志手腕,同时扯出一大团棉布尽可能堵住柳志的伤口。 柳志脸色一下子红润了些,脸上勉强做了个笑脸,断断续续地道:“国文哥,别管我了,我,我不行了,去打鬼子,去打……”话未说完就再无声息,瞪大了眼睛仍直勾勾地盯着鬼子碉堡地方向。 卫生员猛然楞了一下,迟疑地抬起来望着范国文,轻轻地嗫嚅道:“他,心跳停了!” 范国文一脸的悲痛,放声大哭起来。 “你来干什么,他死了!为什么现在才来!都是你!你害的!”范国文疯了一样一把推倒那个女卫生员。 他轻轻地把柳志放倒在马克沁边上,像是怕打扰他的沉眠,轻手轻脚地,然后甩了个美式军礼,也不看一眼被他推倒地卫生员,头也不回的冲向战场。 范国文随手在地上捡起一支烈士的枪支,抓了一把子弹,根本不顾忌身边飞掠而过的流弹,充满极度怨意地麻利地上膛,直接锁定碉堡上的枪眼。 被范国文推倒的女卫生员的秀目中蒙上了一层水气,什么也没有说,默默的整理好急救箱,继续赶向需要她的地方。 “操你个狗日,打死你们这帮王八蛋,敢杀我兄弟,老子杀光你们。”范国文狠狠地扣动扳机。 充满仇恨的子弹直接穿入被枪锁定的射击孔,喷吐着火舌的枪口响了两声就哑了火。 范国文一边恶毒的诅咒着,一边不断变换角度绕着碉堡,不顾一切地与鬼子对射,一一为鬼子射击孔点名,他的神射手优势被完全发挥,一枪就会打瞎一个碉堡枪眼,弹无虚发。 范国文的神枪连二连三地压制住鬼子的火力,一步步接近鬼子碉堡群防线,他的犀利枪法,直接灭掉能威胁到他的射击孔,他最后干脆扑倒离身边最近的爆破员,抢过炸药包就要冲碉堡。 “你疯了吗?”李卫的声音伴着的他的脚狠狠地踹倒了范国文,同时强行把他拖进了掩蔽处。 “你就这么想死吗?把炸药包给我!”李卫严厉地声音让范国文手一颤,炸药包落在地上,立刻让被抢爆破员夺了回去,开玩笑,让一个爆破菜鸟玩炸药包,搞不好连自己人也一块爆破了。 范国文直楞楞地望着李卫,一脸地哀伤道:“小柳死了,小柳他死了,我亲眼看着他死在我怀里的,他是为了掩护我,本来是应该我死的,他用他的命换了我的命啊,我,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好没用啊。” 李卫一楞,小柳就是范国文的重机枪副手,这个年轻人就这样去了,昨天还一起有说有笑地,现在就这么去了,真是太可惜了,抗日战争中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战士就这样失去了自己的青春和生命,用自己的尊严捍卫着自己的祖国。 “好了,打仗哪有不会牺牲的,你冷静点,要活下去,活着的人要替死去的人报复!”李卫紧盯着范国文,语气放缓道,战友的牺牲看来严重打击了范国文的心。 他着实有些担心范国文会熬不过这一关,战场的生死对于活下来的人精神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希望等这场战斗结束后,连队指导员能解决他这个心结吧。 又是一声巨响,砖头再次如雨一样落了下来,刚才的爆破员借着范国文点杀日本鬼子碉堡射击口的时机,再次解决一座小碉堡,仍完好矗立着的碉堡只剩下一大一小两座,鬼子们几乎是陷入八路军的攻势海洋,剩下的两座孤魂野鬼似的碉堡被攻破几乎是迟早的事。 “李卫!棒槌!准备冲过去!”三班长雷龙轻声喝道。 “是!”李卫扭过头去冲着雷龙点了点头,回头看看范国文情绪依然很低落,忽然手如闪电在他的脖子边一触即收,直接弄晕菜了范国文,先搞定攻击任务,回头再来整这小子。 三班七个人借着边上机枪掩护,或闪避,或匍匐,或跳跃,分散地突进到一座主碉堡的碉堡门前,碉堡顶上的鬼子已经被边上的机枪给卯住了,作为尖刀的三班借着碉堡边的残墙作为掩护,快速安排着突击步骤。 “准备!”雷龙轻声说道,他抽出一颗手榴弹,拉了火,稍一顿,迅速向碉堡被沙包掩住的门掷去。 轰一声爆响,掩住门的炸包被炸开一道口子,与此同时,麦当劳,毕胜克和张猛手里的手榴弹同时按顺序有先后的扔了过去,一串连续的爆炸,彻底炸开了鬼子的门,肯得积的手榴弹最后一个直接扔进碉堡内部。 “上!”雷龙手一挥,轻声喝道。 李卫倒背着八一式,抽出倒插在背上的格斗刺,头一个冲了进去,邓风也掏出刺刀跟了进去,借着手榴弹炸开的硝烟,近身格斗几乎无敌的李卫和邓风一起逐个猎杀着碉堡内一楼幸存的鬼子士兵,冲进去之前,李卫就默记了靠碉堡射击孔地鬼子兵位置,只要顺着呻吟声逐个猎杀。 扫平一楼的敌人,李卫顺手向二层的楼递口扔了一个钢珠式手榴,炸响后噼叭乱窜的钢珠直接抹平了二楼的一切动静。 至于楼顶,一二楼的火力点威胁被摆平后,在外面的毕胜克他们从下面直接往上扔的手榴弹就把一切都搞定了。 不直接采用爆破是为了缴获武器弹药,炸药包的炸药消耗量惊人,连接爆了几座碉堡,把啥都炸没了,二营还是想要一点战利品来补充战斗消耗,鬼子碉堡简直就是一个富裕的小军火库。 仅剩的一座小碉堡和边上几个可怜的火力点,被二营相对强势的火力给直接封了枪眼,每一个射击孔都有八路军的一挺机枪重点照顾。 剩余的日本鬼子倾刻被八路军战士们所淹没,战场上只剩下一些鬼子散兵游勇的零星的枪声。 “胜利了!”攻占了日本鬼子灵丘外围防线的二营战士们一阵欢呼,剩下的日本鬼子深知罪孽深重,除了硬死到底的,其余的皆自杀了,还剩下十几名伪军,成为了八路军的战俘,等待他们的仍是老套的处理方式,接受政治教育后,他们只有三个选择,清理出罪大恶极的进行审判,愿意弃暗投明的加入八路军接受整编和拿着八路军发给的少量路费回家。 基本上绝大多数的伪军面对这种俘虏政策多半会选择加入八路军,回鬼子那里根本不会得到鬼子的信任,战火连绵,可能连家都没了,那点可怜的路费也支持不了多久。 有不少八路军的战士直接就是由伪军教育改造后转变的,这也是八路军的士兵越打越多的原因之一。 李卫抹着汗水,和其他战士们乐呵呵地站在鬼子碉堡残墟上,付出这么巨大的代价,总算把敌人的阵地给拿下了。 李卫的心中忽然浮起一种不安地感觉,正想向四周远眺时,天空中传来一声奇异的尖锐啸叫声。 李卫脸色大变,欲要喊出声,通!一团火焰在欢呼庆祝胜利的战士们中炸了开来,他的脸色顿时变的惨白,火焰爆炸的地方,麦当劳正冲在他和班长雷龙直挥手,突出其来的火团立时吞噬了他。 “老麦!”李卫失声悲呼,心中的胜利喜悦立时被失去战友的悲痛所掩盖。 随之密集的尖锐啸声直扑进刚刚还充满胜利欢呼的战场上,连续不断的爆炸,带起团团血雾和惨叫。 灵丘城的方向爆发起炒豆般的密集枪声,突如其来的鬼子援兵打得八路军战士们措手不及。 “隐蔽!准备迎战!”二营和三营的各连连长齐声喊叫。 刚刚被打成一片废墟的灵丘外围防线再次陷入战火之中,八路军战士虽然仓促应战,但迅速恢复战斗状态,死死的阻击住敌人。 日本鬼子的援兵明显是有备而来,还带来了数门迫击炮,呼啸而来的炮弹炸起的弹片给二营带来很大的麻烦。 第一百一十六节 二营一连二排三班的肯得积和毕胜克亲眼目睹着麦当劳的牺牲,悲愤地脸都扭曲起来,几曾何时大牛村的三把锄头咋连鬼子的面都没见着就先挂了一个,他们两个咆哮着翻出缴获的鬼子机枪冲着摸上来的鬼子猛烈开火。 “为牺牲的同志们报仇,杀!”不仅仅是三班,这样的喊杀声不断起伏在各个连排中。 三班长雷龙此刻也没了往日的稳重,同样架着枪不断的拉枪栓射击,战友的牺牲使他心中充满报仇的怒火。 “给我狠狠的打!”二营长挥舞着德制驳壳枪直喊,他也是急了眼。 手上还有一些弹药的战士躲在掩体后面稳稳得瞄准射击着,有些战士甚至还在扒开炸开的碉堡废墟挖出来武器和弹药继续作战,原本经过恶战,也消耗完配给弹药的战士只能在班长的指挥下不断后撤,冒然冲上去拼刺刀绝对是送死。 几乎是养精蓄锐的日本鬼子和伪军援兵,以猛烈的弹雨死死的压制住八路军战士,迫击炮弹不时的砸在八路军的阵地上,冒起一团团黑烟,炸得八路战士们抬不起头来,经过一场恶战后,二营和三营的战士们都已经很疲惫,更不妙的是弹药不多了。 有备而来的日本鬼子步步为营地逼近,眼见着刚拿下来灵丘外围防线,就要被鬼子们重新抢了回去。 突突突! 二营沉寂已久的马克沁重新爆发起来,打得突袭上来的鬼子兵一阵鸡飞狗跳,几个像是跳秧鸡似的敌人被子弹撕地支离破碎。 李卫一回头,之前被他揍晕菜的范国文不怎么又清醒过来,跑回到自己的战斗要位置,抱着他的马克沁重机枪边拉开了火力,脸上带着一股子凝重,似乎有了一种让人感觉突然成熟了不少的感觉,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变化。 李卫点了点头,看来范国文这小子的表现勉强让他满意一些,战争真是磨炼人,原本还像是长不大的他,居然此刻是一副成熟男人的稳重风范,回想起来,李卫以前一直把范国文当作小弟弟来看,却忽略了这个年轻人毕竟比李卫大了五六岁的年龄差距这个事实。 正当范国文的马克沁在二营三营其他机枪手的配合下,为二营和三营阻住敌人的进攻,掩护自己人组织防御阵线时,鬼子左翼忽然响起一阵嘹亮的冲锋号,如潮般的喊杀声,倾刻间由远及近淹没了灵丘的外围。 与那些日本鬼子一样,李卫几乎被这种气势给惊呆了,这需要多少人同时齐声才能爆发出的夺人心神的喊杀声,灵丘的方向一下子爆发起密集地听不出点的枪炮声,仿佛是年三十零点的密集鞭炮声。 灵丘攻城战打响了。 眼前这些鬼子的援兵正好抽空了灵丘城的防御力量,上级领导几乎是用兵如神,正趁着敌人力量空虚时,发动了决定性的一击。 李卫他们进行的灵丘外围战就像一颗火星点燃了一片,灵丘、涞源及其附近的是日军独立混成第2旅、第26师近一千五百名日军及伪军一千名伪军,被八路军第6团,第9团及26团等主力团牢牢锁定,周边等鬼子主力部队均有八路军各部分别钳制住,为攻取灵丘和涞源作积极的准备。 听到几乎是熟地不能再熟的冲锋号声,此刻的李卫几乎是爱死它了,若不是自己的诺基亚手机被当初那个狗屁忍者的子弹打爆了屏,他早就想把这么激动人心的冲锋号录成手机铃音。 灵丘方向主攻部队的攻势发动,二营和三营顿时士气大振,欲随着冲锋号趁着鬼子们阵脚大乱的时候一股作气冲上去时,上级的命令下达了,三团的通讯兵立刻带来了团部的命令,二营三营立刻脱离战场,下面的战斗将交由6团的友军接手,二营和三营立刻撤离,准备奔赴新的战场。 与此同时,前来接替战斗的六团未来得及向奋战已久的战士们打声招呼,就像是潮水一样淹过三团二营和三营的阵地,直追着退向灵丘的敌人而去。 刚烧完了火,准备接收胜利果实的二营和三营的战士,互相对望了一眼,却没有说什么,八路军能从艰苦卓绝的环境中成长起来,是与严格的纪律分不开的,上级下达这样的命令肯定有他们的用意,而且整个战区的战斗有越来越激烈的趁势,绝对不用担心没仗打。 二营和三营连忙收拾着战场,扒出鬼子的武器弹药和军需物资等战利品,抬着伤员和牺牲战士的遗体,迅速离开了这片他们刚刚洒下过热血的战场。 三团刚刚参与了灵丘外围战役的部分战斗,就立刻匆匆转移了,虽然每一个战士都很郁闷,但还是服从命令,按照晋察冀战区一区司令员的命令奔赴涞源方向。 团长顾跃为了安抚这些郁闷的战士们,在团作战会议上稍稍向各营的营长透露了一下即将要打一场恶仗、硬仗的消息,立刻点燃了所有战士们的斗志,几个营长恨不得当时就想插上翅膀就飞到目的地去。 赶了两天路,三团已经来到了涞源县城的边上,这里已经集结了1团和2团,隐隐有钳住整个涞源附近之势。 在灵丘的战斗,三团的战士们已经认识到他们打攻坚战的不足,在驻地立刻抓紧时间练习攻坚战术,翻墙,跨沟,爆破,巷战和快速突进,为此当地老百姓还专门把鸡鸭牛羊猪全给关在了圈里,若不然满村子乱窜的战士还不把这些家禽家畜闹的鸡飞狗跳。 最惨的是村口的土地庙没两天功夫就被演练爆破的战士炸成一块平地,土地公都坐了土飞机上了天。 范国文的机枪副手柳志牺牲后,他足足一天没吃没喝,默默地跟在队伍里,直到第二天,连队里给他派来新的副手,他才回过神来,看到一脸坚毅、稚气未脱的新副手,像是兄长辈似地摸了摸这个刚来自农村入伍的小战士的脑袋,范国文脸上露出了一点笑意,这仗还得打这仇还得继续报,范国文一门心思指导起这个新战士,这总算让李松了口气,这小子总算放下了心中的包袱。 解开了心结后的范国文神秘兮兮找到李卫,想让他陪自己去找那日被自己一时气昏了头,推倒在地的那个卫生员道歉,李卫一听当日还有这种事,差点气歪了鼻子,这小子也不看看对方什么人,就乱撒什么气,卫生队是什么地方?除了文工团外,女孩子最多的地方,是整个八路军中神圣的爱情圣地,N多荡气回肠革命爱情故事曾发生在里面,幸好是范国文只告诉了李卫,若是让别的战士知道,那还不一天到晚有人排着队找他决斗?! 没办法,看着一脸愧疚的范国文心神不安的样子,为了给他壮壮底气,李卫陪着范国文来到了卫生队,因为不知道那个女卫生员具体叫什么名字,随便找了个女护士打听,这一打听不要紧,立刻招来了冷脸儿,有个女卫生员受一个战士欺负的事儿早在卫生队里传开了,被范国文声色俱厉地指责说她害死了他的战友。 女孩子脸薄,总想着是自己的不对,那个女卫生员回到卫生队后还委屈的哭了一个晚上,卫生队的女孩子们听了这事儿就替她报不平,早想打听是哪个刺儿头敢惹她们姐妹伤心,现在倒好,刺儿头送上门来了,若不是部队里不兴骂人打人,范国文早就被骂得无地自容,咬得四分五裂。 女护士冷着脸很不客气的把范国文和李卫轰出了卫生队,范国文道歉不成,反闹的灰头土脸,心底里更加不安稳了,这下捅大篓子,看卫生队其他人看到他的眼神儿,就知道他把那个女孩子冤枉的够惨,害死战友,这是多大的罪啊,一个小姑娘哪儿能承受得起这种心理压力。 没撤儿,两人只得灰溜溜地回去了,这事儿看来卫生队也没上告到团部那儿,不然就不是给冷脸看,看到范国文快哭出来的表情,李卫叹了口气,谁让他答应别人父母照顾他们的不争气的孩子呢,他合计了一个晚上,总算出一个点子。 也不知道李卫出的点子算不算是馊主意,反正范国文一向是对李卫的话是言听计从。 天刚亮,卫生队的门口就毕挺地站着一个战士,眼瞅着里面的人开始早起洗漱,他立刻开始放声大唱军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他这一放嗓子不要紧,大清早的谁经过这个架式,立马惊得整个卫生队鸡飞狗跳,不知道是哪个小混蛋一大早就敢来卫生队来捣蛋。 卫生队的人都涌出来看,一个战士像根木桩式的正站着军姿,目不斜视,只顾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大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这首歌,有人喊他,他还是不理。 第一百一十七节 有不少看热闹的人奇怪,这个人脑子不是有病?!一张望,却发现卫生队的房子周围写满了字,全是范国文的道歉书,才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卫生队的女孩子们心底仍是带着一股子气,走上前来直喊着让范国文滚蛋,可范国文紧记着李卫的话,视若无睹,不管面前站多少人指指点点或者冷言冷语,他都纹丝不动,心底里只焦急得等待那个女卫生员能出来原谅他,却未想到站了半天,都不见她的影子,看样子自己当日的言语行为实在是伤透了人家的心。 开始还有人在边上看热闹,久了,这小子还是一遍又一遍的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他不嫌烦,别人嫌烦了,哄又哄不走,也没人理他,管自己干活,就留着范国文一个在卫生队门口高声大唱。 直到中午,卫生队的人还听着这歌声不断,虽然有些沙哑了但还是没停,也没见过有人能有这么韧劲儿的,就算是找别扭的也应该收工了吧,这回卫生队的人倒是没了火气,心不诚的人根本不会坚持不了这么久,像是感觉得到范国文是真心道歉,开始有人和范国文说话,让他回去,范国文的道歉已经代为转达了,人家原谅他了。 甚至有人给他搬来了椅子和茶缸,让他歇一歇。 范国文还是没有理,连话都不回,依然继续在唱,正主儿还没见着呢,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们仍需努力,反而在歌词儿唱到:“第一说话态度要和好……第五不许打人和骂人……流氓习气坚决要除掉……遵守纪律人人要自觉,互相监督切莫违反了,革命纪律条条要记清……”这些词上还咬着重音。 “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歌声悠扬不衰。 躲边卫生队门口附近的一个小茶馆里,李卫和王保段诚几个胁从犯都不知道笑扑了多少茶水,耗了一个晚上浪费了那么墨水在墙上写字,也是件辛苦活儿。 虽然是馊主意,但也显得心诚,这时候的人哪儿见过这种阵式啊,真人演唱秀,拿到现代也是顶尖的行为艺术,人家在卫生队门口戳了半天这可是不带假的,而且最重要的一点,遭罪的人是范国文不是他李卫。 过了中午,顶着正午的阳光,范国文只感到一阵头晕发虚,毕竟半天没进水米了,虽然之前就拼命的吃饱喝足,没人知道自己还硬挺着背后,站到现在腿肚子也早就开始不听使唤,直打着颤,但是还是在死撑,李卫大大说了,正主儿不出来,就前功尽弃,范国文是忍着冒着烟的嘶哑嗓子,能让到坚持到现在,就是来往的人向来投来敬佩的眼光。 范国文身边已经围了一圈被感动的卫生队的人,众人硬要让他停下,范国文依然不理,精疲力竭的脸色苍白吓人,很多人都看出不对劲。 精神状态和体力对战士意味着什么,卫生队的人比任何人都清楚,最近的战斗频繁,体力和精神不足直接就体现到战场上的生还率,如果还坐视不理,大概等同于谋杀,卫生队的人已经不能置身事外。 最终,一个满是泪痕的女卫生员出现在卫生队门口,一见到范国文声音带着哭腔着:“够了!不要再这样了,不要唱了!要出事儿的!不要再唱了!” 正主儿出现了! 范国文立马停了下来,几乎是面部肌肉僵硬的脸上硬是挤出一点笑容。 “你!你愿意原谅我吗?!那天,我,我真是该死!”范国文已经感觉不出喉咙的存在了,只感觉嗓子眼里被堵了一把沙子。 范国文这时才发现,当日被战火沾得满脸烟灰的女卫生员其实也蛮年轻漂亮。 “我原谅你了!你休息一下吧!”女孩子的声音变得说不出的温柔。 “真是,对,对不起!”一向嘴很滑的范国文一下子变得嘴很笨。 一直支撑着范国文的精神支柱一下子没了,范国文还想说什么,只感觉突然两眼一黑,一个四脚朝天。 晕菜了! 周围的人一阵手忙脚乱,扶着范国文往卫生队里面去了。 一见大势不妙,李卫他们几个也是赶紧跟了进去,还好,只是有点脱水,灌几大缸子盐水就没事了。 段诚也参与了李卫他们的馊点子,他的任务是磨墨,王保和李卫是写字,范国文在卫生队唱歌的时候,他也在茶馆里,他几乎很久没有现这样放开怀的大笑过了,在心底里他实在是不得不佩服李卫的鬼点子多得可怕,不过幸好他已经不在兵工厂里干了。 正当范国文晕倒的时候,他也想和其他人上前帮忙,却未料到刚一迈步想跟上李卫他们,却感觉胳膊一滞被人拉住了。 “你干什么?!” 段诚脸色不悦,扭头一看,原来是茶馆的一个伙计。 “段少爷,有人找你有点事儿。”那个伙计笑了笑。 “少爷?!”段诚有点嘀咕,怎么叫少爷?!哪个人会用这样的称呼他,应该叫他段同志还差不多。 “请跟我来!”伙计做了个请的手势。 “哼!神神秘秘的,搞什么?”段诚鼻子里哼了哼,有点好奇,这个伙计好像奇怪。 范国文身边人多手杂,七手八脚的时候,包括李卫在内没有人注意到范国文跟着茶馆的店伙计走了。 经过七拐八拐,进了茶馆不远处的一间院屋,院子不大,也就两间房子,有两边墙,形成一个正方形。 跟着伙计进了堂屋,段诚刚进门,就听到一声很耳熟的声音。 “诚儿,好久不见,居然还活着嘛!不错不错,有潜力。” “这老狗!”段诚恶恶的暗想道,千想万想却没想到居然是他爹段贵山。 “爹!”段诚还是装着很高兴的说道,“你怎么来了?!”语气却未见分毫孝顺儿子应有的语气。 “嘿!现在日子不好过哦!出来讨饭嘛!”段贵山一身普通农户的打扮,抽着旱烟锅儿,手一挥,带着段诚来的茶馆伙计一躬身,很知趣的退出门外,顺手把门掩上了。 “哼,骗鬼吧,找我肯定没好事儿?!”段诚身体肌肉一瞬绷紧了,老头子段贵山冒着危险跑到八路的地盘上来肯定有重要的事情。 “也没啥!就也是让儿子帮老子打探点消息!为皇军的大共亚圣战出一点力。”段贵山悠哉悠哉地吐着烟圈。 事实上伪蒙满驻蒙屯驻军和混成旅军团各部被八路军自八月底的发动的大规模战役给打蒙了,一开始还以为是小规模袭扰,却未料到袭扰的战火迅速点燃了山西、河北和山东等地,八路军的频繁军事行动和前所未见强有力打击,致使伪蒙满控制区向华东华北日军继续南下的军事物资资源遭受巨大损失,正太铁路几乎陷入瘫痪,沿线据点皆被连根拔起。 一向以匪类视之的土八路居然发挥出如此惊人的战斗力,怎么不令日军大跌眼镜,八月底到九月的战斗让日军疲于奔命,也不得不开始重视起这支人少力弱的抗日武装起来。 日军的损失是空前的,南下作战的侵略部队因后援不继和遇到国民党军队拼死阻击,兵分三路南下亚洲的行动几乎严重受阻,段贵山的顶头上司日军警备司令小柴受到军部的严厉批评。 虽然段贵山说的轻松却是心下早已在热锅上的蚂蚁,他在心底里骂了这些土八路无数遍了,装备又差人又少,怎么会疯狂。 在警备司令小柴那里,他早已被骂的狗血淋头,耳光都不知挨了多少,渗透搞情报本来就是他的工作,而八路军的突然发起的大规模战斗,他却之前一无所知,怎么不令他难堪,甚至有一些和他竞争特务中队长的人还扬言着他的无能,欲取而代之,若不是他和特务大队长有点交情,搞不好还真得被搞下来。 这次八路军直逼涞源,涞源是晋察冀三省边界,内外长城之间,是非常重要的战略位置,为了保证涞源不被八路军攻下,他特别出来见自己八路军三团的儿子,能通过三团这个缺口,给自己搞点有用的情报,为皇军提供八路军的攻击步骤等情报,顺便给这个准备攻击涞源外围的部队添点乱子。 看着段贵山喷着烟圈,段诚的脑子里转悠开了,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老子心里肯定有事儿。 段诚几乎有点猜到老头子的意思:“说吧,啥事儿?事先声明,太危险的不做!” “嘿!到底是老子生的,有出息,你们团部里开会或传达命令时,你留神点,帮你老子多记得着点队伍上的动向,小心着点,也危险不到哪里去。”段贵山皮笑肉不笑道。 看来为布这颗棋子没白花那么多心思。 “俗话说皇帝不差饿兵,拿来!”段诚手一伸,搓着手指。 “行啊!会学向老头子敲起竹杠了,成成成,俺不差饿兵,拿去,这是定钱,如果有重要的消息,要一准儿通知我,就找那个茶馆,如果情报有价值,钱嘛好说。”段贵山自然明白儿子的动作,从怀里掏出一迭抗币放在桌上,往前一推。 汉奸用抗币?!段诚一楞! “抗币?!看来老头子你也不地道啊!”段诚怪笑着把钱塞进自己的怀里。 第一百一十八节 “钱也拿了,老子交待的事,你小子也给我上心着点。”段贵山呲着牙花子道,“另外你也要注意不要暴露了,嘿,老子在你身上可是花了血本了,等皇军统一了亚洲,你就跟老子我一起享福吧,美女,金钱,大把抓。” 段贵山极力描述着未来美好的前景,段诚也是听得眼热心跳,很久没有享受纸醉金迷的生活了,八路的日子实在是没什么油水。 “老头子,另外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段诚忽然想起一件事,鬼鬼地笑道。 “哦!”段贵山身子向前凑了凑,有些兴趣的样子说道:“什么事?快说!” “嘿!”段诚手往前一伸。 段贵山一楞,马上笑骂道:“你小子,比你老子还黑啊,行,再给你一点儿,如果你给我的消息不够价值,我可是要拿回来的哦。” “就是上回你让我打探的兵工厂的消息!”段诚刚一开口,段贵山立刻来了精神,八路军的兵工厂绝对是影响八路军战斗力的命脉,这种消息重要程度级别相当高。 “快说快说!”段贵山催促道,眼光还往门外警惕地飘了飘,看样子很重视。 “就是兵工厂的有一个人被下放了,正好落在咱们团,现在人正在战斗连队,兵工厂的情况他最了解,有机会也能打探一下。”因为保密制度,段诚只知道李卫在黄涯洞第一兵工厂有一定地位,并不清楚的李卫就是兵工厂的核心成员之一,也不太清楚李卫是为什么离开兵工厂的,只听说有什么政审不过关。 在心底里,实际上段诚对李卫有一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嫉妒,在兵工厂不用参加战斗,不用做苦工,吃喝不愁,也没有生命危险,一个莫名其妙出现在山里的人居然能得到这么好的待遇,而且从国军控制区风光无限的回根据地,着实让他眼红,同样是人,怎么李卫混得比他好得多呢,而且李卫进入三团以来,一直在战斗第一线,居然至今仍未挂掉,甚至连根毛都没伤到,更让段诚想不通,搞兵工的非并战斗人员能在激烈的战场上活下来也算是奇迹。 “嗯!这个人要好好拉拢!给,老子也不小气,再奖你点,悠着花,别让人知道了。”段贵山今天有点兴奋,儿子给他的情报,让他感觉到了一个立功的突破口。 “谢谢爹了!”段诚眉开眼笑拿过老头子额外奖励。 “早点回去吧!别让八路起疑!”段贵山挥了挥手,他需要沉下心思计划着下一步行动和方向。 段诚哼着小调,摸了摸口袋里那厚实的一迭抗币,推出门而去。 在没有人发觉的情况下,段诚回到了卫生队,跟着看望范国文,虽然有点晚,只是借口有事上茅房去了,也没有人怀疑。 范国文的乐子大了,脱水和疲劳晕迷,可是吊盐水和葡萄糖水几乎只有特殊人员的待遇,普通战士基本没机会享受,解决的土办法就是灌糖水。 段诚找到范国文他们时,范国文今天道歉的对像,那个女卫生员正细心地用小勺兜着糖水往范国文嘴里一点点润进去。 让李卫没预料到的是,这一来二去的,范国文跟这个叫黄娟的女卫生员这对冤家有点了意思,虽然范国文最终还是落了个处分,理由不是骂人,而是到卫生队捣乱,实际上却是向卫生队的美女私自发动爱情攻势,目无组织性纪律性。 战士们个个见着范国文直挑着大拇指,这小子忒损,居然用这种阴招,打战还不忘占个妹妹。 李卫只能报以一笑,范国文的时间到了。 以后凡是队伍即将经过卫生队时必定唱歌,在过卫生队门口时,几乎立刻声音放大了N倍,这已经成了官兵们心照不宣的不成文规定,队伍里没太监。 主持涞灵战役的晋察冀一分区司令员正面色沉定的对作战军事地图的思考着,面前的一比一万比例军事地图上,几支铅笔划着几个箭头直指灵丘和涞源,相比之下守卫灵丘和涞源二城,虽然八路军人数占优,但是敌人弹药粮草充足,并凭据着层层叠叠的坚实防御建筑占尽地利,善于游击战但缺乏攻坚和巷战能力的八路军战士往往要付出很大的牺牲才能拿下有限的几座碉堡,为了集中优势兵力打击敌人要害,前面时间让有老红军团之称的三团在灵丘外围试了试作战能力,经过战斗总结后,应该能提升他们的攻坚能力,作为主要攻击目标的涞源,需要快速而果断的扫平周边鬼子防御阵地,为主力部队打下涞源城创造有利条件。 看着敌我双方位置分布图,一分区司令员心里早已经有了底,凭借着以前曾经在涞源地区活动过的经历,对于涞源的地形早已在心中有了一张谱,他笑了笑,用铅笔将一分区一团的位置上划条线直指涞源城,再在三分区二团所在位置划了一个凌厉的箭头直指涞源城外的三甲村,重重的画了一个圈,同时又在东团堡的位置同样重重的画一个圈,铅笔略为迟疑了一下,在地图上三团当前位置,一个箭头指向东团堡。 “三团啊三团,这回就全看你们这支精锐了!”一分区司令员握紧了拳头,目光直盯着地图上代表东团堡的那个小圈。 “小赵!!”司令员突然喊了一声。 “到!”一名夹着笔记本的战士站了起来。 “命令一团做好拿下涞源的准备,命令二团和三团配合一团攻势,坚决拿下外围三甲村和东团堡的敌人,特别是要告诉三团,这场战斗许胜不许败,一定要给我拿下东团堡。” “是!” 三团的团部接到上级命令后一下子忙碌起来,三团趁夜运动接近东团堡,同时封锁消息,做好战前准备,团部一落脚后,立刻紧急召集各营主要负责人召开作战会议。 为了能成功拿下东团堡,三团长顾跃特别抽调精兵强将对东团堡进行战前侦查,为这次作战会议作好准备。 作为这次会议的主持人,王政委亲手绘制了地图,地图放在由六张拼起来的大桌上,各营的营长和指导员正襟危坐的围坐在桌前。 “东团堡位于涞源东北和内长城紫荆关的北面,是敌人重要中转站,也是封锁我革命根据地的重要军事基地,与上庄、中庄、王喜洞、摩天岭等鬼子据点相呼应。”王政委在众人的目光中指着地图上代表东团堡的一点,经过一晚上的资料整理,将现有的情报彻底梳理了一遍,也便于其他人能够理解作战对像的详细情况。 王政委接着说道:“正因为如此,日军对东团堡据点防御相当重视,在外围挖了壕沟,壕沟内铁丝网,铁丝网内还有土围墙,围墙上还有铁丝网,围墙的四个角各有一个大碉堡,中央还有一个上下三层可控制整个村庄的更大的碉堡,形成了环形工事,由混成第2旅团士官教导大队驻守,目前已知守卫人数有近200余人,且装备精良,远比普通日本士兵战斗更强悍,是块难啃的骨头啊。” 王政委不禁皱了皱眉头,驻守东团堡的敌人可以说是从普通士兵里挑出来的精英,与八路军相比起来,相当于排长班长级的战斗力,攻击这种防御,起码要十倍的兵力,三团将会面临这一场恶战。 三团长顾跃指着东团堡的附近馒头山位置点了点:“我看这里比较薄弱,我想,我们可以考虑从这里突进去,但是敌人的碉堡和铁丝网非常麻烦,你们有没有好点子。”虽然顾跃的战斗风格很强硬,但是从井陉战役和灵丘外围战役中三团的损失程度,让他也有些心痛起来,挑柿子还是拣软的捏,这点他还是清楚的。 “现在我们的炸药包已经不够了!奶奶的,这么多碉堡和工事,真是头疼啊!”二营长摸了摸剃的精光的脑袋,咧着嘴道。 “手榴弹不行吗?”四营长有些疑惑,上回打灵丘的据点,还没轮到他的四营和一营的第三波攻击上场,就跟着撤下来的一营和三营转移了,并不完全了解清楚手榴弹对碉堡的杀伤效果。 “一个手榴弹顶屁用!简直就是挠痒痒,上次战斗我们营有一个班用四颗手榴弹连续炸,才打开碉堡的一道门!”二营长摇着脑袋,厚实的碉堡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像,那一仗虽然打平了敌人的据点,但也是让人感觉十分窝囊。 “哼!一颗不够,就用几颗同时炸,捆在一起,直到够为止,十八层地狱也给他娘的掀开来。”三营长闷声闷声的说道。 众人眼前一亮,咋把这碴儿给忘了。 “主意是好,但好像很浪费的样子!”有人悄悄地冒了一句,众人立刻黯然了,哪回打仗敢这么奢侈的大捆扔手榴弹,浪费弹药也是一项大罪啊。 三团长顾跃一拍桌子道:“我看这主意不错,就这么定,司令员说了,不惜一切代价,还怕浪费这点弹药作啥,三营长,这东团堡的馒头山第一枪就给你们营了。” 三营长在目瞪口呆老久,回过神来地他陷入狂喜,一营,二营和四营的营长当场傻了眼,恨不得立马找个地方撞脑门子去,平时闷声不响的三营长咋狗屎运这么厉害呢,头口水竟让他捞了去。 第一百一十九节 “惨了!亏了!”其他几个营长抹着汗,心底里直喊冤。 三营长这下子牛气了,站起身来,啪一个立正:“保证完成任务!坚决打好第一枪。” 三团长顾跃点点头,他要的就是三营的这股劲儿。 “行了,行了,坐下吧,你高兴了,我们还没着落呢。”一营长有点有眼红地扒拉着把三营长按回座位。 “一营长!”三团长顾跃继续道。 “到!”一营长立刻蹦了起来,一营指导员拼命拉着一营长的冒失举动。 三团长顾跃指着地图上一处道:“一营负责切断敌人援兵,给我死死的掐住上庄的敌人,不要把中庄的敌人放过一兵一卒,保证我们团能顺利打下东团堡。” “是!坚决完成任务!”一营长敬了个军礼,美滋滋的坐了下去。 “二营负责在东团堡东面和南面担任助攻,帮助西面及西南面三营拿下东团堡,四营作为预备队,等候下一步命令。”三团长顾跃。 二营长和四营长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一个成辅攻,一个干脆成了预备队?!别人吃肉,他们只能啃骨头?! 两个营长立马不干了。 三团长顾跃连忙摆手制止着这两个刺儿头,“好了好了,辅攻也是硬仗,二营的战斗任务重要性不亚于三营,预备队也是用来应付恶战的,抓紧时间,把战斗任务布置下去。” “最近各营伤亡比较大,要注意对战士们的精神教育,晚上各营指导员召集各连指导员一起碰个头,交流一下攻坚战的战术,尽量以最小的代价拿下东团堡。”王政委补充道。 经过顾团长、王政委、营长们和各营的指导员们经过长达四个小时的讨论。 四个小时的会议结束后,三团长顾跃敲定了作战方案,宣布散会。 各营营长和指导员从会议室内鱼贯而出。 “段诚!怎么是你和小刘在站岗啊,王保呢?”王政委收拾好地图和作战方案草稿最后一个走了出来。 “保,保哥好像拉肚子,我顶他的班。”段诚脸色有点苍白,刚才开会时,他是努力支着耳朵倾听着里面的人讲话,又要防着边上的小刘发觉他在偷听。 段诚特别怕里面有走动的声音,好像随时会跳出来,指着他的鼻子喊内奸,而现在会议结束了,腿肚子还在抖。 王保为什么拉肚子,是因为段诚偷偷向王保的水壶里滴了点巴豆汁,特别替王保换了岗,以方便他偷听会议内容,任何人都不会想到门口的卫兵竟会是内奸。 王政委好像到段诚脸色不是很好,有点关心的道:“小段,是不是不舒服啊,如果太累就回去休息吧,这两天赶路比较累,要注意健康啊,东西不要乱吃。”在他眼里,段诚好像有点生病的样子,这倒也是,连日赶路作战是挺辛苦的,王保都闹肚子了,估计段诚也连带着有点水土不服。 “是!”段诚眼神儿有点发虚,不敢看向王政委,王政委可是专管政治工作,心思缜密,段诚特别害怕王政委从他的眼里他在说谎。 “段诚,你先去休息吧,会议室我来打扫好了。”和段诚一起站岗的小刘道,经王政委一说,他也才发现段诚面色不太好。 “那谢谢了,我先去了!”心怀鬼胎的段诚故作虚弱先走一步,其实也不需要去装病,刚才的紧张已经快把他的体力给榨干。 四个小时的会议结束后,三团长顾跃敲定了作战方案,宣布散会。 各营营长和指导员从会议室内鱼贯而出。 “段诚!怎么是你和小刘在站岗啊,王保呢?”王政委收拾好地图和作战方案草稿最后一个走了出来。 “保,保哥好像拉肚子,我顶他的班。”段诚脸色有点苍白,刚才开会时,他是努力支着耳朵倾听着里面的人讲话,又要防着边上的小刘发觉他在偷听。 段诚特别怕里面有走动的声音,好像随时会跳出来,指着他的鼻子喊内奸,而现在会议结束了,腿肚子还在抖。 王保为什么拉肚子,是因为段诚偷偷向王保的水壶里滴了点巴豆汁,特别替王保换了岗,以方便他偷听会议内容,任何人都不会想到门口的卫兵竟会是内奸。 王政委好像到段诚脸色不是很好,有点关心的道:“小段,是不是不舒服啊,如果太累就回去休息吧,这两天赶路比较累,要注意健康啊,东西不要乱吃。”在他眼里,段诚好像有点生病的样子,这倒也是,连日赶路作战是挺辛苦的,王保都闹肚子了,估计段诚也连带着有点水土不服。 “是!”段诚眼神儿有点发虚,不敢看向王政委,王政委可是专管政治工作,心思缜密,段诚特别害怕王政委从他的眼里他在说谎。 “段诚,你先去休息吧,会议室我来打扫好了。”和段诚一起站岗的小刘道,经王政委一说,他也才发现段诚面色不太好。 “那谢谢了,我先去了!”心怀鬼胎的段诚故作虚弱先走一步,其实也不需要去装病,刚才的紧张已经快把他的体力给榨干。 心底里反复记着会议内容的段诚一出团部,就直奔段贵山所在的院子。 段贵山满意地看着几个识字的手下快速的把段诚快要淡忘之前的会议内容如数抄写下来。 “好,好,真是我的好儿子,干得好!真给你老子长脸。”段贵山兴奋地直搓手,仿佛金钱美女权势近在眼前。 段诚也是一脸憧憬地笑着。 在抄完最后一个字时,段贵山一把抢过抄满数张纸的会议纪要,看了一遍,得意地轻轻一弹,“成了,以后的升官发财,就全指望它了。” 负责抄写的手下陪着笑脸,讨好道:“段中队长发达了,可要多多照顾小的。” “好说,好说!”段贵山眼一眯重重的拍了一下那人的肩膀,自然知道花花轿子人抬人,这几个能识文断字的家伙也是有点背景,没根没底的人哪里会读得起书。 段贵山顺手掏出几块银元塞进那人手里,笑道:“请各位兄弟喝茶!兄弟还有紧急要事,先走一步。”为防夜常梦多,赶紧亲手把情报送到皇军那里去。 段贵山转身就快步而去,段诚见银元只给了那些手下,自己却没份,这父子情谊怎么比这些手下人还薄,有些不满意。 “爹……”段诚不乐意地刚要喊。 “儿子,好好照顾自己,有消息马上来找他们报告,老子有事先走了。”段贵山急匆匆地去了,生怕走晚一步,功劳就成别人的,扔下段诚一个人生着闷气。 段贵山父子正在处心积虑探寻八路军作战计划过程时,却没有人注意到一个意外,某个抗战报纸鬼使神差发了一篇当前作战报道,也许是编辑的水准够高,居然与八路军总部的真正的作战意图大致无二,在一个很偶尔的机会,八路军总部的一个书记员看到了这篇报道,立刻上报,几乎当作军事泄密来处理,立刻收回了当期印发的所有报纸,并对主编进行审查,把倒霉的报社上下审得焦头烂额后,最终定性为瞎猫碰死耗子,执笔这篇报道的编辑居然还受到八路军总参的邀请,能仅按照目前作战情况就能猜到下一步作战意图的主儿估计也有两把刷子。 报纸泄密事件从始发到收尾仅仅三天的时间内,段贵山却已经在返回日军控制区的路上,哪怕他只要再多留一两天,稍稍打探一下风声,恐怕就能得到最有价值的情报,不会像现在这样只顾着芝麻,而错过了西瓜。 段贵山离开几天后,又马上意气风发地回来了,这次带着不少人回来,日本鬼子在得到情报后,立刻向涞源和东团堡抽调了兵力,虽然有情报,但是八路军近百个团同时四处攻击日军控制区的后方,造成日军疲于奔命,四处挨打,兵力空虚地仅能向涞源城派出200余名援军,而东团堡也仅仅得到了近百名日军士兵,段贵山被警备司令小柴委以重任特别全权委托他带领两个中队的汉奸特务针对八路军进行袭扰作战,为日军主力到达前争取时间。 在各团紧张地备战过程中,一分区司令员亲临前线,特别到达三团做了战前总动员,东团堡临近内长城,长城一向是抵御外敌的重要像征,在长城上抗击日寇意义不一样了,像征着中华民族对外来侵略走的顽强反击,各营的战士的斗志一下子被激发开了,个个磨枪擦弹,更加积极的投入到练习战术训练中。 三团二营一连二排三班,七人减员一人,实到六人。 麦当劳的阵亡,令班里每一个战士心头都很沉重,在战斗结束后,他们只找到了麦当劳的背包,其他的部分,在日本鬼子密集的炮击中与其他烈士的遗体遗物再也分不开了,和生前一样与大家紧密团结在一起。 第一百二十节 亲密战友的牺牲,让李卫的心理负担变得很大,如果他能提醒一下其他战友,或者大家更加小心一些,也许就不会有这样惨烈的伤亡,相比之下李卫更加愿意接受麦当劳与鬼子交锋中战死这个结果。 一连指导员甚至二营指导员对李卫的状态都看在眼里,时不时地和李卫说两句话,让他放下负担,对于这种解除心理压力的工作指导员和教导员都是驾轻就熟,很快李卫的心里稍稍好过起来,在战争年代,战友随时会牺牲的现像不得不让人硬生生的接受。 但是李卫却不能再继续沉默下去,他要复仇,他的脑子里还记着一些有用的东西。 现代战术! 例如现代战术手势被推广起来,作战中直接避免了发声引起敌人注意的危险,带来的效果就是大大减少战场暴露的伤亡率。 李卫每天在训练过程中,把自己尽可能还记着的现代战术与三班班长雷龙沟通,雷班长虽然文化不高,并没有多少理论经验,但却是直接中残酷实战中厮杀出来的,实践经验极其丰富,李卫的理论迅速赢得雷班长的共鸣,而且立刻被转化到实践训练中,其他班看到三班的效果后迅速有样学样的学习起来,每一个班的战士不再只是纯一种攻击方式,而且是采用互相配合的攻击方式,使整个班的作战能力有很大提高。 1940年9月22日,太阳西下,天边的火烧云带来了这一天最后的灿烂,傍晚的晚风吹走了白天的暑气,带来清寒之意。 “老李!老李!开门,我是老赵!”上庄的农会赵会长敲着一座农户屋门。 “来了来了!啊,赵会长,真是对不住,刚和眯了一会儿,有点眯过头了”一个农户打扮的人一拉开门。 “哎哟我的大爷哎,都啥时候了,老李你有没有准备好啊。”农会赵会长抓着把汗巾抹着汗水,一脸的急色。 “好了,好了,这就走!”农户老李正要对家里婆娘交待几句,却被农会赵会长直接拉了就走,“说啥话嘛,等回来再说,快,快跟我走,二营吴营长他们还要你给他们带路呢。” 只剩下院里一个妇女的声音在后面远远的喊:“孩子他爸,小心点,早点回来啊!” “知道了!快回屋去吧,风大!”两条人影已经消息在黑暗之中。 “快点,要来不及了,急死了我哦。”农会赵会长一边两脚生风似地急走一边抹着汗。 三团攻打东团堡,对于敌人的地形不熟,而且又是趁夜攻击,特别需要当地熟悉地形的老百姓做为向导,引领战斗部队进入作战位置,东团堡附近上庄村的农会会长地下党员老赵特别亲自带着一个老百姓向导给二营送过去,其他向导都已经分别有农会的人带着出发了。 “嗯!”农户老李也是一边跟着一边挥着汗巾扇风。 “你一定要把二营带对地方,别带错了,不然我可不饶你啊,误了战斗,可是要负责任的。” “嗯!放心吧,那儿的地形我闭着眼都能摸到。”农户老李点了点头。 “算了,算了,老李啊,今天你可以表现好点儿,一定要给咱上庄的老少爷们长脸。”农会赵会长道。 “嗯!”农户老李憨实地应了一声。 两人趁着太阳最后一丝余辉疾走时,路边树林中出现了几条鬼祟的人影,身上的衣着都和当地农户老百姓没什么分别,除了鬼头鬼脑的动作和极小心的步伐,甚至还让人以为是和前面两人一同赶路的。 农会赵会长和农户老李一心赶路并未发觉后面有人悄悄地跟上了。 “等会儿打起来,你不要太往前,打仗是战士们的事儿,你别上去凑什么热闹,自己也要小心着点儿,你一家老小还要指望着你呢。” 农户老李刚要回答,冷不防被一块软软的东西捂上了嘴,“唔!”刚想惊喊出来,却被一股香甜的味道给熏晕了过去,软倒地身体立刻被几只手架住抬到一边,另有一个人却继续跟在了赵会长后面。 捂倒老李的几个人手脚极快,一下子把老李抬进树林里,而悄悄代替了老李位置的人却跟着农会赵会长已经疾步走远了。 农会赵会长却一点都没有发觉跟在自己身后的人已经被调包了,农户老李最后一声被捂住的声音,却被他听做是回应。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天空中的黑云时不时的遮住了月光,赵会长几乎全凭着模糊的路面与众不同的痕迹深一脚浅一脚的赶路,若在平时他能打着灯笼或火把,但今天八路军有大行动,他们不能暴露了行踪。 跟在赵会长身后的人几次想抽出手中的短匕下杀手,却最终还是忍住了不动,继续冒充着农户老李,天色黑暗,几乎很难分辨人的模样。 “月黑风高杀人夜!”李卫望着天上的月亮被黑云渐渐遮住,不时地会伸手不见五指。 所有的战士都右臂上都扎上了白毛巾,整齐的列队,等待随时出发。 “咋还不来呢!”二营长吴二狗手里的驳壳枪挑着脑门子上的军帽焦急地来回踱着步。 “来了来了!”营指导员指着远处匆匆而来的两个人影,“老赵啊,怎么才来啊。” “哎呀,不好意思,来晚了!你们都准备好了吧,人也给你们带来了,那立刻出发吧。”农会赵会长远远地就打着招呼,他看到二营已经列好队伍。 “好吧,赶紧出发吧。”二营长像打了兴奋剂似地,万事俱备只欠向导这个东风。 “老李啊,你就带着二营长他们出发吧,我还要去四营呢。”农会赵会长头也没回直接道,直到此刻他都没有发觉农户老李已经被调了包,而看清这个西贝货的二营战士们还以为这个人就是他们的向导。 农会赵会长话音刚落,就听见远处天空中哧哧几声轻响,几颗闪亮的信号弹飞上天空,远方的战斗打响了。 转身的时候目光在那个假老李身上一掠而过,只是有些奇怪老李怎么突然壮实了一点点,还没容得他起疑,就被远处响起的炒豆般的枪声给吸引住了,不时沉闷的爆炸声伴着地面有一阵阵轻微的震颤从脚底下传来。 “啊呀,打响了,我要先走一步。”同样身负另外任务的赵会长直接把身后的人推到二营长面前,寒喧几句就走了。 “慢走!”二营指导员挥着手目送农会赵会长消失在黑夜中。 “列队!出发!”二营长同时高喊着。 在那个冒牌老李的带领下,二营跟着出发了。 信号弹飞上天空的时候,涞源城外就像年三十夜的爆竹响,几乎听不出点儿来,密集而响亮,上庄的外围,三团的一营从三分区二团借来了迫击炮,朝着上庄的鬼子据点猛轰开了。 枪响像突然爆发一样,前一刻还静悄悄的东团堡西面馒头山日军阵地,突然像开了锅一样。 不时爆炸的火光会映出来不及隐蔽地八路军战士的身形,马上就会吸引一串串子弹从不同的角度扫了过来。 鬼子碉堡上拉开了好几盏探照灯射向战场,凡是被灯光照住的战士会立刻被强光刺激的失去视觉,紧接着身上冒出数股血泉倒下。 在据点里的日本鬼子看到灯光照射下的无数八路军涌了过来,早吓毛了,推开射击孔,每一个火力点都在开火。 位于东团堡的西南面打得不可开交,不时一座狂吐着火舌的地堡被拼死冲过来的战士用集束手榴弹炸翻,密布的铁丝网也被零散的手榴弹撕开一道道口子。 八路军攻得突然,鬼子也应得匆忙。 为了应付深沟,三营的工兵班带着从当地老百姓那里拆下来的门板或木排架在沟上,一队队战士趁着前方火力点刚被掀掉,就立刻冲了上去。 “我的兵啊,我的兵!把那几个灯给我打掉,打掉他。”三营长欲哭无泪地眼睁睁地看着半个排的战士直接倒在了敌人的火力点前,急得直跳脚,晚上整八点前,他的几个连摸着黑悄悄的砍开敌人的铁丝网和鹿砦,干掉几个哨兵,却不知道怎么着被发现了,一下子干了起来。 “这一仗不好打啊,部队伤亡太大了,鬼子像是有准备的样子。”三营指导员皱着眉头,密切注视着战场上,八路军战士几乎每前进一步都会有战士牺牲。 三营长急得直跳脚,高喊着:“来人,给我把那几个鸟灯打掉,让他照个屁,快,快把他打掉。” 不一会儿,在密集的射击中,八路军战士中总有几个神枪手,鬼子的几盏按照灯被干瞎了,八路军的压力一下子小了很多,但时不时的曳光弹会照亮整个战场。 三营的一个连的兵力已经越过壕沟,付出一个班的代价砍开层层叠叠的铁丝网,突入东团堡西南面的一堵外围墙下,这是一处敌人火力的死角,硬是挤上了一堆八路军战士。 第一百二十一节 轰!黑暗中一股烟尘腾起,鬼子据点外围的墙被炸开一道口子,切入到墙下的那个连杀红了眼,不顾砖石仍在乱飞,直插进这个缺口中。 据点内的鬼子士兵举着三八枪,一下子涌了出来,扑向这个缺口,打响了东团堡白刃战。 三营的其他连队趁机迅速朝着这个缺口杀过来,鬼子碉堡上的火力一下子集中这个缺口。 争夺缺口的战斗异常激烈,双方都很明白,这是决定了这场战斗的关键位置,三营能拿下这个缺口并巩固起来,就能源源不断的涌入大量士兵,对鬼子防御体系内部造成极大损害,而让日本鬼子夺回这个缺口,三营不仅仅前期的进攻和牺牲都白费了,而且更让鬼子少了一个死角还多了一处火力点。 “同志们!跟我冲!”三营的四连指导员高喊着,另外几个连的指导员也同时一起喊起口号鼓舞着士气。 惨叫声不时发生在白刃战场上,冲近缺口的八路军战士往往要牺牲相当一部分战士才能靠近缺口,而鬼子兵已经调上了机枪封锁了缺口,双方不时地争夺这个缺口打起了拉锯战,哪一方都不可能占据这个缺口超过60秒,如同绞肉机一般,消耗着双方战士的生命。 “咦!怎么还没到地方?!都走了好几个小时了。”二营长带着队伍跟着那个向导走了几乎快四个小时了,不禁有点奇怪,按常理应该早就到地方。 二营是作为辅助三营攻击,走的方向并不是直接向着打起来的方向,一开始谁都没有起疑,只是天色黑暗,越走越远,却一直没有走到指定作战位置。 “喂?!老乡,我看这路好像不对啊!应该早就到了嘛!”二营长直接冲着带着队伍前面的向导喊道。 “快了快了。”那个向导含糊的回应道。 “不对劲!等一下,停下,停下!停!”二营指导员心里越想越不对劲儿,原来看地图上距离最多两个小时就应该到了,按照现在这个行进速度,应该早就到了才是,不可能连敌人的阵地都没看到,勉强穿透黑云的微弱月光下,周围甚至连田地都看不到,更别说是占着老百姓村子的东团堡敌人的据点影子。 “怎么了?”二营长奇怪道,二营指导员的喊叫越发的扩大了他心中的不安。 “有点不对劲?!”二营指导员挥着手,让后面的队伍停下来。 那个向导一听到二营指导员的喊声,不但没停,反而走的更快了,从疾步变成小跑。 “老乡,停下!”已经发觉这个向导有问题的二营长暴喝道。 那个向导连头都没回很干脆的急奔而去。 “妈的!有鬼!再不站住,就开枪了。”二营长气急败坏的摸出枪来,农会会长怎么找来这么个可疑的老百姓做向导,那个赵会长不会叛变了吧。 “呯!”二营长朝天放了一枪,那个向导直接发力狂奔出很远,眼见着消失在黑暗之中。 “一连,抓住那个家伙,其他连,转身,往回赶。”二营指导员直接下令,那个向导一定是有问题。 “是!”一连长带着队伍追着那个向导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不像以前会发出“站住!”之类的喊叫,一连的战士借着微弱的月光,互相之间打着手势,悄无声息地追了过去。 这是李卫带来的现代战术所有的优势,被追的人绝对不会想到自己已经被包围住了。 “他妈的!差点连命都没了,今天好险!”那个假向导东拐西拐奔出两三里地,路上还捡了几块石头,尽量往远入扔,吸引追兵注意力,听到后面没什么动静后,松了口气,把步子放缓了下来。 草丛中一阵晃动,惊得他猛然扑倒,抽出一支驳壳枪来,顶上膛,脸都差点白了,连大气都不敢出。 一只灰色的兔子扑楞扑楞从草丛中窜了出来,仿佛没看见有人类在边上,啃了几口草又没入草从中悄失了,草丛中只有许多不知名的虫子在鸣叫着。 “操,吓了老子一跳!”假向导长吐了一口郁积在心中的气,怏怏地从地上爬起来,拍着身上的灰土草叶。 想想今天的任务,皇军兵力紧张,不能吃掉被带偏方向的队伍,但是把他们带错路,应该能替皇军减少一些压力,争取主力部队到来的时间,这也算一件大功劳,赏钱应该是大大的,想到这里假向导脸上浮出得意的微笑。 他刚要抬起脚,就听一声低沉的声音响起:“不许动,扔下枪,举起手来。” 假向导身形一滞,不得不慢慢地站起身,把手抬起来,猛然手一转把枪口瞄准声音响起的地方,身上斜斜的窜起。 还没等他来得及扣动扳机,一道寒光在空气中一闪而过。 “啊!”明显是吃痛至极地惨嚎声远远传了开来。 假向导手中的枪落进了草丛中,身子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地上,捂着右手腕在地上翻滚在惨呼着,在右手腕鲜血不断涌出的部位深深插着一支闪亮的菱形钢梭,几乎将整个手腕插穿。 四周悉悉嗦嗦的压倒草枝轻微越来越密集响动声中,他的身围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八路军战士,军刺统一上枪对准着假向导。 李卫倒背着八一式步枪,左右双手各扣着一支星尘梭靠上前来,在刚才有一位战士作出发现目标的模仿昆虫鸣叫时,他就和三班其他战士立刻悄悄围了过去,在那名第一个发现假向导的战士发出不许动的喝令声,他的星尘梭就已经习惯性的飞了出去。 无论那名假向导是否反抗,他的手腕上都会牢牢地插上一支星尘梭,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一向是李卫的行为准则,他是过来人,心里很清楚只要给敌人哪怕一点点机会,都会受到敌人致命的反扑,连他以前那么懦弱的人此刻都会面不改色的杀人,更何况本性凶残的日本鬼子和汉奸,因此他连根本不会留任何机会给敌人。 假向导的顽抗就是这样不幸地被李卫的冷酷当场扼杀,星尘梭是李卫以前在兵工厂平时打野食时就是专门用来对付躲在暗中野兽而练就的本领,光线不佳却依然不会影响他的准头。 “狗汉奸!”那名差点成为假向导开枪目标的战士冲上前,直接就对假向导小肚子上狠狠地就是一脚。 很干脆的,还在惨呼着假向导此刻连声音都发不出来,面色完全变了形,他死都不会明白怎么莫名其妙被抓,而且连反抗都没有机会,直接被其他战士捆住手脚,胡乱包了一下被星尘梭插入的手腕,就像一头驴一样被倒吊着抬了回去。 一连的战士们立刻整队,带着俘虏追赶二营大部队。 “妈的!上当了,农会会长一定是叛变了,居然派出这么鸟向导把我们带到这种鬼地方,完了完了,希望三营的进攻能顺利,不然我就死定了,贻误战机可是要吃枪子儿的。”二营长暴跳如雷的带着二营的其他连队心急火燎地往回赶。 现在再找向导已经来不及,二营几乎像是和鬼子进村一样,沿途敲开不少老百姓的门,问明了路直奔战斗目的地。 一夜之间也闹得不少村庄鸡飞狗跳,即然已经有出现奸细把二营故意带错方向,已经不能指望二营行踪不被泄漏,只能是希望在二营赶到前,三营的伤亡能少一些。 待二营及时赶到作战位置时,天边已经泛白,几乎被眼前的惨烈给惊呆了,东团堡西南面一角几乎被战火打得稀烂,三营几乎伤亡过半,仅有少数伤员被抬了下来,大部分的伤员都选择了战死或与敌人同归与尽。 “吴二狗!你怎么现在才过来,我要你的命!”已经红了眼的三营长远远地直冲过来,狠狠的抓住二营长的领子,手里的手枪狠狠地顶着二营长的脑门子,边上的人一阵大乱,连忙拉得拉,扯得扯,把两人分开,援兵刚到就开始起内哄。 二营被假向导带错路,结果导致三营兵力无以为继,不能及时突主东团堡内部,造成很大的伤亡,三营从未遇到过的巨大伤亡。 “我的兵啊,整整半个营的兵哪,一条条鲜活的人命,你这个混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要你为我的半个营的战士陪葬。”三营长的手枪被人抢了过去,差点擦枪走火,但他还是狠狠地一拳捶在二营长的脸上,砸得他一个踉跄坐倒在地上。 “你们怎么这么晚才来啊?”还算冷静的三营指导员在扶起二营长的同时在他耳边低声埋怨着,声音不大,周围的人却听的清清楚楚,二营的战士们脸上都布满着愧色。 二营指导员不甘的摇了摇头:“他妈的,今天摊了个奸细向导,把我们带错方向,不然我们早就到了。” 换做平常,二营长早就跳起来拼命了,但现在他却仅仅是抹了抹嘴角的牙血,一声不吭的站起身,转身对着集结完毕的二营战士们大吼道:“弟兄们,给三营的同志们看看,咱们是不是孬种,各排长亲自带队,一定要给我拿下东团堡,为三营牺牲的战友们报仇。” 第一百二十二节 三营长这一拳头也让二营长也豁出去了,他的怒火要全部撒在鬼子的头上,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报仇!” “报仇!” “报仇!” 昂扬的杀意回荡在战场上。 刚刚稍有停歇的东团堡的西面一下子枪声大作起来,天色已经渐渐放亮,进攻难度因视觉效果提高而直接提升,已经疲战一夜的日本鬼子有些抵挡不住二营这支生力军的猛攻,为巩固和扩大三营的战果,二营直接在西面进行突破,配合三营实现两个方向的直接侵入性攻击。 二营的战士每一个人心中都憋着一股子怨气,三营的伤亡归根到底都是那个狗奸细害的。 “卫子,跟上!”雷龙班长带着三班的战士借着鬼子机枪换弹匣的一瞬猛地扑前一步,伏身到一处断墙。 李卫像影子一样紧紧跟进,幸好现在没有专业的狙击手,这种大胆的穿插很可能成为移动活靶,但是他还是很敏捷地尽可能发挥出体能极限,迅速到位,这也是三班长雷龙喜欢带着李卫做突进的原因,李卫的速度和反应够快,而且更能体会雷龙的意图。 李卫刚到位,一串子弹紧咬着他的脚步炸起一串串尘柱。 不远处范国文找了个俺体架上了重机枪死盯着李卫的位置,不是瞄着碉堡前上的射击孔,他不会随意射击,这种抵击射击很有可能会招来日本鬼子众多火力点的报复,原来副机枪手柳志的牺牲,让他意识到不能过于暴露,避免无谓的牺牲。 范国文朝新补充的副手露出一副兄长看小弟笑容,摸摸他的脑袋,顺手把他的脑袋压低了下去。 李卫和后面的张猛摆了几个手势,指了几处敌人火力死角,张猛点点头,做好了突进的准备,李卫安排好后续人员的进攻路线后,向着范国文打了个手势,指了指最近几处碉堡上射击孔后,伸出五指,按着有规律的间隔逐一收拢。 五!四!三!二!一! 李卫的手指最终握成一个拳的时候,范国文的马克沁爆射出尺许长的枪焰,如同拖拉机般的怒吼声,迅速一个个锁定李卫所指的每个碉堡上的射击口。 “上!”三班长雷龙同李卫同时爆吼着,扑向一座碉堡,直抵墙根下。 “手榴弹,一,二,三!”趁着范国文吸引敌人火力的时候,三班的张猛和其他同志趁机扔出几颗手榴弹造成大片的烟雾,迷糊住了敌人的视线。 碉堡内的鬼子惊慌失措地从射击口中扔出几枚手榴弹。 “看俺的!”与此同时李卫的一颗手榴弹也不偏不倚地扔进一个射击口。 “卧倒!”三班长雷龙一下子扑倒李卫,两人滚到一边。 几乎是内外的手榴弹同时炸开,碉堡一层的所有射击口内猛烈喷射出一股浓烟,雷龙和李卫躲开了鬼子的手榴弹杀伤范围之内,但还被震的头晕眼花,两耳轰鸣。 “FUCK!FUCK!FUCK!”李卫被雷龙拉了起来,晃了晃脑袋,抠出飞进耳孔里的沙土,近距离挨炸的感觉真得是不好受。 这时山东大汉张猛伴随着一声暴吼一脚踹开碉堡的大门撞了进去,三班的邓风拎着刺刀,毕胜克和肯得积也冲了进去,其他几个班的战士也同时冲了进去,碉堡里面枪声一阵乱响,惨嚎声不断,片刻里面静了下来,二营成功抢占一座碉堡。 趁着三班猛碉堡的时候,范国文迅速把马克沁拖到了掩体后面。刚把重机枪拖下来,掩体上砖石纷飞,跳弹发出的怪叫声不断,如同被点了一挂几百响的电光炮一样。 “嘿嘿!”范国文悠哉地拧开了水壶,抿了口水,摸出几个冷馒头,扔了两个给副机枪手,“来!虎子,歇一会儿,先把早饭吃饱!”全然不顾头顶上被敌人的火力点疯狂扫射。 “范哥,我可真是服了你了!”被范国文叫做虎子的副机枪手接过馒头啃了起来。 “下回一定要让卫哥订做枪口消焰器,这挺机枪的射击枪焰太明显。”范国文一边啃着馒头灌着凉水嘀咕,顺手给马克沁的水冷套筒灌了点水,幸好是白天,若是晚上,尺许长的枪焰明显是给敌人提示射击目标。 “好像是二营的尖刀,好厉害的战斗力!”三营指导员放下望远镜递给三营长,刚才二营一连二排三班的夺取鬼子碉堡的战斗全看在眼里。 “我看看!”三营长接过望远镜,范国文和虎子啃馒头悠闲的模样落入他的目光里,头顶上的掩体上是子弹激起的尘柱不断,不远处的一座碉堡朝八路军的方向,已经被挂上了红旗,这才离二营冲上去才十分钟的时间,他咧了咧嘴:“果断勇猛,张驰有道,看来和我们营的九连有的一拼,吴二狗那小子真把老底子掏出来了,那个位置应该是二营的精锐一连的兵吧,让我们的九连小伙子们准备起来,等一下配合二营打个包抄。” “你不生二营长的气了?”三营指导员调侃道,他已经看出三营长的火气消得差不多。 三营长依然架着望远镜观察着战场,头也不转,淡淡地道:“那还能怎么样,战场情况瞬息万变,我和吴营长又不能预料这种变数,一向都是我们的人带着鬼子瞎转,没想到今天居然让人带着我们的队伍瞎转,敌人很有可能知道了我们的作战计划。” “是啊,我也觉得有问题,这一仗打得实在是太窝囊了,二营被带错路,我们夜袭不成,这绝对不会是巧合。”二营指导员面色凝重地说道。 “有可能!等一下向团部报告一下这个事儿吧。”三营长又道:“不管怎么说,得赶紧在敌人主力到达之前把东团堡给打下来。” 二营各个连队之间出色战术配合,稳扎稳打地在东团堡西面的阵地一步步推进。 八路军静悄悄的进攻,一改以往为体现士气高昂,高喊着口号的进攻方式,除了偶尔发力时的呐喊声,只剩下偶尔的枪和爆炸声,要不就是重机枪偶尔从哪个角落亮出来狂扫一通,然后再次消失,二营的作战表现几乎让东团堡的敌人从心底里透得说不出地诡异。 “注意队形!”二排长打着标准作战手势,指挥着一排的各个班穿插进敌人的阵地,李卫的作战手势在二营很快就流行了起来,一是实用,不容易暴露作战意图,二是姿势酷。 刚下打的碉堡已经被作为二营临时战场指挥部使用了,二营除了留一个连作为预备队外,几乎是全线压进。 在范国文重机枪的掩护下,一连越过一片地形复杂的断垣残壁,准备进一步推进时,鬼子的防线突然伴着闷响抛射出几十个黑罐子,落入一连的队形。 “卧倒!” “散开!” 这些黑罐子刚一落地,就在不断的闷爆中炸出一团团黄烟,也有白烟,不同于普通的硝云雾,这几十团烟云异常浓密,日本鬼子阵地上同时扔过来的手榴弹炸开的气浪一下子把烟云扩散开来。 “烟幕弹???”李卫还没回过神来,立刻听到被陷入烟云战友的爆发出的无数惨叫声。 “毒气弹!”李卫也闻到一股极其刺鼻的立刻感到胸闷气短,呼吸不畅,“是窒息毒气,光气。” “三氯甲烷!”以前的化学知识一下子掠过李卫的大脑,“日本鬼子也太狠了!”。 “是毒气!小心,大家不要吸进去,不要靠近那些烟雾,有毒!”李卫冲着四周大喊,话音未落,鬼子的机枪循着他的喊叫声扫了过来,他连忙闪开,鬼子被毒气烟云盖住了视线,凭着的人声音开火。 被李卫的喊声醒悟过来的各个连排长,马上同时大喊:“后撤!”日本鬼子毒气弹在抗日战场上并不是第一次使用,但经过历年战斗的老兵都深知毒弹的厉害,毕竟人是肉长的,哪怕战斗素质再好,也顶不过毒气。 “解下毛巾,用水浸透,捂住口鼻!”李卫知道毒气弹杀伤并不限定于口鼻,强刺激性甚至对眼睛和皮肤有强烈的作用,但是八路军没有完备的防毒设备,也只能这样略尽人事。 和李卫的话相同的命令一下子各周围扩散开来,二营战士右臂上用来分别敌我的白毛巾立刻解了下来,倒上水捂住口鼻,立刻倒转阵形往回撤离出毒气范围。 又是十几发毒气云团在一连和二连的队伍间爆了开来,一下子惨叫声布满了整个战场,如同百鬼夜行般凄厉,李卫心中一抽搐,日本鬼子的毒气弹几乎是强刺激性,死者往往会极度痛苦。 在战斗中的每一个战士呼吸比平常更加急促,血脉循环迅速,虽然有浸水的毛巾但防护也有限,更多的战士倒在了地上。 鬼子绝户计,二营一连和二连一下子被困在毒气雾里。 “快撤!”三班长雷龙冲着三班的同志们喊着。 “OK!”李卫打了个手势刚要撤。 “棒槌!”李卫的余光看到张猛倒在地上抽搐着,双手直捂着喉咙,双眼尽赤,明显中了窒息毒气弹的毒气。 第一百二十三节 李卫不顾一切地把张猛近一百八十斤山东大汉扛在身上就往回跑,三班长雷龙和邓风正扶着肯得积也同时往毒气的范围外冲。 在接近撤退退路上的毒雾团时,李卫把自己的水壶拧开,吸了一口水喷了一下张猛的脸,然后把捂住自已口鼻的浸水毛巾扯上捂到张猛的脸上,然后猛吸一口气闭上眼,直冲进毒雾区,李卫的炼神诀全速运转,他现在的阶段仅仅是养气阶段,根本没有能力替别人疗伤,最多闭气的时间可以长一些。 二营和三营的预备队在鬼子施放毒气弹的时候,立刻就接应过来,一个个撤下来的战士几乎一冲出毒气区就全身瘫软在地,被作为预备队的连队战士们你拉我扯的拖了回来,卫生队也几乎同时扑上去进行解毒预处理,虽说是防毒处理,但也仅仅是用清水冲洗和灌米汤催吐。 有少许战士仍是不可避免的倒在了毒雾区里,有些有经验的老战士冲回去一个个拉出来。 李卫跑了近百米,扛着张猛的巨大身躯冲出毒雾区,交给卫生队的同志,就见班长雷龙急火火跑过来了。 “卫子,有看见老毕没?”雷龙一边说着,还一边望着,还放声喊着:“毕胜克!老毕!有谁看见一连二排三班的毕胜克了?”。 “我好像没看到!”李卫也向四周看了看,目光扫过周围的人,既没看到毕胜克,也没看到有人回应雷龙的呼喊。 “糟了!”“惨了!” 李卫和雷龙对视一眼,同时望向烟雾迷漫的毒雾区,不约而同地惊呼道。 “班长,你先在这里找,我冲回去看看!”李卫拉住欲望战场上冲的雷龙。 “不,太危险了,还是我去,你在后面继续找。”雷龙想拉开李卫,但没拉动。 “对付毒气我有经验,我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让我去,我比你有把握得多。”李卫直接把雷龙推倒在地,抢过雷龙的毛巾,冲了回战场。 “你!”三班长雷龙眼睁睁地看着李卫消失在毒雾中,好半晌,他放声大喊道:“小心点撑不住就赶紧回来。” 一接近毒雾,李卫就感到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传来一股难以言喻的麻痒感,早已迅速运行的炼神诀清凉之气在皮肤下一掠而过,麻痒感立刻消失,李卫心中大喜,本已是疗好过去过度锻炼积下的暗伤后,炼神诀就一直在净化锤炼他的身体,虽是养气阶段,但仅仅是皮肤接触的少量毒气,还是能够应付的,但是如果从呼吸道进入,恐怕李卫自己还没有这个自信。 借着毒气团间隙安全区域换气的功夫,李卫轻声喊着毕胜克的名字,但是始终没找到人,倒是发现几个被毒倒奄奄一息的战士,李卫把他们一个个拖出毒雾区交给卫生队,再一次次的冲入毒雾区。 跟着李卫冲进去的,还有几个戴着土制防毒装备的卫生队人员。 在窒息毒气已经笼罩了原来的战场,为了能在毒气区待更长的时间去寻找,李卫忍着闭住呼吸的不适,在四处翻找毕胜克的身影,他也不知道已经多少时间没有换气,只是强忍着随时会晕厥的感觉,面色几乎泛着紫红却依然坚持在寻找,极度缺氧使人的知觉变的异常敏锐,李卫可以感觉到体内的炼神诀真气疯狂循环着,满溢入不可知的经脉,他已经没有心情去考虑这是福是祸,只知道真气运行速度越来越快地像随时会爆体而出。 在一阵全身麻痒过后,就像在三伏天被热得半死的人一下子被扔到一个开着冷气的空调间,并灌下了一大杯冰镇饮料的极度通体舒爽快感,李卫动作一下子凝固了,体内所有经脉散发着阵阵异样清寒之气,经脉内渗出的寒意抵消着体内因闭气而带来的燥热感,体内不可知的各个大小经脉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真气像是由气体凝结成液体,在感觉上更像是涓涓细流,比以前真气的体积小了许多,虽然量少但是却有如实质的感觉,像是一束水银在体内流动,灵动至极,流经之处几乎是浸透了整道经脉,并不像真气仅仅在经脉内部运转,这道细流仅一息间即流转四肢百骸,流动方式自然而然,符合天地至理般,甚至不为李卫的意志所控制。 “洗脉?!”李卫心中浮起一股明悟,却又立刻陷入迷茫之中,“不对,炼神诀的洗脉是以气洗脉,通体循环,不是现在这种局部迅速转移的以液洗脉,似乎这种真气凝成液流比真气更加玄妙,难道量变达到质变?” 真气液一循环迅速将侵入皮肤表层毒气毒质排了出去,李卫的精神一振,脑子清醒了不少。 李卫脑子里一片浆糊,他甩甩脑袋,想起毕胜克还未找到,望着周边可视距离不到50米的毒雾团,扔开什么鸟毛炼神诀,继续寻找他的战友,反正这个正在洗脉阶段的变异炼神诀已经不为他所控制。 整个二营,三营和卫生队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战士无视毒气的效果,除了一条湿毛巾外没有其他防毒装备,直接忙进忙出在毒雾内穿插,不时的拖出一些幸存的八路军战士。 有几个战士还以为毒雾没效果了,也想跟着李卫冲进去,结果挨着边儿就中招被放倒。 “百毒不侵?!”卫生队的一个女卫生员目不转睛的盯着还在翻滚着未淡化的毒雾。 “哈哈哈,老大就是老大!真变态啊!”毒雾区外只剩下范国文一个人发出刺耳地狂笑,立刻招来所有人的怒目而视,几乎同时,范国文马上和他的马克沁机枪一样都哑了火。 “第几个了?!”李卫的眼睛已经看不清东西,虽说有炼神诀进入第二层的洗脉,但是肉眼也抵不住毒气直接侵蚀,被毒气的刺激下来的泪水糊住了他的眼睛,因为直接在毒雾中穿梭,身体表面都沾满了毒气,更不敢揉一下眼睛,生怕不小心直接把沾染在身上的毒气抹进眼睛里。 李卫只能凭着记忆力和感知周围的声音,震动的其他感官代替了视觉,炼神诀由养气提升到洗脉后,液化真气使他的听觉和触觉变得更加敏锐,以前的特工暗室训练他也曾有练习过,理论经验加上感觉提升,即使没有视觉帮助也不是什么难题,敌我阵地的位置和方向脑子里早就记得很清楚。 也许是在毒雾区呆得时间过久,毒素渗入,意识都有点模糊,但李卫只记得两件事,关注炼神诀地运转保住自己的小命和尽可能找着周围还有幸存的战士,往安全的地方拖。 “好了!你不要再找了,快跟我回去!其他人都回去了,就剩你一个,快跟我走。”一个柔软好听的声音在李卫的身后响起。 “谁?”李卫感觉得出那股柔和的声音伴随地吐气如兰,女的?!什么时候卫生队的人也窜进来了。 “我是卫生队的,快跟我回去,你已经中毒了?!” “不!我还没找到我要找的战友!你快离开,这里太危险了。” “走啊!” “滚!”战友的安危加上毒气侵入让李卫的情绪变得很不稳定。 “不行,你一定要跟我走!”一只纤细但有力的手开始发力拉着李卫。 “闪开!”伴随着怒气,李卫的炼神诀内力不自觉地猛一震。 “呀!”那个女卫生员惊呼声中,地面传来沉闷的震动,她被震开到一边。 “你!”女卫生员的声音都带上了哭音,听这声音估计是连眼泪都下来了。 李卫皱了皱眉头,真是个倔丫头,真烦死人了,听刚才的震动,估计她的体重有九十五斤的样子,从震动落点间隔看,三围还不错,李卫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还会有心情想这个,居然还是用专业计算公式一下子心算得出的答案。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你没伤着哪儿吧!”哪怕李卫是硬汉一条,也架不过女孩子半颗眼泪,何况是卫生人的花朵儿,他可不想成为全民公敌。 “不要去抹眼睛!空气中有毒!”李卫还不忘提醒道,他依然没睁开眼睛,只是凭着感觉去感知女卫生员的动作。 女卫生员一楞,原本想去抹眼泪的手立时停了下来,不吭气了。 “对不起,你没受伤吧!”李卫凭着记忆的位置向女卫生员的位置伸过手去,想去拉她起来。 一只软嫩细滑的手落入手掌,李卫感觉得到那只小手碰到他的手时像触电似地一颤,但还是很坚定地继续抓住了李卫的手。 李卫心中苦笑了一下,手上一用力把年轻的女卫生员从地上拉了起来。 “谢谢!”女卫生员的声音变得忸怩起来。 “你要找的战友叫什么名字,也许已经被其他战友救回去了。”女卫生员接着说道。 “他叫毕胜克,是我的好战友!我已经失去了一个战友,我不想再失去一个。”李卫表情有些痛苦地说道,女卫生员的几句话又让他想起了当日牺牲在他眼前的麦当劳。 第一百二十四节 “我想想,毕胜克,毕胜克,啊,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个战士,咦,好像救出他的人是你哎,救出他以后,你又冲进毒气里面,不是已经救出了吗,怎么还在找啊。”女卫生员露出惊喜的笑容。 “真的?!你确定?!”李卫愕然,冷汗开始冒了下来,虽然闭着眼,几乎可以想像地出女卫生员脸上的表情。 “我确定,你们班长还在找你呢。” 李卫面色有些铁青,暴汗!毒气让他目不视物,只顾着心急火燎地找毕胜克,却没有仔细分辨,凡是只要碰到有口气儿的,拖了就跑,没想到毕胜克早被他拖了出去,他还在这里瞎摸,摆出这么个大乌龙。 “唉!走吧!”李卫点点头道。 “你还看得见吗?”女卫生员有些关心道。 “看不见,但还是记得方向。” “你真厉害!不用眼睛都不会迷路,还不怕毒气,能教教我吗?”女卫生员心情变得大好。 “保密!”李卫连半分好心情都没有,硬生生从牙缝里蹦出俩字儿。 “哼!小气鬼。” “女孩子就是女孩子,给半分颜色就开染房了。”李卫心里直郁闷。 两人开始往回走,却听到鬼子据点方向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小鬼子过来了!快走!”李卫迅速抽出背上的八一式步枪,尽管看不见,但听声音射击还是做得到的。 鬼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嘴里轻声咕哝着叽叽歪歪的日本话,直接朝着李卫他们的方向冲过来,明显是发现了他俩的位置。 “看来毒雾开始散了!”李卫小声道。 “你怎么知道?!你不是看不见吗?”女卫生员有点好奇,这个战士怎么这么神奇,不用睁眼就可以知道毒雾已经比刚才淡了很多。 “笨!鬼子冲着我们过来了,如果不是毒雾散开,怎么可能会看到我们的身影,你先走!我拖住他们。”李卫急速的说道。 “不,要走一起走,我不能扔下你!你必须立刻得到治疗,啊!”女卫生员的倔脾气又上来了,话还未说完,就发现一支黑色刺状兵器直接横在她的脖子上,不由的惊叫起来,还未喊大声,又被李卫隔着防毒头罩按住了嘴。 李卫的声音变得极度阴冷:“你要是不走,我就直接杀了你,我不想留着个累赘拖我后腿!” 李卫的格斗刺微微颤动着,一股子瘆人的寒意顺着刺边的锋刃传到女卫生员的脖子上,吓得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女卫生员几乎可以确定,如果她敢说一个不字,眼前这个面露狰狞的战士就像对待敌人一样,毫不犹豫地把她杀掉。 “滚!”李卫变得像是没有人类的感情般,猛地一推女卫生员,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风度。 女卫生员被推地踉跄几步,也没说什么话,抽泣着走了。 “呼,烦人的家伙总算走了!”李卫松了一口气,却发现鬼子越来越近。 李卫拧开水壶,直接倒到自己的脸上,冲洗着自己的眼睛,再猛力晃着头,把沾染到眼上的毒气与泪水和着水壶里的清水甩开,应急性的处理一下眼睛,没有视觉的帮助,与鬼子战斗实在是太吃亏,纯闭眼作战,他还自问没这个能耐。 睁开有些刺痒和酸痛的眼睛,稍有些模糊的视野慢慢的清晰起来,入眼,鬼子淡淡的身影已经进入他的视线,有五六个,还带着防毒面具。 李卫拉开距离,架起八一式步枪,利索地推弹上膛,瞄准一个鬼子勾动扳机。 呯!一个戴着防毒面具的鬼子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不甘心的捂着胸口直接倒下了,防毒面具限制了他们的视角。 枪声一下子就像吸引了一群闻着香味儿的苍蝇,把扫荡战场的鬼子兵全吸引了过去。 日本鬼子士兵们心里一个劲儿的七上八下,在如此浓密的毒雾中,居然还有八路安然无恙,还有反抗的能力,什么时候八路军有这么好的防毒装备了。 毒雾内,不时发出惨叫声,没入模糊的雾区内的日本鬼子士兵几乎像是遇到了鬼一样,除了留下几声惨叫,便再无息。 李卫的腰上已经挂了五只防毒面具,这可是好东西,顺手缴获也对下一场战斗有用,炼神诀进入洗脉阶段后,他的速度和反应能力几乎有极大的提高,虽说没有比以前快一倍以上那么夸张,但至少也比以前敏捷百分之三十,在战场,动作每快一分就意味着杀伤力和自我安全的提高,借着毒雾和敌人配戴的防毒面具限制住了敌人的可视距离和角度,李卫如同鬼魅一样神出鬼没,仅凭着一支黑色的格斗刺,像虎荡羊群般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啪!指挥着这次涞灵战役的一分区司令员的手掌重重的拍在放着作战地图的桌面上,震着桌上的笔四处滚动,茶碗都险些震翻。 “可恶,鬼子居然有所准备,一定要严厉查出这次泄密的源头,绝对不能让牺牲的战士们死不瞑目。”一分区司令员怒不可遏喘着粗气,刚刚接到的战报,负责清除涞源外围鬼子据点的三团不仅仅遭遇汉奸渗透扰乱,遇到敌人反偷袭,受到鬼子毒气弹袭击,损失巨大,同时负责协助作战的二团也进展不利,几度杀入三甲村鬼子据点,却被一次次反扑了出来,作为主攻的一团,刚强攻入涞源城,未料到敌人暗中加强了兵力,精心设下陷阱伏击一团,最终不得不在天亮前撤退出,虽然经一昼夜的激烈战斗几乎除了人员巨大伤亡外,进展效果甚微。 精心制定的作战计划,极费苦心的进行周密准备和迷惑敌人的军事调动,却不知怎么,日本鬼子竟然在最后一刻有所准备,让第一阶段的攻击无功而返,怎么令一分区司令员气恼,任何一丝错误都会带来战士们的伤亡,眼前各团的伤亡就是代价。 作为一个战场指挥者,必须迅速回复状态,不能被胜负影响工作心态,一分区司令员皱着眉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为了能应付目前的变化,趁着敌人尚未完全摸透我方主要作战意图和下一步动作,就必须调整策略,司令员死盯着地图,喃喃道:“既然敌人有所准备,只能暂时把强势些的敌人孤立起来,先从弱势和要害部位各个击破,以点带面。” 用铅笔在地图上画了几下,找了张纸,记好新的作战要点,司令员满意的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嘿,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都集中起来也好,一网捞干净了,省得再到处找”。 一分区司令员忽然扭着望向桌边上的电话机,一把抓了起来摇了起来。 “喂,我是一分区司令员,给我接三团。” 片刻电话接通了。 “三团长,怎么样,东团堡进度怎么样,如果东团堡拿不下来,涞源城也很难拿下来啊,明白吗?” “明白!司令员,可恨的日本鬼子竟然施放毒气,很多战士中毒了,伤亡很大,但请首长放心,现在卫生队正在采取防护措施,准备继续攻击,我团将不惜一切代价坚决拿下东团堡。”三团长顾跃此刻也是热锅上的蚂蚁,原本以为司令员会把他骂个狗血淋头,没想到只是强调了一下他的作战任务,使他的心稍稍安稳了一下。 “好,你们要注意,东团堡的日本鬼子全是士官,战斗素质高,对付他们不能硬拼,要动动脑子,想点奇招,敌人的主力已经开始集结,限你两天内拿下东团堡。”一分区司令员话说完,就挂了电话。 “小赵?!”司令员喊道。 “到!”书记员小赵直接从外屋进了内屋。 “通知一团,暂时先围住涞源的敌人,再让炮连他们抽一个排支援二团拿下三甲村,最近不是缴了一门鬼子的炮吗?一起给二团送去。”司令员道。 “是!”书记员小赵快速记下了司令员的命令。 天色刚刚放亮,空旷的院子里放了几张桌椅,刚从被捆成粽子状解除绳索后的农会赵会长坐在一张椅子上,他实在是郁闷极了,昨晚上把向导带到三团二营,又赶忙赶到四营,为四营这支预备队带路作准备,枪炮声打了一直打到凌晨,还没来得及问战况,就被几个恶形恶状的战士给捆了起来送到团部。 听特工科的同志说,他给二营带的向导是一个奸细,故意把二营带错路,导致三营在进攻鬼子据点时受到敌人强烈阻力,若不是有老百姓早起在荒郊收割芦苇时发现了被打晕捆成一团并堵了嘴的真向导,恐怕这会儿赵会长还因为有通敌嫌疑被关着呢,到现在为止赵会长都闹不明白就跟在他身后的老李什么时候被敌人在半路给调了包,不过运气还好,老李没被敌人下毒手,这会儿正躺在自个儿家里歇着呢。 一个穿着黑色土布衣的人被两名战士拎小鸡似的拖进院子,被重重地推倒在地上,那个人神情萎靡,右手腕上还包扎纱布着,鼻青脸肿的,看样子被收拾得够惨。 连夜赶过来的特工科工作人员正端坐在方桌后面,指着刚被推进来的人,笑着对农会赵会长道:“看,咱们来认识一下这个冒充李逵的李鬼”。 第一百二十五节 三团团部警卫连值完夜班刚交班的段诚一下子变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有消息说二营抓了个奸细回来,这下他可慌了神。历年斗争经验积累下来,特工科的人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只要还剩一口气,都能把那个汉奸的嘴给橇开,保不准最后把他供出来,那段诚可就死定b。 特工科的人一到三团,段诚的心态就变了,一直在心惊肉跳,走路都是低着头,更不敢和别人对视,走路都躲着别人。 段诚去找过老头子曾经的联络点,老头子段贵山在那名假向导被二营抓回的时候,知道自己人没有回来,也没有听到有奸细被击毙的消息,就知道被八路抓了活口,风声不对就立刻先走一步,也没交待下自己的该怎么办。 段诚在自己的宿舍里没有丝毫睡意,心绪不宁地来回踱着步。 死亡!自从有了对享乐的牵挂后,段诚一下子变得异常惧怕起死亡来,比起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来,他认为那时候自己太傻,没有及时行乐,傻跟着八路吃苦。 “看见段诚没?!”王保已经找着团部上下所有的人都问了个遍,自从昨天夜班交接后段诚就不见了,一开始还以为有什么事儿离开,但今天早饭也没看到段诚来吃,王保问了很多人,除了有人看见段诚神色不太对地出去过,但一会儿回来后就没影儿了,就算是有事紧急外出,也应该找王保这个警卫连长请假才对,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呢。 若在平时,团部突然少了个战士,慢慢找便是了,但现在战斗期间几乎是戒严阶段,有整整一天不见人影,却算是一件不小的事,因为前面有汉奸被抓获,三团和周边的各部队加强的警戒,敌人渗透搞破坏的可能性并不高。 生怕段诚在这个非常时期出事儿,团部警卫连专门分了一个班去三团驻地村落周围去寻找段诚的踪影,团政委跟着王保跟来到警卫连的宿舍,若说带兵打仗是团长的事儿,但思想政治工作却是团政委的工作,王保他们还以为段诚碰到了什么事,想不开出走,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希望能在段诚的宿舍里能找到一些线索。 推开作为警卫连宿舍的农户厢房,房间内清清爽爽,没有什么凌乱的痕迹,在炕头的小桌上也没有什么出走的留言纸条。 “检查一下,看看段诚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王政委带个王保和几个警卫连的战士在屋里细心翻找起来。 被子稍有被铺开的样子,但没有人躺进去过,衣服没有少,枪还在,没有上膛,段诚的私人物品依然没有像是动的样子。 “这是什么?!”王政委在段诚的一个挎包里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摸索了一番,从一个死角内摸出一件东西。 拿到手里一看,“我当什么呢,原来是卫子送小段的表!”王政委随手把这块现代伯爵表扔给王保,让他整理好,然后继续搜索其他物品,这块表是李卫送给段诚的,这事儿众所皆知。 顺手接过王政委递过来的手表,接触到冰凉的表身,王保突然像是被雷击了一般,张大了嘴,表情变得怪异起来。 “不,不可能,怎么?不会,怪了,它什么会还在,真是奇怪,奇怪!”王保抚摸着光滑的表面喃喃道。 王政委听到王保自语地有点莫名其妙,扭过头问:“咋啦?!你怎么这副表情,奇怪什么呢?” “这表!这手表有点奇怪?!”王保挠挠头。 “是吗?!”不愧是做了多年政治工作,王政委的警觉性一下子被王保给挑起了。 “上次小段被敌人掳了去那次,我记得当时他就带着这块表来着的,照理说如果被鬼子抓了去,这表怎么会还在他这里!”王保仔细回忆了那天的情景,他还记得清楚当时段诚还在照着这块表对时间来着的,段诚失踪后,手表也就失踪了。 王政委略为沉吟了一下,严肃的盯着王保道:“你确定!”他也开始回忆起段诚回来后的表现,越来越觉的可疑。 “按敌人的搜查严密程度,日本鬼子是不可能对这么高档的表视而不见的,这块表怎么可能还会跟着他在一起。”王政委越想,心中的疑惑越大。 “难道说?!” “难道?!” 王保和王政委互相一眼惊呼,“段诚有问题!” 很多连不起来的思路,一下子连了起来,王政委一下子想起来,前几天制定作战计划有可能被泄露的事件,他一直在奇怪不知道是在哪个环节让敌人知道了他们的作战方案,他曾经怀疑了很多人,包括了各营长和指导员,却一直未怀疑到当时正站岗的段诚身上。 “不,不可能吧!”王保脸色有些苍白道,他有些不能接受更像是亲兄弟似的段诚有出卖队伍的嫌疑。 “斗争是复杂的,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发生,等找到段诚就一切真相大白,保儿,你要有这个心理准备。”王政委语气带着苦涩说道,当初从某个小村落收留了段诚后,他亲眼看着段诚一点点长大,却未料到平时活泼的小伙子竟然有可能投降了敌人,而且还是中华民族的死敌日本鬼子,至于其中投降的原因,王政委却是无法想像得到的。 王保掂着手里的伯爵表,表情复杂,王政委的怀疑让他心底翻腾着,亲兄弟般的段诚有叛变嫌疑,让他几乎无法接受。 王政委立刻将此事报告了特工科的干部,上级对此事件一下子重视起来,通过多方面的调查,段诚的疑点越来越大,几乎是悄悄地,特工科向各地方游击队和武工队下达了追捕段诚的命令。 而此时段诚伪装成老百姓,顺着老头子段贵山留下秘密情报联络点,在投奔他老头子的路上。 尽管日本鬼子用了毒气弹,却挡不住三团的攻击势头,东堡团的战斗依然在继续,虽然没有大部队的冲锋,为避免被敌人毒气大规模杀伤,二营和三营派出小股战斗小队进行着逐步逐寸的争夺战,战斗异常激烈,每一支战斗小队都要承受极大的压力,反正也不让小鬼子安生。 此次战斗原本是趁着东团堡驻扎的日本鬼子大队长交接的空隙,却未料到刚御任的甲田大队长像是知道了八路军要攻打东团堡,杀了个回马枪返回东团堡,与新任的大队长一起指挥着士兵防御,两个大队长的存在,使得日本鬼子的作战变得异常难缠,指挥能力不但没有下降反而几次看破了八路军的攻击意图,令二营和三营损失很大。 作为战斗轮换的战士一从火线上撤下来,胡乱啃了几个馒头灌了几口水,直接找了点平坦的地方,刚沾到地就呼噜声大起,干了一昼夜,对于战士们心理和生理都的消耗都很大,特别是敌人的毒气伤害非常大。 拥有充沛的体力是保证战力的条件之一,这点每一个战士都很清楚,在下一场战斗开始前,抓紧充分休息,几乎是无视周围的噪杂声,依然能够睡得很觉,甚至原预备连队的战士替他们补充弹药都不能惊醒他们,但是只要一有集合号声吹起,他们就会立刻像猛虎出山一样精神抖擞。 在上级得知三团受到日本鬼子毒气弹攻击,伤亡非常大,便立刻派出了直属司令部的印度援华医疗队,并在乌龙沟设立医疗站,直接收治中毒的战士。 李卫在打了四五桶水冲了几遍身后,算是把沾染身上的毒质冲洗净,打坐片刻恢复了一些体力,从工兵班榨了一个炸药包,再找当地老百姓弄了些东西,他又再次忙活开来。 “妈的,化学武器对化学武器,看看倒底是哪个狠!”李卫一脸咬牙切齿地把诸如干辣椒,胡椒,芥籽和被烘干的一些不知名植物枝叶碾碎,还找了未上战场的战士一起把木炭也一起弄成粉状。 刚从乌龙沟的卫生队得来的消息,毕胜克和被李卫一起拖出来的战士中毒都比较深,仍在抢救之中,未脱离生命危险,而张猛仍在昏迷中,三班仍能拿得起枪的,只有他,邓风,肯得积和三班长雷龙四个人。 干辣椒更是挑野生山辣椒,别看个头小,辣劲可是要人命的,份量实足。 扒开炸药包,再拆了两个手榴弹,倒出火药,再把已经粉碎极细的干辣椒,胡椒和芥籽等细末按着一比一的比例混合进去,掺上经细筛过的木炭粉,放在陶盆里用木棒细细搅均。 找了一堆纸团破布头子和竹筒,先倒进一堆辣椒,胡椒和芥籽等细末,然后再把掺杂过的火药倒进去,再把纸团布团紧密包好,插上有含着导火线的细芦杆,或者用竹节筒开一小孔,依样画葫芦的倒入火药插上导火索,一件里面也就掺个一两火药的份量。 “嘿,看看咱倒底谁玩谁!”李卫脸上浮出阴险笑容,看得几个帮忙的战士面面相觑,个个心里雪亮,辣椒、胡椒和芥籽之类的掺进火药,爆炸起来绝对够呛,能想出这一损招的绝对不是什么好鸟,真不知道自个儿营里怎么会出这么个阴险家伙来。 第一百二十六节 李卫用完10多公斤的黄色炸药,配合着一大堆杂七杂八的粉末,几乎是做了上百个大大小小带着导火药引的小玩意儿,甚至趁着别的战士还在休息,还把这些掺杂的火药和粉末回了一点进他们的手榴弹里,大概也就翻装了几十个手榴弹,直到他们上战场前,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手榴弹被加了料,虽然有少许降低杀伤力,但手榴弹对于碉堡那层坚壳来说几乎是挠痒痒,但关键还是爆开后的加料硝烟作用。 “木村君!吃点东西吧。” 碉堡内一个日本士兵向周围的人散发食物,食物包着点咸肉的饭团,八路军的重机枪封锁了碉堡外的交通,碉堡内的罐头已经被吃完,仅剩下一些大米勉强蒸熟了做成饭团。 “嗯!大野君,谢谢,你出去的时候要小心些,这些支那人的枪法很准。”扒在重机枪上死盯着射击口外的一个日本士兵接过饭团直接往嘴里塞了进去,狼吞虎咽的大嚼起来。 突然像是噎住了,手忙脚乱的去翻水壶,却始终找不到,在憋得脸红脖子粗的时候,一只茶缸如同雪中送炭般递了过来,他连忙抢了过去猛灌几口,水化开哽在嗓子眼儿的饭团顺食道安全的滑了下去。 呼呼呼,还带着咳漱声的叫木村日本士兵终于顺了气,转过头一看,是小队上井上原正,顿时吓了他一跳,井上小队长是什么人他当然很清楚,没有读过多少书,言行粗暴,不仅人长得凶神恶煞,而且对手下的士兵非常苛刻,动辄即鞭打脚踢,今天居然会好心递给他水,简直有点不可思议。 “对,对不起,井上君!”叫木村的日本士兵立刻把水缸放在一边,敬礼立正。 “守好你的岗位!大日本帝国的士兵没有战死在战场上,被一块饭团噎死,简直丢帝国军人的脸,如果这次有命活下来,我再来收拾你,先好好保住你的小命再说。”井上原正小队长仅仅是语气淡淡的说道,满是横肉的脸上原本充满凶戾的眼神却满是极度疲惫,却出乎意料地没有打骂木村。 也许是外面八路军的进攻依然猛烈,井上小队长不会笨到在现在这个时候有打击自己人士气的冒失举动。 “活着,也许吧!”木村嘴里突然充满苦涩,抓着半拉剩下的饭团,却没有一丝食欲,自从到中国来,一开始还势如破竹占领中国的土地,轻易的把中国的军队打得溃败,但是现在,中国的军队在战斗中越来越悍不畏死,丝毫不在惜伤亡,虽说装备低劣,但是从生死战场淘汰后的中国士兵,军事素质几乎不弱于经过正规军事训练的日本士兵。 中国的庞大和巨量人口的阴影在这场战斗中变得越来越大,随时被这个庞大国度给淹没的恐惧也欲发明显。 木村重新将机枪架在肩膀上,眼神略有些茫然地望着射击口外的战场上,手指紧紧的扣住扳机,心情却像是第一次上战场一样充满了紧张。 碉堡内的每一个人都分得了食物胡乱填补着的辘辘饥肠,那个负责分发食物,叫大野的士兵背着放着食物的篓子,推开碉堡的门,继续准备给其他防御阵地的人分发食物,在门口大野警惕地向四周张望着,枪声零落,看样子八路军还没有发起进攻。 瞅准另一处碉堡,刚伏着身一路小跑而去,却未料到没走几步,就听到一阵沉闷的重机枪响,一串热辣辣的子弹斜飞了过来。 背篓被浇满了鲜血,倾倒在半路上,几块沾了尘土的饭团滚落在不远处,大野不甘心地死盯着散落地身边的饭团,咽上下了最后一口气。 “大野!八嘎!”碉堡内几个日本兵红了眼。 这一阵短促的枪声像是引燃火药桶的导火索,鬼子的碉堡一下子疯了似的向外面倾泄着子弹。 “嘿,收工!咱们闪!”刚放完黑枪,范国文悠哉悠哉地和副手,搬着沉重的马克沁开始转移阵地,能抱着重机枪神出鬼没地打着精准长点射,整个三团也就只有他能够轻松做到,这个机枪手还真是做对了。 数十个细小物体在落在了鬼子碉堡前,爆炸起一阵烟云,或是向外持续喷射着烟雾,很快笼罩住鬼子的整个碉楼。 二营的战士在袭扰小组吸引火力的情况下,以少数人分批运动到敌人的眼皮子底下。 “什么东西?!”碉堡内的井上小队长有些疑惑,这些炸出烟雾的玩意,根本没有丝毫威力,甚至连点震撼的感觉都没有。 当这些烟雾笼罩住碉堡后,立刻井上原正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一股子极度呛人的刺激味道笼罩住了他的感官,眼泪和鼻涕一下子不可控制的流了下来,无孔不入的烟气开始在碉堡内扩散,咳嗽声,打喷嚏立刻像是开了锅一样,在碉堡内此起彼伏,不少鬼子兵干脆被烟熏泪水糊了眼,根本看不清碉堡外的情况。 有两个倒霉鬼甚至还不小心大口吸进了这股呛人的烟气,立刻被呛住了肺,捂着喉咙,干咳不断。 “毒气!快,快找防毒面具!”井上小队尖叫起来,手忙脚乱地到处摸索着,他根本没有预料到八路军也会拥有毒气武器,而且会这么快以同样的手段报复,以前帝国军部的情报档案上记载了中国几乎根本没有化学武器,所以帝国可以肆无忌惮的使用化学武器而不担心中国军队用同样的武器报复,但以现在看来,这个定论是错误的,眼下这群装备低劣的土八路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批化学武器以牙还牙。 很不凑巧,如同火上浇油一般,井上小队长还没来得及控制住局面,随后有两个土制毒气弹不偏不倚被扔进碉堡的射击孔,这下可好,碉堡里面完全陷入一片大乱。 李卫用现成材料制成的土制毒气弹,并不具备致命性杀伤力,只是辣椒,芥子和一些不知名粉末在燃烧后的强刺激性烟尘,对人体呼吸道甚至皮肤都有很强的刺激性干扰效果,但能这点效果也足够达能李卫要的效果,剩下的只要交给手榴弹和子弹去解决。 如同烟熏耗子一般,原本拥有很强的防御效果的碉堡却成了避无可避的耗子洞,碉堡内的鬼子几乎是口不能言,目不能视,胡乱向外面射击着,不仅井上小队的碉堡如此,其他几座碉堡也同样是自身难保,陷入李卫的土制毒气弹的烟云中。 几个戴着李卫缴获的防毒面具的战士,趁着烟雾的掩护,根本无视鬼子毫无准头的火力,大摇大摆的摸到鬼子一座被土毒气笼罩住的碉堡下,摸出几颗手榴弹,抽掉弹弦,往射击孔里一塞,然后闪到一边,堵上耳朵蹲下。 轰轰轰几声巨响后,这个世界清净了! “俺投降!” “八路大爷饶命啊!” “饶命啊!” 伪军率先忍受不住这种煎熬,扒开堵在碉堡门前的沙袋冲了出来,扔下枪支,狼狈万分的冲到二营的阵地前哭嚎着。 “你小子狠!”三班长雷龙冲着李卫一举大拇指,捣腾了一个上午弄出这么些像是炮仗似的玩意儿,这一下子把敌人给整惨。 伪军后面一阵乱枪,把冲出来投降的伪军给打死好几个,剩下的伪军被十几名气势汹汹的日本鬼子士兵架着长长刺刀冲散开来,日本鬼子士兵嚎叫着冲向二营的战士们,看来实在憋不住要打白刃战。 二营的战士们依旧没动,保持着冲锋前的蓄力姿势,对于日本鬼子的冲锋视若无睹。 几乎同时猛烈的轻重机枪弹雨将这些冲出来的鬼子打得鸡飞狗跳,丢下三四具尸体灰溜溜地退了回去。 “杀!”趁着日本鬼子士兵的败退,二营的战士们在喊杀声中发动了冲锋,几乎是挟着日本鬼子的败兵,杀向鬼子的阵地,潜伏在近前的工兵,迅速扑上实施爆破,炸开敌人的围墙和大门,为随后的突击部队打开缺口。 三团长顾跃举着望远镜瞄着战场,八路军战士们一步步推近,敌人不得不放弃即将被围困住的碉堡,向纵深撤退。 “干得好,命令预备队一营给我冲上去!”三团长顾跃果断得下达生力军一营参加战斗的命令。 早已养精蓄锐多时的一营迅速替换下二营,生龙活虎地扑向敌人。 “为天皇尽忠的时刻到了,跟我上!” 也许是被逼急了眼,东团堡日军大队长甲田嚎叫着撕开上衣,抽出军刀,光着膀子带着几十名士兵挥舞着武士刀冲向八路军三团一营。 一营九连一排在喊杀声中直接迎上了这支日军大队长亲率的队伍,东团堡的日本鬼子几乎是清一色的士官队伍,而且多是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兵,这也证明日军对东团堡的重视程度,这群拥有近乎于八路军连排长战斗力的日本鬼子,面对人数远多于已方的八路军战士毫无惧色,双方陷入你死我活的肉搏战之中,每倒下一名日本鬼子,往往会付出七八名八路军战士伤亡的巨大代价,但一营的战士们已经杀红了眼,真正地置生死与度外,不计伤亡的消耗着这群敌人。 第一百二十七节 看到排里的战士一个个倒下,“我的兵!我的兵!我的兵!”一排长几乎陷入疯狂,这都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子弟兵啊,一排长尽全力再次放倒了第四个日本鬼子,脑门上也挨了敌人临死反扑一刀,鲜血糊住了双眼,看出去,像是整个世界都成了红色。 看着身边的一排战士越来越少,这伙日本鬼子异常凶悍,形势明显不利于一排的战士,一班长阵亡,二班长拉响了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三班长倒在一处,身上数个伤口,已是出气多入气少,一排长心头在滴血。 “拼了,我的兵没了,我还要命干什么!?”一排长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了敌人最多的地方,扔开步枪,手摸向腰间的手榴弹。 “狗日,陪我下地狱去吧!”一排长身上散出手榴弹拉弦后的硝烟,直扑进敌群。 火团中炸起一片惨嚎,数名日本鬼子倒下了。 “排长!”几个眼见此景的战士悲呼。 “拼了!”一排仅剩的几个战士互视一眼,纷纷拉响了手榴弹冲近敌人当中。 由大队长甲田带的日本鬼子都傻眼了,还有比他们更不要命的,刚想闪躲,却已是来不及,其余的日本鬼子被手榴弹的怒吼给吞噬了。 硝烟散去,勉力用武士刀支撑着伤痕累累身躯的甲田望向四周,仅剩下他一个人站着,除了少许躺在地止还在哀嚎的日本士兵外,其他的都被八路军的手榴弹同归于尽。 远处八路军嘹亮的号角声在回荡,如潮般的喊声越来越响,甲田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仰天而倒,昏了过去,随后被后面支援过来的日本士兵拖了回去。 三团长顾跃凭着手中的望远镜,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排冲进一个缺口,撕杀声不断,但很快弱了下去,最后很快被急促的手榴弹爆炸声给抹去了仅剩喊杀声。 战场上撕杀上连成一片,手榴弹的爆炸,子弹的哨叫声,人临死前的惨嚎,充斥着战场临时指挥所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预备队全部给我压上去!”三团长顾跃面部扭曲地下达着命令,团部的参谋们脸上一片苍白,王政委也是浑身在颤抖着,心中只是期望着东团堡这一战后能给三团剩余一些骨血。 作战计划已定制定,剩下的就只看各营战士们的表现。 加上两个预备队,三团全线压上,战斗变得异常惨烈,战士们几乎都杀红了眼,不惜一切代价地猛攻,几乎用生命在夺取敌人的阵地,每前进一步都会有三团的战士倒下。 一个班的班长亲自背了几十颗手榴弹,冲入敌人阵地,在向敌人的射击口内塞手榴弹时,却被鬼子的机枪打烂了肚子,直到死他都死死地用身躯堵住了敌人的射击口,直至塞进去的手榴弹弹片扫平了鬼子碉堡内的一切。 鬼子阵地上随时都可见,鬼子的伤兵和八路军的伤兵扭打在一起,刺刀、砖石、沙土、手指甚至是牙齿,只要能杀死对方,几乎无所不用其极,不少尸体仍保持着临死前的搏斗姿势。 和日本鬼子一起的伪军首先撑不住如此激烈的战斗,大部分都直接投降了,减少了三团不少的阻力。 战斗一直延续到日落,李卫精疲力竭地靠在一片残壁后喘着粗气,从22日晚战斗打响开始,已整整两天,24日从日出到日落他和二营的战士几乎是苦战了整整一天,炼神诀真气消耗殆尽数次,战斗不仅仅是对体力的消耗,也同样是意志和精神的消耗,在战斗中他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这比高考还累。 敌人被三团各营驱赶压制到了东团堡的东北角的碉堡,这股残敌在顽抗过程中再次使用了毒气弹,导致不少战士中毒伤亡。 三团虽然拿下东团堡大部份阵地,但是伤亡非常大,团部的警卫连已经投入了战斗,而不少文职人员也装备了武器,做为最后的预备队随时投入战场。 “卫子,醒醒!天快亮了。”一支手按上了李卫的肩头,轻轻摇了一下。 “谁!”李卫几乎是条件反射式的随手抽出格斗刺架在对方的脖子上,眼睛这才慢慢地睁开。 这两天对李卫而言,杀人已经成了习惯性的动作,李卫感觉这两天与他交过手的敌人,异常狡猾难缠,战场经验十分丰富。 “班长!”李卫看清摇醒他的人,松了一口气收回格斗刺,任谁在这瞬间见生死战场上呆上两天两夜,也会像李卫这样神经过敏。 “小心点,等战斗结束,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不要睡着时把命丢了。”三班长雷龙并没有怪罪李卫的冒失。 “是!”李卫点点头,从水壶里倒了点水在掌心,往脸上抹了一把,使自己清醒些,继续紧盯着不远处鬼子仅剩地两座碉堡,剩余的残敌。 不知不觉李卫居然在战场睡了几个小时,这时天边已经渐渐放明。 “听!好像有什么声音!”邓风在不远处打着手势道。 李卫和三班长立刻竖起耳朵。 渐渐的天空中传来嗡嗡的轰鸣声,天边出现一个黑点,轰鸣声越来越响。 “是飞机!”三班长雷龙知道这声音是什么。 “是敌机!小心隐蔽,禁止对空射击!”战场上不断响起传达的命令。 现在可不比当初李卫拿着97式改型狙击步枪和黑穿甲弹的时候,三团仅凭着剩这点人,要是擅自朝飞机开火,引来让鬼子飞机拼死报复,恐怕这造成的伤亡,也使东团堡这场仗也不用打了。 两架带着两个螺旋桨的飞机飞临东团堡上空时,绕着东团堡打着转,飞行高度越来越低,机翼下的膏药旗清晰可见,下面的八路军战士静静的躲在掩体里面,一动不动。 地面上,只有范国文神色不善地找了个有利位置,把马克沁架上,枪口朝天直瞄着鬼子的飞机,只要鬼子敢开火,宁可背个处分也要把飞机干下来,老大李卫可是还在战场上呢,范国文才管你什么鸟纪律,只要敢伤他老大李卫的,先给打下来再说。 马克沁在设计制造的早期,也有用作防空使用,即使直接面对日本鬼子的飞机,也没有丝毫逊色。 李卫紧张着望着天空中盘旋的飞机,他认出,这虽不是战斗机,却是载重量比较大的运输机,但也可以作为投掷航空炸弹使用,希望东团堡的残敌不要想弄个玉石俱焚,让飞机干脆把下面全部炸平。 盘旋了许久,鬼子的飞机上扔出无数个小点,李卫刚想喊“小心炸弹!”却看到空中缩放开无数洁白的伞花。 “空降兵?!”李卫立刻扔开这一想法,往八路军的阵地上空扔空降兵是纯属找死,那还不是给三团的战士们当活靶,空中开出伞花的时候,李卫就知道肯定不是炸弹,还没听说有什么名牌炸弹是带降落伞的,除非是核弹和凝固汽油弹搞同归于尽,但想想日本鬼子这个时候的军力,估计也没这么先进。 随着降落伞离地面越来越近,李卫看清了,降落伞下吊着一个个大箱子。 扑扑扑的,不少降落伞落在了日本鬼子的阵地外面,落入了三团的阵地上。 除了几个点子不准的战士被降落伞下吊地箱子压伤外,基本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李卫摸到了最近的降落伞边,割掉降落伞绳,用格斗刺撬开箱子,一看,他乐了,原来是鬼子空投的给养,里面码得整整齐齐地物资,有子弹,也有食物。 看来被围住的残敌也憋不住劲,给养物资所剩无几,请求空投,没想到大部分却便宜了三团,免费给养空投倒是蛮划得来的生意,日本鬼子总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面对一睁开就碰上的早餐,李卫才不会客气,扔了几个肉罐头给其他战友,自己抱着一个罐头躲到一边,咽了口唾沫,撬开罐头,直接用手抓着里面的食物往嘴里塞,他早就饿坏了,现在又不是相亲,哪管什么吃相不吃相。 二营的阵地上立刻飘起了肉罐头的特殊香味,战场加餐,还是荤腥,这美事儿上哪找去,这回可是便宜了炊事班,不用为战场上送早饭而头痛。 整整一个白天,三团没有发动任何攻击,每一个战士都在养精蓄锐,日本鬼子的阵地上也是死寂一片,敌我双方都比任何时候明白战局的结果,日落之时,就是日寇灭亡之时。 随着太阳一寸寸西斜,战场上的杀气开始逐渐凝聚。 鬼子碉堡方向突然响起几声枪声,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从鬼子阵地上跑了出来,还举着白旗,几乎是同时,一颗信号弹腾空而起,鬼子碉堡四面八方同时爆发出震耳的枪声,最后的战斗开始了。 从鬼子阵地跑出来的人在战斗打响后,迅速被几个战士连拉带拖的带回八路军的阵地,四周喊杀声再次响起。 “报告!太君只剩下27个了,他们把机枪、掷弹筒浇上汽油,准备跳到火里,通通死啦死啦的。”那个刚从鬼子阵地跑出来的鬼子翻译官一见到三团长,像遇到自己原来的鬼子上级一样,习惯性的做了一个日式军礼,面色惨白地说道。 第一百二十八节 风中充满着刺鼻的硝烟气息,碉堡上只有零散的几个射击口向外吐着火焰,回应着四周已成包围之势的密集弹雨,就像是少女被强暴前的无畏挣扎,近日的战斗三团从敌人那里缴获了无数武器弹药,在结束最后的战斗中,几乎是所有缴获的轻重力火全数集中,以头一次与日本鬼子的战斗中以完全压制的火力占尽上风。 被攻陷,是迟早的事,哪怕天照大神亲临也不能扭转这一定局。 碉堡的楼顶,迷漫着沉闷至极的气氛,满身包扎着纱布,伤口仍向外沁着血丝的甲田大队长,砸开所有的清酒酒瓶,塞进每一个士兵手中,往日只有大队长才能享用的清酒,却毫吝啬地人手一瓶。 昨日的战斗中若不是手下士兵眼急手快把他救了回来,恐怕他也早已当场阵亡,在下午原来准备近接替他的士官教导大队井出大队长,不幸被一颗手榴弹炸中,片刻后即为天皇尽了忠。 碉堡内几乎是所有武器弹药都被堆在楼下,在甲田大队长发放着清酒的时候,楼下弹药堆上被士兵浇了上汽油,空气中酒精和汽油的刺鼻气味翻涌着。 “为了大日本帝国的荣耀!干!”甲田大队长挥着酒瓶,头一个狂饮起来了,随后扯着嗓子放声大唱。 这已是最后的时刻,甲田心里很明白,看看眼前这二十六个士兵,个个带着伤,也只有玉碎这唯一一条路。 随着甲田大队长粗豪歌声,其他士兵也挣扎着坐起声附和起来,所有人都很清楚以平日对中国老百姓的恶行,可以想像外面的中国军民几乎以什么样的心情想愤怒地撕碎他们,绝对幸免的机会。 火被点了起来,为了发泄临死前的疯狂,大量酒精刺激着神经,扯着嗓子带着绝望的表情唱着《君之代》,毫无忌惮的疯狂之舞,剩余的士兵身躯颤抖着跳入一片火海,随后在一阵极度痛楚的惨嚎中结束罪恶的一生。 也许是在越来越稀少的极度压抑和绝望的歌声中,甲田大队长却听到了一丝不和协的声音,闪着凶芒的眼神掠去,一个仍坚守楼顶凹口向上射击的士兵,颤抖着身躯,发出时有时无的抽泣声,机枪也是有一响没一响的开火。 “谁?!不许哭!帝国的战士没有眼泪!”甲田大队长暴怒地握着武士刀,一脚踹开那个士兵,一个年青的面孔进入他的眼帘。 这个士兵来自于扎晃,甲田在东团堡任大队长多年,自然认识和熟悉每一个士兵,是一个比较内向的年轻人,而现在却战意全无,如同一个没有任何军事素质的平民一样在抱头痛哭,也许是为生命最后的留恋和不舍。 “我,我不想死,我想回家,我还有弟弟,还有母亲,我不能死啊,我死了,他们可怎么过啊。”那名士兵全无士兵形象悲嚎出声。 “混蛋!懦夫!就跟那个怕死的高丽狗一样,你!振作点!”甲田大队长暴吼,眼神却转为凌厉,一把拖起那名士兵,手中的武士刀同时深深的扎入这名士兵的小腹中。 哭声立止,士兵不可置信的望着甲田大队长,口中嗬嗬作声,慢慢的软倒在地上,只余下临死前急促的喘气声,目睹这一切的其他士兵面色苍白,继续跳入火海中。 当啷!甲田扔开武士刀,一言不发的地最后一个踏入火海里,一团殉爆的火焰立刻吞噬了碉堡内的一切。 碉堡外,鬼子微弱的机枪声,几乎抵挡不住三团将士们前进的脚步,最后甚至在没有任何火力阻挡下,顺利突破到鬼子的碉堡下。 “鬼子在闹什么?!”三班长雷龙听到前方建在一个小坡顶上的高大碉堡内传出的充满悲凉意味歌声,不由的放缓了脚步,提高了警惕,谨慎地依靠着零散地掩蔽物前进。 “君之代!”李卫面无表情地跟在他的身后。 “什么?!”雷龙班长停下脚步,扭回头,他听不明白了。 “是日本的国歌!鬼子要玉石俱焚!小心点!”李卫一听到这歌声就明白鬼子明知逃生无望,准备决死了。 “明白!”雷龙班长是知道李卫读过书,知道的东西不少,他打出小心前进的手势,碉堡周围的战士们立刻缓住脚步,只有少数几个战士试探性的继续前进。 围住鬼子碉堡部队刚一停住脚,就听得鬼子碉堡内的一阵爆响立刻淹没了《君之代》歌声,火光,烟雾立刻从碉堡内各个射击口内喷了出来,甚至有一角直接被内部的爆炸给掀了开来。 “可恶!”一排长从掩体后面探出身来,重重捏了捏头上的军帽,恼怒指着鬼子的碉堡大骂。 恼怒的不是鬼子不敢出来决死一战,而碉堡内的弹药等战利品被自尽的鬼子们给付之一炬,他们二营还指望着这些弹药物资补给亏空呢。 “胜利了!” “胜利了!八路军万岁!” “共产党万岁!” 三团的战士们不顾仍在殉爆中的弹药,冲上去扑灭了鬼子碉堡内的大火,把红旗高高的插在了鬼子碉堡的顶上,预示着数日的苦战终于赢得了胜利。 虽然已是入夜,月明星稀,但欢呼声像是潮水一样席卷了整个东团堡,鬼子原来的阵地上被点起无数火把,照亮了这一片他们曾经付出生命和鲜血的战场。 曾经饱受日本鬼子欺压的当地老百姓们走出家门,参与到这股如洪流般的庆祝之中,甚至暗藏已久的鞭炮都拿了出来,不论是伤员还是战士,都互相搀扶着聚在一起,朝着东团堡残敌覆灭的方向,整齐的对空齐射枪声在为牺牲地将士们致以崇高的敬意。 至25日晚,东团堡战斗结束,东团堡一役共歼灭日军两百余,伪军八十余,俘虏伪军近百余人,无日军俘虏,虽然敌人在临死前销毁一批武器弹药,但在仔细清扫战场后,缴获包括轻重机枪等完整枪支一百七十余枝,迫击炮四门,弹药粮食物资大批。 与此相付出的,有近二百一十二名八路军晋察冀一分区三团的战士永远的倒在了这片土地上,有轻重伤员五百余人,三团各营皆有班排成建制消失,损失异常重大,尚完好参战的仅剩下不到四百人,甚至还包含了团部警卫连及文职人员。 虽然赢得了战斗胜利,按原有计划拿下了东团堡,但是团部内却仍是充满了沉闷气氛,却没有一点胜利后的喜悦,这是三团从红军长征后历经最惨烈的战斗,若不是有叛徒的出卖作战情报,恐怕三团的损失也不会这么大。 “报告!”陈佳瑶清脆的声音在团部办公室门外响起,打破了团部内沉闷。 “进来!”三团长顾跃抬起头,望向陈佳瑶,勉强露了个笑脸。 “报告团长,一分区司令员急电!”陈佳瑶抽出一张纸递给顾跃。 “知道了,佳瑶!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要注意身体!”王政委站起身拍了拍陈佳瑶的肩膀。 王政委送走陈佳瑶,却发现顾跃神色不太对,惊讶地问道:“怎么了?” “恶战!”顾跃放下信纸,抬起头,从嘴里蹦出两个字。 王政委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 东团堡的攻克,涞源附近外的三甲村被二团拿下,并数次击退了涞源城的援兵,与此同时,涞源城的日本鬼子也陷入了激烈的苦战之中,这次没有了三甲村和东团堡的三足鼎立,涞源城陷入孤立无援,一团的三营曾一度占领涞源城北地区,周边的第25团,第20团清扫着涞源城外日本鬼子的据点,为顺利拿下涞源城作准备,正如一分区司令员所计划的,逐步清除涞源城外据点,最后集中优势兵力全力攻下涞源,计划正在被顺利的进行。 东团堡和三甲村被拿下,灵丘被围,涞源城岌岌可危,日军在惊讶八路军所展现出前所未有的战斗力和决心外,随着段贵山父子的汉奸特务大队传回的情报,估计出八路军下一步作战计划,日军驻蒙军司令部迅速做出反应,原驻扎在包头、固阳一带的日军独立混成第2旅团的两个步兵大队和炮兵队分兵两路回防涞源,23日独立混成第2旅团先头部队到达涞源北面九宫口,乘汽车南下,并于25日途经达曹沟堡,并带上当地日军三百多人,在摩天岭与由苜蓿出发的两百多日军汇合,意图奔援涞源,并于当天在摩天岭南被八路军第20团拼死阻击。 同时独立混成第2旅团另一部在辛庄被八路军晋察冀一分区特务营击退,几经战斗后,突破特务营阵地后,继续南下至仅离涞源城一百多公里的蔚县,并在蔚县设指挥所,24日晚独立混成第2旅团旅团长指挥先头到达蔚县的两百名日军抢占有利位置,而位于涞源东北40公里东团堡的三团则是离这股敌人最近的八路军部队。 一分区司令员传达的紧急命令就是命令三团全力阻击这股南下的敌人。 第一百二十九节 王政委抹了把冷汗,好在东团堡已经拿下,不然被日本鬼子援军这么一前后夹击,恐怕连涞源没拿下来之前,东团堡这一战也成未定之数。 王政委略一思量,对三团长顾跃道:“要不这样,从三团各营抽调仍保持战斗力的部队前去阻击,其他部队抓紧时间休息和处理伤员。” “行!按你说得定吧,我去安排。”顾跃团长站起身,直接往团参谋办公室而去,尽管平时他和王政委在一些方面会有不同意见,但在大方向上还是目标一致的。 目送顾跃走出房间,王政委唉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希望老天能够保佑三团的牺牲再少点吧。”想想昔日熟悉的面孔再也不会出现在眼前,心中是一阵阵地痛。 战斗一结束,在欢呼过后,很快的,战场陷入一片如潮水的呼噜声中,胜利的兴奋立刻被极度疲惫淹没。 李卫确定残敌灭亡后,对战场上的胜利欢呼充耳不闻,数日的酣战,极大的消耗了他的体力,刚灌了几口水稍补充了一下体内水份,身子一歪就倒头就睡,这个时候睡一个结结实实的觉是最大的幸福。 扑灭了残火,三团的战士们随便找了个避风地方,互相挤在一起,沉入梦乡,原来的战场上,几乎布满了整个东团堡附近的老百姓,每一个老百姓,甚至小孩很自觉地,没有任何吵闹,轻手轻脚地替八路军战士们打扫战场,仔细的检查每一片碎土,在农会党员的带领下,寻找出每一点点散落的武器弹药物资。 当地临时建立的民兵队伍,已经开始扎着红缨枪和刚缴获的枪支,自发地主动在东团堡周围巡逻和警戒,守卫着他们最亲的子弟兵。 在营指挥所内整理战后总结的各营营长,在接到团部命令后,立刻叫来同样未休息连排长,选出弹药和体力较充足的连队,前往蔚县方向阻击独立混成第2旅团南下分部。 阻击部队悄然在战场上集结,小声的报数后立刻开拔,正酣然入睡的其他战士们未发觉又一场战斗开始了。 天边已经现出一丝曙光,如同大地被镶了一层金边。 “阿诚!你在看什么?!在想那些土八路了?!” 段诚一惊,猛回过头,看清在他身后说话的人是他的老头子段贵山。 “不!没,没有!”段诚有些心虚的低下头。 “你是我儿子,你在想什么我还不明白,嘿,忘记他们吧!以后见面,就成了不是我死,就是我话的敌人了。”段贵山歪戴着顶皇军的制式帽子,搭着外衣走出屋子。 “不是的!我,我只是想不知道三团的人怎么样了?”段诚的心有些慌乱,虽说他出卖了三团,但是必竟在三团呆了这么久,心中总是有一份割舍不下。 “哼!算了吧,为了金钱和美女,只有谁能给我们这些,我们父子就为谁卖命。”段贵山一脸的不屑,“你不想想,老子供你吃供你穿,给你钱去花天酒地玩女人,为了将来你能有一个好前程,老子甚至还专门找了人教你读书认字,想当年你老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呢,那些土八路能给你这些吗,你醒醒吧。” 见段诚不作反应,段贵山得意的继续说教道:“号称中国通的坂田大队长说过,中国的老百姓没什么要求,就是为了能有一口饱饭吃,至于谁当皇帝还不都是一样过日子,哪个给饭吃,咱就替谁干,现在皇军势不可挡,将来的天下也是皇军的,那些个土八路军,皇军吐口唾沫就给灭了,有什么前途!趁早站清立场,省得将来受苦不说,还没了小命。” “如果将来日本人占了全中国,中国还是中国吗?”段诚仍想着心里的事儿,随口问道。 “天知道!也许日子也是一样过,不过都应该改叫大日本帝国的子民,当然只有良民才算是,土八路之类的统统死啦死啦的,和以前的改朝换代还不是一回事。”段贵山伸了个懒腰,感觉到了早风中的寒意,晃了晃脑袋接着道:“你这小王八蛋整天想这干啥,你现在已经不能回头了,好好跟你爹干,将来少不了你的好处,呵,赶紧回去补个回笼觉。”说着,又缩回屋里。 段诚依然迷茫地站在晨风中,当初投向日本人的时候是没什么顾虑的,然而现在却真正的叛离了八路军,却感觉到心中同时失去了些什么,一直有一种空缺感。 “报告!”李卫扛着两把原本属于东团堡大队长的指挥刀,这种战利品一般是直接送团部向上级邀功领赏的。 “请进!”团办公室里有人喊了一声。 李卫踏进门,看清办公室里的人时,突然楞住了。 办公室里除了王政委和团长顾跃外,居然还有特工科的干部,当初政审李卫的时候,就有这几个人,李卫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上次特工科找上他,把他从兵工厂刷了下来,现在在三团又碰到他们,估计又没什么好事,搞不好又和他有关。 “卫子,来来,介绍一下!”王政委刚想打着招呼就发现,李卫和特工科的人脸色都不太对。 李卫挥挥手,语气有些冷淡道:“不用,我们认识!”他心里还在想,自己都在战场上打死打活挣扎着活了下来,怎么特工科的人还不放过他,居然追到三团来了。 也许是看出李卫的神色,很快猜到了李卫的心理,特工科的脸上有些尴尬,其中一人还是开了口:“李卫同志!请不要误会,我们来三团不是为了你的事!” “哦!”李卫心下一宽,看来不像是找自己碴的,解下背后挂的两支指挥刀,递给王政委道:“政委,这是东团堡两个日本大队长的指挥刀,营长让我转交给你。” “卫子,先放下吧,我们和特工科的同志在谈一些事,你也坐下听吧!”王政委接过指挥刀看也不看,直接放在一边,拉过一张椅子。 李卫一楞,这种高层式的会谈会让他这个小兵兵参加,实在是太出人意料。 “李卫同志,段诚的事知道吗?!”刚才和李卫打招呼的特工科干部说道。 “段诚?!”李卫嘀咕起来了,咋又扯到小段了,立刻变得急切地说道:“咋啦,小段出事了?” 特工科干部把事情经过和推测简单说了一边,而且那个被李卫亲手抓回来的奸细被他们用老练的手法审讯后,如竹筒倒豆子般全部招了出来,也把段诚底子也给供了出来。 “怎么会!怎么可能?!”李卫有些不能接受这些话,一个真真实实的变节者就出现在他的身边,而且还是他最熟悉的人。 特工科干部们互视一眼,从李卫的表情上看出来,段诚的事和李卫不太可能有什么牵连,不然李卫也不会这副表情。 “李卫同志,请你放心,我们会继续调查下去,党和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特工科干部和蔼的说道。 “可恶!以后别让我碰到这个忘恩负义的败类,不然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李卫的表情和心一下子变得冰冷,眼睁睁地目睹战友牺牲,此仇敌不能不报,尽管曾经和李卫是好友,但变节作汉奸绝对不可原谅,他最恨的就是背叛,李卫立刻把段诚划归必杀黑名单。 李卫身上猛然爆发出的慑人杀意让所有的人都悚然一愕,吃惊最大的还是王政委,在他的心目中作为没什么战斗力的技术人员的李卫,能在战斗第一线生存下来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居然还能散发出只有久经百战的老兵才会有的杀气,怎不让他心中翻涌,不禁再次仔细打量着李卫,完全是一个合格的铁血钢铁战士,可以想像地到战争的残酷会令一个年轻人有如此巨大的变化。 “卫子,别回二营了,到警卫连报到吧!”王政委有些心疼了,这么个技术人才放在战场实在是浪费,万一挂掉了也不好对刘部长交待,怎么说人家毫不退缩地与敌人厮杀,也不容易啊。 王政委同时望向三团长顾跃,三团长没吭声,完全是一副你看着办的表情,从战场上能活到现在的没一个是孬种,任谁心里也明白。 “不!”李卫只吐出一个字,见王政委要开口立刻道:“我想,战场更加适合我!” 顾团长心里在翻腾,似乎有些看不透眼前这个年轻人。 特工科的干部看着三团处理着内务,对李卫的表现,心中暗暗赞赏着,这个年轻人丝毫没有从兵工厂出来后的失意气质,反而像换了个人一样,完全由技术人员转变成了一个充满斗志和战意的战士。 见众人没反应,李卫歪了歪脑袋接着道:“各位领导,我先闪了。” 这不是什么久留之地,李卫赶紧闪,特工科的大大在,待久了估计又要疑神疑鬼,碰上特工科,李卫总是有点心虚。 和团部的熟人们打遍招呼,顺手塞点罐头之类的战利品,李卫在一片欢送中离开了团部,不知道情况的人看到还以为是欢送领导。 “姓李的,你给我站住!”前脚刚出团部,李卫猛然背后响起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李卫还带着微笑的脸上立刻凝固住了,慢慢的转回头看去。 第一百三十节 李卫正气恼不知道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在背后喊他,回头一看,几个女兵正气呼呼地在他背后盯着他。 李卫的目光在所有的女兵脸上扫了一圈,挠挠头,一个都不认识,他向左右瞧了瞧,没见什么熟人喊他啊,“叫我!”李卫向自己指了指。 “喂!就是叫你,姓李的,看张望了!”其中一个女兵开了口,看来对李卫的反应十分不满,完全是一种无视。 “嘿嘿,几个小妹妹有什么事啊?!”李卫立刻换上一副笑脸,背后却是寒毛直竖,还小妹妹呢,实际辈份都够自己的祖奶奶级别了,嘀咕着什么时候惹上这帮姑奶奶,会不会是范国文又闯了祸,嗯,等回一定要扒他的皮,这个惹祸精。 “什么事?!你还好意思说,你们二营的兵怎么老喜欢欺负我们卫生队的女兵,上回是那个姓范的,这回又是你这个姓李的。”几个女兵又围上一步。 “什么?!冤枉啊,我招谁惹谁了我,我欺负谁了?”李卫直喊冤枉,怎么惹祸鬼咋就是他呢。 “前天,鬼子放毒气那天,我们卫生队的林欣雨同志好心去救你,你当时是什么态度,还要杀人家,你还是八路军战士吗?”几个女兵你推我拉的带出一个女兵,七嘴八舌的指责着李卫。 “别推!别。”那女兵黄莺般的柔声惊呼,慌张地看了一眼李卫,脸上却浮起淡淡地红云,低下头去,显得异常娇羞可爱,她一个劲儿想往回挤却被其他女兵按住,还道:“怕啥,有姐妹们帮你撑腰,还怕了他不成,这么多姐妹,吃也把他吃掉了。” 李卫当时没看清女兵的相貌,但听刚才声音,应该就是当时在毒雾里找他,并被他连赶带吓赶跑的女卫生员,看来这些女兵的性格丝毫不输现代女生,倒是敢想敢做。 居然带了这么多帮手,李卫一下子头大起来,果然卫生队的女人惹不得,看这阵式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的样子。 “打住!打住!”李卫连忙喊,再让这些女兵们胡扯下去,他就污陷成地痞流氓,无耻败类。 李卫走到那个女卫生员林欣雨面前,以怕吓着对方的语气轻声道:“对不起,我向你道歉!这些战利品就当精神损失费补偿给你。”李卫知道这个女孩子脸特别薄,把自己背包里缴获的战利品剩下的罐头和饼干塞进她手里。 精神损失费,这词儿倒是挺新鲜的,边上的女兵都楞了,原先还想好用什么损招整李卫呢,没想到林欣雨一上来就先泄了气,慌了神,而李卫却牢牢地抓住主动,这些女兵却也不好插上话,事先想的计划全部都用不上。 林欣雨一惊,小俏涨红了,连忙推回:“不,不用了,其实那天没什么的,是我不好,差点拖累了你,是,是她们硬要我来找你的。”女孩子毕竟力气小,被李卫按住了,东西就这么塞进了她的手里。 “好了,拿着吧!”李卫感觉到林欣雨手上的滑腻,他放开手,很是大方的笑着。 林欣雨看到李卫的清彻目光,不禁有些痴了,却见李卫头也不回,大步而去。 罐头饼干可是好东西,边上几个女兵两眼直放光,气势汹汹地抢过,兴奋地欢呼起来。 只是那个林欣雨去是呆呆地望着李卫远去的方向。 “哎哟!咱们的小雨春心动了!大家快来看啊。”终于有一个女兵发现林欣雨的不正常。 “没有!哎,真是的!胡说什么哪?!”林欣雨被女兵的话一惊,清醒过来,脸烧地像映山红似的,但很快和其他女兵在娇呼声中扑打在一起。 只是李卫却毫无任何想法的,仰首挺胸大步向前,走在回营路上,他的心,早就死了。 针对八路军针对涞源的攻击,日本鬼子迅速作出了反应,28日,日军第26师团独立混成第2旅团日伪军近3000多名并携带大量物资,乘坐360辆汽车和坦克20辆,有4架战斗机的掩护下,大规模南下,直接插入涞源城。 百团大战作为主攻涞灵战役的一团,二团、三团、第二十团及第二十五团等八路军右翼攻击纵列,面临日军主力四面包围的阵势。 八路军已经失去了对本已即将陷入孤城的涞源城的最佳攻击机会,28日凌晨,在日军主力到达之前,准备随时配合发动攻城的三团、二十团等部悄悄转移西进,进行休整和补充给养,并利用日军主力调动,其他地区兵力空虚的机会,针对灵丘地区日军据点进行清除战斗,趁机攻击大营东南至神堂堡一线,配合右翼主力运动作战。 原属右翼作为涞源攻城主力 第一团和二团配合左翼主力六团、二十六团等部进入灵丘地区作战,并对涞源之敌进行牵制。 至十月八日,八路军和日军主力在犬牙交错的战线上,不断发生小规模战斗,双方各有胜负。 九日,日军再从由山西大同出动千余人,七十余辆汽车,由浑源南下,会同第12联队,同时向八路军左翼各团寻求决战。 晋察冀抗日革命根据地周围曲阳、保定、望都、易县、唐县、五台、定县、完县、涞源等地日军都有集结,秋末的分三路南下的日军均不约而同的放缓进攻步骤,由华北南下日军主力将战斗重心拉回,矛头直对山西,河北和陕西的八路军,看来百团大战已经打乱了日军后方,令日军决心清除这个肘腋之患,形势在进入十月中旬后变得异常严峻。 十日,八路军各部则到晋察冀军区八路军司令部命令,各团回归建制地区,积极准备反击日军的“大扫荡”报复,涞灵战役宣布提前结束,其中发生作战意图泄密的三团团部受到上级警告处罚,至撤离东团堡之后,三团上下皆是一副心有不甘的表情,这任谁都不会甘心,整个战役牵一发而动全身,环环相扣,因敌人干扰和情报泄密,造成日军主力提前将重心转移过来,这一场战役最终没有实现一举拿下涞源和灵丘的作战目标,八路军方面仅以微弱优势结束战斗。 整个涞源灵丘战役历经十八天,造成日伪军伤亡千余人,俘虏日军五十人,伪军二百余人,缴获枪支近三百支,弹药五万发,为此付出的代价是八路军战士伤亡一千四百一十九人,几乎是以整整一个主力团的兵力损失,一个八路军战士换一个日伪军的代价结束整个战役。 因统一装备制式八一式步枪,各团缴获的三八式步枪弹无法与八一式步枪通用,所缴获的大部分三八式步枪和弹药,直接分配给各地民兵组织和游击队,帮助当地革命群众面对即将到来的鬼子大扫荡带来的残酷报复,通过短暂的训练和实战,各地游击队和抗日组织的实力都有大副提升。 三团临开拔的那天,李卫记得很清楚,当地老百姓几乎都来沿途送行,煮鸡蛋、蒸馍、大枣,一个劲儿地向战士们手上塞,群众们眼里所表露出地不舍和依赖,让每一个战士都带着离别伤感的泪水。 东团堡一战后,三团仍能保持战力的部队仅剩三分之一,也就是说几乎是伤兵满营,在撤离涞源地区后,右翼部队的一团和二团仍继续参加战斗,而三团不得不提前撤离回建制地区进行休整,几乎每一个官兵心中都窝着火,特别是段诚,几乎成了全团上下的诅咒对像,若不是他的叛变,恐怕涞源早就被打下来了,团长和王政委他们也不会每一个人都落下一个处分。 “李卫,你在干啥!”李卫的背然突然响起一个脆生生的女孩子的声音。 李卫又开始一阵阵地头大,听这声音就知道这小姑奶奶是谁,除了林欣雨,谁还能有这份闲心来骚扰他,自从东团堡一战后,李卫就被这小姑娘瞄上了,开始还以为这小姑娘脸嫩,没想到李卫没怎么作反应,胆子竟渐渐大了起来,三天两头来找李卫,搞得李卫赶也不是,哄也不是。 俗话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从实话讲,林欣雨长得并不难看,温柔细致的肌肤宛若凝脂,巧笑倩兮的脸庞美丽可人,更有一种另类的动人气质,在卫生队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名花一朵。 但是李卫心底除了韩秀影以外,爱至深,情至切,他的心中已经容不下第二个女孩子的影子,对于林欣雨的骚扰,除了不断苦笑外,惟有两字:“不理!” “写作业!”李卫头也没回,没好气的回答道。 虽然从兵工厂出来,当初从西北联合大学的学绩仍挂靠在抗大,并未取消,这个函授性质的学业,只要李卫这个学生不在战场上阵亡,依然可以继续,直到相应课目全部完成为止,除了打仗外,李卫平时额外时间就是完成他的大学学业,打仗学习两不误。 一张娇俏可爱的脸从边上凑了过来,“咦!你好用功啊,真是爱学习啊,你在做什么作业啊。”林欣雨简直就像一只好奇心强盛的猫咪。 女孩子特有的处子清幽体香开始在撩拔着李卫的感官。 “昏!”李卫开始出现眩晕状态,这个林欣雨的杀伤力简直比鬼子毒气弹还厉害。 第一百三十一节 “拜托!我在学习,不要打扰我好不好。”眼见着李卫额头青筋直跳,早知道当初在毒雾区里直接把这小丫头给干掉,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像个牛皮糖一样阴魂不散。 林欣雨一呆,眼眶里立刻有泪光在打转,睛转多云,多云转阴。 李卫立刻变成一副苦瓜脸,一旦林妹妹哭将起来,其他人看到了一定认为是李卫的不对,不被卫生队的那帮女兵给批斗死才是怪事了。 “别!哎哟,不要哭嘛,对不起,是我的语气重了点!”李卫连忙道歉。 几滴小雨点儿还是落了下来。 “你,你欺负我!还不理我!”林欣雨可怜委屈地望着李卫,泪珠儿还是叭嗒叭嗒往下直掉。 战场上使尽阴谋诡计占尽便宜的李卫却是对付女孩子半点经验,当初韩秀影跟着李卫的时候,双方相敬如宾,根本没有哭闹红过脸的事儿,可以说,李卫哄女孩子的能力几乎仍是处于零的阶段。 又是哄,又是劝,几乎使尽十八般武艺,总算把小雨转多云,雨声才渐止。 “好了,好了,我要学习,你爱呆着就呆着吧。”李卫面色一整,重新抱起书,管自己看书。 能有读大学机会的战士几乎是凤毛麟角,本就没什么文化的普通战士对书本有一种神秘的感觉,如果在连队营房看书学习,八成会被好奇的战士们围着看热闹,哪能看得进半个字,李卫专门借了个比较清静的院落,以碾麦子的大石碾盘子为书桌,拉了条长凳坐着看书,这个地方倒也幽静。 “咦!卫子,欣雨,你们两个怎么也在啊?”又一个女孩子走进了李卫读书的院落。 “瑶姐!”林欣雨像是被人抓了个正着,脸上浮出红晕,语气有些腼腆。 “佳瑶!你怎么也有空啊?我在看书呢。”李卫打着招呼,这个院落离团部并不远。 “那正好啊,我也正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学习呢!”陈佳瑶不客气的拖了个大树墩子到石碾边上。 “学习啥?”李卫到是不介意多个人,至少有佳瑶在,林欣雨这个小丫头片子还不敢搞小动作。 “日语和日本民俗!”陈佳瑶从挎包里拿了本书。 李卫脑袋凑了出去,七拐八绕日本字,可惜李卫只看明白里面少许的汉字,“你对小日本的东西有兴趣?!” 陈佳瑶手里拿得是从敌占区弄来的学校日语教材,日本搞奴化教育,这种日语课本并不难弄。 “俗话说,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不少日本鬼子为了侵略中国,自学成中国通,咱们也要成为日本通,从心理上打击日本侵略者。”陈佳瑶亮了亮手里的课本。 “有道理!”李卫和林欣雨不约而同的点头赞同。 李卫和林欣雨两人一楞,互视一眼,林欣雨的小脸立刻红了起来,扔下一句:“我也要看书学习。”转身就跑。 李卫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用笔在笔记本上抄录着。 一会儿林欣雨抱着几本书跑了回来,李卫偷眼一瞧,居然是西医的病例摘要。 三个人就这个默默坐在院子看书,有了陈佳瑶的加入,李卫的耳根也清静了些,林欣雨没再打扰李卫,只是时不时地偷眼瞧向李卫。 直到天色放晚,李卫避免被林欣雨弄的大脑短路前,夹起课本,好汉不吃眼前亏,一个字“撤!” 自从三团回太行山驻地,李卫临出门打死不敢往卫生队附近去,即使有点小伤小病也是自己整,在他眼里进了卫生队,还不等于是羊入虎口;李卫不知道哪辈子欠了林欣雨,林欣雨对李卫契而不舍,李卫越是回避她,她就越对李卫有兴趣,仿佛是天生克星似的,天性懦弱易害羞的她,一旦在李卫面前就像换了个人,异常主动,勇气可嘉。 回过头来范国文倒是开起了李卫的玩笑,送上门的都不要,李卫不要,他要。结果立刻范国文就成了李卫的出气筒。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李卫和林欣雨的事儿三团上下全知道了,战士们之间一谈到这事儿,立刻笑做一团,更加肯定了英雄无敌也难过美人关。 李卫更是脸上无光,训练时都灰溜溜的,好像吃了败仗的溃兵似的。 东团堡战役后,回撤晋察冀战区休整,八路军五个团又与十月十日发动了(任丘、河间、大城、肃宁)任河大肃战役,历时十天,清除日军据点三十个,杀伤日伪军近一千余人,俘近三百余人,破坏铁路、公路一百多公里。 百团大战由开始的破袭战,纵深侵袭破坏扩大战果,开始转向反扫荡扫尾作战,各个主力团在作战中不仅仅夺取地理有利地区,更撒下抗日的火种,扶持了无数人民抗日武装力量。 灵丘战役后,因为伤亡过大,三团的主要作战任务变得轻松了许多,只派出小股部队配合当地游击队,对日军主力进行牵制,充分发挥“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游击战策略。 在东团堡战斗后,三团为补充战斗力,吸收了涞源,东团堡附近的百姓参军,同时也收纳了在战斗中投降的伪军士兵,主要还是在以新兵训练为主。 而李卫所在的二营一连二排三班,因为麦当劳的阵亡,毕胜克和张猛中了鬼子毒气重伤,三班可以说被打残了一半,仅剩下肯得积,邓风,李卫和雷龙四个,这也很无奈,战斗中伤亡避不可免。 新补充三班的战士只有一人,叫孟子苏,曾经是江南的一个私塾教书先生,后来被鬼子拉壮丁,成了伪军士兵,在攻打涞源的战斗中,被八路军俘虏,经过政治教育后,自愿留下,成了一个八路军战士。 和晋察冀抗日革命根据地新兵不一样,因为战争对兵力需求紧张,战时补充进的新兵不再由专门的新兵连统一训练,而是由各团直接内部训练。 像孟子苏这样的伪军出身的士兵,除了稍加战斗力的训练,重点工作放在思想教育上,这个重任自然落到了雷班长的身上。 像所有刚进入八路军的伪军一样,孟子苏起初还不是很适应八路军队伍的生活环境,总是显的比较寡言少语,但在雷班长拉家常式的沟通中,他渐渐发现了共产党的军队有着他从未想像过的不可思议之处,官兵之间虽然因职责有上下之分,但在平时,几乎是没什么分别,同吃一锅饭,战斗时长官冲锋在前,而在伪军队伍里,长官随意打骂士兵几乎是家常便饭,而三班长每次找他谈话,几乎都是和颜悦色,给他有一种像是兄长一样感觉,虽然曾经是私塾教过书,孟子苏却从文化不高的雷班长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有些话语给他带来了极大的震憾,甚至彻底改变了他的原有思想认知。 一开始开以为仅仅只有三班长是这样的好人,但在平时的观察中,却发现其他的班排长也是一样,在遇到昔日伪军里的弟兄们的交谈中,孟子苏更是肯定了这一点,相比起来,在八路军当兵和曾在鬼子手下当伪军简直是有天差地远的区别,有一种归属的感觉,特别是国家的归属感尤为强烈,恨不得全身心的为这个队伍付出一切。 十一月初,在日本鬼子的扫荡报复中,经过多次搬迁后,八路军前方总部、野战政治部、后勤部、卫生部、军工部、中共中央北方局、北方局党校、新华社华北分社、鲁迅艺术学校以及129师司令部等机关,由武乡移到了辽县的麻田镇。 也许是在百团大战中,八路军的出色表现,控制地区扩张,几大抗日革命根据连成片,粉碎了日军的“囚笼政策”,更破坏了日军三路南下攻势,在形势一片大好中,国民党军队方面却悄悄出少许异常,也是嫉妒眼红八路军的战果,或许是一直以为国民政府宣扬“八路军抗而不战言论”的不攻自破,也有可能是日军减缓了向国军控制区的攻势,令国民政府当局松了口气,原本一直在配合八路军作战的国军却变得不再那么积极起来,更多的时候在冷眼旁观八路军独自活跃在抗日战场上。 局势却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表现到实际国共接触当中,共军和国军会时不时对取得的胜利果实会产生矛盾和小磨擦,很多情况下八路军方面都会主动作出退让,这也使一直没有发生大的矛盾。 刚过完西历的新年,时间跨入1941年1月,太行山上就洋洋洒洒地飘下了第一朵雪花,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从南方传了过来。 八路军当地新华社迅速刊发了《新华日报》号外特刊! “皖南事变!” 四个油印大字仍散发着油墨的清香。 “唉!”李卫大声读完最后一个字,放下从营长那里传递过来的报纸,仰天长叹!周围已经重重叠叠地围了一大圈战士。 每一个人的身躯都在微微震颤,虎目中噙着泪水,充满悲愤的脸上一个个涨地通红,握紧的拳头,骨节发出轻微的噼啪作响。 第一百三十二节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不知道是哪个战士轻声低语,语气中充满着怒火。 “可恶!”一个身材魁梧的战士重重一拳在地上砸了一个浅坑,呼呼的喘着气,丝毫不顾拳上皮开肉绽。 周围也是一样的沉重呼吸声。 八路军在前面刚和日本鬼子硬干一场,鬼子的南下攻势受阻,南方的压力减轻了许多,却没想到竟然在这个关键时刻被自己人在背后捅上一刀,怎不令人愤怒。 “这日没法抗了!妈的,自己人在背后捅刀子,干脆放鬼子过去,让他们也尝尝鬼子的厉害。” “对!我们白在前面挡鬼子啦,这么的战友都白牺牲啦。” 蓄势已久的火山终于爆发出来。 “够了!不要吵了!这样吵能让牺牲的同志们复活吗?”李卫大声道,“不能!!”报纸上还有一段国民政府要求八路军退出夺回的敌战区并转交国军接管的新闻,他并没有读出来,如果读了,搞不好会引起兵变。 “鬼子也是一样要打,绝对不能坐视不管!如果国军向我们开枪,我们手里的枪也不是烧火棍!”李卫道。 他在心中叹息着,一山不容二虎啊,谁又能知道几十年后国共双方却又在互相抛着媚眼儿呢。 李卫格外大声的话,立刻使骚动的士兵们平静了下来。 “散了,散了!”李卫收起报纸,站起身。 “卫哥!再给咱读一段吧!”有几个士兵说道。 “还有事儿,不读了!”李卫把报纸折了几折,准备放进挎包。 “那让子苏给咱们读!谁叫咱们营识字儿的不多呢。” 李卫抬眼看到同班新战友孟子苏热切的眼神,双眼中爆发出凌厉的光芒,硬生生地把孟子苏刚想开口的话给逼了回去。 孟子苏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退后几步退出人群,李卫是什么样的人,他进三班这两个月略了解一二,面对敌人绝对冷酷无情,斩草除根的作风,尽管现在他和李卫是同袍战友关系,但在心底他对李卫总是有一种畏惧的心理碍障。 “该干啥干啥去!冷静的想一想!”李卫挥手驱赶着人群,没有人知道他的用心良苦,读出这篇新闻让战士们产生警惕心理,而中途停止读报并及时泼上凉水,就是为了防止战士们不至于头脑发热,让他们有时间去深思,政治这个玩意儿可不是一般人能玩地起的,事不关己则少碰为妙。 有两个年轻的战士还想说两句,却立刻被老兵们拉住。 “别瞎掺和了,让你散就散,一连的兵没一个好惹。” 也许是有人看见了李卫刚才转瞬即逝的凌厉目光,立刻劝止了那些个楞头青。 收起了报纸,李卫直接回到营部,把报纸上交,作为战争年代,每一份资源都极其珍贵,不像现代废报纸可以随意抛弃,但在战争年代,旧报纸仍然可以继续利用。 在营部李卫意外地接到了从上级延安寄来的信,也是学业的年考,不凑巧得是,这封信在一路上辗转,有些耽阁了,考试的时间仅离今天就剩下八天。 二营长也正为这事儿头疼呢,营里有个战士能读上抗大,他是举双手双脚支持,但现在到延安去赶考,在时间上有些来不及,从太行山到延安步行都至少要半个月,如果跑着去,估计没到地儿人也累趴下了。用汽车,恐怕别说整个一分区上下连个汽车轮子都没有,东团堡一战也没缴个完整的回来,在战斗中全给打爆了,要说马匹,战后还幸存的马匹仅够团部领导和通讯员使用,另外还真找不出比较合适的交通工具能让李卫赶上这趟年考。 二营长捶着自己的脑袋绞尽脑汁,都不知道捶出多少个包来。 “营长,赶不上就算了,你也别费什么脑筋了。”李卫扒在营部办公室的桌边上,望着二营长愁眉苦脸地在办公室里来回长叹,一会儿仰天长叹,一会儿抓耳挠腮,简直就像这年考是他的一样。 二营长一听,连忙摆手道:“不不不,卫子,你不了解没文化的苦啊,俺可是过来人,这年考一定要考,不仅为了你,也为了我,也为了咱二营,咱三团,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在临考前把你送到考场上,卫子你一定要为咱二营争口气,好好复习,其他的事你别管,不论是战场上还是考场上都要把咱二营的威风打出来。” 二营长青筋直爆的挥了挥拳头,看来他把李卫的学业提高到一个相当高的高度。 这回是轮到李卫哭笑不得了,当年高考的时候他都没把大学当回事,居然这二营长把这个大学看得比他还重。 “哈,我想起来了!”李卫跳了起来,“有办法了,上次从涞源回来,不是缴了几辆破自行车吗?把它整巴整巴不就是又能用了吗?” “自行车?!就那两轱辘的?能顶事儿嘛?”二营长扭转身,摸着剃得干干净净的光头,楞道,在他心目那堆原本是鬼子伪军用来下乡抽水时踩着的,在战斗后基乎成了废铜烂铁似的玩意儿,当时作为战利品也不知道该怎么用,反正都是金属,大不了回炉造武器,干脆一股闹儿全部拉了回来。 不少战士和老百姓们称自行车为风火轮,没一点技巧根本踩不动,二营长想想这玩意儿就有点发悚,他看过几个战士闹着玩踩上去,结果摔得人仰车翻。 “没事!肯定行!”李卫肯定道,幸好那些战士们喜欢新鲜玩意儿,把那些在战斗结束后打残破车带了回来,不然还真不好找,有了自行车,可比步行快多了。 “你会用这玩意儿?!”二营长极度怀疑道,自行车这东西在近代不太会有人骑,很多人还以为是杂技的玩意儿。 “哈!我会武功!平衡是基本功!”李卫跳了起来,胡乱耍了几个把式,总算含糊过去,在现代就不一样了,几乎是谁都会,如果没有这个借口,恐怕特工科的同志们又要来找他聊天。 “行!你赶紧去弄,要人给人,要是哪个小兔崽子敢藏着掖着零件,支一声,老子亲手扒他的皮!”二营长见李卫自己想出了办法,心头立刻像落了一块大石头,语气轻松了许多。 “咦!人呢!”二营长才回过神来,却发现听众不见了,“这小子,我说呢,果然还是心急地要死。”二营长摇了摇头苦笑道。 回到二营的库房堆,搜罗出自行车的零散部件,东一轮子,西一车架,慢慢地凑出一辆自行车的模样,十几辆破车的零件还能拼出一个整的来,全部装好后,居然发现没有打气筒,望着空瘪的轮胎,李卫又把整个二营上下一通好找,闹得几乎是鸡飞狗跳,最终还是从隔壁一营的营库里找到了打气筒,整巴整巴又能用了,给自行车车胎打足了气,跨上去骑了几圈,还成,除了没有鞍座和按铃儿,基本能用,鞍座随便找个条木料直接加着车梁上,锉了锉形状,整成一条长座,再垫点棉布什么的,还算能坐得住人。 然后车上再加装了多条避震弹簧和货架,在关键部位特别加固了一下,一时间这辆改装自行车边上是围观者甚众。 这一折腾,这一天又过去了。 连夜收拾了一下东西,多带了几条轮胎和链条,同时也把打气筒带上,李卫踩着自行车去卫生队看望毕胜克。 经过两个多月的休养,张猛刚刚出院回到了三班,但是毕胜克中毒较深,最终还是留下了后遗症,肺部受损严重,不能做重体力活,一旦呼吸过急,就容易出现缺氧,只能在卫生队除了定时接受后续治疗外,还帮着干点轻活。 失去战斗力令毕胜克受打击很大,但三班和二营的战士们经常都会来看他,李卫也是经常来鼓励毕胜克,他心里很理解一个战士在失去战力后的心态。 就像往常在班里一样,李卫和毕胜克胡天胡地的扯淡了几句,看到毕胜克的心情好了后,李卫准备离开时,林欣雨找了过来。 “卫哥!听说你去延安,我这里有点东西,你路上带着吃。”林欣雨面色微红地递了个包裹过来。 这消息窜得可够快的!李卫原本就料到林欣雨会找过来,所以对她的出现也不意外,只是这小丫头两眼几乎冒出鸡心状的仰慕表情,他心中不由苦叹,“这小丫头片子才多大啊?” 李卫却忘了自己的真实年龄,他连虚岁才十九岁。 “谢了!”李卫也没拒绝,顺手接过包裹,指尖在不经意划过林欣雨的嫩手心时,引地这她一颤,又是满脸通红。 真是个害羞的丫头! 毕胜克在一边装着什么没看到,一边假装咳嗽,表示边上还有这么一个大活人在。 “莫名其妙!”李卫狠狠地瞪了毕胜克一眼,这小丫头甩都甩不掉,更何况李卫对于这一切都懒的解释,在他心底里已经容不下第二个女孩子了。 第一百三十三节 “老毕,别挤眉弄眼了,我走了啊!林欣雨同志,保重!”李卫拉过自行车跨了上去,腿一蹬,像风一样,连人带车消失在黎明前的薄雾中。 太行山上刚下过一场小雪,雪还未化,路面未变的湿滑,自行车轮在雪上压出一条长长的轮印子。 寒风中李卫穿着一件缴获来的鬼子黄呢子大衣,脑门子上还扣着一个黑漆漆的钢盔,倒背着一支八一式步枪,若不是新镶上八路军的标志和背后的八一式步枪,搞不好还让人误以为是鬼子骑车进村扫荡。 每路过一个村口自行车后面立刻被追满一群看新奇的孩子,有见过八路军步行军的步兵,也有见过八路军骑马行军的骑兵,但骑个两个轮子的不知道又是什么新鲜兵种,老百姓的回头率几乎是百分百。 有时不得不承认这个年代生产出来的东西虽然外形笨拙,但是异常耐用,从绵延百里太行山里跨着自行车出来,居然连爆胎都没有,如果换了现代产的自行车,估计没出太行山车架都已经震断。 在山间小道上一个八路军战士背着枪闷头狂踏自行车也算一道奇景,只是李卫每天感觉自己的腿都像是粗了一圈,不过速度却是比步行快多了,在李卫充沛的体能支持下,每天走的路甚至不逊于快马,晚上在借宿民居时总不忘把车子打理干净并检查一遍。 待进入陕西境内,离延安越近就越觉得像是别有天地,几乎看不到一个乞丐和难民,每一个人都像是在忙碌,脸上都洋溢着自信的微笑,在抗大的年考结束后没几天就是农历的年三十春节,各家各户都在忙着置办年货,节还没到,但是年味越发的浓重起来。 延安,革命的圣地,踏上这片土地,李卫的心脏也不可抑制的加快了跳动,感觉就像是在作梦一样,像是与现代社会截然两样的社会,精神文明极度发达的地方,经过延安外的多层关卡的检查,递交了证明和相关介绍信,李卫被顺利放行,连枪都没有要求上缴,也许是对内部警戒能力的自信,也许是对武器是战士第二生命的尊重。 当地人的热情出乎李卫的意料之外,随便找了一个人问去抗大的路,李卫立刻就像是进入了一条认真负责的流水线,几乎不需要费什么口舌就被不同的人一路接引带到抗大的校门口,谢别带路的人后,李卫先去报到,作为学生是不能在学校里背着枪乱晃,在报到后李卫在学校保卫科寄存了枪支武器。 西北联合大学的一些同学也在抗大借读,李卫很快找到了那些老同学,见面自然是一番热闹,在抗大,李卫几乎没有什么陌生感,从走进学校的第一步起,他很自然而然的融入到学生们之中,认识的,不认识的同学在见面时都会打招呼。 李卫到达抗大后,仅有两天的复习时间,抗大内比平时清静了不少,许多学生都在紧张的复习过程中,李卫也是和同系的学生挤做一堆,翻着资料,互相传阅着笔记,因为一直不在学校就读,仅凭着边战斗边自习的函授学习,仍然不能完全掌握到细节的部分,但导师和其他同学们都对李卫提供了无私的帮助,复习参考,笔记,同学间都轮流替李卫准备好了,而李卫以前在学校时就已经有一套极好的学习方法,配合现成的资料,李卫的复习进度很快赶上了其他同学,本来导师还担心这个同学刚从战场上下来,学习不一定能跟上的进度,但现在看到李卫的学习能力则放心了许多。 抗大的学校除了少数的土坯房,大多是整齐的窑洞,教室和生活的窑洞都是分开的,还有很大一片运动场。 年考持续了三天,用崭新桑皮纸糊窗的窑洞考场内放了炭炉,简陋的木桌前学生们沙沙的落笔声和窗外鹅毛大雪落地的声音呼应着,教室内的老师并不监考,仅仅是收发考卷和往炭炉加点炭柴。 学校里唯一一口铜钟都会在每一场考试结束时准时响起,紧接着考生默默的排队交卷,走出考场,继续下一场考试前的复习,没有大声喧哗,至于考试结果已并不重要,重要得是他们是否努力过,年考的气氛紧张但并不压抑。 一口气连考了第十二门课,写完最后一个公式,李卫放下笔,揉着太阳穴,一闭上眼睛,数月前的战斗几乎如同仿如前世,李卫就像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现代,浓浓的书卷气息,学校是唯一能勾起他的现代记忆的事物。 “这位同学?你可以交卷了吗?!”一个和蔼的声音在李卫耳边响起。 李卫猛一睁开眼,却发现考场里就剩他一个人坐在考桌前,刚才闭眼一失神的功夫,居然考试早已经结束了都不知道。 “对,对不起!老师!我已经写完了!”李卫一脸歉意地收拾起卷子交给这个在旁边站了许久的老师。 “没关系,以后不要再在考场上睡着了,平时要注意休息!”老师倒是不在意的样子。 “是是是!”李卫尴尬的站起身,收拾起文具,同时也帮老师把其他的桌椅整理好。 抗大的年考简直一点压力都没有,李卫没想到考场上自己也有走神时候,哪怕是在战场上连日苦战,也没有像现在这样不知时日的恍然失神。 刚走出考场,李卫就被人喊住了。 “卫子,怎么这么晚才好啊,是不是又睡着了!”一个年轻的抗大老师远远的冲着李卫打着招呼。 “嘿,是赵老师啊。”李卫挠了挠头,这个赵老师是当初从西北联合大学和他一起回抗日革命根据的老师,现在也在抗大任职,自然也熟悉李卫有上课喜欢睡觉的习惯。 “考得怎么样啊!”赵老师走近过来。 “还行吧!”李卫的心思一点都没在考试结果上,从他交卷那刻起,成绩已经不重要了。 “快过年了,就在这里过年吧,顺便等着拿成绩!”赵老师微笑着看着这个学生气质和战士气质并存的年轻人。 “这个!”李卫有些犹豫不定。 “不要这个那个了,反正咱西北联大过来的这些师生好久没在一块聚了,留几天吧。” “那!好吧!”李卫其实也挺感动的,在现代几乎学校里没人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过话。 以前在现代的学校在李卫心里一点好印像都没有,只有这里,才是李卫心目中真正的学校。 不少学生们对李卫这个刚从战场上下来的战士学生也充满着好奇,经常会有一群学生围着李卫,要他讲战斗故事,李卫哪儿能讲得好,血淋淋的战斗吓是学生们的阵阵惊呼,讲得异常残忍。 然而在考后的难得闲暇,李卫的第一件事就是捧着找学校里所有的名人,索要签名,甚至是将来是名人,现在还是学生的人也不放过,抗大之内无虚士,即使是无名小卒但对于从未来过来的李卫来说都是BOSS,面对李卫反过来的一脸崇拜状,不少师生都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满足了李卫的要求,而仅仅数日,李卫手里几乎快成了抗大师生的手写花名册,这个巨巨,那个大大,只要在校内碰上的,几乎是一网打尽。 李卫这种行为在当时几乎是怪癖,成了师生们之间的谈资之一,倒是原来西北联合大学的师生却是见怪不怪,自打李卫进西北联大来李卫闹的怪名堂几乎让他们麻木了,若是李卫举止正常,那才是怪事。 成绩公布出来,也没着什么放榜,直接把考试成绩抄在纸上,由老师直接把带有名字的成绩单发给每一个学生。 李卫接到成绩单一看,松了口气,还好没挂红灯,不然就糗了,想当年的学习尖子生在这里栽了实在是丢人。 窑洞外的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可能是近代没现代这么污染的厉害,没什么温室效应之说,虽是一月份,地处西北的延安这声大雪停停断断,一直下到过年,大地上一片雪白,寒风卷着雪花呼啸而过。 而窑洞内旺盛的炉火散发出无穷的暖意,桑皮纸糊的窗门上早就被红纸贴上了对联和倒福字,门内两边挂着的几大串红辣椒甚时夺人视线。 六间被打通串连在一起的窑洞群内,每个房间的桌上,黄锅的小锅下燃着火红的炭火,不是爆出火星,锅煮的鲜香滚热的食物散发的水气和香气把整个房间都笼罩住。 从西北联合大学过来的师生们尽数挤在这几间被打通成一串的窑洞内,不时的散发出欢声笑语和行酒令的呼喊。 “来!为我们的将来干杯!”一个学生举杯高呼,立刻响应者甚众,几乎要把整个窑洞震塌似的。 第一百三十四节 年三十的晚上,抗大的各个窑洞内异常热闹,因为战争,很多学生和老师无法回家过年,多留校过年。 抗大的配给制也远远优于普通战士的配给,除夕这一天,每个人都有了二两肉的配额,凑到一起炖个火锅也是异常丰盛。 火锅里放着香辣的锅底汤,汤料里翻滚着大块的胡罗卜块和东瓜片,切成片的生羊肉堆满了整整一盆,还有一大盘烧得异常香喷喷的猪头肉,甚至还有米酒。 李卫和其他学生们一起投入到过年的盛宴之中,大块的夹肉,不时的和其他人高喊着碰着酒碗。 李卫几乎忘记在现代的生活,第一次完完全全的把自己当做这个时代的人,全身心的投入到这些学生中打成一片,抗大学校带给他从未有过的激情和感触,这些纯朴的学生完全把他融入到这个集体内,不分彼此,完全是一种大家庭的感觉,李卫认定,抗大才是他真正想要的学校。 酒饱饭足,学生们自发性地表演开始着节目。 一个来自西北大文学系的女生,站起身挥着手,喊起来:“为了在新的一年,有新的目标,新的发展,我提议,大家说出自己最想实现的愿望!” 长相文气俏丽的女生永远是众人关注的焦点,听她着一说,窑洞内的气氛马上达到一个高潮,立刻引起一片支持声。 “我,我先说!”一个男生率先跳了出来,俗话说酒壮人胆,喝了点酒便主动抢先喊起来。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望了过去,那个男生也是工学院的。 “我最想实现的愿望,我要成为一个汽车工程师,制造汽车,带着我的家人和朋友游遍祖国各地。”男生脸色胀得通红,但话语掷地有声。 一片鼓掌声中,男生落了座。 “别推我!别推!”一个女同学在扭捏中被边上几个同学推搡着站起来。 “我,我的最想实现的愿望是。”还没说几个字,女生的脸开始一片通红,显然不太适应在这么多人的目光下说话,她稍顿了顿,还是继续说道:“我的愿望是早一点把日本鬼子赶回老家去!” 别看这个女生文弱,但她的愿望却是抗战胜利这个大理想,立刻引来一片喝彩声。 有人带了头,立刻不断有学生站起来大声说出自己的愿望。 “我最想实现的愿望是成为了一个优秀老师,教出更多的人才为党和人民做出贡献。” “我的愿望是成为医生,治疗我们的战士,让他们重新走上战场,打鬼子!” “我的愿望是成为一个将军,带领士兵们把日本鬼子们从中国的土地上赶出去。” “我的愿望是……” 抗战是学生们平日里最关心的话题,学生们的愿望大多和当前的历史环境比较接近。 和其他学生一样,李卫的手掌都快拍红了,忽然有人在边上推他。 “嘿,卫哥,轮到你了!”边上的同学开始把李卫往上推。 “我!?”李卫不知所措的被众人拉了起来,“我没什么愿望?!”李卫又想忙着坐回去,可是其他同学老师不干了。 “卫子!咱们这些同学里可就是你是战士,拼杀在第一线,应该是咱们工学院的风云人物之一,不可能没有宏大的愿望吧!”一个老师首无向李卫开炮,同时他对其他学生道:“同学们,李卫同学要是拿话糊弄大家,大家答不答应啊!?” “不答应!”有老师带头,一帮子学生紧跟着起哄。 李卫一个劲儿挠头,这下子捅了马蜂窝,不说出点道道儿镇住他们,恐怕不好下台。 “我!我!”李卫看着师生们眼神儿直勾勾的盯住他,只得叹了口气,表情逐渐凝重。 窑洞里一下子静悄悄的,只听见外面的风啸声,作为工学院。 “我只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我不是神,也不是万能,我最大的愿望不是赶走日本鬼子,因为我只有一个人,抗战胜利需要所有的中国人共同努力才能实现,我也不想赚什么大钱,因为钱对我来说只要够用就行,我也不想做什么工程师、艺术家、文学家,因为我的血液中本身就含有战斗的激情,我也不想大将军带领千军万马,因为我只能管好我自己,在战场忘我撕杀的生活更适合我……”李卫的声音一下子小了起来。 “我的愿望只有一个。”李卫的眼泪不可抑止流了下来,“只是希望我的秀影能活过来,但,这个不可能……”仿佛他的眼前又再次出现那个窈窕俏丽的身影。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伤心之处泪涟涟。 李卫第一次在所有人的面前撕下了冷酷自信的伪装,伏在桌上放声大哭起来。 众师生默然,窑洞中的气氛变得异常压抑,虽然不知道李卫说的“秀影”是谁,但很容易猜得出这个女孩子的名字对李卫而言是什么样的重要意义。 大部分的老师同学都可以想像得到这个年轻人心灵上所背负的伤痛,为了掩饰内心中不可触动的角落,李卫一直在众人面前扮演着是一个强者的气质,若不是今天大家的愿望倾诉,再次撩拔起李卫不想回忆的东西,恐怕没人会知道到他心中那份至情至性。 不少学生的眼眶都红了,特别是女生的泪水在打转。 边上的同学欲伸手在李卫的背上轻抚安慰,李卫却猛然坐直身子,背挺得笔直,三两下抹去脸上的泪水,强迫使自己脸上的肌肉挤出笑脸。 “好了,大过年的,不扯这些伤心事了,来,大家,继续吃,继续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李卫端起酒碗敬向四周的师生:“来吧,举起手中的碗,为新的一年,大家有新的进步,我,祝大家的愿望能早日实现,干!” 在李卫的带动下,同学们脸上再次重脸出笑容,虽然有些勉强,但窑洞内的气氛活跃起来,李卫叉着筷子,在桌上找了几个碗,凑合着不时走调的节奏,敲出一曲“Happy New Year”圣诞曲再次把气氛拉向高潮。 期间抗大的校长和各个领导们也有来敬酒,窑洞内的热闹气氛一直到学校的代表新年的钟声敲起达到顶峰。 这一夜是充满欢乐的,但李卫从酒醉中醒来时,茫然地发现,自己的枕巾全湿了。 在抗大没几天,李卫就要归队了,毕竟他的身份仍是战士,不可能继续在学校里呆下去,战场还需要他,领到新的课本,取回寄存的武器,他再次跨上自行车赶回太行山。 虽然天气因为化雪变得异常寒冷,但路面因为行人较少,并没有被踩得滑腻,自行车轮在陷入积雪,挣扎着继续前进,这些体力消耗对于炼神诀达到第二层洗脉阶段的李卫来说,基本不成问题,等同于边赶路,连锻炼,而从现代留下来的暗伤基本都已痊愈,体质比以前大有改善。 李卫兴冲冲的边赏着雪景边往回赶,直到天色渐黑才想起来要寻找村庄借宿。 抗日革命根据地基本上没什么大城市,旅馆客栈也基本不多,晚上睡觉一般都只能在村庄的农户家借宿,如果错过了村庄,几乎只能在野外凑和一下,但现在天色昏黑,周围一片黑漆漆的,寒风凌烈,在野外熬一夜几乎是活受罪。 不比现代,还有路灯照路,在近代,特别是道路建设不发达的乡下,只能靠一个字,“摸!”饶是李卫运足内力,五感齐用,但也只能推着自行车慢慢的向前走。 几乎是走了三四个钟头,才看到远处有点灯火的样子,李卫轻声欢呼了一声,推着自行车冲了过去。 离着带着灯火的村庄越近,李卫的心情越激动,晚上吃顿饱的,美美地睡一觉,再过几天可以赶回三团。 一阵风掠过,寒意冻得李卫一激灵,北方的寒气真是冻得鬼都呲牙。 李卫突然停住脚步,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刚才的风声中,隐约有听到枪声。 侧耳细听,果然有步枪沉闷的枪响,甚至还有闷闷的手榴弹爆炸声。 李卫踏上自行车,向村庄的方向急速赶去,离得越近,他就发现越有不对劲的地方,灯火好像有点过于旺盛的样子,不对,像是烧房子,风中也传来老百姓的哭喊声。 待离得近了,几乎可以清晰的听到枪声,尖锐带着回音的子弹啸叫声,几乎可以肯定是日本鬼子的三八式步枪弹的声音,哭喊声中,甚至还有日本鬼子肆意的嚎叫声。 仿佛心头被蒙上一层阴影,李卫找到一处被积雪覆盖的权木丛,把自行车推倒在里面,自己则抽下背后的八一式步枪向村庄潜伏运动。 没想到竟有一股日本鬼子趁着根据地军民喜度新春佳节的时候,竟然渗透进根据地进行袭扰,李卫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作为一分区主力三团的兵,怎么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面对敌强我弱的局面,反而激起了李卫的斗志,他趁着夜色,慢慢摸近村子。 第一百三十五节 也许是日本鬼子尝到了八路军一直以来的游击战的苦头,特别是武工队的袭扰,便有样学样派出精干的小分队侵入抗日革命根据地袭扰作战。 显然让李卫碰上的,就是这么一支小分队,而且装备还非常好。 眼前这个村庄明显刚被这股日本鬼子占领不久,从枪声密集程度显示,并不是大股敌人,而是小队敌人,相对于略处于接近根据地边缘的村落,大股鬼子的入侵是不可能不会被发现的。 李卫在接近过程中也听到了零落的抵抗性射击声,说明村里存在一定的抵抗力量。 李卫分析着枪声,心中有了一点底,日本鬼子差不多有十来号人,有两挺轻机枪,没有迫击炮,抵抗的人有三支步枪,一支驳壳枪,李卫还算不是孤军奋战。 李卫不会傻乎乎的直接冲上去喊打喊杀,那纯粹是找死,慢慢潜伏到村子边上仔细观察村子内的情况。 通过烧着的房子上的火焰,李卫看清这个村子并不是很大,约摸只有二十几户人家。 大半个村子的老百姓被日本鬼子顶着刺刀给围拢在一个院子里,有一挺机枪盯住了,也许是还顾忌着有抵挡者,没有展开屠杀。 而抵抗者被六七个鬼子分散着围住在一个牛棚里,日本鬼子士兵也不急着进攻,也许是从抵抗的枪支中的驳壳枪,猜出被围住的八路里有身份不一般的人,日本鬼子不时地放着冷枪压制住对方,等着对方消耗完子弹再围上去,意图活捉被围的人。 显然这些日本鬼子士兵战斗经验异常丰富,在这种夜黑风高,异常寒冷的冬夜,这对被围困者是非常不利,如果不能得到食物补给,恐怕只需要十几个小时,就足以让抵抗者失去能量维持体温而被冻毙。 夜里雪地的反光非常明显,这注定李卫不能随便行动,只能借助着火光的阴影潜伏着,伺机寻找着战机,好在地面冻得生硬,踩上去并不会出现咔吱咔吱的冰裂声。 至于先从哪里下手,这让李卫实在是难以决定,一边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一边是抵抗者,他只有一个人,如果决策失误,不是老百姓遭屠杀,就是仅剩的抵抗者被消灭,只剩下他孤军对敌。 借助着火光与黑暗造成的短暂视觉混乱,李卫悄悄抽出背后的格斗刺,摸近围住老百姓的日本鬼子士兵。 “武田君,来喝一口!”一个日本士兵传递扔来一只精致的小酒壶。 “嗨,谢谢!”武田久二郞伸手接住这只铝制的酒壶,拧开盖子,一股子浓郁的酒香散发出来。 “哟西,真是好酒!”寒风刺骨的夜晚,能有一口烈酒简直堪比天堂,武田久二郞猛地灌进一口酒,嗝出一股浓重的酒气,一股火团在胃中烧起,掠夺来的中国二锅头给他带来无比的享受。 武田久二郞两眼眯了眯,腰挺了挺,再次靠回背后的木桩,眼中放出狼一样的目光扫向聚集在一起冻得瑟瑟发抖的村民,仿佛就像是看着一群宰的羔羊一样。 武田久二郞将酒壶继续扔给下一个士兵,酒壶在传递着,被围住的老百姓带着心中的惶恐,无言地挤作一团,期待着奇迹能够发生。 没有人发觉到,一道阴影诡异延伸到武田久二郞身后,武田久二郞突然一震,表情像是凝固了一般,瞪大了双眼,全身僵直。 李卫迅速的从武田久二郞的后脑抽出格斗刺,单手有力的托住他的身体,继续靠在木桩上,却没有人发现他已经悄然断了气。 借着夜色的黑暗,李卫像灵猫似的再次悄声无息退回到黑暗中,寻找着下一个猎杀目标。 在李卫身后,村口外围作为流动哨的日本鬼子像是慵懒地靠在断墙上,背对着村子望着村外,然而在他的脖子处经裂开一道大口子,鲜血早已凝固冻结,尸体冻得像冰块一样结实。 八路军战士常成紧握着手里的步枪依靠在牛棚的一堵厚墙边上,寒风阵阵,但他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寒风呼啸的阵阵寒意。 呯! 一颗子弹,在常成头上的棉皮帽子上掀开了个口子,炸出几朵雪白棉花,常成猛往边上一闪,同时举枪回射,一声闷哼声!但对方没有倒下,立刻躲了起来,呼啸的子弹在远处削断了几片残瓦,刚在日本鬼子依靠的地方洒落了数滴鲜红,常成这一枪仅仅是杀伤对方,并未能击毙。 这次常成随着师长到一分区上任,没想到居然在借宿的村子遭到日本鬼子小队的偷袭,为了掩护领导,不仅牺牲了三个战友,还有一个战友奄奄一息,但还是没能撤离出去,被困在这个牛棚里,包括师长和一个伤员,还活着的仅剩下五个人。 常成回望了一眼,伏在牛棚里紧握着驳壳枪的师长司徒益两眼炯炯有神的盯着外面的日本鬼子,当发觉常成在看他时,脸上露微笑,递出一个鼓励的眼神。 在牛棚另一个角落防守的战士也向常成露出乐观的笑意,死亡在他们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从参加革命队伍的那一天起,他们的生命就不属于自己了。 常成咽了咽口水,振作着精神继续寻找战机。 没有人发觉到,已经有第三者悄然无息的潜入到战场上,生生地扭转了双方的命运。 也许是有鬼子士兵受伤,这支小队的队长龟田信长少尉有些忍耐不住,连忙命令身边的机枪手扫射牛棚,也许是北方农村的房屋多用坚实的土坯,或者是为了保护心爱的耕牛,牛棚也是异常坚实,特别是冬天气候严寒,子弹仅在牛棚顶和墙上打出一片片冻土碎粉,却不能把这些仅剩的八路军怎么样。 这群八路的战斗力非同一般,龟田信长少尉眼珠子转了转,挥挥手,喊叫监视被围村民的轻机枪过来支援,准备以两面交叉火力尽快结束战斗,毕竟他们是在八路军的控制区,拖得时间越长,越容易暴露他们的行踪,引来八路军大部队的围剿。 鬼子机枪手扛着机枪,一路小跑过来准备爬上在牛棚不远处的房顶置高点。 呯!一声沉闷的枪响,鬼子机枪手刚刚架好轻机枪,脑袋就像破碎的西瓜一样爆了开来,红白之物洒了周围一大片地方。 龟田信长少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仿佛是什么勾起了他心底里深藏的恶梦,他竟然在这个时候傻了。 又是一声沉闷的枪响,龟田信长少尉身边的另一个机枪手脑袋像前一个同袍一样,爆了开来,红白之物糊了龟田信长少尉一身。 “八路神射手!”仿佛是见到最恐怖的事物,龟田信长猛然爆发出走了调的尖叫,连滚带爬地逃离原来站的地方,直直的扑入一个农舍的院子。 其他的日本鬼子也是在同时陷入一片混乱。 整个华北战区的晋察冀抗日战场上,能打爆脑袋的就是八路军兵工厂生产最有名的红爆头弹,几乎是所有日本士兵的噩梦,特别是日本对于头颅的习俗,日本人相当忌讳被爆头,而且在与八路军的战斗中,日本鬼子士兵中一直流传着一句话:只要战场上一有人被爆头,就说明对方用了红爆头弹,而有红爆头弹出现,就说明对方一定有最精锐的神枪手存在,只有最优秀的八路军战士才有资格使用这种红爆头弹。 在基于不知何种原因,红爆头弹的使用忽然少了起来,但情报获得显示,并非是八路军的神枪手伤亡过大,而是八路军对红爆头弹的减产,但仍有一句话是可以肯定的,有红爆头弹出现的地方,就绝对有八路军的最精锐战士存在。 而接连两个机枪手被爆头,这绝对不是巧合,反而证明他们被八路军的精锐战士给瞄上了,刚才还老神在在,运帱唯握的龟田信长少尉,此刻心中却充满着惊恐不安,关于这类八路军精锐战士的传说有很多,但几乎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弹无虚发,弹弹咬肉,一个可以打十几个,一旦被瞄上了,基本上和爆头死亡挂上了等号。 虽然不能确定八路突然到来的援军有多少人,但是光这种能用红爆头弹的精锐战士,光一个就够他们受的,搞不好会全军覆没在这里。 被围在牛棚里的师长司徒益的心理正好和这支日本小分队队长龟田信长截然相反,两个鬼子机枪手被爆头,打从心底里直喝彩,他当然清楚爆头意味着什么,真是天不绝他。 “干得好!”常成和另外两个战士直接喊了起来,趁着鬼子大乱,直接从隐蔽的地方站起身来对准鬼子猛烈开火。 李卫却不是什么精锐神射手,只不过红爆头弹他倒是利用职权之便截留了不少存货,百团大战时没舍得用,今天为了威慑敌人,造成混乱,他不得不冒充一回八路神枪手,不过打了几个月的仗,凭着八一式步枪的精良性能,打定点目标还是能够做到爆头。 第一百三十六节 就像现代狙击手一样,李卫埋伏在黑暗中,稳稳的锁定目标,勾动扳机。 然后李卫猛扑出去,拉出手榴弹扔进鬼子群里,行动之间不时射出星尘梭,面对近身巷战,八一式步枪远不出星尘梭这个冷兵器好使。 龟田信长少尉眼角余光看到围住村民的那些士兵毫无所觉地仍僵直着保持着警戒姿势,心中一片冰凉,这些大日本帝国的战士居然全部悄然无息的失去性命。 李卫的突然出现,带来的诡异的作战方式,使龟田信长少尉确定是八路军精锐战士的想法,连连大呼撤退,连续的爆头和暗器已经让他彻底失去了信心,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敌多双方都不知道八路军的援军有多少人,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形势谁都很清楚。 在阵形陷入混乱后,被围住的八路军战士加上李卫,兵力几乎和日本鬼子大致相等,有心算无心,战斗的结果几乎是很快变得明朗化。 李卫已经预算好战斗步骤,再次抬枪,这下没有爆头,却直接卸掉了一个日本鬼子的半边膀子,惨嚎着扑倒在地,但和死也差不多了,失血和低气温很快会要掉他的性命。 八路军战士常成和另外一个战士拣起被爆头的机枪手掉在一边的机枪,胡乱抹了把开始冻结的红白脑浆,对准日本鬼子狂扫,两条火舌成来攫取生命的交叉弹雨。 鬼子爆头后留下的满地红白之物却没有令他们产生任何恶心的感觉,也许日本鬼子在他们心目中本来就如同畜牲一样,人是不会对畜牧的尸体犯恶心的。 不需要打招呼,李卫在常成等几个战士的默契配合下,连手榴弹都没有使用,战斗很快就结束,这股鬼子小队的队长龟田信长少尉,甚至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被李卫抢近身来,很干脆地一枪托砸翻在地,在近身格杀上,李卫几乎是无敌的。 战士常成立刻带着另两个战士去解救被围住的村民们,当这几个战士带着惊愕的目光推倒仍保持着生前立姿却早已是死人的鬼子士兵时,村民们这才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住他们的鬼子早是死人几个。 一被获救,村民们直接冲向被烧着的房子,靠着火堆取暖,刚才已经把他们冻坏了,常成则和另一个战士在村子附近继续搜索残敌,留下一个战士照顾村民和伤员。 “真是太及时了,同志,谢谢!”师长司徒益把驳壳枪插回枪套来到李卫面前。 “首长好!这是我应尽的职责!”李卫看到对方的肩章,BOSS级,立刻条件反射式的立正敬礼,枪托顺便在龟田信长的太阳穴一敲,龟田信长翻了翻白眼晕了过去。 “请问,你是哪一支部队的,你们的长官在哪里,其他的战士呢?”司徒益望向李卫的身后,失望地发现没有其他战士的身影。 李卫顺着司徒益的目光,向背后望了一眼,回过头来,明白了什么,笑了笑道:“报告首长,一分区三团二营一连二排三班李卫向首长报到,实到一人。” “什,什么?!就你一个人?!”司徒益一脸不可置信,仍是带着怀疑不甘心地向四周围张望,却未看到其他人的身影。 “是!”李卫腰一直,再次一个立正,人家是师长,不是自已家的班长,仍得保持军纪。 “厉害!”司徒益仿佛是像看怪物似的目光看向李卫,心底里直嘀咕,“果然是能有资格使用红爆头弹的精锐战士,倒底是不一样,居然能轻松收拾掉大半的敌人。”他倒是不再惊讶,本来红爆头弹就意味李卫是一名精锐战士,一个精锐战士能干掉这么多敌人,倒也不奇怪,不然怎么配叫精锐呢。 “李卫同志,你做的很好!辛苦你了!”司徒益乐呵呵的拍了拍李卫的肩膀,刚从死里逃生,任谁的心情都会变得很好。 村民们在获救后,立刻开始自救,救治伤员,扑灭燃烧的房屋,也许是战争年代,每一个人都是有条不紊,看样子都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自有一套应对办法。 “真是谢谢啊!谢谢李同志救了咱们村。”村长紧紧的握着李卫的手,再三表示感谢。 “不客气,正巧我也是路过,只要让我碰上就一定要消灭这些鬼子,作为人民军队的一分子,这是应该做的。”李卫感觉到对方异常粗糙的双手颤抖着表示着村长的心情,这一战,村民中只有三四个人受鬼子的刺刀刺伤,却没有生命危险,倒是护送司徒益师长的警卫班牺牲了三个,重伤一人,轻伤一人。 “这些鬼子尸体怎么办?”村长目光投向师长司徒益。 司徒益又看向李卫,道:“李卫同志,说说你的意见吧。”八路军战士的遗体自然会送回军队,集体火化合葬,遗物由相关部门传交地方附加上抚恤金,送回原藉的亲人手中,司徒益把鬼子尸体处理意见交给李卫,暗含的意思是让李卫来处理鬼子的战利品,毕竟他占了主要功劳。 “武器弹药和装备全部扒下来,尸体烧了,然后埋地里,明年还能多打点粮食,就让这些日本鬼子替我们中国的土地做点贡献吧。”李卫想也没想,继续道,“枪支装备带回军区上缴,一些用不着的给养,直接给村里分了,算是补偿损失吧。” “嗯,行,村长就按李卫同志的办吧。”司徒益点点头,和村长说道。 经过清点,这回的缴获真是大了,十支三八式步枪,两挺轻枪机,子弹四千发,手雷一箱,野外帐篷两套,一支手枪,军刀一把,望远镜两只,日元两千元,干粮给养可共十二人的半个月之用,还有指北针,地图等物资,所有的缴获都被集中在一个民居内。 清理完一切,再次把自行车和装备找回来搬进村子,李卫开始突审那个日本鬼子少尉,也许是出于对日本鬼子的愤恨,村民们几乎是采用了双重困绑,绳子直勒进肉里,这让李卫想起来了日本特有的习俗——SM,这小鬼子动弹不得,清醒后直翻白眼,看来给勒的够呛。 村民端来热气腾腾的玉米面儿窝头,李卫早饿坏了,不顾着烫手,连挑了一个就往嘴里塞,边啃,边斜对着那个日本鬼子少尉道:“你的,叫什么名字?!” 哼!龟田信长少尉一扭头理都不理。 “鸟毛灰的!还装酷!”李卫啃完半个窝头,冷笑着把身上的格斗刺,星尘梭,一件件拿出来,摆在坑头的小桌上,“嘿,别以为不开口就没事儿,嘿,满清十大酷刑知道不?!” 反正这小鬼子是捏在手心里飞不掉,李卫顺便拿他开涮,边上参与审问的司徒益师长反倒开始替这个俘虏有点担心,看李卫这架式,好像是逼供的器具,蛮齐全的,像是要生吞活剥这倒霉鬼子。 李卫掏出一颗红爆头弹放桌上,身上装备太多,他干脆都掏出来,硌着也不舒服,一颗,两颗,三颗……。 司徒益师长和战士常成的眼睛都直了,一般的神射手能有个七八颗红爆头弹已经足以偷着乐了,李卫掏了四十多发,居然好像不要钱似的还有继续往外掏的架势,屋内所有的人都忍不住齐刷刷的咽了口口水,十发普通子弹扔在军营里,也许会有人去捡,但十发红爆头弹要是扔下去,估计还没落地,战士们就会抢着打起来。 被捆在地上的龟田信长少尉早已是脸色发白,这么多红爆头弹已经把他彻底给吓住了,八路军的神射手多是真刀真枪的实战起家,越是精锐的神射手杀的人越多,能拥有这么多红爆头,绝对是杀人王这种级别,估计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日本士兵命送他手。 “厉害!”司徒益勉强抽回自己的眼神,脑海里仍是满桌奢侈的红爆头弹景像,也就只有军区的司令部能摆出这种豪华红爆头弹阵。 常成和另一个战士看向李卫的目光只剩下崇拜。 李卫被这群人怪异的眼神直看得发毛,咋回事儿,不是审鬼子吗,这眼神咋像是要偶自己呢。 待发觉这些人的目光还盯着桌上的红爆头弹,他立刻明白了,随手抓了一把红爆头弹推到司徒益面前,“首长,既然这么喜欢,就拿几颗去玩吧。” 司徒益脸色一变,连忙正色道:“不不不,那怎么行?!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要。”他没去接,连忙拿起茶碗喝水掩饰自己的神色。 另外两个战士眼中早就放出狼一样的目光,心底直痒痒地在想,“师长你倒是拿啊,不拿白不拿,人家送上门的,不拿就可惜了。”恨不得替师长去接子弹。 李卫凑近司徒益的耳边,小声道:“我原来是黄涯洞兵工厂的,这些红爆头弹在我们那儿随便拿!” 扑!一口水还没饮进去,司徒益师长全数喷了出来,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一百三十七节 “你个狗日的叫什么名字?!” “上面派出多少这样的小分队!?” “你狗日的不吭声是吧?!” “你们的联络方式是什么?” “睁开眼!不准睡觉!” 数九寒天的一碗凉水没头没脸的泼了过去,然后,继续! “喂!说你那!你混哪条道上的!知不知道拜码头啊!” “混蛋!问你话呢!告诉你,我是铜锣湾的扛把子,这个月保护费交了没?!” 吃饱了纯属撑的,李卫拿着这个小鬼子尽情开涮。 “……” 最终没有动大刑进行肉体折磨,倒是李卫把现代的所有恐吓语句复习了一遍,屋里的其他人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李卫审着这个可怜的日本鬼子少尉,有些分不清这是在审讯还是在黑道敲诈勒索加威逼恐吓。 “这个,这个,虐待俘虏好像不太好吧。”战士常成嗫嚅了一句,在他眼里,李卫对着那个鬼子俘虏的所作所为好像比动大刑还要狠毒,他自己已经有些受不了了,大脑一片头痛加混乱,什么保护费,扛把子,这是什么跟什么啊?简直是精神摧残,常成已经完全了解西游记里写的唐僧念箍咒时,孙猴子的感受是怎样滋味。 “啥虐待俘虏?!”李卫眼睛瞄向常成,“日本鬼子把我们中国人当人看不?小日本不把咱当人看,咱还把小日本当人看?!把小日本当人看就是自己犯贱,日本鬼子等同于畜牲,最多只能说我虐畜,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有不准虐畜这一条吗?” 看到李卫斜眼瞄来,常成打了个寒颤,连忙摇头:“没没没,大哥,你继续!继续!” 龟田信长少尉面色苍白的望着眼前这个凶神恶煞不知所云什么,却紧咬着牙关死也不肯开口,李卫威逼恐吓外加上唐僧式碎碎念,楞是没有撬开日本鬼子的嘴,看来法西斯教育真是到家了,洗脑洗得异常彻底。 李卫本来就不指望能撬出点什么,真正的审问只有特工科的专业人士来做,反正在这之前称恶搞一下也好。 闹腾了大半夜,李卫也有点困了,最后挥挥手,甩给一句话给另一个战士:“替我继续好好教育他,不论你用什么招,包括共产主义教育,之总不能让他睡觉,直到我们出发前,他都不许闭上眼。” 司徒益师长好像看怪物一样望着李卫打着呵欠收拾下武器装备,闪到隔壁,一会儿功夫就传来如雷般的呼噜声。 “师长,你看?!”另一个战士叶青求援似地望向司徒益师长。 “他咋说,你咋办!小叶,你就辛苦一晚吧,我先去休息。”司徒益肩膀一耸,搭着棉军衣闪人了。 几乎十多个小时没合眼,又困又乏,龟田信长少尉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些土八路吃错药了吗?为什么这样折腾他,他困的要死,但稍有睡意,就是一碗凉水浇得他一个激灵,这些中国人倒底是怎么了,就算是不打算问他口供也不能这样折腾他,龟田信长少尉心里直叫这个冤啊。 叶青不折不扣执行了首长授权的带个人主义恶搞形势的疲劳审讯方法,跟这个日本鬼子大眼瞪小眼耗了一个晚上。 村里幸存的一只公鸡在劫后余生的第一天清晨发出嘹亮的报晓啼叫。 应司徒益师长之邀,李卫作为外援暂时编入警卫班,护送司徒益师长到麻田镇的八路军总部报到。 那个整整一个晚上都没合夜的日本鬼子被捆上了马,连抗议的精神都没剩下,上眼皮直打下眼皮,可是换了班的常成依然没有让他睡成。 经过两天的奔液,终于到了麻田镇的八路军总部,日本鬼子少尉俘虏转交给特工科,科工科的同志们刚把这个三天没合眼的日本鬼子提回去,还没拉开审讯架式,龟田信长少尉立刻边哭诉着边把什么都招了,只求一句能好好睡一觉。 特工科的同志们面面相觑,这么合作的鬼子简直是绝世珍品,觉悟真得是不一般,找来医生检查了一下这个睡成死猪似的俘虏,没发现什么外伤,为了这事还专门找了一趟到八路军总部报到的司徒益师长,司徒益支支吾吾扔了一句“是手下警卫班的几个战士长时间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功劳。”便再没别的话了。 “光凭思想教育,就能教育地鬼子能有这么高的觉悟!”特工科的干部郁闷了,没见用刑啊,难道鬼子吃错药了?! 李卫把司徒益师长护送到麻田镇,告别司徒师长准备从军部出来时,却意外的遇到了军工部的刘部长。 “小李子,先别归队,跟我回兵工厂玩两天吧,也该算是回娘家吧。”刘托普部长拖住李卫不放,能从百团大战时活着回来已经是奇迹,刘部长直喊侥幸,若不是李卫的真实身份还未调查清楚卡在那儿,他早想把李卫调回来了。 “这个,不太好吧,晚归队可是违反纪律的。”李卫倒是想回兵工厂看看那帮同志们怎么样了,但是团里的纪律可不允许他私自行动。 “没事!我帮你请假,走,跟我去电报班,我替你请假。”刘部长直接拉着李卫就走。 一道简单的电报发了出去,刘部长一边和李卫聊着,一边等待着回信。 很快三团有了回应,简单的两个字:“同意!” 显然三团长顾跃对李卫的态度比以前好多了,也没有为难他。 在回兵工厂的路上。 “卫子,走,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刘部长骑马,跟边上踏着自行车的李卫故作神秘道。 “什么消息?!” “嘿,咱们这回要造炮弹!已经开始试制炮弹。”刘部长脸上洋溢着笑容,“嘿,去年底那场大战役缴获的武器弹药有不少,经过上级和兵工厂研究,准备开发五零口径的迫击炮弹,配合缴获的大量日式的五零口径的迫击炮使用,咱们八路军就要正式开发和装备火炮了。” “Really!”李卫瞪大了眼睛。 “Sure!”刘部长点点头。 “那牛B大发了,百团大战时咱们都没炮,打得坚苦极了,有炮就好啊。”李卫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战友麦当劳被敌人炮弹吞噬的情景,眼眶中湿润起来。 “嗯!这一次一定要让鬼子尝尝咱们八路军自己生产的炮弹的厉害。”刘部长郑重的望向李卫:“这次也是凑巧地很,你回厂里正好可以看到咱们试制的第一批炮弹的试射。” “好!那我就拭目以待!”李卫重重的点了点头,当初他试制炮弹没有成,而现在兵工厂正式开始研发,他的心情是激动的。 傍晚,李卫和刘部长赶到了兵工厂,黄涯洞不远处的溪流边,许多工人都望见了李卫,他们只是脸上露出笑意点头致意,又埋头做着自己的活。 李卫当然明白这些工人为什么没有热情向他打招呼,这些工人正在溪边利用水流降温合成硝化甘油,在未经过下道工序生产出炸胶和硝化绵前,如果稍有震荡或不慎将会引发爆炸,不主动打扰每一个在岗人员已经成为兵工厂标准纪律之一。 当晚兵工厂收工后,李卫在兵工厂受到了极热烈的欢迎,老李厂长激动的拉着李卫的手,直说:“回来就好,回来说好!” “同志们辛苦了!”李卫向着他的手工社班底的同学们打着招呼,就差回应“为人民服务。” 李卫返回兵工厂自然大出很多人的意料之外,几个月不见嘘寒问暖,自有无数的话要说,李卫的战斗生活,也让那些兵工厂的员工们唏嘘不已,仿佛李卫就是他们的替身,在战场上撕杀着,同时李卫也大加赞扬了八一式步枪和龟甲式手榴弹在战场实战的优异性能。 第二天清晨,兵工厂的全体人员都到了试弹场。 天未亮时就已经布置好了试弹场,甚至还有为庆祝试弹成功的大红花,红缎子,锣鼓一应俱全,就等着试弹成功后欢庆会时派上用场。 每一个人的心情都是激动的,小桌小凳摆成了观望席。 弹靶是用青石和土块磊起来的一个小碉堡状的建筑,在离弹靶一百米远的地方设置了一门迫击炮,炮手正在细心调试校准目标,为防止万一,炮手还身着的厚重的防护衣。 第一批新出炉的试验弹共有三枚,整齐的卧放在一只填着红绸的木箱里,弹体刷着墨绿漆,每一枚都像一个拳头般大,带着尾冀,虽然形状有些笨拙,但是确确实实是迫击炮弹的形状,看样子为了仿制日本鬼子的炮弹,兵工厂着实下了一番苦心。 “报告首长,迫击炮准备完毕,请首长指示。”炮手标准的军姿小跑跑到刘部长和老李厂长面前,立正请示。 “老李!要不要你先发个言?!”刘部长忽然扭头望向老李厂长。 “这个,行!就说几句吧。”老李厂长站起身来,周围的兵工厂员工和战士们以热烈的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 “这个!这个!啊!嗨!扯啥玩意儿呢!不说了,直接试弹!”老李厂长掂着旱烟杆子楞是瞎不出半句长篇大论,干脆挥挥手直接开始。 “是!”炮手是一个优秀的战士,什么也没多说,严格执行下一步步骤。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死盯着炮手拿起第一枚试验弹,放到迫击炮的炮口。 无需拉火绳,只需一松手。 第一百三十八节 迫击炮一般俗称掷弹筒或小钢炮,炮身结构简单轻便,携带方便,特别适用于复杂地形,在步兵冲锋和防御战中具有相当强的战斗力。 通!地面轻微一震,腾起一股沙尘。 爆响声中第一枚试验弹射了出去,所有的人心头上第一根弦放了下来,总算能像日式原装货一样发射。 一个黑点疾速飞向天空,达到空中最高点,自行调整好姿态后,开始下落。 伴随着啸叫声,远处的弹靶碉堡出现了一个洞。 所有人的表情瞬间凝固,心情立刻沉到了无底深渊,冰凉一片。 刘部长和老李厂长脸立刻阴了下来。 炮手回转身来,“报告!请首长指示!”看这发哑弹也让他有些手足无措,好炮手放个哑炮,实在是太尴尬了。 “继续发射!”刘部长冷着脸道。 炮手继续装弹,发射! 众人期待着能炸响一枚,但是,所有充满期待都落空了,每一个人表情顿时变得异常难看。 弹靶碉堡被砸开一个洞,削去一个角,仅挨着边上被砸出两个浅坑。 李卫和其他人一样不可置信的望着靶场,就像是一瓢凉水彻底把他们心头的热情尽数浇灭,每一个人的脸上就是被狠狠成了两个耳光似的,扭曲着。 靶场上一片寂静,被纯物理攻击的靶体露出的口子像是在嘲笑着兵工厂所有员工。 老李厂长苦涩地咽了咽唾沫,默然无言一挥手,几个带着长竹竿和土制防弹盾的战士靠上前去,把三枚哑弹扒拉出来。 “等一下!”李卫阻止了其他人去把试验弹捡回来的举动。 李卫捡几块小鹅卵石,信手掷去,石头准确的砸在试验弹弹头上。 再等了一下,没有反应,李卫这才让拆弹员上去把试验弹拆去引信回收,电影电视上因为哑弹突然爆炸的故事太多了,李卫不得不多一个心眼儿。 “呯!”一声爆响几乎是拍裂了会议桌! “质量!质量!我说过多少遍了,质量永远是第一位的,即使是试验弹,也不能掉以轻心,要以最最认真的态度去对待。”李卫这个火大啊,三枚试验弹被回收,现场拆解,差点没把他鼻子气歪了,外壳做的还算精细,内部有几个部件的做工明显差了许多,雷管撞针机簧弹距计算有误,不能有效击发引爆,弹体内部明显没有加工精细,不仅粗糙还有毛刺。 “你们睡着了?没吃饱饭吗?啊!这种东西是你们制作吗?我一直在强调的精工细造,看看,你们都扔到哪里去了,混帐!”李卫凌厉的眼光扫向他从西北大带来的手工社班底,一巴掌把拆撒的迫击炮弹部件扫了过去。 原手工社的学生们都低下了头,没敢看向李卫,个个脸上胀红,额头上浮出羞愧的虚汗。 会议室内坐满了所有的军工技术人员,个个面色无光的听着李卫宣泄怒火,杨部长面无表情的坐着,盯着眼前的笔记本,老李厂长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没有一个人吭声。 “不就是几颗哑弹!日本鬼子也经常会出现哑弹的嘛!”忽然一个技术人员冒出了这一句,话语中有些不甘。 声音不大,甚至很轻,但齐刷刷的吸引了会议室内所有人的目光,特别是李卫的目光,如果刚才还是充满怒火,那么此刻便是充满了杀气。 那个说话的技术员一楞,没再吭声,自觉地默默站起身,走到会议室墙角,面对墙壁站好。 这几乎是兵工厂不成文的规定,会议中迟到或说错了什么话,自觉的站到墙角面壁思过。 李卫直楞楞地看着那个技术员站到墙角,忽然一激灵,满腔怒气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耸了耸肩,坐了回去,道:“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我现在不是兵工厂的技术顾问,请不要太在意。”兵工厂建立以来也不是一帆风顺,一切从无到有,李卫也觉得拿哑弹发这么大的火实在是有些过份,有些歉然的望了望其他人,第一次试制炮弹,谁能保证不出错呢。 “没事,哪怕你不在厂里,我们依然当你是厂里的人。”刘部长突然开了口,接着对李卫道:“李卫同志,你说的很对,一点都没过份,出现哑弹,这也是我和老李的失职,你是战场下来的,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弹药质量带来的后果,你再给厂里的同志讲讲,是该给这些小伙子们敲敲警钟了。” “嗯!”老李厂长重重的点了点头。 “唉……领导,那我就说了,各位同志们,也不要怪我这样说,武器弹质量的质量直接关系到战斗的伤亡率,在很多战斗中,敌我双方只需要一次机会就能结束战斗,如果这个时候战士的步枪突然卡壳了或者出现哑弹,炮兵战士们的出现哑弹而暴露阵地,让更多的敌人存活下来杀伤我们的战士,而当拼着巨大伤亡冲上去的爆破手发现自己扛得炸药包不会爆炸时,这就白白损失一次进攻机会啊,我们将会少一个消灭敌人的机会,而敌人会多一个消灭我们的机会,这一次机会足以致命,一颗哑弹足以送掉一名优秀战士的生命,这个不是开玩笑的事,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我们在军火生产上麻痹大意,我们将有可能成为害死战友的凶手。”李卫说到最后,低下头坐了回去,有些陷入情绪化中,一边说着一边用指点扣击着桌面,强调着语言中的重要性。 哑弹的致命影响在现代小说《高山下的花环》中体现的犹为明显,对于质量的认识,来自现代的李卫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深刻,现代国外产品为什么能畅销全球,还不是以质量取胜?!别看现在小日本频频出现臭弹,而在现代,小日本就是凭着精工细造硬是敲开中国的国门,在多个领域领先于国内企业。 会议室内一片寂静,绝对的死寂。 李卫的话震动了每一个人,每一个人的脸色都变得惨白,李卫的那句“我们将有可能成为害死战友的凶手!”像钟声般回荡在每一个人的心里,“凶手!”这两个字眼使技术人员的心头产生沉重的负罪感。 “卫哥!我们错了!我检讨,这次失误,我负全责,刘部长,李厂长,请撤消我的职务吧。”原西北大手工社副社长,现黄涯洞第一兵工厂研发组组长郑同福重重的合上笔记本,站起身,脸上早已是布满了泪痕。 “郑同志,坐下吧,毕竟我们的兵工厂还没有成熟,需要继续学习和改进,出了质量事故,第一件事不是追究谁的责任的问题,工作要对事而不对人,而是要找出问题的根源,要及时改进纠正。”刘部长如同旁观者清般,清了清嗓子扫了一眼众人,继续道:“小李子的话,我想大家都听见了,我也不想再重复多说,希望大家以后在工作中重视起来,任何一个细节都要认真对待,质量永远占在第一位,我不想我们在某一天背负着‘凶手’这一字眼。” “惭愧啊!我老李这个厂长算是白做了,刘部长,作为兵工厂厂长,全是我的失职,这个责任应由我承担,这个厂长位置是时候交给年轻人来做了。”一直没吭声的老李厂长有些失落,一下子像是老了很多,以兵工厂没建立以前,他能够把军械所的各方面处理的很好,但在兵工厂建立以后,经营管理、产品研发、人才组合和财政预算等很多新生事物是他以前从未接触过的,幸好有李卫和刘部长分担了相当多的工作,他凭借着老资格稳稳的掌握着建立起来的一整套自行运转的操作流程,然而现在出现这样的技术事故,是他一直未料到的。 “李厂长,不要灰心,刚才刘部长说了,我们兵工厂还在成长过程中,遇到挫折总是不可避免的,第一次犯错并不可怕,可怕是犯同样的第二次错,哪里跌倒,我们就要从哪里爬起来,说到底,我们还得感谢这三枚哑弹,不然我们就不会发现我们目前的缺陷,这总比在战场上使我们的战友白白流血牺牲来警醒我们要好得多。”李卫安慰老李厂长,他对这个本家长辈有着一种特殊感情,郑同福和老李厂长争着要担下责任,但不论哪一个接受处罚都不是他所愿意见到的。 “好了,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改正我们的错误,而不是在这个争着什么承担责任和检讨自己的时候,时间不多了,我们要尽快把仿制炮弹研发出来,大家动作起来吧!”刘部长开始发动所有人的情绪。 “是!”包括李卫在内的所有技术人员同时起身,收拾好笔记,奔回自己的岗位,开始新一轮的迫击炮弹研发。 “小李子,留下吧,别回去了!”在这次会议上,李卫的表现使刘部长铁了心要把李卫拉回兵工厂,不论用什么手段,甚至借用职权和拉动人脉,什么狗屁出身来历不明,只要能一心为党一心抗日就是根红苗正。 第一百三十九节 面对刘部长的出言挽留,李卫的心头热乎乎的,从他意外回到抗战年代,这个无法解释的身份,成为阻碍他顺利融入这个时代的最大障碍,尽管如此,他并没有被排挤出这个组织,依然有人在关心他。 “不!”李卫表情有些复杂,道,“我不能留在兵工厂,过几天我就归队,回三团去。” “为什么?!对上级有意见吗?”刘部长以为李卫对当初把他调离兵工厂,仍带着一定情绪。 “不是!我想,我仍在战斗队伍里发挥的作用比留在兵工厂作用更大。”李卫脸色依然保持平静。 “这,这怎么可能?!你是文职技术人员啊!在战场上拼杀应该是战士的事情!”刘部长一脸不可置信。 李卫摇了摇头,似笑非笑地望向刘部长,道:“我像是文职吗?!” “这,这个!”刘部长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话来,恐怕李卫的战斗力比优秀的战士还要强上几分,刚刚独自消灭一个小队鬼子和护送八路军重要官员的战绩看,好像一分区还没这么凶悍的文职人员。 “就算你是文武双全好了,但是你在兵工厂更能发挥出作用啊,你也看到了,你离开兵工厂后,那帮小子就没心思干活,要不是你回来看一下,恐怕兵工厂这么大的质量问题都没人发觉,你也说了,厂子的管理不过关,我们就是‘凶手’啊。”刘部长谆谆教导,在他眼里,能打能杀的战士在晋察冀是大把抓,但是有管理和研发能力的人才,简直是凤毛麟角,李卫可是兵工厂的技术顾问,联接着各个部门和流程。 “刘部长,在技术和经验上,我甚至不如很多同志,你我心里也很清楚,兵工厂能有机会发展壮大纯粹是运气,我当初也没有想到能搞得现在这样有声有色,我也不是很专业的技术人员,我所凭的也仅仅是天马行空的想像力和一些自己的见解,老天保佑,我庆幸自己能给兵工厂带回能完全替代我的技术团队,兵工厂的发展不能完全依靠一个人,兵工厂若想发展,就应该发挥每一个人的能动性,再说现在厂里这么多年轻人,应该尽量让他们有更多的机会去尝试,作为人才储备的来源;说句心里话,离开兵工厂在战场上拼杀了几个月,我感觉埋藏在我心底那份血性被激发了,无法抑制,那才是我想要的生活,刺激,紧张,充满战意的激情,我甚至觉得我天生就是适合在战场上拼杀的战士,其实兵工厂也可以通过我在战场上实际战斗得到武器实用反馈,这也未尝不是两全其美。”李卫看着刘部长,慢慢的吐露出自己一直想要说的话,忘了他自己也同样是一个年轻人。 良久,刘部长重重地叹了口气,覆水难收,李卫是不可能回来,但也给了他一个解决方案,“人才储备”。 “好吧!”刘部长重重的拍了拍李卫的肩,道:“如果你还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累了,或者不能再参加战斗了,兵工厂随时欢迎你回来。” 刘部长深深的后悔着,尽管李卫离开兵工厂,但还是给兵工厂引进了很多有用理念和留下了一套研发团队。 “谢谢,刘部长!”李卫脸上笑了笑,也只有在战火纷水的抗战年代,才能让他忘却充满痛苦回忆的现代社会。 会议结束后,兵工厂新进的同志领略到什么是昔日兵工厂技术顾问的可怕,绝对令人预料不到的想像力和新奇理念,李卫凭着超越这个年代七十余年的认识,带动了兵工厂研发团队,再次对五零式单兵迫击炮的炮弹进行攻关。 李卫的亲自督导和调配,整个团队的默契达到了最高效率,炮弹的工艺重新被改进,计算出更加精确的技术参数和配比,并且根据发射后不炸的问题,在调整引信后,再加入了一个延时引爆功能,弹射出膛后即立刻引动,即使弹体射到特殊环境,引信不能激活的情况下依然会发生爆炸,减少了哑弹的故障率。 在各个工种的配合下,新的三枚试验弹很快试制了出来,依然是那个靶场,依然那个炮靶,地点,人物依然未变。 只是所有人的心态都变了,几乎每一个人的心情都不再激动,目光中带着平静,好像肯定会成功似的,就以前李卫在兵工厂的时候一样,李卫带给他们的是自信。 第一发! 和前一次一样在爆响中升空。 轰! 远处的弹靶在像是被压抑了许久一下子爆发出来的炸响声中,被一团夹杂着火焰的黑烟吞噬,碎石纷飞,扰得附近地面扬起一片尘土。 地表转来一阵颤动,弹头战斗部黑火药装药当量四两的威力,一下子炸飞了弹靶的一半。 接下来的两发,不仅把作为弹靶的小碉堡彻底炸得平,还在地上爆出一个浅坑,空中飞舞着细小的碎石无法影响兵工厂所有人脸上洋溢着的仿佛打赢了一场胜仗似的笑容。 “老麦,你等着看吧,这下轮到我们让鬼子尝尝咱们炮弹的厉害了。”李卫像是如释重负般微微闭目,享受似的闻着空气中传来的硝烟,宝刀仍未老。 没有敲锣打鼓,没有欢呼雀跃,一堆技术人员在硝烟散后,围聚在被炸废的碉堡前,翻看着,丈量着,计算着,获取第一手数据。 加装五两黑火药的标准弹体爆炸力有效杀伤范围半径五米,如果加入预制破片,威力可达十五米,若不是目前兵工厂仅能提供硝化棉、黑火药和少量黄色炸药,仍不能生产黑索金和TNT,不然迫击炮弹的爆炸力还能再翻一番。 李卫结合战场实际经验,和研发人员设计出多种弹体,加装钢珠和三角形预制破片霰弹炮弹,含磷和石灰等刺激剂的化学反制弹,含固状锥形强效爆药的高爆弹,针对敌人步兵冲击,碉堡防御,化学武器反制和装甲战车产生不同的杀伤力。 编写好迫击炮弹生产手册后,李卫直接返回三团,兵工厂的同志们对于李卫再次离开而有些失落,但是李卫留下的话却时刻地在提醒他们,小李子在战场上使用兵工厂的武器,如果出现质量问题,很有可能会陪上李卫的性命。 在李卫走后,兵工厂在溶洞群的主厅内被加了几道标语“精工细造,仅出精品”“如果出现质量问题,我们就是杀害战友的‘凶手’!”“不让一件有问题的产品走出兵工厂。” 兵工厂生产线上抽样检查概率也提高了很多,要求没有打不响的枪,没有射不出去的子弹,没有不炸的手榴弹,没有不开花的炮弹。 特别有增设的客户服务部门专门收集各部队对军火的意见反馈,每一个标准包装内都会有使用保养说明书,包装外打上了明确的生产日期、质检编号、保质期甚至三包说明,开始很多人都不理解,以为黄涯洞兵第一工厂爱出风头,吹毛求疵,但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甚至抗战结束后,兵工厂的产品不合格率一直保持在非常低的范围内。 李卫踩着自行车仅花了两天时间返回了三团的驻地,对于李卫没留在兵工厂,反而回到三团归队,实在是出乎不少人意料之外,三团长顾跃就是其中之一,他本以为李卫会找个借口留在兵工厂不回来,毕竟他本来就出自兵工厂,战斗部队不比兵工厂日子安逸,又苦又累,打起仗来没准儿就挂了。 直到李卫在团部报了到,并托管了大部分课本书藉,顾跃才确定李卫继续留在三团,虽然表面上仍是冷冰冰的模样,但心底下却有几分欣喜,至少他这个新任团长目前还没有让手下的兵哭着喊着要走人的地步。 “你个小兵蛋子,有机会回兵工厂过舒服日子,又跑回来遭罪。”王政委小声数落着李卫,心底却是开心的紧。 “嗯!三团炊事班战时的伙食比兵工厂的好,我舍不得三团的饭菜。”李卫乐呵呵地一语双关。 “你这小鬼!嘿嘿,不愧是咱三团的兵。”王政委像长者一样摸李卫的脑袋,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掏摸了一下口袋,摸出几样东西,塞进李卫的手里,“差点忘了,这回涞灵大战,你的表现不错,论功行赏,拿着,这是你的。” 李卫接过手一看,嘿,乐了,军功章,打阿部规秀那会儿,他、段诚和王保三人各得了一个军功章,这个军功章可不是随便能拿的,比红爆头弹更加难取得,在涞灵战役,李卫从毒雾中救回战友,并发明了土制化武,为战斗推进出了很大的力,上级特别奖励下来的,数数手里差不多有两枚军功章了,要是能活个六七十年后,起码也是大大的牛人一个。 第一百四十节 李卫回到二营头一件事是先找到范国文,把从兵工厂订做的马克沁重机枪消焰器扔给他,省得这小子一天到晚报怨机枪爆射出来的枪焰,常常会暴露自己的位置,往往没打两枪就要转移阵地。 刚进三班的营房,就听得班长雷龙喊:“卫子回来啦,赶紧去补充一下弹药给养,明天跟我出发,有任务。” “咋啦!”李卫刚把行李包扔在炕上。 “鬼子扫荡呗,听说有不少小股敌人向根据地渗透,可不能让敌人把边区的老百姓祸害了,上级命令,各团抽调精兵强将进行反扫荡,清除侵入根据地的敌人,咱们班被选上了,明天就出发。”雷龙已经把武器弹药擦的崭亮,一遍又一遍的检查着行装。 “我说呢,路上我已经碰上一小队鬼子了。”李卫挠着脑袋,一屁股坐在炕上。 “咋样?!伤着没?!”雷龙的目光扫了过来,仔细上下打量着李卫,看看有没有挂彩的地方,手下的战士少根毛他都会心痛上半天。 “怎么可呢?!只抓了个活口,其余全灭,只不过特工科的同志投诉我虐畜,那活口审完后就疯了。”李卫开始拆自己的行李,为行军而开始准备。 “行啊,没给咱们三班丢脸,管他什么虐不虐畜的,有咱们班的风格。”雷龙裂开嘴笑了笑,又回过头做着自己的事情,就像消灭一小队鬼子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一连是二营的精锐,二排是一连的精锐,三班则是精锐中的精锐,哪回战斗,三班不是冲在最前面,哪里最危险就出现在哪里,高战斗力是三班的特色。 李卫闻着坑上干稻草散发的淡淡清香,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 天一亮,三班踏着满地的寒霜出发了。 “别给老子丢脸,注意安全,早点回来!”二营长冲着三班战士们远去的背影喊着。 为保持行动的隐蔽性,三班和别的团队伍集结在一处隐密的村落里。 参加反渗透扫荡的部队由各团抽调人马,有正规主力团的,也有地方游击队的,以班为单位打散了编制,重新整合而成,但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擅长遭遇战,潜伏能力强,适应野战,不少战士出身于猎户,李卫所在的三班之所以被挑上,主要是三班各个战士配合相当默契,拥有一套特殊作战手势,偷袭和强攻能力极强,特别是有李卫和邓风两大近身战王牌。 经过调配和抽签,被划分出三十余支小队,李卫他们和二分区的一支先遣游击队的一个班的战士搭成协作小队,暂定番号为第七小队。 两个班的战士个个都是牛人,根据抽签组合成一支小分队,正坐在一块儿,大眼瞪小眼儿。 三班雷龙和游击队一班的班长张俊生倒是聊的火爆,虽然初次见面,倒也是乐呵呵的有说有笑。 再往边上瞅,肯得积本身就不擅言词,屡次张开嘴,又发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结果又闭上了嘴;邓风本来就是冰块一个,顾自埋头擦着刺刀,就算是看人,也是打量着从哪儿好下刀子的眼神,孟子苏本来出身于伪军,看到不熟的国共战士总是心里一阵阵的发虚。 李卫呢,一脸像是菜场里打量大白菜的表情在游击队战士们的脸上晃悠,却不吭声。 “看啥子看!再看,就挖掉你的眼珠子。”一个小战士看到李卫不怀好意似的目光。 “咦!”李卫的眼神儿一下子直了,“是个小丫头!嘿,红色娘子军撒?!” 游击队的战士们刚才还互相谈得热闹,一下子闷了声,神色像是变得有些尴尬。 “你,你,我是男的,你才是女的呢,小白脸儿。”那小战士指着李卫,语气一下子变得急起来,像是被踩住尾马的猫儿,这语气,任谁都知道,这个“男”的里面掺着多少水份。 一堆大男人中混进一个女兵,这倒是稀奇事。 “扯,明明是娘们儿?!你以为我傻啊。”李卫一脸的不屑,还小白脸,自己的脸很白吗,一身的古铜色,估计这丫头没见过脸白的。 “哈哈,燕儿,被人发现了吧。”和雷龙班长谈得火热得游击队班长张俊生看了过来。 “是女的怎么样,女的哪里不如男的啦,党说男女平等,谁说打鬼子只许男的上啦。”冒充男兵的小战士冲着李卫就是一通作贼心虚似地辨驳。 她正心里犯着嘀咕呢,这回死磨硬赖女扮男装跟着张俊生班长出来参加围剿鬼子小分队,结果还没等开口就被人一眼看穿,那个三班的死小子居然用这么色眯眯的眼神儿望自己,好像把自己上下看穿了似的。 李卫那个冤啊,哪来的色眯眯眼神儿啊。 “来来来,我来介绍一下,有志不在年高,抗日不分男女,这位是咱们游击队的丫头,周燕同志!”张俊生这个头痛啊,本来以为多注意点,等执行完任务再把这丫头带回去,什么事儿都没有,可以现在,一分区的同志眼神可真够毒的,一下子就识破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燕儿,自我介绍一下。”张俊生拉过周燕推到上前,他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如果三班的人不接受,他也只能把周燕送回去。 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多人盯着她看,周燕大窘,抹着灰的脸上泛起少许晕红,结结巴巴:“我,我叫周燕,辽县游击队的,哎呀,羞死人了。”还没讲上两句就捂着脸缩了回去,看来也没经历过大场面。 “噢!我还当今天是军民相亲会呢,明白了,明白了。”李卫看着这个喜欢害羞的丫头,故作明白什么似的点了点头,直纳闷,这么脸嫩的小姑娘是怎么跟着到队伍上来的。 虽然李卫没意指什么,但是却引起了其他人的不良联想。 “嗯!”抹着刺刀的邓风很配合似的从鼻子里哼出声来,孟子苏很干脆的一不小心没顺过气儿,一个劲的在那儿咳嗽。 游击队的战士们也是捂着嘴吃吃的闷笑着,看到自己的女队员出糗,他们丝毫没有自己人的觉悟。 “你!”周燕涨红着脸,苦大仇深的死盯着李卫。 “我,我说什么了?!”李卫一脸无辜状。 “哼!”周燕很干脆的扭过头去。 李卫还没得意多久,一个爆栗落到他的头上,“啊呀!”李卫抱头惨叫。 “你!我要投诉你打击革命群众!举报你。”李卫忿忿的望向凶手,三班长雷龙。 雷龙收回手,道:“驳回,少给我鬼扯,和游击队的同志们打声招呼,以后将有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要在一起生活和战斗了。” “你,你狠,我记住你了。”李卫咬牙切齿。 “哈哈哈!”刚才还一脸恼怒状的周燕多云转睛,扑哧笑出声来。 “偶叫李卫,一分区三团的,主职枪手,兼职打手。”李卫很现代混混式地向游击队的战士们打了声招呼,“呀!”又是一声惨呼。 雷龙收回拳头咕哝道:“别没大没小的,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闷了半天,游击队的战士们脑子才转过弯来,这种语法实是难懂的很,勉强听明白这位爷是三团的李卫同志。 被雷龙和张俊生打破的沉闷,双方开始进行初步的自我介绍,肯得积和游击队的几个战士的交流方式很大众化,哪个村的,哪个屯的,吃过没啊,很老套式的乡下打招呼方式,绕了半天都没弄明白对方是怎么回事儿,三班邓风的自我介绍比李卫的还简单,扔个名字就算完事儿,特长嘛,看他手里的刺刀就明白,而孟子苏的开场极具职业特色,教书先生式的文言套路,反正在场的没一个人听得明白,若不是看在他是个读书人,雷龙也早就像对李卫一样一个爆栗过去了。 就在这半拉子开场后,三班和游击队一班的战士也算是相识了,两个班合成的第七小队,队长由野外游击战经验丰富的张俊生担任,雷龙任副班长,自己的班长开口了,手下人谁都没意见,开始紧张的磨合演练,在这个集合地点,他们只有一天的准备时间,然后就要立即开拔到指定区域去进行巡逻。 三班和一班都是老兵,各有擅长,几乎从早到晚,在张俊生班长和雷龙班长的带领下,第七小队把潜行,突袭,伏击,迂回包抄和巷战等战术都演练了一遍,虽然没有正规的军事经验,但百战后的实际经验已经成了本能,每个队员都有在不同战斗环境下的明确分工。 珍稀动物似的女队员周燕倒也没露出女孩子应有的娇弱,反应敏捷,动作迅速,战斗经验十分丰富的样子,“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游击战十六字真言异常熟练,颇有女中豪杰花木兰之风,这也是张俊生班长肯带她来的原因之一,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以应付特殊作战方式,例如在鬼子面前施展“花姑娘的有!”…… 第一百四十一节 为了反击日军的扫荡,每支小队都配备了充足的弹药,清一色的制式八一式步枪,还有一挺歪把子轻机枪,特别是每个队长都有配发了望远镜和指北针等特殊装备。 经过一天的短暂磨合,第七小队直接向北出发,前往划定的阳泉附近的根据地清剿日军小队,确保百团大战后的扩张根据地战果。 第七小队的战士们没有走大路,直接插入山林中,顺着在山林中的穿插向阳泉靠近,同时顺路开始搜索是否有敌情。 为在山林中穿梭,李卫还多准备了几双草鞋底的棉布鞋,他原来的那双李宁运动鞋在抗日年代半年后就磨得稀烂,扔得不知道哪儿去。 北方的丘陵中树木密集,在山林中穿梭几乎没有路,路几乎是被人踩出来的,在农历春节过后,雪化了没多久,林地上还是冻土,在初露的岩石上甚至会有结霜凝成的冰层,有时爬上去会异常危险,第七小队的战士就顺着这种几乎是没有路的情况一下沿途绕着各个村庄周围行进。 除非有必要,张俊生和雷龙他们并不动用自己携带的米粮,在野外行军时,主要依靠打猎或寻觅可食动植物获取食物,因为还没开始春耕,敌人的封锁造成根据地粮食异常紧张,即使是第七小队这些暂编队伍,也仅仅是每个人发了三天的粗粮,另外的只有依靠自己想办法,这也让第七小队的战士们不能过于打扰老百姓。 打野食对于不少游击队的战士们来说几乎是家常便饭,李卫也乐得偷懒,尽管他的星尘梭的本行就是打野兽的。 虽然风餐露宿,一路却也算有惊无险,在接近娘子关附近,第七小队就接到了附近村庄的民兵报告有发现鬼子小队的消息,有几个村子受到鬼子的袭击,但损失不大,仅有一些百姓受到毒打和轻伤,日本鬼子小队在进入根据地后,一心想寻找八路军的粮站和物资补给点等要害进行破坏,但是老百姓的嘴都守的死紧,日本鬼子只能像没头苍蝇似的乱撞,百团大战后八路军各团缴获的装备多分发给各个根据地的抗日武装力量,鬼子也没敢乱杀人,胡乱抢了点东西,烧着了百姓的房子后就跑了。 一听到有发现鬼子小队,第七小队的三班和一班的战士们顿时来了精神,顺着沿途民兵们的情报,一路死咬着鬼子的踪迹追了下去。 傍晚,第七小队接近了一个偏僻的村落外围,照常例进行外围搜索,不仅仅观察村内情况,也同时替村子清查周边敌情。 村子内的老百姓早已升起炊烟,准备起傍晚的晚饭。 第七小队内游击作战经验丰富的一班战士,在追踪到这个村落时,发现失去鬼子的踪迹,经过观察和讨论,队长张俊生和副队长雷龙认为,日本鬼子的下一个目标很有可能就是这个村落。 为了保护村民们不受伤害,同时也为避免打草惊蛇,全歼这股日本鬼子小队,由副队长雷龙带着原三班人马潜伏进村子,通知老乡躲藏起来,然后和游击队一班在村内外设下伏击圈,等待敌人上沟。 “注意观察!”张俊生向队员们发出了警报,因为有鬼子渗透骚扰,第七小队的战士们不能像以前的一样大摇大摆的进村,每次都要小心冀冀的先侦察再进入。 “小李子第一个,老肯掩护,棒槌侧应,三角突击阵形!子苏和疯子跟着我迂回。”雷龙很熟练地拉开三班原班人马的队形。 借着太阳夕下光线昏暗,三班悄声无息的摸进了村子。 尽管看过三班许多次摆出这样的阵形,张俊生每次都要感叹一遍,人家不愧就是正规主力团出身,跟游击队就是不一样,战斗队形都这么漂亮,这人跟人都没法儿比。 感叹归感叹,张俊生还是对身边的战士马顺,轻声道:“小马,带同志们隐蔽起来。” 悄悄的翻进一个老百姓的院墙,李卫凑着木门听了会儿里面的动静。 “Hello!”李卫轻轻调了调门,在后面警戒的雷龙直皱眉头,这什么鸟语啊,这小李子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行事古里古怪。 “谁啊!”屋里的人楞了一下喊道,屋内一阵忙乱,在火镰碰火石的声音后,屋内点亮了一盏小灯。 “老乡,开一下门,我们是八路!”李卫轻轻喊道,心底下直嘀咕,这今天咋搞得跟鬼子偷袭似的。 李卫刚说完,门吱呀一声拉开了,一个汉子伸出头来向门外张望了一下,当看到李卫他们时,身上的熟悉的八路军军服和武器,他立刻变得十分热情,连忙道:“快快,进屋,外面风大。快进来。” 邓风几个在屋外继续警戒和搜索是否有鬼子在村内,李卫跟着雷龙进入了这个汉子的家里,很普普通通的泥墙,只有两间屋子,主厅也当卧房,炕下的烧得柴草刚刚燃尽,灰烬中仍闪着星星点点的火星。 雷龙把鬼子可能偷袭这个村子的消息和这个汉子说了,并希望他能带他们去通知其他的老百姓,大伙儿藏起来,配合第七小队歼灭这股鬼子,这个汉子立刻表情凝重起来,忙不迭的点头。 “雷班长!走,咱们立刻通知乡亲们去,说什么也不能让这些鬼子得逞。”这名叫杨开的庄稼汉子拍着胸脯道。 为了保密,连火把都没点,雷龙和李卫跟着杨开趁着夜色,悄悄敲开每一户老百姓的家门,一户户的通知,好在每一户人家都对鬼了来袭一直都有准备,也没慌乱,悄悄的收拾起行动和粮食,躲进各家的地窖里。 整个三班也就只有李卫的潜行能力最让雷龙放心,李卫带着孟子苏按雷龙的命令返回村外一班所在的位置。 “小李子,咋样?!”第七小队队长张俊生也顺口套用了三班对李卫的称问。 李卫皱皱眉,没做什么表示,道:“乡亲们已经通知完了,都已经躲藏好,雷班长他们在村里的制高点埋伏,我和子苏配合你们一班建立包围圈,我还顺便带了点吃的给你们,快吃完。” 张俊生接过李卫递过来的篮子转交给女战士周燕,接着指着在地下摆起的简略地形图,道:“你们看,刚才我们一班的战士在周边侦察了一下,目前仍没有发现日本鬼子,这是这个村子的大致地形,东北面是坟地,有不少树木,容易隐蔽,西面是一条小溪,水声也是一种掩护,我怀疑鬼子有可能从村子的东北面或西面过来,我准备安排三个火力点,小李子,你到东面隐蔽起来,鬼子如果从东北面过来,你不要急着攻击,等鬼子过去,你在背后干他们,如果鬼子从西面过来,你就支援村里,阻击敌人外逃,马顺同志,你和孟子苏同志埋伏在西面,一定要注意隐蔽,燕儿,你和陈火埋伏在西北面,侧应小李子和马顺两边……” 到底是打游击战的老手,伏击经验丰富,张俊生驾轻就熟地分配着战斗任务,对于村内,无论鬼子从哪个方向过来,对于埋伏在村里的雷龙来说都是一样,李卫顺便回了趟村里,将各个组的作战位置和雷龙班长说了一遍,然后直接赶到村东面的一处灌木丛里隐蔽起来。 一个人孤零零的伏在野外,除了微弱的月光外,野地黑漆漆,静悄悄地,望着不远出的坟地,偶尔从坟头上冒出的几星磷火,李卫打了个寒颤,拉了拉领子,小生怕怕。 这种经历可不多,四周一片寂静,李卫甚至感觉到在这种寂静下耳朵出现地幻听现像。 北方夜晚的寒冷冻得鬼都呲牙,无奈只能和第七小队的战友们一起忍受,子弹推上膛,李卫保持着随时跳出击发的姿势,即使身体发麻也不敢动一下,睡意一阵阵的袭来,李卫楞是没敢合眼打个盹,他很清楚如果在这种环境下睡着了,很有可能连怎么死都不知道,他只能默默地摧动着《炼神诀》。 就在这无聊的等待中,夜空中斗转星移,大半夜过去了,吃饱了寒风的李卫几乎怀疑日本鬼子不会来的时候,坟地里忽然转来了动静,是地表霜冻被踩裂的声音,若不是事先预测会有日本鬼子从这里偷袭村子,恐怕真得会以为闹鬼,不论怎么说,反正冒出来的,都是鬼,总算这些日本鬼子有点敬业精神,肯出工了。 李卫振作精神,一动不动,瞪大了眼睛望着十几条黑影从他眼前不远处鬼鬼祟祟的向村子摸去,李卫没动,目光仍投向坟地,那里有两条黑影未跟着前面的鬼子靠近村子,仍是扒着坟包向四周张望警戒着。 “嘿,先从你们两个把风的开始吧!”李卫的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他的工作是背后阴人。 第一百四十二节 两名日本鬼子小心谨慎的趴在坟头边上,眼神不时的瞄向四周,深入到八路军的控制区,他们不得不异常小心谨慎,因为孤军深入,没有补给点,只能通过以战养战的方式,劫掠村庄以获得给养。 一个鬼子士兵仔细倾听和观察着周围,尽管已经用同样的方法袭击过多个村庄,但是仍不敢粗心大意,当他的目光转移到自己战友的方向时,突然呆住了。 一条人影正踩在自己同僚的背上,从同僚的后脑上抽回一支长刺,同僚无力歪着脑袋一动不动,脸上却依然保持着警惕表情,至死都没有发现有人偷袭,凶手正斜着脸向自己看来,清淡的月光下,眼睛中露出一丝不屑,像是一条盯上猎物的眼镜王蛇。 “你再看,再看,再看就干掉你!”李卫小声嘀咕着,表情像极了现代电视广告片中盯着旺仔牛奶的小家伙。 这日本鬼子兵正欲喊,李卫手一抖,鬼子兵只感觉自己眉心处受到什么东西猛地重重撞了一下,脑袋向后一仰,眼前迅速黑了下来,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嘿嘿!小样儿,搞定收工!”李卫呲着牙把手上的格斗刺在脚下鬼子兵的身上蹭了几下,然后小心抽回不远处另一个鬼子眉心处的星尘梭。 继续潜伏搜索了一下周围,没有发现鬼子的其他暗哨,李卫转回身观察那些向村子摸去的鬼子,这帮鬼子生怕打草惊蛇,这会儿才磨磨蹭蹭的刚摸到村边上。 “这鬼子的效率也够低的!”李卫架起了八一式步枪,子弹上膛,蹲在地上准准瞄向进入村子鬼子。 与此同时,村边上几条人影远远地跟着鬼子后面,拉开了包围圈,隐隐围住村子的几个出口,鬼子仍毫无所觉地摆着战斗队形互相掩护摸进村里。 李卫的余光扫过村子西北面匍伏前进过来的小姑娘周燕,真不知道这么大一支近四公斤重的三八式步枪,再加上给养和装备,不知道她是怎么抗着它跑了这么多路,换成现代,早把一个同样大的小女生给压趴下了。 第七小队的三班和一班使用的武器不是同一制式,百团大战后缴获的武器与八路军正规部队不能套用,多发给下面游击队,因此来自游击队的一班战士们还都是使用长刺大枪的三八式。 像是感觉到了李卫的目光,只听到风中传来一声轻哼,周燕的小脑袋头扭到另一个方向去了。 呯! 不知谁先开了第一枪,这么短距离的射距,李卫无法分辨出是八一式还是三八式的枪声,但很快零落的枪声在村子里响了起来。 双方都打得极有分寸,没有过多的火力压制,互相配合着进行射击,李卫可以听到村里的火力点在不断的转移。 “干!弟兄们!操家伙!”李卫抑制不住杀意沸腾吼了起来,右闪左躲地冲向村子,侧应李卫的一班陈火和周燕立刻跟了过去。 突然遇到村里的伏击,训练有素的日本鬼子却仅有一人负了轻伤,但很快在同僚的帮助下隐蔽起来,面对在村里设伏占据制高点的雷龙和邓风,这支日本鬼子小队没有丝毫慌乱,在发觉背后也同时被抄了后路时,开起转向突围,在村外设伏的第七小队一班的战士立刻围拢起来,形成火力拦截。 而此时抓住战机的李卫和陈火正如同扎进包围圈的钢刀,在包围圈内破坏着日本鬼子的队形,外围周燕占着一个射击点进行骚扰掩护性射击,虽然是个女孩子,在战斗中丝毫不弱于其他战斗经验丰富的男性战士。 李卫独特风格的作战方式,令第七小队一班的战士们耳目一新,诡异突击的动作,在一眨眼的功夫在视线里消失,却很快又从另一个不可能的地方冒出来。 借着天色黑暗和各种障碍掩护,李卫几乎躲避着鬼子两三支枪的射击,抵近冲到三十余米的地方,直接抬枪开火,在迅速移动和子弹飞曳的战场上,几乎不能有效瞄准,只能依靠枪感,不过在三十米的有效距离内,李卫在耗费N多子弹练出来的枪法,还是准确的在一个鬼子胸口绽放出一朵鲜红的血花,子弹直接射穿了鬼子的身体,在鬼子背后不远处民宅屋顶上也暴起一片碎砖。 没惨嚎几声,那个日本鬼子喷出几口鲜血僵硬的仰天倒下。 紧接着李卫在背后一掏,甩手一扬,又是一个鬼子撒开枪,捂着腰翻在边上,腰上赫然插着李卫的格斗刺。 “奶奶的,手背啊。”李卫是瞄着那家伙的心脏去的,哪晓得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只插到了鬼子的腰子。 呯!被李卫的格斗刺插住的鬼子脑袋向后一扬,脸上喷出一股红白之物,瘫倒在地,脸上隐有凹进去的状态。 估算着这个角度替李卫补枪的,应该是跟在李卫不远处掩护的一班的陈火同志,看来也是个爆头射手,李卫扭过头向陈火举了举大拇指,你屌! 陈火脸上没做什么表情,只是眼神中透露出炽热的光芒,能被八路军主力团的战士肯定,绝对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 “注意节约子弹!刺刀准备!”压在阵角指挥的第七小队队长张俊生低声喝道,听到命令的一班战士们立刻抽出三八式刺刀架上枪,因为怕月光在刀刃的反射暴露,在战斗前一班的刺刀一直都在刀鞘中,这也是为什么让三班的战士直接冲在前,为一班争取上刺刀的时间。 果然是游击队的作风,真能省子弹,李卫翻了翻白眼,顺手抽栓抛出弹壳再顶入一颗子弹的同时,在枪口上拔弄了一下,刷地弹出一支步枪军刺,上刺刀快也是李卫特别欣赏八一式的优点之一,八一式上刺刀的速度几乎比三八式快五六倍。 时间就是生命,在战场上是到了正确的体现,配合默契的孟子苏没有中断第一小队的攻势,抽出一颗手榴弹咬下引火直接扔出。 如同黑夜里猛然有人按下相机的闪光灯,紧接着地面一震,冻土冰屑满天飞舞。 在三班和一班无间隙的配合下,日本鬼子开始崩溃了,为了寻求活命,四个鬼子绕着村边,向西面逃窜而去,还有三个鬼子闷头冲进村里,企图向另一个方向突围,光线不明的夜色不仅为进攻方第七小队提供了掩护,但也同样为日本鬼子的逃窜提供了掩护。 负责西面的马顺和孟子苏,仅仅是来得及放倒一个鬼子,就被冲破防线,冲向西面的四个日本鬼子士兵在损失一名同僚后,死命的向小溪夺路而逃。 “追!一个都不要放过。”第七小队队长张俊生率先追了过去,紧跟在他的身后的是陈火和周燕。 被鬼子突破过去孟子苏和马顺互视一眼,默契地点了点头,同时分左右两路向准备涉溪而过的三个鬼子追了过去。 只是李卫还有挠着脑门子嘀咕:“该追哪边呢?!”鬼子分两路而逃,这让李卫有些犹豫不定。 “小李子!村里!”村里的一座屋顶上响起了雷龙的巨大嗓门。 “我日!知道啦!”李卫拖着枪往村里冲了进去。 面对在村里没头苍蝇一样乱窜的三个鬼子,因为怕伤到未来得及撤离而躲起来的老百姓,雷龙班长也很无奈地不能随便射击,巷战中更需要像李卫和邓风这样的近战专家。 雷龙把还在村口犯嘀咕的李卫给召唤了进来。 扣上枪机保险,李卫把枪背在背后,双手搭在腰边扣出数支星尘梭,在村里开始猎杀行动,他、邓风和雷龙三个各应对一个鬼子,自行包干完成任务,反正都是精兵强将,并不需要替战友多担心。 在柴房里角落的柴草遮蔽下,孙兰桂紧张地抱着自己的儿女,刚才村长通知鬼子马上要来偷袭,家里的男人又外出了,她不得不抱着一岁的儿子拖着六岁女儿躲在这个柴房里。 外面沉闷的枪声和手榴弹爆炸每响一下,她都会不自觉地颤抖一下,仿佛就发生在身边一样。 心底里还在祈求着满天神佛保佑的孙兰桂感觉到了外面的枪声小了下去,不禁松了口气,这些八路军的子弟兵还真是英勇,虽然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但她坚定一定是日本鬼子被击溃了,自己的队伍必胜。 突然间,院门被大力砸开,院中一下子多了纷乱的脚步声,孙兰桂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像是听到了院内的嘈杂声,怀里一岁大的儿子睁开了眼睛,突然咧开了小嘴放声哭起来,孙兰桂脸色一下子变的雪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想捂住孩子一嘴已经来不及了。 “完了!”孙兰桂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如同配合孙兰桂的念头似的,本来就不牢的柴房门一下子被踹了开来,两个鬼子的大头皮靴踩在地方发出沉重的脚步声。 虽然黑暗一片,仍可以听见鬼子野兽似的喘气声,周围柴草一阵拔动,显然是在搜寻孩子的哭闹声。 第一百四十三节 孙兰桂的身躯如同触电般颤抖紧紧抱着儿子,身边的女儿睁大着眼睛也同样拉着母亲。 柴草被鬼子的三八枪三两下拔拉开来,鬼子的刺刀险些刺到孙兰桂一家子。 “哟西!花姑娘的有!”一个鬼子狰狞的脸上露出疯狂神色,刺刀对着孙兰桂和她怀里的孩子就要捅进去。 几乎是感觉到必死无疑,孙兰桂不甘的闭上眼睛等死亡的来临。 外面猛然响起一声沉闷的枪声,最后一个闪进屋子的日本鬼子,才把后脚跟放进来,就直接像一根烂木头栽倒在地。 准备向孙兰桂下毒手的鬼子一楞,扭转头回去张望,眼前景像几乎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夜空中,无数闪着寒光的光点一窝蜂似的扎进柴房,还闭着眼睛的孙兰桂没有感觉到冰凉的刺刀捅进身体传来的痛楚,反而听到像是爆雨般笃笃笃夹杂着惨嚎声,像是淘气的小孩子抓了一把小石子砸在门上的声音,但更加有力。 孙兰桂被这奇怪的声音吸引,睁开了眼睛。 “啊!”她却忍不住惊呼出声。 地上有一个鬼子扑倒在地,背后汨汨冒着血泉,在离门不远处的柴草堆处倒着一个鬼子兵,浑身插满了梭状的银亮之物,门板上同样是像蜂窝似的出现无数个细缝,屋内的柱子上,墙上都有插着这类银梭。 眼前还站着一个浑身发抖,抽着冷气的鬼子,赫然就是刚才准备对她下毒手的鬼子,而现在,一股子凶悍劲早就没了影儿,枪也耸了下来,腿肚子直抖。 在鬼子直打颤的时候,一个身材粗壮的八路军战士闪进柴房内,枪口准准地对着这个鬼子,只要鬼子稍有异动就会毫不犹豫的击发。 “放下武器!”声音威严无比。 “班长同志!搞定没?!”屋门外露出一个脑袋向屋里瞅,另一外也是有一支步枪,枪口对准屋内乱瞄,当看到有老百姓躲在屋角瑟瑟发抖时,自动忽略,继续搜索屋内其他角落。 “就剩一个了,卫子,进来吧,疯子在外面警戒。”枪口指着面如土色的日本鬼子,雷龙眼睛也不眨一下,下达着命令,“屋里有老百姓,带他们出去。” 在屋内战斗,步枪不如短枪灵活,屋内战斗也就只有李卫瞬发的星尘梭能够有效施展得开。 虽然听不懂中国话,雷班长的表情和语气已经是传达出很明白的意思,日本鬼子手里一滑,三八式步枪砸在地上,如果同僚是被枪支射杀倒也罢了,但是他亲眼看到数不清的星尘梭挟带着恐怖的穿透力,直接穿过门板将同僚活生生地钉成刺猬,这种残酷的心理打击已经让他彻底失去斗志,这已不是他所曾经认识的土八路的战斗方式,甚至让他产生了与未知军队战斗的错觉心理。 第一次的,这名日本鬼子士兵感觉到了中国的可怕,正如屋外漆黑的夜晚,在这片广阔的土地上,你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发生什么。 李卫进入屋内后,一手仍扣着三枝星尘梭,冲着躲在屋角的孙兰桂一家,招了招手:“老乡,别怕,我们是八路军的战士,快过来。” 像是发现了救命稻草般,孙兰桂不知道从哪儿爆发出来的速度,连忙拉着儿女沿墙,远远的躲着鬼子,连忙的躲在李卫的背后。 扔下武器的日本鬼子被雷龙班长用绳子困了个结实,不吵也不闹,倒是一个蛮专业的老实俘虏,估计已经被李卫的星尘梭吓毛了,根本就不指望能逃掉。 与此同时,第七小队队长张俊生带着其他战士们也回来了,同时还有三个鬼子兵的尸体,近一倍的兵力围剿这三个鬼子,要是放跑了一个,说出去还不让人笑话。 在以前这个时候村子里早已是夜深人静,然而现在各个屋子里都点了上灯,村中央还插着几只火把,老百姓们全涌出来了,难得晚上村里有节目,都高兴地跟过年似的。 村子外围由第七小队一班的陈火和马顺两个战士进行流动警戒外,其他人都在村子里整理鬼子的装备,同时也是维持村子秩序,刚刚一战结束,没有了生死的威胁,村民们一下子变得异常喜欢凑热闹,一堆老少爷们指指点点,地上缴获的武器装备,鬼子尸体,对了,还有一个鬼子俘虏。 日本鬼子俘虏还是稀罕事儿,一般都很难留下几个生擒活捉的,更何况在如此近的距离可以心平气和,看西洋景儿似的打量这个日本鬼子,村里的老百姓们特激动,热烈“欢迎”这个鬼子。 这队鬼子还装配了轻机枪,不过在刚进村那会儿机枪手就被雷班长一枪给撩倒,剩下的鬼子也是被打得个措手不及,如果鬼子有所察觉的话,恐怕第七小队也要付出点不小的代价。 对于侵略中国土地敌人,村民们对鬼子俘虏一点都不客气,吐口水的,甚至还有人想冲上去踹几脚,揍上几拳,几个小孩还趁机捡石头子儿砸鬼子俘虏,若不是两个班长强调不能虐待俘虏,雷班长让邓风和张猛两个控制着群众的过激行为,保持俘虏与群众的距离,李卫恶毒的猜想,要是这小鬼子没人看着,估计没等到天亮,就被村民们给揍歇菜了。 清点了一下武器装备,一班同志因为同样使用三八式步枪,直接就地补充了弹药,缴获的物资倒也十分丰富,还有地图,指南针等物品,日军的地图显然比八路军的地图精度高得多,不过上面标注的是日文,雷班长拿着自己手抄过来的地图对照着,抄在日军地图上,直接把第七小队的地图更新。 刚刚消灭了鬼子小队,解除了村子的威胁,充满感激的村长特别让村民安排出两间大屋让第七小队的战士们休息,同时送来了食物,村民们凑了好几只水煮咸腌猪蹄,每个战士一人一只,小队已经很多天没进油水了,猪蹄能让战士们顶上十天半个月的体力消耗,雷班长倒也没推辞,反正临走时给钱,也不白吃群众的。 望着碗里油光闪亮的粗壮猪蹄膀,李卫有点傻眼,起码有一斤,光那膘子就有一寸厚,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李卫瞄了半天楞是不知道该怎么下口。 “这玩意儿能吃吗?!”李卫看着白花花的肥肉直发楞,太油腻了点吧,实在是有点倒胃口,扭头看看别的战士,早已是啃得不亦乐乎,满嘴流油,一脸像是吃到人参果的极度享受表情。 “靠!这帮没吃过好东西的家伙,怎么这么喜欢吃这种东西。”李卫点有犯恶心。 “小李子!你怎么不吃啊?!”雷龙斜着眼看到李卫看着碗里的蹄膀直发楞,自己的那份早啃了一半了。 “太,太肥了!”李卫苦着脸。 “你怎么那么多毛病啊!你不吃,给我!”还没等雷班长开口,一双沾满油渍的嫩手直接从李卫面前的碗里抓过蹄膀。 “哼!形象!淑女要注意形象。”李卫打着咳漱提醒着抢过自己碗里食物的一班周燕同志。 张俊生喝了一声:“燕儿!抢什么抢,你自己那份呢?!还给人家。” “我的早吃完了,即然李同志不能完成任务,我就发扬一下互相帮助的革命传统咯。”周燕眼里只剩下那只大大的蹄膀。 “卫子!你要考虑好哦,如果真的不要,那就真得让给周燕同志帮你解决喽?!”雷班长已经啃完了自己的那份,替李卫打着商量。 李卫并没有什么惋惜的表情,反而摇了摇道:“俺还是不要了,这么肥的东西,我可不吃惯,还是让给周燕同志吧,小孩子正在长身体,是要多吃点。” 对于周燕的食量,他早就是领教了,那么点娇小的身材,饭量丝毫不亚于一个男战士,米饭都能吃上一斤,真不知道那么多食物是怎么塞进她的胃,也没见长出赘肉出来,如果放到现代估计能羡慕死一大帮女孩子,超能吃,而且身材还保持的那么好,看周燕现在的表情,一只猪蹄才像是半饱的样子。 遇上难得的美食,周燕此时的心情正好,也没计较李卫的话中有话,快乐了哼了一声,像只馋猫儿似地舔了舔手里的蹄膀,然后狠狠的一大口咬了下去,满口的肉,满口的油,一脸享受到了极点的表情。 其他几个战士的眼神儿都是直勾勾的盯着周燕,现在生活困难,能吃上肉几乎是过大年,满嘴是肉的感觉简直是好比天堂了。 “嘿,等咱打走了日本鬼子,我请大家吃猪蹄膀,一人两只,吃一只,扔一只。”李卫调侃着大家的表情,立刻招来集体怨毒的眼神,还扔一只,严重鄙视这种糟蹋食物的行为,连有这种念头都是罪过。 第一百四十四节 “嘿嘿!班长!这个小鬼子怎么办?!”李卫不怀好意地看了看鬼子俘虏,凑近正在专心看着地图的班长雷龙。 “你又想搞什么怪?!”雷龙斜了李卫一眼,仍是看着自己眼前的地图。 “按老规矩,审讯一下吧。”李卫眼珠子直转。 “审讯?!你懂日本话吗?!”雷班长斜了李卫一眼,这小子在这方能有什么料他这个做班长的还不清楚?!还不就是什么“你的什么的干活,吆西八嘎,死啦死啦的,花姑娘的有,米西米西。” “向这个俘虏宣传一下我党政治思路,进行一下政治教育,例如党的三个代表的什么?!”李卫话音未落,边上的孟子苏刚灌进嘴里的茶水全数喷了出来,对鬼子进行政治教育,难道教育出一个八路日本兵?!好像他刚从伪军解放过来那会儿就没听说什么三个代表的。 雷班长脸色一变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不耐烦的道:“去去去,你当我不知道你的小心眼!难怪有人嘀咕我们团的政治思想教育做的好,把个鬼子小队长都教育的跟革命群众似的,原来出损主意的那个捣蛋鬼是你啊?!少给我扯蛋,一边呆着去。” “真是的,小气鬼!”李卫抱怨着,晚上太无聊,连逗鬼子玩都不可以。 “你们在说什么啊?!”第七小队队长一班长张俊生听到雷班长和李卫两人的对话,有些纳闷,什么革命鬼子的。 “老张,别听他胡扯,他哪儿是做教育工作的料,整个儿就是找机会虐待俘虏,还审讯呢,我看纯属捣蛋。”雷班长连解释着,这小李子是他们三班的一大特色,经常做些出人意料的事,俗话说家丑不能外扬,他也不肯多说。 “呵呵!让他试试嘛?!反正我们这里又没人会审讯,顺便套套情报为以后的战斗也可以有所帮助,只要别违反纪律就行啊。”张俊生笑了笑道,他倒是想学习一下主力部队的战斗经验。 雷班长想了想,下一步战斗还需要进一步了解其他鬼子小队的动向,眼前这个俘虏的确是可以省不少力气的情报来源,张俊生的话还是有一定的道理,反正也是最多什么都套不出来,应付一下李卫这小子也好,省得成天跟他来烦,雷龙转过头对李卫道:“看张队长面子上,给你个机会,别玩死就行,抓个俘虏不容易,还等着送回去请功呢。” “Yes Sir!”李卫一下子蹦了起来,从抽出格斗刺,“开工!” “什么噎死狮,真是吃饱了撑的。”雷班长摇了摇头,继续对着缴获的鬼子地图,按着手上的老地图,在鬼子地图上面标注中文和记号,和张俊生队长一起研究下一步搜索路线。 “你的,叫什么名字?!”李卫的冰冷刺刀顶到了鬼子的下巴上。 这个日本鬼子倒也硬气,鼻子里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这位鬼子同志,为了表现我党的革命传统,你的,现在只有一个选择,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哦不,应该是坦白争取宽大处理,抗拒的这辈子都别想回家过年,小伙子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要多学习才能进步,你应该知道社会主义吧,我跟你说哈,社会主义优越性是为了国际的和平,吃饱穿暖,和平明白吗?!头给我扭过来,你是不是猪啊,连社会主义的优越性都不知道,和平就是安安稳稳的上下班,回家有老婆烧碗热饭吃,弟兄几个还可以有空出去耍,谈谈人生理想,老了还有子女在身边转着,过一个真正像个家的日子,而不是把这条命白白扔在异国他乡,你要是死了,你家里长辈怎么办?!饿死?!你那年轻漂亮的相好等你等成妈妈桑?!” 李卫捏着日本鬼子的脑袋叽叽歪歪,突然发觉屋里静悄悄的,其他人目瞪口呆地望着他这边,李卫向张望四周了一眼,不满地道:“看啥子看?!没见过做思想教育工作啊?!” 雷班长暴汗,连忙自言自语道:“我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也什么都没听见。”然后冲着张俊生队长苦笑了笑道:“来来来,我们继续,继续。” “天!真是可怜的家伙!”周燕没发觉刚吃完猪蹄膀的手指上油珠滴到了身上。 李卫按住可怜的鬼子俘虏,继续没完没了的教育,这个鬼子俘虏惊恐的瞪着双眼,面色渐渐苍白。 “社会主义呢,就是无产阶级通过革命建立起来的新社会,打倒旧社会,建立起一个新的社会,你还是不要跟你们的天皇混了,跟你说了,没钱途的,要劳保没劳保,要福利没福利,天皇肯定没给你买养老保险,也没给你交住房公积金,别说五金了,连三金估计你都没听说过,签了劳动合同没?!不用说!你肯定没签!绝对是临时工,你要是挂了怎么办,我知道,你们的那点抚恤金也不过那几百日元,就是给我泡吧去high一把都不够,吃两串羊肉串也就没了,但你以为会到你家里人手里?!别开玩笑了,早被那些官员拿去腐败了,大好青年应该跟着咱们无产阶级的队伍混,你要知道日本就也那么屁大的地方,还是海底地震多发带,弄个海啸,说没也就没了,弃暗投明吧,做个光荣的无产阶级革命战士,以后待遇绝对是大大的……” 鬼子俘虏已经开始翻起了白眼。 “我困了,先去睡了。”孟子苏首先按捺不住闪到隔壁屋里去睡了。 “我得去站岗先走了!”过了一会儿?!邓风停下擦拭手里的刺刀推出门闪了出去,尽管还有两个小时才轮到他去站警戒哨。 “我也去睡了……”周燕像见了鬼一样,跑到边外一个厢房里。 再过了一会儿,雷班长和张队长也受不了了,连忙带着地图转移阵地,整个就屋里就剩下李卫大眼瞪小眼儿的看着鬼子俘虏。 天刚刚放亮,雷班长就开始叫醒战士们准备出发,在原来屋子里看到鬼子俘虏还倒在地上,手指伸过去,在鬼子鼻子下面探了探,松了口气:“还好,活着。” 然后踢醒了鬼子,随便抓了个刚热好的馒头塞进鬼子的嘴里,招呼其他人洗漱一下。 这一路上,鬼子俘虏的老实程度令其他战士感到惊讶,这个鬼子除了仍是一声不吭外,要他干啥就干啥,雷班长只让战士们反捆住了鬼子的手,跟在小队里,准备找到适合的民兵队伍转交至延安去。 根据地图上的指示,第七小队张队长和雷班长认为鬼子地图上有几个做标识的地方可能是鬼子的补给点,打算带着第七小队的战士们去清查一下。 “有什么声音!”行军队伍中,邓风忽然向四周看了看,脸上露出疑惑的声音,他又伏在地上听了听,脸上的表情更奇怪了。 “要下雨了吧!好像有雷声。”张俊生把手放到耳边听了听道。 “好像是飞机的声音!”李卫仔细听了一下,肯定道。 “你吹牛吧,你是顺风耳?千里眼?!连这都能听出来?!”周燕脸上露出明显的怀疑,光听声音就能知道是什么东西简直是比得上顺风耳了。 “飞机?!你确定?!”雷班长望向李卫。 像是证实李卫的话一样,西面的天空中出现一个小黑点,而且越来越大,像雷一样的声音越来越响。 “快!隐蔽起来!是鬼子的飞机!”雷班长放下望远镜,对着还知道该怎么办的游击队一班同志们喊道,显然平时只打打小规模游击战的游击队战士们丝毫没有对付飞机的经验。 其实就不用望远镜去观察,能张扬地飞掠在八路军和日军控制区边界上空的,除了鬼子飞机外还能有谁,虽然国军也有飞机,但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孤军深入到这里来,共产党的空军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刚才还闷声不响的鬼子俘虏看到越来越近的飞机,一下子激动起来,不顾被捆着手,冲着飞机的方向又跳又喊的冲了过去,但很快被孟子苏和邓风追过去一枪托砸翻拖了回来,顺手也把嘴给勒上了。 “小李子,你想干什么,还不快隐蔽?!”雷班长指点着游击队一班的同志散开,寻找对空隐蔽点,却发现李卫还站在路当中一脸冷笑着望着日本鬼子飞机来的方向。 没有人看到,李卫从子弹带里抽出了一颗黑亮的子弹,利索的压进弹舱,拉上枪栓完成上膛。 李卫毫无躲闪的意思,目标很明显的站在路中间,稍稍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抬起八一式步枪对准越来越接近的飞机。 “你疯啦!你想死吗?!”游击队一班的周燕不顾一切的从隐蔽处冲了过来,一把推开李卫的枪,不由分说的把李卫拖进边上一颗茂盛的大松树下。 “……小丫头,你想干什么?!”李卫恼怒地盯着周燕,庆幸还好没有扣下扳机,不然又是白白浪费一颗珍贵的特种子弹。 “你傻了吗?!你想死也不要拖累大家。”周燕显然被李卫气得不轻,小脸儿都铁青铁青的。 “你没见过男人打飞机啊?!”李卫愤怒道,话一出口他立刻感觉到语病,偷眼看周燕的脸色,还好,这个时代的人还没有那个什么歧义的概念,偷偷地汗一把。 第一百四十五节 周燕手指顶着李卫的脑门子教育着:“就凭你手里那支破枪,能把飞机打下来?!你就吹牛吧!” 天空中,鬼子的飞机晃晃悠悠的掠过天空,疾速地向东面而去,丝毫没看到下面的树林里一堆人吵成一团。 平时李卫和周燕两个都没少抬杠,李卫见过识广,往往都是拿话把周燕憋得脸红脖子粗。 抗日革命根据地往往会有一条不成文的经验,绝对不能向鬼子飞机开枪,避免招来鬼子的死命报复,鬼子飞机的厉害在军民里面传得神神的,飞来飞去速度极快,还能远远的扔炸弹,飞机上的机枪能把人打得四分五裂,一般的碉堡都不一定搞得过飞机。 难得有机会抓到李卫的痛脚,周燕冲着周围隐蔽的战士们喊道:“来来来,大家看看,这家伙可真能吹,能把飞机给干下来,吹牛大王。” 几乎是竭尽所能,拼命打击嘲讽李卫,周燕心中直叫这个爽啊,李卫冷着脸的表情简直让她比吃了蜜还畅快。 “好了!燕儿,别胡闹了!”张俊生看着周燕越发来劲,连忙打圆场,要是引发一班和三班的矛盾绝对是他不愿意见到的。 “门儿都没,这回一定要好好打击打击这小李子的嚣张气焰,谁叫他老是欺负我。”周燕摇着小脑袋,一条马尾辫左右乱甩。 “白痴!”李卫直接回了周燕一个卫生眼儿,拉出枪栓回出里面的特种子弹,如果周燕不拦着,那架几乎忘了形,低空三四百米距离飞行的鬼子飞机早被他用黑穿甲弹给干下来了。 “来来来!雷班长,给我们介绍一下李卫同志的以往光荣战绩,这位李卫同志打下了几架飞机啦?!”周燕根本就不打算这么便宜的放过李卫,没打算给李卫台阶下。 “燕儿!”张俊生有些恼火了,这小丫头片子成心想惹主力团三班和游击队一班的矛盾,一个人哪能打得下飞机,简直是开玩笑。 雷班长的脸上倒是没有半分火气,反而带着一丝奇异的神色。 “雷班长!你可以说句实话哦!让我们来认识一下李小子的这个真实面目。”周燕蹦到雷龙班长身边,拉着雷班长的胳膊道。 “这个,这个还是不说的好。”雷班长轻咳了几声,看了看三班的其他战士道。 “不行!一定要说!是骡子是马一定要拉出来蹓蹓!怕啥子嘛,说,小李卫打下过几架飞机?革命战士不可许吹牛皮,否则以后大家就叫李卫吹牛大王好了。”小丫头片子不依不饶道,眼神儿直瞄着李卫,像是胜利状的冲着李卫直眨眼。 “两架!”雷班长从牙缝里蹦出两字儿! “我就知道小李子吹牛,两架,两?!啥?!”周燕保持着欢呼动作突然凝固了,扭过头来瞪大了眼睛看向雷龙班长:“雷班长,是你听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好像我有听到是两架。” “两,两架!小李子的战绩里有两架鬼子战斗机。”雷班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李卫当初试验97狙击步枪打下战斗机的事儿在三团几乎众所皆知,本来他也不愿意说的,怕打击游击队战士们的心理承受力,周燕又是缠又是磨地想给李卫难堪,干脆就直说了出来。 “雷班长,你可不能包庇小李子啊,这功劳可不能乱开玩笑?!”不仅是周燕有点傻了,张俊生队长也是张大了嘴。 “我们班长没必要骗你们!”平时不太爱说话的邓风开了口。 不仅是张俊生队长,甚至看热闹的一班其他战士甚至三班新战士孟子苏都傻了,乖乖,还真有人能单枪匹马的把鬼子飞机给干下来。 一个人一条枪,干下两架飞机,对于日本鬼子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李卫打下飞机的战绩,三团内部一般不太向外宣传,避免鬼子飞机天天找他们团报复。 “你,你们欺负我!”像是从天堂被打下地狱的周燕小嘴一咧,大哭起来,天不遂人愿,她没想到李卫居然真得有把飞机干下来的战绩,谁叫她一下子把李卫弄的上纲上线,这一闹腾这下子反而是她下不了台。 “切!怪事儿年年,今年特别多,真是自己往枪口上撞!”李卫冲着仍在石化中的张俊生队长无奈的耸了耸肩。 “好了!整队!”雷班长几乎无法安慰这个游击队的小丫头,这小姑娘也够倒霉的,想找碴居然不幸地撞到这个事儿上,面子可算是丢地大了。 一班的战士们好一阵安抚,周燕才逐渐停止了抽泣。 这下子周燕再也没敢和李卫抬杠了,常常躲着李卫,彻底蔫巴了。 被砸了一枪托拖回来的鬼子俘虏被李卫连吓带骗了折腾几晚,居然还没有挂掉和疯掉在雷班长看来简直是个奇迹,反正李卫审讯的话从来没有带重复的。 实在熬不过生理和心理上的折磨,鬼子俘虏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交待了一些情况,这个鬼子叫高桥太郞,也没读过多少书,原来在北海道做渔民,36年当的兵,38年后就来了中国,这次是跟着小队长渡边小野进入八路军控制区进行骚扰性扫荡,只不过高桥太郞仅仅是一个一等兵,对作战计划,联络方式并不是很清楚,而他所在的这支小分队的队长渡边小野在刚摸进村的时候就被雷班长给一枪挂掉了,基本上也套不出多少更有价值的情报。 “高桥同志,你还需要好好学习,前途绝对大大的,相信我没错的。”李卫在把高桥太郞转交给根据地的民兵队伍转送延安时,拍着这位可怜俘虏的肩膀送了一句话。 可惜在高桥太郞眼里,李卫的表情简直和恶魔没什么两样,在临走的那一刻,再三确定可以远离李卫这个恶魔的时候,他差点用生硬的中国话喊出:“共产党万岁!八路军万岁!”。 “谁说汉奸是中国的特产,看,这位高桥同志如果好好学习的话,一定会成为一名有思想,有道德,有文化和有纪律的‘日奸’同志!”李卫目送着武装民兵押着鬼子俘虏远去,小声道。 “鬼子日奸,真亏你想得出来,你!你狠!我忍!”连游击队的一班长张俊生也实在忍不住想教育一下这个小李子,现在他是完全同意李卫这小子简直是一肚子坏水,曲解八路军政策和胡说八道的水准简直是一流的,和战斗力完全成正比。 雷班长唯有哭笑不得,手下怎么都是这么一堆问题战士,还好他已经受打击惯了。 “猪啊!” 一个女孩子的尖叫打破了林间的宁静。 第七小队的战士们立刻动作起来,警戒的战士迅速卧倒架枪,子弹上膛紧张着望着周围,刚刚还睡梦中的战士像是条件反射一样,掀开盖在身上的毯子操起枪就迅速抢占周围的有利地形。 仍在回笼觉的迷糊之中李卫感觉到一个人紧紧的拉住他,把他推起来挡着身前。 在任何时刻,第七小队的战士们都不敢有丝毫松懈,几乎只有三四秒的时间各人都各就个位,布成一个防御阵形。 “谁吃饱了撑的鬼叫鬼叫的!”李卫揉着眼睛,还没来得及拿枪,直接单手操起了放在身边的格斗刺,警惕的张望着四周! 李卫看清了谁在拿他做盾牌,周燕一脸极度紧张拉着他的胳膊,好像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物一样,脸色苍白吓得直发颤,双目含泪。 像是听到什么哼哼的声音。李卫和众人的目光都移向声音响起的地方。 “看到镜子就喊猪!好耳熟的台词!”李卫正嘀咕着周燕是否有看过星爷演的《大话西游》时,在周燕的身后不远处的一声大石上赫然立着一头硕大的野猪,估计也是被周燕的音波攻击给吓蒙了。 野猪站在大石头前面的地上还有一个亮晃晃的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周燕平时贴身收藏的小镜子。 这下子谁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天性爱美的女孩子一般都有喜欢带着镜子照来照去,特别是在照到自己的娇颜时看到一头丑陋的野猪,特别是这头野猪很不幸的站在女孩子背后,正好在镜子里反照出来,估计谁都会尖叫出声来。 李卫回头看看身后这个已是满脸通红,手脚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周燕,扑哧一声乐了,这丫头点子不是一般的准。 “疯子给老子把这头野猪抓来做早饭。”雷班长语气极度不爽的喊开了,一大早就被女高音突然袭击,任谁的心脏都吃不消。 回过神来的野猪倒也狡猾,见对方人多势众,转身撒腿就跑,与此同时一条黑色的人影电射过去,手中还反握着一柄闪着寒光的刺刀。 野猪也没跑多远,树丛中直接传来野猪的惨嚎声和树枝断裂响声。 呯呯呯! 第七小队的战士们还在等着邓风把野猪扛回来做早点时,一阵急促的枪声打断了他们满怀期望美味的心情。 对付头野猪还用枪,真不愧是疯子。 好像疯子拿着刺刀过去的,有枪声是怎么回事,雷班长一下子回过神来。 “敌袭!准备战斗……”雷班长和张俊生队长同时喊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六节 “燕儿,帮大家收拾装备,顺子掩护!”第七小队队长张俊生下达着命令,在野外作战,给养装备显得尤为重要,如果因战斗而遗失将严重影响战斗力,光是半夜的寒风就足以让失去保暖的战士们失去大半的战斗力。 “卫子!侧应!猛子掩护!子苏准备接应疯子!老肯跟我来!”雷龙根据自己班里每一个战士的特点,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即使刚才的枪声,雷龙也对邓风有相当的自信,要想轻易干掉自己班里近战主力,恐怕不付出点代价可不容易作到。 几乎同时每个人都忙碌在自己的岗位,在外围的雷龙班长首先向出现身影的敌人开火射击。 林中人影一闪,邓风捂着胳膊左跃又闪窜了回来,身后的子弹追咬着打得周围树枝枝条断裂,弹头划破空气的刺耳哨叫声不断响起。 邓风的半个手臂已经红了一大片,脸色铁青,看来受伤不轻,连原来手里的刺刀也不知所踪。 “预计有一个加强小队的鬼子!”邓风咬牙切齿的说出刚才遇到的伏击。 雷龙和张俊生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了一下,同时互相点点头。 一个鬼子加强小队,与第七小队相比,人数上稍多几个,但装备上明显要强很多,若不是顾忌林子茂密,恐怕鬼子的掷弹筒也早就响起来了。 “准备撤离!燕儿,替疯子包伤口!”邓风一逃回来,张俊生立刻下达撤离命令,因为突然受到袭击,但敌人情况不明,己方未进入战斗状态,与敌人硬耗明显不利。 “FUCK,FUCK!弟兄们,闪啦!”李卫郁闷极了,一向是他阴别人,哪会今天让别人给阴了。 作为女兵,周燕主要任务除了直接参与战斗外,也同样作为卫生员和联络员的身份,在行军中,同样毫不慌乱的掏出医药包,剪开邓风的袖子,用药棉和纱布迅速做了个简单的包扎。 所有的战士背起背包,互相掩护摆出最适合林间的撤退队形,李卫跟着张俊生队长作为前锋,把周燕和受伤的邓风掩护在中间,雷班长和张猛作为垫后,第七小队向另一个方向转移。 然而日本鬼子像阴魂不散似的死死的咬在第七小队的后面,接连翻过三个山头仍未甩脱他们。 “伤口怎么样?!”张俊生在前面引路时回头望了一眼,从邓风急促的喘气中感觉到邓风的体力因为大量失血而越来越衰弱。 “我没事!”直至伤口包扎完成,一声不吭的邓风从牙缝里蹦三个字,不过从语气中透露出强烈的寒意,这个闷亏,哪怕是泥人都会有三分火性,但冷汗还是很明显的从他的额头上不断冒出。 “不太妙!小臂穿孔,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需要进一步检查!”周燕上气不接下气地回复道,在运动中做包扎,确实是件不容易的事。 刚包上的纱布仍是有点点红迹冒了出来,包扎也仅仅是略尽人事的稍稍阻止血液流失,孟子苏仍是勉力半拖半扶地拉着邓风跟着队伍。 跟着张俊生开路的李卫忽然发觉前方林中有飞鸟惊飞,紧接着在视野中有人影在林中隐约晃动。 “是不妙啊!”不止是张俊生队长,连雷龙都皱着眉头,从邓风的情况都可以看出,如果不好好休养整理,恐怕疯子支持不了多久。 “小心前面!是鬼子!开火!”李卫的猛然大喊声打断了张俊生准备考虑分出人手调虎离山的计划。 来不及考虑,张俊生、李卫和马顺三人手中的枪迅速对准前方的人影开火,为身后的其他人寻找掩体拖延时间。 两边的枪声几乎是同时响起,林中立刻子弹乱窜,李卫也看清了,也是和后面紧咬着不放的一样都是全副武装到牙齿的鬼子小队。 “我日!我们不会被包围了吧。”李卫闪着一颗树后,一边还击着喊道。 “听枪声,我估计有两个鬼子小队盯上我们了,今天够运气的,还没着我们找他们麻烦,他们倒是找上门了。”张俊生队长冲着李卫笑了笑,身前做掩护大树墩子被三八枪的子弹打得木屑直飞。 “老张,你带着疯子他们从另一面突出去,我和小李子掩护你们撤!”雷班长在队伍后面密切观察着队伍的前后方。 “好!两个人垫后太危险,顺子,跟着雷班长他们!”张俊生也明白推让只会延误时机,他也不多让,张俊生立刻指挥其他战士在前后夹击的鬼子形成包围圈前突围出去,从鬼子的包围中突围是游击队的特长。 “雷班长,多保重,我们先撤了!我们一撤,马上要跟上来!”张俊生引着其他战士向另一个方向而去。 雷班长看了看李卫和马顺,淡淡的笑了笑:“怕吗?!” “不怕!坚决完成任务!”显然来自游击队的马顺已经将这次垫后当作有死无生的战斗,语气中视死如归。 “我好怕,好怕怕哦!”李卫装着一副快崩溃的样子,看得不远处的马顺目瞪口呆,三班的精锐咋是这样的呢,这让马顺脑子里一片浆糊。 “你还不去死,死了就不怕了!”雷班长楞了楞,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大笑出声来,完全没有要保持隐蔽位置的意思,作为垫后吸引鬼子,当然是越醒目越好,雷龙放开了一些顾忌,但却依然架着步枪瞄准远处。 “好了!鬼子上来了!我们把他们引开!为张队长他们争取时间!”雷班长突然停止笑声,瞄准敌人开了一枪,不远处一个倒霉鬼子如烂木头似的应声而倒。 “顺子!跟上!”李卫动如脱兔,靠近雷班长,游击队一班的马顺同时跟进。 三个人摆开三角形向是跟着张俊生队长他们的方向走了几十米,让日本鬼子没有发觉他们已经是兵分两路,同时也让前后的鬼子合成一股跟着他们。 子弹几乎是咬着脚后跟似的直追着三个人不放。 带着后面死咬着不放的敌人逛了两三里,雷班长已经大致分出后面的鬼子兵力情况,两个整编制的加强小队,的确是够倒霉的,若不是他们走着不定方向的之字形,估计早被鬼子们给围上了,毕竟那三十来号人是明摆在那儿的,至少谁都不敢打包票能以一顶十。 “哎!”马顺突然感觉小腿上一热,身体立刻失去了平衡摔倒。 “不好!顺子,你怎么样了?!”李卫回头一望,看到马顺摔倒在后面。 “我没事,只是让鬼子的子弹咬了一口,小伤。”马顺挣扎着想爬起来,脸上作出不在意的表情,李卫迅速折回想扶住马顺。 在几乎没有停过的枪声中,突然马顺的脑门子突然爆了开来,红白之物四溅,一阵腥气吹过,李卫几乎是被石化一样楞在半路中,几滴白白的脑浆溅在他的脸颊上,而李卫的手离马顺仅仅有两尺地距离。 李卫几乎可以清楚的感觉到,爆开马顺的罪魁祸首的那个子弹变形碎裂的散片以极快的速度向四面溅射,甚至有几粒直接打在他的胸口上,但是没有穿透他的棉衣,无力的镶嵌在他的衣服中,开了几个细小孔。 还能感觉到马顺年轻的脸庞就在眼前不远处变形胀开碎裂,李卫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仿佛无视周围大作的枪声和乱蹦的跳弹,手缓缓的垂下,眼神中的光彩激烈地变化着。 “达,达姆弹!”李卫嗫嚅地从有些干裂的嘴唇中吐出几个字。 红爆头弹仅供装备八一式步枪的八路军各团,这种爆头效果的三八式步枪弹只有日本鬼子才能制造的出来,所以李卫几乎想都没想,就看出是鬼子在使用达姆弹。 “卫子,回来!”已经走远的雷龙班长眼见了这一幕,心痛之至极,每一个战士的阵亡都令他心如刀绞,即使不是同一个建制内的,但在战争中牺牲在所难免,只能把失去战友的悲伤强行埋在心底,已经失去一个马顺,他不想再失去一个李卫。 “我操你姥姥!”李卫几乎陷入疯狂中,对雷龙的话完全置之不理,利索的抽出一颗黑亮的子弹推出八一式步枪枪膛,不顾隐蔽,直接开火。 一棵大树上直接爆了一个弹孔,躲在树后的鬼子几乎全身一阵,背后爆出一块脊骨和大团血肉,惨嚎声中仰天倒在地上,手中的三八式步枪扔出老远。 李卫没有珍惜着他的特种子弹,一颗颗黑色穿甲弹不断上膛,不顾对枪膛的磨损,在不断的转移中一次又一次的瞄准鬼子开火。 “混蛋,你真的要找死吗?!”雷龙冒着弹雨扑到李卫,李卫刚才还站的地方立刻被手榴弹的弹片所覆盖。 很明显,马顺的牺牲让李卫陷入复仇的抓狂中,原本的吸引鬼子却变成了和鬼子的硬杠,这不是雷龙所希望的。 “你先走,我要杀了他们!”李卫几乎是红着眼欲一把推开雷龙。 雷龙二话不说直接一个耳光甩了过去,重重的抽着李卫的脸上。 “你打我!” 第一百四十七节 雷龙的一记耳光把李卫给打蒙了。 “班长,我!”李卫捂着脸,有些不知所措。 “走啊!”雷龙班长在李卫的耳边吼道,李卫一个激灵像是回过神来,而雷龙班长强拖着李卫往山林深处跑去。 他们两个前脚刚离来,原来的位置就被呼啸而过的五零式迫击炮弹的弹片所笼罩。 雷龙和李卫吭哧吭哧翻了四五个山头,勉强把鬼子小队甩的远了点,却也同样累的满头大汗。 正好看到眼前有一条溪流,雷龙猛然扑过去,趴在溪边,不顾水流冰冷,连掬了几口水猛灌,强烈运动几个小时,他也扛不住这样大体力的消耗,但鬼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雷龙放心的不顾形象扑在溪边补充水份。 李卫一言不发的走到溪边,相比起雷龙班长,炼神诀达到洗脉阶段的他在体能上要远超过雷龙,跑了这么多路,依然面不改色,气息也仅比平常稍稍急了些,如同小跑过后一般。 望着水里的倒影,李卫喃喃道:“我倒底是怎么了?!”他感觉到很迷惘,前所未有过的思维混乱,特别是马顺的脸在眼前爆开的影像一遍又一遍的在他心里回放着,心底里没来由的产生一股子寒意。 平时不怕见血,一向保持冷静的李卫今天却因为一个战友的牺牲而大失所态,不止是雷龙,连李卫都在奇怪自己倒底是怎么了,这好像不像自己啊。 “卫子!你没事吧!”雷班长灌饱了水,洗了把脸走到了在溪水边发呆的李卫身后,“不要想那么多了!” “班长,对不起!”李卫一惊,回过头望向雷龙,又低下了头,目光重新转向不时翻起浪花的溪流如果自己再多楞一会儿,恐怕两个人现在早就交待在战场上了。 “不用多说了,你要注意自己的状态啊,你的命和战友的命都是紧紧捆在一起,战场可不是游戏,一定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才能继续生存下去,牺牲是不可避免的,但我们要随时有这种思想准备,为了党为了民族,精神上绝对不能垮下去!”雷龙厚实的手用力按着李卫的肩,掷地有声的话像是大锤一样重重的击打在李卫的心灵上。 “战场不是游戏!” 是的,抗日战场上谁也不能保证自己随时不会牺牲,哪怕是从现代回到近代的人,同样并没有得到老天的优待,变成什么不死之身,人生也一样只有一次。 李卫咧开嘴角笑了,像是想通了什么,站起身,紧紧的握住雷龙的手,“班长!”。 李卫只是很简单的叫着雷龙,但这两个字却含着无数的感情。 李卫明白了,以前他之所以一直保持着冷静的心态,是因为他一直把这个年代当做一场游戏,带着一种现代人的优越感,以旁观者的超然心态俯视着所有的人和事,然而事实上他这个现代人与这些近代人相比,却没有半点优越性,与这些人一起吃饭,一起生活,一起战斗,他已经不能把自己置身于一个外来者,亲眼目睹了马顺的牺牲,李卫的心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他也是人,这些战士也是人,哪怕他比这些战士晚出生几十年,多有几十年的知识,但在这群人当中,他,归根到底,也一样是一名战士,守护自己的国土和民族,抗击侵略者的战士。 任何战士面对自己的战友牺牲,都不能做到视而不见,想通了引起自己心绪混乱的原因,李卫第一次以完全的、真正的敬仰心态,含着丰富的情感却是用最简单两个字“班长”,来表达出他的心里话。 “走吧!”雷龙感觉往日里那种冷静,充满斗志的李卫又回来了,哦不,而是像又多了些什么。 两人再次踏上征途,李卫在离开溪边后,开始感觉到自己不仅仅在心态上发生变化,而炼神诀真气也像是进入到一种新的层次中。 平时贯流经脉,急速运转的真气,如同表面波澜不惊的大河般,毫无任何阻滞流转着周天,每一个轮回,都给李卫心头带来一阵很舒适的感觉,以往的不快和痛苦回忆已经不能对他产生任何心理波动,仿佛这就像是前世发生的,与他毫无关系。 炼神诀的凝心境界! 出乎李卫意料之外,居然仅凭着雷龙班长的一句劝解,不仅解开了李卫长久以来未能打开的心结,炼神诀真气更上了一层楼,也许这就是李卫自己的心障,不是靠勤炼就能突破的关口。 凝心境界的炼神诀并没有使真气含量提高多少,却使真气更加精纯,性质上也同时发生了小小变异,就像是取得了一枚通往更高境界的钥匙一样,为李卫的将来武学之路打开了一道大门。 日本鬼子就像是苍蝇见着了荤腥,死叮着不放,两个鬼子小队交叉搜索追踪雷龙和李卫两个人,看来是死也不肯罢休。 拉开了与鬼子小队的距离,同样为李卫和雷龙争取到了更多的主动,他们当然不指望光凭两个人就能解决掉两个小队,但敌明我暗,零敲碎打也同样是一种战斗方式。 李卫用手榴弹设下地雷,由雷龙吸引敌人过来,成功的炸伤了两个日本鬼子后,日本鬼子更加狡猾了,甚至还起出了李卫埋下的手榴弹。 “狗日的,狡猾狡猾的!”拿李卫的话,就是这样形容。 雷龙班长的意见却是不能随便甩掉这些日本鬼子,任由两队日本鬼子小队在根据地里乱窜,所造成的后果不堪设想。 雷龙一边和李卫监视着日本鬼子的动向,一边寻找着第七小队的其他队员留下的记号,准备汇合后给这群日本鬼子一个有力的反击。 雷班长和李卫就这么和这两队鬼子在山里耗了四天,虽然人均加强后的200发的弹药基数无用完之虞,但干粮耗比较大,不得不省着吃,同时打些野物,在避风处点着了微弱的小火头慢慢的烤,还要防着鬼子偷袭,睡觉时都要打起十二万分的谨慎,夜晚不仅有狡猾的日本鬼子,还在饥饿的食肉猛兽。 并不能被小看这些日本鬼子,作战经验异常丰富,擅于追踪和突袭,雷龙和李卫接连想下几次阴手伏击都没有成功,往往时一接触立刻被暴露,然后又是一场你追我赶。 不过日本鬼子们同样也是对这两个人头痛万分,几乎是一打即走,无论攻击成不成功立刻走人,双方都耗很辛苦。 陈火在第七小队其他队员休息区外围警戒着,他混身上下都覆盖着枯枝,如果不注意看,还让人以为是一堆枯枝烂叶。 陈火发现林中有悉悉嗦嗦的轻微响动,有两个人极小心的动作出现在视野里。 没有看到鬼子熟悉的军服,陈火立刻用枪瞄准,但没有立刻开枪,轻喝出声来:“什么人!” “谁!”雷龙班长身形一伏,立刻推上枪拴,李卫同时一闪身躲到一棵树后。 “陈火?!”但很快雷龙意识到是声音很熟悉的样子,小心问道:“我是老雷,还有卫子。” “雷班长!”陈火也听清了对方的声音,绷紧的身体立刻放松下来,人一动,从伪装下站起来。 雷龙一看到一处林地上站起身的熟悉的面孔,立刻变得欣喜。 “总算找到你们了!张班长他们还好吧。”雷龙走上前来,紧紧的拉住陈火的手,四天时间,就像是感觉过了四年一样漫长。 “我们班长没事,我带你们去吧!”陈火也是很高兴,他们本来差点以为雷班长和李卫他们牺牲了呢。 “老雷!” “老张!” 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能死里逃生始终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顺子呢?!”张俊生队长的目光直在雷龙和李卫的身后瞄着,却没有发现马顺的身影。 一提到马顺,雷龙班长和李卫两人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黯然。 营地上相聚的热烈气氛在张俊生的话后一下子降了温,变得异常压抑,游击队一班的战士们原来高兴的表情都凝固了。 一股淡淡的哀伤在众人间漂起。 张俊生看了看雷龙班长和李卫,像是什么都明白了,一把抓下头上的军帽,默默的走到一棵树下,泪水已经不可抑止的落了下来。 “你赔我的顺子哥!赔我的顺子哥啊!”周燕爆发出哭嚎,扑到李卫和雷龙边上,周燕像是疯了一样撕打着雷龙和李卫的身体。 雷龙黯然无声,李卫也一反常态任由着周燕的小拳头捶在身上,如果换了平时,他早把这个小娘皮掀翻在地,只是现在李卫的心情也和周燕一样不好受。 “顺子哥啊!你不是说好和我一起回去吗?!怎么丢下我不管了。”周燕很快没了力气,坐倒在地上,如同普通村民百姓一样哭唱异常凄凉。 每一个战士眼睛都红红的,泪珠儿不停的冒出,顺着脸庞落入脚下的黑土地中。 一班和三班的战士并肩作战近一个月,出生入死,已经互相结下深厚的友谊,虽然他们只不过是全中国抗日战士之中很普通的一员,牺牲也不可避免,但每一个战友的牺牲,活生生的生命消失在战场上,战友的音容远去,都会带来不可抑制的悲伤。 第一百四十八节 李卫非常理解游击队的战士们的心情,他对于周燕的失控行为,心中却没有半分火气,在百团大战后,李卫所在的一连曾负责将烈士的骨灰送回经过的村庄,所看到的一切,令李卫终身难忘。 十几个战士带着一辆载着烈士骨灰的驴车进入村子后,原本寂静安详的村子里猛然爆发出哭天抢地的悲嚎声,男女老少齐声悲怮,在远近回荡着,如潮水的哭声如同百鬼夜行,一波波地让人感到心悸,送骨灰的战士们都是轮着去的,不论是谁,从村子里出来后,眼睛都是红红的,胸前军衣上湿了一大片,丧失亲人至爱的悲痛,李卫也是有过亲身经历。 “好!不要哭了!”李卫双手搂住周燕的肩膀。 周燕没有反抗,一顺势整个脑袋没入李卫的怀里,哭声渐渐地弱了下来。 “准备一下,我们去消灭这些可恶的鬼子。”张俊生抹去了泪痕,充满愤怒的脸显得十分森冷。 稍稍作了补给,李卫和雷龙带着第七小队的战士们返回搜索那两支鬼子加强小队,有时战斗也不是人数多才是优势,在这里第七小队拥有无可比拟的地理优势和人脉优势。 然而鬼子异常狡猾,孤军深入革命根据地后追杀李卫和雷龙无果后,心知已经暴露目标,因畏惧八路军抽调重兵围剿,同时补给消耗的也有些不足,在没有捡到多少便宜后,放弃继续追杀,趁着雷龙和李卫的不注意,悄悄的撤退了。 委托附近村民收殓马顺同志的遗体后,第七小队的九名战士怀着复仇的怒火,顺着鬼子小队的踪迹反追了过去。 当初的追杀形势完全翻转过来,阳泉和娘子关一带的民兵队伍已经组织起来,在本村范围附近进行积极巡逻,同时也为第七小队提供及时的情报。 如果说含着悲愤动发动起来的各村民兵队伍是守卫家乡的盾,那第七小队就是反击日寇的矛,紧紧地咬在敌人后面,伺机给予致命一击。 队伍中没有了以往的说笑,即使是周燕也再没有找过李卫的碴,两个来自主力团和地方游击队的一班和三班如同一个人似的,完全默契的配合着作战。 严格意义上讲,这两支鬼子小队并不是日军五十余人的正规编制小队,而是特别编制的袭扰的建制,一个小队大概有十余人,相当于一个日式加强班,有八路军两个班的兵力,两股合在一起的鬼子小队差不多是第七小队的两倍人数,同时配备两门迫击炮,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这股日本鬼子在发觉被八路军小队给盯上后,没有继续深入八路军腹地,反而向井陉煤矿方向转移。 日本鬼子的这支小队转移时不但没有乱了阵脚,反而还不断在运动中向李卫他们发动攻击,但也往往是一触即撤,打起了小规模的消耗战。 两支队伍不分白天黑夜,互相袭扰攻击,利用各种地形,摆下阵式,相互之间打得有板有眼,双方都打的十分冷静,没有出现过激行为,即使是满腔愤怒为战友报仇的一班战士们,也没有作出任何鲁莽的举动,在张俊生班长和雷龙班长绞尽脑汁带领着战士们与敌人周旋,尽量保存实力的情况下消灭敌人,本身就已是兵力劣势对比情况下,出现任何一个战士的牺牲都将是对第七小队的严重打击。 鬼子的营地上火光一闪,一团爆炸的烈焰笼罩了一个鬼子身影,被火团罩住的鬼子爆发出惨嚎声,连接着鬼子士兵在一阵惊慌的乱跑后,迅速摆开防御阵形,向四周盲目性开火。 林中枝叶一闪,李卫嘴里咬着格斗刺返回了第七小队所在的位置,手里还拖着一袋东西。 “小李子,你乱跑什么?!怎么又不听命令私自行动了。”雷龙又开始头大了,小李子在二营是出了名的无组织无纪律性,远处鬼子营地那声爆炸,用脚指头都能想到是这个慌慌张张窜回来的李卫干的。 李卫咧着嘴一笑,道“嘿嘿,顺手摸了鬼子的营,嘿,顺手!”嘴里说着顺手,手上也顺手把格斗刺收回背后的鞘中。 “靠!你这个不怕死的小祖宗,我总有一天会被你气死,你手上拿的是什么?!”雷龙眼尖,瞄到了李卫手上拖着的包,明显是一个日式的行军背包袋。 “打了点野食!今天有加餐!”李卫手一抖,掀开背包袋,往外一倒。 肉罐头,面食罐头,香肠,少量的弹药外,甚至还有一些药品。 倒出来的东西立时引起第七小队其他战士们的一阵惊呼,这些东西可算是病号也吃不到的加餐,对游击队的战士们来说,李卫真是大手笔。 像第一次认识李卫似的,张俊生队长再次打量起李卫,道:“真看不出来,你简直是有打黑枪,敲闷棍的资质,好,好,给你记一功。” 孟子苏早已是馋得口水快流下来了,半个月未见肉味了,粗糙的干粮都吃得嘴都麻了,长时间的连续战斗使体力都跟不上消耗,这年头能见着一点点肉星简直是顶得上过年。 “哼!这混小子,下次再这么私自行动小心我扒你的皮,让我看看,有伤着没?!”雷龙班长拉过李卫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还好除了衣服多了几个破口,身上没受伤的样子。 “班长,别看了,我没事,就是我呼出的气儿被打了几个眼,其他什么事儿都没,嘿,搞偷袭可是我的擅长啊,我摸近了,鬼子都没发觉,一堆的猪,一下子被我搞掉了一个。”李卫推开了雷龙班长的手。 “少给我吹,这次是你运气好,下次就没那么好运了,你小子小心点,想干什么先跟我打声招呼。”雷龙拍了一下李卫的脑袋瓜子,接着捡出一个肉罐头递给张俊生,同时也不忘瞪了李卫一脸,他这是心疼李卫这小子啊,这小李子什么都好,总是喜欢往危险的地方钻,李卫不仅仅是三班的一块宝,也是三团的一块宝,私底下王政委就交待过他要好好照顾李卫,虽说革命军队一视同仁,但如果李卫出了点什么意外,这让他如果向领导交待。 李卫对雷龙班长似训责似关爱的话视若无睹,仅仅是嘴角向上扬了扬,和其他战士一起收拾起食物来。 “疯子,接着!”李卫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拔出一支三八式刺刀,扔向邓风,“这下你手里又有家伙了吧。” 前一次邓风在杀野猪时被鬼子偷袭,丢失了他那柄刺刀,后来一直没有找回来,但李卫清楚,同样作为擅长近战的战士,一把趁手的近战兵器是不可缺少的,在偷偷袭鬼子营地的时候他替邓风顺手牵羊摸了一支刺刀。 邓风一把接过,仔细看了一下,平时毫无表情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冲着李卫点点头。 鬼子小队在受到李卫偷袭后,再也没有继续和第七小队纠缠下去的念头,收拾一下后迅速撤离。 第七小队哪能这么会放过敌人,没来得及生火作饭,每人分了点罐头肉,就着干粮,边步行军边追赶敌人,力图在这股日本鬼子跨过根据地与敌占区交界前抢他们拦截下来,让日本鬼子们知道抗日革命根据是来得走不得。 一路上枪声就一直没有断过,鬼子们逃得很是狼狈,由于来自游击队的张俊生队长指挥经验丰富,这股日本鬼子一直没有摸清咬住他们的八路军有多少人,只知道对方战斗力强悍,并且神出鬼没,异常难缠。 在井陉煤矿附近日本鬼子封锁线附近,第七小队队长张俊生眼睁睁地看着鬼子小队在日军整整一个正规编制的小队接应下撤进了据点。 “狗日的!慢了一步,太狡猾了!让他们缩进乌龟壳子!”张俊生恼怒的抓下军帽狠狠地扔在地上。 第七小队只来得及放倒这股鬼子的两三个倒霉鬼子,就被封锁线上据点内驻扎的鬼子小队给逼退了回来,打下一个碉堡除了需要爆破装备外,还要有相当于敌人一倍以上的兵力,但看看人丁稀薄的第七小队,想打据点,基本没戏。 井陉煤矿曾在百团大战前,被三团打下过一次,在部队调动后又被鬼子重新占了回去,防御力量比以前更强了。 “这下麻烦大了!”李卫一边说着一边还在用八一步枪瞄着远处的鬼子碉堡。 “哼!别以为缩在里面不出来就行了,让你们看看咱辽县游击队的厉害!小李子,你们三班的人可要看好了,咱们一班是怎么‘蹓’鬼子的!”周燕冷笑着盯着鬼子据点。 “‘蹓’鬼子?!”李卫瞪大眼了,好像不能理解这个新名词儿,只听说过蹓骡子蹓马的,但没听说过蹓鬼子的,只道是新的打法。 “你就瞧好吧。”周燕冲着李卫嫣然一笑。 “我们先撤!然后想办法,搞掉这个据点!”张俊生扔一下话,开始整队。 “果然最毒妇人心!”李卫看着周燕的背影,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个蹓字儿到了周燕嘴里就带上了极其恶毒的意味。 第一百四十九节 在据点附近观察了几天,第七小队张俊生队长几乎可以肯定这个据点就是鬼子渗透扫荡小队的一个集结地,不时有其他的小队鬼子出入这个和附近几个据点,估计这里有一个给养站存在。 形势不容乐观的是第七小队目前只有九名战士,想打下这个据点明显是痴心妄想,虽然附近也有根据地民兵队伍存在,但先不说民兵队伍战斗力低下,并不能为第七小队提供战斗力补充,而且民兵主要任务是防御性的,一旦调动后将造成村庄警戒力量空虚,因为也不能随意抽调周边的民兵力量。 正当张俊生队长琢磨着如何打掉这个补给点时,一班和三班的其他战士各自按自己的想法先行动起来,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老油条,也不会陷入什么危险局面。 周燕的蹓鬼子就是麻雀战加打冷枪,白天摸近鬼子据点,这里弄上个小洋铁皮儿桶,塞上一挂小鞭,炸得跟机枪似的大响,惊得鬼子鸡飞狗跳,而几个第七小队的战士稳稳的架着步枪瞄准据点,专门抽冷子打据点上的哨兵,放完一枪不管有中没中撒腿就跑,路上还埋上了地雷,闹得据点里的敌人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放哨的人一般都不敢伸出头,只要有鬼子出多大量人马,周燕几个,东一个,西一个,早跑没影了。 虽说鬼子人多势众还有据点可守,但第七小队的优势也不是没有,人数少而且精干,船小好调头,鬼子的正规部队只要出来围剿,第七小队的人立刻满山乱跑,目标极小,进了茫茫大山里基本上是没了影,油滑的就像浸了油的泥鳅,蹓得鬼子连什么脾气都没有了,鬼子缩回据点,第七小队就跟着回来接着闹腾,有时候胆子大点的老百姓就躲在田埂边上看着这两支队伍一会儿你追我,又一会儿我追你。 周燕等几个战士就这么没日没夜的跟鬼子耗了几天,鬼子们也疲了,干脆缩进据点,大门紧闭,连平时的出操都免了,哨兵仅仅是挨着内墙,挖个小洞向外围张望警戒,冷枪战术的效果减少了下来,但是周燕不及,一班的把戏玩过了,很快就要轮到三班的把戏上场,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第七小队这么多人还怕弄不出什么阴招?! “唉哟,我的小祖宗,不要这么浪费好不好!”雷龙心疼的看着李卫拆了十几个手榴弹,把火药一一倒了出来。 而李卫身边堆放着几十根竹筒,有粗有细,孟子苏和张猛也在边上忙得不亦乐乎,花了半天时间从竹林里挑出来竹子。 “小李子,你们在搞啥啊!”张俊生一边研究着地图,一边看着李卫他们折腾着稀奇古怪的东西。 “RPG!”李卫头也没抬,手里转悠着一支粗大的竹筒,筒身被加工的光滑圆整,里面被前后打通。 “阿屁鸡?!”张俊生有些闹不明白李卫在搞什么神兵利器。 “火箭筒!专门打壳子厚的玩意儿。”李卫瞄着加工成的竹筒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开始准备下步一材料。 “你就听他吹吧!整天的瞎鸡巴乱整。”雷龙没好气地发着牢骚,但还是跟着按李卫画下的图纸制作些连他自己也闹不明白的东西,天知道李卫能弄出什么东西来。 至少去年百团大战的时候,三团的二营凭着李卫瞎折腾出来没半点杀伤力的东西拿下了好几座鬼子碉堡,对于李卫折腾的新鲜玩意儿,雷龙虽然嘴上那么说,但是心里还是挺有信心的,不过那十几枚手榴弹和近百发的子弹,如果正常用,那得消灭多少鬼子啊,雷龙还是心痛的紧。 “卫子!你的火药我带来了!”周燕带着陈火,肯得积和邓风回来了,看她满头大汗的样子,估计已经蹓完鬼子了,心情正好着呢,手里还擒着个大罐子。 “哈!燕儿,就等你带来的料了。”李卫头一抬,脸上露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表情。 “拿去!”周燕把装着火药的罐子递给李卫,“卫哥,你要那么火药作啥,做土炮吗?!我记得这里附近的老王庄有两门松木炮,你要借他们的炮吗?!” “用松木炮那老土的东西干啥,你就瞧好吧,我做个更厉害的东西出来。”李卫脸上露出得意来。 “你就吹吧,我现在知道牛是怎么飞上天的了,牛在天上飞,小李子在地上吹啊。”周燕小脸一扭,抬杠进行时。 经过一个多月的磨合,第七小队一班和三班的战士们几乎是团结的像一个班似的。 配合触发式雷管和延时引线,子弹弹药和手榴弹火药作为战斗部爆药,加上数枚子弹弹头和钢针装载成完整火箭弹战斗部,细小竹筒作为弹体,内衬肉罐头的铁皮,尾马再嵌上稳定尾翼,倒入一部分火药作为喷射药,再隔出一部分作为推进式爆药体,留出引线,一个土制长40厘米左右的火箭榴弹就这样成形了,靠着指北针自带的简易标尺和木工拉线的量具,精度和威力嘛,只有天知道。 1.5米长的竹制发射筒,内部用可拆换的细淡竹杆所制的固定弹道导轨,导轨固定在发射筒的内壁上还有一层纸壳,是用作发射完以后更换使用,毕竟竹木制品根本经不住火焰长时间烧灼,发射筒外部还用竹条包了一层加固,以防炸膛。 再配上土制的支架,握手和瞄具,假模假样的RPG单兵火箭设备就算这样提前问世了,只是点火要从后面点上导火线。 李卫以前有看电视上的片子里有人做过这种土火箭炮,至于这支土制RPG的威力只有使用过才知道,李卫自己也不敢打包票。 竹子是现成的,火药也是有一大罐,土制火箭弹一共做了十枚,发射弹道导轨也做了十副,发射筒也做了三只。 李卫等几个战士带着附近一些村民,砍了许多直径两三指宽竹子,挑出直径一样竹筒,截成一样长,竹筒底塞进黄泥,每根里面装药40克左右,然后再用厚实纸壳的火药球塞进去,每一根竹筒边都留了长长的火药引线,说白了和现代的大型礼花没什么区别,每个纸壳火药球装药近50克,里面灌的成份除了火药外,还有李卫的吉祥三宝:胡椒面,辣椒末和生石灰。 一百根竹筒捆成一组密集的方阵,李卫美其名曰土制卡秋莎,学自苏联老大哥的新式武器,至于效果,在张俊生班长和雷龙班长眼里,充其量不过是骚扰鬼子注意力的玩意儿,不过他们两个班长订下的作战计划却正好需要用得上李卫这些东西。 在浪费了N多竹子后,三班的战士们制作出五六个百根竹筒方阵和十多个四十根的竹筒方阵,好在这个年代自然植被未被大量破坏,材料倒是无虞。 刚赶制出来这些新玩意儿,第七小队三班的战士们就带着这些趁半夜,黑灯瞎火的时候潜伏到鬼子据点附近开始架设起来。 竹筒方阵被摆着鬼子据点西面和北面两个方向,在地上挖个半浅的坑埋进扎捆地极其结实的方阵,然后用土和石块压上拍实,在发射时通过地面抵消后座力,发射口统一对准鬼子的据点,三只土制RPG由陈火,周燕和肯得积一人一只架着,张俊生队伍负责指挥,李卫也不敢让他们真得扛在肩上发射,谁知道会不会炸膛呢,只是用几块木头固定住了,对准据点。 与此同时,周边几个乡的民兵也自发的组织起来,在离据点比较远,鬼子步枪射程以外的地上修筑了简易的阵地,土枪土炮的摆了开来,美其名曰协同作战,其实是看看热闹,十里八乡的民兵队伍都凑了过来,就像是赶集似的来看第七小队的新式武器,虽说帮不上多少大忙,但也可以摇旗呐喊助威,让鬼子摸不清进攻的人数。 在张俊生队长布置佯攻阵式的时候,雷龙带着三班其他战士潜伏到了鬼子据点的南面,而鬼子的东面是朝着敌占区,雷龙他们可不想被鬼子给来反包抄。 雷龙、李卫、邓风和张猛四人子弹上膛,潜伏在离鬼子据点两百米的地方,静静得等待着张俊生队长的信号。 一枚小小的火箭带着哨叫升上天空,鬼子据点的西面和北面如果开了锅一般,埋在地上的竹筒方阵在巨响声中依次爆射出一颗颗火星飞入鬼子据点,爆炸出一片火星。 不仅仅是雷龙他们几个,连李卫也看得几乎是目瞪口呆,大型烟花弹对准建筑物的效果果然是很爽,难怪现代政府对这种大型烟花管理极严,十多个竹筒方阵烟花弹打出一片煊烂的美景,几乎照耀了半边天空,鬼子据点里外一片火星点点,极是好看。 若不是据点里的鬼子们在一片大乱中,胡乱射击的枪声音和子弹划破空气的哨叫,很多人都以为是在过年。 第一百五十节 驻守据点的鬼子们都吓毛了,不知道这些土八路在用什么武器,据点上空和建筑物上炸的精彩激烈,还以为是八路军动用了什么新式武器,一个个气急败坏的从营房里窜了出来,衣衫不整,倒拖着枪支,拼命向各个射击位置赶去。 在敌人们一片混乱中零散反击的时候,据点外,不远处三条长长的火龙直射而来,狠狠地撞在据点的墙上,紧接着据点里的鬼子们感觉地面一阵晃动,然后碎石满天纷飞。 土制RPG单兵火箭弹的战斗部可是用的实打实军事火药,当量足以8两火药,差不多顶得上一枚六零口径的迫击弹威力,完全不是老百姓民兵组织的土炮用黑火药能相比的。 在第一轮土制火箭袭击中有个鬼子躲闪不及,当场被弹片掀掉半个脑袋,死死的扑在墙边上。 “哇!小李子的新式武器真不是盖的。”周燕大呼过瘾,顺手点燃了一发土制RPG发射筒的导火线后,看到在一阵大响中,粗大的竹筒中射出一串火光,李卫的土制火箭弹尾部喷射出耀眼的火花,拉出一条长长的火光射向鬼子据点,尽管飞行速度有点慢,准头严重不足,但还是当场炸掉一了据点的小片护墙。 “这边点上,给我狠狠的打,动作利索点,发射完抓紧跑路。”张俊生队长手舞足蹈的指挥着。 周燕,陈火和肯得积迅速抽出发射筒内的导轨,再插入新的,换了个射击位置后,再次填入一发火箭弹,点燃导火索瞄准据点。 鬼子冲着据点外火光响起的地光,拉开机枪狂扫,不过浓重的夜色除了石头或者打瞎火几个竹筒外,几乎毫无收获,躲在射程外的民兵们大大方方的瞪大了眼免费观赏了这一场好戏,若不是三班的战士孟子苏看着他们,恐怕早举着鸟枪火铳就冲上去攻城。 西面和北面打得几乎是热火朝天,烟火和火箭弹烧着了一些地方,火光中照射出鬼子里的混乱人影。 据点南面依然悄声无息,只有偶尔射偏的火箭和火球炸起的火星掠过墙头,正当鬼子们面对西面和北面的突然袭击而疲于奔命时,两条勾索无声无息的从黑暗中掠上南面的墙头。 一声金属轻响,金属勾爪紧紧的扣住了墙头,两个敏捷得像狸猫似的人影背着枪抓着绳索迅速向上攀爬。 “什么声音?!”一个仍坚守岗位的日本鬼子士兵伸出头向墙外看去,手同时拉向枪栓,刚伸出脑袋,黑暗中亮光一闪,如果敲在木头上的声音,笃!一声轻响,鬼子士兵的脑袋一震,软软的扒在墙头上,脑门子上赫然插着一支李卫的星尘梭,几乎全支尽没。 雷龙带着邓风首先攀上向头,取下背后的枪,伏下身向左右看了看,拉了拉绳索,张猛和李卫两人灵巧的抓着绳索爬上来,然后把勾索迅速收好,再把鬼子的尸体摆好姿势,让人看不出这个鬼子兵已经毙命多时。 黑暗中,雷龙无言的挥了挥手,带着邓风、张猛和李卫扑向鬼子的仓库,有邓风和李卫两个近战专家配合,不远处的敌人直接由李卫的星寺梭暗器直接解决,而近处的敌人很干脆的由邓风的刺刀给直接抹了脖子。 根据被抓进据点做苦力的老百姓指点,据点内部情况第七小队几乎是了如指掌,经过确认后,张俊生和雷龙两人在战前专门画了简易的示意图,为了打击渗透到根据地进行破坏的鬼子小队,张俊生和雷龙一致决定打掉这个鬼子的补给点,让准备渗透扫荡的鬼子因补给问题难以为继,保护根据地的群众不受鬼子的骚扰。 据点外的烟花弹和火箭弹着实给据点里的敌人造成极大的混乱,只要有火星飞过来,敌人四处躲闪,伪军本来就没什么战斗力,遇到这种混乱场面,最多只能出来救救火,而日本鬼子士兵也只能紧守着火力点,盲目的回击着,根本分不出精力派遣人马到据点外反击。 顺着一个小窗户,雷龙班长等人翻进了鬼子仓库。 雷龙第一个跳进仓库,四周张望了一下,再把其他战士接了进来,同时低沉着嗓音道:“动作快点,鬼子防御的弹药消耗的很快,马上就会过来补给弹药,不要耽搁了。” “真是富有啊!”张猛胡乱掀开了一个箱了,整箱的手榴弹,再撬开一箱,崭新的三八式步枪,还有黄澄澄的,整齐摆放的子弹,看得他两眼直放光,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李卫拔出格斗刺,客串一下撬棍,挑了一个箱子打开:“盘尼西林!我的天!发财了!”盘尼西林是什么东西他当然清楚,在现代,英文称盘尼西林,中文称青霉素的药物根本不值什么钱,但是在这年代,这种抗生素类药物简直价比黄金,没想到这种小据点还备有这种昂贵的药品。 李卫并不知道的是这个据点不仅仅作为补给点,同时也是封锁线上的一个中转站,有时会少量贵重物资转运到一线的日军作战部队供军官使用,这些盘尼西林也是路过中转,过两天就要转到其他地方,没想到被李卫抓了个现行。 “妈的,有杀错,没放过,今天晚上也没算白跑,拼命抢啊。”李卫早就准备了一个大的空包,像土匪一样,乱撬着箱子,见着好东西就往包里塞,简直是比鬼子扫荡还要彻底。 雷龙看到李卫几乎是有备而来,几乎是无语,原本的直接引爆鬼子仓库只能等着这个小葛朗台搜刮完毕后才能安装爆炸装置,原本的计划只能作小小的临时修改了,这个小子一旦发起疯来根本没有止住的可能性。 “你,真得很有做土匪的潜力!”邓风看着李卫从嘴里吐出一句话。 “嘿嘿!杀光,抢光,烧光!这趟也不算白跑!”李卫发出异常奸险的笑声,“要不是人少,不然也好多带点,疯子,多装些吃的,鬼子的东西,不拿白不拿。” 邓风一楞,果然听话的毫不客气掀开各个箱子,翻看有没有好东西,直接往一个箱子里装,几乎就跟鬼子进了村,穷凶极恶的洗劫着这个仓库。 各个人一边大肆搜刮的同时,也在仓库各个角落塞进炸药包,同时再堆上几十个手榴弹,这些炸药包采用的是线香引火,慢慢烧起来也没什么气味,半个小时后每一个装药近一斤的炸药包会整个儿掀掉这个仓库,而且为了双保险,雷龙他们还往弹药上面浇了油,这下火上浇油保证让据点里的鬼子吃个够。 炸药包摆放几乎不费什么事儿,一会儿仓库各个角落塞进了十几个炸药包。 “棒槌,你在的搬什么?!带得动吗?!”雷龙看到张猛不仅背了好几挺轻机枪,还要去扒拉一挺重机枪,差点气歪了鼻子。 “嘿,班长,小李子说得没错,这趟绝对不能白跑,就让俺多拿点吧,俺没别的优点,就是力气大,这点东西还难不住俺!”张猛一边傻笑着,一边往身上挂着子弹带。 何止是张猛一个人,李卫和邓风两人几乎每一个人全身上下都挂满了东西,还拼命往口袋里塞着子弹,显示出极度贪婪的动作,每一个人都像是胖了三圈。 眼看着已被点燃,烧了相当距离的引信香火,雷龙气急败坏的大怒:“滚!赶紧给老子撤!你们这几个狗日的王八蛋,小心贪心不足蛇吞象,找死啊,快走!” 几乎是雷龙用枪顶着这仨战士,李卫他们才不舍的扒拉着仓库的气窗爬了出去,比进来时敏捷地像猴子一样的动作相比,出去的时候简直就像是乌龟过门槛,死沉的装备压得他们动作像陷在泥里一样,雷龙是一人一脚把这三个小子全给踹出窗外。 还好据点内早已是乱成一锅粥,外面的烟火和枪声掩盖了他们几个的声音,恐怕这个据点的百来号敌人也够让他们喝一壶。 摇摇晃晃的从原路返回,一堆堆的战利品先用绳子吊了下去,雷龙等四人有惊无险的脱离了据点。 等着在墙脚下分配各人负担的战利品时,雷龙差点给吓毛了,他和李卫邓风三个平均要加负重近两百斤,而张猛这个家伙也两百多斤冒了头,这几个贪心小子居然在这么一会儿搜刮了这么一大堆东西。 四个人都像慢动作一样,晃晃悠悠载着满身的东西借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深一脚浅一脚的撤离了,没走多远,就听得背后猛一声雷鸣般巨响,刺眼的亮光几乎照亮了半边天空,地面如同地震一般狂颤,然后泥土砖石满天乱飞。 也许是爆炸的亮光照射出雷龙他们的身影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回过神来的鬼子们立刻拉起机枪,猛烈的子弹迅速咬着雷龙四人的脚步,追了过来。 “快跑!”雷龙大惊,像是激发了潜能一样拼命迈动脚步狂奔,其他三个人也像是吃了兴奋剂似的加快脚步,毕竟是小命要紧,几个人几乎没感觉到身上的重量,迅速的没入黑暗中。 第一百五十一节 连日被骚扰得疲于奔命的日本鬼子,半夜里又没头没脑的经历了一场混战,却未料到军火库居然让人给摸了,连接地直接把十几个运弹药的鬼子士兵和伪军一起报销在里面。 虽然据点驻军日军小队长渡边小次郞气得暴跳如雷,但依然无可奈何,现下存放着据点补给的仓库被直接炸上了天,从根据地窜回来的渗透小队报告,攻击据点的八路军是硬茬子,若不是跑得快,恐怕早就交待在根据地里了,这几个该死的渗透小队怎么招了这一帮煞神回来,因仓库爆炸而掀开了据点外墙一角的大口子就像在张大嘴一样嘲笑着他的无能,渡边小次郞心底里直打哆嗦,弹药和食物严重缺乏,就是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出来反报复,天知道那些个土八路准备着什么新式武器等着他送上门呢。 天还未亮,据点里的日本鬼子们装载着剩下的物资和伤兵灰溜溜地向东而去,就剩下一从半残存的据点,空荡荡地据点了无生息,谁都明白,再待下去百分百就被八路趁势痛打落水狗给天皇尽忠。 雷龙四人离开鬼子据点,赶到据点外的接头位置,雷龙几个人样子几乎吓了接应的民兵们一跳。 民兵们几乎看到四个小型长了两条腿的军火库在移动。 “你们几个是去打鬼子,还是去打劫!”张俊生队长收拾好了剩下的东西,看到雷龙这四个人的样子。 “我们是打鬼子,这些是顺手,嘿,嘿,顺手。”雷龙喘着粗气,老脸通红,还不是小李子开的好头,原计划是去炸仓库的,中途却改成了一顿好抢,还有那该死的棒槌,死命的拿了这么多东西,那个疯子也不知道哪跟筋搭错了,居然跟着小李子和棒槌一块儿疯。 “啧啧啧!厉害啊!你们没把鬼子仓库给搬空了吧。”张俊生上下打量着雷龙四个人,能像他们这样全副“武器”的,还真头一次见,没见过谁有这么心黑手狠的。 众民兵手忙脚乱的帮着雷龙四个卸下物资,稍稍清点一下,民兵们的嘴都快乐歪了,虽然是第七小队的收获,但他们也肯定会有分一杯羹,第七小队的战士们吃肉,民兵们喝汤也够饱了。 七挺轻机枪,一挺重机枪,驳壳枪十支,两门迫击炮,迫击炮弹三箱,手榴弹五箱,子弹六千发,各种药物装满了整整一个子弹箱,还有近百斤的罐头食品,还有包括酒、军毯、少量日元等其他物资若干,哦,对了,还有半截香肠,不过正挂在棒槌张猛嘴里嚼着呢。 抢来的东西挂在身上时,还不觉着什么,但一卸下身来,雷龙,邓风和张猛立刻就感觉到全身的精气神都被抽空了,一下子坐倒在地,两百斤的负重远远超过了他们的体重。 在民兵们打着火把的照明下,装备物资被摆进村里,来自各个村的民兵按村子派出代表凑在一起,商量着如果分派,手下那帮小伙子们早像狼一样两眼冒出绿光,死盯着那些武器弹药不放,而那些闺女大嫂们也是盯着罐头食物和军毯,若不是几个村的长者现场看着,恐怕早就争着打起来了。 张俊生扶着雷龙进了村子,找了一处坐下,“老雷,这些东西怎么分,你说说吧。” 然而现在,雷龙已是累得极度虚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指了指还活蹦乱跳的李卫,反正都是李卫开得头,也交给他收拾了。 李卫稍稍运转了炼神诀,体力迅速回复,两百斤重的负重对他来说,仅仅是相当于跑上五百米,还留有不少余力。 李卫把食物划出三分之二给民兵,轻机枪匀了四挺,驳壳枪分出八支,重机枪和迫击炮也都给了民兵,剩下的弹药也划了一半给民兵,只是药品,酒和军毯之类的物资全数留了下来,大部分武器弹药之类的,第七小队根本带不走,还不如直接给民兵,加强根据外围的防御力量,也方便他们在根据地点清除敌人渗透的队伍。 民兵们对于李卫的大方简直高兴地合不拢嘴,第七小队的战士够意思极了,今天晚上也没算白跑,早知道多派些人去摸鬼子据点,只是可惜了那些被炸上了天的武器弹药,要是全能搬回来多好,不过好在搬回来的这些武器足够根据地边区的民兵队伍们再组建一个加强连,碰上鬼子来大扫荡时也不用慌了,甚至可以直接跟鬼子满编小队直接硬碰硬对着干。 对于李卫如果大方的分配,他和雷龙几个人的辛苦明显是便宜了附近的民兵们,周燕也是直眼馋,早知道把自己的游击队也拉出来就好了,这些可是真正的肥肉,不过张俊生队长并无反对意见,他也明白,就是不给民兵,这些东西他们第七小队也是带不走的。 不过让张俊生和雷龙他们闹不明白的是,李卫把这些物资不是白给那些民兵,居然还换了一大堆的盐和米面,特别是民兵们挑了十几坛子的盐巴回来,他们不禁有些傻眼,这些岂不是比原来的武器装备更难带走,这小李子在闹什么鬼名堂。 让第七小队的战士们和民兵们更闹不明白的是,换来的盐,米面和剩下的罐头,武器弹药和部分衣毯都被挑到几十里外,一个很偏僻的山沟沟里,第七小队在巡逻时曾在这个山沟里的一个山洞里过夜,李卫还记得很明白,那个山洞位置极不好找,隐蔽性极好,当时第七小队把山洞里整理了一遍,洞里还有一小汪泉眼,但是大部分十分干燥,没有鸟类和蝙蝠之类的生物,石缝中还有阳光透出,透气性和光线也比较好,洞内空间也比较大,能藏个千把号人,按李卫的眼光看,简直是一处不可多得的洞天福地,特别里面还有一个比较小的洞,适合存放东西,李卫记得特别清楚,通过民兵们挑着这些东西花了两天的时间找到了这个洞,把所有的东西,都通过用草木灰和石灰,覆盖好,全存在这个洞中之洞里,外面再用石头封好,糊上泥浆,除非有人知道,即使进了洞也未必知道这里还有藏了东西。 民兵们对于李卫把他们带了这么远就为了放这些物资,非常的想不明白,李卫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在以前的电影里,李卫很清楚抗日战争中的艰苦,哪怕是食盐在当时也是很急缺的物资,他不能保证将来会不会用得上他藏起来的东西,但至少有备无患的好,用草木灰和石灰封住,起码能够保证这些东西,特别是罐头食物有两年的时间不被损坏变质。 当李卫他们赶回第七小队所在的村子里,就得到了消息,那个据点的鬼子全部跑路,只留了一个空据点,仇恨侵略者的各村村民自发性的聚集到一起,很干脆地把这个鬼子扔下的据点给拆成一片平地。 珍贵的盘尼西林等药物,直接由转交给当地民兵转送给八路军总部,由医疗队直接决定这些药物的分配。 而第七小队的战士们继续整装,重新踏上在分配片区内巡逻执行清除渗透扫荡敌人的任务,虽然杀害马顺同志的鬼子小队逃走了,但是张俊生他们相信,只要日本鬼子还在中国土地上的一天,他们迟早会再碰上的。 因为被鬼子小队偷袭过,每天晚上的休息驻地都额外经过挑选,而且都要演练一遍应付偷袭的演习,没有人觉得多余,他们要争取任何一丝活下去的机会,把剩下的任务给圆满做完,直至咽下最后一口气。 “枪声!”没平静了几日,张俊生又听到了远处的枪声。 “散开,二五二阵形!”雷龙一挥手,第七小队的战士们立刻撒开,分散到可以看到相互之间的距离,立刻向枪声响起的地方前进。 列在最前面的突破经验丰富,枪法精准的雷龙和肯得积,中间是张俊生队长,陈火,周燕,张猛和邓风,四个男性战士紧紧地把周燕护在正当中,在后面的李卫和孟子苏随时可以为前方提供火力支援。 接近了枪声响起的地方,雷龙架起望远镜朝着枪声响起的地方看去。 四个人正被十几个人围住,被围住的四个人只有两支长枪和一支驳壳枪,看上去那三个带枪的人在拼命保护没枪的人,而围住他们快形成包围圈的十几个人服装不统一,枪支也不是同一制式,有三八式,也有中正式,看上去即不是日本鬼子,也不是汉奸伪军,战斗队形混乱,缺少配合,不会隐蔽,明显没有受过多少军事训练,不然早就把被围住的四个人给解决了。 再靠近了些,就听得人数多的一方在喊,“弟兄们,干掉他们!为兄弟们报仇!” “抓住这几个肥羊,打死一个重重有赏!” “前面的小子,想活命的就赶紧投降,把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咱恶龙寨的大爷兴许开恩放你们一条活路。” “站住!就想活命的就放下枪!” 第一百五十二节 “哼!一帮子土匪!还以为是鬼子呢,吓老子一跳!”雷龙冷哼了一声,民兵们和其他抗日革命队伍没有喊什么弟兄们的习惯,当然还要除了喜欢喊“弟兄们操家伙上”的小李子,能这样喜欢一窝蜂地乱打地,八成是从别的什么地方流窜过来的土匪。 和日本鬼子比起来,土匪的战斗力那可差得远了,甚至连伪军都比不上,光凭着这十几号土匪,雷龙班长还真没把他们放在心上。 “老张!我们把这帮土匪给顺手收拾了吧!”雷龙放下望远镜。 “嗯,被围住的有可能是我们自己的同志!”张俊生点了点头,手一挥,“同志们!前面有十几个土匪,老规矩,能抓活的抓活的,不能抓活的就地击毙,总之一句话,绝不能放过一个。” 第七小队的战士们立刻分成两个战斗小队从两个方向包围了过去。 听着子弹带着啸叫声不断从周围划过,季平麻木地被海昆等三个民兵拼命拉着狂奔。季平现在这个悔啊,虽然听说这里一带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群流寇,但若不是为了贪图近路去根据地区政府去参加紧急会议,本来侥幸的以为不会碰上这群流寇,没想到侥幸却变成了不幸,真得让他给碰上了。 这次的流寇是从北面被日本鬼子赶过来的惯匪,个个都是山里通,躲过了根据地的警戒线,闯到根据地里占山为王,狡猾地今天这里打劫一下,明天又到那里绑个票。 看这群流寇人数,被围住的四个人交待在这里是迟早的事情。 似乎感觉到死神随时会向自己招手,季平眼神有点涣散,想想自己曾经安安稳稳的读中学,日本人来中国到处轰炸,学校也不太安稳,自己跟着学校里大多数血气方刚,热血沸腾的学生寻求报国之路,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吃了多少苦,上了多少次当,一部分同学加入了国军,一些同学干脆落草为寇,一些甚至经不住诱惑当了汉奸。 而自己和几个走得近的同学却在流离失所中加入了共产党的革命队伍中,凭着自己读过些书,也敢大着胆子高呼口号,说几句鼓动人心的话,趁着乱世出英雄的年月,在这个充满危机的抗日革命根据地的一隅当一个根据地特派员,虽然没有什么当官经验,幸好手底下也有几个能人帮衬,也算把几个乡的群众工作整地红红火火。 海昆朝着呼喊着冲过来的土匪开了一枪,回头看到季平特派员的脸色,“季特派员,拿着!您放心,除非我们倒下最后一个,也要拼命保住你!”他抽出一枚手榴弹塞进季平的手里,海昆已经做好了宁可玉碎,不愿瓦全的决心,拼命也不让季平特派员落到这帮土匪的手上。 海昆的意思很明显,万一不行,这枚手榴弹就是季平自己的光荣弹了,季平脸色苍白,手直发颤,差点没接住递过来的手榴弹,有些哆嗦的道:“没,没事!”他从没想到过自己还有面临拉响手榴弹自尽的这一天。 自从学校出来,一直到根据地当一个特派员深入乡村做群众工作,他没怎么遇着过凶险场面,虽然自己在根据地外围的乡村,敌人一旦出动来扫荡时候,可以通过极度快捷的情报网络通知自己和老百姓迅速转移,同时有游击队和八路军正规部队拖住敌人,但遇到危险的时候也不是很多,即使有危险,死的也是别人,这可不是煽情的演讲,那帮子土匪可不有听演讲喊口号的心情。 敌人的包围圈已经快成形了,季平等人最终还是被困在一个死角地形处,在一声刺耳的惨叫声中,海昆身边的一个战士扑到在地,浑身一颤,再也不动了。 五感所接收到的一切,都在刺激着季平的心。 “不,我要活下去,我不能死在这里!不能!”季平嘴里不由自主的小声喃喃道,他的瞳孔在放大,被死亡的阴影威胁的滋味真得不好受,他心底里一片混乱。 当季平准备彻底放下反抗的心喊投降的时候,在他的背后突然响起剧烈的枪响,一阵突如其来的弹雨一下子覆盖了两三个土匪。 本来还以为唾手可得的肥羊和肉票,没想到反而中了人的埋伏,被突然袭击打得一阵大乱的土匪们一下子蒙了,还没等回过神来,枪法精准的袭击者一枪一个迅速放倒了近一半的土匪。 “缴枪不杀!”如雷般的大吼声一下子覆盖了整个战场,如铁塔般的魁梧身躯出现在季平他们身后的坡顶上,双手左右开弓两挺轻机枪的奢侈登场阵容。 看到张猛一声巨吼震住了战场上所有人,张俊长队长也同时从另一个方向亮相,三八式步枪的刺刀泛出刺眼的寒光,“不想死的放下武器,八路军优待俘虏!” 在张俊生队长边上,周燕半跪着肩扛土制RPG发射筒瞄准着人数较多的土匪,只需手上一拉,改进后手拉引火式的火箭弹在两秒钟后把眼前炸出一片平地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周燕对RPG这种与她体形完全不相称武器情有独钟,在夜袭鬼子据点后,她还保留下了一具发射筒和三枚火箭弹,而且还把发射导轨改成了经得起烧灼的钢条导轨,发射筒也再次被加固改进过。 土匪们周围不断出现第七小队的战士们身影,枪口一律对准着场内的土匪,刚才还打得热火朝天,一下子就冷了场,只剩下风声在地上卷起枯枝烂叶的声音。 七八个人,两挺轻机枪,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新式武器,估计威力和炮差不多,不论是土匪还是被围的四个人,眉毛忍不住直蹦,哪里来的凶悍队伍,装备犀利到这种程度,自己手里才破枪几条,眼前这位爷居然是一个人干脆拿着两挺,要知道国军一个连才一挺轻机枪,日军也不过是一个小队才一挺,这是哪个部分的八路军?! 李卫看着场中那些土匪傻了一样的表情,八一步枪一挺:“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蹲下,唱国歌!”天!又说漏嘴了,这是以前现代学校里欺负那帮小流氓时的惯用手段,这帮子土匪哪儿知道什么国歌啊,这会儿的国歌连李卫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唱。 “什么国歌?!胡扯什么?!”仍伏在暗处作为暗火力点的雷龙班长发现李卫又在胡言乱语,狠狠瞪了李卫一眼。 然而李卫的话就像是击溃土匪们反抗心理的最后那轻轻一击,枪支不断落地,第七小队的陈火、孟子苏和邓风冲了过去,收起土匪们的武器,押着他们列队,双手抱头,蹲下,当然,土匪自然不什么唱什么歌的,孟子苏却会错了李卫的意思,不知道什么是国歌,但还是自作主张地开始教这帮土匪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周燕捂着小嘴哧哧地笑着,RPG发射口晃着,吓得那帮俘虏一阵心惊肉跳,张俊生有些哭笑不得,雷龙尴尬地涨红了脸,却又不好意思去阻止孟子苏的荒唐行为,只是压低了嗓子冲着李卫恶狠狠道:“等回三团后,看俺怎么收拾你!” 李卫耸耸肩,双手一摊,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道:“不干偶的事!”但很多时候,孟子苏都是以李卫马首是瞻,却不太去考虑结果是对还是错,谁叫李卫也算是老战士呢。 武器不在手,人又蹲着,脑子里也没法闲着,这帮老油子土匪俘虏们趁机哗变逃跑的可能性被降到最低,张俊生和雷龙两个也没再去制止孟子苏。 “真是太谢谢你们了!谢谢!我姓季,是根据地五石乡一带的特派员,中农出身,请问同志贵姓?……”刚从死里逃生的季平抹去了脸上的虚汗,走在前面迎上张俊生他们,一脸的感激,本来他已经绝望了,但是第七小队的战士们适时救了他,这个感谢却是由心而发。 不论走到哪里季平对自己的介绍都要加上一句中农,没有人知道,自己的祖辈上季家曾是一个大地主,后来因为长毛造反,导致家道中落,这个身份季平一直深深埋藏在心底,谁都没有告诉,一直都是中农来代替自己出身,当季平看到了快枪代替了大刀长矛,枪杆子就是权力,他亲眼看到了在八路军的带领下,曾经软弱的像绵羊任宰任割的农民们在拿到了枪后,如同爆发的火山一下子推倒了压在他们头上的地主富豪,土地经过重新分配,然而现在,这些仍掌握着武力的泥脚杆子对他却是恭恭敬敬,他说向西,就绝不往东,而他所凭藉的,也仅仅是一个党员特派员的身份。 “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我叫张俊生,是八路军临时巡查小队第七小队的队长”张俊生同样微笑的介绍着自己的身份。 季平心底下还是一阵阵的后怕,幸好向土匪投降的话没有说出口,不然真是大大的糟糕,握上张俊生的手时,季平脸上不自觉的出现一丝不自然,不过在张俊生眼里,却当作是被惊吓的。 第一百五十三节 “你们没受伤吧?!”张俊生队长看到季平身后的几个年轻的民兵身上带着血迹,“燕儿!检查一下他们的伤,包扎一下。” “是!”周燕放下土RPG,拿出医疗包,走向季平特派员身后的民兵。 从鬼子据点缴来的高品质药品倒是先便宜了这两个民兵,只是第七小队的战士们不知道,那一晚闹腾的,让那一带方圆近十几里范围内的据点里的伪军和鬼子紧巴巴的过了一个月,粮饷都没给发全,更是有几个倒霉鬼成了替罪羊给上级直接毙了。 从那个据点做中转的鬼子小队几乎都不敢往踏入根据地半步,生怕又撞上那支凶神恶煞的八路军队伍,再落个杀光抢光烧的三光。 张俊生队长对这种遭遇战的战后处理自然有他游击队的一套,“卫子,邓风,检查战场!雷班长,你带几个警戒,搜索残敌!”他指挥着第七小队的战士们进行战后清场工作。 刚说到受伤,保护季平特派员的民兵海昆和苏正刚开始刚受到身上火辣辣的感觉,两人都伤的不轻,海昆让子弹蹭了两下,苏正刚的左臂更是有一个穿透伤,刚中枪时只感觉到麻热,这会儿注意力放松下来,一下子就感觉不行了。 “正刚,你先包扎一下!”民兵海昆扔一下句话,让苏正刚先行包扎,人却跑向之前中弹倒在地上的另一个民兵,一下子跪倒在那个民兵的身边,抱起他的身子。 民兵海昆没有喊周燕来救治,心里也很明白,这么重的伤,现有的这种条件下根本没有救活的可能性,他只是抱住那个民兵,满脸的悲哀,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却是未到伤心处。 “老三啊!”一个铁打的汉子紧紧的抱住中弹的民兵,憋了许久,终于带哭腔出了声,怀里的那个民兵气息微弱,面色雪白,血色全无,民兵海昆已经泣不成声。 像是感觉到了海昆的哭声,在海昆怀里的民兵,嘴角向上提了提,不曾瞑目的眼睛慢慢的合上。 一直到怀里的民兵体温渐渐失去,海昆才轻轻把烈士地遗体轻轻地放在地上,“老三,我一定会替报仇的!” “报告队长!土匪共计十六名,击毙十人,俘虏六人,无俘虏伤员,共计缴获长枪十五支,短枪三支,手榴弹八枚,子弹三百发,大洋五十枚,金条两根和物资若干。”李卫和邓风清场后,向张俊长队长做清场报告,李卫藏在背后的左手中还握着不断滴下血珠的格斗刺。 “没伤员?!”张俊生队长皱了皱眉头,看看李卫一脸老实状,嘴巴动了动,什么也没说。 在外围警戒搜索结束后回来的雷龙表情上有些不自然,小李子的话明显有漏洞,打这么半天怎么没土匪伤员,刚离开一会儿,这小子就又在搞小动作,没俘虏伤员的说法肯定有猫腻。 在边上的季平特派员直抽冷气,这队八路军和他以前遇过的不一样,不光装备豪华,战斗力强悍不说,连随便的一个小战士都这么心黑手狠,他可是亲眼看到李卫拖起几个还在哀嚎地土匪,像宰小鸡一样拿着格斗刺若无其事的随便在土匪伤员脖子上一抹,脖腔子的血一下子喷出老远,李卫连看都不看地继续下一个,这位爷可是真正的杀人不眨眼。 季平只感觉自己脖子背后冰凉一片,仅剩的几个抱着头,蹲在孟子苏面前的没怎么受伤的俘虏,连唱歌的声音都走了调,早吓瘫了。 “昆子,你,你要做什么?!”季平特派员看到民兵海昆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起枪边走向孟子苏那边的土匪俘虏,一边手里还拉上枪栓。 “嗯!”张俊生队长听到季平特派员的惊呼,目光转移过去,显然未料到这个民兵居然做出如此情绪化的行为,“子苏!拦住他。” 孟子苏立刻横枪拦在民兵海昆面前,警惕的看着海昆大声道:“站住!”海昆阴沉的表情让孟子苏感觉到很不安。 “让开!”民兵海昆喉咙低沉的吼了声,一把推开孟子苏。 孟子苏禁不住海昆的巨大力量,倒退两步,他看到海昆的枪口抬起来准备俘虏的时候,喊道:“住手!你疯了吗!” 呯! 子弹带着欢快的哨叫声飞了出去,却是射向天空! 李卫的手及时地架开了民兵海昆的枪,这一枪只是对空而射。 “你!”海昆大怒,却发现自己丝毫不能抽回枪支,李卫的手牢牢的握住了枪身,挣了几挣,海昆的双手力量竟然不能移动被李卫握在半空的中的枪身分毫。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海昆红着眼盯住李卫。 李卫淡淡冒出一句道:“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手上一动,就像大人轻松抢过小孩子手里的棒棒糖一样,一把夺过枪支。 “你也不是一样杀俘虏!”海昆忿忿道,这个年轻人身上残留的杀气让他感觉到颤栗。 “那是伤员,会拖累我们的,我是在执行战场纪律!”李卫像蛇盯着老鼠一样看着海昆,这个家伙也是个浑人,只要镇住了,短时间内就不会有什么乱来的行为。 雷龙心底下直骂,这小子又在假摸三刀的吓唬老百姓,什么杀俘虏伤员的战场纪律,他这个做班长的听都没听说过。 “老子姓海,叫海昆!五石村的民兵队长!小子,你叫什么?!”海昆没有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李卫!” “好,你狠,我记住你了!” “不胜荣幸!” “哼!”海昆的鼻子都差点气歪了,明明这小子年纪比自己小,还装出一副冷冰冰老气横秋的样子。 蹲在地上的俘虏有两个已经被吓晕了过去,孟子苏上去一个个把他们踢醒,而海昆的枪则交给雷龙班长暂时保管。 “季特派员,你们怎么会被这些土匪给盯上了?……”张俊生队长问着季平特派员。 季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都怪我太大意了,听说这里一带不知什么时候有了土匪,我是准备组织附近几个乡开联防会,准备组织人马消灭这些土匪,没想到在路上居然被这些家伙给盯上了!” “哦!不过,现在看来,这个会议开不开也不要紧了,等我们审讯完这些家伙,如果没有残余的土匪,我们护送你们回去吧!”张俊长看得出这个特派员着被土匪给吓坏了,不过未经战场的人难免在枪林弹雨中会有些害怕的。 季平还在嘀咕着回去的路上会不地有危险时,张俊生队长的话令季平喜出望外,受宠若惊地道:“真是谢谢张队长了!我还真是担心昆子和正刚这两个同志现在的状态,如果回去的路上出个三长两短,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和乡亲们交待呢,这次要辛苦张队长你们了,等到了村里我一定要好好招待你们。”他借着对海昆和苏正刚两个民兵的担心遮掩了自己心底下的害怕。 季平着实庆幸当时没有把投降两字上喊出来,不然恐怕不仅仅是张队长他们不会看得起他,恐怕即使是海昆和苏正刚也不会放得过自己,即使张俊生最后救了他,恐怕自己这个特派员也没脸再做下去了。 根据地与敌战区的犬牙交错地方,老百姓们往往会采用坚壁清野策略抵抗日本鬼子的侵略。 第七小队带着季平等人,押着六个土匪俘虏在荒无人烟的山凹里扎了营,陈火和孟子苏押着这六个俘虏捡柴火,在见识了李卫的夺命星尘梭的示范动作后,这六个土匪俘虏老实极了,不过这些土匪倒是落下了没事儿就哼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习惯。 近二十号人要张嘴吃饭,光靠第七小队那点口粮,几乎经不起这么多人消耗,张俊生队长和雷龙班长一合计,干脆不要动小队自己带的干粮,直接去打点野食应付一下。 张俊生队长带着李卫在外面去搜索猎物,凭着张俊生在野外打游击时的生存经验加上李卫的冷兵器伏击能力,打猎还不是手到擒开,没一会儿功夫就拖了一头大野猪回来,比起现代来,野生动物在当时多极了,只要眼疾手快,经验丰富,在野吃饱肚子并不困难。 把野猪洗剥干净,找了几块大石头支起一口小铁锅,再在地上挖坑堆起木柴,打着火,野猪一半烤,一半煮,烤的肉上抹上盐和调料,汤锅里也倒了些刚露头的野菜,在红亮的火焰下,金黄的油脂滴了下来,汤锅里的香气也迅速散发了开来,哪怕是战战兢兢的土匪也忍不住向火堆的方向凑了凑,香啊,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样,浓浓的肉香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有了一口吃的,气氛也渐渐活络了开来,本已是山野里混惯了的土匪俘虏们也有一句没一句的开始和第七小队的人扯开了话题,仿佛是之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熟络。 第一百五十四节 散发着异香的食物,令篝火边的气氛变得活跃,虽然处于敌对,滑头滑脑地土匪俘虏们出于无聊开始和第七小队的战士们找着话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看来他们对八路军的政策也有一些了解,如果落到国军或鬼子手里,这会儿还不知道横尸在哪儿呢。 甚至连审讯这一套都给省了,甚至不需要有心无装无心的问话,第七小队的战士们直接开口问,俘虏们就如同竹筒倒豆子般,有一句没一句的把自己的身份和底细交待了出来,这些土匪原来是大马山狮子沟附近的山匪,被日本鬼子给逼的混不下去,只得跑了出来,听说八路军控制区的老百姓过得还是比较安稳的,便流窜过来捞油水,打秋风。 没料到日本鬼子在对付土匪的态度上和八路军惊人的一致,能拉拢的拉拢,拉不拢的就重兵围剿,在逃往根据地来的路上,这群土匪被日本鬼子趁机剿了一顿,近半的弟兄们把命丢在了路上,剩下的这些残兵败将溜进了根据地,没开张几顿生意就被第七小队的战士们给包了饺子,大马山的土匪就剩下眼前这六个,尽管做了俘虏,嘴巴上还是油嘴滑舌耍着无赖,一会儿说自己被逼的,一会儿又拉拢第七小队的战士,以好处诱使战士们放了他们。 这些俘虏几乎全是老土匪油子,陈火和肯得积两个战士的还是对这六个土匪做思想教育工作,这也是共产党军队的一贯方针,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但事实上这些个土匪完全没把这两个年轻的战士当回事,仍是嘻皮笑脸的,插科打诨管自己讲荤段子,完全没把这几个八路军战士当回事。 特别是孟子苏,这回总算知道什么是秀才遇着兵,读过几年书的他还带点书生气,禁不住这几个无赖土匪拿话贫他,早已是气得老脸通红,若不是还紧记着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早每人赏一枪托了。 看到陈火几个脸色铁青,准备教训他们,刚开始稍有威吓,那帮子土匪俘虏就开始鬼叫起来“八路军打人啦!八路军虐待俘虏啦,八路军欺负老百姓!败类战士破坏军纪喽1”几乎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乱叫,刚学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倒是能立刻活学活用出来。 只不过有季平特派员这几个外人在,这帮一肚子坏水的俘虏,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气得陈火等几个战士心底里直骂这帮家伙烂泥扶不上墙,却又不能拿这六个捣蛋的俘虏怎么样,脸上觉得爆丢面子。 要不是李卫适时的目光一扫,让那帮俘虏们立刻记起这位爷的冷血和杀气,一个个禁若寒蝉,闭上了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下全老实了,恶人自有恶人磨,搞思想教育的几个战士只好悻悻然收工。 在篝火的另一边,显然读过些书的特派员季平在职业上本来就擅长做宣传鼓动工作,很能调动其他人的情绪,倒是和第七小队的两个带头人交谈中不时的发出一阵阵地笑声,在工作、战斗和学习上,无非就是这些话题,没完没了的战斗生活总是让人感到缺少与人交流和沟通的生活。 “来!小伙子们,精神点,向五石乡的季特派员做个自我介绍!”张俊生队长看到战士们的失落,适时的转移注意力,招呼着战士们来和季平做个正式的介绍,在抗日战场上多熟悉一些,日后互相之间也能有个照应,这也是军民联络感情的惯用手法之一。 “我叫陈火,是辽县游击队一班的战士,是石砬子村的,喝着清漳河水长大的,当兵五年了,家里还有一个婆娘呢。”陈火摸着脑袋。 每个人做了个自我介绍,但是正如雷龙班长意料之中的,邓风和李卫绝对是惜字如金的主儿。 邓风只报了个名字就不吭声了,让季特派员脸上一僵,雷龙不得不打着哈哈解释这小子本来就这样,才让季平的脸色好了些。 “李卫!”李卫也只报了个名儿,虽然这个季特派员看上去人模人样,正气凌然的样子,但总感觉到有些不顺眼的样子,好像是勾起了李卫曾经的一些不好的回忆,这个季平说话和态度真得和某些人很想。 “卫子,别偷懒,少说两句会死人啊!”雷龙一瞪眼喝道,邓风本来话就少,那倒也罢了,但李卫现在这德性好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小子平时不这样啊,让雷龙这个班长脸上有些挂不住。 “算了算了!小年轻嘛!难免会紧张也不奇怪!”季平却把李卫的少言寡语当作是怯场,以一种领导看小战士的语气替李卫打圆场。 相反,季平反而对这位战斗力强悍的战士产生了兴趣,不知不觉的用一种上位领导的语气对李卫说道:“这位小战士,你多大啦?……”极力作出亲切和譪的态度,能结识一个战场高手将来总会能有些好处,心底下不由起了一种拉拢之心。 旁人是不觉得如何,但是从现代过来的李卫却对这种完全和高中学校里的教导主任一模一样的语气异常感冒,曾经他仍是很软弱的时候,每当那些坏学生欺负他后,总是姗姗来迟却不作为的教育主任总是以这种语气来教育他不要惹事生非。 季平特派员勾起了李卫以往的不好回忆,也难怪李卫没给他好脸色看。 看到雷龙在边上直使眼色,恨不得替李卫回答,李卫只好卖班长一个面子,多说了两句:“十九岁了。” “当兵几年了!念过书吗?!”季平对李卫的态度还是满意的,这只噬人的狮子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温顺,令他感觉到极有面子。 李卫感觉这家伙问的问题简直有够白痴的,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当兵半年了,念过几年书!” “哦,读过书?!读的是私塾还是新学?!”季平眼睛一亮,在他在眼里,当兵的人几乎大多大字不识一箩筐,能读个几年书多半是家境很好的,能去当兵,而且是个普通战士的文化兵简直是珍稀动物。 “大学,抗大一年级!”李卫没好气的回答道,这个特派员还真够碎碎念的。 “什,什么?!抗大!”季平还想保持住领导的风范,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抗大是什么概念,除了大学不说,抗大还是专出高级干部的革命圣地,出来的学生随便哪一个不都是能独挡一方的人物,能够上抗大读书,恐怕连季平都自认还不够资格,更何况他连高中都没念完就出来混革命了。 不仅仅是季平特派员,甚至连来自辽县游击队的张俊生队长他们都傻眼了,什么时候自己的小队里居然还潜伏着一个延安抗大的学生,不会是哪个高干的子女下部队锻炼来的吧,平时李卫没说,三班的其他人也没透口风。 按原来学藉李卫是西北联合大的,但因为学藉转移,李卫在春节的时候正式转正注册成为了延安抗大的学生了,只是学习专业仍没有变。 “老雷啊!我没听错吧,抗大!真的假的,小李子真是抗大的?!”张俊生队长仍是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凑到雷龙班长耳边小声问道。 “嗯!没错啊!”雷龙一楞,点点头,张俊生的表情他倒是还明白点,小李子上抗大的事儿三团早就知道了,后来也许是听得多了,大伙儿也没觉得怎么样,不过一班的战士和季平特派员的表情倒是让他心底下直偷笑。 “我日!”张俊生忍不住一拳擂在雷龙班长肩膀上,“我说呢,难怪主力团比咱游击队的战斗力强出那么大一截儿呢,我操,随便挑个战士都是抗大的,简直是忒奢侈了,赶明儿咱游击队还找两个抗大的战士,提高提高咱们县游击队的战斗力。” “去去去,说什么呢!你以为抗大的学生不要钱似的随便派送,老实告诉你,抗大出来的,在咱们团总共不超过五个,咱们班的小李子可是个特殊情况。”雷龙反擂了张俊生一拳。 “难道说小李子学习不认真?!偷懒儿?犯错误了?被下放了?!抗大的学生就当一个普通的战士?”张俊生疑惑道,但看他的表情明显是想偏了。 季平特派员也是一副同样的表情,让雷龙哭笑不得。 “什么啊?根本不是那回事!”雷龙摇了摇头,“小李子的学习当然是一顶一的,怎么可能会偷懒呢。” “对啊!照理说,抗大出来的无论如何不可能只做一个战士吧,至少也是个官吧。”季平特派员有些迫不急待的问道,他对李卫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这支小分队里居然还真有卧虎藏龙的主儿呢。 “当官!得了吧!”雷龙忽然笑出声来,“这小子能管好自己就不错了,还能管别人?!一打起来就管自己跑个没影儿,要不是我死盯着,八匹马都拖不回来,典型的无组织无纪律性!”想想这小李子特喜欢一见着机会就打黑枪,捞油水,他就觉着搞笑,典型的年轻人脾气,毕竟这小鬼还是太年轻了。 雷龙班长的话令张俊生队和季平特派员暴发出一片笑声,饶有意味着再次打量着李卫这个年轻的战士。 第一百五十五节 “唉!再锻炼锻炼,将来就是一员虎将啊!”张俊生摸着下巴道,引来季平的同样赞同,季平干了这么多年革命也有点经验,别看这小李子一副一声不吭的鸟样,将来绝对是一鸣惊人的主儿。 雷龙看了一眼李卫,对张俊生队长和季平特派员道:“上级首长也是这个意思,多磨炼磨炼,锤打锤打。” 李卫在一边直翻白眼,这什么跟什么嘛,雷班长真够往自己队伍上贴金,李卫下放到部队的真正原因只有他自己和少许领导才知道,雷龙班长根本不知情。 张俊生队长在对第七小队的战士们真式向季平特派员和那两个民兵做了介绍,每一个战士的故事都让来自五石乡的民兵们仰慕不已,完全是和民兵队伍完全不一样的战斗团体,连特派员季平都不得不赞叹这一支配合默契的战斗机器。 “卫子,晚上你守夜!”夜已深,张俊生安排其他人休息,顺便把值夜的任务交给李卫。 “是!”李卫从篝火旁边站起身,没入周围的黑暗中。 李卫在离火堆二十多米的一棵树底下,双后抱住树,蹭蹭两三下窜了上去,隐身起树上黑暗中,被火光笼罩的营地尽收眼底。 第七小队驻扎的营地是一个背风隐蔽的地方,在篝火边上垒起石墙,稍作遮挡住火光,在边上堆好柴火,俘虏们的呼噜此起彼伏,第七小队的其他战士两人一组,分别在营地的各一角和衣而睡,把季平特派员和两个民兵隐隐护在中间。 值夜对于李卫来说,并不是劳累的活儿,仅需运转几个周天的炼神诀即可迅速恢复体力和精神,睡眠已不是十分重要。 拉了拉衣角,李卫眼睛微闭,耳朵听觉全开,仔细倾听周围的动静,夜深人静一切都显的祥和平静。 也许是有一个值得放心的精悍战士守夜,大家都睡的很安稳,有几个人甚至还打起了呼噜。 和衣而卧挤成一堆的六个土匪俘虏打得震天响的巨大呼噜声,说梦话,磨牙,放闷屁,流口水几乎是毫无睡相,忽然一个土匪抖了抖,悄悄抬起头半眯着眼借着渐渐微弱的篝火打量四周,再低下头,发出呼噜声。 过了好久,再次抬起头,他觉察周围依然没有动静,悄声无息坐起来,打量了一下四周,被绑在背后的手一动,绑住手的绳子松了开来,而在他背后,一块露出地面稍带着少许尖角的石块上还落有少许细碎绳子纤维。 那名土匪站起身,故意摆出几个大动作,依然鼾声一片,他轻轻抖落身上的绳子,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明显是认为这些八路军虽然骁勇善战,但自大的连哨兵都如此粗心大意,估计躲在哪儿偷偷打着盹儿呢。 轻手轻脚跨过其他土匪的身体,那名土匪躬着身隐入火光照映黯淡的地方,他望着几个八路军战士怀里或枕在脑袋背后的枪,最终还是决定放弃了,管自己轻轻的离开火堆,依然保持着耐心,以超级慢动作离开。 大约就这样极度缓慢的龟行了百余米,土匪抹了把冷汗,长长的吁了口气,背后早已被汗水浸透。 “奶奶的,总算逃出来咧!”土匪压低声音的自言自语道。 土匪没有发觉一条黑影跟着他离开第七小队的营地,正从附近看着他,脸上浮出说不出诡异的坏笑。 刚想迈步,就听到远方突然冒起来的一声悠长的野兽嚎叫声,中气十足,嘹亮的声音在深夜里显得异常刺耳。 “狼?!”土匪一个激灵!脚步立刻加快,向狼嚎响起的另一个方向连爬带滚而去,听这声音好像是一只很凶猛的狼,搞不好是狼王。 好像是被一个个点燃,在第一声狼嚎后,紧接着有其他狼嚎声响起,呼应着,原本安静的山林突然热闹了起来,充满大大小小的狼嚎声。 “妈呀!”土匪在看到附近一双双泛着绿光的眼睛时,当场就瘫了,“狼,狼群!”他猛然像疯了一样往逃出来的方向奔去,他宁可被八路军一枪给毙了,也不愿被群狼生吞活剥给撕成碎片。 混惯了老林子的人都知道,好虎架不住群狼,山林里遇到狼群是最最可怕的事情,特别是食物馈乏的初春季节,刚刚还庆幸着逃出来获得自由身的土匪几乎可以用脚指头都能想像面对着饥肠辘辘的狼群,他那副小身板还不够塞牙缝。 仿佛已经听到草丛里扑通扑通的声音乱响,好像狼群都向他冲了过来,周围的野兽腥臭气越来越重。 “救命啊!狼群,救命啊!八路爷爷,救我啊。”土匪惨叫着,两脚直发软的往回跑。 自由与生命相比,明显生命更重要,土匪第一次感觉到八路军简直好比救世主。 “嘿,嘿!睡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老兄你的心情真好啊。”李卫猛然闪现在那个土匪的前方,手中的步枪迅速抬起,嘴角边浮起冷笑。 土匪的瞳孔一阵放大,惊呼:“不要!”向前的身体猛然停住。 “呯!”枪还是响了。 枪声的巨响后,四周的狼嚎声受到仿佛惊吓似的立刻静了下来。 土匪吓得闭上了眼睛,浑身一阵哆嗦,一动都不敢动。 一个什么东西重重的摔到了草堆里,抽搐着,土匪闻到从背后吹过来的了一阵腥气。 几乎是上牙磕着下牙,直打颤,土匪睁开眼,发觉身上什么事都没有,扭头一看,黑糊糊的草堆里有什么东西在抽动。 “哼!一边呆着去!”李卫低哼了一声,肩头撞开那个土匪,走了过去,从草丛里拖出一只野兽来。 待那个土匪看清李卫拖出来的野兽时,不由的倒抽了一声冷气,是一只健壮的野狼,锋利的爪牙透露出异常凶悍的野性,只是脑门子上在渗着血,虽然处于濒死,但凶性却一点都不减,像是随时都会再次暴起伤人似的,土匪只感觉后脑勺一阵阵的发凉,若不是李卫那一枪,恐怕这会儿他已经喂了狼。 自打那个土匪装睡试探,准备逃跑的时候,李卫敏锐的感官就已经发觉了异常,远远的吊在那个土匪身后,准备借机装神弄鬼耍耍他。 李卫根本不再意这个土匪能不能逃得掉,反正值夜里无聊,玩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也不错。 第一声狼嚎是李卫学的,却未料到居然会有其他的狼在附近,而且有了回应,简直就像是开大会的集合令一样,如同柴火堆里扔进了一把火,一呼百应引发狼群齐嘷。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李卫暗骂着自己,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子,居然引发了狼群暴动,这下子大家可是睡不安稳了,虽然李卫故作高深地向逃出去又逃回来的土匪打着趣调侃,但那个土匪却未发现李卫和他同样心虚。 “狗日的!明早加餐!”李卫把狼尸扔在土匪脚下。 都不敢吱一声,土匪老老实实扛起狼尸。 “怎么回事!”雷龙班长和其他战士握着枪四散的队形冲了过来。 “胆子不小,居然敢逃跑啊。”雷龙的目光投在了悄悄玩跑路的那个土匪身上,那个土匪低着头,连吭都不敢吭一声,他的这条小命全交在这些八路军战士们身上。 半夜时如此清晰的枪声,惊动了第七小队的其他战士。 又一声狼嚎响起,像是回应了雷龙班长的问话。 “惨了!”李卫吐吐舌头,当然不敢说他学狼叫引动狼群的,不然雷班长肯定会扒了他的皮。 “狼群!”张俊生队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深夜的山林简直是猛兽的天下。 “撤,准备防御。”张俊生和雷龙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立刻了作出决定。 其他几名战士和李卫立刻赶回营地,准备抵御狼群,也没管那名逃出来的土匪俘虏,而那名土匪是连逃跑的念头都不敢有,老实的跟着了回去。 “狼,是狼!”被枪声惊醒,睡眼朦胧的特派员季平听清狼嚎时,一脸土色。 “季特派员,没事的,一群狼罢了!”孟子苏故作没什么危险的语气安慰季平道,但他自己心里也在七上八下,他赶紧往篝火添了一堆柴,把火烧得旺旺的。 刚退回营地篝火火光映射范围,四周就被野狼的低吼声给包围了。 张俊生和雷龙连忙分出了五堆火,把第七小队,季平特派员和土匪俘虏围在当中,在野外对付野兽最好的方法就是火。 也许是天性惧火,狼群始终没有继续冲过来,只是躲在火光照不到范围内,不断的发出威胁性的吼叫,周围反射出一大片绿色的兽瞳。 李卫拣起一根烧着的树枝,随手扔了出去,火光立刻照映出六七头健壮的野狼,“咝!”狼群居然密度这么高,李卫抽着冷气,他选择的方法是把八一式步枪扔在一边,缓缓从背后抽出格斗刺,手指也搭上了腰间的星尘梭的盒子。 与这么大数量的野兽搏斗,步枪的射速实在是太慢,张俊生队长和雷龙班长各掏出一支缴获来的驳壳枪,张猛也扛上了轻机枪,而其他战士都无一例外的抽出刺刀或军刺冷兵器。 甚至土匪俘虏们都被解开了绳索,每人发了一柄短匕,他们是否能撑到天亮,只有老天保佑了。 第一百五十六节 众人不仅仅被五堆篝火围住,更被一阵阵如滚雷般的野兽低吼声给紧紧围住,不时有狼扑进火光笼罩的范围之内,张牙舞爪做出威吓的动作,气氛变的异常紧张,看情况估计有近百余头狼围住了他们。 狼毕竟不是狗,天性带着凶残和狡猾,山里的一头野狼有时足以顶得过五六条土狗。 大部分人的脸色都变了,一向沉着稳重的张俊生队长脸色也变的苍白。 第七小队所有战士站成一圈,把季平特派员和那些俘虏紧紧的护在里面,第七小队的脸色虽然有些不佳,却丝毫没有任何害怕。 听得刚逃出去又逃回的土匪添油加醋的一说,但那帮土匪俘虏却早吓毛了。 “我说八路军老总们,给咱们一杆枪,让咱们六个冲出去算了,我们还不想死啊。” “俺们不在这儿呆了,待在这儿是找死啊!放过我们吧,放过我们吧。” “狼,狼要吃人啦,把枪给咱们吧,我们没有枪还不是喂狼啊。” “我们不要陪葬啊,我们上有老,下有小,八路大爷让我们走吧,我们以后天天给你们烧高香。” 土匪们哭天抢地的语无伦次,眼见着周围狼嘷越盛的土匪们开始嚷嚷着要逃命,面对狼群手里没枪,心里直犯慌。 “闭嘴!你们这群乌合之众给你们枪也跑不出去!哪个再废话,老子立刻就毙了他。”张俊生队长恶狠狠地吼了一句,这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土匪只会鬼叫分散战士们的注意力。 土匪俘虏立刻噤若寒蝉,只是各自握着一根木柴挤在一起,一脸的惊恐,当初的凶悍劲儿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卫子,疯子,如果我们撑不住的时候,你们立刻带着季特派员和燕儿突出去,这里也只有你们两个人有可能安然无恙冲出狼群,等会儿,我和雷班长拖住这些狼。”张俊生队长语气变得决然。 本以为李卫和邓风两人会出言反对,周燕和季平特派员却看到李卫和邓风居然一言不发的点了点头。 “不,不要扔下我,要死也要一起。”周燕眼睛中泪在打着转,手里紧紧的握着三八式步枪,因为过度用力,指节都发白了。 “燕子!听话!”张俊生队长故作生气地眼眶一挣,怒道。 “周燕同志,听张队长的话,在这里,你们只会拖累我们!”雷龙班长劝慰道。 “小李子!周燕同志就交给你了,疯子,随时准备跑路。”雷龙命令道。 “周燕同志,跟叔叔一起走,这里太,太危险了。”季平特派员已经是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今天是流年不利,什么倒霉事儿都轮着他,瞧这天灾人祸的。 “呵!好!”李卫一扭头,递了个绝对OK的表情,他自己也明白,这里几乎没什么高点的树木,除非能撑到天亮,这点人手就算是把土匪武装起来,也未必能逃出狼吻,只有逃得两个是两个才是上策,在这种野兽包围的局面下,只有近战肉搏能力强的战士才能直接对抗狼群的攻击。 在趁李卫转头说话的当儿,一头狼按捺不住,无视火光朝着李卫扑了过来。 “小心!”不论几乎好几个看到的人都惊呼。 听得背后凌厉的劲风,“哼!找死!”李卫在转回头闪身避让的过程中,反手格斗刺在空中划过一道玄奥的曲线,带起如丝般的亮光。 血光崩现,扑进来的狼头颅不自然的扭曲着,扑在了地上,被护在中间的五石乡民兵海昆和苏正刚两人眼疾手快,挺着步枪上的刺刀一顿狂刺,就连刚才还吓得缩成一团的土匪俘虏们也冲出两三个,你一槌我一棒子的招呼着。 仗着人多势众,就连季平特派员也凑过来给眨眼没了气儿的狼身上踢了两脚然后闪得远远地。 恐惧到了极点,哪怕是兔子都会咬人,更何况是人。 “呵呵,狼群也不可怕嘛,弟兄们,野兽斗不过人,大家有没有把这群狼给解决掉的信心!有没有?!”雷龙班长大喝道,趁机借着宰掉一条狼的战果,鼓动所有人的斗志。 “有!” 众人齐声一起呼喝道。 “大声点儿,我没听见,别像个娘娘腔的,有没有?!”雷龙班长再次喊道。 “有!” 连土匪俘虏都跟着大喊出声。 “好!就让这些畜生们尝尝我们的厉害!”雷龙班长趁热打铁鼓动士气。 从扑袭李卫的第一头狼开始,火堆外的狼群开始不断发起进攻。 不断的有狼从火堆间冲进来,但很快被战士们互相刺杀,小李子的格斗刺和疯子的三八刺刀舞的是滴水不漏,特别是格斗刺的60度角棱边到了李卫手里锋锐程度竟然不弱于刺刀锋刃,一划开伤口,随着棱边迅速划动,收尾式的刺尖在最后一瞬间彻底破坏整个肌肉组织。 若不是火堆挡住的范围较多,狼群只能远远的避开火堆,从火堆间的通道冲入,恐怕众人早就被陷入疯狂的狼群给淹没了。 腥臭的狼血不断在飞溅,偶尔能穿越过第七小队防线的狼,也是带着伤,但很快被在海昆和苏正刚指挥下的六个土匪俘虏硬生生敲死,打死的狼尸随手往外面扔去,立刻引来群狼扑食。 “火,加点柴……别灭了!” “老肯,看紧你那边!” “啊呀,你个狗日的咬老子屁股!” “陈火撑住了,我来帮你。” 火堆在混战中被撞散,火光越发减弱,不时的有狼被火烧到,吃痛不已的四处乱窜。 陷入狼群疯狂冲击的第七小队防线摇摇欲坠,但仍旧死撑住,近战能力最强的李卫和邓风两人承受住了近四分之一的狼群扑击,不时有受伤的狼掉入火堆,窜起一溜的火光,做为指挥的张俊生队长和雷龙班长两人手中的驳壳枪轮流开火,凶悍的野狼往往是中了数弹后才会咽气,不时会有狼扑中防御线内,民兵们和土匪俘虏们手忙脚乱的扑杀。 哪怕是重点防护对像周燕和季平特派员也不得不拿着刺刀,抛开一切恐惧,对击倒在的野狼补刀子,人兽大战已经让任何人都无法思考其他的,所有的人眼中,脑海中只有不断的搏杀。 火堆在混战中被撞散,火光越发减弱,不时的有狼被火烧到,吃痛不已的四处乱窜。 “呼!呼!”李卫身上的衣服被狼扑撕牙多处,甚至有好几次有狼跳到他身上咬中他的咽喉,李卫不断格斗刺狠狠地捅进狼身,用力挑开,甚至单手硬生生捏碎狼的咽喉,幸好这支特制的格斗刺强度和锋锐度本身就是为长期作战而准备的,经历这么多场战斗依然锋锐如新。 格斗刺不断滑落着鲜血,有狼的,也有李卫的,李卫浑然不觉手上被划开的数条伤口,他需要不断精神高度集中,充分发挥出自己的潜力,直到战斗到最后一刻。 狼群无休止的进攻,也引发了李卫的无穷战意,条件反射式的战斗,令李卫近乎失去思考能力,炼神诀的真气不断回荡,不知不觉间李卫的喉咙里也同样发出野兽般的低吟,像是人类兽性本能被激发了一样,丝毫不逊与兽中之王的气势散发开来。 异常低沉有力的沉吟声在第七小队队伍中回荡,如同人群中也出现了一头猛兽,在李卫的低吼声中,甚至狼群也感觉到了什么威胁,变得有些不安和骚动,冲向李卫方向的狼一下子减少了许多。 “小李子又要犯混,大家离他远点!”雷龙发觉李卫异状,连忙的提醒其他人。 在李卫低吼孕酿过程中,所有人的心头像是受到什么东西压抑住了。 “天啊!这小子又要怎么了?!”季平特派员惊呼起来,面如土色,李卫的气势令他感到呼吸困难,像是遇到了什么天敌似的,是一种骨子里的恐惧和压迫。 与李卫相近的孟子苏和肯得积立刻避开数步,人与狼同时感觉到来自李卫身上异样的压力。 “吼!” 如同平地猛然暴发出一阵闷雷,离李卫较近的战士们立刻感觉到难过的想吐血,每一个人胸口像是被大锤猛然一击。 燃烧中的火堆也像是被这声怒吼抑制住了火势,火光一暗,但却没有狼趁机冲进来。 李卫仰天长吼,如同被压抑了许久似的,爆发出一阵悠长的怒吼,像是位于九天的王者面对地面弱者的不屑,展现出王者的无尽威严。 “怎么,怎么会?!”张俊生真真切切的从李卫的怒吼中感觉到了是一种王者气势,高位者的绝对尊严,一种归属,臣服的感觉从心头浮起,但强自撑着站立上去。 几个土匪俘虏已经吓傻了,失去灵魂般跪倒在地,火堆外的狼嚎早就淹没在这悠长的怒吼中。 “狮子吼!?……”雷龙班长目光中充满着疑惑,若不是心底不断提醒自己,这是李卫,是自己班里的战士,自己是八路军的班长,恐怕他也会跪倒下去,李卫的吼声给他的心灵带来极大的震撼。 “不!是龙吟!龙的怒吼!”邓风脸色带着脱力后的苍白,无力的垂着双手不断的喘着气,虚汗不断掉落,明显他也快到了油尽灯枯地步,若不是李卫吼声,恐怕吓一刻,他也要葬身狼口。 第一百五十七节 在李卫的怒吼声中,狼群一阵慌乱,像是觉察到了什么可怕的存在,没有一头狼再愿意冲圈内进来。 李卫身形一晃,众人只看见一个虚影一闪,篝火围成的圈中已经不见李卫的身影,而在火堆外,不断的发出狼群混乱地惨嚎哀鸣和李卫龙吟般的怒吼。 李卫的疯狂再次被完全点燃,带着龙吟之声如电闪般在狼群中穿插,带起一阵阵腥风血雨。 这群黑夜中的猎杀者反被猎杀,狼群的嚎叫声渐渐衰弱了,狼群都退到了火光照映的范围外,众人只能凭着听觉感觉外面所发生的一切,像是一条愤怒的龙在对这群弱小生物大开杀戒,很显然,这是一场屠杀,完全一面倒的屠杀,狼群的哀叫声一直滞留在附近,在李卫的杀戮下,狼群连逃跑都已成了奢望。 不时有狼血溅进火堆,狼尸碎块横飞了进来,篝火堆的火光一阵乱摇,散发出焦臭的恶味。 “这,这小子是不是人!?!”季平特派员明显被李卫给吓到了,对于李卫的惊惧更甚于狼群。 张俊生队长目瞪口呆,呆滞着表情看向雷龙班长,雷龙班长却递回了一个苦笑。 “这小子疯了!”雷龙班长嘴里直直的吐出一句话。 火堆中的人们哑然无声,除了喘着粗气,静默的等待着,等待着狼群惨嚎声的结束。 渐渐地,最后一头狼的尖锐的,带着不甘和绝望地濒死惨嚎,在空寂的夜空中阖然而断,除了火光外,四周只剩下李卫低沉的吼声。 充满威严和压迫力的吼声在巡荡了一阵后,开始向篝火堆这里接近,众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谁敢保证这个已经陷入疯狂的战士会不把屠刀指向自己人,在论近战和混战能力这里恐怕没人是李卫的对手,几个战士不由自主的拉上枪栓。 “不要!不要开枪,把枪放下,散开!”张俊生队长连忙阻止那几个战士的举动,以往山林中生存的经验告诉他,如果突然遭遇凶猛地野兽,最好不要露出任何有威胁性的举动。 篝火堆间火光一暗,如同被无形的手往两边拔开了一般,让出一条通道。 李卫的身影顺着火焰让开的通道中间,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满身是血,手中的格斗刺不断的滴着狼血,呼呼的喘着气,喉间的低吼声弱了下去。 “卫子,你,你没事吧!”雷龙班长有些心疼了,不管这小瘪三爱捅篓子也好,喜欢发疯也好,但也是他们三班同一个饭锅里捞食,同一个战场杀敌的同志,在三班,不论哪一个战士都是他雷班长的手下的一块宝。 李卫没吭声,低着脑袋在喘着粗气,散发出危险的气势,令众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卫子!”张俊生队长谨慎的走上去,随时做好格挡跑路的准备,手探了过去。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李卫仰天而倒,张俊生连忙七手八脚的扶住李卫。 手指按住李卫的太阳穴,探探鼻息,张俊队长对着满脸关切的第七小队战士们道:“没事!睡着了!” 众人才发现,李卫的兽性低吼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震天的呼噜声。 “睡着了!”所有的人同时松了一口气,脸上不禁莞儿一笑。 没有人注意,此时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黎明前的黑暗居然不知不觉间过去了。 黎明前微弱的曙光中,周围充满着野兽的腥骚气和血腥臭,原本的五堆篝火早已是散落开来,火焰渐渐熄灭。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也不知是谁带的头,大家脸上齐刷刷的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无分彼此,互相看着,互相笑着,互相拍着肩膀。 “看不出来,你丫的也是一条汉子!”一个土匪俘虏大力拍着一个八路军战士的肩膀。 “你也够带种的,你不怕吗?”八路军战士也是毫无形象地回拍头发都乱成鸟窝似的土匪俘虏的肩膀。 “怕?……怎么不怕,怕的要命?!怕极了,但怕也得拼命,不拼是死,拼了也许还有条活路呢。”一个土匪叫了起来。 “兄弟,谢谢你了,昨晚上,要不是你替我挡一下,俺就牺牲了!” “哪里话,都到那当口儿,还谁分谁啊,不互相照应着点,大伙儿都得喂狼!唉!这狼爪子也够利的。” “放心,等会儿上了药就不痛了,都是条汉子。” “咱们狮子沟山寨的弟兄们撞上你们,把命交待在你们手里也不算冤了,当山贼本来就有伤天和,哪有不死人的,咱们也不记恨你们,八路军还真的是不一样,换了别的队伍早把咱们这些拖后腿的不是当场毙了就是扔在一边顾自己跑路。” “八路军是党和人民的队伍,是人民军队,有铁的纪律,当然不一样了。” “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还真是名符其实,真不想不明白你们打起仗来下手这么狠,对待俘虏却又这么好!?” “嘿嘿,好好学习吧!你们会明白很多道理。” 狼群一战,像是有过了生死过命的经历,在为生存而努力中,俘虏和八路军战士们不可避免的有出现互相掩护,在危难中救了对方的行为,患难与共无形中打破了土匪俘虏和八路军战士们的隔膜,竟在一时间,双方都忘了对方身份,在笑声中,用自己的方式交流着对彼此的感激和信任,也就只有来自五石乡的民兵们有时心理上还有些阴影,但看在互相救过对方的情况下,恨意明显没之前那么重。 土匪俘虏们在这种过命的信任中,不再对八路军政策产生抵制,仅仅在数分钟互相拍膀子抱肩头打闹中,达到了昨天晚上三四个小时苦口婆心思想教育都未能达到的效果。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等有关八路军政策开始在蒙蒙憧憧地土匪们的心中扎下了根,慢慢散开了枝叶。 一夜的恶战几乎让所有的人都带了伤,还好都是外伤,经过第七小队周燕的紧急处理,勉强止住了伤痛,但一些对付外伤的药物却有些捉襟见肘起来。 面对伤兵满队,第七小队不得不在原地暂时休整了一天,好在那些土匪俘虏们明确表示想跟着八路混,愿意为第七小队做点事,不需要再捆着他们。 在俘虏们的帮助下,第七小队的战士们清点了一下狼尸,火堆外都是支离破碎,只有扑进火里被硬生生捅死敲毙的还能剥两张完整的狼皮毛,其余的都挖个了坑埋了,同时也留了一些狼肉在火上烤熟了分给众人,粗糙的狼肉味道并不怎么好,但也权且充饥填进早已是饥饿多时的肚子。 但李卫还是没醒过来,依然在沉睡中,按周燕和张俊生队长的意见认为是,体力严重透支过度,需要睡眠才能补充回来。 幸好在一场大战后,度过一个平安没有野兽骚扰的夜晚,太阳再次照向大地,第七小队的细心掩盖了扎营留下的所有痕迹,继续起程护送季平特派员返回五石乡。 土匪俘虏们手动做了个担架,抬着李卫这个不是伤兵的伤兵继续上路。 但神灵并非始终站在第七小队的身边,从反扫荡集结基地出来,第七小队的一路上就一直没有平静过。 邓风迈着虚浮脚走,跟在队伍中,他感觉从早上醒来后,就一阵阵地冒虚汗,全身像是没了力气似的,脑袋也一阵阵地犯晕。 开始,邓风还以为自己是没吃饱加上累的,还额外多吃了些狼肉,结果感觉却越来越糟糕。 “疯子!你怎么了?!”周燕忽然发现邓风的状态不太对劲。 “没!没事!”邓风发觉自己说话有些不利索,有些生气晃晃脑袋,结果越加发现头晕的厉害,他不想拖累整个小队,只想熬一熬,等晚上扎营时吃饱睡好,第二天就没事了。 越是这样想着,邓风没有发觉自己此刻脸色苍白地吓人,额头还带着汗珠,与平时判若两人。 “不,不对!你是病了!”周燕越加觉得邓风的脸色有问题,“队长,快停下!” “停止前进,就地休息!”张俊生队长手一立,发出停下休整的指令,回转身来,“燕子,怎么了?” “队长,你看疯子脸色,好像有些不太对!” “我看看!”张俊生队长向邓风看去。 “看什么?!我没事!没病,不用管我,继续前进!”邓风有些恼怒的挥着手,一边挡着脸一边大声道,自己觉得并不能因为个人偶尔状态不佳的原因而让队伍停下来,因为在靠近敌占区,如果在原地多留一分,就多了一分受到敌人发现并偷袭的危险。 “疯子,听张队长的话。”现在连雷龙班长都听出不对劲来,一向惜言如金,情绪不外露的邓风刚一开口就那么多话,肯定有问题。 “疯子,你病了,你要休息,来人,再做一个担架,燕子,给疯子吃药!”张俊生队长才不管邓风乐意不乐意,第七小队的每一个战士的命在他眼里都金贵的很,每一个人都意味着一个绝强的战斗力,他这个做队长的可不想有什么意外损失。 第一百五十八节 “不,不要!”邓风不说话不要紧,一说话越发觉得没力气,连自己说话的声音都觉得有些刺耳,震得他有些呼吸不畅,在躲避周燕作检查中一个脚下没留神摔到在地,挣了两挣,竟没有力气再能爬起来,躺在地上直喘着气,眼前好像一阵阵地冒出黑雾。 “不,我,我没事!”邓风仍在地上毋自无力的喃喃道,双目紧闭,明显是病的厉害。 看到周燕手忙脚乱的替邓风检查着,雷龙班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这,这下麻烦大了!” 看看这会倒下的邓风再加上睡得昏天黑地醒不过来的李卫,不仅仅是雷龙班长,张俊生队长的眉头也扭成一个结,第七小队的两大战斗主力队员趴下,对小战的战斗力着实不利。 “要赶紧找地方治疗!”张俊生队长有些沮丧道。 “报告队长,疯子情况不太妙,伤口有感染化脓,同时还在发高烧!”周燕脸色越发变的难看,特别是闻到邓风前日在与狼群搏杀过程中留下的数道伤口处散发的异味。 “季特派员!”张俊生队长喊了一声。 “张队长!什么事?!”季平特派员从队伍的后面连忙小跑过来。 “季特派员,这里附近有没有村落,你看,我们的战士现在的状态不能继续行军了!得找个地方处理一下伤病。”张俊生队长对这里附近不是很熟,只能依靠比较了解附近形势的季平特派员。 “啊?!这个,我想想!”季平特派员,摸着下巴:“这附近都是日本鬼子的占领区,到处都是鬼子小炮楼,如果要找可靠的落脚地可不容易啊。” “有了,我们过来的时候有一个村子,叫,叫什么,小陈庄,有百来户人,也许那里能落一落脚。”民兵海昆在一旁提醒道。 “嗯!”季平特派员点点头,“也许我们去碰碰运气看。” “好!出发!”张俊生队长安排两个战士轮流背着邓风,其他人一起向那个小陈庄而去。 “快!快!加紧一步,跟上!”第七小队之间不断传着话,每一个人都清楚,亲密战友的生命在随着时间而一丝一毫的不断消逝,所有的人努力加快着脚步,甚至包括土匪俘虏们也没有任何不合作的情绪,努力跟上队伍,即使不小心拌倒了也毫无怨言,迅速爬起身。 小陈庄离第七小队的距离不是很远,急行军两个多小时,便远远的看到了一处村庄。 “快到了!加紧几步就到了!”战士们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远处的村庄中不时传出鸡鸣狗吠之声,充满着浓郁的乡村气息。 “一切正常,只有几个老乡!雷班长,你们先在这里,我和孟子苏,陈火去打探一下!”即使是在这个时候,张俊生队长也没有放松警惕,带上孟子苏与陈火先去那个村子侦察一下。 在接近村口的时候,张俊生道:“老陈,你先在村口盯着,要是有动静,立刻通知我和雷班长!” “好!”陈火熟练的拉了些枝条,把自己伪装起来,潜伏在村口的一个灌木丛里,因为刚刚过春耕,正抽着嫩枝的北方低矮灌木丛,恰好把陈火身影遮挡住。 张俊生队长和孟子苏两人出现在村口的时候,确实引起了一阵小小骚动,毕竟这里是敌占区,出现两个抗日的八路军战士的确让人感到惊奇,玩耍的孩子们都停止了玩耍,直楞楞的看着他们,很快有几个妇女神色慌张的拖回自家孩子往村里就走,几个晒着太阳的老者看到张队长他们时,立刻起身,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拐棍就往村里走。 “老大爷!你好啊!”张俊生熟络的向一个在村口晒着太阳,打着瞌睡,未发觉周围动静,上了年纪的老者打着招呼。 那个老大爷的脸色变了变,欲张口说话时,一个年轻人突然从墙边一角转了出来,看到张俊生队长时楞了一下,表情忽然变成惊喜万分状,道:“是八路军吧,啊呀!什么风把你们给吹了过来,来来来,站在这个多危险,别让外人看到了,快进村!快进村!”说着,还向四周张望着。 “哦,我们是八路军的,请问老乡怎么称呼?”张俊生队长两人被这个年轻人的热情地拉着往村里去。 张俊生队长没有发觉,在他们到了村里以后,村子一下子静了许多。 “勉姓洛,人家叫我洛宝,八路军老总也一样称呼我吧。”年轻人带着张俊生队长和孟子苏进了一个院落。 洛宝在关门的时候还向外面小心的望了望,才谨慎地合上了门,才把张俊生两人带进堂屋。 “请问,老总怎么称呼?!”洛宝替张俊生队长倒了碗凉水。 “我们八路军不兴叫老总,我们互相称呼为同志,我姓张,你可以叫我张同志。”张俊生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的屋子,整个屋子破破烂烂,几乎是家徒四壁,也就两间房,堂屋的一边也是炕头。 “啊呀,张同志,我们小陈庄的乡亲们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们给盼来了,你们不在,皇军,哦不,鬼子可把我们坑苦了哇。”洛宝说着说着,抹了眼泪来。 “真是对不起乡亲们啊,让你们受苦了!”张俊生点了点头,看到中国的老百姓在日本鬼子的铁蹄下受苦,他有一种负罪感。 “老乡,不用担心,你放心,很快我们就能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孟子苏劝慰道。 “对了,张同志,你们这么远到我们小陈庄来,肯定有事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们尽管提,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一定没二话。”洛宝揉了揉眼睛,恢复了常态道。 “我们想在小陈庄借个地方隐蔽一段时间,不知道洛同志能不能帮我们安排一下。”张俊生队长没有直说还有其他人在村外的事,接着道:“住宿,食物,我们都会付钱的。” “不不不!”洛宝连忙摆着手,道:“怎么能让八路军同志破费呢,破房子我们村里还有,咱们乡下,哪里还会少得了一口吃的,您们先坐着,我这就给你们对安排,对了,你们几个位?” 孟子苏刚想说有近二十人,还未说出口就被张俊生队长悄悄使了个眼色制止住了。 张俊生队长道:“现在就我们两个,谢谢老乡了。” “你们先坐会儿,我出去安排一下,马上回来!坐着,喝口水,这里附近人多眼杂,千万别离开。”洛宝招呼着张俊生队长他们,先出了屋,出了院门,再把门合拢。 “队长,不是还有雷班长他们,怎么只跟他说只有我们两个人呢,万一不够住怎么办?”孟子苏看到洛宝出去后,连忙对张俊生队长说道。 “你没看出些什么吗?”张俊生队长忽然露出一副神秘莫测的诡异笑容来,他站起身,在屋内转悠起来。 “什么看出来,张队长,不要绕圈子,直接说嘛。”孟子苏一脸的雾水。 “你没发觉他一开始称我们为老总,后来在称日本鬼子的时候冒出‘皇军’时这位老乡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吗,哈!有了!”张俊生忽然看到了在锅灶边有什么东西,捻起一小块东西递到孟子苏面前,“你看,这是什么?” 望着略带焦黄的一小团东西,孟子苏接过一看,闻了闻:“是米饭,嘿,还是白米饭!” “这,这怎么回?!不对,这里的老百姓怎么会有白米吃到,鬼子不来扫荡抢粮食吗?”孟子苏猛然发觉到其中一丝不正常的意味,再回想起在村口看到村民们异常的举动,立刻感觉到这个村子里漂荡着一丝诡异的气氛! “呵呵!还有擦枪布,枪油的味道还新着呢。”张俊生队长又发现了新的玩意儿,用脚尖顶起一团黑黄的破布。 “他是汉奸!”孟子苏立刻拔身而起,抓起身边的枪就想冲出去。 “慢……”张俊生队长拉住了孟子苏,“等一下,先别急着下定论,咱们先观察一下。” 忽然院内传来扑通一声,“谁?”张俊生队长掏出驳壳枪顶上膛,自从扫荡了鬼子军火库后,他就一直是一长一短双枪装备。 “队长?!是我!陈火!”院内传来陈火的声音。 “怎么样?!”张俊生有些紧张的说道,看到陈火摸进村来,就证明情况有些不太妙,越发的证明了他的想法。 “这个村子有问题!我看到有人从村里偷偷溜了出来,向着鬼子炮楼的方向去了!”陈火进了屋有些紧张的说道。 “这狗日的家伙!出卖我们!马上转移!”张俊生队长立刻背上了枪,带着陈火和孟子苏推开院门,迅速向村外跑去,同时发现村子里不知道时候变得空荡荡的,原本在屋外做活的老百姓都不见了,各家各户门窗紧闭。 刚跑出村口两步,就听见后面村子里猛然敲锣的声音!咣咣咣咣!一阵刺耳大响,脚步声不断。 “有八路,抓八路啊!” “站住!大家抓八路了!” 一堆穿着老百姓衣裳的人追了出来,执着棍棒和铜锣,边敲边追赶过来。 “奶奶的,这算那门子事儿啊?!”孟子苏差点气歪了鼻子,在他印像中,八路军一直是人民的军队,一直受人民爱戴,没想到今天居然被一帮鬼迷了心窍的老百姓追着屁股赶。 孟子苏转身抽枪就要对后面追赶的人射击,还没上膛,就被张俊生队长一把拦住了。 “不准开枪!” 第一百五十九节 看着身后那帮追着喊着的村民,孟子苏郁闷极了,想当年他做伪军那会儿,老百姓哪里会这样,应该是老百姓驱赶土匪伪军日本鬼子,热烈欢迎八路军才对,怎么今天颠倒了个个儿,怎么小陈庄的村民都成了日本鬼子的良民!反而要把他们从鬼子铁蹄下拯救出来的八路军又哄又赶的。 难道这些村民都吃错药了,不止是孟子苏,连陈火也是一肚子恼火,若不是张俊生队长拦着,不然早就干趴下几个了。 “呵呵!同志们!?长见识了吧!”张俊生队长反倒是一点也不生气,继续带着孟子苏和陈火跑路,“告诉你吧,这叫作棒棒队,你可别以为这些全是老百姓故意要追咱,里面有一群地主汉奸在胁迫他们,子苏,你要是开了枪,搞不好会打死打伤被逼迫的老百姓,那可是犯纪律的,大家要记着,人民军队的枪,永远不准对着自己的人民老百姓。” “我日!”孟子苏好一阵沮丧,原本依赖的人民群众竟然不知好歹的这样对待他们,简直是气都气死了,他们这么出生入死的抗日倒底是为了啥。 张俊生是看出了孟子苏的心态,他不想这么一个原本从伪军解放过来的战士心底留上什么阴影,劝慰道:“别灰心,这就是斗争,斗争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什么样的情况都有可能发生,群众的心,还是向着我们的。” “子苏,别担心,等打跑了鬼子,你就明白了。”陈火拍了拍孟子苏的肩,他一向信任张俊生队长的话,想当初鬼子侵略他们的家乡的时候,张俊生队长不知道费了多少精力组织起游击队,顶着心灵已经麻木的百姓的风凉话和轻视,在经历无数次的战斗和生离死别后,才把唤醒了那些已经失去希望的人心,组建起一支战斗力强悍的游击队,神出鬼没的在根据地内打得鬼子焦头烂额。 毕竟是军人,张俊生队长三人很快把后面的棒棒队甩得没影儿。 “老张!情况怎么样?”雷龙看以张俊生队长三个人灰溜溜状地跑了回来。 “嘿!没戏!”张俊生抓下帽子道。 “咋的啦!撞上敌人了?!”雷龙瞪大了眼睛,就算是撞上日本鬼子,这三个也不应该是这副德性啊! “别提了,撞上棒棒队了!”孟子苏摇了摇脑袋叹了口气。 “棒,棒棒队?!”雷龙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要棒棒糖!”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飘了过来。 “是棒棒队,不是棒棒糖!咦,小李子,你醒啦!”张俊生队长还以为哪个家伙在开玩笑呢,却发现声音传自还趴在担架上的李卫那里,这小子还正睡眼朦胧的鬼叫着。 “这头猪终于知道睡醒了!?我还以为要睡半年呢。”雷龙忿忿不平的看了看李卫,这几天就数这小子舒服,埋头呼呼大睡让人抬着走了好几天,身上只带了点轻伤,抵挡力强的连伤口感染都没有,别人的伤口才开始收口,他居然已经掉痂痊愈了,这一身变态的恢复力连雷龙自己都嫉妒地要命。 “唉,不谈了,小李子醒了就好!”张俊生脸上露出一脸笑容,毕竟能有一个战士恢复过来,也是小队战斗力保障,不过当他看到躺在一边的邓风时,脸上又有些开始僵硬起来。 “我要棒棒糖,我,我管他什么棒棒队还是棒棒糖,拿来让我咬两口先!”李卫虽然有了动静,但还没睁开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道,还带着几分孩子气。 看到平时铁血冷酷的李卫居然还有这么天真的一面,着实让看得周燕几个人掩着嘴直偷笑不已。 “老肯,拿些吃的过来,小李子饿了。”雷龙班长叹了口气招呼着肯得积拿干粮,不把这小畜牲喂饱,八成一会儿又要出些乱子,雷龙早把睡了几天刚醒过来的李卫当作饥饿中的猛兽来看了,睡了好几天,不会饿才是怪事。 闻到食物的香气,像是本能一样,李卫仍迷糊着眼神儿一把抢过,大口地狂啃猛咽,看得其他人直心疼,“悠着点,没人和你抢,来来,灌点水,看,噎着了不是,赶紧喝水!”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众人瞪大了眼,像是看到怪物的眼神伺候完李卫足足吃掉了一天五人份的口粮,伴随着李卫抹了抹嘴巴“饱了,爽了!继,继续睡!”的呓语,继续倒头便睡,直到继续躺下,也依然没有睁开眼,众人的同时松了口气,这小子,一口气居然把睡觉期间的食粮全给吃了回来。 “真是头猪!”雷龙班长老脸微红摇着头,“别管他,我们继续!” “邓风怎么办?!对了,周燕,你那里看看有什么药,给邓风用上。”张俊生队长看向周燕。 此时周燕不时用湿毛巾替换着放在邓风额头。 “邓风同志是伤口感染,有些严重,伤口倒是能有消毒药物处理,好像是狼的爪牙有毒引起的感染性高烧,我们没有特效药!” “上次不是从鬼子那里抢来的药呢?盘尼西林?!”张俊生想起来,第七小队曾抢了鬼子的好东西。 “大部分盘尼西林和其他珍贵药品已经送去延安了,我,我们只留了很少的一部分,是给我们一分区首长留的。”周燕有些垂头丧气,眼看着战友一点点的衰弱下去,心中如同刀绞一样难过。 “这,燕儿,给疯子用一支盘尼西林!”张俊生队长略迟疑了一下,咬咬牙却像是做出什么重大决定的口吻说道。 “不!不要!”雷龙喊了出声,几乎在同时,原本还在昏迷中的邓风也同样喊了出来。 “我,我不要盘尼西林,不要用在我身上,药,药留给首长他们,我不要!”邓风想强力睁开眼,挣扎着,却是徒劳地抽动着四肢,虽然他极度虚弱,但神志依然清楚,他听到张俊生队长决定用盘尼西林时,他不能躺不下去了,在抗日战争上,八路军的现代西药奇缺,盘尼西林的价值他也是知道,比黄金还珍贵的药物,在黑市上,一支盘尼西林能顶一条小黄鱼(金条),能决定用在一个普通战士身上也是需要付出巨大决心的,药往往是能够挽救一条生命,但在战争中不知道有多少战友会因为缺医少药而倒毙在担架上,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战士,绝对不能占用首长的药品份额。 看到邓风疯狂扭动着挣扎,拼死拒绝盘尼西林,其他人一阵大乱,伤病员最禁乱动,邓风明显是消耗自己的体力,进一步削弱自己的抵挡力。 “疯子!你不要命啦,别动,躺着!我们听你的,不用盘尼西林!不用”好像是病在自己身上,雷龙连忙安抚着邓风,他的眼眶有些湿润,多少的战士啊,但是他这个做班长的却无能为力。 当得到雷龙班长和张俊生队长一再保证不用盘尼西林时,邓风才停了下来。 “我,我宁可死,也不要浪费这么珍贵的药!药,一定要留给首长!”恢复了平静后的邓风仍像是不甘心的喃喃着。 “唉!”张俊生队长和雷龙班长互视一眼,一愁莫展,打仗他们在行,但是说到治病救人,小伤小病还好说,有土方子顶着,更难度高点的伤病,比起赤脚医生级的周燕,天差地远。 “什么人!”营地外突然响起张猛的呼喝。 张俊生队长一楞,猛然抓起枪跳了起来:“准备战斗!” 上次被鬼子偷袭怕了,几乎条件反射式的,几秒钟的功夫,所有的人立刻各就个位,刺刀上枪,子弹上膛,散开阵形做好了战斗准备。 “老乡,你,你怎么过来?!”张俊生队长看清了一个颤颤微微的身影出现在营地外,还背着的袋子,这个人正是在小陈庄村口他准备问话的那个老大爷。 张俊生队长向雷龙班长使了个眼色,雷龙班长小心的退开,手指点了点肯得积,手一挥,两人顺着营地,悄声无息的做了个迂回,消失在营地外。 看清是一个老大爷时,张猛仍在的疑惑中,但手中的枪依然不敢放松,枪口依然对着那个老大爷,只不过枪口略为偏了一些。 “孩子们啊!可苦了你们啊,我们对,对不起你们啊!我们有罪啊!我给你们赔罪来了。”老大爷喘着气走到近前,说着竟腿一弯要跪下来,张俊生队长连忙冲了过去,急急地扶住老大爷。 “别,别这样,老大爷,我们担当不起啊。”张俊生硬生生的架住老大爷的身体,真实的感觉到人民群众的鱼水之情,小陈庄的老百姓还是有向着八路军的。 “我们对不起八路军啊,良心都让狗给吃了,猪油蒙了心啊。”老大爷涕泪纵横直下。 “老大爷,有什么事儿尽管和我们说说,我们也不会怪你们的。”张俊生示意让张猛继续保持警戒,他则扶着老大进了营地。 找了个茶缸,给老大爷倒上水。 做群众工作,还是需要业务熟络的人,张俊生和季平特派员坐到了老大爷身边。 老大爷慢慢的止住了泪水,重重的叹了口气,慢慢道:“都是让那帮狗日的给逼的!” 第一百六十节 老大爷老泪纵横地诉说着,第七小队的战士们都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日本鬼子在小陈庄一带的村子组建了维持会,也有样学样的照抄共产党的人民战争战术,采用了藏兵于民的手段,由一些地痞无赖和汉奸协迫当地老百姓强行加入棒棒队,一发现抗日武装力量立刻向鬼子据点报告,同时利用抗日战士们不忍攻击老百姓的心理,不断的驱赶打击抗日队伍,更有甚者有败类隐藏在老百姓中对抗日队伍开枪,已经有多次射杀我抗日干部和战士的劣迹。 “真是可恶!”张俊生队长折断手中随手捡来来的一根树枝。 这时雷龙班长带着肯得积回来了,雷龙班长什么也没说,只是对张俊生点了点头,张俊生立刻知道了老大爷后面并没有跟踪的敌人,一切都安全,也就是说这个老大爷冒着危险,不顾年老体衰,悄悄找到他们,诉说实情,并非是敌人安排。 “真是谢谢您了!”张俊生队长握着老大爷的手感激道。 “不不不,不用谢,孩子,真是委屈你们了!”老大爷受宠若惊状的颤抖着,忽然一拍脑袋,道:“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你们打鬼子,空着肚子可不成,我带了点粗粮,一袋黑豆,你们带着。”说着,把背来的口袋拿了过来,塞进张俊生手里。 “那,太谢谢您了,我们就收下了!等赶走了日本鬼子,我们一定会照价付钱的。”考虑到在与敌占区交错地区补给困难,张俊生还是收下了,因为怕牵连到老大爷,他没有拿出根据地抗币,只是心下牢牢地记着。 “客气啥呢,你们都是为了咱们不够鬼子欺负,为咱们老百姓把命都搭上了,咱们怎么还会计较这点东西。”老大爷一脸被见外的不高兴表情。 “老大爷,向您打听一下,请问附近有没有中药铺子,我们一个战士病了,需要用药。”季平特派员适时的向老大爷提问,毕竟这里还有一个战士还躺着呢。 老大爷轻拍着脑袋道:“啊呀,这个,这个倒是没有,还不都是让鬼子给闹的,原来还有几个郞中,不是被鬼子抓了就是逃难逃走了。” “唉!”张俊生和季平的脑袋同是耷拉下来。 “这个,我再想想,啊,向南六十里,是栾城,对,那儿有洋人的教堂,也有听说有抗日的游击队在那里活动,药铺子也有。”老大爷思索着。 “可是这里离栾城之间有鬼子的封锁线,不好过啊!”季平特派员不是没想过去栾城,相反,他对栾城熟悉的很,但是鬼子严防死守的封锁据点,分布在各个道路关口,如果一两个人还好混过去,但像第七小队这样全副武装的混过封锁线可不容易。 老大爷一拍大腿,乐呵呵地道:“呵呵,是真巧了,你们问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找我可却是问对人了,这里附近一带我熟的很,我知道有一条路可以穿过鬼子封锁线。” “真的?!”张俊生队长激动的拉住老大爷的手,看来真是好心有好报,邓风的病还有希望找地方治疗的。 “走,事不宜迟,我这就带你们去!”老大爷看出邓风的状况不是很好的样子,很主动的提出带路。 “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因为担心邓风的病情继续恶化,张俊生队长立刻下达出发命令。 老大爷在雷班长的搀扶下,带着第七小队向鬼子封锁线而去。 老大爷所说的路,却并不那么好走,只是以前打柴的时候发现的一条山路,异常崎岖险峻。 张俊生队长冷汗直冒地踩在石头上一步步向前挪,不时向后面的人招呼着:“小心脚下,踩稳了!” 每一个人都几乎是绷紧了精神,不时有石头滑落的造成的险情发生,特别是有李卫和邓风两个人还没清醒的家伙,大大增加了难度。 用了三个小时,第七小队精疲力竭的翻过了几道异常危险的山路,避开了大部分的鬼子据点,接近了平汉线铁路的一条分线铁路,在离铁路线四五里的地方,第七小队停了下来休整,补充体力,同时等待天黑,借助夜色掩护。 因为怕被敌人发觉起疑,第七小队就说什么都不肯让老大爷继续带路,直接让老大爷返回小陈庄,不过到了这里,也该轮到同样熟悉地理季平特派员发挥出向导的作用。 邓风的情况越来越不妙,张俊生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作为班长的雷龙更是有些心急火燎地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进栾城县城。 “不行!等不及了,燕儿,先给疯子打一针盘尼西林!”看到邓风气息变得异常微弱,张俊生队长实在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战友被死神拉走,想想还是人命最重要,他豁出去了。 此时邓风是病地神智不清,已经不能再做出任何反对意见。 “好!”周燕早就琢磨了西式注射器的使用方法,虽然是赤脚医生起家,但在根据地卫生员短期培训班的学习后,还是有了点西医的底子,立刻准备开始药物注射的工作。 寻到邓风的静脉,因为没有酒精和碘酒,只能用烧酒和盐水消毒,周燕小心取出一支盘尼西林,在调配注射液手,慢慢的注射推入邓风静脉内,直至推至最后一滴,周燕脸色充满着兴奋,谁让这是她第一次对其他人使用注射,而且还是珍贵的盘尼西林,差不多是把一根金条推进了邓风的身体,后面就得听天由命,希望盘尼西林能对伤口感染能有所帮助。 张俊生队长与雷龙班长在地上用石块土块摆出铁路线上巡逻哨的位置,这是他们让两个战士悄悄顺着铁路线两个方向侦察来的结果,第七小队的战士们都围坐在一起,摸形敌情分布,同时分配任务。 几乎每隔十五分路就有一路铁轨装甲车路过,沿途还有鬼子带着军犬巡逻,铁路边有层层的铁丝网,也并不排除被埋设了地雷的可能性。 而离铁路线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分布着哨卡和探照灯,期间还有鬼子炮楼,只要一有动静,立刻就会有大量的兵力集结过来,日本鬼子的封锁线就是依着铁路设立的,紧紧的隔离开八路军的根据地与日本鬼子的治安区。 “鬼子的封锁线真的很不好过,我想只有三种办法能够突破封锁线进入栾城县。”张俊队长道,“第一种方式是强攻,集中火力突破鬼子哨卡,直接杀过去,速度比较快,但是可能伤亡很大,第二种方法是悄悄的摸过去,费时比较长,如果被发现,恐怕将会陷入背动,第三种方法就是吸引哨卡上的敌人,调虎离山,其他人直接穿越过去,但做为诱饵的人有可能会牺牲。” “我同意第一种方法,咱们这里都是老兵了,要战斗力有战斗力,要火力有火力,突然杀过去,打鬼子一个措手不及,趁敌人还没反应过来,我们早就已经跑远了。”张猛揣着歪把子轻机枪对着迅雷不及掩耳的闪电攻击方式突破封锁线的计划比较赞同。 “如果能用第三种方法也比较好,伤亡机率比较少些,还能杀些鬼子,也不算白跑。”雷龙班长自有他的主意,三团的人出手哪一回不是要占点便宜才肯收手的。 肯得积和陈火交头接耳了一会儿,道:“我和陈火比较赞同第二种方法,我们兵力太少了,少一个人都是对小队的战斗力一大损失,最多,慢就慢些,还是尽量避免不必要的伤亡的比较好。” “怕死鬼!怕死就不要出来打鬼子!”张猛对肯得积和陈火的过于小心谨慎有些不满。 “你个棒槌只会去白白送死!”肯得积在别人面前丝毫没有猛任何面子。 两个人还没怎么着的,又有要开始吵一团的迹像。 “子苏,你来评评理,给鬼子一点狠的看还是当个缩头乌龟爬过去。” “老孟,你看看鬼子这么多据点和兵力,有这么傻乎乎去冲击封锁线的吗,打鬼子当然要不怕死,但也不能拿鸡蛋往石头上撞。”还没怎么着的,张猛和肯得积等人的战火又烧到了孟苏子苏的身上。 被几个人夹在中间,势单力薄的孟子苏涨红着脸,却不知道该帮谁,却是帮哪边都讨不得好。 “吭声啊,别装哑巴啊,棒槌,尽管咱和你是一个班的战友,但今天这儿理儿是一定要说清不可。” “老孟,你倒是说句话啊,告诉那两个胆小鬼,是条汉子的就是见一个鬼子杀一个。” “我,这,这个!”孟子苏头都大了,支支吾吾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当雷龙班长和张俊生队长准备制止这场人民内部矛盾的争论时,一个人的声音替孟子苏解了围:“吵吵啥啊,杀鬼子冲过去太累,躲鬼子爬过去太没面子,我看啊,就用第三种,耍耍鬼子的好!” 同时一支手搭上了孟子苏的肩膀,某人毫无形象的靠了过来。 众人的目光看了过去,好么,小李子这尊睡佛总算醒过来了,吃饱了以后,这回的睡眠时间才算是恢复了正常。 第一百六十一节 “小李子,你呀,你可总是算醒了,你这个混小子让我和张队长他们担心死了。”雷龙班长总算是松了口气,第七小队的战斗力总算是回复了一个,同时也少了一个累赘。 张俊生手一伸,扯过李卫过来,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给大伙儿讲讲看。”有时候,李卫这个大学生的鬼点子确实是能解决一些普通人无法解决的问题。 李卫揉了揉着迷糊的眼睛道:“还有什么办法,美人计加调虎离山呗?!我的想法是……”边说着,目光边不自觉地向周燕那里飘过去。 听到李卫的话,几个战士脸色一滞,猛然拼命捂着嘴,发出扑扑的怪声,脸涨的通红的怪状,死命的不让自己暴笑出声来。 “你!我受不了了,你小子简直是一肚子坏水。”脑子里转了转想明白,张俊生队长强自镇定下来,痛苦的捂着肚子,回头看向雷龙班长:“老雷啊,我现在明白了,读书人果然是最心黑手狠的啊。” “嘿,嘿!这个方案不太好吧,好像有损八路军形象。”雷龙班长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只能嘿了几声,小李子有想法实在是太恶毒了点,根本就是对小鬼子量身定作的,当个班长这小官果然也不容易啊。 “嗯,现在邓风的病情紧急,也顾不得了,就做一下牺牲吧,就这样定了。”张俊生队长还是点头敲定了李卫的这个主意。 “你们看什么啊?!”发觉其他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转悠,一个女孩子家的哪经得住这样被别人看的,周燕不禁大窘,脸也慢慢变得红了起来,有些烧烧的异样感觉。 “这个,这个,周燕同志,我们想了一个穿越封锁线的计划,可行性还是比较高的,需要找个人能配合一下。”张俊生挪到周燕边上,同时直搓着双手,不知道该怎么着把话题打开。 “队长,为了邓风同志,我愿意出一份力,你说吧,需要我做什么?”周燕坚定的说道,但心中有些疑惑,张队长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吞吞吐吐了。 张俊生脸色不太自然,好像感觉自己在教唆别人学坏一样:“呃!好,这个配合的人可能需要付出一点牺牲!周燕同志,你要有一个心理准备。”一边说着一边还偷偷看向周燕的表情。 “打鬼子还怕牺牲?再大的牺牲都不怕,队长你放心,燕儿什么时候都不怕牺牲。” “就是,就是,就是,唉,我还是不好说,老雷,你来说!”张队长连说三个就是,就是开不了口,摇摇脑袋把雷龙推了出来。 雷龙也很尴尬,但还是一边看着周燕的脸色,一边压低声音小心的道:“这个,需要周燕同志配合的就是……” “嗯!”周燕的脸色慢慢的变了,俏脸儿一冷,猛然暴跳起来娇喝道:“死卫子!是不是你的馊主意?!”她还奇怪刚才其他几个战士干啥总往她这儿看,眼神怪怪的,肯定是李卫的鬼点子,其他人不可能想得出来这么缺德的计划。 “不,不关我的事,是张队长点的头。”李卫慌慌张张地拔腿就跑,周燕直在后面猛追。 “呵呵!年轻人真是有活力啊。”雷龙班长抓下自己的帽子扇了扇凉风,庆幸周燕的火气没撒到自己头上。 临时的营地上是鸡飞狗跳,几个土匪俘虏也被当作阻拦障碍,给闹得人仰马翻,叫苦不迭,谁叫他们是俘虏呢,人形障碍物不得不做了,偶尔还要客串一下人形沙包。 季平特派员也是偷笑着看着这两个战士追追打打。 一个是跋山涉水一整天,一个是躺在担架上养精蓄锐,周燕女孩子力弱,哪里经得过李卫这么练家子气力悠长,很快周燕就气力不继,娇喘不已,还是没碰上李卫半点边。 “队长,你和雷班长尽欺负人!”实在是抓不到李卫出气的,周燕扑向张俊生队长,小胳膊小腿的扑打着。 做为主谋之一的张俊生队长只得苦着脸生受着,李卫躲得远远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嘿嘿地偷笑着。 “那男主角呢?!”雷龙看向张俊生队长。 “哦!”张俊生队长楞了楞,忽然指着李卫喊:“你,就是你,看哪儿呢,你给老子配合周燕去,啥,不乐意,别给我装鬼脸,没门儿,咱们辽县的周燕都做出了牺牲,你们一分区三团的也得牺牲一下,真是便宜你小子了,别给我推,主意儿是你想的,别想跑。” 雷龙班长也在一边狐假虎威地冲着已经表情僵硬的李卫吼着:“卫子!你敢推托,看我不扒了你的皮,你想出来的馊点子,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兜着。” 李卫苦着脸慢慢走了回来:“不会吧,班长,你的心咋就这么黑呢,你看,你看,棒槌高大威猛,子苏温文孺雅,老肯憨厚忠实,陈火老成稳重,个个都比我强啊,怎么不挑别人专挑我啊。” 听李卫这一说,周燕毛了,趁机扭住李卫的胳膊,手捏胳膊上的肉,左旋180度,再又旋180度,“哼!咋啦,看不起咱乡下妹子?” “哎!小姑奶奶,这是肉,不是煤气灶开关!轻着点儿。”李卫直抽着冷气,苦命啊,革命军队面对人民群众只能打不还手,骂不还手。 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状的陈火凑上为道:“得了吧,瞧你小样说的,这是领导派下来的艰巨革命任务,李卫同志,你可要好了完成啊。” “你!”李卫气结。 哨卡上,大瓦数的白炽按照灯不时的向四周乱晃,岗楼上的鬼子哨兵懒散地在岗楼顶上来回走着,岗楼外二十余米的地方是铁路,顺着铁路边是一溜子电线杆子,每个电线杆子上还挂着一盏马灯,把周围照亮,岗楼上黑糊糊的机枪眼探出几支铁黑的枪口,如果一有情况,能立刻封锁铁轨附近一大片开阔地。 岗楼内夹杂着混乱喊叫和吵闹声,不时有酒瓶互相撞击的声音,鬼子士兵唱着乡土淫词烂调的鬼唱,显然把中国这片热土当成了他们的王道乐土。 岗楼底下不时有几个鬼子组成的小队牵着狗巡逻而过,偶尔还从岗楼里拿出一瓶酒,互相转递着轮流灌着。 几乎是醉眼惺忪,几个鬼子兵歪歪扭扭列着队,牵了条大狼狗,顺着铁道边走着,也许是不太有人来闯这道铁壁铜墙封锁线,平时的巡逻也成了例行公事。 观察着远处鬼子岗楼的动静,估算着鬼子兵力流动状况,李卫扭过头,冲着周燕,咧开嘴坏笑了一下,然后假作严肃状道:“周燕,你准备好了吗?” “嗯!”周燕的声音如同蚊子般细小,低着头顾自扭着衣角,小脸儿已是烧地火辣辣地红。 “那,就开始吧。” 站在岗楼门口的鬼子哨兵,突然听到岗楼右边铁路方向猛然爆发出一声女子的尖叫声,穿云裂石般,异常清晰的回荡在开阔的铁线路附近。 鬼子哨兵,立刻闪身就缩回岗楼里,子弹上膛,原本乌烟瘴气,群魔乱舞的岗楼内立刻在一片混乱后,变得鸦雀无声,楼顶上的按照灯立刻向声音响起的地方照了过去。 与此同时,附近的一支鬼子巡逻小队齐刷刷的扑倒在地,紧张地向女子尖叫的声音慢慢靠近了过去。 但紧接着,又是一声女孩子的尖叫声,但是还清晰的夹杂着:“八嘎,花姑娘的有!”“哟西,身材的一级棒,哈哈哈哈。”“花姑娘,花姑娘!” 听到夹杂着生硬中文的日语鬼叫声,鬼子小队以为是自己人抓到了一个女人,不是什么意外情况,立刻松了口气,纷纷站起身,拍着身上的灰土。 “不知道哪个小子运气这么好,居然逮到了一个中国的花姑娘。” “是啊,运气真不错啊,估计是夜里出来放水撞上的。” “哈哈,我们去看看吧,分一杯羹也好啊。” 很显然,日本鬼子们也把女子尖叫和夹杂着日本话的淫叫,当做了哪个幸运儿撞上了偷偷越过铁路线的中国民女,一听到花姑娘纷纷兴奋地靠近了过去,连一般的警惕心都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自认为这里是封锁线,人多势众,装备精良,放心大胆的冲着尖叫声响起的地方靠了过去。 李卫淫笑举了个竹签子,挂着一个只肥大的地老虎虫子,在周燕眼前示威式的晃着,周燕被这恶心的虫子给着实吓到了,脸都白了。 “……”作为让敌人失去警惕的冒充日本鬼子的日本淫声浪语,李卫也只会反反复复的八嘎,哟西和花姑娘的咪西,这些还是从地雷道和地道战学来的。 “听这动静儿,周燕不会有事吧!”听到不远处李卫和周燕上演的大戏,心下有些惴惴,好像太逼真了些,若不是他自己跟进的方案,不然他也被信以真的给骗进。 “扯!你们家燕儿不来欺负咱们家卫子就不错了!我还担心我们家卫子呢!”雷龙摇摇脑袋道,心底下真偷笑,这小李子太能演了,回头可不能让文工团的知道,不然准来抢人。 “妈的,咱们游击队的便宜全让你们主力团占去了。”张俊生听到动静,忿忿不平道。 “嘿,主意是你拿的,这就叫做军民协作嘛!回头让你家燕子来占咱小李子便宜好了,保证没二话。”雷龙呲了呲牙装着老实,逮着机会就占便宜是他们二营的老传统了。 第一百六十二节 “你!”张俊生队长气得牙痒痒,忿然道:“好你个老雷啊,真看不出来你也有这份花花肠子!” “唉!不跟你扯了,等回头再说,看,鬼子上钩了,大伙儿准备。”雷龙连忙转移着话题。 在这鬼地方巡逻放哨,连个母都难找,日本鬼子兵们早已是精虫上脑,听到有女人的尖叫和男人在喊日本话,根本顾不得一切了。 “嘿!来了!”看到不远处灯光映出的一个个身影,李卫扔开虫子,冷笑着抽出格斗刺,轻轻推开已经羞得抬不起头的周燕。 “花姑娘,花姑娘在哪里?!”鬼子兵们淫笑着围了过来,丝毫没有发觉他们牵的军犬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夹起了尾巴,死活不肯再向前迈动一步。 “在这儿呢!” 李卫的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 黑夜和风声掩盖了格斗刺抹过脖子的鲜血喷涌声和临死前的低吟。 “啊!花姑娘!” “来来来,排队排队!” 接替鬼子的,是几个土匪俘虏群众演员装腔作势的大呼小叫,做为土匪完全是演技熟练地个个可以拿奥斯卡影帝奖。 若不是靠近敌我交错地带,无法安顿这些土匪,只得尽数一齐带上,也许是更恨被鬼子逼出原来的山寨,这些土匪倒也老实的卖力配合。 原本还谨慎地看着那些鬼子兵拥过去岗楼哨兵疑心尽去,嘴角挂着羡慕的表情,若不是仍要守着岗位,恐怕连他自己也要跟着过去,在他的脑海里可以想像得出那些鬼子们正在爽呢,不没有料到这些同僚却已经被掉了包。 过了一会儿,几个鬼子三三两个的走了出来,拖着原来那条被吓毛了的狗,排着队伍走近岗楼。 “怎么样?!怎么样?!”鬼子哨兵急色地向那些沾了腥的鬼子士兵打探情况。 回答他的,却是冷不防地一支捅进他咽喉的格斗刺,自上而下,直插入脑,沾了腥,沾的却是血腥。 岗楼内早已是酒气熏天,五六个鬼子横七竖趴互相灌着酒,已是醉地昏天黑地,烂醉如泥。 如同在宰小鸡一般,穿着鬼子军衣,冒充鬼子的李卫几个战士只在短短几分钟的功夫就把整个岗楼的鬼子一一掉了包,当陈火穿着鬼子军衣背着三八枪,代替了边上早已是死人一个的鬼子兵,装模作样的推着探照灯往四周乱晃,掩护其他的人穿过封锁线。 神不知鬼不觉的,鬼子封锁线上被破开一个缺口,浑然不知有一个岗楼小队被全数掉包,在全数人马经过封锁线后,鬼子僵硬的尸体被摆着岗位上,直到天快亮的时候,经过的一个巡逻小队才发现整个岗楼的鬼子全被给灭了,立刻封锁线如临大敌,拉响警报,部队调动频繁,闹得鸡飞狗跳,却未料到第七小队的战士们早就跑远了,而且摆出来阵势是有人从鬼子的治安区向根据地运动的痕迹,替第七小队起到了故布疑阵的掩护。 栾城,在抗日战争爆发后,当地人民自发性的在共产党的领导下组建抗日队伍栾城县第五大队和地下党政府组织。 季平特派员不愧是负责这一带群众工作的干部,借着接头暗号和联络方式,第七小队很快就联系到了当地的抗日武装力量栾城县抗日武装力量第五大队,因为鬼子一直反复在治安区清洗,这个第五大队并不名符其实,在三九年末,原栾城抗日游击队一分区第五大队在组入正规部队后,特别是百团大战后,留守的干部组建了有三十余人的抗日队伍,直到第七小队到达,也只有五六十人仍在坚持着与鬼子作斗争,看来当地的抗日斗争异常严酷。 虽然自己的情况不是很好,第五大队还是妥善安排了第七小队入境活动。 在抗日组织成员的引领下,在一个普通的农户内,张俊生他们见到了栾城县抗日大队队长刘路同志,刘路大队长热情接待了他们,奔波数日寻到地下抗日组织的喜悦将连日的辛劳忘在九霄云外。 在敌占区内,抗日武装的装束和普通老百姓毫无区别,李卫他们仅看到了少数几个抗日第五大队队员。 为了方便在敌占区活动,第七小队的战士统一进行换了装,八路军军服和八一式步枪全数收藏好,每一个人都换成当地普能百姓的服装。 邓风的病情在注射一支珍贵的盘尼西林后,病情只是稍稍稳定住,但是药不对症,只能起到暂时压制和拖延,在联系了当地地下党组织可靠的中医诊断,用草药巩固病情,同时开了方子,但是药材不全,需要进入栾城县城内药铺抓药,经过讨论,由大队长刘路带着李卫和周燕两个人去县城取药,整个第七小队除了李卫和周燕两个,其他人一看就知道是八路军,毕竟锋芒毕露的八路气质在鬼子面前一摆,铁定穿帮。 在李卫和周燕跟着第五大队队长刘路乔装打扮混进城的时候,栾城当地的群从情报网络也同步运转起来,第七小队已经很久没有和上级联系,需要把战斗情况作个汇报,并了解根据地内反扫荡情况及鬼子渗透分布。 而那帮土匪俘虏几乎也不用绳子捆上,老实的很,在经历同生共死后,被孟子苏几个洗脑教育的差不多了,他们也接受了八路军的那套思想,毕竟有了思想,人才会觉悟,才能明白以前想不明白的道理。 在县城外,悄悄的观察了城门口鬼子和伪军检查哨,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装扮成砍柴汉的第五大队队长刘路磕了磕旱烟袋杆的烟灰“看来没什么动静,我们过去吧,千万别慌,任何时候都不要慌。” 李卫和周燕点点头,他们两个人一个人装扮成学生,一个推着木炭独轮车的小姑娘。 李卫穿着一身不知道从哪里搞来学生服,本来就是学生,也根本不用装扮,一股子文弱的学生气质自然而然的散发出来,而周燕土布衣裤,完完整整是一副乡下妹子样子,再脸上抹点黑灰,推着一架独轮车,装出一副痴痴傻傻的表情掩饰了原来的姿色。 三人各带了两支驳壳枪,藏在刘路大队长背的柴担中,而李卫的格斗刺也藏在担柴的扁担里,李卫仅仅在袖口里暗藏了三支星尘梭,对他而言,驳壳枪还不如他的格斗刺来的可靠。 城门口的伪军的检查显然没有日本鬼子那么认真,明显在应付于事,只有在鬼子兵看不下去时,喝斥两声后,才会大力吆喝两声,盘查的仔细些。 进出入城门的老百姓都会被鬼子搜身,货物则被拉开,特别是柴草米粮之类的,鬼子们还会用刺刀捅两下才会放行,面对鬼子们的蛮横检查,为生计所迫的百姓只能忍气吞声。 “你的!过来!”一个日本鬼子冲着在前面的装成卖柴人的刘路大队长。 与刚见面时像是完全两个人一样,刘路大队长就像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老老实实的担着柴走了过去。 也许是嫌刘路大队长身上肮脏,只是用枪托在刘路大队长身上蹭了两下,在柴火堆里又用刺刀捅了两下。 “开路的干活!”觉得没什么异常,鬼子用刺刀一拔拉,推开刘路大队长让他滚蛋。 排在后面的是周燕,以防意外,李卫就跟在他后面。 “哟西,花姑娘?!”鬼子兵色迷迷的在周燕身上上下扫视着。 李卫一声中吭跟在后面,心底下恶意地嘀咕:“这小鬼子也太没眼光了,这小丫头打扮成傻姑娘似的,居然还这么色迷迷的,简直是没有品味,真不知道他们以后的AV女优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也不知怎么的,那个盯着周燕猛看的日本鬼子,嘴里直嘀咕着:“花姑娘!”手伸了过去,想去摸周燕的脸蛋。 即使有心理准备,周燕心中的怒火是窜地老高,这狗日的鬼子还敢占她的便宜,伸手一巴掌拍开鬼子的脏手,斥道:“你干什么?!” 周燕刚一动手,刚过了在门等待周燕和李卫的刘路大队长和跟着周燕后面的李卫心底下同时直喊要糟糕。 “八嘎!”像是被屁股上被人踢了一脚,那名日本鬼子蹦了起来,拉了一下枪栓,如临大敌般刺刀对准着周燕,恶狠狠道:“你的,良心的,坏了坏了的。”刺刀在周燕面前晃着,像是随时会刺过来一样。 “惨!”周燕脸色刷白,坏事了儿,咋不忍一下呢。 周围的伪军和日本鬼子齐刷刷的拉枪栓上膛声,城门前进城的队伍一下子被扼住了。 周燕心里这个悔啊,但又不敢向刘路大队长和李卫求助。 “死你妈死!死你妈死!”一个学生状的人陪着贱笑凑了过来。 在日本鬼子士兵像吃人的眼光中,突然冒出一个人出来打破了这个僵硬的气氛。 “太君,太君!只不过一个乡下村姑,不要动气,不值得,不值得,太君消消气。”李卫完全装出一副温顺的,标准的,大大的良民姿态,连周燕和刘路大队长都甚至以为是看错了人。 “哟西!你的什么的干活?!”鬼子兵对能扯两句“死你妈死”的学生打扮状良民客气了一些,文弱的书生气质显然人畜无害。 第一百六十三节 鬼子的刺刀仅仅是在李卫胸前三尺处晃了两晃有惊无险的又收了回去,在鬼子士兵眼里,李卫更像是一个接受日式奴化教育的学生,人畜无害。 “好险!”李卫松了口气,继续装出一副汉奸歹样,道:“太君,你看乡下野女人的,又脏又丑,不是花姑娘!”还伸手过云捏了捏周燕抹了灰了的脸蛋,沾了泥灰的手递到鬼子面前,鬼子兵连退两步,生怕污浊不清的不明秽物沾脏了自己的军服,有损大日本帝国军容。 李卫故作恶心状道:“说不定,还有病呢。” 周燕这个火大啊,平时还看不出来,李卫这个装良民倒是装的贼相,居然把她好好一个革命儿女贬低成又脏又丑的乡下妹子,本来对自己的容貌还有些自信,但李卫这样信口开河的诋毁,简直触犯了女性的最大禁忌,周燕咬紧着银牙,浑身颤抖着,手指尖几乎快掐入肉里,接近暴走的临界点。 李卫一提到“有病”,鬼子兵个个把花姑娘的心思扔在一边,脸上立刻露出极度厌恶的表情,“哟西,脏女人,滚!滚!开路,快快的!”刺刀乱拔,把周燕推了进去。 不光是日本鬼子或是伪军都是一副惟恐避之不及,甚至连杀这个恶心女人都怕脏了自己的武器,驱赶着周燕过关。 “鬼子就是鬼子,连自己妈都不孝敬,人家说自己妈死,还很开心!果然是不开化野兽!”一个老汉小声忿忿不平地嘀咕着。 “呸!狗汉奸!”远处有几个老百姓悄悄的背着身吐了口口水,以极度鄙视的目光看了一眼李卫。 李卫超过常人的灵敏听觉捕捉到这一动静,但脸上仍装作毫无所觉的表情。 “哟西!你的良民的大大的!过去吧!”日本鬼子也回过神来,只不过是普通的老百姓,搞得这么紧张兮兮的小题大作,实在是没必要,正好李卫出来和稀泥,正好有个台阶下,鬼子兵也愿做个顺坡驴。 “谢谢皇军!死你妈死,死你妈先!大东亚共荣万岁!”李卫满着胡诌,频频鞠躬,倒退着进了城。 甚至连检查都没有,李卫就被放进了城,边上的几个年纪大的伪军悄悄指着李卫,对着身边的年轻伪军道:“看见没?!人家就是读过点书的,就是知道小日本喜欢自己的妈早点死,这马屁拍的,啧,这才叫水平,真长见识了。” 却不知以后曲解其意的几个伪军却因此激得日本鬼子陷入抓狂加暴怒后而送了小命。 “小李子,真看不出来,你小子居然还有当汉奸的潜质!”进入城后,看了看附近没什么可疑的人,周燕咬着银牙捋着袖子带近李卫,“刚才说我什么来着?又脏又丑的乡下野女人!还说我有病,哼,今天老娘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嘿,嘿,革命需要,革命需要!”李卫陪笑着向后倒退,“别动手哈,要淑女一点,注意形象,注意风度,小心脸上长皱纹,别过来,再过来,我要喊非礼啦!”李卫脸色一变,作势要喊。 “别别!”刘路大队长有些哭笑不得的拦在李卫面前,隔开这对冤家。 “去死!去死!”周燕隔着空档,狠狠踹了李卫几脚,恶狠狠的死盯着李卫道:“臭卫子,咱们走着瞧!” 刘路苦笑着摇了摇头:“唉!看来是八字不合!” 三个人继续分头,李卫走在前面,找到了一家药铺,周燕和刘路大队长各占了药铺子的左右街头,一边卖着柴火木炭,一边放风警戒。 抓药还是很快,没有遇到什么意外,李卫向柜台上的伙计递上药方子,伙计按量抓药,特别是看到李卫付帐的是银元而不是日本军购票,药铺伙计显得格外热情。 正在替李卫望着风,刘路大队长见李卫迈出药铺,看情形顺利拿到了药,正准备收拾摊子去问一下,一个声音叫住了他:“老刘?!可找到你了!” 刘路吓地一激灵,扭过头一看,释然了,“老莫,你怎么来了?”他看到第五大队副大队长老莫背后还有短枪班几个的同志。 在刘路印像里,副大队长莫鸣应该在驻地才对,怎么也冒险进了城,栾城县城对于第五大队来说无异于是一个龙潭虎穴。 “上级传过来一个很紧急的情报,因为比较重要,我一个人也没办法决断,所以赶紧进城找你商量一下。”莫鸣身子一动,装着买柴火样子,蹲到了刘路面前,身后几个短枪班的人分散开来,装着普通人分布在墙角各个摊位处,装着晒太阳和买东西。 “哦!说说看?!”刘路驻起扁担,放下柴火挑子,他并没有发觉莫鸣一边靠近自己,一边从背后腰上抽出一支驳壳枪,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他。 莫鸣脸上仍不动声色的道:“是这样……” 刘路侧近身子准备听莫鸣汇报紧急情报,在枪口即将顶到刘路的腰时,猛然听到街边的弄堂内窜出一个汉子,浑身血迹拎着只手枪,如若疯了般沙哑的声音喊了起来:“姓莫的叛变了!大队长快跑!”同时朝天开枪响。 “老马!”刘路仅仅是一楞,悲呼着架扁担猛地推开莫鸣,拔退就跑,同时边喊着:“危险!撤离!”。 街上的老百姓在一楞过后,立刻呼号奔走着乱窜,街下陷入一片混乱。 莫鸣一脸愤怒,千算万算还是没有料到有人居然能来报信,刚才来充满正气的脸上瞬间变的狰狞,咆哮道:“妈的,哪个把他放过来,给我干掉他。” 呯呯!连声枪响,冒死闯进城报信的汉子软软的倒在了地上,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刘路大队长的方向,嘴角溢着血,喃喃道:“嘿,嘿!总算是赶上了……”想尽办法混进城报信的他,终于含笑瞑目而去。 呯! “啊!什么东西!”莫鸣被刘路推开后,站稳身子,准枪瞄向刘路的背影,却未料到手上一麻,传来的剧痛令他手一歪,子弹斜斜的射向天空。 咝!莫鸣直抽冷气,赫然发现握枪的手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插上了一支银亮色的钢梭,恍然发现一个年轻人在不远处正冷笑着看着他。 “原来是八路!”莫鸣想起来,这个年轻人是八路军第七小队的。 很可惜,莫鸣避免夜长梦多急于抓住刘路和李卫他们,提前发动了叛变,在混战中控制了第五大队短枪班其他战士,向日本鬼子太君邀功请赏,做个投名状,匆忙布置的伏击圈却拼死逃出来混进城的马志平警告而给破坏,只能眼睁睁看着李卫他们突围而去。 “给我追!”莫鸣挥动着驳壳枪,也许是脱离了第五大队,开起枪来毫无顾忌,全然不顾大街上奔走躲避的百姓。 苦于手上只有十余支星尘梭,而且刚刚为了救刘路大队长用掉一支,甩给叛徒副大队长莫鸣一个鄙视的眼神后,李卫苦笑着揣着药包闪人。 “走!”刘路大队长带着李卫和周燕趁着县城内一片混乱夺路而逃,三人除了刘路大队长带着扁担里藏着李卫的格斗刺外,刘路来不及抽出自己的驳壳枪,三个人就只有周燕的木炭堆里藏得一支驳壳枪,论火力明显不及叛变的莫鸣副大队长。 李卫紧握着刚抽出格斗刺,剩下的星尘梭他也舍不得浪费,一边跑一边摇头,怎么早不叛变晚不叛变,偏偏在这个时候出叛徒。 “真是抱歉!我监管不力,没想到老莫居然投向了敌人!”刘路大队长痛心疾首道,虽然平时正副队长之间有些嫌隙,但他一直认为是性格不合,却没想到莫鸣立场不坚定叛离了革命。 “败类啊!”李卫摇了摇头。 “唉!”刘路一声惊呼,腿上暴出一团血花,身体失去平衡前冲要倒下。 “刘大队长!”李卫和周燕连忙扶住他,两个人拼命拖着刘路大队长继续跑。 “可恶,腿上被叛徒的子弹咬了一口。”刘路咬着牙一扭一拐的跟着李卫和周燕两人的脚步,但腿上传来一阵阵的虚弱和麻木感,仿佛整条腿沉重的不像是自己的腿一样。 后面的呼喊声越来越近,枪声明显已经惊动了大批鬼子和伪军,在冲出叛变者的包围圈后,眼见着敌人越追越近,刘路大队长咬了咬牙道:“周燕同志,枪给我,我吸引他们掩护你们离开,记住一定要把药带回去。” “不行!”李卫和周燕同时道。 刘路抢过周燕手里唯一的一支手枪,一把推开他们俩,急道:“没什么行不行的,损失一个总比三个一起交待在这里好,你们快走,滚啊!” “不!我们绝对不能扔下你不管。”李卫边说着边双手连挥,冲近的几个伪军额头上插着银闪闪的星尘梭,惨嚎着扑倒在地。 “不要管我!走啊!”刘路大队长一脸的决然,他心中很悔,知人知面不知心,经历生死的战友背叛让他无比心痛,好不容易攒起来的抗日力量,一下子又给洗没了。 周燕的眼眶中已经带上了诀别的泪水,李卫嗫嚅着双唇一把扯起周燕,头也不回,脸上的表情却扭曲着。 第一百六十四节 “放开我,你这个胆小鬼!我要去救刘大队长!”周燕挣扎着要松脱李卫的手。 李卫死死的拖住周燕,毫不客气地怒道:“笨女人!现在情况特殊,我们必须先把药送出去,敌人这么多,如果带着刘大队,我们三个人一个都跑不掉,孰轻孰重你还分不清吗。” “你!”周燕的力气明显不及李卫,几乎被生拉硬拽远离而去,扭头眼睁睁地看到刘路大队长单枪匹马一边开枪,一边转入另一个街角,吸引了大部分的敌人而去。 李卫只能在心底时向上帝、佛祖和真主祈祷保佑刘路大队长不会有什么事。 因为对地形的不熟悉,两人混入已经陷入混乱的城内,李卫只能拖着周燕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李卫的无声无息反击能力,在层层不断的包围圈内乘着空隙突围。 一扬手,星尘梭发威,放倒了一个冲过来的汉奸,汉奸捂着咽喉仰天而倒,在县城巷战内,没有枪支,也只有他的星尘梭能够发挥威力。 “小心!”李卫猛地一把拉住周燕,突如其来的一颗子弹带着啸叫的爆起一团砖屑,若不是及时拉住,恐怕周燕就要交待在这儿了。 一支星尘梭随手甩了出去,带起一声惨嚎,李卫紧张的缩在墙角向四周张望着,在陌生环境中,场面混乱,装备不足,使他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他可不想白白挂在这里。 “放开我!”周燕如同蚊子般响起。 李卫这才低头一看,发觉周燕的小脸涨地通红,两人的姿势很是喛味,周燕被他紧紧抱在了怀里,两人的身体立时都僵硬了。 “呸,呸呸!晦气,晦气!”李卫立刻松开手,向后一闪。 “你!”周燕看到李卫像是像碰见鬼似的表情,不禁气结道:“难道我就那么可怕吗?” “何止啊?简直是一只母老虎!”李卫闪得远远的,开始搜刮刚刚被击毙的汉奸身上的东西,拿下汉奸手里的驳壳枪和子弹,同时搜出一些证件。 “哼!”周燕出奇的没有发任何脾气,仅仅是轻哼了一声。 “现在只有你没有在敌人面前露出脸,你把这家伙的衣服穿起来,装扮成他的样子,等一会儿,我迷惑敌人,装做从城门口逃掉,你乘机混出城,一定要把药送回给张队长他们,我想他们一定会留下联络标记的。”李卫对第七小队被第五大队的叛徒出卖一点都不担心,仅仅是三班的战士便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他坚信第七小队的同志们一定会化险为夷。 李卫边说着,边把枪塞进周燕的手里,同时开始剥起汉奸的衣服。 “那,那你的呢?!”周燕的脸色有些异样。 李卫笑了笑:“我?!我不是胆小鬼吗,胆小的人一定会想方设法活下去,放心吧,我自有脱身之计。” 周燕没有再开口,只是在看向李卫的眼神中多了少许说不清的目光,套上汉奸的衣服,在装扮一下,把药塞在腰间,特意压低了帽子,俨然一个小汉奸的模样。 李卫先行一步,故意晃出身形,招摇过市,敌人不断呼喝的聚集尾而至,因为没有顾忌,他丝毫没有节约星尘梭,每次一抬手都会有一个鬼子或伪军倒下,敌人暴跳如雷,但这个可恶的八路不是用枪,谁都不能保证能够及时发现并躲过李卫的暗器,越来越多的敌人紧紧追在李卫后面,子弹不时从李卫身边划过,好在城内建筑比较多,不乏躲避的地方。 在李卫行动后,周燕伪装成汉奸跟在追搏李卫的队伍之中,人多手杂,谁都没注意队伍中有人烂竽充数。 接近靠近县城城门的墙角时,李卫猛一加速,凭借着冲力,往墙上攀爬,栾城的城墙并不高,只能算一道矮垛,李卫三两下翻身而过,同时迅速脱下外衣,包了个砖头,伏下身使出全力,平行扔出包着衣服的砖头,在后面猛追的敌人眼里,好像是八路翻下城墙后迅速逃离的样子。 砖头一出手,李卫头也不回,发挥出有史以来的最快速度,借着城墙脱离追捕的敌人的视线,离开现场,若不是为了逗得这帮体能并不算强健的敌人心急火燎,李卫早跑没影儿了。 “抓住他,别让那小子跑了!” “那小子跑得真快,往西面去了,快追。” 周燕也跟在鬼子,伪军和汉奸队伍中,有些发楞的看着形似李卫的可疑身影迅速消失在墙外,脚步有些迟疑,李卫自我牺牲式的行动显然会凶多吉少,令她心中百感交集,在心底里她忽然有了一种懊悔,如果平时对小李子态度再好一些就好了,可是这小子却真的很可恶,周燕忽然发现,李卫在她的心目已经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像。 “喂,说你哪!他妈的,发什么楞,还不快给我追,担误老子升官发财,小心老子扒你的皮。”一个汉子歪举着枪冲着正在发呆的周燕喊道。 周燕立刻回过神来,含糊的回应了几声,立刻跟着其他人顺着城门追了出去,混乱中,周燕趁别人不注意,悄悄地消失在追捕队伍里。 悄悄的潜回第五大队的驻地,远远的看见几幢破屋子烧起冲天的浓烟,明显被叛徒一把火给烧了,顺着驻地周围,周燕细细搜索附近,除了有激烈战斗的痕迹外,她还是发现了张俊生队长留下的标记,这是属于辽县游击队所特有的标记。 周燕脸上露出欣慰之色,立刻跟着标记跟踪下去。 “谁!”昏暗天色照映下的林中发出一声轻喝。 周燕立刻停住了脚,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子苏!是我!” “站着,先别动!”声音依然没有丝毫变化,林中的一处灌木林动了一下,显现出一个身影,孟子苏平端着枪警惕的靠近过来。 “子苏,怎么回事,是我燕子啊。”周燕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氛。 孟子苏走近了,仔细看清并确认是周燕,松了口气,语气变得殷切起来:“周燕同志,果然是你,你可来了,真让我们担心死了。” 周燕也松了口气,还好没有什么意外发生,高兴地道:“子苏,我把药带回来了,张队长和疯子呢。” “哦,快跟我去吧,疯子的情况还是没有好转。”孟子苏一听到疯子,语气立刻变的急切起来。 “燕子,回来啦!有没有受伤?!”在不远处的一个简陋营地内,张俊生队长等人一看到孟子苏领着周燕回来了,立刻全部站起身。 “队长,这些是从城里买回的药,赶紧给疯子煮药!还有内服外敷的药。”周燕从衣服里掏出一大包药包递给张俊生队长。 “刘大队长呢?卫子呢?”雷龙班长只看到了周燕一个人,再也没有其他人从营地外走进来。 “刘大队长?卫子?!呜!”一提到刘路大队长和李卫,周燕两眼一红,禁不住放声抽泣起来。 “完了!”雷龙班长如同失了魂魄一般,坐倒在地上,李卫的价值他清楚地很,他心中这个悔,千不该万不该派李卫去县城,这让他怎么向上级交待,李卫可是在师部都挂了号的人物啊。 “卫子他们怎么了,牺牲了吗?燕子,你倒是说啊?!”张俊生队长看到雷龙班长的表情,心中更不好过,他们辽县的游击队一班跟着三团的三班一起出来巡逻反扫荡,第七小队已经再也经不起任何损失了,从他在早上刚刚从上级处获得的情报处,这次的反渗透计划进行的异常惨烈,多个村庄被清洗,群众无一生还,期间有六支反渗透扫荡小队与鬼子小分队拼得同归于尽,近三分之一的反扫荡小队在战斗中被打残,元气大伤,而且一团的新兵营也遭到鬼子小队袭击,牺牲了三十多个新战士,几乎没有一支小队没有战士牺牲,像第七小队这样低牺牲率的也寥寥无几,局面并不容乐观。 正当着营地内愁云惨淡,众人哀声叹气的时候,风中送来了一阵轻微犬吠的声音。 “什么声音?!”肯得积耳朵一抖,警惕起来。 “狗叫?!”张俊生队长立刻跳了起来,脚在地上踢起一片沙土,扑熄了篝火,“准备战斗!” 几乎没有其他话语,所有的人立刻分散,子弹上膛,组建起几个火力点。 狗叫声越来越近了,从林中悉悉嗦嗦的动静看,好像人并不多。 在第七小队的众人的眼里,林中出现了一个人,手里牵了一条大狼狗。 是军犬,不仅仅是雷龙班长,张俊生队长也紧张了起来,周燕回来的路上,居然被日本鬼子的军犬给跟上了。 张俊生把那条人影纳入准星,随时准备击发的时候,那条人影忽然停了下来,躬着身,故意压低的声音道:“有没有人?!或者有没有鬼!有喘气儿出来吱一声!” “这是谁啊?!”张俊生等人一头雾水,雷班长却禁不住扑哧笑出声来,能用这种阴阳怪气鬼叫鬼叫的还能有谁啊,还不是小李子这个活宝。 “哈哈哈,是卫子回来了,呵呵,这混小子!真没想到,居然也能让他摸回来!” “啊!班长!唉呀!可找着你们了!”那个人影欢呼着冲了过来。 第一百六十五节 “卫子,你怎么找回来了!”张俊生队长虽然很高兴战友能平安返回,但仍有此疑惑的看着李卫拖着的一条狗,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应该就是日本鬼子的军犬“狼青”,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条狗在李卫面前服服贴贴,夹起了尾巴,甚至平时应该具备的凶像都没有。 “看!”李卫有些得意的亮了亮手里拴大狼狗的缰绳。 “嘿,好大的狼狗,哪里搞来的,这东西怎么会你听话!”张俊生看到这条狗却一副胆小畏惧的模样。 “抢来的呗!这狗东西还敢在我面前凶?!我哼了一声就把它吓个半死。”李卫抽出格斗刺,随手一挥,狼狗甚至连哀鸣都未来地及发出,狗脖子就被拉开了一半,狗尸扑倒在地不断喷着血。 看到李卫随手把狗宰了,张俊生队长有些奇怪,语气中带着可惜,“杀它干啥?!” “这狗已经废了,一旦经过惊吓就再也不能用作军犬了,不如宰了给大家吃,狗肉还补身体呢?”李卫一脚踹开狗尸,不知道什么时候,动物能够明显感觉到他的气势,往往被吓得老实听话无比。 “卫子!卫子!卫子!”周燕喜出望外地冲了过来,猛然在李卫面前站住,上下打量着李卫,惊喜道:“卫子,我担心死你了。” 众人死死地盯着李卫和周燕两人,周燕发觉周围忽然变的异样冷寂,立刻呀了一声,捂着脸掉头就跑,一向来李卫和周燕是八字不合,碰一块儿不是李卫忽悠的周燕暴跳,要不就是周燕看李卫不顺眼,两人追打成一团。 李卫楞楞的看到周燕的异样,摸了摸后脑勺道:“这小丫头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吃错药了?!” “卫子,快给大伙儿说说,你是怎么跑出来的。”张俊生队长很是好奇李卫居然单枪匹马甩开大队敌人,独自安然无恙的跑了回来。 “呵呵!这个嘛,说来话长了!”李卫长吁了一口气,述说起自己的逃难经历。 李卫用外衣伪装自己逃脱后,迅速转移了,但很快,敌人就发现自己上了大当,飞出城的只是一件外衣,除了分兵继续在城外搜索,同时开始对城内所有的地方进行搜查。 因为人生地不熟,李卫未能及时脱离县城,在鬼子和伪军的围追堵截下,不得不多次转移,在城内打起了转转。 “快,快!给我挨家挨户的搜,发现可疑人物立刻报告。”伪军队长拉着伪军士兵们散开,四处敲打民居的门,甚至直接破门而入,大肆搜捕,老百姓们的哭喊声不断传来。 李卫几乎可以听到敌人沉重的脚步声,不断避开被敌人发现的机会,但敌人数量众多,使李卫的活动区域越来越小,暴露在敌人面前明显不明智,只有继续寻找地方躲藏。 “弟兄们,散开,把这里附近都给我包围喽,一只苍蝇都别给我放出去。”伪军的长官在嚎叫着下达的命令。 左右张望两下,李卫发现一个院门虚掩着,在门口向院内看了看,确定无人,立刻闪身潜了进去,敌人的脚步很快的接近过来。 李卫溜进的地方好像是一个大饭庄的后院,前堂里人声鼎沸,趁着院内无人,李卫前脚刚转入另一个院落,就听见敌人已经踹开了院门冲进了院子。 “老总们,什么事,什么事!?有话慢慢说!”早听到了后院外老百姓哭喊和喧闹,自家的门刚被砸开,饭庄掌柜立刻出来看情况。 “喂,说你呢,你是这里的掌柜?!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伪军队长刺刀在饭庄掌柜面前神色不善的晃着。 饭庄掌柜连忙陪着笑摆手道:“这,这哪儿能呢,我们饭庄全是自己的伙计,哪会有可疑的人进来,再说了,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呢。” “不行,咱得搜搜!” “可别介!各位老总饶了小店吧,咱们还要做生意呢,这年头生意做难,万一砸了哪儿,小店可就得关门,行行好吧,高抬贵手,这是点茶钱,弟兄们拿去喝茶!”饭庄掌柜明显把这帮伪军当作瘟神看了,就听到其他地方鸡飞狗跳的阵式,要是粗手粗脚的伪军这一圈搜下来,恐怕这一个月的生意算是白做了,如果再加上日本人的沉重苛捐杂税,估计这店都甭想开了。 伪军队长倒也不客气,随手拿进贿赂塞进自己的口袋,死鱼似的眼珠子仍旧一瞪,喝道:“不成!这得公事公办,上头皇军有交待了,哪怕是把整个栾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土八路给抓住。” “这,这小店确实没有可疑的人啊。”饭庄掌柜一楞,继续陪着笑道。 伪军队长也不看他,手一挥,“弟兄们,给我搜!” 众伪军轰然应声散来。 一副苦瓜脸的掌柜,咬了咬牙,拔下自己小拇指上的戒指,塞进伪军队长的手里,继续笑道:“老总,要不这样,你也是为了上司的命令,要不我陪您老搜,能不能让你的弟兄们手脚轻着点,小店本小利薄,可经不起各位折腾,要不等会儿,小的置办一桌,请大家一顿。” 掂了掂手里戒指的份量,伪军队长皮笑肉不笑的嘿了两声,“行!咱也给你掌柜的几分面子,就跟着你把整个酒馆看一圈,弟兄们,眼睛放准点儿,要是跑了八路,皇军怪罪下来,我不好交待。” 李卫听到外面的动静心知不妙,瞅着一个像是柴房屋子,立刻冲了过去,待冲进柴房,他立刻苦笑了起来,稀稀拉拉的几堆木柴,根本藏不下人。 李卫立刻退了出来,待换一个地方躲藏,却在门口冷不防被一个人撞进怀里,李卫仅后退一步,那人却连退数步撞在屋门外的柱子上。 与此同时,饭庄掌柜陪着伪军队长走进了这个院子,看到这个场景都不约而同的楞了一下。 一时的冷场。 “惨!”李卫左手悄悄摸向藏在后腰衣服内的格斗刺。 “哎哟!你是……”倒在地上的那人本欲惊呼“什么人?”,却看到掌柜的和伪军队长,他楞了一楞,望向李卫,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脸上的表情立刻换成生气状张口骂道:“二楞子,你在这儿干啥,还不快干活去。” 李卫蒙了,没料到这位大叔良心发现,居然替他掩饰。 饭庄的掌柜也是惊出一头冷汗,但店内的老伙计黄四叔不知为什么替这个也许就是伪军要抓的陌生人掩饰身份,但看到李卫还在发楞,连忙道:“二楞子,这儿没你什么事儿,到厨房去!”不管怎么说,黄四叔都要帮的人,也算是半个自己人,先照顾一下蒙混过关再说。 “是是是!”李卫本来就是机灵人,迅速醒悟过来,跟着刚刚被他撞倒的人去厨房。 饭庄掌柜暗松了一口气,连忙陪笑着对伪军队长道:“老总别见怪,二楞子就是这么个粗人,啥都不懂。” “是吗?”伪军队长阴晴不定,也许是看出掌柜和那两个店伙计的不正常的,但越想越觉的那个二楞子有点可疑,他没什么说话,只是直接跟着李卫和黄四叔尾随而去,跟进了厨房。 “啊!”掌柜冷汗又一次下来了,心底叫坏,“老总,那是厨房,没啥好看的,小心别碰脏了衣服。” “哼,一边去,我要看看你们这儿的每一个人,再给老子废话,老子就一枪崩了你。”伪军队长冷哼一声,一脸的不耐烦,明显对苍蝇似的饭庄掌柜厌烦至极。 李卫被黄四叔带到厨房,偷眼看到后面伪军队长也跟了过来,心底上下打着小鼓点,打定主意,只要形势不对,不惜一切立刻灭了这个伪军队长。 “你自己小心!”黄四叔在李卫推到一个砧板前,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一句,管自己离开了,毕竟和李卫呆得时间太长,肯定容易让伪军队长起疑心。 眼角的余光看到伪军队长虽然不作声色的在厨房时逛悠,但时不时的把眼神投过来,只要自己一露出半点不合群的状态,恐怕所有的伪军和鬼子都要冲了过来。 面对砧板,李卫苦笑了一下,捡起一块大排,利索的切片,以翻转刀背在肉筋密集处敲击着,手法熟练且敏捷,操刀掌勺一气呵成,其他人虽然心中有些奇怪,但看到黄四叔和掌柜的不动声色,也都保持着沉默,装着李卫本就是他们的一员。 一份红烧大排很快出锅装盘,伪军队长用筷子拈了一个块,尝了尝,点点头,疑心尽去,这份手艺可不是说就能会的。 以前在家里做惯了家务,收拾这点厨房活,还不是手倒擒来,感觉像是回到了以前的家里,李卫不知不觉间投入了进去,切菜,配菜,浑然一个老厨子,完全融入到这个厨房中,甚至连伪军队长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一只大手从后面拍在了李卫肩上,李卫差点条件反射式的给后面的人一个过肩摔,但立刻回过神来。 “手艺不错啊!小伙子,他们走了!”黄四叔所着嘴乐呵呵的笑着。 “你个死老黄,我们差点被你害死。”送走了瘟神似的伪军们,饭庄掌柜转了回来。 第一百六十六节 “小伙子,你是八路吧,别怕,谁打鬼子,咱就帮谁,哼,那帮汉奸和狗日本人,尽会欺负咱中国老百姓,他们要抓的人,我老黄偏就一定要帮。”黄四叔道,“你放心,这里全是自己人,大家都是一条心,没人敢出卖你的。” “请问大叔怎么称呼?”李卫感激的问道,将来一定要好好报道他。 “喊我老黄就是了,这位是这里的老板,曹老板,小兄弟怎么称呼啊?”黄四叔介绍着这里的饭庄老板。 “我叫李卫,叫我卫子就成。”这年头叫李卫的人不计其数,李卫才不担心自己的名字被暴光。 “小伙子,这兵慌马乱的年月里,年纪轻轻的去打仗实在是太危险了,万一死了,你家里岂不是白发人送黑发的,我看你手艺不错,还是留在我们饭庄吧,虽说不一定天天都有酒有肉,但填饱肚子还是没问题的,每月还有一些零钱,总比在外面随时朝不保夕要强吧。”饭庄曹老板好像有些怕惹麻烦,但出于好意,还是想挽留李卫,特别是李卫的独特烹调手艺更令他刮目相看。 “不了,谢谢曹老板的好意,我是个天生的战士,我的宿命就战斗,在沙场上战死是我唯一的归宿。”李卫笑了笑,摇摇头谢绝了曹老板的好意,李卫接着道:“我想走之前,能不能借一点点东西,不是很重要的东西。” “随便拿!只要能用的上,李兄弟只管拿,一文钱都不用给。”黄四叔直接道,边上曹老板也是点点头,支持黄四叔的想法。 虽然在日本鬼子的铁蹄下,还是有各色各样的人在以各种方式默默的支持着抗日,虽然曹老板没有明确支持抗日,但能够愿意提供蔽护,李卫就已经感到很满意了。 “那我就不客气,哈!” 厨房里一干人等眼睁睁的看着李卫这个年轻人,别的什么都不拿,就是各倒一大罐子盐和辣椒面儿,包成两个大油纸儿塞进怀里,然后轻松的说道:“好了,我要的东西拿齐了!” “你,你不拿点其他的?!”曹老板好像有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这个抗日分子行为太令人想不明白了,盐和辣椒在饭庄厨房里最最普通的东西,反而李卫像是当做好东西一样收起来,这家伙不会以前没见过盐和辣椒吧!曹老板连忙摇摇脑袋,甩开这个可笑的念头。 “谢谢各位大叔大伯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大家再坚持几年,小鬼子一定会被赶跑,兄弟我先闪了!”李卫拱了拱手走人。 李卫离开饭庄时,太阳已经西下,栾城县内早被伪军和日本鬼子翻得底儿朝天,鸡飞狗跳,在城内搜索可疑人物,胡乱抓了些替罪羊百姓,也没有发觉土八路的影子,县城大部分鬼子和伪军都开始向栾城县城外拉开大网搜索,而这对于趁机闹混当的李卫来说,简直是蛟龙入海,趁着敌人县城内防备稀松了几分,悄悄收拾了一名牵着军犬的落单鬼子,换了皇军军服,拖着那条被李卫气息威压的彻底没了脾气的军犬,大摇大摆的混出了城门。 当然刘路大队长的情况,李卫趁机拖了一个汉奸做了个审问,得知刘路大队长不幸被捕,问完了话,李卫顺手用格斗刺抹了汉奸的脖子,对于警备森严的监狱,李卫还没自认有一挑N(N大于20)的本事,只是明智的了解一下监狱的情况。 借着军犬,与那些没头乱撞的鬼子军犬队相比,他有现成的嗅媒样本,很容易找上周燕和张队长他们的踪迹,同时砍下树枝,配合草汁树胶气味掩他和前面走过的人的气味。 听罢李卫的讲述,张俊生队长长吁了一口气,道:“你小子,真看不出来,也算是多才啊。” “嘿,混日子必备技能嘛。”李卫摸了摸脑袋,忽然想起了什么,急道:“队长,那刘路大队长怎么办,我们要赶紧去救他,他可是为了掩护我们被敌人抓的。” 在来的路上李卫绞尽脑汁在想能够平安救出刘路大队长的方法,可是第七小队人少力薄,而偏偏第五大队大半人员叛变,屋漏偏逢连夜雨,李卫所能想到的办法虽然也能救出刘路大队长,可是耗时很长,而且也十分危险,即使如此,在敌人的折磨下,刘路大队长能不能撑到他们来救都是个未知数。 “这个,可能倒是有一个办法,卫子,你看一下,上级刚紧急传过来的密电。”张俊生队长递过一张纸条,“你仔细看看,等会儿和大家一起合计一下。” “我看看?!”李卫将信将疑的接过纸条,一眼看去,立时傻了,连忙抬起头看向张俊生队长有些结结巴巴的道:“有没有搞错?居然有这么猛的国军,哪个牛人的队伍?” 纸条上写着,近日一支国军不明隶属的成建制旅队伍,孤军潜入鬼子控制区,装备精良,一路上采用快速突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猛烈火力拔除沿途的鬼子据点,由河南境内遥指河北腹地,而且沿途有不明人和组织为其提供充足的补给,前所未有的在鬼子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潜入了河北地域,而且将很快接近栾城附近,若不是八路军的地下群众情报网络异常完善,否则可能和日本鬼子一样,没有发觉一支国军大胆地钻进了鬼子控制区。 “天!这丫的够绝的,居然让他打到这儿来了。”李卫啧着嘴,在他以往印像当中,国军遇到鬼子多半是撒丫子往后方窜,哪有这么硬气楞是杀开一条血路往鬼子占领区腹地闯的。 “这没被那帮叛徒知道吧。”李卫道。 “这个你放心,送情报的人都不知道自己送的情报内容,有特殊编码的。”张俊生笑着道,“怎么样,我们去会会这支国军,希望他们能帮我们救出刘路大队长。” “我不同意!”还未待李卫开口,张猛愤然站起身,“中央军没一个好东西,想想皖南牺牲的新四军弟兄们,他们是怎么被这些国军围杀的,几千名新四军兄弟们的性命啊,我绝不同意和国军接触,我们宁可战死到最后一人,也不要国军出一兵卒。” “棒槌!坐下!”雷龙班长拉长了脸,他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一提到皖南,谁的心情都不会好过。 “我也不同意!”陈火也哼了一声,便和张猛一起找地方蹲着生着闷气。 “卫子,你看怎么办?”张俊生被张猛的话一闹,也难以有些决断,既然有人提出反对,就需要进一步统一意见,在第七小队的队伍里,除了他和雷龙班长,也就只有李卫能有决断能力。 李卫思考了很长的时间,权衡了利弊,他轻轻说道:“张猛和陈火同志的话也不无道理,我们就怕有人在背后捅我们一刀,不过毛主席说过,要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国军队伍里也不能一概而论,也有积极抗日、明辨事非的爱国将领,所以我们需要先对这支国军观察一下,确定可以联络时,我们再行决定。” 张俊生队长和雷龙班长互视一眼,张俊生道:“我与雷班长的意见和你的想法也差不多,这样吧,留几个人照顾邓风同志养伤,其他人一起先去侦察一下这支国军,然后在适当地时机和他们进行联络。” “报告旅长!前方二十里发现敌人一个大队,分两部向我部包抄而来。”骑着黑色骏马,斜背着毛瑟1898K的骑兵从前方冲了回来,迅速拉住缰绳跳下马来。 “嘿!小鬼子终于有动作了,我还以为睡着了呢?!”穿着毕挺军服的年轻旅长摸了摸刚刚冒出胡子茬的下巴冷笑。 “旅长,我们是不是往后退一退,好像离敌人太近了些。”一个中年少校军衔的军官听到有一个大队的敌情,有些不安的道。 “屁!我就不信,我们整个旅的标准德械装备,还会怕一个鬼子大队?!袁专员,你要是害怕了,我可以派人送你回去!”年轻旅长带着鄙夷的目光扫向刚才说话的中年少校军官。 被称为袁专员的中年少校感觉到周围的人投来不屑的目光,脸上立刻红一阵白一阵,虽然还是硬着头皮道:“这,这个,我还是不用了,有旅长大人坐镇,我想信鬼子一定冲不破国军将士的防线。” “哼!”年轻的旅长冷哼一声,显然没再把注意力放在中年少校身上,转过头着身后的各个军官和士兵们大声道:“赵家的儿郞们!拿出你们勇气的时候到了,让小鬼子们尝尝咱们赵家儿郞的血性!让他们知道中国的土地可没那么容易踏上的。” 年轻的旅长手一挥,“传令!命令一团负责左翼防线,摆开炮兵阵地,骑兵营做好迂回包抄,从背后抽小鬼子的冷子,三团给我架上机枪,集中火力,控制住中军和右翼,二团做为预备队,时刻做好冲锋准备。” “有大仗打了,我就是喜欢硬仗,我的十六旅就是要在磨刀石上越磨才能越锋利啊。”年轻旅长兴奋地脑门子上都浮起青筋,同时还补上一句命令:“同时传令下去,奋勇杀敌者重重有赏,干掉敌人中队长以上的,官升三级,金条十根,若有临阵脱逃者,杀!”最后一个杀字,连跨下的战马也感到了昂扬的杀意,不安的刨了蹄子。 “我操!是磊子?!”李卫目瞪口呆地放下望远镜,楞楞地看着远处小点似的国军旅长。 第一百六十七节 闻知一支国军孤入深入治安区,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清扫出一条通道,大有继续北上之势,负责栾城县附近平汉线的日军联队大队在接到上级迟来的情报后,匆忙动员起来,兵分两路呈犄角之势包抄这支孤军。 战斗仅在前方侦察斥侯接触并发生小规模激战后迅速打响,狭路相逢,日军与国军各部兵力迅速展开进攻阵式,修筑工事阵地,战斗在双方不断加大兵力投入接触后逐渐升级。 针对日军的左右加击,武器装备全然不逊于日军的国军十四旅,针锋相对地拉出左中右三叉戟之势,中央突破,利用左右两翼,分割包围渐成犄角的日军。 “哟西,通知帝国的武士们,一定要把软弱的支那人打回去!通知空军,派战斗机支援。”坐镇临时战前指挥所的大队长小山正二中佐冷静的望着前方枪声大作的战场。 也许是听到前方战场上枪炮声异常激烈,一向认为中国军队装备低劣,战斗素质低下的小山正二中佐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按常理,国军不太应该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孤军深入,这明显是兵家大忌,这种事情更不应该发生在战斗力不强的国军身上。 也许为了使自己安心,小山正二中佐补了一句道:“催促前面,把支那人的兵力分布赶紧送回指挥部。” 国军的异常突进速度很是让小山正二中佐不放心,这明显有违常规。 “报告!前方战报!”一个骑兵猛勒着马头冲了过来。 “马上拿过来!”一个日军军曹大声喝道。 刚接到前方传递回来的资料,小山正二中佐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前面发生接触的战斗显示,这支国军士兵战斗力异常凶悍,火力凶猛,几乎全是标准德械装备,火炮机枪也是标准配置,兵力部署上看,国军指挥官也不是善茬子,双方的士兵互相冲击阵地时都互有较大损伤,但都没有出现溃退现像,这在中国的军队中能有如此装备的部队几乎极罕见的,但这支部队是怎么得到完善的补给能深入到接近治安区腹地仍是一个谜,但可以肯定是这支国军的行动是早有预谋和计划的。 冷哼了两声,小山中佐在军事指挥图面前,仔细观察刚刚确定的敌我方面攻势分布,有条不紊的下达着作战命令。 小山正二还是对日军自己的战斗力有相当的信心,大日本帝国的士兵素质是世界一流,怎么可能比不过支那的二流军队,装备好有什么用,充其量就是披着狼皮的羊,在真正的狼面前也只有坐以待毙的下场,而且更何况自己还有飞机的支援。 在炮火纷飞,弹雨如织的战场上空,一队队的日军和国军都在不断投入战场,双方都打得极其刁钻,国军的炮兵们不顾一切地把火炮推前,拼命轰击着日军后方的集结地,而日军的小口径五零式和六零式掷弹筒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高抛物线,在匍匐冲锋国军士兵中间炸起一片片弹片雨,双方的骑兵队绞杀在一起,马刀VS武士刀,毛瑟VS三八式,国军士兵VS日军士兵,忘我的拼杀,一个国军刚放倒一个日军,但很快又被另一个日军的刺刀捅进胸膛,双方都杀红了眼。 战场上空突然出现两个小黑点,并传来越来越大的轰鸣声。 “妈的,是飞机!”带着十四旅孤军深入的赵磊恶毒的咒骂着,这回是好不容易劝服老头子和家里的长辈们,动用家族里全部的力量积极准备了半年,精力计划并准备了战斗计划和沿途补给,光弹药给养就已经提前三个月一点一滴送入日本鬼子占领地,花了巨大人力物力悄声无息地设好补给站,几乎什么好武器装备都带了,就是这该死的飞机带不来,而且飞机那玩意死贵死贵的,现在只能在地面上光看着鬼子飞机越来越清晰的出现在视野中。 “旅长,是鬼子的飞机,我们先避一下吧!”赵磊身边的副官好提醒道。 赵磊拉着缰绳安抚着被飞机噪声惊吓马匹,跳下马来,走进临时搭建的指挥所:“操!避个球,给我拉起机枪对空,老子就不信,就这两只小苍蝇,咱们那么多机枪死活干不下来。” “是!”周围的士兵轰然应到,纷纷拉起手里的枪,临时指挥所附近的士兵不断的将一挺插轻重机枪架高,对空。 两加涂着膏药旗的日本中岛式战斗机斜掠着机翼插入战场上空,进入低空飞掠,对准战线后方地面的国军想开火,就见到地面星点的火光狂闪。 在国军的防线后方上空立时出现密集的交叉火力,一面是火红的对空弹雨形成一片死亡的空中火网,一面是地上战斗机机枪扫出的长串尘柱打得国军战士人仰马翻,一架日军战斗机猝不及防撞入了国军对空的火力,机身上火星连爆,腾地一下子爆起火焰和黑烟,如同喝醉酒了一般摇摇晃晃地狠狠的撞向地面,炸地地皮一阵阵颤抖。 在战场外,第七小队战士们人手一只望远镜,仔细观战,平时都是投入于战斗,但这种遭遇战也是一次学习经验的机会。 “干得好!”李卫赞了一句,八路军怕引来敌机报复,一般都不太让战士们对日军战斗机开火,也只有赵磊的部队敢这么用火力覆盖天空,扑天盖地的弹雨直接淹没了日本战斗机。 “真是奢侈啊!”张猛是一个劲着捶胸顿足,大喊浪费,八路军部队里,机枪手射空五六发子弹都要肉痛个半天,前面的国军有好多子弹都放了空,急得张猛恨不得冲上去抢他们的弹药。 “我们去要不要去帮忙?”张俊生队长也是看得战意腾腾。 “先等等,虽然说李卫的同学,但还是要小心为妙。”雷龙班长摇了摇头,毕竟他是经历过大战斗的。 “干得好!”赵磊手指着幸存的一架,喊道:“给老子斩尽杀绝,别给我放跑喽。” 几乎是同时所有的重机枪火力对准远远逃开的鬼子战斗机,指头大的弹头汇聚成的金属风暴,倾刻将本已带着轻伤的鬼子战斗机凌空打爆。 赵磊前方的日军见到自己的战斗机被先后击落,先是一楞,然后像疯了一样猛冲猛打,一下子撕裂了国军十四旅阵地,双方兵力交错的愈加厉害。 “轰!”突然其来的一枚炮弹,掀翻了指挥所边上的几名国军士兵。 像是听到了前面的枪炮声一下子近了很多,国军十四旅指挥所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报告!”一个浑身带着血的骑兵冲了过来,几乎是摔下了马,冲到赵磊面前,“报告旅长,敌人已经突破两道防线,一团骑兵营全部牺牲,炮兵阵地损失火炮十五门,一团和二团伤亡近四分之一。” 赵磊未发一言,低头沉吟着,自攻入河北以来,借得是乘鬼子大意,不相信国军能够主动出击,另一方面,鬼子的注意力在年初就一直放在八路军方面,加上前期的积极筹备,十四旅才能势如破竹穿插到纵深,但一个旅的兵力在鬼子主力面前还是太显单薄,这次战斗日本鬼子显然已经适应了十四旅的攻势,再下来的战斗可就难打了。 一个参谋站出来道:“旅长!这股敌人看来也很难啃,这样的消耗下去,恐怕我们旅要伤元气啊。” “是啊!”其他军官同时应和起来,本来一个旅如此行动已经是冒了很大风险但若是被鬼子主力咬上,就不太妙了。 “那我们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迅速解决战斗,不惜一切代价击溃日本人,然后迅速撤出敌人占领区,从哪来的回哪儿去,二是留一支队伍拖出敌人,十四旅主力迅速转移,但是可能会在路上继续受到敌人打击。”赵磊在指挥所内来回踱着步,因为补给资源消耗殆尽问题,不论战绩如何,十四旅都会回到原来的驻地,但是全旅撤回,就看这一战的结果,如果是以战胜的姿态返回,不仅士兵高涨,返回路上也会引起敌人顾忌,没有敌人更多主力到来之前,归途将会相对太平,损失消耗也会最少,但如果是战败而归,恐怕就会遭到沿途敌人的不断骚扰袭击和尾追堵截。 “通知预备队二团,随时做好战斗准备。”作为一个旅的旅长,赵磊的自尊心不容易许自己有败绩,他出来这一战不仅仅是代表他个人的抗日决心,也代表着家族长辈们对他个人能力的考察,也是将来他接替父亲统领全师的威望积累。 铁与血的意志较量下,日军大队内多是长期处于战争状态,而且几乎大部分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虽然赵磊的十四旅的装备不弱于日军且训练亦是远远胜于常规国军,士兵们拼着保卫国土,消灭侵略者的决心奋力搏杀,但在战斗经验上却有一定差距,双方的兵力装备相差无几的情况下,个人单兵作战能力成了决定战场胜败的关键。 第一百六十八节 与阵地上声嘶力竭着吼叫着拉拢被打散队伍的十四旅国军连排长们相比,被冲散的日军士兵往往自发性集结在一起,组成刺杀阵式,寻找着十四旅的空隙冲杀,显然在混战状态下,单兵自发的集体协作能力上,十四旅的战斗能力明显略逊于日军,双方的惨烈牺牲为代价下,日军大队渐渐压向了十四旅的阵地,赵磊及时压上了预备队二团,立刻将日军压了回去,战斗陷入胶着状态,双方互相争夺着每一寸土地,进退皆以寸为计算。 “旅长,见好就收,撤吧,我们也算立打功了,不能把咱们旅的这点家底全给打光了啊。”一个参谋忍耐不住站起身来,指挥所外,伤兵不断从火线上撤了下来,炮声和枪声密集的听不出点来,士兵们刚才还是生龙活虎的冲上去,才一会儿功夫就变作一具失去生命的残躯被抬了回来,或留在了战场上。 赵磊一伸手拦住了他的话,摇了摇头,他反而坐在马扎上,用低沉地声音道:“来不及了,现在这个形势拼得就是士气,谁若是坚持不住最先崩溃,下场肯定是一败涂地,我们只有一个字,就是‘等’!日本人和我们一样,拼的是耐性,我要和他们赌一赌,看谁先承受不住损失。” 不时有炮弹落在指挥所附近,被拴在木桩上的战马不时被惊的脊毛竖起,指挥所内的气氛陷入一片沉闷。 同时战场上的另一边,日军大队长小山正二中佐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着步,他未预料到这支国军队伍异常难啃,伤亡达到这种程度居然连退一步的欲望都没有,完全是一种死掐着不放的疯狂,部分阵地甚至出现了伤兵上阵的现像,轻伤的阵亡了,重伤的上,直至最后一个人为止,这种疯狂让普通的日军士兵都感觉到脑门子直发炸,甚至错觉的认为,对面是装备了精良武器和标准国军黄呢子军服的八路主力。 “怎么样,有没有联系到小柴司令官,援军什么时候才能到?”小山正二中佐暴怒的冲着电报机前的通讯兵叫喊。 “报,报告中佐,川崎中佐的赵县中队正在赶往这里的路上,预计还有两个小时才能到达,井上中佐的大队已经从石家庄出发,但也需要三个小时才能赶到。”望着两眼赤红的小山正二,通讯兵有些结巴的报告道。 “该死!这完全是一场消耗战,这,这简直是帝国的耻辱。”手里一只帝国整编制大队几乎被打残,怎么不令小山正二恼火,刚哆索着点了一只烟,但又狠狠地扔在地上,用脚上的皮靴尖用力碾着,“通知帝国的战士们,援军马上就要到了,也要拖住支那的军队。” 在小山正二与赵磊开始陷入难熬的消耗战时,第七小队的战士们已经悄然运动日军大队指挥所不远处,凭着李卫隐藏在林中抽冷子放出的星尘梭,外围警戒的鬼子哨兵甚至连发觉的机会都没有,不是太阳穴上就是咽喉上被插着一支亮闪闪的钢梭,全数一击毙命。 除了孟子苏留在隐蔽的营地照看并保护邓风外,其他战士尽数到位。 李卫清除出一片安全区域,并侦察了一番,道:“燕子!RPG准备!目标左前方两点钟方向,鬼子军火集散地。” “陈火协助周燕,雷班长留在这里掩护,其他人跟我上!”张俊生队长手一挥,领着张猛,肯得积和李卫插入树林里,斜抄向鬼子的指挥所,只要周燕的火箭弹一发射,他们就立刻趁乱发动攻击。 “陈火,装弹!”周燕扛起了土制火箭弹发射筒,开始初步瞄准。 当初虽然第五大队出现叛变,试图夺取第七小队的武器并想控制住小队的战士们,但地方游击队的战斗力怎么及得上正规军出身的三班长他们,更何况有抽冷子放黑枪起家的辽县游击队一班的张俊生队长几个,也都不是省油的灯。 在第五大队未叛变的其他同志们的帮助下,经历了一场激烈混战,第七小队的战士们成功的夺回了装备并击溃了叛变者,周燕仅剩三枚土制火箭弹和发射筒同样也被顺手带走,反正有过当人形军火库的经历,也不在乎多点负重。 “锁定完成!陈火,点火!”发射筒上还被安上了望远镜做为瞄具,周燕对准了鬼子指挥营地附近,堆成小山状的军火弹药箱,肉痛啊,这一堆起码可以武装一个营,但还是咬咬点了火。 轰!周燕身体被强大的后座力震地稍稍一仰,一溜火线直射出去,在营地内鬼子士兵们眼睁睁的目睹下,一颗火球拉出长长地白烟尾巴,歪歪扭扭地一头投进军火堆里,然后就是惊天巨爆,很不幸地成为周燕目标的,是一箱箱迫击炮弹,火箭弹的直接命中,引发了炮弹的殉爆,弹药堆边上守卫的两个鬼子士兵被当场撕成了碎片,被炸飞的迫击炮弹胡乱飞射向营地内的各个角落,再次炸出一团团血雨。 “厉害!”雷龙班长看的目瞪口呆,仅仅是一发火箭弹砸在弹药堆上的结果,随随便便地放了一朵大大的烟花!奢侈!绝对是地主级的,哦不,是土豪劣绅级的奢侈。 “真过瘾!再来!”舔了舔嘴唇,已经陷入极度兴奋的周燕,瞳孔收缩着,被这种壮丽的火爆场面给震撼了,狞笑着扛着不符合她体型的发射筒瞄向了下一个目标,鬼子的指挥所,“陈火,楞着干啥,装弹!” 日本鬼子士兵从未见过这种武器,一时都蒙了,待反应过来,第二发火箭弹已经出膛,拉着烟尾扑向日本鬼子的指挥所,这回没怎么准头,只是掀飞了几个慌乱中的鬼子军曹。 “卧倒!”雷龙突然扑过来,拉到了周燕和陈火,三个人刚扑倒在地,一阵密集的弹雨,打得周燕附近的林子上方枝条纷纷断裂,弹头带着怪叫呼啸着乱蹦。 火箭弹最大的弊病就是太容易暴露发射方的位置,长长的火箭尾烟明显地指出了发射的位置,回过神来的鬼子兵们纷纷举枪向周燕的方向猛烈开火。 “快转移!”雷班长拉在周燕和陈火迅速转移。 几乎在营地里的鬼子们被周燕的火箭弹所吸引的时候,张俊生队长他们开始发动了,李卫突击在前扬手几支星尘梭打开了营地防线缺口,双手各一挺歪把子轻机枪的张猛随后突入,嗷嗷嚎叫着扣动扳机,两条火蛇肆无忌惮的在营区内狂扫,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李卫敏捷的像一只狸猫,迅速扑入正在准备集结反击的敌群内,混战中的近身战更使李卫如鱼得水,右手反握格斗刺,左手扣着三支星尘梭,格斗刺有如灵蛇般在鬼子士兵的脖子上一抹而过,血箭狂喷而出,如同影子一样,李卫的身影如同死神再现,收割稻草般毫无顾忌地攫取鬼子兵们的生命。 而作为侧应的肯得积,见着空子就乱扔手榴弹,不断的制造混乱,和李卫张猛三个人把鬼子指挥所的营地搅成一锅乱粥。 “来吧!”趁着混乱,张俊生队长乐呵呵地奔到一个架着重机枪的临时工事上,扳起重机枪,对着营区乱窜的鬼子狂扫。 “怎么回事!?”突然听到营地内在一声巨响后,枪声,手榴弹爆炸的声音,还有士兵们慌张混乱的呼喊,大队长小山正二中佐刚想出去看个究竟,指挥所外又是一声爆炸,几个军官被炸的人仰马翻。 “敌袭!”小山正二怪叫道,打死他都不敢相信敌人居然摸进了指挥所,门外乱窜的鬼子士兵们在重机枪的弹雨中被打得乱蹦,小山正二慌忙地掏出手枪,准备在卫兵的掩护突围,却未料到一颗冒着青烟的榴弹扔进了指挥所,“八嘎!”小山正二大脑陷入一片空白。 一阵猛烈的尘浪后,指挥所几乎被掀翻了一半,只有少数几个幸存的鬼子踉踉跄跄地爬了出来,在地上无力翻滚着。 “怎么回事?!”赵磊察觉到了日军背后指挥阵地在一阵巨响后,陷入一片混乱,连带着日军的攻势也变得混乱起来,赵磊猛地站起身冲出指挥所,架起望远镜。 在望远镜里,赵磊看到了令他感觉像是一下子从地狱被扔到天堂一幕,鬼子指挥所内一片大乱,不断发生爆炸,枪声不断,还有重机枪在狂扫鬼子士兵,“天啊!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了?难道鬼子窝里反了吗?”赵磊直楞楞的死盯着望远镜,只是距离过远,只能看到一些不是很清楚的小人在乱窜,火光,爆炸和烟雾。 火线的战报迅速从前线传了回来。 “报告,左翼敌人突然溃退!刚被占领的一号高地已被夺回,一团炮连正重新组织火力压制,一团长率余部实行步兵迂回包抄。” “报告,右翼敌人开始有组织的撤退!三团机枪阵地正逐步向前推进追击!” “报告,二团骑兵连携重机枪四挺,突入敌方纵深,准备组织分割包围。” 第一百六十九节 一个个好消息不断从前方传来,指挥所的参谋们脸上都露出欣喜之色,甚至不用看前方的战报,光从望远镜里就能看到日本鬼子士兵开始混乱地向后溃逃,国军士兵士气大振尾随追击的一幕,已经可以完全确定胜败已定,就是天王老子也休想翻盘。 “我日……”赵磊被突然其的胜利给惊呆了,狠狠地折断手里的马鞭,扯过战马缰绳,一步跨了上去,回身对着后面的参谋和军官们道:“弟兄们,给我操家伙一起上,一个日本人都别给我放过,我要斩尽杀绝!” “杀……”哪怕是文职的参谋也纷纷掏出了枪,这个时候不捡点漏子,捞些奋勇杀敌的战功更待何时。 日军指挥营地的混乱让整个战斗局面陷入失控,鬼子下级军官们好不容易组织起来一支队伍前来救援,刚刚冲到指挥所营地门口,不知被哪里飞来的一颗火球炸翻了一大半的士兵,气得几个已经控制不住局面的前线鬼子军官直喊“八嘎!” 扔开发射完最后一枚火箭筒的发射筒,周燕像是过足了瘾似的,拉起三八式步枪就开始跟着雷班长发起冲锋,浑水摸鱼。 敌人溃退时的混乱,为第七小队的战士们创造了极有利的杀敌环境,几乎是所有的鬼子都被后面国军一浪高过一浪似的枪炮声和喊杀声给吓破了胆,再也无心战斗,丝毫没有注意有一支几乎可以一口气给淹没的小股敌人在自己内部制造屠杀。 趁着日本鬼子已无心战斗,第七小队的战士们更是放手大干,这个时候的鬼子战斗力甚至比一个伪军都不如,在张俊生队长的重机枪掩护下,鬼子们在雷龙班长等人眼里,几乎就等同于赫赫战功,大把大把的军功章般可爱。 身上的军衣早已经被鬼子鲜血所浸透,李卫却混然不觉,脑海里,只剩下:“杀光敌人!杀光日本鬼子!杀人!”,他一脸兴奋地混杂在鬼子败兵队伍中,不时地随手拖过或伸腿绊倒一个鬼子士兵,拎起他的脑袋,格斗刺直接了当地在对方脖子上一挥,然后一脚踹倒再寻找着下一个目标,如割草般轻松绞杀着鬼子们,鬼子们早已毫无战意,只顾着逃命,丝毫没有注意到队伍里混进了一个杀神的存在,即使是有发觉的,但也是无心阻止。 突入鬼子阵地的国军十四旅骑兵连架开了机枪,建立起收割生命的火力分隔圈,把鬼子阵地一分为二,十四旅的战士们全线压上,迅速包抄,逐步将形成的分割包围圈进行各个击破。 “报告!敌人阵地内中出现一支不明武装人员,正在与日军战斗!”一个传令兵从右方驾着马跟上了赵磊,一边驾马而行一边报告。 “有多少人?”赵磊拉着缰绳,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他一门子心思,眼里只有前方的敌人阵地。 “报告旅长!大概不到十人,据侦察人员回报,刚才鬼子指挥混乱就是这支不明武装人员造成。” “什么?!”赵磊吃了一惊,转过头来愕然看向传令兵,这个包围圈居然还是夹心的,不仅仅是自己盯上了这支鬼子大队,看来也有其他人趁机占便宜咬上了这块肥肉,不知是何方神圣,居然不到十个人就能搅得敌人陷入混乱,而且发动的时机竟是恰到好处。 “走!见见去!”赵磊跟着传令兵指的方向驭马而去,众军官跟着蜂拥而去。 包围圈火线附近,国军和日伪军打地好不热闹,日军士兵还在做着困兽犹斗。 “你们快看!天啊!世上居然还有这么凶悍的战士,简直,简直杀星降世!”一个参谋跟在赵磊边上,举着望远镜道,表情僵硬,在他的视野里,像血人一样的李卫像宰小鸡一样,一个个抹杀着鬼子士兵。 好像是也看到了一批国军军官接近了战场,第七小队的战士们跟着李卫开始杀向赵磊所在的方向。 “好像是八路!对,是八路军!”看到这支人数不多,却在敌群里肆意纵横的队伍,一直紧跟着赵磊的国民党专员袁明生一下子认出了其中两个人手里握的是八路军招牌式的八一式步枪,心底里冒出一股子不寒而栗,连忙对着赵磊说道:“赵旅长,这些人可是八路,赶紧把他们抓起来,往上峰一送,也是大功一件,来人,抓住这些八路军。” 在专员袁明生的吆喝下,随身一直带着的两个卫兵,也立刻装着撸起袖子,抽出枪,准备带人扑上去拿人的样子,但是,很快又蔫了下来,除了赵磊旅长冷冷地扫了他们三个人一眼,其他军官和士兵一动都没动,完全无视袁明生专员的话的样子。 几个军官们心底里不约而同的想道:“旅长还没开口,你算个什么东西?!” “赵旅长?!”袁专员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话有问题,巴望着看向赵磊,希望能得到赵磊的首肯,自从他被上峰派到十四旅做这次行动的监军,负责监视赵磊的行动,却一直被排斥在十四旅高层军官的小圈子范围之外,虽然有几次故作替十四旅争取利益,向赵磊这毛头小子提供一些建议,但赵磊的态度一直都是忽冷忽热的,并没有完全信任他。 赵磊依然一动不动,甩了一句:“等会儿再说!”虽然李卫全身都被鲜血浸透,脸上也被鬼子的血掩盖,赵磊感觉到对方的眼神异常熟悉,他的目光死死地凝视着那个握着格斗刺的人。 李卫直杀到战场边缘,看到赵磊那张熟悉的脸,心中按捺不下的激动,直直的走了过去,然后张俊生队长他们却紧张躲在李卫身后不远的地方,天知道一个小八路闯进大群的国军里面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特别是这处国共关系紧张的时候。 在李卫的前面,一个鬼子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喘着粗气,瞪着血红的双眼中只有李卫的身影,仿佛恨不得把眼前一切的活物都抽筋扒皮,恶狠狠地吞掉。 李卫却仿佛没有看到眼前的鬼子士兵,依然像是闲庭信步般不紧不慢,鬼子一声怪嚎扑向李卫,人影一合即分,李卫已经出现在鬼子的背后,高高扬起的右手,格斗刺再次被染红,鬼子的躯体软软的扑倒在地,只剩下临死前的抽搐。 有如遇到天敌般危险感觉,哗的一下,赵磊身边的军官和士兵在没有得到命令的情况下不自觉的齐刷刷举枪瞄准了李卫,手指无一不搭在扳机上,气都不敢喘一下。 “嘿嘿!”见到其他人举起枪,袁专员得意的冷笑着,以为自己一下子是得到了其他人的支持。 面对一个杀神靠近,在国军军官们和士兵们心底里紧张地要命,可偏偏旅长却像中了邪似地没有下达任何一个命令,却只能任由那人走过来。 在荷枪实弹的国军士兵们像是要吃人的目光中,李卫走到赵磊面前站定,两个人互相打量着。 “卫!卫子?!”赵磊强按着激动,有些结结巴巴小声问道。 李卫一把抹去脸上的鲜血,哈哈大笑了两声:“磊子!” “卫哥!”“磊子!” 在所有人跌破眼镜的目光中李卫和赵磊不顾双方身份,两个大男人抱在了一起。 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特别是袁专员像突然吃进了一颗老鼠屎的表情。 “卫子,天啊,太巧了,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赵磊惊喜地虎目中泛出泪光,谁能想到呢,同一个西北联合大学的同班同学居然还能在战场上不仅相遇,还共同并肩作战。 李卫捶打着赵磊的肩头,同样是开心至极的道:“你个狗日的真看不出来,居然当官了。” “怎么?就你一个人?让你的同,同什么来着?!对,叫同志,让你的同志们一起过来吧,站在这儿说话也不合适,走,好不容易见面,让我做东,好好招待你们,你小子混得还不错吧?”赵磊全然不顾自己崭新毕挺的军服被李卫一身的污血沾脏。 “还行吧!有吃有喝的,也冻不着,饿不着!”李卫点了点头,转身向张俊生队长他们做了个安全的手势,在张俊生队长和其他战士小声嘀咕了一番后,除了陈火和雷班长仍保持隐蔽外,张俊生带着其他人也靠近了过来。 “你呀,别给我装了!共产党那边的情况我还不清楚,嘿,看你这身,都快成叫花子军服了,还有你那破钢盔,都成什么了啊,是大漏勺吧。”赵磊扯了扯李卫身上快成条条装的军衣,敲敲李卫脑袋上的破钢盔,开着久违了的玩笑。 “什么啊!这是野外伪装,隐蔽用的,我可是很专业的,不是业余菜鸟,你不要这样打击我的积极性好不好。”李卫只是苦笑着拿话掩饰,这几天穿山越林的,衣服早就被林间的枝条和石棱给划烂了,而且也没有换的。 赵磊和李卫两人自从西北联合大学分别后,在战场上再次相遇时像是有说不完的话题,而此时战场上已经接近尾声,鬼子士兵尽数被围剿,十四旅的士兵们坚决执行着赵磊斩尽杀绝的命令,哪怕是有投降的,一概一刺刀放倒,倒在地上的鬼子士兵和伪军士兵,全部在要害处补上三刺刀。 第一百七十节 “赵旅长!您应该对记得上峰下达的密令吧!”袁明生专员看到赵磊居然跟那帮子土八路打得火热,心中明显地很不爽。 对于这个半协助半监视他的专员不合时宜冒出这一句话,赵磊皱了皱眉头,道:“什么密令?!袁专员,您有什么话,请直说!” “现在国共之间的立场局面,你应该不是不清楚吧,这些八路可以是算做敌人,如果赵旅长把他们抓去往上面一送,也是大功一件,但是这样和他们这些土八路称兄道弟,咱们队伍里不要紧,但是如果传了出去,恐怕有人会说赵旅长通……”袁明生突然住了口,心底暗暗得意,看你小子还敢目中无人,哼,这次私通共匪是铁板钉钉,哪怕你老头子是师长,也未必能护得了你。 “八路?!”赵磊装着东张西望,就是不冲李卫张俊生他们看去,嘴里还嚷嚷着:“在哪儿呢,哪儿有八路?!八路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 赵磊一脸故作严肃状,冲着其他官兵道:“谁看见八路了!?蒋委员长有密令,抓着一个共军有重赏,大伙儿找找看?!有赏哈!” 十四旅其他的军官和士兵也是心照不宣,装着扒拉着花花草草,张望着,“你看八路没!”“哪儿啊,没八路啊,你看见没!”“我也没看见啊!” 张俊生和李卫几个人肚子都快笑破了,这帮子国军还真够逗乐子了,不过也赵磊真够义气。 袁明生专员脸色铁青,十四旅上下几乎完全把他的话当作空气,一个个跟着赵磊睁眼说瞎话,完全无视委员长的密令。 “你!”袁明生气地恨不得掏枪,强自压了压怒气,以不善的语气道:“赵旅长,这件事可大可小,如果这件事儿让上峰知道了,莫怪下官没有提醒过你,恐怕你父亲赵师长也罩不住你。” 赵磊转过脸,气势上丝毫不让地冷冷道:“袁专员,东西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你也听见了,大家都说了,没有八路,我也不怕什么人在这个问题上面做什么文章。” “好好好!”袁专员气极反冷笑着连说三声好,接着道:“姓赵的,你果然和八路有一腿,哼,这回是你自找的,我要去报告上峰,嘿,看你怎么收场。”见到赵磊这样的态度,他也是宁可与赵磊撕破了脸。 “请便!”赵磊也没给袁专员好脸色看。 袁专员冷笑着扭头而去,带着两个卫兵跨上战马,顾自离去。 赵磊一言不发,目送着袁专员骑马而去,突然夺过边上一个士兵手里的毛瑟1898K步枪,熟练的子弹推上膛,瞄准了袁专员的背影。 “呯!” 甩着马鞭的袁专员脑门子上喷出一股血雾,身体伴随着枪响一头栽下马去。 两个卫兵被这一突出其来的枪声给惊傻了,勒着缰绳,不知所措地绕着袁明生有如一截烂木头似的尸体打着转。 几个机灵点的十四旅士兵扑了上去,把两个卫后拖下马来,缴了械,死死按在地上。 跟着李卫的张俊生队长也傻了,赵磊这家伙做事儿可真够心狠手辣的,亲手击毙一个同僚,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但看李卫见怪不怪的表情,敢情这个国军旅长和李卫的关系真得够铁,甚至眉头都不皱一下直接牺牲掉一个多嘴的国军军官。 “哼!”赵磊把手里的毛瑟步枪扔回给士兵,对着身旁的人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地道:“回报司令部,说袁明生专员在这次战斗中不幸为党国捐躯。” “那两个袁专员的人呢!”一个参谋凑过来小声问道。 赵磊看了这个参谋一眼,冷笑了一下,顾自拉着李卫,带着张俊生队长他们往指挥所而去。 那名参谋楞了楞,转过身子对着几个士兵,看了一眼那两个袁专员的可怜贴身卫兵,面无表情地用右手作了一抹脖子的动作,几个士兵会意,像拖死狗一样把那两个卫兵拖走,不顾他们哭天抢地的讨饶哭嚎,很快在几声枪响中,也跟着袁专员为党国捐了躯。 在十四旅的指挥所,张俊生队长他们受到了极热情的招待,美国骆驼烟,牛肉干,水果罐头,都掀了盖摆满了整个桌上。 李卫在赵磊的勒务兵的帮助下,换洗了一下,脱掉浸透鲜血的衣服,换上一套赵磊给的一套国军军服。 “嗬,小李子,看不出来,你蛮有官样的嘛!”张俊生队长看到李卫人模狗样的套着一身国军军官的制服从里到走了出来,乐了。 “嘿,嘿,不好意思!磊子是硬塞给我的。”李卫老脸通红,在第七小队他可是小兵拉子一个,但现在身上这套却是赵磊的中校旅长制服。 “不错,不错!看上去,威风!嗨!卫哥,有啥不好意思的,咱弟兄几个还分啥子你的我的,我的还不是你的吗?!”赵磊满意的打量着李卫,现在这样子总比刚才整一个血人要好多了,特别是身上还透着一股子淡淡的杀意和血腥气儿,配上这毕挺的军官服,简直就是一员虎将。 “卫哥,来坐!张队长,你也别客气,卫哥是我把兄弟,大伙儿都是自己人,不用多客气,有酒有肉,大伙儿随便!”赵磊也没忘记其他人,热情地招呼着。 张俊生、周燕、张猛和李卫也没客气,捡了几样往嘴里塞,在看到赵磊亲手毙掉袁专员后,第七小队的其他人也疑心尽去,雷龙和陈火带着十四旅的一个排的士兵去接肯得积和邓风,十四旅有专业军医和医疗设备药品,疯子的伤更需要这样的医疗条件。 “卫哥!跟咱说说,你现在在八路当得是啥官啊!?”赵磊拍着李卫的肩膀,看着李卫狼吞虎咽。 “这个!”李卫嘴里的咀嚼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这个问题真不好回答,赵磊是旅长,而他却是个小兵,一个是官,一个是兵,两个人的身份军衔简直是天差地远。 “嘿,还跟我装呢,让我猜猜?!团长以上的估计不太像!那都是上点年纪的人才好当的。”赵磊以为李卫没开口,想让自己猜。 “是团长?!按你的本事,人品,当个团长应该没问题吧!” 李卫翻了翻白眼,彻底无语,他哪儿点看上去像是个团长?!就这么几号人单枪匹马的闯敌战区,有这样的团长吗? “不是团长?!那么是营长喽?!” 张俊生队长也变得尴尬起来,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营长也不是,莫非是连长?!好像连长蛮小的嘛!” 李卫苦笑着摇了摇头,第七小队的其他同志都已经没法再往嘴里塞东西了。 “排长?!”赵磊的脸色有点难看:“难道你犯什么错误了?!连个小小的排长都没资格。” “没有犯错误!”李卫继续摇着头,“磊子,你还是别问了。”他可不在乎当什么官,能痛快地打鬼子就成。 赵磊脑门子上的青筋直蹦:“要知道,向来能让我姓赵说声服的人可不多,你可是其中之一,今天战场上光让我自己亲眼看到的,你杀的鬼子都够一个排了,你在战场拼得出生入死,连个芝麻绿豆大的班长都不够格?你可别跟我说你不过是个小兵!” 李卫忽然无奈地点了点头:“我,我就是个小兵拉子!” “我操!”赵磊猛地跳了起来,一脚踹翻桌子,罐头烟酒滚翻了一地,一把拉住李卫的肩头,几乎有些情绪失控地道:“卫哥,走,跟我走,这算什么啊,我还以为你多少是个官呢,不想到现在还是个随时会送命的小兵,别跟八路干了,跟我回去,凭你的本事,不管怎么说,当个官是跑不了的,我家老头子是师长,肯定能给你安排一个旅长当当,咱姓赵的把兄弟,说什么也不能让人寒碜了去。” 张俊生队长像是早就知道到了会有这样的场面,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拉住周燕和张猛做了个静声的手势,一起走出了房间,剩下赵磊和李卫两人之间,就不是他们所能掺和的事了。 李卫眼睛一红,心底里有些感动,他摇摇头,轻轻地推开赵磊的手,道:“不,磊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是觉得继续干八路,我有我的长官,战友,他们都对我很好,像亲人一样,当不当官,这并不重要,只要能轰轰烈烈的打鬼子就成。”李卫的另外一个背景身份,他却没有说出来,这是重要的机密信息,虽然他表面上是一个普通士兵,但却是在师部挂了号,每个月还能领到特殊津贴的小兵。 “哼!”赵磊重重的哼了一声,“要抗日,哪里不能抗日?打鬼子,我们国军也不是孬种,到我这儿来,也一样轰轰烈烈地打鬼子。” “呵呵,我的好兄弟!”李卫劝慰着赵磊,若不是他拦住赵磊这个直爽地死牛脾气,挂了号的军工人员被劫持,呵呵!恐怕这乐子就大了,“你不会明白的,我这个人,这颗心,这条命都已经属于共产党和人民群众,生为党的人,死为党的鬼,只要我们都是为了中国老百姓,为了祖国这片热土,不论在哪里,当不当官,还不都是一样的嘛!再说了,八路军里当官也不过是一种职务的名称,也并不代表是高人一等,我们那可官兵平等的,没什么好值得生气的。” 第一百七十一节 赵磊是不服气的要命,李卫当年也算是在西北联合大学呼风唤雨的一号牛人,进了八路军却只够混个小兵兵,那赵磊自己岂不是连个小兵兵都算不上,这个旅长是混假的?! 想想自己为了不依靠父亲的威名,亲自降伏这支精锐满营的十四旅,他刚进入十四旅的时候,没说自己是赵家的少爷,就和普通的士兵一样,和所有的官兵摸爬滚打,拼了老命的军训,在十四旅所有人的眼里,他的军事素质迅速成长起来,不论是战略指挥还是单兵作战,旅里上下无一不翘起大拇指,没有一个人敢说一个“不服!”也不知是付出多少血汗,才有今天的他令行禁止的指挥着这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铁军。 而今天在战场上,赵磊却看到了李卫的冷酷战斗力,原本以为仅仅是手工社副社长,却未料到李卫的战斗力远远在他本人之上,战斗力强悍的鬼子到了他手里简直就像是小鸡一样轻易被宰掉。 “你,卫哥,也就你!唉,也就你能受得了这个气!换了我,我可是不干!”赵磊看着李卫脸上丝毫不在意的微笑,摇了摇头,重重的叹了口气,“卫哥,我可真是为你不值啊!” 李卫脸色依然挂着笑,拍了拍赵磊的肩,一边收拾起被赵磊踹翻的小桌子,一边道:“得了吧,你看我,还不是生龙活虎的,有吃有喝,嘿,我抗日又不是为了当官才抗日的,小兵兵不是挺好嘛,什么麻烦事都没有,还没有政治风险,能够痛快地在战场上拼杀,这才是生活。” 这可好,皇帝不急太监急,赵磊只有苦笑道:“得得得!算我什么都没说,但有一件事儿你要记好了,哪一天你要是混不下去了,千万记着,一定要到我那儿去,不管怎么说,做兄弟的,总会给你留一口饭吃。” “行,够兄弟。”李卫很是感动,虽然做了半年多同学,但交下的友情却是异常深厚。 李卫略一沉吟道:“磊子,我送给你一句话!你和你家族的人最好在日本鬼子被赶出中国后,立刻去美国,或者去西欧,在三十年内最好不要回中国。” 赵磊楞了一楞,不明白李卫神神秘秘的说出这一句话来,打败鬼子后,就去国外,还要三十年不能回中国,他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能活到抗战胜利,我也会离开中国,磊子,说句不好听的,没有了共同的外敌,你认为一山能容二虎吗?!”李卫摇了摇头,他怎么可能明说呢,也仅仅是点到即止,历史课本上记载的一切,哪怕是李卫这个并不通晓历史的人,也清清楚楚的记得将来会发生哪些大事。 “你是说?”赵磊刚想开口,就被李卫伸手示意制止了,李卫点点头道:“你知道就行,不要随便向别人提起。” 赵磊的眼中泛起一阵悲哀,若不是李卫让他全族出国,而且他本人也一样不准备在抗战后继续留在国内,恐怕他们两人将来真要在战场上兵戎相见,不过光从上级处秘密转发过来的什么戳乱,清匪的小册子,恐怕将来的局面真的会如李卫所说的一山不容二虎。 “唉,无奈啊,这就是历史,不是后世小辈所能评论的,嘿,嘿,莫谈政治,这不是你我所能涉及的,不要去想了,只管将来按我说的去做好了,该发生的,躲都躲不掉。”李卫看到赵磊的失落表情,一语双关的劝慰道,也不知是在劝慰赵磊,还是在劝慰自己。 “真是要谢谢你!不论将来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兄弟,你一万个放心,我绝对不会向兄弟开枪。”赵磊坚定地点了点头,李卫给他的一句话,令他想地很多。 李卫忽然一拍后脑勺,道:“对了,差点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请你帮忙了。” “怎么说?卫哥只管一句话,你的事就是我姓赵的事。”赵磊看到李卫的脸色突然变的很焦急起来。 “我们有个同志,被敌人抓住了,现在正关在栾城县城里,我想请你帮一下忙,救他出来。”李卫很是担心第五大队大长队刘路的安危,毕竟是为了掩护他和周燕被敌人抓去的,不能丢下他不管。 “哦!看样子要攻打县城!这个得抓紧才行,趁着栾城兵力空虚的时候,一口气打进去,然后我们马上就要转移,不能让鬼子援兵咬上。”赵磊摸着下巴开始思考起作战计划,一路北上以来,虽说是以优势兵力一口气清除无数大小据点,但因考虑到大型城镇驻有鬼子主力,赵磊一直没有打过县城和鬼子硬碰,而现在赵磊的十四旅吃掉了小山正二中佐的鬼子大队,栾城目前因为兵力抽调一空,几乎是空城一座,攻打县城对于十四旅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但是面对即将到来的鬼子一支中队的援军,攻县城,就得做到快准狠,尽快解决战斗。 看到赵磊在沉吟,李卫不禁有些着急,以为赵磊有困难,不方便援助,急道:“如果攻坚有困难,请给我一个连就成,我一定能把我们的同志救出来。” “不!卫哥,请放心,栾城我一定会帮你打下来,你的同志也一定会救出来,我正在考虑如何分配兵力,在最短的时间内打下县城,然后迅速跳出敌人的包抄,放心吧,只不过一座空城,小菜一碟。”赵磊脸上露出让李卫安心的笑容,在大兵团指挥作战上,他这个当旅长的可比李卫做惯了小兵的更有经验。 “行!”李卫点点头。 “王参谋,你们几个进来一下。”赵磊冲着屋外喊了一声,走近几个国军军官,几个人一起围着军事地图讨论起来,仔细讯问李卫栾城的兵力分布,防御情况及城内外的地形,房间内的战前气氛再次浓重了起来,但也让李卫心安了许多。 十四旅再次运作起来,一个团的士兵负责清扫战场,简略的收拾了弹药和物资,把不要或带不走的东西堆成一堆,浇上油,一把大火给烧了,侦察连也迅速出动,奔向栾城方向,十四旅的主力部队在后续部队清除行迹的掩护下陆续开拔。 天色已经渐渐放晚,栾城县的城门上依然灯火通明,留下来守城的日军和伪军士兵依然来回巡逻警戒。 “木村君!南面的枪炮声好像停了很久了,小山中佐他们怎么还没回来!”一个日本鬼子士兵问向他们的小队长。 “井上啊,这里是治安区腹地,比外围要安全多了,支那的少量抵抗武装,根本抵挡不住大日本皇军的围剿,估计小山中佐的大队打了胜仗正在原地开庆功会呢,或者也许战利品或俘虏太多,小山中佐他们还在回来的路上。”日军小队长很是平常的语气回答道。 “能出去的士兵们运气可真好啊,他们有大大的战利品可以分了,只可惜我们这么倒霉,要留在城里,连一点军功都捞不到。”叫井上的日本鬼子士兵神色有些黯然。 “呵呵,你不用担心,下次会轮到我们的。”木村小队长大力拍了拍井上的肩,忽然淫笑道:“他们不回来,慰安所的姑娘们可就不需要我们再排大半天的队了。” “是啊,是啊!”边上的鬼子士兵们一下子兴奋起来。 正当这一队巡逻的鬼子兴高彩烈之时,忽然一个站在楼墙上的伪军惊呼出声,楞楞的指着城外:“那,那是什么?!” “什么?!”鬼子们一下子扑到墙头,向外看去。 夕阳西落的余辉下,有如蚂蚁一样的人群如潮水般涌到栾城县城外,停了下来。 “是,是!”井上小队长拿着望远镜的手在颤抖,他清楚地看到对方军帽和旗帜上的青天白日徽记,是支那军队,数量多的惊人,这么多的支那军队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小山中佐他们已经为天皇尽忠玉碎了。 “八嘎!准备作战!”虽然城里已无多少余兵,井上小队长面如死灰的狂嚎着下达着命令,他已经绝望了,哪怕是大日本帝国的武士再怎么骁勇,但也不是数量这么多的支那军队的对手。 而,而且,这些冲近城墙的军队在周围好像是布置着什么东西,好像,好像是掷弹筒,二十余门掷弹筒齐齐的瞄向城门,这些原本属于小山中佐所辖大队的掷弹筒再加上国军本身还拥有的二十余门其他火炮,如此密集数量的炮阵,多的令人不寒而栗。 在井上小队长还在呼喝时,城外一阵火光密集连闪,有如密集的雷鸣,带起群蜂狂鸣的啸叫声中,倾刻间,栾城县城门被淹没在一片弹片雨之中。 井上小队长和他手下的士兵在诅咒般的“八嘎”声中,一枪未放就被密集的炮弹雨撕成碎片。 在有如英格兰长弓兵箭阵般的第二波弹雨密集齐射后,栾城县城的南门已经被成为一片废墟,再也找不到一个活物存在。 第一百七十二节 从小山中佐那里缴来的掷弹筒,赵磊压根儿没指望带走,加上仅余不多的炮弹,仅够两次发射的基数,尽数当作一次性消耗品,如此数量的掷弹筒,要谢就只能谢鬼子的标准装备太齐全了,凭空让十四旅的火炮攻击力提升一倍,虽然炮手也是临时抽调的,但这个密集度也足够抵消精确度不足。 “厉害!爽!”赵磊兴奋地手一挥,“进攻!” 十四旅的骑兵连开始发动冲锋,步兵随即压上,如潮水般涌入城内,趁着城内其他几个门的敌人没有反应过来,逐步占领栾城县城。 仗着速度优势,骑兵挥舞着马刀如入无人之境砍杀着措手不及的日本鬼子士兵和伪军,刚才的炮声早已惊地城内百姓迅速躲回屋内,门窗紧闭。 几乎城内只剩下百来个伪军和鬼子,怎是十四旅近千人的对手,短暂的巷战后,城内的大部分敌兵被肃清,只剩下零散的枪声。 鬼子的监狱大门被集束手榴弹炸开,守监狱的鬼子士兵被国军士兵不惜本钱的用轻枪重机扫成蜂窝后,顺利救出了监狱里所有的人。 在十四旅刚占领栾城县城的时候,城北方向开始响起了炒豆般的密集枪声,赵县的鬼子中队在得到消息后,先头部队与占领栾城县城的十四旅发生接触,外围部队在阻击鬼子部队的消息传入城内后,十四旅开始迅速转移。 深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不明国军数量的鬼子中队气急败坏穷追猛打,十四旅也不断分离部队阻截消耗敌人,经过一夜的战斗,像疯狗一样紧咬上来的鬼子中队被十四旅打残一半,但十四旅也损失不少,几乎有一个营的战士未能从战场上回来。 栾城县抗日第五大队刘路大队长被十四旅的士兵从监狱里救出来后,情况不容乐观,面若白纸,几乎是遍体鳞伤,虽然被敌人抓进监狱才仅一天,却被急于拷问情报的鬼子和汉奸们用严刑逼供,甚至在救出来的时候,他仍然在受刑中。 刘路大队长被安置在马车上,随着十四旅转移,十四旅带来的军医依然抢救中,第七小队的战士们紧张着围绕在马车附近。 “止血钳!注意伤口缝合!” “注射盘尼西林!” 十四旅的军医有条不紊的对刘路大队长的伤口进行处理,特别是对第七小队战士们居然拿出价比黄金的盘尼西林更显得意外惊奇,可能其中一个战士与他们旅长的特殊关系上看,也许这支共产党的小队伍有着不同寻常的背景,不然不可能拿得出这么珍贵的药剂。 仿佛军医在别人身上动作一样,刘路咧着干裂的嘴唇看着黎明的天空,以微弱的声音喃喃道:“呵呵!狗日的,还是没折腾死我!休想从我嘴里掏出半个字,叛徒!等着我们的人收拾你们吧。”一直保持着清醒的他在失去精神支撑后,眼神开始渐渐涣散。 紧急处理伤口后,军官们发现刘路的精神开始衰弱,能熬到现在几乎纯粹是对第七小队的一种信任,相信党和群众会来救他,而现在支撑着他求生意愿的精神已经支持不下去了。 发觉刘路大队长状态不对劲的军医紧张起来,急呼:“血压降低了,快,强心针!准备吗啡!” “快压胸,人工呼吸!” 刘路大队长的伤甚至让十四旅的军医们都动容,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多处烙伤,针刺,撬指甲盖,电炙伤,重击伤,如果放在普通人身上早已经毙命,难得的还能留着一口气。 “别睡,千万别睡,睡过去就醒不过来了!” “没有用!别让他睡,喂,振作点!” 十四旅的军医们陷入混乱。 “怎么了!”听到军医的言语,第七小队的张俊生队长和雷龙班长几个人跳上马车。 “对不起,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伤员缺乏救生的意愿,现在能够救他的只有他自己,我们已经尽力了。”军医们低下了头,冷静地收拾医具。 “谢谢你们了!”李卫也无言,摸出几个银元硬塞进几个军医的手里,他也不能怪军医们无情,虽然有赵磊旅长的特殊关照,但接连的战斗让他们不能始终把精力放在一个人身上,毕竟需要救治的人还有很多,如此无情地放弃一个没有救治可能性的人,这就是战场上司空见惯的铁血规则之一,不能因为一个人而延误其他人的救治机会,同样受伤的十四旅官兵也有很多。 “老刘,醒醒,千万别睡!” “听到没有,睁开眼啊!”雷龙不断拍着刘路大人长的脸,自己的脸上泪水不可抑止的滚落下来。 仿佛听到雷班长和张队长的声音,刘路大队长勉强睁开眼睛,勉力支持点力气道:“我不行了!和那些牺牲的同志们比起来,我已经很知足了,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力气了。” “不!不,你会没事的!?振作点啊,才多大伤啊,别给我装孬种。”张俊长大声地在刘路耳边喊着。 刘路大队长闭着双眼,虚弱的摇了摇头,“老雷,张队长,我只想拜托你点事!” “说吧!我一定帮你办到?!”面对着战场上司空见惯的生离死别,如同铁打一般汉子的张俊生和雷龙都哽咽了。 “请帮我补交这个月的党费,钱先欠着,我的媳妇会把钱还给你们的。”刘路大队长的声音忽然大了一些,哪怕生命最后一刻,他都不忘交党费。 “不,你想的美,党费我们不会替交的,你自己亲手交到党组织的吧!”张俊长抹着眼泪,装着不理的态度道。 “你!唉!”刘路脸色浮现出无力的苦笑着,很明显,张俊生也是在激励他的生机,但体内一阵阵的虚弱让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逐渐涣散。 “卫子,过来,这里就你书读的最多,现在交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刘大队长恢复活下去的欲望,撑过这一关。”雷龙班长绞起了脑汁,把李卫拉了过来,军医说了,现在关键就看伤员的求生意志是否强烈,是死是活,只能把一切能用的方法都得用上。 想办法让刘路大队长重新燃烧起生的意愿,李卫还开始动起了脑子,必须抓住革命者的心里最看重的事物下手才行。 “刘路大队长,先别想着见马克思,先听我说一个故事吧,等我说完你再咽气!” “你小子,说吧!”刘路的声音越发虚弱。 李卫眼珠子一阵转悠,凑在刘路大队长耳边道:“有一架飞机,飞机知道不?长着铁翅膀在天上飞的,对了,小鬼子经常飞到天上扔炸弹的那种,可以装很多人的,飞机上有四个乘客,来自德国,美国,中国和日本四个国家,突然飞机遇到乱流要掉下去了,飞机里的人把所有的重物都扔掉,但飞机还是往下掉,飞行员要求必须跳下去一个人为大家做牺牲,以减轻飞机重量。” 不仅仅是刘路开始听李卫的说话,其他人都竖起了耳朵,李卫的故事确实有点奇怪。 “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德国人先站起来,走到机舱门口,高喊一声‘德意志万岁!’然后跳下去了,然而飞机依然没有改善,飞行员再次要求有人能够牺牲跳下去,美国人站起来,喊了一声‘自由地美利坚万岁’,但是过了一会儿还是不行,飞行员说只要再跳出去一个人就能挽救飞机时,机舱时剩下中国人和日本人!” 李卫的故事谈到中国和日本时,这个敏感的话题,不仅仅让周边的人全神惯注,甚至其他人没有发觉,刘路大队长的呻吟弱了下来,像是也在倾听。 “这是,中国人先了站起来,走近舱门!”李卫放慢的语调先卖了个关子,眼神瞄了瞄刘路大队长,一看,刘路的精神回复了许多,看来有戏! “哼!小日本都是怕死鬼。”张猛瓮声瓮气插进一句。 李卫嘿了两声,继续道:“中国人走到舱门口,日本人见状大喜,连忙走过去握手,鞠躬,道:‘你的,英雄的,’对中国人大无畏的牺牲精神表示敬仰,结果呢,中国人高喊了一声‘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然后一脚把日本人踹下了飞机。” 几乎是一时间的沉寂! 猛然爆发出一片轰笑,脑子刚转过弯的第七小队战士们,忍不住大笑起来。 “嘿!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刘路脸上也露出笑意,想笑出声,但又没有力气,猛烈咳了起来,张俊生队长,连忙伸手帮他顺气。 刘路大队长不自觉的重复着李卫的话,声音越发大了起来,“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我要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我,要打倒小日本,我绝不能死!我要活着,要活着,日本一天不打到,我一天就不死!”猛然睁大了眼睛。 刘路圆瞪地双眼中明显熊熊燃烧着生命的火焰,越发旺盛起来。 “老刘!”张俊生和雷龙看到刘路再次开始恢复精神,恢复求生的意志,都喜出望外。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甚至连附近的军医和伤兵们都像是被感染了似的,相互之间小声低语着,惊愕这句像是有魔力般的话语,奇迹般的使一个重伤垂死的人重新拾起生的希望,每个人的眼神中越发明亮起来,几个军医看向李卫,竖了竖大拇指,同样的,一句话也救了很多人。 第一百七十三节 “八嘎!八嘎!八嘎!” 在暴吼怒骂后,一阵摔东西的刺耳声音充斥了日军驻石家庄的警备司令部司令办公室。 日军驻石家庄的警备司令宫本大佐恶狠狠的冲噤若寒蝉列队站成一排少佐军衔的军官面前,扫了一眼,信手拖过一个军官,披头盖脸的耳光扇了过去。 被宫本大佐揪住的鬼子军官倒也硬气,抽地脸都肿起来,嘴角溢出鲜血,仍是不住的应声:“嗨!嗨!” 其他军官更是一动都不敢动,站得更加笔直,面无表情,只是内心中地战栗在外的表现,只有垂在大腿侧的双手不断地在颤抖,没有一个人敢露出任何异样,否则下场将是以生命的代价作为稍稍平息司令官怒火的工具。 “你们这群猪,全是猪,居然让一个旅的国军公然北上,还令一个大队和一个中队的帝国士兵玉碎,连一座县城都丢了,是不是这次丢一个县城,下次把北平再拱手让人?!下下次再把满洲里送给别人!你们的情报工作呢,你们的士兵呢?!”刚刚接到栾城战报的宫本大佐几乎像是傻了一样,楞楞了几分钟,然后像疯狗一样砸东西,殴打士官,发泄着自己的怒火,居然让支那的军队毫无顾忌杀入纵深来,还公然占领县城,消灭一个大队和一个中队,然后在自己的派出的一个大队的援军到来前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简直是奇耻大辱,而且军部一些一直看他不顺眼的人,开始借以此事发挥,准备建议大佬们拿掉他这个警备司令。 大多数时候都是日军势如破竹地发动对国军的攻势,却哪有像这样国军一个旅就敢耀武扬威地如入无人之境,杀入纵深,还占了一座县城,成建制的消灭一个日军中队,扬长而归,不光是宫本大佐深感震惊,更是惊动了负责河北一带治安、伪化的日军高层。 宫本大佐血红的双眼瞪着这些军官咆哮:“你!你!你!还有你,你们这群废物,支那军队都能如入无人之境闯入治安区,是不是下次把我们赶回大海?!你们都准备切腹吧!” 看着这些少佐军官们仍是目视前方,宫本大佐冷哼了一声:“如果再不拿出办法来应付军部的指责,那么,你们就陪我一起下向天皇切腹谢罪吧!” 虽然切腹自尽是武士的荣耀之一,但没有一个军官会甘愿这样放弃自己的生命,成为别人的笑柄。 几个军官趁着宫本大佐转过身的当儿,互视一眼,“报告,大佐阁下!”一个军官当即站出队列,立正,厚重的皮靴踏得地板一阵大响,但表情依旧是目视前方。 “下官有一计,可以一举两得,既洗脱大佐目前尴尬处境,又能消灭这支可恶的支那军队?!” “什么?!说!”宫本大佐猛一转身“长尾少佐阁下!”,死死的盯住这个主动站出队列的军官。 “趁军部并不十分了解这支支那军队数量,我们可以上报有数万装备精良的支那军队大举进攻治安区,我栾城县部军力薄弱,不能抵挡,小山中佐的中队在与敌奋力拼杀中不幸为帝国捐躯,其次我们以此为借口,派重兵南下,围剿这支逃窜的支那军队,将其全数消灭,来一个死无对证,同样目前知情的小山中佐已经阵亡,即使军部有少数人因此起事,也查无实证。”长尾少佐用最简略的语言说出了他和其他几个少佐来这里之前就已经商量好的计策。 “……”宫本大佐凶焰一下子消弱了许多,不断的来回的踱着步,在他心里何尝想不到这样欺上瞒下的计策,只是一时间被上峰的责问和来自战报的震惊所冲昏了头脑。 “很好,就这样办!”宫本大佐点点头:“就上报军部,我栾城县地区被支那军队五万余德械精锐主力偷袭,小山中佐不幸阵亡,我部希望上峰派遣主力联队协助清剿这支支那军队,另外,通知调集三个大队,迅速南下,趁这支国军脱离治安区前拦截并消灭他们。” “嗨!”几名军官齐齐地立正。 “八嘎!希望这次能撑过军部的追究!”目送着这几个军官转身离去调动军队,宫本大佐如同失去全部力气一样瘫坐在座椅上。 第七小队还有土匪俘虏在赵磊的十四旅保护下南撤,与来时的小心翼翼相比,在向南的路上几乎是大摇大摆的公然招摇过市,毕竟一个旅千把号人的国军精锐主力不是摆设,不管怎么说第七小队是着实狐假虎威了一把,沿途的鬼子据点看到这股装备精良,气势汹汹的国军躲还来不及,哪里还敢胆生毛来招惹,而且挡在十四旅路上的据点,二话不说先招来一顿炮弹,干成一片废墟,然后骑兵队跑过来冲着满地的鬼子伪军尸体喊两嗓子就算收工。 在十四旅的军医和完善医疗条件下,邓风和刘路的伤好得很快,特别是疯子,中西结合一通的标本兼治,又恢复了生龙活虎。 倒是李卫和赵磊同学相逢总有说不尽的话题,战斗生活中充满了艰辛和危险,谁也保不准下次就会见不着对方了。 借助共产党在敌占区的地下情报网络,第七小队获知日本鬼子主力大举南下,意图围剿他们和十四旅,占了便宜的十四旅的国军将士们还不闻风撒丫子跑路,三个大队以上的鬼子啊,一个冲锋就能够他们旅给淹没了,赵磊还指望着这点儿家底打天下呢。 大队人马日夜赶路向南,接近河南地界的时候,沿途接到阻击他们日军逐渐聚拢起来,形成相当地数量,但是赵磊却反倒一点都不急了,因为经赵家的人马前来接应了。 “卫子!你看,这是来接我们的,是我家老头子的人。”赵磊骑在马上指着远处大队列出防御阵形的国军士兵。 “奶奶的,你倒真是兵多将广。”李卫咽了口口水,他已经看到两三处机枪阵地,轻重机枪密布,靠,八路只有机枪火力点,却没有这么奢侈的机枪阵地,这姓赵的小子家真有钱,找机会一定要敲他几下竹杠。 一小队人马从前方防御阵地内纵马而出。 “少爷!下官奉赵师长之命前来接应少爷回去!”一个军官在离赵磊和李卫不远地方勒住马匹,跳下马来立正敬礼道,随行的其他军官也一样跳下马来,而且还有一个女军官。 “李卫,我给你介绍一下,上次你应该也和这位见过面的,也就是上次为学校接我走的徐挺徐副官,对了,还有这位小姐是,咦,卫子,卫子!?你怎么了?!”赵磊兴高彩烈的介绍过来的人,特别是对着一个面貌清秀的女军官要做介绍时,突然发现李卫的表情好像不对了,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三魂丢了四魄。 “秀!”李卫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女军官,脸上的表情充满着异常的忧郁。 闻得李卫的声音,那个女军官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回望着李卫,这个年轻人的脸似曾相识,但眼中的充满忧郁和悲伤的眼神,只有会看到最熟悉的人才会有的目光。 “你!”女军官有些不知所措,“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谁?!”她的心神大乱,眼前这个年轻人好像十分熟悉她的表情,却自己偏偏可以确认又不认识他,如此矛盾的感觉下,自己的手不知不觉间被对方捉在手中。 “秀!是我,我卫子啊!你知道吧,我不能忘记,我的心好痛!”李卫的眼睛中涌出泪花,凝望着这张令他魂牵梦绕的容颜,那张深深埋在了他心底深处的那张巧笑倩兮面容,在激烈的战斗中甚至他甚至以为自己都已经忘却了这份感情,然后今天再次看到同样的这张熟悉地容颜时,李卫却发觉自己却从未忘记过,那种刻骨铭心的爱恋和思念已经深深的烙在了他的灵魂当中。 两人距离如此接近,清幽女儿体香淡淡的飘入李卫的嗅觉。 雷龙看到李卫如此失态的神色和举动,就知道这小子又犯浑了,居然而且是刚见面就死皮赖脸的抓着人家姑娘的手,还是众目暌暌之下。 “卫子!你在干什么,还不松手!”雷龙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李卫跄踉被抽出数步,一下子坐倒在地上。 李卫坐倒在地上,向四周猛地茫然扫视一圈,是遇见了鬼一样,猛地倒退出数步,直直指着她,嘶哑着嗓子道:“不,这不可能,不是,你不是,你是,日本人,是奸细!” 李卫终于能够回想清楚他所在的年代,是的,抗日战争时代,与他所深爱的秀影不是同一个时空,而眼前这个和韩秀影一模一样的女人,就是当初在城固县和汉中市所遇到的那个说日本话的女孩。 “日本奸细?!”第七小队几乎是条件反射式拔枪上膛,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地瞄准那个让李卫失魂落魄的国军女军官。 周围的国军官兵都傻了一样。 “别开枪!”赵磊惊呼起来。 第一百七十四节 赵磊的惊呼带来的结果是,一大群前来接应地国军士兵如雨点般密集地拉开枪栓的声音下,气势汹汹地把第七小队的人给围了起来。 “你,你们干什么,把枪放下,徐副官,还不命令他们退开!”赵磊皱了皱眉头,有些恼火,显然这些士兵会错了他的意思。 “这?是是!收队!”徐副官一楞,有些尴尬的下达着解除包围的命令,他还以为赵磊是假惺惺地和这些八路交好,借机翻脸,没想到却是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雷龙班长和张俊生队长暗呼好险,有皖南前车之鉴,他们差点以为是国军要趁机拿下他们这支小队伍,不过也是虚惊一场。 “张队长,雷班长,卫子,先把枪放下,且听我说一句话!”赵磊脸色有些不自然。 “她是敌人!日本人!”李卫几乎是不断在暗示自己面前这个女孩不是韩秀影,只是一个貌似的日本奸细,望着地张令他刻骨铭心的娇颜,他却始终无法下得了手,只是抽出了格斗刺,藏在背后。 “卫子,先别急,我知道她是日本人,张俊生队长,别紧张,有话慢慢说,小心走火!”赵磊努力劝服着第七小队的人,连忙把张俊生队长的枪按下。 “磊子,她可是敌人!”李卫急了,赵磊咋和日本人勾搭上了!替一个日本人说情,这简直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尤其是周燕,一脸不屑盯着那个女军官,心底里认定了这小骚狐狸肯定是迷住了赵磊或者是他的老头子,不然明知是日本人还放在自己的军队里,应该是立刻拖出去毙了才是。 然而赵磊却说出一句令他们不震惊的话:“相信我,她不是敌人!” “什么!”这句话同时从李卫,张俊生队长和雷龙班长嘴里脱口而出。 “磊子!你可以想好,话可不能乱说,日本人是我中华民族的死敌,不是敌人还是什么?!”李卫心底里说不出别扭,如此貌似他的韩秀影的姑娘,居然还是日本人,让他狠的牙痒痒,但是一看到她那张脸,李卫的杀意就提不起来。 “她可是反战同盟派来的特派员!和那些侵略者是两回事?!她是来帮助我们的。”赵磊苦笑了笑,当初他听到这个姑娘是日本人时,他的反应和李卫一样,但是了解到这个有反战同盟背景日本姑娘来意时,他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好像是天方夜谭,但是老头子在私底下点破了日本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同样存在着不同的利益纷争时,赵磊不禁啐了口唾沫,什么玩意儿?!纯粹就是利益关系,今天可以是朋友,明天也说不定翻脸就火拼,不过双方目前都各自代表着共同利益的团体,暂时的互相利用和合作还是需要的,为此,赵磊还是得保住这个女特派员的性命,尽管她长得还算可以,但赵磊却是半点非分之想都没有。 “什么?!”李卫大脑当场当机了?!打日本鬼子的日本鬼子?!反战同盟是什么东东?!难说是传说中与“汉奸”媲美的“日奸”?! 在李卫陷入云里雾里仍在重启复位过程中,张俊生队长和雷龙班长已经垂下了枪口,反战同盟他们倒是清楚,有少数反对侵略中国的日本人或组织自发性的支持和帮助中国的抗日武装力量,甚至还有拿起枪一同参加抗日战斗的日本反战同盟战士,这位清田秀子的背后应该就是日军侵华后,原有利益却受损,反而支持和平共赢发展的日本国内组织,虽然日本侵略中国,但内部同样存在矛盾,利益倾轧之下,就有反对侵略战争的人士和组织存在。 “应该说,这位来自日本清田家族的清田秀子小姐,是反战同盟派遣驻我们军的特派员,这次的军事行动,秀子小姐可是出了不少力,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情报,嘿,卫子,你们先认识一下,好像卫子见过秀子小姐的样子。”赵磊在当中互相介绍着,话说回来,这次若不是这位清田秀子提供了不少日军的军事分布,恐怕他们这趟河北反击之行,未必那么轻松。 “一面之缘!只是长的像我以前的女友,抱歉,我认错人了。”李卫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很失落,对方的名字里也有个“秀”字,难怪他一喊秀影的小名时,这位清田秀子也会惊诧。 看到李卫的表情,雷班长暗下摇了摇头,这小子居然以前还有过相当复杂的情感纠葛,平时总见这小子嘻嘻哈哈地不像个正经样子,今天竟被一个日本姑娘给勾起了心事。 清田秀子在赵磊和李卫的片言只语中,像是明白了些什么,“李卫先生,我很好奇,竟然有一位长得和我一样的中国姑娘,请问她的芳名?!”虽然是日本人,但中国话说的比中国人还溜,对于李卫之前的无礼举动,她却没有任何生气的想法,反而异常好奇,能和国军旅长称兄道弟的八路军小兵兵,绝对是非常人物,作为代表清田家族在中国的联络者之一,任何特殊情况和人都是不能忽略的。 “她姓韩,叫韩秀影,唉!”李卫提到这个名字,心就一阵阵的悸痛,若是当年他像现在这样坚强,恐怕也不会落到当初这个地步。 看到李卫的叹气,清田秀子有些奇怪:“李卫先生,为何如此叹气呢?能和我说说她的故事吗?” 李卫摇了摇头:“她,唉,她已经死了!这是我个人的隐私!我不想再在这个话题说什么,好吗?!” 听到李卫提到隐私这一很西方化的一词,清田秀子倒是再次对这个外表看上去,土的不能再土的普通士兵打量了一番,很明显,这样的词汇不应该出现在李卫这样的人身上,清田秀子的秀目异光连闪,倒是对李卫的底细愈加有兴趣起来。 “好啦,好啦,别磨磨蹭蹭,你们两个,要是有想法,我找人帮你们撮和撮和。”不知何时赵磊已经骑回了马上,第七小队的其他人也同样坐到了马车上。 看到其他人早已自觉躲到一边,就剩清田秀子和李卫两个大眼瞪小眼望着对方,清田秀子的俏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连李卫也尴尬扭开脸,把目光放到别处,倒不是说这个年代的人封建,反而是李卫吃不消,这帮家伙特爱八卦的爱好实在让人吃不消。 雷龙班长倒也放心李卫,对付日本鬼子,李卫可算是个心黑手狠的主儿,但是将来否会辣手摧花?!至少卫生队有个妹妹肯倒贴,但这小李子未必乐意,小李子有句名言说的好,糖衣吃掉,炮弹扔回,整个三团就数小李子死不吃亏。 介绍完第七小队的人和接应的国军人马,一路无言,李卫倒像是瘟鸡耷头一样,情绪低落低着脑袋跟着大队南撤,只是清田秀子的目光时不时瞄向李卫,而在第七小队的周燕心底里早把这日本妹妹定义成小狐狸精咒了N遍。 南下追击日军的兵力一下子变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像是十四旅踩到了日军的痛脚,令日军大失脸面,在河北跑出来的时候还有三个大队,但进入河南后,居然有两个师团的鬼子从山东境内杀奔过来,看到情况不妙,十四旅唯有抓紧跑路,连赵磊也看出来了,这一趟看来是引出一场大战避不可免。 经过迂回辗转后,顺利甩开日军治安区追杀出来的三个鬼子大队,李卫所在的第七小队在十四旅的护送下,沿着国共控制区边缘游走,在济源城补充了给养后,第七小队终于踏上返回太行山抗日革命根据地的路。 李卫他们几乎是满载而归,栾城县缴获的大量装备都被装了满满三辆大牛车,拿着赵磊给开的通行证,大摇大摆的返回了太行山地区,若是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是第七小队这几号人,扫荡了国控区和日控区。 赵磊的大方和仗义给张俊生队长他们留了一个好印像,这小伙子做人厚道。 “磊子,求你个事儿!”在分别的时候,李卫偷偷拉着赵磊来到离别人比较远的地方。 “有事说事,别神神秘秘的”赵磊一脸的坏笑,像是想到了什么,赵磊故作掩饰地在李卫耳边嘀咕道:“!哦我明白了!卫子,是不是想让我把秀子那小妞给敲晕了,绑了给你当战利品扛回去!放心!咱们兄弟,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我可以替你说秀子小姐是为中日友谊捐躯了,你要不要啊!?啊!卫子你咋这表情啊!我,我说错了什么啊我?!” 李卫像是看外星人一样楞楞地盯了赵磊三分钟,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操,你当我是人贩子加色狼,得了吧,根本不是你想的这回事儿。”这个姓赵的太够义气了,为了兄弟真是啥都肯牺牲,李卫唯有苦笑。 “我只是想拜托你一个事儿,你无论如何也要答应,将来,你对你的子孙立下一个祖训,绝对不准欺男霸女。”李卫很是郑重的说出了自己心里一直想对赵磊说出的话。 第一百七十五节 李卫心底一直有一个阴影存在,在现代,逼死韩秀影的赵彪,祖上好像有出过国军高官,与赵磊的条件十分符合,那个人渣也许就是赵磊的子孙,李卫甚至想过,如果偷偷干掉赵磊,未来的不幸也许就不会发生,但是这个念头仅仅是在脑海里一转而过,好男儿应当光明磊落,也仅仅是子孙的不肖,赵磊如此义气和爱国,他李卫绝对不能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混帐事情。 本来李卫还想说赵家的子孙最好不要做警察,但是转念一想,这个要求实在是管的太宽了,恐怕会引起误会,李卫也没有提。 “好啦好啦,我明白了,快上路吧,放心,等我老了,绝对立下这一条规矩,赵家子孙,如果敢欺男霸女这种恶事,一定打断他的狗腿并且逐出家门。”李卫奇怪的要求,赵磊却是一点没显惊讶,平常在学校的时候,李卫的言行都大异常人,反正李卫的要求也是符合常理的,赵磊示意让李卫安心,反正他自己也会不允许赵家子孙出这种败类。 李卫跟张俊生队长他们倒是安然回家,然而回到中条山驻地的赵磊却惹上大麻烦了,日军时抽调关东军第23,83空军大队在运城等日军机场集结,为了报复追击赵磊的十四旅,日军集结了近七个师团南下,总兵力陆续达到了近十万人,从三个方向夹击中条山地区。 赵磊带着十四旅返回驻地,就被老头子拖到师长营房里骂了个狗血喷头。 “你个臭小子又犯混是不是,谁让你打县城的?你以为你能了?!让你练练兵,你就打这么纵深进去?!原来的计划呢,你究竟看过没有?!小打小闹倒也算了,逼急了鬼子,那是闹着玩的吗?!” “你知道赵家为了这次行动付出了多少代价?!为了让你避开鬼子的主力,赵家的情报人员可是足足牺牲了七个,三个情报站被毁,本来还指望着你能立点小功锻炼锻炼,你小子倒好,把鬼子控制区暗点积攒的军需全给拼了个尽光,赵家三年的血本全给你砸了尽去,就为了救一个八路?!” “袁专员的事儿是你做的吧,嘿,要不是老子替你擦屁股,硬压下了这事儿,哼!所谓的为党国捐躯还不就是背后放黑枪!哼!你小子那点鬼心思,你以为你老子不知道,还有个八路的同学,还好是个小兵,若是当个官的,恐怕怕现在就会有人在背说我们父子闲话,嘿,私通八路,怎么说也是个不大不小的罪名!” “老聂,我说啊,你也算是跟了我十来年,怎么你也不管管磊子,任由着他胡来?这次行动练练兵,不是让你们和鬼子去拼命!” “是是是,小的有罪”连带着跟赵磊一起北上行动的聂参谋也跟着挨了训,也不敢插话,只是低头认错。 “哼!现在好,鬼子铁了心的要报复,三路大军南下,一场恶战避不可免,你小子就看吧,弄不好,咱父子俩都得栽在里面。” 赵磊的父亲赵进方师长就差没在儿子和部下面前拍桌子,摔椅子,砸杯子,虽说是这次战果辉煌,但是十四旅的损失也不小,近四分之一的赵家子弟兵没有回来,剩下的也是伤兵满营,这对于派系争斗严重的国军系统内,实力决定一切,对于只拥有四个旅的赵进方师长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其他的人早就虎视耽耽的趁着机会吞掉赵进方的二零六师,不管怎么说能拥有全德械编制,这在国军之中可算是罕见,真正的大肥肉啊。 赵磊低着头任凭老子发泄着怒火。 “报告!蒋委员长密电!”通讯兵适时的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哼!”赵进方师长哼了一声,压抑着火气,接过通讯兵递过来的文件袋。 打开纸袋,抽出几张纸,挑出一张扫了两眼纸上的文字,赵进方冷笑了两声:“臭小子,蒋委员长知道了你的丰功伟绩,哼!特资嘉奖勉励,倡议全军学习,还赏银元五万!”赵进方把蒋委员长的嘉奖令扔到赵磊面前。 赵磊接过一看,脸上浮现出有些得意神色:“师长,你看,老蒋也夸咱打得不错呢,五万银元,可是不小的数呢,可真不错啊。” 还没等赵磊高兴起来,赵进方一瓢冷水直接浇了过去,“不错个屁!你以为五万银元就能抵过十四旅的损失?别傻了,我手里这张是上级的战斗动员令,要让我们配合47师,15军和98军组成防御线,抵御鬼子的十万大军,你看吧,前脚刚夸完咱们,后脚就拿咱当炮灰使,若不是老蒋还心痛咱们这点德械旅装备,恐怕就会直接让咱们父子直接打前锋呢。” 赵进方看完了手里的几张文件,一把扔到了儿子的脸上,回转身,坐在椅子上,摸出一支烟,点上火,悠悠的扔出一句:“儿子,和那些老油条老狐狸比起来,你还嫩的很呢,从老子拉杆子混到现在,这一枪一兵,也不是天上掉的,全是老子一点点积攒起来,要是老子哪一些挂了,这些可全都是你的,万把号人的嘴将来可全指望着你给他们饭吃呢!” 赵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僵硬,父亲一像对自己很严厉,就像对待其他部下一样要求他,只要在公共场合和军营里,都不允许自己叫他爹,只能和别人一样喊他师长。小的时候,只有五六岁的他就被逼着和普通士兵一样早起,锻炼,十岁的时候就开始拿起枪练习射击,记得当时开第一枪的时候,强大的后座力差点没把他骨头都给震断了,留下的乌青一个星期后才完全消退。 “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办?!”赵磊的心里产生几分愧疚,若不是他年轻气盛,一意要与鬼子硬碰,十四旅的伤亡也未必会这么大,毕竟每一个士兵都是和他一起训练一个锅里捞饭吃的,每一个人都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几十年的养育成果仅在几分钟之间消散,特别是在周围其他势力虎视的时候,不仅仅是十四旅,更是二零六师都经不起大的损失。 “你也大了,该自己拿主意了,别老是来问你老子,你自己看着办,说说你自己的意见吧。”骂也骂了,气也消得差不多,赵进方反倒是稳坐泰山的表情,拉起队伍这么长的时间,损失总是会有的,但也并不值得阵脚大乱。 赵磊没想到父亲这么说,这下子整个二零六师的下一步行动全部压到了他的身上,赵磊感觉到了很大的压力,这也是父亲在考验他的时候。 赵磊走到军事地图前,仔细看了一会儿,转头对着父亲赵进方,道:“师长,我们首先要做的应该是尽可能的恢复十四旅的元气,我觉得应该退居防御二线争取更多的时间,同时派遣精干小队,攻击日军指挥部,辎重集散地,情报站,主力部队寻找战机抽冷子攻击敌人薄弱点,打歼灭战……”在鬼子治安区打歼灭性游击战,赵磊也积累了不少指挥经验,特别是李卫私底下传授了“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十六字真言对他有很大的启发,特别是李卫所在的第七小队在战斗中的表现,只能用利刃来形容,兵不多,却狠狠的插进鬼子要害,一举扭转整个战局。 “那给你一天时间,拿一份作战计划给我,后天跟我去军部开作战会议!这一战后二零六师若是能保留下些元气,军长的位置是指日可待。”赵进方对着儿子说道,心底下还算满意,不管怎么说调教这么多年,儿子领兵的能力虽然不见大将之才,却是深合诡变之道。 被赵磊和李卫意外引发的中条山大战就这样爆发了,在日本鬼子的疯狂攻势下,原本以为以前十多次打退日军的国军部队,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赵磊也遇到了人生中最惨烈的苦战,在前方济源和沁阳防线被突破后,原有防御阵地受到了日军驱赶的败军冲击,连同败军一起遭遇日军轰炸机群近百架次的狂轰滥炸,避免更大损失,不得不拆分数股,分散敌人注意力,但是面对扑天盖地的敌人和全线被敌人突破的不利消息,二零六师在赵进方和赵磊的带领下不得不退出中条山防御阵地,赵进方带着主力退至官阳渡口倚河布下反击布署,利用黄河天险阻击日寇。 不甘心如此败退,轻易拱手让出中条山的赵磊带着十四旅在济源一带跟日本鬼子打起了游击战,但因为国军大部分军力退出中条山地区,十四旅孤立无援,陷入弹尽粮绝的窘境,最终不得不在父亲赵进方的接应下,作为最后一支在中条山战区转战的部队南渡黄河撤离战区。 仅仅是一个月的时间,在日军强硬的火力覆盖攻势下,国军驻中条山近20万大军损失近七万余人,整个中条山一带拱手让敌,中华大地举国震惊。 “这全都是你小子惹的祸!”站在黄河南岸,赵进方忿忿不平地冲着脑袋包着纱布的儿子骂道。 第一百七十六节 二零六师师长赵进方阴沉着脸无言的看着手中的战损报告,他的儿子十四旅旅长赵磊噤若寒蝉,偶尔偷偷瞟一眼老头子阴睛不定的脸色,这回二零六师亏大发了,为了掩护其他国军部队转移,几乎损失了近一半兵力,他的十四旅也几乎折了大半,赵氏家族的军力差点尽丧此一役。 “妈的,那帮狗日的,只管自己跑路,让老子垫底挡鬼子。”赵进方师长恶狠狠的咒骂道,为了掩护所谓的友军数万兵马撤退过黄河,那些个哭着喊着拉兄弟一把的15军等几个老大一过了黄河,就只管自己跑路,甚至忘了协同回防,平时里胸脯拍地老响,一个个横挑鼻子竖挑眼硬腔硬调的,现在可好,全被鬼子打怕了,为此二零六师有一个整团的兵力没能及时撤回来,他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黄河对岸被鬼子的炮火和炸弹的硝烟淹没,那个惨啊,让他心都在抽疼抽疼的。 “爹!我们是不是也撤吧!”赵试探着说出一句,鬼子已经全部占领了黄河北岸的所有渡口,而目前只有他们第九军的二零六师和四十七师与鬼子沿黄河天险对恃,这么长的黄河沿岸,实在是有心无力。 其他几个旅长也是面色惨淡,一脸的沮丧,每个人身上都挂吊唁的黑布。 “撤?!撤个屁!往哪撤?!进河南?再往重庆?云南?我们还能往哪儿退!妈了个巴子的,没有黄河天险这道屏障,我们跑得过鬼子的飞机大炮吗?”赵进方师长恼怒地把手里战报揉成一团碎纸,狠狠的扔进黄河里。 “如果我们要死守黄河,恐怕兵力不足吧!”二零六师十九旅旅长脸上露出担忧神色,说出了其他旅长心里的所想。 这场没来由地大战的罪魁祸首,十四旅旅长赵磊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如果我们收拢其他友军被打散的士兵,重新投入各部,加强整编和训练,兵力应该不成问题,幸许还有扩张的机会!”这场大战十四旅损失不小,但他可是学到了很多,精锐小队偷袭敌人薄弱点的计划虽然有效,但是战斗力与八路军的第七小队有很大差距,战场可以说是最佳的训练场,全旅的官兵对游击战的适应能力也比以前提高不少,不论是单兵还是团队战斗素质和以前相比已非吴下阿蒙。 “嗯,磊子说的有道理,俗话说塞翁失马,蔫知非福!哼!趁着此次机会,我们要趁机扩张,妈的,平时老想吃掉我们师,这次不狠狠咬你们几口?!但是要加强纪律管理,避免败兵动摇军心,这种时候乱世需用重典,抽控抓些鬼子俘虏做刺杀训练,尽可能提高士兵们的士气。”赵进方心情有点好了起来,点上了一支烟。 “磊子,清田秀子那里有没有什么消息?!”赵进方看向儿子,接下来一句却让赵磊冷汗狂冒:“那小妞长得还不赖,找机会把她给收了,虽然小日本不能当正室,做个妾还是可以的。” “这,这个?!爹,你别玩笑了,国之不存,何以家为,算了,秀子小姐我可没有任何想法。”赵磊撸着汗,清田秀子好像早就被内定了,光是李卫偶尔看向她的幽怨眼神,借他一百个胆也不敢碰那日本妞,还是找机会敲那丫头的闷棍给卫子送去的好。 赵磊稳定住自己情绪,继续道:“秀子小姐说,日军这次的战役包括了关东军的精锐,但主要目的还是为了震慑国民政府,估计下一步仍是巩固新占地区,不太可能有下一步行动,清田家族在这次战役中,利用这一机会,趁机向军队安插了一些他们的人,不过要是日方有新的行动,将会提前通知我们。” “哼!”赵进方冷笑一声,“那些日本人也未必靠得住,磊子,以后要小心些,现在只是为了利益而和我们合作,只要有利益冲突,没准儿立马翻脸不认人,有些事儿,最好还是口风放紧些的好,多留些心眼儿。” “是!”赵磊和其他几个旅长点头应道。 跟着第七小队南征北战近一个月,几乎被赤化地很彻底的六个土匪俘虏,哦不,应该叫八路军新战士,在认识了国际国内形势及压迫在身上的三座大山后,成为忠诚的抗日革命战士,赶着三辆大牛车,悠闲轻松地跟着第七小队返回太行山抗日革命根据地,虽然人数少了些,但是随时能拉出十多挺重机枪等轻重火力的军备,想来打他们主意的残兵游勇都得掂量一下。 第七小队顺利回归根据地,正在赶往一分区根据地。 坐在大车上,李卫哼着现代的小调,手里无聊地一上一下抛着两根金灿灿的大金条,不断的刺激着其他人的心脏和神经,赵磊担心李卫在八路那边日子不太好过,在临分别时塞给了李卫两根金条,让他有空改善改善生活,可是赵磊却没考虑到八路军抗日革命根据地物资缺乏,有钱也未必买得到东西,李卫只有拿着手里当玩具一样把玩着,结结实实的金条,这在现代社会谁能这样奢侈着拿在手里耍。 挑逗着那几个刚从土匪转正的新战士差点控制不住自己,但想到李卫的手狠手辣,齐齐地打了个冷战,根本是想都别想,最后这六个新八路的觉悟给黄金久经考验地异常坚定,几乎对这两根黄灿灿的东东保持无视状态。 张俊生队长被上下跳动金色的光泽刺得眼睛非常不爽,有些看不下去道:“卫子,你是不是没事找事儿啊,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们这里有金子!”在他眼里,金条就是惹祸的根苗,若不是他们已经深入根据地,治安极好,老百姓路不拾遗,否则光是冲着金条来抢劫的流寇就可能来上好几十拔,李卫纯粹是拿金条吸引别人来抢,挑战别人的贪婪欲望,差点儿给整个小队添了N多麻烦,李卫手里的两根金条几乎快成了麻烦的代名词。 “卫子!还不收起来!再耍就没收充公。”雷龙班长也眼晕,粗声粗声地威胁道,暗自却直摇头,还没见有人这样不拿钱当钱,李卫纯属没事也要弄出点事儿来着。 “嘿!无聊嘛!路上找点乐子都不可以啊,唉,行,班长,听你的!”李卫无奈,把金条收回小挎包里,手里又不闲着,摸出几颗红爆头弹像杂耍似的在手里翻飞着。 “你!”张俊生队长是彻底被李卫给打败了,鼻子都差点给气歪,在抗日革命根据地里,号称绝对抢手货兼硬通货的红爆头弹似乎更能引发麻烦,每颗红爆头弹现在都是有价无市,相比之下,红爆头弹比金条更能引发战士们的贪欲,他几乎不敢保证会不会有其他友军会为了争这些红爆弹而打起来,这简直比耍金条更恶劣。 雷龙班长无语,只是眉眶子直蹦,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只有燕子和老肯在一边捂着嘴偷乐,李卫一天不弄出点稀奇古怪那才是怪事。 更要命的是三大车的军火,简直是致命的诱惑,车上都掩盖着稻草做掩护的严严实实,张队长和雷班长私底下早就瓜分好了,三车军火,辽县的一班占一车,另两车归三班的二营所有,辽县游击队主要拿机枪,三班主要拿迫击炮,如果不掩盖严实点,不被其他部队大佬以兄弟友情为借口给雁过拔毛才怪。 好在第七队手里有着特别的通行证,假称是护送军购品,除了路上哨卡有检查外,一般时候,第七小队根本不让外人挨大车的边儿。 可不!张俊生队长正担心着,就有一些民兵和八路军战士凑了上来,个个眼神儿直勾勾地死盯着李卫手里飞舞着地红爆头弹,口水都快流出来,红爆头弹精准度和杀伤力奇大的威名早是传遍了整个太行山,除了战场上外,平常时候哪里会有人手里敢拿出来露白,不过战士们一般态度还好,最多就是拿自己的战利品交换,不过遇上些心黑手狠的,简直是硬抢硬换,无赖点的就干脆硬磨讨取,不给就不让走人,反正死活耗上了。 张俊生打个了寒战,和雷龙对视了一眼,这太可怕了,可别因小失大,把三大车军火也给搭进去了,后面这些人正想着招儿找借口凑上来搭话,还没等他们走近开嗓子,张俊生二话不说,一咬牙,使出一招壮士断腕,抢过李卫手里的红爆头弹,一闭眼,往远处就扔。 “干啥!”李卫惊呼,有些肉痛这些红爆头弹翻着滚地向远处扔去,可是张俊生更心疼啊,这小兔崽子,你要是不要,干脆给我们游击队算了,咋这样糟蹋人呢。 李卫的惊呼声刚落,后面跟上来的一群人炸了窝,像见着了蜜的蜂子,狂追着红爆头弹而去,开玩笑,红爆头弹,抢一颗就算是没底气放进枪膛用掉,但用根红绳挂在脖子上,也是一种炫耀的资本。 如同唐僧西行取经般几乎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尽管起码有三十六难是因李卫这个惹货精而起的,但第七小队总算是有惊无险到达一分区独立一师三团的驻地,整整齐齐码在地上,占了整个晒谷场的轻重武器,再加上两根异常碍眼的金条,晃晕了三团二营所有战士的眼睛,妈的,三班出去晃悠了两个月去干啥了的,只听说鬼子在向边区扫荡,敢情三班把鬼子给扫荡了。 “发了,发了,我们发了!”二营长吴二狗一个劲儿地绕着满场的武器乱转悠,一会儿抓抓把子轻机枪,一会儿摸摸粗壮冰冷的六零式掷弹筒,两眼直放光。 “嘿嘿嘿!”副营长焦平只剩下呵呵地傻笑,营教导员更是脑子只剩下估算着能武装多少士兵,凑个机枪连,整个炮连都没问题儿,不仅仅在三团,在一分区,装备精良程度都能占上头一号,二营这个尖刀攻坚营的名头那才是坐实了。 “老雷,你可是立大功了,奶奶的,这回咱二营是赚到了。”吴二狗营长恨不得把后有的枪枪炮炮搂到怀里轮着亲一口。 “嘿,谢营长,但是里面有一部分,我和张班长分好,是分配给辽县大队的。”雷龙班长提醒了一声,边上的张俊生感激的望了一眼雷龙班长。 “没问题,有饭大家吃,有枪大家使,咱们吃肉,游击队的同志也得有汤喝,定好的是哪些,当场点出来,我马上安排人给你们辽县大队送去,咱二狗子没啥优点,就说话算数。”吴二狗营长大方的挥了挥手,喊了几个士兵清点武器。 “奶奶的,金条还是归卫子,革命军队不强占战士的私人财产。”吴二狗营长又把金条丢回给李卫,在根据地里,金条既不能吃也不能穿,还不如枪支弹药粮食来得实在。 现场分赃完成,二营抽调一个排押送着一辆大车的军火前往辽县根据地去了,其余的,又拾掇了一些轻重武器和手榴弹,给其他营给送了过去,同在一个团里混饭吃,有了好处也是见者有份,以后万一遇着险情的时候,友军救急也会格外卖力些。 日军的制式钢盔当场瓜分,二营战士上下人手一个,清一色墨绿的钢盔满村子上下直晃悠,闹不明白情况的人还以为进了鬼子大营,不过钢盔还挂上了老红军时留下的红五星,原来的青田白日徽,他们还不乐意往上挂。 而十余门五零式,六零式掷弹筒一个不拉的都被二营长给留了下来,他是铁了心的要组建炮连,营级拥有一支独立炮连啊,简直只能用奢侈和牛B来形容,二营正副营长和教导员几个人晚上睡觉时都不时发出嘿嘿的大笑,爽透了。 在二营休息了一晚上,雷龙班长和张俊生队长的全体第七小队赶着回反扫荡小队的集结体,鬼子主力打完中条山,注意力都放在新占领区域内的扫荡清洗战斗,相对于抗日革命根据地的压力减轻了许多,反扫荡总部已经开始召回在各地区游荡的反扫荡小队,更换新的小队出去巡逻,一是战后休整,二是为了锻炼更多的部队。 第一百七十七节 与其他反扫荡小队相比,第七小队是幸运的,仅仅四个月的反扫荡战斗,来自山西,河北,河南各地的战斗精锐,几乎折损了近五分之一,战斗是残酷的,每一个小队都有伤亡,甚至有反扫荡小队与鬼子渗透小队同归于尽。雷龙班长认为自己异常侥幸,三班出去的战士,又一个不拉的被他带了回来,尽管李卫添了无数的麻烦,至少算是一根毛都没少。 “啊!有情况!”李卫忽然一声惊呼,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眼睛还未睁开,手里就已经抓上了压在枕头后的八一式,几乎是条件反射式作出推弹上膛的动作。 刚才还呼噜阵阵地三班营房内立刻炸了窝。 雷龙班长还没睁开眼,就几乎动如脱兔般抓着枪就蹦了起来:“老肯,掩护!猛子机枪准备!疯子迂回!” “斥候出发!” “重机枪到位!” “迂回开展!” “子苏,掩护完毕!” “卫子!卫子!汇报敌情!什么情况?!老张?!老张,咦,人呢!” 仅在几个呼吸的瞬间,完备的标准遭遇战战术队形在狭小的房间里成形。 回答雷龙班长的却是一片呼噜声。 雷龙揉着迷糊的双眼,看清了屋里的动静,发觉自己的腿被谁抱住了,扭头一看,妈的,所谓的机枪到位,就是张猛仍未睁开眼死抱着他的大腿不放!哪有什么一班的人,一班的张队长他们早回辽县去了。 邓风已经窜到门边上,一副瞌充未醒的模样,靠在门边又开始打起了小呼噜,孟子苏是掩护动作做出来了,却是抱了个枕头,肯德积的斥候早就窜到了门外,压根儿连眼睛都没睁开,趴着院子里的石磨上睡得正香呢,再瞧喊有情况的李卫,这可好,标准姿势,手里拿的是枪,但这主儿还睡着呢,听得外面出操的声音,哪有什么情况啊,感情这小子在说梦话呢,害得大家一惊一咋的。 “奶奶的,瞎咋呼啥呢!净一惊一诈的,操!”雷龙挣开张猛,一脚就踹翻李卫。 “啊!班长!啥情况?!”被踹醒的李卫揉着眼茫然的东张西望,“咦,枪咋跑手里了?!枪长腿了?!”一看枪栓拉上了,手里一拔拉,空膛?!谁给他的枪上了空膛呢。 这种睡觉睡到一半时突然集体战术布阵毛病是在第七小队反扫荡的时候落下的,自从被鬼子小队偷袭后,24小时都要提防着敌人,为了避免猎杀和反猎杀角色错位,任何时候都必需保持警惕,神经绷地紧紧的,结果即使是回到了自家军营,却依然一有风吹草动,就会集体条件反射式的梦游。 “收队!睡觉!”看到罪魁祸首毫无意识到错误的神态,雷龙班长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躺回去接着睡,不仅仅是李卫会这样,其他人有时也会猛地吼一嗓子,惊地全班上下鸡飞狗跳。 李卫茫然地放好了枪,完全无视其他人奇形怪状地睡态,扑倒在坑上继续打起了呼噜。 连日的奔波实在是消耗了三班所有人的精气神,从反扫荡集结总部回到三团营地,第七小队这个临时编制正式宣布解散,送别辽县大队的一班张俊生他们,松下精神的三班战士们一下子被如潮水被的疲劳给淹没了,二营长特批了他们两天不用出操,饶是如此,突如起来地集体战术梦游队形,搅得三班的一时之间也安生不下来。 刚搞定反扫荡的执勤任务,三班的战士们却丝毫没有松一口气,三团所面临的新任务,即将开始的晋察冀军区军事大比武,为了提高和保持各个军区的战斗力,党中央组织每年一次的军事比武大赛,不仅可以交流各军分区的军事管理和训练经验,而且也可以选拔优秀人才,对于优胜者,不仅仅有锦旗奖牌之类的精神上的奖励,更有武器弹药装备的优厚物质奖励,对各分区的师团来说,其重要性丝毫不亚于一场重要战斗,事实上,每一个官兵都把它视作真枪实弹的战役来看,好像叫啥,在党中央毛主席面前,给自己的队伍露脸,争口气。 三团上下早就为准备这个军事比武大赛,嗷嗷叫地练开了,天还没亮,四处都是练兵的人。 李卫传下来的战术手势早就被传开了,还被作为三团的秘密武器之一,再结合以前的模仿动物叫声的联络方式,几乎是伏击和巷战必备利器。 当然这场大比武,参赛者的选拔是面对所有的部队和士兵,只要愿意的都可以参加选拔,三班也不例外,雷班长可是卯足了劲操练着班里这帮兵,准备在三团内部的团队小组选拔赛里出线,代表三团进入更高一层的淘汰赛,雷龙带着三班的战士基本的战术动作操演,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规避、突击、强攻、包抄等迂回等动作。 在初步筛选后,挟着扫荡完鬼子的余威,二营一连二排三班代表三团入选军事大比武的集体性项目,即将进入军区淘汰比武,而三团的个人项目选手中,一营六排一班的陈大富作为投弹项目选手,放羊娃出身,手榴弹扔的又远又准,二营二排三班老红军出身,有累计刺杀近百敌人的彪炳战绩的雷龙班长作为三团的白刃格斗选手,一排机枪班的范国文成了代表三团机枪手进入下一轮淘汰赛,李卫却是当选了搏击选手,近身空手战斗,十几个战士一起上都未必是李卫的对手,对于李卫的提名,几乎没有人有异议,特别是原本就善长近身战的邓风,早在反渗透扫荡的时候就已经分出高下了,还有其他项目的选手,几乎都是三团精选各有天赋特长的战士。 而且团里也下了血本,拨出一批弹药进行实弹训练,这下子可把代表三团参赛的重机枪手范国文给乐坏了,马克沁重机枪射击可不是一般的烧子弹,做为种子选手,特批的几百发子弹足够让他的射击水平再上一个台阶。 在李卫的指点下,用像宝贝似的攒足了一整套维护工具,范国文把心爱的马克沁的性能调至最佳状态,特别是安装上了李卫给他专门定做的消焰器,挂上擦地锃明瓦亮的子弹带,一扳枪机,射出去的一串热辣辣的金属风暴,几乎弹弹咬靶。 更因有一次范国文超常发挥,一串子弹瞬间放翻一排弹靶,达到一弹一靶的成绩,他几乎被美誉为马克沁狙击手,凶猛的火力加上精准的射击风格,简单没有比这更完美的了,放到战场上,这种成绩等同于人命割草机。 不过整个三团这些跃跃欲试积极准备的战士选手里面,数李卫最为轻松,上午和其他战士参加团队协作训练,下午则安心的拟写着军工报告或就是干脆盘起腿缩在营房里练气养心,天知道他是不是在偷懒睡觉。 进入六月的盛夏,炙热的阳光把无尽的热能辐射至大地,假摸三刀的李卫摸出从赵磊那里敲榨来的墨镜,往脸上一挂,哈,刺眼的阳光没了,而且还有了一点现代的感觉,然后胳膊下夹着钢盔向团部走去,却没有发觉其他战士看到他时,猛地楞了一下,然后像见着鬼似闪得远远的。 李卫刚踏进团部的院门,一个带着香风的人影一头撞进他的怀里,然后猛地听见一声女高音尖叫,差点没把李卫的魂儿都给吓没了,炼神诀真气同步发动,脚尖轻点地面,如同风一样飘退出数步远。 “你!你们鬼叫啥啊!”李卫拍着胸口,看清撞进他怀里还吓了他一跳的人,是卫生队护士林欣雨,果然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卫子,你,你脸上戴的是什么?!你眼睛没事吧!是不是受伤了,来,让我看看。”林欣雨也看清了带着瞎子才会带的“黑墨镜”人,以为李卫的眼睛有问题,需要墨镜遮掩,立刻责任心发作。 “什么啊?我眼睛什么事都没有!”李卫没好气的道,这算是咋回事啊,怎么把他当瞎子看了,只不过是一个墨镜嘛。 “那你戴个黑乎乎的眼镜干啥?你看得见东西?!你又在练新的武功?!”林欣雨伸同嫩葱似的手指还在李卫眼前晃着。 李卫伸手拔开林欣雨的手指,道:“当然看得见,不是新武功,是挡太阳光的,你不觉得今天太阳很刺眼吗?!”难道这个年代人不懂得墨镜也是一种时尚吗?!就好像遮阳伞一样,难道有不少战士都用奇怪的眼神看他自己呢,敢情他们都把自己当瞎子了,靠。 “哦!明白了!看上去真有好有趣哦!”林欣雨明白过来,刚才受惊的神色像是没发生过,顿时好奇心大起:“看上去好奇怪哦,卫子哥,能不能借我戴一戴!” 林欣雨红着脸,一副害羞小女生的模样。 “唉!”李卫无奈,这小丫头真是缠人,只得拿下墨镜递给林欣雨,林欣雨如同拿到极有趣的玩具一样,一脸欣喜,有些笨拙的往自己脸上戴。 眼睛还没适应光明向黑暗的转变,林欣雨就已经迈动了自己的脚步。 “哎呀!”李卫还没来得及阻拦,林欣雨在娇呼声中撞上了院门门框。 “天啊!”李卫心头冒出一股无力感。 第一百七十八节 “看,撞到了不是!”李卫带着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小心地对着林欣雨额头撞成一小块乌轻的地方吹着风。 三团团部院子里的两个警卫连的战士好奇地伸出脑袋张望了一眼,看到李卫和林欣雨两人,立刻捂着嘴偷笑地缩回自己的岗位。 “真是痛死了,这什么破东西啊,戴上什么都看不见,还你!”林欣雨水汪汪的大眼睛,泪珠儿都快溢了出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人的眼睛在明暗的转换反应没那么快的。”李卫苦笑着摇摇头。 “还痛吗?!” “轻点!”林欣雨的小脸儿红红的,微闭秀目,好像很享受李卫这么温柔的呵着气。 “卫子!你们两个在干啥?!”陈佳瑶不合时宜的抱着文件包从内院跨了出来。 “呀!”林欣雨一惊,退出一步,小脸立刻通红,一副作贼心虚地模样。 “咦!佳瑶?!”李卫转过头看去,脸上反倒没什么异样。 陈佳瑶捂着嘴暗笑着后退:“呃!你们继续,继续,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还有事,先走了!”林欣雨倒是呆不住了,连忙转身就跑。 “真是奇怪!怎么现在才会有事!?”李卫摸了摸脑袋。 “你真是个木头!刚才还卿卿我我的,现在还奇怪?你,你简直是比猪都笨啊!”陈佳瑶恨恨用手指摁着李卫的脑袋,“你没看见人家是喜欢你啊!” “真,真的?这样也行?!”李卫摸了摸脑袋,以前除了韩秀影,他一直都是受气包自卑心理,能有女孩子主动向他示爱,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而林欣雨一直缠着他,问寒问暖,不时地送点点心或者帮他缝洗衣服,李卫也不过是认为小丫头崇拜战斗英雄,或者是纯粹的战友之间的友谊和互相照顾,然而从陈佳瑶的口里说出林欣雨是“喜欢”他这句话时,如同晴空劈过一道惊雷,让李卫的大脑一片空白。 看到李卫白痴状地表情,陈佳瑶又好气又好笑,简直是情感白痴,接着道:“当然是真的,为什么不行啊,我也是女孩子,女孩子的心我还不知道么?人家是真心喜欢你,真不知道你这头猪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平时见你比谁都聪明,怎么在这事儿上比猪还笨,真怀疑,你还是不是人类?!” “这,这,是真的?!”李卫心中是百般滋味,爱情!这一词是异常的陌生,又是异常的熟悉,曾经有一份爱摆在他的面前,他没有能力去珍惜,一直以来他都把自己的情感深深压抑在心底,甚至宁可全身心的投入战斗,忘却曾经心中的痛,爱情对李卫来说已成为遥不可及的奢望,但是当陈佳瑶面他面前肯定说,有一个女孩子正在爱他的时候,李卫却对这份突如其来的爱,震傻了。 “唉,不和你废话了,我走了,欣雨妹妹可是一个好女孩,你可好好好珍惜哦!”陈佳瑶轻笑着闪过李卫,迈着轻快的脚步而去。 只留下痴痴傻傻状的李卫在原地发楞。 “呵,呵呵!呵呵呵!”李卫发出一阵阵傻笑,天意弄人,居然有一个祖奶奶级的林欣雨会喜欢自己,李卫也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值得别人爱的优点,难道就仅仅是曾经在战场上凶神恶煞的吼了人家两句?!就此情根深种?!这情节也太老套了吧。 在团部找了个安静的小房间,摊开纸笔,李卫的心久久不能平静,思虑前后,林欣雨的表现确实像是一个处于恋爱中的女孩子,然后作为他本人,却没有任何的心理上的准备,爱情,每一次都来的很突然,让李卫都手足无措。 李卫唯有苦笑,在他的心底,早已被另一个人的身影占满,已经容不下其他的人,李卫就是这种不太容易动情,但一旦动情就一发不可收拾的情种。 用力晃晃脑袋,清除杂念,李卫继续一天的工作,码字!这次野外反渗透扫荡中他积累了很多东西,都是需要转化出来,特别是要反映到上级总装部和兵工厂,用以开发一些急需的适应性装备,每个月抵得上营级的特殊津贴可不是白拿拿。 在二营营区里一片喧闹,根本静不下心来写东西,只有在团部内才能找到一片静土,每一场战斗都可以从军工的专业角度发现很多问题和解决方案,而且还有许多资料需要整理。 例如在野战中,仅仅是三棱刺仍缺乏一定的实用延伸性能,虽然在战斗中三棱刺具备较强的穿透性和强度,但在清通道路时遇到植物时,缺少刃角三棱刺在割切方面明显不如剑形刺刀,因为需要建议同时配发三棱刺和刺刀作为标准装备。 实战中八一式步枪的性能仍需要继续改进,针对沙尘、锈蚀、臭弹和卡壳等故障,李卫都列出了自己的见解,没有长期使用体验,是很难发现这些问题所在,毕竟没有实践不没有发言权,而普通的战士因文化水平,不能很好地表达出武器问题的原因和建议,这也是李卫愿意扎根在战斗第一线,亲身体验武器性能的根本原因。 如在偷袭战中,近身刺杀存在一定的暴露风险,李卫建议设计能够远程无声刺杀的特种手弩和消音枪支,作为侦察连的补充装备,特别是装备了瞄准镜的强弩,配合淬毒的弩箭,摸掉敌人的哨兵简直是轻而易举。 而且还需要开发针对敌人军犬的生化武器,从军犬的嗅觉破坏下手,用具备刺激性的动植物提炼物,利用狗类的好奇性,直接破坏军犬最大的嗅觉优势。 而在这次反扫荡中,李卫自行制作的土制RPG,也详细绘制出样图,标注性能参数,虽然RPG火箭弹制作比较复杂,但是在攻坚和突进过程中,土制RPG火箭筒的操作简便易用,精准度和打击力都是掷弹筒所无法比拟的,作为新式参考武器,李卫特别加以优劣势说明,特别是将多支火箭筒捆绑起来齐射的推断效果,恐怕唯有未来苏式的卡秋莎火箭炮才能媲美,密集的火力覆盖和火力强度几乎是阵地战的梦魇,此外枪榴弹也要被提上研发议程。 没有电脑,只能用手写,笔划特多的繁体字令李卫手酸不已,不过却是有一种回到现代的熟悉感觉,只有平时在家做着大量的习题作业才会有的劳累感,在紧张的战斗生活中偶尔有这样的活儿,也算是不错的调剂。 整理好百来页纸,李卫露出满意的笑容,一份完美的作业,希望能对兵工厂有所帮助,他眉头动了动,拿出随身挎包,伸手进去,待再出来时,手里握着两根金条,已经跟了他大半个月的金条。 “就当做贡献,也算物尽其用!”李卫把金条和文件一起包进文件袋,可惜在根据地,严格的配给制,有钱都没用,想腐败一下都难。 李卫顺手办了递送,每隔一段时间,三团就会派通讯骑兵至师部,再一层层的转发至黄涯洞。 来自一分区各师各团参加军事大比武的人马,统一集中到了八路军军部所在麻田镇附近的教导营,比武大赛的预选赛令原本人丁稀少的教导营一下子热闹起来,各团的精锐人马挤在教导营的营区内,等于平空出现一个超级加强营,火力之强悍,素质之精锐,几乎各团都拿出了自己最优秀的战士。 军事比武大赛也算充满生死危险的战争中能够丰富普通战士生活的一大盛事,在李卫眼里,看到所有的人皆谈论着大赛,为此而激动着,恐怕这种场景只有现代的世界杯,奥运会能才会有出现。 强中自有强中手,平时就显的高人一等的战士们凑了一起,那可就热闹了,若不是带队长官紧盯着,恐怕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高手们见人就要单挑,闹得满营风雨,每天清晨,天没亮,甚至半夜三更都会有实弹射击的枪声,冲杀声,爆炸声不断,如果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在打战,夜袭战,偷袭战,伪装战,层出不穷,整个教导营24小时都是鸡飞狗跳的。 为了争取为数不多的出线名额,每一支参赛队卯足了劲,平时都在私底下暗暗较着劲,更是在细节上做给其他部队看,平时几个捣蛋鬼都个个穿着平时舍不得穿的崭新军服,仪容整齐,军姿昂然,嘿,司令员们都在边上看着呢,这可关系到自己师、团的名声。 各师团的队伍到齐后第三天,预选赛正式鸣枪开赛。 首先开始的个人赛项目有白刃战,自由搏击,投弹,步枪固定靶,步枪移动靶,手枪固定靶,机枪固定靶和障碍冲刺等,还有被李卫称为个人秀的个人特长本领表演。 团体组的有多团队拟战对抗,团队五十公里强行军和团队潜伏三大项,基本上还是带点现代战争的影子,一切都是为了从实战的角度出发。 “小伙子们,精神点儿,咱们一师这回争取把入选名额给包圆了!”李卫他们的顶头上司,一分区独立一师师长杨程武亲自前来压阵。 第一百七十九节 一分区的各师团都派出了精锐人马参加各相应比赛项目,跃跃欲试夺得出线权。 “国文,加油!”李卫冲着实弹靶场上的范国文挥着手,范国文几乎报满了全部射击项目,李卫也对范国文的几乎可以说是与生具来的天赋射击能力有着百分百的信心,连重机枪都能弹弹中靶,这样的水准都不能过关,简直就是没天理。 不少战士虽然在上场之前神情激动,但手一握住枪就立刻变地冷静下来,眼神中微微闪过精芒,能够参赛的自然全都是精锐士兵,长久的战场拼杀都磨炼出每个人所独有的射击天赋。 带着啸叫声的子弹在弹靶上爆出一个弹洞,在射击结束后,会有士兵扛着靶牌去记分,胜负高低以此划分。 “加油,加油!”一帮女兵也在旁敲锣打鼓地为参赛士兵们鼓舞斗志,当然,参赛的士兵中也有女兵,根据地是男女平等嘛,特别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有两个神枪手MM在,男兵们的发挥会更出色一些。 也许是看到了卫生队的黄娟妹妹也在女兵堆里加油助阵,范国文深吸一口气,心不慌了,手不抖了,冲着黄娟淡淡一笑,校好枪后,举枪就射,干脆利落的五连发。 在李卫的教导下,范国文的射击水平提升了很高,和其他战士有很大区别的是,不少战士依靠的是与生俱来的射击天赋和战斗经验,而李卫带给范国文的却是扎扎实实的现代科学理念,测距公式,风速计算,偏移度预估等多种现代狙击模式,他已经能够做到自动心算出射击诸元参数的程度,有完整理论支持的射击,精准度大大提高。 带着残余硝烟的弹壳刚落地,壳体带着余热烧灼的地上青草发现滋滋的声音,周边观战的士兵们爆发出一阵叫好声,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范国文看似随意地举枪便射,只有身经百战的战士们心底里才会清楚,几乎枪枪都是凝聚了长期磨炼,高度集中了精气神,恰到好处的锁定目标,最难能可贵的是在射击中每一枪都保持在非常稳定的状态下,枪口连抬都没抬一下,落下的弹壳无一不是落在同一位置,八一式这还不算是半自动步枪啊,只能说每一个动作所用的力量和角度非常平均,非常标准,没有千百万次的训练,哪有这种程度。 扛着弹靶的士兵在接过弹靶的时候楞了一下,但立刻扛着靶子跑了来回来,仿佛靶上带着石化魔法似的,每一个看清靶上弹孔的人都傻了。 负责评分的同志齐刷刷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靶心正中只有一个弹孔! 只不过比寻常的弹孔粗大一些。 参加比赛的神射手们和其他战士呼地一下围了过去,当场就炸了窝。 “一个弹孔!” “天!我没看错吧,一个弹孔,真得是只有一个。” “老天开眼,居然真的只有一个弹孔!” “厉害!就一个弹孔,啧啧,厉害!” “厉害啥啊?别看蛮利索的,就一枪中靶心,其他居然全打飞了,厉害个啥?!” “就是,你们没搞错吧,只有一个弹孔就把你们高兴成这样,难道五发子弹只中一弹也算是神枪手?!” “你们懂个屁!什么五枪只中一枪,人家是五发子弹只打在一个弹孔上!外行!”一个老兵老气横秋地把两个菜鸟大大鄙视了一番。 “啥!?”几个看热闹的战士全傻了眼,五发子弹穿过一个弹孔,这还算是人吗?! 有个好事的战士跑到范国文的弹靶后面的位置,一阵猛刨,拣出一样奇形怪状的金属玩意儿,兴奋地高呼:“哈哈,我找着了,找着了!哈哈哈!” 几个兵凑了上去,“啥玩意儿!怪怪的!”“疑,好像是挤在一块的子弹头!” 结合刚才的弹靶,几个士兵脑子立刻转过弯来,就是刚才穿过同一个弹眼的子弹啊,竟撞击在一起了,现在黄涯洞兵工厂的子弹头统一都采用了铁包铅,份量足,动能大,硬物穿透力强不说,一旦侵彻到人体等软物,立刻就会爆裂变形,威力仅次于红爆头弹,而且国际公约还管不着,这五个弹头挤在一起也不算稀奇。 “哎,别抢,是我的!” “哎呀兄弟,送给我得了,别小气嘛,就当是交个朋友啦。” “没门儿!快还我,不还小心老子不客气。” “哎哟!你真动手啊。” 几个士兵竟为了这么一个特殊的弹头组合体打成了一团,在战场上拿命拼杀的都是敢打敢拼的主儿,一旦惹毛了,管你天王老子的,根本就没什么顾忌。 两个主持射击比赛的连排长冲了过去,狠狠地在每个人屁股上踹了一脚,大声训斥一顿,才算拉开架,当然,这个惹起争端的东西被当场没收。 靶场上的鼓掌声如雨点般久久不断,剩下的人瞧这阵势,不用再想了,一个出线名额已经出现了,其他人只有努力争夺剩下的出线名额吧。 范国文脸上热热的,有这么多人的目光都在落在他身上,看得他是耳红心跳,范国文看到女兵堆里,黄娟正以灼热的眼神望着自己,他咽了口口水,随便从地上拔了朵小花,顺了顺头发,摆出一个自以为潇洒的动作迈步走了过去。 一群女兵几乎是个个两眼放光,好像这个年轻英俊的神枪手在向自己走来一样,激动万分。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范国文眼里的深情只有黄娟,走近女兵,却只站定在卫生队女兵黄娟面前,递上手里的野花:“娟,我的功劳也有你的一半,谢谢你平时对我照顾!” 如此罗曼蒂克!当然,在西方文化冲击下,根据地兄弟姐妹们当然知道什么是罗曼蒂克,在其他女生夹杂着羡慕、崇拜和嫉妒的目光下,黄娟的脸一下子变得羞红,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满是娇羞地埋下头去,抢过范国文手里的野花,挤出女兵人群扭头就跑,齐耳的短发一抖一抖的,一股子说不出的动人滋味,看得出她是满心欢喜。 范国文傻笑着望着黄娟的背影,他却没去追,这小妮子,倒是蛮有意思地。 什么破花啊,这俩人居然也这么认真,远远的瞅着这一幕的李卫,撇了撇嘴“花痴!”,他的眼神收回时,瞳孔缩了缩,目光和在不远处的林欣雨幽怨的眼神撞在了一起,“得!这儿还有一位呢?!”李卫不禁打了个寒战。 领导们良心发现,特许卫生队的女兵部和师部的女兵们来教导营做观众,激发士气,不然黄娟和林欣雨哪有空会到这里来。 “喂,喂!这位同志,你倒底是比不比啊!”边上一个战士不满地冲着李卫喊,甫一上场,他就发现对手一直无视自己,本以为对方是故作莫测高深状,小心观察了一阵,没想到居然是走神了。 “哦哦,比!当然比,不好意思,来来来,开始开始!”李卫这才回过神来,看清与自己同处一比武场的对手,有些歉意地看向对手。 李卫参加的是自由搏击,能参加这个项目几乎都是武林高手练家子,手底下没点真功夫还真不能报这个项目。 李卫面前的这个战士是师部警卫连的刘建,擅长通臂拳,这通臂拳的功夫若是练到深处,端得是异常厉害,但看这个刘建手臂骨节粗大,手掌老茧粗厚,功力已是炉火纯青。 武术当然不可能像武侠小说里无所不能,功夫没有什么太大的高低之分,只有技巧和力量的运用区分,只要能专一而精,无论任何功夫都可以达非常厉害的威力。 “哈,厉害的对手,好强悍的外功!”李卫眼睛中精芒一闪而过。 “难道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战士!”身为已是警卫连排长的刘建心下只嘀咕,从赛前选手资料里他得知李卫只是三团二营一连二排三班的战士,可是有这种实力的人怎么会只是一个普通战士。 刘建一眨不眨的盯着李卫,“内家高手!好深厚的功力!居然扮猪吃老虎!”他发觉到空气中出现了异常的气氛,刘建脚下慢慢开始移动,绕着李卫寻找着破绽。 异常凛烈的气势从李卫和刘建身上同时爆发出来。 周围没有一点点的风,却不时有一个小小的气旋在李卫的身边诡异地出现,带起些沙尘,却又诡异地消失了。 一动一静,内行们都看出来了,外家功夫高手VS内家功夫高手,虽然内外功并没有先天的优劣势,两虎相争,唯有谁的功夫更加精纯,谁的智慧更加厉害,才有可能击败对手。 李卫微微闭上了眼,一个字懒!既然对方喜欢学狼转圈吃牛,就让他转个够吧!以不变应万变。 看到李卫居然干脆的合上眼睛,仰着脑袋,双手握拳微微向分开,看到李卫如此托大,周围引起一片轻微的惊呼,居然放弃自己的视觉,这可不多见,如果是纯以听力判断对手就已经是一流高手,但如果能达到以心神感知,几乎已是传说中的功夫。 第一百八十节 刘建的脸上愈发凝重,对方在闭上眼睛后气势没有半分减弱,反而越发强盛,全身上下连仅剩的破绽都没有了,甚至有一种将他包裹进去的感觉,自己一举一动都能丝毫不差的落入对方的感知中。 李卫的气势突然猛地一缩后,爆发极其凌厉的杀意,如潮水般紧紧的锁定住刘建。 像是被紧紧锁定住的一样感觉,背水一战的感觉反而激发了刘建的斗志,“哈!”在爆喝声中,刘建先发制人,身形忽左忽右,右拳带着呼啸的劲风,全力猛击李卫肋下,左拳同时蓄力凝聚更强的爆发力。 仿佛先知先觉一般,李卫脚下仅侧滑一步,险险避过,肩头一扭,侧手成刀状横切向刘建咽喉,以攻代守。 李卫的炼神诀已至凝心境界,虽然关闭了视觉,但也少了一个分散注意力的干扰,精神可以更集中地关注周围变化,刘建的每一点点变化,甚至呼吸和心跳都被李卫所感知,李卫称这种特殊感觉为第六感,不仅仅同时具备原来听视嗅触闻的五感的那种感知,而且感知程度更深入,似乎可以把握到本质。 刘建一拳击空,而李卫防守反击的掌刀同步掠到,仿佛刘建是自己凑到李卫的掌刀前一般。 “嘿!”刘建再次发出低吼,腰一扭,身体向后倒去,避开李卫快如闪电般的掌刀,右腿抬起闪踢李卫脑袋。 “哼!”李卫嘴角露出一丝奸笑,“你上当了!” 几乎是击空的掌刀刹然而止,猛地向下拍去。 刘建冷不防李卫如此快速的变招,一掌在胸口拍个结实! 地面像是被炸弹震了一下似的,发出一声沉闷有力的震响。 李卫的御剑诀在百团大战时就已经突破了第一层御体,达到第二层御气境界后,虽然功法并没未显示出符名其实的功用,别说御剑了,就连御根毛都不可能,但也不能说御剑诀丝毫没有用,在以前的暗伤修复后,李卫的体质得到了很大的改善,每一分力都可以拿捏到最恰当的程度,心动都形动,敏捷程度远超过常人,中途变招也几乎不存在惯性,随心控制力量变化,如果说炼神诀是对内气的锻炼,那御剑诀的初级功法就是对外体的锻炼。 “厉害!”观战的战士们心下震撼着。 刘建只感觉到胸口一阵的发闷,这一掌挟带着的暗劲让他眼前金星直冒,像是全身骨头都要散了架。 才一招,李卫就把刘建给放倒在地上,不过刘建目前所在的位置并不是很好,一个站着一个躺着,距离过近,李卫立刻采取了最有效的攻击方式。 “哼哼!”李卫冷哼着睁开了眼睛,嗷嗷怪叫着抡开了王八拳,拳头和脚雨点般毫无任何招式地向刘建落去,原来的高手风范荡然无存,完全一副市井地痞流氓打混架的阵式。 又是拳头又是脚踹的,只有电视上才会有的镜头经典式打法,李卫感觉打人好爽!一个人的快乐,果然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边上的士兵和军官们眼珠子蹦了一地。 “停!停停停!”气急败坏地连排长们一拥而上,拉开了李卫和刘建,这已经脱离了比武的范畴,明显是市井流氓在欺负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 “你,你个混球,做死啊!”雷龙班长气呼呼的扯过李卫,“三班的脸都让你给丢光了。”他像是感觉到周围的其他战士都冲着他们指指点点,好好一个武林高手怎么用这么恶心,缺乏美观的无赖招术呢。 邓风在边上捂着嘴偷笑。 “我,我输了!”刘建在其他战士的掺扶下颓然道,全身上下已被汗水所浸透,李卫的打法虽然近似于无赖,但在当时双方几乎极度接近,无法施展开招式的情形下,确实是最适合的打法,他是败在变招不及李卫,被李卫的内劲一下子麻痹了全身,结果先机尽失。 胜负已分!只是双方都很狼狈! 李卫的在众人心目中的高手形象立刻被打了个大折扣。 几个练家子选手暗底下直摇头,李卫这小子纯属仗着内功深厚抽冷子阴人,其他选手立刻将李卫归到难缠的对手位置。 体现男儿英雄豪杰风范的格斗赛,几乎是整个大比武初选赛中最吸引人目光的比赛项目了。 几轮下来,剩下的都是硬碴子,在李卫耍了奸招后,每一个人无不小心应对,让李卫丝毫没有便宜可占,完全是实打实的硬碰硬。 李卫虽然在内家真气上占了玄门正宗的便宜,战斗经验也在这近一年战火中磨炼得异常丰富,但吃亏在缺乏有用招式,当初光顾着内家真气功法,李卫却忘了学拳法招式,而进入最终选拔的选手或许功力上不及李卫,但从正宗门派多年实战总结,千锤百炼形成的招式面前,李卫的内力和蛮力也相形见拙,哪怕是以前从网站上学来的三招两式空手道,截拳道,大小擒拿手和近身必杀技,在这些磨炼多年的暗含多种后着和应变的名门招式,李卫还是战得很辛苦。 其他项目已接近尾声,雷龙班长带着三班顺利拿到团体队出赛资格,刚从外面反扫荡回来,这个团队协作熟练度可不是白说说的。 苦命的李卫最后还要挣扎到最后一战,自由搏击赛最后一组,胜者出线。 “我日!”李卫几乎被眼前这个反正一击即走的对手给气晕了。 两人已经在场上磨了三个多小时,对方依然精神百倍,绕着李卫游走不定,他是不嫌烦,但李卫可是烦死了,这个家伙也是内家高手,来自一团警卫连的,八卦门的功夫,内功气脉悠长,而且异常狡猾地很,抽着冷子就给李卫来那么一下,完全像一只赶不走的苍蝇,没完没了的骚扰着李卫,只要李卫一松神,就立刻扑上来,来记狠的。 面对这种实力与自己不相上下,耐心异常持久的对手,李卫是一点招都没有,招式更加没人老练,楞是打不着对方,往往自己挨上五六下,才能还击中对方一下。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李卫毛了,快要陷入爆走状态,可一楞神之际,后背又被一记狠狠的重击,李卫身形一晃,一阵麻木感笼罩了半身,内劲打着别人身上是很爽,但是打到自己身上,这滋味就不好受了。 若不是只允许用拳脚,李卫早就抱着机枪搂上火狂扫,看你还兔子似的乱蹦,丫的还咋躲。 在趁对方连续攻击爆发前,李卫的炼神诀猛转,双脚在地面连点,双手似龙爪般布出一片爪影。 “奶奶的,可别怪我不客气了,我的晚饭啊,可别成夜宵啊。”李卫心底里哀嚎着,人是铁,饭是钢啊,天都快黑了,晚饭还没着落呢。 “大范围无差别群体必杀技!”李卫的喉咙里开始发出滚雷似的闷响。 每个人的心头齐齐袭过一阵憋闷的感觉。 雷龙班长等几个三班的战士的脸色立刻变了,李卫的这种情形他的记忆仍是犹新,当初对付野狼群地,连他们也受到了余波,胸口像是被重击似的异常难过。 “快捂上耳朵!快离开这里,卫子!快停下!”雷龙班长冲着周围的人大喊着,其他几个战士也接着跟着喊,开玩笑,周围可都是人,不是狼,要是让李卫使出那式大范围群体攻击技,那还得了。 “吼!” 在所有的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如同平地爆起一声旱雷,炸得所有人的心神一瞬间一片空白,难过欲吐出血来。 围绕着李卫,很明显地一圈圆形尘土气浪扬起,缓缓扩散。 “这小子疯了!”雷龙痛苦地捂着耳朵,李卫的特殊龙吟比当初更加厉害,更加霸道。 暗含的威势让人想趴倒在地上卧伏,营区内外的动物们早就一片死寂,半点声响皆无。 直接面对李卫九天龙吟威压,做为李卫的对手,也是难过至极,全身狂颤,一步不稳坐倒在地,面如金纸,汗如雨滴,直接震晕在那儿了,突然暴起这么大的动静,吓也吓晕了。 “XX的,惨了!这什么功夫?!”许多高手纷纷中招,摇摇欲倒,一开始以为是少林正宗狮子吼,想撑一下就过了,却没想到连狮子吼都没有的悠长声势和威压感让他们无法支撑。 教导营营区内一阵鸡飞狗跳,李卫几乎长达半分钟的龙吟之声起码放翻了大半个营区的人。 “咳,咳!”李卫盛怒之下后力却不继,在那儿干咳,对手早被他放翻在地,而且连带着十五米范围内晕翻了一圈人,只有少数几个炮兵出身的还死撑着没事,但人也傻了,两耳轰鸣不止。 有一个作为场上裁判的带眼镜战士,两个眼镜镜片全部爆花,一片裂纹,几个抱着饭碗边吃边看比赛的战士更是饭盆砸了一地。 “卫子!”雷龙班长抓狂,这小子闯大祸了,这么大的动静,误伤一大堆革命群众啊。 回过神来的李卫发现自己的杰作,哪里还不赶紧跑路:“唉,班长,我不是故意的,先闪了,再晚去,菜都凉了。” 在远处指着一人逃,一人追打的场景,三团王政委指着前面逃的人,对着独立一师师长道:“看见没?!咱们团尖刀三班的,不愧是兵工厂过来,果然是人形兵器啊,呵呵。” 第一百八十一节 “这小子就是太年轻了些,要多磨炼磨炼!日后也是一块好料。”独立一师师长点头道。 王政委脸上露出微微一笑:“是金子,放到哪里都会发光的,以后可以仰仗各位多多扶持。” 周围的其他团长政委同时应声:“好说好说!” 王政委所说的扶持对象,大家都心知肚明,那小子也算是师里一号风云人物。 八路军里有一个不成文的传统,任何团级以上的干部都会自发性的从自己的队伍里挑选人才,不动声色地培养,特别是人才普遍稀缺和战损极大的战斗队伍,具备一定军事素质和文化水平的人都会被优先列为培养对象,李卫也同样不例外,单兵战斗力之高,全师上下几乎找不出第二个,而且又有大学文化水平,一师的高层都潜意识里想把他和其他几个优秀人才当作接班人来培养,而且从最基层的战士起步,更容易获得其他官兵的认同,虽然李卫本人毫无所觉,但从将他安排到尖刀班来看,虽然总是会被派到危险的局部战场,有实战经验最丰富的老兵照看下,但是从安全性上看却是生存机率最高的地方,王政委的安排无不内含深意。 经过李卫一折腾,教导营里一下子伤兵满营,不少兵吃了误伤,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在短时期内一直两耳轰鸣、头晕眼花是免不了的,幸好卫生连的MM们多在现场,手忙脚乱之下,好不容易安顿好被震伤的人。 “什么龙吟之声!多半就是次声波攻击。”只有李卫自己心里明白,只不过是吼声变异成具有一定杀伤力的次声波罢了,这种声波攻击由人身体发出,估计多半与他练的气功脱不开关系。 要是他的声波能变在微波,那乐子就更大了,整个儿一人体微波炉或者是电磁干扰器。 虽然勉强算出线,但一张检讨书是跑不了的,说到底也不能全怪李卫,但满营的伤兵可是事实吧,李卫咬着笔杆子驾轻就熟的糊弄完一张豆腐干大小的检讨书,就算是交了差,至于里面的内容是否能看得懂,只有天知道,拿到现代,只有用灌水或骗字数来形象,不过军纪队的同志们也多半不会拿这说事儿,但是有一点,这种功夫是在根据地内严禁使用,特别是有自己人的时候,开玩笑,可是在延安大比武的时候吼那么一下子,那些个本来就积劳成疾的首长们哪里还经得住这种惊吓,哪怕不会伤到人,但是吓到小孩子也是不好的。 教导营的猪已经一天都不肯吃食了,全是李卫的特殊技龙吟给吓的,炊事班的战士敲着大马勺抱怨着。 李卫尝到了自己种的苦果,说话都不敢大声,如果声音稍大一点点,别的战士立刻会惊得条件反射式地捂上耳朵。 到延安首长那里去露脸,一分区的头头脑脑可是全下了本儿,俗话说要内外皆美,能够去延安参加军事大比武的人马经过集训,特别是礼仪和军容的训练,哪怕是到延安说的每一句话,都要经过事先准备。 延安,那里是革命的圣地,更何况是和其他兄弟部队竞争,到那里的战士是代表整个分区,不管怎么说先给首长们留下第一良好印像,才显得出各大抗日分区的威名。 每一个能有幸参加比武的战士们都发了一套崭新的军服,打扮一番,精气神儿换了样子,仪容严肃整齐,老百姓看到第一眼时都会不由自主地竖起大拇指:“好兵!” “小伙子们!精神点!”师部参谋长齐萧骑在马上,带着战士们向延安进发,还没到延安,各分区的队伍在路上就已经开始卯上了,这个时候可不像现代还有大巴做,抗日年代只能凭着两条腿去延安朝圣。 “来,唱支歌子!”带头的连教导员趁热打铁,“铁流两万五千里,直向着—个坚定的方向,预备唱!”利用精神的振奋,是忘记疲劳的最佳办法,在革命斗争中屡试不爽,各级教导员和政委都是这方面的专家。 “铁流两万五千里,直向着—个坚定的方向,苦斗十年,锻炼成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一旦!强虏寇边疆,慷慨悲歌奔战场……” 慷慨激昂八路军军歌回荡在天空中,同样也是未来李卫耳熟能详的现代解放军军歌,一种自心底里散发出来的亲切感,李卫和其他战士们一样,完全投入到歌唱中,长途跋涉的劳累完全抛之脑后。 越接近延安,每一个战士的心情越发激动,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有机会去延安的,作为党的核心所在地,作为西北抗日的政治中心,哪怕是李卫第二次来延安,心情却依然不能平静。 刚走了两天,就在路上遇见了三分区的队伍,一分区的队伍走是的山脚下,三分区走的是山梁上,双方远远的看见对方,领队的参谋长齐萧扯着嗓子与对方领队打了声招呼,双方继续齐头并进,甚至还没到延安,双方仅碰上几分钟的时间里,两支队伍没有任何征兆地,暗底下开始较上了劲。 没有任何人提醒,没有任何人发话,两支队伍脚下的步子越发快了起来,都冲着延安猛赶呢,像是双方约好了谁先赶到延安就先算赢一局似的。 虽然隔着山上山下,但蹦出的火药味儿却依然很浓,官兵上下甚至不需要什么言语,像是双方约好了似的,原本正常的行军,却成了强行军较量。 “快快!” “跟上!” “别掉队!” 短小的口令不时在队伍里传达着,几个脚步慢体力弱的战士边上立刻被一左一右有两个体力强的战士夹着,虽然来自不同的战斗部队,但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短时间的互相了解就知道每个人的优劣,组成一个团队也能立刻融合默契。 到最后,没有言语,只有喘着粗气由疾步转为小跑,逐渐加速,人均几乎负重40斤一路狂奔。 月亮高高的挂在天空中,清冷的月光撒向地面,但是两支队伍却没有丝毫休息的念头。 长途的奔跑,队伍中体能优劣一下子体现了出来,李卫气脉悠长,炼神诀内家真气运转不休,丝毫不显疲累,其他几个同样修习过内家功夫的战士也是紧跟其后,参加格斗搏击项目的战士都排在前面,参加团队竞赛的战士位于中间,而参加射击等项目的战士在后面,领队的参谋长和教导员位于队伍最后。 沿着山脉,两支队伍最终汇到了一起,两队人马争先恐后的互不相让。 李卫偷偷冲着三分区的队伍扮鬼脸,讲笑话,整个队伍里也就只有他还有这份体力和闲心给对方添乱子,只要对方笑出声,气势便会一松,那么两支队伍的高下就会立刻分出来,可是能够到延安的队伍哪支不是奸滑到顶的老油条,李卫的鬼脸和笑话实在是像猫挠一样,但三分区的战士们个个硬撑着一口气,死也不松劲,心底里是又好气又恼火,这主儿也太损了。 而李卫气不喘,脸不红的表现令对方领队心惊不已,双方已经几乎较劲了五十多里,居然连喘气都没,实在是太可怕。 像是忽然约好了似的,双方的领队突然喊道:“停止行进,就地扎营,抓紧时间休息。”人也不是机器,如果过久的强行军伤到战士们的身体就不好了,影响到军事大比武就太不划算,两方的领队互视一眼,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同时下令,双方算是暂时握手言和,平局。 没有任何混乱,两支队伍刹然而止,立刻分工扎营,收拾柴火,迅速而有条紊,都是能参赛的老兵,这些事儿几乎是不用说的熟练。 两支队伍几乎同时架起汤锅,点起篝火,呵!连扎营都还较着劲儿呢。 三下五除二就着面汤啃完干粮,除了警卫,其他人和衣倒头便睡,攒着体力和精神,明天还要接着赛呢。 别看营地里静悄悄的,战士们刚躺下倒头便打起了呼噜,这睡觉也是一门功夫,在战争不断的年代里频繁的战斗大量消耗着战士们的精力,为了积存每一分体力和精神,在最关键的时候赢取胜利,战士们会采用各种各样的土办法,一切有利于战斗的生存技能,快速睡觉也其中的战场生存技能之一,这一类的战场技能和小技巧有时会印成小册子,在士兵中间传阅。 如果说战士们一向是单纯的,但他们并不是天生呆板,而为了集中所有的精力应付战斗,战士们都无暇顾及其他,毕竟在战场上能够消灭敌人,生存下来就是一切的王道。 凌晨,第一声鸟鸣打破了野外的寂静,一分区和三分区的战士们几乎从地上同时一跃而起,分工准备早饭,收拾营地,早饭拿到手里一边吃一边继续出发,队伍中用语言传达命令的次数并不多,往往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可以代表了所含的意思,两支队伍在路上又继续较上了劲。 两支队伍一直在赶到延安的时候,这一类的现像在其他参赛队伍间也并不少见,甚至有些性急的战士直接在路上就开始较量开枪法拳脚,军事大比武未开始,最早的准淘汰赛就已经默默的开始了。 第一百八十二节 在各抗日武装力量重重保护下,利用陕西历来的军事要地位置,死死守住三大关口,位于陕西腹地的延安地区,甚至连鬼子的飞机都轻易不敢飞进来,延安依然是在抗日点火中的一片净土。 进入延安的检查站,来自各个战区的队伍都感觉到了一片平静详和,远离战火的气息。 一路上,各支来参加军事大比武的队伍情形都比较雷同,一旦和其他队伍碰上,就少不了较个高低,不时有几支队伍一齐心急火燎的超到关卡,先到的队伍又是叫又是笑,要不就是抱在一起乱蹦,后到的几支却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闹得关卡哨兵们云里雾里,最后才明白过来,比赛没开始,参赛的队伍已经先较上劲了。 因为各支队伍的心思不约而同,几乎是提前了一个星期到达延安,一下子让驻地营区的接待人员一时之间安排不上住宿,时间不够,原来的营房还没来得及腾空,人手和物资都没准备齐,轮到李卫他们到达时,几乎来没有空余的营房。 没房子咋办?!当然是自力更生,人家三五九旅在金盆湾的时候,还不是一样披荆斩棘开出一片片荒地,挖出一个个窑洞,一分区和三分区的两个领队商量了一下,借了几址把锄镐,自己挖吧,反正到处都是黄土坡,也没什么城管局,更没什么非法建筑的后虑。 挖窑洞可不比挖猫耳洞,要挖的宽敞结实,有形有状,两支队伍在临时营区边上各挑了一个小高坡,一把火烧尽了野草,抡开膀子就开始干上了。 一个土坡要挖成形还得费点功夫,特别是黄土高原以外的战区来的参赛队伍,都对窑洞比较好奇,很新鲜,挖得不亦乐乎。 饿了就直接在地上挖土灶点火做饭,困了直接在外面打个地铺,硬生生的只用了三天的功夫,东西两个坡上各出现十几个窑洞,个个四米多高,三米多宽,深六米的大窑洞,而且里面还联了起来。 窑洞挖好,三分区的领队的脸上却不见笑容,人数差不多,时间差不多的情况下,对面一分区的队伍比他们还多一个窑洞呢,还不就是有个叫李卫的变态,一个人两把鹤嘴锄抡风车式地冲着土坡嗷嗷叫着狂抡一气,楞是一个人挖出一个五个人才能挖出来的标准窑洞,光光凭着这把子力气,在军事大比武里面就是一大劲敌啊,谁架得住两个锄头一通狂抡啊。 新挖的窑洞还不能住人,窑洞壁上先夯实了,细细抹上一层泥浆后,堆满柴草点上火,烧了一天一夜,同时里面还顺便烧了几百块土坯砖,当地有经验的老百姓介绍,烧过的窑洞才会结实。 清出草木灰,用土坏砖砌起窑洞的墙,里面再用石灰和碎草糊墙,找当地老百姓开的石匠铺子里买了几块粗大的青石板,磨上半天,装在石块垒的炕头上,拼好就成了炕床,此时正值夏初,冰凉的青石板透着一股子沁人的凉意,砍几棵树用借来的木匠工具做成一些简陋的小方桌等家具和门框,再用草藤之类的植物编成一块块门帘子就算OK,反正也没小偷,正值天热,有没有门还不都一样。 也不过五天的功夫一个个崭新的窑洞区就形成了,而且窑洞口的小地坪和上下坡台阶都弄好,精致整齐,来参赛的战士哪个不是精英中的精英,个别作战老道的战士,随便手一比划,眼睛一扫就知道尺寸距离,能卖大力气的还不是随便一大把抓,其中能够协调工作的更是不用说,领队只需要喊两嗓子,马上配合的跟一个人似的。 后面来的队伍看见了也是有样学样,自己的住处自己刨,这样才显的自己的队伍样样皆通,没输给别人,在好胜心的激发下,原本有住营房的队伍也忍不住了,纷纷退出营房,自己刨洞子住,一样冲着别的队伍的一抬下巴,“嘿,看,不就刨个窑洞嘛,咱也会!” 军事大比武没开始,刨洞大赛就已经先开始了,原来的营区倒是没人住了,边上反而形成了一个新的营区。 临近军事比武大赛,赛前积极准备的气氛越来越凝重,战士们之间的眼神儿都充满着电火花,本来就是各自己队伍上的精英,看到有不输于自己的对手,立刻恨不得拖过来一较高下,空气中的火药味挺浓,真的很浓!靶场上的枪声24小时就从来没断过。 男兵们是火药味很足,除了女兵外都是横鼻子竖眼看谁都不爽的表情,女兵们反倒没什么隔阖,凑在一块儿开心的像小姐妹一样,三三两两聚成一堆,四处指指点点。 “看见没,那是山东战区的,那是河南战区的,看,那是山西,八路军的!”一个女兵自认为见多识广的跟着边上几个女兵嘀咕着。 “山西的?!那也叫八路?!”几个女兵瞪大了眼!指着半靠在树边上闭着眼做打瞌睡状的李卫道,说的也是,其他的战士都热火朝天的训练中,再不至于还架着腿拉拉韧带,哪有这样偷懒乘阴凉的。 “兵痞子吧!看那德性,真会偷懒!” “看,长得还挺上眼的,这兵也太熊了吧,哪怕是非战斗人员也不应该这样吧。”几个女兵七嘴八舌的给李卫定了性。 李卫耳朵抖了抖,女兵们的话一个字都不拉的落入他的耳朵里,体内的炼神诀依然若有若无的运转着,他这样的锻炼方式,一分区的战士们都司空见惯,每个人的训练方法都有自己的那一套独物的窍门。 李卫打了个呵欠,继续神游物外,他早就已经无法区分炼功和睡觉之间的区别了。 “才不是的,人家是在练气功呢!”来自一分区的女战士听见了,连忙跑过来辩解,任她们说下去,还不把一分区给说得更加不堪才怪呢。 “得了吧,小妹妹,不要吹牛了,练什么气功啊,练睡功吧。”一个女兵故意呵着一分区女兵的腋窝儿。 “就是啊,你们太行山的八路军可真奇怪啊,连枪都用得不一样,那么短,枪上用的是啥刺刀啊,怪模怪样的,拼刺刀拼得过鬼子吗?”另外一个女兵趁机发难! “你们,你们欺负人!”一分区的女兵明显架不住对方人多,泪花都快要冒出来了。 “咋得了,妹子,掉啥泪啊!”另外几个一、二和三分区等太行山战区的女兵走了过来。 “我们山西妹子好欺负是吧,姐妹们,给她们点颜色看看!”太行山战区的女兵也没几个是善茬子,撸着袖子开始冲着那几个女兵耍着小动作,女兵们互相挠着对方的痒儿,用女孩子间解决矛盾特别有的方式,娇笑着把一场小风波化为无形,看得周围的男兵们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唉!一个女人真是顶得过两百只鸭子,三个女人一台戏,一堆女人一堆戏!”李卫睁开了眼,收功,闪人!神仙也受不了边上一堆女人在那儿叽叽喳喳,这些参赛的女兵们都跟文工团的女兵有得一拼,太能侃了。 另寻着一片清静之处,可惜到处都有人,而且动静都不小,反正整个营区都被各支参赛队伍闹得鸡飞狗跳,李卫苦叹:“上帝啊,赐于我一片净土吧!” 还在寻寻觅觅中,天空中突然飞过一个黑影,划过一道亮丽的弧线,嗖!的砸在李卫后脑门子上,一个趔趄差点没来个恶虎扑食。 “他妈的,谁活腻了敢拿东西砸我,哪个!?有种出来单挑!” “这啥玩意儿?!”李卫刚蹿起的怒火却一下子被仍在地上跳动不休的罪魁祸首给浇熄了。 圆不楞登的,还在地上蹦,弹性不错,好眼熟的样子。 是个球! 李卫向周围望了一眼,好家伙,一堆人都楞楞地看着他呢,像是被他刚才那么嚣张的话给吓到了。 再往人群后面一看,有个高高的东西,还是好眼熟的样子,一个大木杆子,做成7字状,7字顶端竖撑着一块大木板,板上还有一个铁圈圈,板面上还画了几个框。 篮板?!篮框!? 那地上的那个球,就是篮球?!李卫现在才回过神来,在这个年代混了快两年,充满刺激和挑战的战斗生活都快让他忘了许多现代的事物。 李卫捡起球,好像是用牛皮做的,样式异常老旧,拿在手里份量也比现代的橡胶篮球比较重。 人群忽然一分,走出三个身材高大的外国人,直直的走到李卫面前。 “Hello!boy!” 英语!李卫抬起头,洋鬼子!?!一个是金发碧眼,一个是黑发棕眼,还一个是棕色头发的,穿着不一样的军服,体格都异常的粗壮。 看到李卫楞楞的样子,棕色头发的外国人凑到另两个外国人耳边,嘀咕道:“布鲁诺,汤米,这个中国男孩是不是被吓到了。” “好像吧,中国人很落后的,还没开化呢,没见过篮球,说不定以为是天上掉下来的神物呢。” “布鲁诺!你把球要回来吧!刚才可是你失手把球丢出去的!”三个外国人交头接着的嘀咕道。 “This is basket ball!Basket Ball!!understand?!”被称为布鲁诺的金发外国人上前一步指着李卫手上的球,一副幼儿园老师在看物识字的表情。 第一百八十三节 “死洋鬼子!Basket Ball!老子当然知道是篮球!当我是文盲啊,靠!”李卫恨恨地嘀咕道,刚才那突如其来的一球差点把他给打蒙了,一个内家武林高手居然被一个破篮球给击中,简直是丢脸啊。 不过这三个外国人显示没带翻译,冲着李卫不断比划着,可就是没敢直接从李卫手里把球拿回去,想想周围一大堆穿着整齐军服的中国士兵,人家没有冲过来集体群殴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唉!还你!”李卫没好气的把球扔还给金发的布鲁诺。 刚要转身,却被一只手拉住! “干哈!想单挑是不!”李卫有些不耐烦,扭头望去。 布鲁诺却一脸带着笑,掂着球,指了指李卫,再拍两下球,指指后面的篮球场,做了个投篮动作,示意邀请李卫一起玩。 “布鲁诺?!你没搞错吧,让他和我们一起玩?!这些中国的土包子连篮球是什么都不知道。”汤米耸耸肩,凑在布鲁诺耳边道。 “就是啊,中国还是文明落后的国家,这不是在让原始人参与文明人的游戏一样可笑嘛!天知道他们要多久才能学会篮球的规则和技巧,估计他们只会用蛮力,小心他们用篮球打破你的头,就像刚才你那样,别自讨苦吃了。”棕发的外国人也靠了过来,在他们眼里,这些中国人,连自己本国的字都不识几个,几乎什么都不懂,刚才还强拉了几个士兵来加入,结果不是抱着球走步犯规,就是打手犯规,要不是就是干脆拉人撞人,更绝得,干脆用脚踢,灰头土脸的搅得闹剧不断。 “不不不,威廉,汤米,作为我刚才的失手,我要向他表示歉意,要邀请他一起加我们,我们慢慢来教他。”布鲁诺冲着自己的伙伴摇摇头道,依然带着很期冀的表情看向李卫。 “得了吧,等会儿,你就看着这个黄皮猴子出丑吧!”威廉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 布鲁诺一阵比划,李卫看明白了,想让他参加他们的篮球赛呢,看样子正好是三缺一,反正无聊,玩就玩喽! 李卫脸上露出明白的笑容,点点头,表示同意,布鲁诺大喜,总算有一个聪明点儿的中国人。 “嘿,别去,洋鬼子找机会尽欺负人!”人群里有人小声提醒着李卫,之前有几个战士也上去一起玩,可是不懂规则,由于语言不懂,傻乎乎地被洋鬼子训了半天,也不知道是谁的错,怎么看都是洋鬼子欺负中国人不懂,在耍无赖。 进入场中,站定。布鲁诺,威廉和汤米三个人又冲着李卫比划半天,李卫一声不吭,只是微笑点头,从小自己的体育课从来没及格过,篮球基本上不太行,不过电视上看过了NBA,再加上自己继续中华武学后的敏捷身手,耍两个灌篮应该没问题,李卫自信满满。 布鲁诺和汤米对视一眼,有些担心道:“你说,他能明白我刚才说的吗?!” “也许只有上帝知道!”汤米耸耸肩,双手一摊。 “嚯嚯!就让我来教教这些中国的乡巴佬,篮球是怎么玩的。”威廉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 “OK!让我们开始!”布鲁诺拍着手,只有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 2 VS 2,双人组半场对决! 布鲁诺被汤米和威廉推着跟李卫一组,汤米和威廉一组。 五球一局!布鲁诺数着手指比划给李卫看。 李卫点点头。 没有跳球,直接往空中,随便一扔,三个外国人同时跳起,李卫站着没动。 威廉仗着个子高,纵身一跃,首先够到球,刚落地,就转身上篮框狂奔,布鲁诺和汤米呼喊着猛追包抄,只是李卫仍像没睡饱一样,像征性的小跑两步,就让威廉晃过自己。 “嘿,中国乡巴佬,果然不行啊!连点反应都没有!跟木头一样!”威廉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直插到篮下,三步上篮。 球进了! 威廉得意的狂嚎着。 “干得好!”汤米和威廉双掌互击庆贺着。 布鲁诺有些沮丧,身高就是优势啊,这个新队友好像也太菜了点,估计刚才是全没听明白。 “嗨!中国男孩,别泄气!”布鲁诺倒是大气的拍着李卫的肩,安慰着,不过在他眼里这个战士和其他战士一样,都楞楞的像个木头,让人轻松带球过了。 周围的战士们一片冷场,没办法啊,洋鬼子游戏,中国人哪里玩得过他们啊。 李卫却是露出一个无所谓的微笑。 再次发球,布鲁诺运气好,抢到好的站位,刚抢到球,却没有传球,他也不指望李卫能够帮到他,只好单干。 在汤米的干扰下,不小心又被威廉断下了球,甩开大步嚎叫着直攻篮下,布鲁诺气得在那里直跳,拼命去拦截威廉,却被威廉耍了个假动作,人球分过。 看到李卫仍背朝着篮框,站在篮下前方,威廉脸上露出恶毒的笑容,不但没有避开李卫,反而带着球向他靠近,又想再华丽地耍一次这个中国的木头士兵。 耍着花哨的技巧,威廉再次晃过李卫,继续使出人球分过的绝招,当他再想带着球来个跳投时,却发现,本应一起过来,从地上回弹到手里的球却不翼而飞。 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威廉下意识的做了一个空手跳投。 “My God!”没看清到底发生怎么回事的布鲁诺和汤米看到威廉傻乎乎地空手跳起做了个投篮。 球呢! 两人的目光移到李卫身上时,球却在李卫手上一掂一掂的。 脸上的表情依然很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场外的战士们心都绷紧了,这可是自己的战士第一次正常的断下球,可又担心洋鬼子会不会又蹦起来鬼叫鬼叫地。 李卫身形连动都未动一下,手一抛,球带着一道弧线向后飞去。 连身子都没转一下,直接这么自信的往背后一抛,布鲁诺嘴巴张得越来越大,死盯着球,连个擦碰声都没有,直接空心入篮。 “耶!凯撒!华盛顿,主啊!进啦,进啦!”布鲁诺发出一阵疯狂的嚎叫,手舞足蹈,乱蹦着,扑向了李卫。 “天啊!我看到了什么!”汤米像见了鬼似地不可置信。 汤米的目光和刚回过神来的威廉撞在一起,两人心头立时浮起:“巧合!” “一定是巧合,野蛮无知的中国人怎么会断下我的球,绝对是巧合,肯定是的!”威廉沮丧地揉着自己的脑袋,刚才肯定是自己失手了。 “哦!”看到洋鬼子都这般模样,围观的中国士兵们如同炸了窝似地欢呼起来,好像是他们自己进了球一样,能够堂堂正正赢回外国人一球,也算是为中国人出了口气。 “加油!”布鲁诺无私地送给了李卫一个拥抱。 “再来!”威廉恶狠狠的把球捡起,扔给布鲁诺,他就不信邪,这种巧合还能会发生第二次?! 这回是汤米抢到球!他立刻和威廉打起了配合,这回他长了个心眼儿,没敢从李卫边上过,直接传球给威廉。 “接着!”汤米大力将球扔了出去! “干得好!”威廉喊道,正要伸手接球,却见一道黑影倏的掠过,带起一道疾风,本应到自己手里球却在半路上消失了。 威廉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半点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只留下李卫冷静而自信的双眸! 李卫灵活而快速的双脚间持续交叉运球,完全不见方才迟顿的动作,一副熟练而自如样子。 “我的天!”布鲁诺傻了,可媲美教科书的完美运球动作出现在一个衣服老土,一身土气的中国人身上,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这绝对不可能的场景却硬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来啊!”汤米一脸好像看到了中国版的天使降临的表情,但他迅速挡在了李卫前方,阻止李卫靠近篮下。 李卫移步,转身,背抵住汤米,身子微微一晃,作欲从左边突破动作,汤米急往左边挪动脚步,却未料到李卫仅仅是稍稍虚晃一枪,电闪一般从右侧转身带球晃过。 留在汤米已放大的瞳孔里,只有从自己胳膊下晃过,如果猴子般敏捷的背影。 李卫带球跳起! “呀!没那么容易!中国小子你还嫩着呢!”威廉正好冲到篮下猛跳起老高,一下子冲到李卫上空,如蒲扇般的大手当空拍下,欲给李卫一个盖帽! 李卫面对威廉的盖帽,却是只有微微的一笑,抓着球的右手迅速下落从胯下转交左手,躲过威廉的火锅,重重的扣进篮框内。 整个篮板和支架发出一阵阵呻吟之声,为这惊人的转变而震撼着。 扳回一球,平分,两组又回到了起跑线上。 李卫与布鲁诺二人组的第二个进球在汤米和威廉双人联防的情况下,一个后跃式跳投,进了。 李卫再次战斧式大力扣篮!强势的压迫力让防守的汤米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在李卫配合下,布鲁诺三分远射进了篮框! 最后一球,李卫干脆放弃了技术,只接一个远程高射倒马桶!干脆利落地将威廉和汤米二人组斩于马下。迫击炮连的战士们都会这一手,哪颗迫击炮弹不都是这样飞出去,准确击中目标的?! 5∶1! “Oh!No!”威廉痛苦地捂着脸跪倒在地上,一副惨不忍睹状,连续两人封堵,依然不能阻挡这个中国士兵的攻势,天啊,一分钟前,他还不过是个什么都不会的中国乡巴佬,居然一下子成为篮球高手,恐怕可以比得过美国的职业球员了。 难道是上帝降临在这个中国的幸运儿了吗,怎么却把自己这个虔诚的信徒给抛弃了?! 汤米也是一脸失落,无力地坐倒在地上,李卫的技巧,力量和速度让他无力抵挡,好像是幼儿在成年人一般,任凭对方轻松进分,他已经没有再打下去的信心了,心理上整个儿被李卫给击溃。 “哈雷露亚!赞美圣母玛利亚!”布鲁诺兴奋地在胸口划着十字,和李卫的配合简直让他如鱼得水,每一个传球都精确到位,打得顺手极了,也令他今天有超水平地发挥,回味着那个三分球时,篮球极好的角度和力量落入自己的手中,从脚下自下而上迸发的力量,将球轻轻划着抛物线落入篮框的滋味简直太美妙了。 爽!真他妈的爽,六月里吃了一个冰西瓜一样,爽到心底里,围观战士们都高兴疯了,真是畅快淋漓啊,那么优美的姿势,如此强势,压倒性的击败这两个死洋鬼子,让他们输地撤底没话说,先前被洋鬼子戏弄的郁闷一挥而散。 “巫术,是的,一定是巫术,中国的野蛮巫术!”威廉急了眼,死活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被一个普通的中国战士如此强势惊天大转变,并且是在他最为自傲的篮球上赢了他,这任谁也受不了。 “嗨!小子!”威廉红着眼睛向李卫走去。 “威廉!威廉!你要干什么?!”发觉有些不对劲地布鲁诺拦了上去。 “让开,我要问问这个中国小子,他是不是用了什么邪恶的巫术!?”威廉猛地大力推开布鲁诺,头也不回,“布鲁诺,你别管,不然连你一块儿揍!” 坐在地上的汤米没动,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干哈干哈!怎么着?!玩不起是吧!想打人是吧,瞧不起中国人怎么的?!”边上的各分区来的战士们看到气氛不对,那个输了球的洋鬼子气势汹汹地冲着李卫走去,一脸不善的表情,嘴里叽叽咕咕的鸟语不断,所有的士兵当场都毛了,轰地围了过去,妈的,在中国地头敢打中国人,是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活腻歪了,这些号称精锐的士兵可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不少战士撸起了袖子,只要威廉敢碰一下李卫,立刻就冲过去一顿胖揍,仨洋鬼子一个都不放过,管你是不是美国军事观察团的,还是从哪里来的,先揍一顿再说,看他们以后还敢当中国人好欺负。 “朋友,中国卧虎藏龙,强中自有强中手,如果输不起就不配是男子汉!”李卫这回说的是英语,字正腔圆,仨老外听得明明白白。 威廉恍若未闻继续逼近,李卫炼神诀放出气势,让他脚下一滞。 李卫伸出一个右拳,拳心朝上,竖起中指,意思再明白不过了:FUCK YOU,再靠近老子就揍你。 观围战士里有一分区,都明白李卫有作战手势一说,立刻学着握拳朝上竖起中指,其他的战士也是有样学样。 集体士兵冲着威廉! FUCK YOU! 威廉傻眼了!这什么手势?! “My God!”布鲁诺瞪大了眼睛,都不知道自己今天喊了几句上帝,这哪里是什么落后贫穷地中国无知野蛮人! 李卫再次变换动作,双手摆出手势数字“八”,食指朝下,两个大拇指相对,两手微微抖着。 随后,集体中国士兵冲着三个洋人! 鄙视!!!严重鄙视! 第一百八十四节 历经红军长征,依靠小米加步枪一步步成长起来的中国共产党人民军队,可以毫无愧色地挤身于当今世界上战斗力最优秀的军队之中,而参加延安军事大比武的士兵更无异于是精锐中的精锐,虽然来自不同的战区,但每个人的战斗素质和纪律性都是世界顶级水准,模仿起李卫的两个动作,整齐地就像曾经训练过很多次一样,在篮球场边上上百人集体手势蔚为壮观。 威廉早就看出了不对劲,这些齐刷刷的手势意味着什么?!第一个手势他非常清楚,第二个手势虽然不明白,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威廉再没胆子敢向前迈一步,这些围观看热闹同仇敌忾的战士们没一个好惹,自己也就仨人,但面对上这么多人,生吞活剥吃也给吃掉了。 “威廉,别冲动!”布鲁诺也被这阵式给吓白了脸,这些杀场上下来的士兵可都不简单,他连忙冲过去把威廉拖住,三个外国人都被中国士兵的团结给深深震慑! 布鲁诺在威廉紧张地小声嘀咕道:“快道歉!不然你会惹上大麻烦!”他也看出来了,能齐刷刷的摆出集体FUCK YOU手势,整个共产党军队的底子绝对不一般,看来以前对中国的了解要全部推倒,需要重新了解这个神秘的东方国度,难怪中共的军队能在装备这么劣势的情况下生生抵住训练有素的日军,看来这兵员的素质比美军也差不了多少啊。 “So,Sorry!Excuse me,Please!(对不起,请原谅我!)”威廉在中国士兵们群雄虎视包围下,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颅,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他连强龙都不算,借他十个胆都不敢硬碰李卫。 “呵呵!毛主席说,知错能改就是好青年,呵呵!”李卫脸上露出了笑意,威慑一下也就算了,给洋鬼子一个台阶下,毕竟以后还得靠国际援助呢,没必要给党中央添乱。 “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神奇的中国男孩!”布鲁诺见气氛缓和下来了,大喜!中国的普通士兵里居然会有能说英语的,可真意外啊。 “我叫李卫,你可以叫我李(Lee)!”朋友来了有好酒,敌人来了有刀枪,李卫看到布鲁诺的善意,也同样很乐意于接受对方的友善。 “我叫布鲁诺·哈维,是美军陆军师上尉,这个是威廉·杰克逊中尉,脾气有点冲,可人并不坏,刚才的事请你不要放在心上!”布鲁诺向李卫介绍着,误会烟消云散后,威廉听到布鲁诺在介绍他,露出尴尬的笑容,不过李卫倒是很大方的伸出手,威廉一楞但马上握住了李卫的手,双方表示正式认识。 “汤米!别着坐着,过来!”布鲁诺指了指不远处坐在地上的汤米,“那是汤米·布莱克中尉,和威廉中尉与我都是这次来延安参观军事比武的军事观察团的成员!” 汤米远远地冲地李卫摆摆手,李卫也同样甩了个美式军礼回敬,他和这三个外国人算是认识了。 周围的战士们一看,这仨洋鬼子倒是和李卫叽哩咕噜唠起磕来,看样子打不起来了软,不由地都松了一口气。 “李,你真的很厉害!怎么会说英语!你的军衔!?”没有了语言上的沟通障碍,也算是不打不想识,布鲁诺对李卫充满了好奇! “布鲁诺上尉!我是太行山八路军一分区一个普通战士!英语是以前在学校里学的。”李卫很平淡的说道,若不是这三个外国人,他差点都把英文全还给学校了,幸好以前的英语底子打得扎实。 “什么?!你只是普通的列兵?!李,你是在开玩笑吧!难道中共军队里的士兵都这么优秀?!”布鲁诺瞪大了眼睛,光看刚才比赛时的动作和力量,这样素质的士兵恐怕连美军里面都不多见!这下连威廉都有些想不明白。 在刚才的比赛里,李卫表现突出,只是他比其他战士对篮球更加了解和熟悉,而其他能参加军事比武的战士素质实际上也并不弱,这一点布鲁诺也同样看出来了。 “当然!”李卫回头看了看周围不远处的战士们,点了点头道:“我和他们相比只不过是大海里的一滴水,并没什么突出的,比我更强的,有很多很多。” “天啊!古老的东方果然充满了神秘,居然有这样神奇的军队!”威廉有些惊叹道,“看来我们的支援对像应该多偏重延安方面,国民政府占用太多资源了。” “嗯!没错,威廉,好钢要用在钢刃上,看来我们美国对延安的战备援助太少了,这么优秀的士兵,没有精良武器的装备这些精锐战士实在是太浪费了!”布鲁诺点了点头,在延安一带,他也确实看到了共产党军队的装备,的确太落后了一些。 李卫意外参加到这三个美国军事观察员的篮球赛引发的一系列事件,给这三个观察员留下了极佳的印像,在后来国际战争援助分配讨论中,布鲁诺等人极力帮助中国共产党争取到了更多了资源,这是李卫却未料到的。 “李!你真的很优秀,像你这样的人要是到了国民政府那里,恐怕也是大官了!”汤米拍着李卫的肩膀,刚才的不快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李卫淡然一笑道:“呵呵!当官不是我参军的目的,作为一个中国人,国难当头,匹夫有责,应该立志报国为己任,只要能为国出力,当不当官都无所谓的。” “好了!李!有没有兴趣再来一局!”布鲁诺兴致很高,能认识一个很谈得来的中国士兵,真得令他很高兴。 “不了!等会儿我还有训练任务,不能继续陪你们了!”李卫指了指周围的战士们:“不过,我可以帮你们简单教他们一下如何打篮球!五对五才有意思呢!希望等会儿你们能有多点儿耐心!” “OK!”布鲁诺、威廉和汤米三人点点头。 李卫立刻拉过所有围观的战士,简略的教了他们篮球的规则和技巧,以及简单的几个英语单词,围观的战士们在看到李卫击败外国人后,心里早就痒痒开了,可就苦于语言不通,找不着机地上去一试身手,能参赛军事比武的战士领悟力都很高,很快都记住了比赛的规则和技巧,虽然一开始有些笨拙,在布鲁诺三人耐心的指点下,比赛也打得越来越有模有样。 篮球这个运动日后迅速在各分区里流行起来,甚至在以后的解放战争中,在后面备战的队伍无视敌人的炮火流弹,在火线后方尽情地打着篮球比赛。 令所有战士期待的军事大比武开始了,校场上站满了来自晋察冀、陕甘宁和鄂豫鲁等战区的队伍,各支队伍站得整整齐齐,校场外是锣鼓声天,红旗飘飘,气势甚是夺人,这的确是个大日子。 当李卫的眼睛看到毛主席等伟人熟悉的面孔时,心脏不可抑制地狂跳着,新中国的创始人啊,此生有幸能亲眼目睹伟人英姿,也不虚此生了,不过李卫一下子悔得肠子都青了,签名本本忘带了,找机会一定要伟人的亲笔签名,他也自认为是一铁杆粉丝了。 参加大比武观摩的来宾除了延安当地的学校、工商业等代表们以外,还有国军的代表团和美军军事观察团,李卫的目光和观察团里的布鲁诺三人掠过来的目光对上时,布鲁诺的嘴角明显提了提。 各方代表同时在各自席位上坐定后,锣鼓声立刻静了下来! 先是一个制服笔挺的女战士站在老式的麦克风面前,略为简要的介绍了这次比武大赛,同时介绍了首长和来宾,别是报到中央首长名字时,李卫明显感觉到周围所有的战士们呼吸都明显滞了滞,然后迅速激动起来。 “同志们好!”毛主席只是站在主席台上简略的挥了挥手! “首长好!”场下的战士们如海啸雷霆一般的回应,这事先已经演练过了!不过李卫感觉国是再加上一句“为人民服务!”就更完美了! 这个时候的麦克风样式老旧,高音喇叭也没什么数字杜比环绕立体声,而且还有些失真,但毛主席的声音却依然清晰,充满激情! 李卫心怀着激动,一只手悄悄的拔弄着口袋里的SONY MP3播放器的录音功能,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换到的电池,改装后适应MP3电源,伟人的声音可是真实的历史记录,能够录下来,以后有机会留给子孙辈,也算值得牛B了,从到这个时代后李卫一直都有留心收集各种值得纪念的物品和文物。 首长们的发言充满鼓舞性,但是也很简短,更加激发了战士们的斗志,每一个人的身躯都微微颤抖着,眼神中燃烧着火焰和信心,比赛未开始,各支队伍们之间气势上的较量就已经开始了。 上午十时,军事大比武正式开始! 首轮开始的是射击项目的比赛,百米固定靶! 主席台附近都布下了警卫,无一不是快速反应的神枪手,因为是实弹打靶项目,没有任何人能掉以轻心。 参赛的每一个战士都紧握着手里亲自调校好的步枪,因为比赛用枪统一使用中正式,这对于来自太行山战区一直使用八一式步枪的战士们来说,换枪的影响并不大,以前他们也同样使用中正式步枪,赛前稍试练了一下,迅速具备了原有的枪感! 百米固定靶的射击位可以一次进行十人组的比赛,裁判人员挥动黄旗意味着入场或退场,红旗意味着收枪退膛,退出射击位等待,绿旗则是允许射击! 第一百八十五节 范国文微微闭着双眼,深深呼吸着空气中飘荡地硝烟,耳边沉闷的枪声一波波地搅动着他的心灵深处,虽然这种高级别的大赛让他的心情不可避免地产生几分异样,但手中的中正式步枪传递到手掌皮肤上的坚实冰冷令他的战意一分分不断提升,就像是处在充满枪林弹雨,血与火的战场上。 “第六组准备!”裁判组的士兵高声喊道。 范国文一震,睁开双眼,爆射出有如同实质的精芒,深吸一口气,将全身的状态提升到最佳,同其他战士一起,站入自己的射击位! 所有的选手整齐地卧倒! 卧倒在射击位,范国文拉动枪栓子弹顶上膛,试瞄了一下远处的弹靶,微微眯了眯眼凝视着远处的靶子,一百米的距离,靶环极细小,射击难度极高,能参赛的无一不是目光敏锐,视力极佳的战士,但在这种距离靶位,光凭着视力是不能保证射击精度,更重要的是枪感,在消耗过无数子弹后,达到的一种人枪合一的颠峰! 周围强手林立,范国文也同样不敢大意,枪口准星略为瞄准远处的靶子,集中心神,手上的肌肉不断细微的伸缩着,枪口位置以极细微的动作挪动着,调校着准星,心神牢牢锁定住远处肉眼已经无法分辨靶心,同时观察着周围气流的波动。 李卫老大放下话来,射击项目冠军要包圆,不然提头去见,范国文背后是凉气直冒。 “预备!” 黄旗举起! “开始!”黄旗下,绿旗上! “呯!” 所有的选手同时开枪,整齐地只能听见一个巨大的枪声。 拉枪栓,抛出带着硝烟的弹壳,继续利落的扣动扳机。 范国文的脑海里只有远处靶心! 十枚黄澄澄的弹壳在中正式步枪边上落成一堆,范国文缓缓闭上眼睛,松了口气,枪感回馈预计成绩还不错,每一次射击,他的手都微微调整了一下力量,他不想再出现像一分区选拔赛时只有一个弹孔的成绩,毕竟这是延安大赛,也许计分员会有误解,到时也说不清,他只是按着心目中的靶心十环的位置打了一个每边四个弹孔的一个三角形,最后一枪是瞄着三角形正中的位置。 红旗举起。 枪靶处立起跑来几个战士收起靶子,再更换上新的弹靶。 范国文没有和其他战士一样,去围挤在裁判组的干部那里张望成绩,而是急着赶到另一个射击场。 重机枪靶场!枪声突突不绝于耳。 “快,国文,轮到你了,快些!”一分区领队师部参谋长齐萧早在重机枪靶场上急得团团转,带着整支一分区的参赛,几乎大赛小赛,鸡毛蒜皮的,他都要操心,这个独立一师的机枪手可是参加了好几个项目,为了防止爆出漏赛大乌龙,他亲自给盯着。 重机枪射击赛是一个配合性项目,由主副射击手两人一组同时参赛,考量的是移动,布阵,架枪,射击和撤离几道专业流程,而且还有机枪故障解决的维护考核,比起一般的射击赛,更倾向于实战型的综合性竞赛。 比赛的成绩不光有射击的成绩,还有从架枪起,到射击结束回到出发点的时间速度成绩,同时还包括故障维修的比赛。 作为配合范国文的副机枪手,同样也是一分区的另一位主机枪手,实战经验丰富,对轻重机枪性能了如指掌,若不是在一分区选拔赛里,范国文令人叹为观止的射击精准和凶猛程度技压群雄,恐怕今天的主射手就是这位副机枪手。 “Are you OK!”范国文冲着副机枪一笑。 “老虎准备完毕!”副射手也同样露出会心的笑容,他本姓伍,不过别人喊他老伍,喊着喊着,就变成了老虎,倒也符合他在战场上如虎荡羊群般的扫射威姿。 一分区也是下了血本,现在仍是鬼子扫荡的时候,拼着降低战斗力,派出参赛的主副射手全是精锐中的精锐,典型的双龙会,范国文和他也是磨合了一段时间,两人本来就不是生手,配合起来如同行云流水。 “预备!!开始!” 绿旗挥动! 边上掐着秒表的干部立刻按表! “Go!Go!Go!”范国文立刻发动起来! 范国文和副射手老虎,迅速扑到仍处于几大分散部件状的马克沁边上,迅速开始安装,每一个动作都带动一个零部件的组合,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好些个战士对范国文喊着洋文闹不明白这是鬼叫啥啊?!围观战士中倒是有个一分区的兵如是解释道:“狗,狗狗嘛,狗来了,小心被咬着了,那还不快点儿!” 重机枪组合成型,范国文两人迅速一个背着子弹链,另一个背起支架,同时合作抬起机枪主体奔向五十米外的射击位! 这种情况奔袭射击位的行动在实际的战斗中会经常遇到,有时早一秒抢占重要火力点,将会对整个战局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当初平型关大捷的战斗中,八路军一一五师与日寇同时争抢老爷庙,八路军占得先机抢先在老爷庙布下了重机枪,同时形成山上山下两道火力夹击,彻底把兴庄与老爷庙之间的敌人全数消灭在山沟里,成为整个战斗中的决定性一战。 五十余斤的马克沁机枪主体份量可谓不轻,两人有如轻若无物似的迅速抬到画着白圈的射击位,摆下三条腿的机枪支架,协力架上枪身,挂入弹链! 在平时训练中,范国文两人为在这五十米跑位过程中取得好成绩,可是抬着百多斤重物模型训练的,其中付出的血汗辛苦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调试一下后,范国文和老虎同时喊道:“射击准备完毕,请求射击!” “允许射击!”边上协助比赛的战士挥动射击指示旗! 拉动枪机,范国文狂嚎起来,脸上露出疯狂的神色,双手一用力,机枪一颤,枪口爆射出一串长长的火焰,周围的沙尘都因剧烈的枪声震颤着飘扬起来,甚至范国文的狂嚎都被淹没在震耳的巨响中。 和百米固定靶场上的冷静相比,马克沁的那种猛烈巨响枪声,似乎更能激发范国文心底里的热血和疯狂,一百米外的十个弹靶自左向右,被狂泻而出来7.92毫米弹头一瞬间打得自靶心四分五裂,炸成碎片。 尽管已是很多次看到范国文这种非常另类的射击习惯,手扶着弹链地副射手老虎还是从嘴里蹦出两字:“变态!” 最后一个弹靶灰飞烟灭,在机枪停止射击一瞬,范国文的表情也同时恢复平静,像是什么也没发生出一样,弹链!才刚刚过膛三分之一。 “爽!”范国文此刻像刚吸过大烟似,雨过天晴般一脸轻松愉快。 两人利索的分拆马克沁重机枪,再抬回出发点,分解成原状。 “厉害!” 围观的其他参赛选手们的心底里不约而同的浮出一个词。 范国文的嚎叫在他们这些老机枪手眼里并不算什么多大的毛病,有些人还喜欢在开枪扫射时唱山歌,甚至是背诗,职业通病罢了!很多人都有这样或那样的职业爱好,反正在战斗中也无所谓暴露不暴露目标。 虽然刚才射击时的枪声如雨打芭蕉般密集的分不出点来,但是在来自各战区的参赛机枪手的耳朵里,范国文的射击并不是一味按着扳机狂扫,而是带着间隔和规律,几乎是弹弹咬靶,真正的弹无虚发,这完全可以从各个弹靶间的土地上没有激起任何射空靶的沙尘柱上看出来。 重机枪本来就是依靠密集的弹雨弥补其极差的精准度,一挺重机枪的狂猛火力可以顶得上三十余支步枪,而像范国文这种惊人的精准射击,则意味着在战场上每一发机枪子弹都会见血,重机枪的实际杀伤效果直线上升,完完全全地发挥出重机枪的煞气,一挺重机枪甚至可以顶得过近百支步枪,而且还是神射手,这对日本鬼子意味着什么?! 完全是单方面的屠杀! 靶场边上所有的参赛战士面面相觑,没想到一分区里居然还雪藏着这么一个死变态选手。 范国文和老虎的二人组轻松搞定接下来的技术比赛,反正有李卫这个兵工厂的大大做技术顾问,屁大的技术故障还不是手到擒来,更别说范国文也是近朱者赤,同样是一个枪械改装迷。 “嘿,嘿!小样们,没撤了吧,这回重机枪比赛的冠军还不归我们一分区!”一分区领队师部参谋长齐萧心底里早乐翻了天!今天范国文和老虎发挥不错,哪怕是剩下的选手发挥再出色,范国文他们两个的前三名是肯定逃不掉的。 正当齐萧参谋长偷着乐时,一只手拍上了他的肩膀! “我说齐参谋长啊!没想到你们一分区还有这样的人才?!”来人在齐萧背后同时道。 “咦,陈政委,你怎么也有空啊。”齐萧转身一看,是中央党委组织部里的熟人陈建铭政委。 “没办法啊,客串一下记者,挣点稿费,也好打打牙祭!”陈建铭政委扶了扶黑框的眼镜,“这么好的人才留在你们一分区是不是太浪费了,不如调来党中央,保卫延安吧,顺便传授传授经验,带出更多这样的兵,你们那儿可是前线,年纪轻轻地,这么好的枪法,要是在战场上牺牲了,岂不太可惜么。” 第一百八十六节 “呵呵!老陈,你可真是开玩笑啊!”齐萧参谋长,忽然看了看别处,脸上露出抱歉的神色,道:“老陈,有人找我有急事,不能陪你多聊,这个,这个下次再说,呵呵,抱歉,先走一步,下次我请你喝酒。” 连忙装着事情紧急,慌张地跑远了。陈建铭政委一开口,齐萧参谋长就听出味儿来了,这不明摆着是挖墙角嘛,一分区的精锐这回可是都带出来了,要是让人见一个挖一个,那他这个一分区参谋长还混个屁啊,赶紧找借口跑路,嘿,老陈,俺记住你了! “你!什么下回,还没说两句就要跑,真是的。”陈建铭政委脸上露出不忿,他死活都没看见,到底是谁在这当儿打扰他和齐参谋长说话,找齐参谋长有急事。 李卫这个时候踏上了比武场竞技台,他参加的前几拨格斗比武打得是异常精彩纷呈,人生最难得有对手,李卫直呼过瘾。 作为中华古老文化的精粹,来自各战区,精于近身格斗的战士之间的对决,往往是最吸引人目光的,这种单对单的搏击项目最能显示男儿铁血豪情,延安的MM们无不云集助威。 格斗比武赛也同样有女子格斗的项目,虽然激烈程度不及男兵,但不让须眉的巾帼英姿配合上动听的娇喝,也同样令人赏心悦目。 在一分区选拔赛后,被军区领导们找了未能选上的高手们强行对李卫喂招,弥补李卫功力虽深但缺乏有效招式的缺陷,虽然那些高手未能入选延安大赛,但都仿佛都把李了一当做自己的替身,指导过程中丝毫没有保留,可把李卫操练惨了,整理出一套拳脚招式,总算是把李卫惨不忍睹的“王八拳”给改掉了。 也许运气好,李卫并没有碰到强硬对手,借着比赛继续熟悉着以前学来的招式和竞技台上偷学的精妙招式,但以前在网上学的一招制敌的招术,他并没有过多使用,因为是竞技比武,不是战场撕杀,难得有这个机会,大家大老远的凑在一起以武会友,双方切磋的性质在比试中占了很大一部分,很少会出现见血受伤的场面,如有一方自认技不如人之时,会自动认输退场。 在这种交流形势为主的竞赛中,李卫在付出并不大的代价后,挤进了十人决赛圈,初步达到了一分区领导的目标低限。 “卫子!加油!卫子!加油!”挥舞着旗帜的延安抗大同学们也同样在现场,当然也有原来西北联大的同学在里面,军事大比武做为延安抗战生活中的一大盛事,学校也格外开恩,特别放假允许学生们现场观战,李卫虽然是在抗大函授,但知名度也不低。 “呵呵,没想你还挺有知名度的。”李卫的对手扭头看看竞技台边上的那堆学生们。 李卫的嘴角抬了抬:“他们都是我的粉丝!帮我来助阵的。” “粉丝?!”这名黑瘦的选手眼神里有些疑惑,但也同样冲着人群里呶了呶嘴,“那些是我的面条!要不要等会儿来一点?” 李卫差点没当场喷了,啥面条?!这人可真能扯,他顺着对方的目光转过去,竞技场边上还摆着一个扁担,扁担旁的两个大筐里堆满了风干的面条。 “你是!?”这回轮到李卫嘀咕对方是何方高人。 “呵呵,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可不是炊事班的,擀面条是我的特长,嘿,嘿!我到延安前做的,分送给延安的朋友们,等会儿你也拿点去,尝尝我的手艺,那可是俺们那儿的有名土产,可棒啦!”这位选手若无其事状的解释着,甚至还有些自得。 “你狠!”面条对粉丝,李卫彻底无语了! “喂!你们两个,快点比赛,再聊天就算弃权!”场外的工作人员有些忍耐不住了,哪里是在比赛,明显是在唠家常嘛。 那个对手递过来一个歉意的眼神:“呵呵,一高兴,把正事儿给忘了,接招吧。” 身形闪动,迅速扑向李卫,手上却一点都没停,或掌、或拳、或抓,锁定了李卫的全身要害! “三十六路擒拿手!”李卫暗骂了一声,擒拿手的招式虽然并不算高深,军队里学的人也很多,但练到精深处,威力也不容小觑!看对方手上的风劲,明显已是炉火纯青,变招极为迅捷。 肩井穴一麻,李卫肩头真气一滞,立时感觉半边的肩膀都被麻痹感笼罩,李卫大骇,脚尖轻点地面,身形飘飞,炼神诀真气迅速化解麻痹感,李卫的脸色有些微变,对方居然还精通打穴,根据地果然卧虎藏龙,以擒拿手做为迷惑,夹杂着截脉手偷袭,显示经验老道,而且认穴之准,别看对手黑黑瘦瘦貌不惊人,实属实战经验老道的高手。 相比之下,李卫越发小心,点穴以点破面,威力巨大而且有效,可破内家真气,这种攻击方式他由为忌惮,应用的招式越发谨慎,特别保持与对方的距离。 然而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贴身紧逼李卫,如若灵蛇般发动进攻。 李卫也急了眼,对方明显是块牛皮糖,死粘着不放,这位喜欢擀面条的老兄这会儿要多讨厌有多讨厌,像是感应以李卫的怒火似,炼神诀真气在李卫的穴位多次受到受震荡后,开始变得膨胀迅猛,连李卫都有些控制不住的隐隐有溢出体外的趋势。 “哼!来吧!”李卫很干脆横下心来,不再去用心神牵制真气,体内平时若有若无自行运转的炼神诀攸地急速运转,内力一分分的汇集放大,他双手挥出一道太极粘劲,溢出来的粘劲一生,立时吸住对方的瞄向自己锁骨的手,同时爆发出引劲,将其凌空一滞。 太极拳只是以前学校体育课上学,只是缺乏内力支应,形似神不似,在学到真正的内家真气后,李卫的炼神诀虽然不是正宗太极内劲,但是运用起太极的拳义依然似模似样。 “呵!”李卫爆喝一声,全身劲气一涌,猛然震荡出的气劲将对手撞退数步!这一击,李卫真气几乎是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自从回到根据后,炼神诀突破了凝心达到了聚气阶段,真气越发的浑厚起来,气感有若实质,运行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扮猪吃老虎,打对手一个冷不防,是李卫的一贯原则,反正进入了十人决赛圈,也达到了一分区领导的要求,根本没有再继续藏私的必要,就算输了也是根据地十大高手之一。 双方身体没有任何接触的情况下,李卫浑厚的内劲外放显然出乎对方意料之外,连连倒退数步,强行站住马步才未摔出竞技场,却是面孔都胀地紫红,显然被内劲震荡地不轻。 场外齐刷刷的爆起一阵抽凉气。场外不乏修炼真气的内家高手,真气外放也不是不可以,但需要一定时间的蓄气,爆发后对本人来说几乎是大伤元气,没有一两天休养调息是根本恢复不过来。 能够内劲外放已是跨入一流高手行列,但一般的高手通常都是暗含内劲,留三分余劲,像李卫这样的爆发内劲,几乎是两败俱伤的拼命式打法。 像李卫这样毫无效率,一上场就在未接触到对手身体的情况下爆发全部内劲,绝对属于奢侈的打法,李卫的举动可以列入土豪劣绅的腐败级奢侈,场外的不少人都摇了摇头,看样子这位性急的选手是支持不到最后了。 “你!”硬生生地缓过劲的对手,脸色又从紫红转成了惨白,看样子,就是李卫的余劲也令他受了暗伤,他没想到对方年纪轻轻也是能够达到内气外放的高手。 长长回过了一口气,黑瘦的选手两眼中又闪过一抹精光,招式再变,双脚不断轻点地面,身形飘忽不定,贴近李卫就是雷霆一击,典型的抽冷子突袭式打法,只是一旦发动攻势就连续不断,不可扼止。 爆发出内劲后,李卫脸上却露出轻轻的笑意,体内的炼神诀在一滞之后,迅速回气,几乎可以清晰感觉到真气如同细水入瓮般,一分分从无到有的增长起来,只有在实战中全力发挥,功力才会明显增长,这个诀窍可是现代随便一本玄幻小说都能找到的,在真实的气功修行中依然有效,体内新旧内劲交替时的感觉却能令他有突破自身极限的微妙感受,令李一在精神上出现了短暂地巅峰意境。 “喝!”李卫的气机却已经紧紧锁住了他,再简单不过的一个直拳向对方不断晃动的身形捣去,却爆发出一往无回的惨烈气势,是李卫在战场上数次经历生死,亲手扼杀过百的鬼子士兵形成的森寒杀气。 未来得及场外的人看清怎么回事,一个人影抛飞出场外,在地上勉强的撑起子的躯体,却再次无力地摔回了地面。 仅仅是如此简单,毫无花哨的一拳就解决了比赛,结局甚至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大道至简!”李卫从嘴里蹦出一句话,其中的体会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那一拳几乎是集中了他全部意志的一拳,难得的巅峰精神意境发挥出了奇效。 “厉害!我输了!”李卫的对手倒在地上,瞪大了眼睛凝望着天空,脑海里仍是刚才李卫达至开学巅峰的一拳,他的身体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但那种彻骨的寒意,无可抗拒的拳意却彻底击溃了他。 第一百八十七节 “喂,兄弟!别躺着啦!”李卫冲着他的对手喊道。 “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那名对手连忙爬起身来的,“来来来!面条抓一把去,嘿,这可是好东西!用水煮开了,撒点葱、盐和香油,可香了,纯手工,咬劲十足!” 这位仁兄倒也厚道,虽然比赛输了,但也豪爽地紧。 “那,俺就不客气咧!”接过大把干面卷好裹起的纸包,瞧那面的成色,呈半透明状,像玉一样晶莹,有如用石臼臼出来的效果,面质绝对够筋斗,大擒拿手练出来的面,可不是一般人都能吃着的,李卫真得有些期待。 “各位请从走这边,这里是格斗比武大赛的赛场,来自于抗日革命根据地各战区的参赛战士无一不是近身搏击的高手,其中一部分战士是武林世家的传人,身具流传数代的武林绝学。”身着毕挺军服,勾勒出完美曲线身材的女军官带领着一群人向格斗比武场而来。 跟着女军官的是这次比武大赛参观团,有来专门受邀来参观延安比武大赛的国民政府军政要员,各界工商业知名人士,美军军事观察团和爱国华侨组成的参观队伍。 “现在进行是决赛圈十人组晋级赛,获胜者将决逐中共抗日革命根据地的武林十大高手排名。”相貌甜美的女军官仅仅是观察了一眼,就对现场情况进行了准确介绍,为了招待这些重要人物,党中央选拔能力出众的人选做为导游,事先都经过了精心准备和预演。 党中央特别重视此次军事大比武,不仅仅是一次根据地集体大练兵的机会,同样也是作为向外界介绍和宣传中国共产党人民军队的机会,借以结识国内外的组织和知名人士,消除外界对中共的不正确理解,并给予国际反战人士信心,提升中共在国际上的反战形象,更有利于争取更多的抗日资源。 此时李卫刚赢得了比赛一场进入十人组决赛圈,走出格斗比武场来,场外观众是一片掌声,十大高手的决赛已是另一个层次较量,不仅仅是力量的比拼,同时也是精神和技巧的比拼,李卫爆发出的惊人内家真气和拳意,得到了场外所有选手的一致认可。 “哼!我当是什么呢!不过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乡下泥脚杆子打架么,有什么稀奇的!”一个声音不合时宜的在参观队伍里冒了出来。 导游的女军官脸色一滞,稍有些怒火,但马上压抑地消失不见,装作没有听见,继续介绍:“进入十人组决赛的第一场比赛已经刚刚结束,来自一分区的战士已经取得了胜利,能够进入决赛圈的战士无一不是精锐中的精锐!”在话语末尾还格外加重了“精锐”的语气。 “还精锐呢,估计连大字都不识一箩,整个儿一乡下土包子!”那个恼人的声音又阴阳怪气的响了起来。 周围几个人眼尖,一下子看到了说话的人,在国军代表的人群里一个叼着烟斗的军官脸上满是不屑,看到众人的目光汇集到自己身上,仍像没事儿人一样吞云吐雾,显然很自得吸引到了众人的注意。 “就是,就是!慕槎少校果然行伍多年,眼光真是精准!就是我们国军的杂牌队伍恐怕也比这些共军的所谓精锐都要强上几分!”边上另一名国军军官带着讨好的语气奉承道。 “哪里哪里!王兄说话客气了!只不过是我带兵多年的少许经验罢了!”见有人附和,慕槎拿下嘴上的烟斗,脸上露出一丝得意。 两人开始一唱一和把格斗比武的共军士兵们贬地一无是处。 那个带队的女军官脸色带着明显地不忿,却不能出口反驳,因为是请来延安的客人,不仅仅有国军的代表,还有其他的参观代表,与客人发生言语口角是不利于延安形象的,虽然之前也有过心理准备,但千小心万小心,还是让人借题发挥,故意歪曲延安形象,她的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咬着嘴唇强忍着怒意。 “这位长官,你这样说话可不太对哦!战场上打日本人,又不是比读书写字!”一个身着西装的华侨有些看不惯这个国军军官的话语,站了出来。 “哼!什么精锐,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出来,还没开化的山野乡民还提什么打鬼子?!根本就是啥都不懂的傻大兵,老兄,你可要灵灵市面!”慕槎更是下巴抬的老高,轻蔑至极,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威胁,他跟着参观团到达了延安,脸色就从来没有好看过,哼!什么破地方,一副原始落后的景像,军队装备低劣地比国军的杂牌还要杂牌,随便从农村里拉来的壮丁根本什么都不懂,而且还缺乏训练,素质极差,真难以相信共军是怎么在日军的攻势下存留至今的。 带队的女军官脸色变得有些冰冷,参观团里不少人甚至包括了国军的其他一些代表都脸色不愉,显然并不赞同慕槎的话,只有一少部分人还在应和着慕槎。 “布鲁诺上尉!美军的军事素质是在世界上一流的,有机会,请帮助我们训练一下这些士兵吧,只要派最普通的士兵就足够了。”慕槎看向了美军观察团,脸色变得友善,试图拉拉与外国人的关系。 翻译如实转译了过去,布鲁诺的脸上浮起笑容,不过却不是对慕槎的话,而是他的眼睛正看向从竞技场上下来的李卫。 李卫这时也正好看到了布鲁诺,还没等布鲁诺开口,便打起了招呼:“嗨,布鲁诺!真巧啊!” “李,恭喜你,你可真厉害,赢了!?”布鲁诺很是高兴,作为球友,不打不相识,他和李卫也是颇对脾气。 在中国这个地方,能碰上能够可以方便沟通的人,美军观察团的军官产生了极大的兴奋,一起围了过去,由布鲁诺一一介绍认识着。 “他,他刚才说得是啥!?我怎么听不懂?!”慕槎有些莫名其妙,那个刚下场的士兵居然叽哩咕噜地说起了鸟语,而布鲁诺上尉完全无视自己的话,反而和那个士兵像是熟人一样打起了招呼。 “长官,好像是美国话!”慕槎身后的一个副官凑上前来在慕槎耳边小声说道。 “啥!?啥?!”慕槎表情立时像被抽了一耳光似的跳了起来。 参观团里其他人立时向慕槎投来了异样的目光,这个士兵就是刚才慕槎指着说是不识字的乡下土包子,可人家现下正流利说着美国话和布鲁诺打着招呼呢,这也算没文化的乡野山民?! 这下子慕槎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精彩起来,刚才他还正借机数落一番中共的军队,没却想到李卫的这一出让他陷入异常尴尬的局面。 带队的女军官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笑声,对于这个刚刚赢得比赛的士兵带给她的惊讶,让她心底里立刻给李卫打了个高分,李卫的表现简直让她满意极了,刚才她还在正想着办法解释那个国军少校言论带来的不利影响,没想到李卫一开口就解决了。 “哼,凑巧,绝对是巧和!只不过碰巧有一个会说外国话的士兵,百万个里面才会有一个,我就不信还会有第二个,如果这里还能蹦出第二个能说外国话的兵,我就绕着比武场爬一圈。”慕槎就像鸭子的嘴,死硬,为了找回面子,又开始赌着咒。 也许是今天忘了去买彩票,慕槎的话刚说出口,接下来他看到的,却令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如果说李卫用英语与布鲁诺交谈是给他一记耳光的话,那么接下来的根本就是完全将他踹进了地狱。 刚刚参加完重机枪项目比赛范国文好死不死的跑到李卫所在的格斗比武场来,正巧看到李卫和布鲁诺几个美军军事观察团的军官说话。 “国文!过来,给你介绍你的几个老乡!布鲁诺上尉、威廉中尉、汤米中尉,还有哈特少校!”李卫向范国文招着手,范国文可是正宗美国国藉的华裔,碰到美军军事观察团的人,应该是老乡见老乡。 “哈喽!”范国文听到熟悉的英语自然是大为兴奋,从小听大的洋腔洋调让他感觉到一种回到美国家乡的感觉。 又一个说英语的兵,看他们两人的军服,标准的普通士兵,几个不了解中国共产党人民军队的人一个个翻着白眼,中共军队的士兵咋恁得不值钱,会说外国话的随便一把抓,这种现像在国外都不值钱,看来延安方面果然人才济济,随便两小兵都能把洋人给忽悠晕了,瞧那帮军事观察观的洋军官,平时冷眉冷眼瞧不起任何人的样子,在这两个小兵兵面前居然眉开眼笑的有说有笑,一副老熟人的表情,实在是令人想不通。 党中央派出陪同参观团的几个的干部心底里那个爽啊,“这两个兵真是干的好,有面子,哈哈!真长面子!回头要好好奖励!小伙子有潜力!” 都是这两个该死的小兵,让自己失了面子,慕槎心头直冒火,脸胀得通红,像是感觉到别人的嘲笑似的,他越看这两个共军的小兵越不顺眼,脸上露出几分狰狞,直向李卫二人走去。 “哼!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见到长官不敬礼!”慕槎借着自己是少校,趁机向李卫和范国文发难,不过就是两个小兵罢了,还能会有什么背景,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好捞回些面子。 第一百八十八节 李卫看到参观团里一个国军军官气势汹汹兴师问罪状,有些莫名其妙,不知哪里得罪了这位军官。 出于客气,李卫先甩了个美式军礼,“你好!我们是一分区三团的战士!请问您是?!”八路军礼!哼哼,对方还不够格,看他那的表情,好像自己与他有灭门之恨似的。 “战士!战士!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战士”这两个字眼在慕槎的眼里成为了邪恶的代名词,真是普通战士,不是故意扮猪吃老虎,慕槎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 能晋级比赛十大格斗高手的战士,明显不是省油的灯,慕槎的脑子里急转,有心拿话羞辱这两个给他带来尴尬处境的局面。 “卫少爷!” 慕槎刚开口,就听背后有人说话! “徐副官!哈,真巧啊!”李卫听那人的声间,立时将面前的慕槎少校自动过滤,脸上露出喜出望外的表情,还不是磊子家的那个副官嘛,当初就是在西北联大撤退时接应赵磊的,上个月还在中条山的时候刚见过面,没想到,现在又在延安遇上了。 “少爷!?”慕槎顿时傻了眼,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个普通战士居然认识这么多人,又是美军军官,连国军里都有熟人,徐副官是谁?!第九军的新任参谋长,二零六师师长赵进方在中条山大战后升任第九军军长,连带着他赵家势力都鸡犬升天,现下第九军风头正盛,徐挺也是手握实权的大人物,听这个叫李卫的士兵的口气,好像是很早就认识的样子,还想拿话整李卫的慕槎彻底蔫巴了,这延安咋什么人都有!连个小兵兵都不好惹,看这样子另一个估计也一样。 再想想自己刚才放出的“豪言”!慕槎不敢再响了,灰溜溜的挤回人群不再吭声,观察团的队伍里顿时少了很多风言风语。 然后作为引发这一切的当事人李卫却毫无所觉,将才那个语气不善的国军军官自动忽略了,这里是延安,不好给中央脸上抹黑,换成别的地儿,他早拿八一式步枪顶在那家伙的脑门子上了。 “呵!徐副官,现在升官了嘛!说了多少次了,我可不是什么少爷,直接喊我卫子就成了。”李卫瞅见徐挺身上的杠杠星星,根据地里喊少爷,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嘛,李卫立刻纠正着徐挺的口误。 “嘿嘿,赵师长现在是赵军长了,赵磊少爷现在带着老师长的二零六师呢,小的,现在也新任第九军参谋部参谋长。”徐挺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李卫和赵家大公子赵磊关系一向很好,平时谈吐得体,一副有家教的样子,在他心目里,也同样认为李卫也是大户人家的子弟。 “那可真要恭喜徐参谋长了!前途无量啊!”李卫乐呵呵地,磊子看来混得还不错,旬分开一个月就当师长了,国军里抗日将士的势力越大,他也越高兴,至少八路军新四军不是孤军奋战,甚至将来在形势不利的时候还会有拉兄弟一把。 “哦!对了!这次也是难得有机会随参观团来延安,赵磊少爷说估计能在延安碰上您,让我给你带了封信和一些东西,磊少爷果然说着了,真让我给碰上您了,信我随身带着,现在就给您,那些东西,找等会儿找人给您送过来。”徐挺从手里拿着的一个黑皮包里取出一封信给李卫。 “那谢谢徐参谋了!辛苦你了!”李卫些有激动,赵磊这家伙还够义气的,还让人顺便给他捎东西。 “李!你交游真是广泛啊!”连布鲁诺上尉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个看似不起见的中国普通士兵居然连国军的高级军官也认识。 “哪里哪里!碰巧以前认识的,唉,人家混得比我强多了!”李卫将信封收好。 见信送到李卫手里,徐挺参谋长向美军观察团的人说道:“哈特少校,布鲁诺上尉,你们继续!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徐挺又退回到队伍,同时眼神冷冷地扫了一眼缩在人群里的慕槎少校,这家伙真是不上道,不给卫少爷面子,就是不给赵磊少爷面子,不给赵磊少爷面子就是不给赵军长和咱第九军上下官兵的面子,哼,回头再收拾你! 慕槎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和徐挺对视。 “李,按你的文化水准,不应该是一个普通士兵啊,按我的认识,你至少应该是中尉军衔,难道延安不会用人吗。”布鲁诺上尉趁机说出了围绕在自己心头很久的疑问。 “唉,没办法啊,咱们这儿穷啊!”李卫心头一动,他这个小兵可是黄金小兵,只不过是名义上的小兵,真实的待遇几乎与营长平级,军事机密,佛曰不可说。 “这话怎么说!?”布鲁诺上尉有些奇怪! “果然是神秘的东方,充满着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其他美军观察团成员脑子里也是不可理解。 “我们中国共产党带领的人民军队的战斗力一向很强,像我这样的人在根据里很常见,你们军事观察团的人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惊讶,其实只是我们的装备差,条件艰苦,你们只是看到了表面现像,才会这样有这样的想法。”李卫干脆装起了B。 美军军事观察团的人互相看了一眼,有些沉默,中共方面的军队装备一向差,这也是事实,在中共的根据地内他们也亲眼看到了有些地方武装连枪支都没有,甚至还装备冷兵器。 “虽然我们装备低劣,资源缺乏,远不如日本侵略者,但是我们的抗日战士不怕流血牺牲,拼死也要与侵略者斗争到底,你们美军观察团现在之所以会惊叹我们这些战士的战斗力,但要知道,这些都是历经了无数的战斗,在惊人的伤亡率淘汰后幸存下来的老兵,往往在付出十名战士的牺牲才会产生出一名合格的老兵,我们是依靠残酷的生死淘汰选择留下来的精锐战士。”说到最后,李卫的语气也低落了下去,后面的话也不再是装B,而是心里话了。 “李,真的很抱歉!我感觉到很愧疚,没有精良的装备简直是对优秀战士的漠视,是对士兵的生命不尊重,你放心,你今天说的话不会白说,年轻人,你让我再次看到了中国这个古老民族的尊严和伟大,你会得到回报的!”一直不开口的哈特少校表情异常严肃对李卫说道,李卫的话引起了士兵出身的美军观察团军官们的共鸣,没有好的装备,会让多少优秀的战士在战场上饮恨而终,死不冥目啊。 “谢谢您的理解,哈特少校!”李卫有些感动,这帮美国鬼子倒也仗义。 若是李卫知道将来因为他今天一席话而给抗日革命根据地带来的巨大利好,美国在向中国给予军事物资援助时,哈特少校和布鲁诺上尉等人因为李卫的话,为中国共产党争取了比原计划更多的资源。 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会装B的有便宜占,恐怕李卫少不得又要添油加醋一番,不过李卫现在真情流露,未掺虚假的表情,却给美军军事观察团留下了极深的印像。 带领观察团的几个延安党中央的干部听着随队的另外一个翻译转述着李卫和美军军事观察团军官们的对话,几个干部脸上顿时乐开了花,暗底下冲着李卫挑起了大拇指,这小子可真上道,真会说话,听那哈特少校的语气,看样子今年的国际援助又能多争取一点。 领队的女军官也是满心欢喜,李卫和范国文着实解决她的大难题,这两个战士的出现不仅将参观团里不和谐的声音给压了下去,最可喜的是居然把平时一副生人莫近的美军军事观察团给搞定,而且关系极是融洽,这可是个大难题啊,党中央一再交待要和美军军事观察团搞好关系,但是东西方观念和文化差异,难以找到突破口,反倒是今天李卫和范国文一下子就打开了局面,以后的工作将会好做很多。 “谢谢你!李卫同志!”领队的女军官小跑走到李卫面前,笑盈盈的伸出手。 “谢,谢啥?!”李卫有些受宠若惊地与对女军官握手,对方细腻柔软手指,兰花般的体香让李卫的神经感官向大脑传来很舒服的感觉,惊讶之余,他更是摸不着头脑,难道什么时他帮助了这个漂亮女士?! 李卫对他的所做所为为党中央带来的有利局面毫无所觉,出于感谢,这位才貌双全美女军官主动上前表示感谢。 “李卫同志,请问晚上有空吗?!”美女军官脸上浮起了少许红云,小声道,刚才经历的一幕不禁令她对李卫产生了几分好奇,忍不住主动发起了要约,立时引起了周围战士们一片嫉妒的目光,这个女军官可是延安难得地少数才貌双全的美女之一,N多人追求的目标,今天居然破天荒的倒贴来约李卫!如果目光也能算枪口的话,李卫身上此已刻已成了蜂窝。 “这个?!抱歉!晚上我还有事!”李卫脸上表情有些歉然,这两天军事比武大赛拉起的电灯,顺便产生了夜市,他还要给仍在太行山的林欣雨买点她喜欢的小东西。 原本还有几分期许的女军官一下子变得有些愕然,居然有人会拒绝她的邀请。 第一百八十九节 李卫的拒绝比答应美女军官的邀请还要引发了周围战士们的怒火,完全无视美女的魅力!?难道延安的名媛就如此没有吸引力!? 李卫不知道这句话一下子惹毛了多少战士,只是当事人毫无所觉。 刚才还在夸李卫上道的几个干部立刻转变口风,心底里数落着,这小子,真不上道,美女有约,居然够胆子拒绝,真不上道,真不上道,太不上道了,要好好斗争一下。 刚一会儿功夫,还被视为根据地英雄的李卫一下子沦落成了人民公敌,险些就要上纲上线。 第一次主动邀请别人却遭拒绝,女军官脸上多少有些失落,道:“那,那下次吧!?”转身开始招呼着参观团向另一个竞赛场地而去。 李卫楞楞地望着那个女军官继续带着参观团离开,忽然发觉到周围军官和战士们投来地目光有些异样。 “大家这是咋了,目光怪怪的?!”李卫看向范国文,脸色一沉:“国文,你是不是又给我惹了祸?!” 一看到李卫这种表情和语气,范国文心理就发虚:“没!没惹祸!” “是吗?!”李卫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越看范国文这模样就越发认定这小子心底有鬼。 “就,就,在刚才重机枪射击比赛里也就顺手扣了几发子弹?!”范国文立马小声地坦白。 “什么?!”李卫剑眉一挑,大怒:“你连党中央的便宜也敢占!你,你气死我了!” 现在还敢贪污几颗子弹,将来还不会成大贪污犯?!绝对要给这小子点颜色看看。 李卫哇哇怪叫着左右开弓王八拳当场抡开了。 刚一场比武结束,下场的选手居然还有力气开架,着实令人吃惊,十几个战士很是自觉地站成人墙齐齐挡在了参观团离开的方向,家丑不可外扬啊。 “咦!好像有人在惨叫?!”一个参观团的代表好像听见了什么,想扭回头看向刚才的比武场,一个陪同干部立刻靠过来,极是热情着搂着他的肩,顺便挡住了他回头的目光道:“没啥啊!大概是伙房炊事班在杀猪呢,咱们这儿军事大比武就是有这点好,有肉吃,不少战士就是冲着有肉吃,才来参加比武的呢?!”随手找了个理由糊弄过去,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心底里早就骂开了,这帮小兔崽子,刚才还夸他们有组织性有纪律性,前脚刚走,后脚就开始造反,简直要好好教育教育他们。 “是吗?!”参观团代表有些疑惑,但很快就没听到那个惨叫声了。 只是这个时候李卫和范国文已经被其他战士给淹没了! 卫生队的MM们又有的忙了。 平时除了学校和首长的住地,太阳一下山后就整个延安地区就是黑灯瞎火一片,而在大比武期间,党中央特别批了发电机,拉起十几个电线杆子吊上电灯,半夜营区内热闹非凡,这个时候延安的夜景是最美丽的。 但是为了守护这份美丽也不是没有代价,延安外围都架设了高射机枪阵地值夜,只要一有空袭警报拉响,户外的人立刻就会紧急疏散,防空管理条例在这个时候几乎是到处有张贴。 为了提高大比武晚上活动的气氛,在校场上点着了三堆巨大的篝火,平时都处于生与死的战斗生活中,难得来平时的休闲活动士兵们更是不放过能够来延安的机会,几乎忘却了白天的疲累,围聚在一起参加着各种各样的活动,甚至有几个美国大兵也挤在里面,欢呼着,雀跃着。 只有在这个时候,人们才会暂时忘却战争带来的伤痛。 各式各样的歌舞活动,甚至还有话剧,平时都难得一见的娱乐活动,吸引了大批的战士围观,晚上的营区似乎比白天更加热闹。 夜市,延安的夜市几乎极度罕见,但是有来自于各个战区参赛队伍热闹程度不亚于赶集和庙会,除了当地老百姓准备的交易货物外,平时都有收集战利品的战士们更是找到了可以互换战利品的机会。 李卫挤着蜂涌的人群逛了好几个摊子,在太行山物质稀缺,相比起普通战士,李卫也算一个大款,俗话说打土豪分田地,林欣雨和陈佳瑶两个MM自然而然的打起了李卫的小金库的主意,敲诈李卫的另外一个目的是嫌其他战士粗手笨脚,怕带回去时会缺胳膊少腿,李卫只得在老百姓们有些惊讶的目光下顺手给三团的女孩子们买了一些镜子,红头绳,梳子之类女孩用品,三团的妹妹一个都得罪不得。 在老百姓的摊子上买东西需要支付抗币,而在战士们的摊子上多是以物易物,李卫的红爆头弹就成了交易的硬通货。 晋察冀、鄂鲁豫和陕甘宁几大战区的战士们在与日本鬼子的战斗中,收集起来的东西真是稀奇古怪无奇不有,有日本的武士刀、清酒、肉罐头、军徽等,海陆空各类战利品种类繁多,平时长官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允许让是战士们私留少量战利品攒下的。 李卫也换到了一把日式胁差短刀和各种军官证,还有几乎全新的鬼子军官夏冬季的整套军服,这些东西是某抗日纵队剿了鬼子仓库给顺来的,这些可是好东西,以后说不定还能冒充鬼子军官混进鬼子营地搞搞搞破坏也不错。 抗日根据地十大格斗高手排名争霸赛,能够进入十大高手决赛圈的无一不是经验丰富,而且全都是内外兼修的高手,正常比赛的休息时间几乎对他们来说并不适用,仅仅调息一两个小时,参赛选手就能恢复大部分体力进入下一轮较量,而且这种级的较量更加考较智慧和经验。 李卫在杀入前五名时,他的好运就到此为止了,他被对手重重一击,甚至连炼神诀气劲未来得及爆发就被击出格斗场擂台边,若不是手撑了一把,险些就被一记白鹤亮翅突变招成揽雀尾震出场外。 “奶奶的!”李卫几乎红了眼,抹去嘴角的血渍,他的怒火却依然不能改善任何劣势,这个对手居然也是太极高手,连李卫爆发出来快速移动都不能拿对方怎么样,更何况太极本来就是擅长以柔克刚,以静制动。 听说这个选手是党中央政治局的警卫连连长,现在看来果然是个硬碴子,李卫的半拉子太极拳在对方面前简直就是个笑话,而且李卫的一身蛮劲丝毫不能发挥效果,反而被对方的云手借力用力。 格斗比武赛是只参赛选手允许赤手空拳的较量,而李卫最擅长的却是用格斗刺和星尘梭,平时在战场上他最多四五招的功夫,格斗刺就直接抹了敌人的脖子,然而高手间较量的经验却略显不足,虽然经过一段时间的喂招,但实际格斗经验还是远远不及这场比赛的对手。 能在延安混的警卫战士哪能这么易予。 “你不是我的对手!还要继续吗?!算了吧!你还是认输吧。”李卫的对手面色带着几分同情劝道。 这一战几乎双方硬干了一个多小时,李卫一次次被击倒,太极刚柔并济的内劲几乎一次次地穿透了李卫的全身,每次当他以为李卫再也没可能爬起来时,李卫却继续一次又一次地挣扎着站直了身体。 “嘿,别瞧不起人!还没呢,我还没用绝招呢!”李卫再次挣扎着站了起来,晃晃脑袋,尽量保持自己的意志清醒,体内的炼神诀重新进入高速运转,但已经不复赛前的流畅,运转起来颇有不畅。 “你会伤到自己的!”对手虽然有几分敬佩李卫的顽强,脸上充满着对必胜的信心。 “呵呵,要我认输,我宁可死,也决不认输。”李卫发出诡异的笑容,猛然爆发出一声震耳的怒吼,气势一下子变得疯狂,连二连三的挫败感令李卫深藏在心底那份不服输的血性爆发了出来,死不认输,绝不投降,打到这个份上,李卫不顾比赛,拼下心发了狠。 “你!”对手心头一颤,感觉到李卫有些异常,甚至古井不波的太极心境都出现了一丝震颤。 李卫怒吼几乎震得场外体质弱的人差点儿当场难过得闭过气去。 一种异常的压迫感,迅速袭过周围所有人的心头。 “卫子!你疯啦!”雷龙班长大惊失色,冲上场来。 小李子发飚可不是闹着玩的,九天龙吟一出,估计观赛的首长都要受到波及,在一分区选拔赛的时候,半个营区的战士都被殃及池鱼,更何况这里还是延安比武大赛,这个火烧城门起来,不光是李卫起码要躺三四天,还要影响到一分区的团队赛。 李卫只觉后颈受到一下重击,巨痛令他的气势一散,勉力摇摇晃晃的转过身,看清了袭击者。 “班长!” 眼前一黑,李卫仰天而倒,晕了过去。 “这?!你,你这是干甚?!”李卫的对手脸上泛出一丝苍白,显然对雷龙突然闯进比武场一声不吭的直接放倒李卫的举动有些不解,但还是心里隐隐觉得如果不制止李卫,恐怕会引发一些不好的后果。 “还好,小李子差点就犯错误了!”雷龙心有余悸的瞄了一眼坐在观众席上的首长们。 “好了,我们一分区认输!”雷龙看向李卫的对手,那个政治局的警卫连长,能把李卫逼到这份上,也算是一号人物了。 第一百九十节 “疯子,快来把小李子抬下去!” 雷龙招呼邓风和卫生员七手八脚把李卫弄下了比武擂台。 摸了摸李卫的呼吸,幸好没大碍,只是被雷龙班长给敲晕过去,并不会影响后天的团队赛。 雷龙班长总算松了口气,李卫能杀进格斗比武赛的前十已经算是超额完成任务,实在没必要再与对手拼个两败俱伤,少了一个李卫,对于三班即将面临的团队赛是极其不利的。 几乎是第二天清晨,李卫才清醒过来,摸了摸仍余痛阵阵的脖子,一阵呲牙咧嘴,虽然有些失落,但也无可奈何,属于大范围无差别必杀技的九天龙吟的对他来说是不可控的。 看看范国文连续夺得步枪固定靶,重机枪固定靶,手枪固定靶,步枪移动靶和手枪移动靶的多项冠军,奖牌赚进了一大把,而李卫的个人项目却只捞到一个格斗第五名,这怎么不让李卫着实有些郁闷。 随着军事大比武逐渐接近尾声,个人项目比赛基本结束,剩下的是最精彩的团体竞赛项目作为后最压轴大赛。 这一次的团队赛非常贴近实战,也是根据地军委提出的一大改革,整个比赛内容是,各战区以班为单位的参赛队伍,在五天时间内奔袭三百里外的演习目标地解救人质,在演习地区内党中央几乎动用了一个师的精锐兵力沿途围剿阻击,除了没有使用实弹,基本上参照了日本鬼子的大扫荡战斗模式,甚至还要严格,防守堪称严密。 从出发地至目标的三百公里范围内,几乎是如铁桶一般,沿途设有关卡哨口,而且还不断游荡着围剿分队,比赛地区是经过精挑细选,不仅有丘陵山地,还有河流平原,地形复杂,颇具挑战性。 比赛没有第二名,只设了一个冠军,第一个突出目标的解救出人质的获得冠军,奖品除了奖章外,还有全新的马克沁一挺,子弹五万发,这怎么不让各战区的指挥人员眼红心热,在他们眼里马克沁就是。 作为刚从鬼子控制区返回,并扫荡了日本鬼子的三班战士来说,这种侵入式比赛几乎驾轻就熟,三个月的实际战斗生活是最好的训练,所以这也是一分区的首长破例让三班整班的编制直接参加比例,实在是没有比实战更好的选拔了。 以班为单位的每支参赛队伍在赛前半天都进入了待发营地,为了保证比赛公正和难度,每支队伍携带的物资都被严格控制,原来带来的子弹统一上缴,更换成每人发二十发无杀伤效果的特制空头弹,每个人除了枪与空头弹外,只允许带一支刺刀和水壶,因为是七月入夏,连被子帐篷都省了下来,整参赛支队伍除了身上的军服外,就只允许再带一斤小米和一点点盐,其他物品一率不许携带,完全参照了恶劣环境下对敌作战形势。 赛前是经过隔离检查,连李卫的格斗刺和星尘梭等个性化装备也被要求上缴,若能够在一个师的兵力围追堵截的情况下,缺少补给的熬过五天而且解救出人质,期间不仅仅考较长途奔袭能力、潜伏能力、野外生存能力、突围能力、反侦察反伏击能力及巷战和攻坚能力等综合作战素质,虽然比赛装备上有些欠缺,赢得这场比赛也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 经过半天的准备,三班长雷龙分配好赛前的工作,同时安排好每一个人的工作,邓风负责前哨侦察和反伏击,张猛作为突击火力和攻击压制,肯得积侧应观察和火力辅助,李卫负责迂回反偷袭和近战搏杀,孟子苏则断后扫尾和清场,雷龙作为中间指挥和支援左右翼火力,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六个人的三班分工明确,组成一个完善的战斗小团体。 因为比赛时间比较长,现场观众并不是很多,而且都有名额限制,大部分人都集中在另一个临时指挥所内,比赛地区内有专门的独立侦察哨,将各支比赛队伍的信息汇总到分散设置的电报站,将信息传到临时参谋部,再经过整理转到指挥所公布最新战报,党中央所下的本钱也是异常深厚。 在临时指挥所内,最吸引人注目的是墙上悬挂大型军事地图和地理军事沙盘,上面都标注了参赛队伍的出发地,目标地,比赛地区内的军力分布,在比赛前的半个月内,多支侦察队伍已经把整个比赛地区地形摸了个透。 “各支队伍!出发!”出发地的干部挥舞着红旗发出出发令。 全部参赛的四十五支队伍内有十余支的队伍一下子涌而出营地,然后剩下的三十多支队伍却依然不仅不慢地在出发营地继续准备着,不时有队伍按捺不住出发了。 三班班长雷龙依然不紧不慢地整理着绑腿,却丝毫没有带队出发的意思。 “班长,人家都跑远了,我们还不跟上去啊,晚了可咋办?!再不早点,就要赶不上别人了。”有些性急的孟子苏急得抓耳挠腮,看着十几支队伍急冲冲的离开。 “嘿!看来这次比赛里,不少队伍都老练得很,真有点看头啊。”雷龙脸上依然是微笑着摇着脑袋,没有被孟子苏的话给激得有半点着急的样子。 “这这,人家都出发了,万一让他们拿了冠军可咋办?!”孟子苏急得直转圈圈。 “子苏?!急啥子!?这次比赛又不是比强行军,让先走的队伍去吸引敌人的兵力,我们也好混水摸鱼,所以用不着急,反正比赛下令开始,但并没有规定我们在发令后什么时候出发。”和雷龙一样稳坐泰山的肯得积拉住了焦急万分的孟子苏。 “啊!”孟子苏目瞪口呆,他没想到早出发和晚出发居然有这么大的差别。 “就是!子苏,你就别瞎转了,晃得我眼晕!”张猛在一旁继续整理着自己的行装。 “嘿嘿,就是啊,子苏,别乱窜了,节约点体力,我们在未来五天内可是很耗精气神的。”李卫靠在一棵小树边上依然保持着打盹姿势。 “哦!”孟子苏看到其他战友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也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 太阳从正午当空慢慢偏向西方,出发营地内不断有队伍出发,雷龙依然不紧不慢的检查着三班每个人的装备。 孟子苏看着在营区内的队伍越来越少,虽然心理仍有些急,但还是坐在地上休养着体力。 天色开始昏暗下来,太阳日落西山,出发地营仅剩下四五支队伍。 雷龙扫了一眼营区内的其他队伍,与这些队伍的领队班长互换了个眼神,露出英雄所见略同的微笑。 “准备出发!”雷龙班长突然声音低沉的冒出一句。 “是!”三班所有的战士,立刻跳了起来,背好装备,整装列成一排。 “出发!疯子注意前面队伍留下的痕迹,拣没有其他队伍走过的路走。”雷龙扫了一眼每个战士养精蓄锐后充满斗志的表情,当即下达出发令。 几乎是与此同时,其他的几支队伍也立刻整队,跟着三班的脚后跟,出了营地门口就四散而去。 “注意收集材料!”一头扎深山老林的三班长跟在队伍中间喊道,每个战士一边行军,一边收集着各种自然生长的材料,包括食物和适合制作装备的材料。 现在是比赛地区的外围,巡逻的兵力相对薄弱,比赛期间仅有一斤小米是根本不够三班六个战士的消耗,前期的收集天然的材料手工制作装备和食物是主要工作。 在鬼子的扫荡过程中,三班每一个战士都被磨练成野外生存专家,除了邓风在前面领路侦察外,其他五个人展开扇形队列搜索着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 在未经极少破坏的山林内,只需拥有一定的经验几乎可以很容易找到食物,野蜂窝里的蜂蜜和蜂蛹,野生可食用的菌类和植物块茎,土制的陷阱和刺刀可以捕获动物,有些植物甚至可以做为调味料。 在李卫他们眼里,这和户外自主野炊没什么区别。 在行进中,每个人手上都没有停,粗加工获取的食物,利用树皮藤条绞成绳索,用刺刀的锋刃削制木制装备。 运气更好的是李卫居然在野外工到了俗称打火石的燧石,这个玩意儿也只有少数老百姓家里可以看到,这种能敲出火星的石头在现代更是罕见,寻找燧石方法,还是李卫曾向一个猎户老大爷问来的。 质地细密的燧石在刺刀上撞出的大量火星着实让李卫高兴了一阵,对他这个现代人来说,真是很稀奇,他用树皮包了五六块火星最旺的大块燧石专门留作收藏纪念。 季节进入初夏,野外的蚊虫几乎是一大困扰,但这都难不住三班的战士们,采集了一些草木汁水,每个人身都沾了些,基本上这些土制的“蚊不叮”还是挺有效果的,至少一般的虻和蚊子不敢轻易近身。 第一百九十一节 比赛地区离延安有五十多公里,是一片地形复杂的地区,虽然没有原始森林,但也并不是李卫曾在现代时候从电视和书面上曾看到的一片黄土景像,反而林木与灌木丛生,一片动植物乐园。 因为战争曾经造成人迹罕至的无人区和封锁区的关系,这片土地很少受到人骚扰,动物和植物因此有了充分的发展,除了山鸡,岩羊和兔子小型动物外,还有狼甚至豹子等野生捕食者。 进入比赛地区的外围,仅仅是一天,三班的战士们就已经打到不少的食物,食盐并不充足,每人一天只能有半壶淡盐水的配给饮用。 由天气炎热,食物容易变质腐烂,所以并不能一下子积蓄很多,最多一次准备两天的食用量,而且只能用天然野生香料为主调味料略为加工处理,或腌制或熏制,虽然闻起来并没有什么引人食欲的香味,也没什么咸味,但口感却是很棒,若想在野外做出色香味上佳的食物并非不可以,但是浓郁四散的食物香气却足以引来比赛中警戒的队伍,这种内在美的食物却是打游击的最好食物。 在这种半乔木半灌木的地形内运动,三班每个人都做了伪装,大量的枝条挂满全身,原本半新不旧,洗刷干净的军服也被草汁染的黑黑绿绿,宛然丛林野战服的模样,身上能够反光或看得出人工物品的部分都被遮掩住,每个战士的每一步,都借着周围的林木掩护着自己的身形,虽然是比赛,但军事实战演习的气氛更多些,三班上下都尽可能做到完美。 在满林子的鸟鸣中,忽然传来了几声清亮的布谷鸟的叫声。 队伍立刻停了下来,迅速分散,倚近距离最近最结实的树木。 三班长雷龙指了指李卫,做了前进的手势。 李卫背着枪,拿着刚刚做好的硬质木刀,借着林中灌木丛,迅速向队伍前面百米的邓风靠了过去。 邓风正紧贴在一块大石边,目光紧盯着林间某个位置,看到后面李卫靠近时,立刻做了个止噤声的手势,指了指远处的一棵高大的槐树。 李卫立刻闪身躲到槐树视角位置看不到的位置,仔细打量着树上,忽然,树上的枝叶繁茂间忽然闪过一个小小的亮光,像是镜面折射,估计是望远镜,他看出来了,树上有人。 李卫做了个手势让邓风后退,向雷龙馈情况,自己摸上去瞧个究竟。 比赛地区内分布着许多观察哨,向大赛指挥部的参谋部反馈各支队伍的动向,当然这其中也会有防守方的警戒哨,作为专门抽调出来的野战师老大哥们,野外作战经验丰富,俗话说兵不厌诈,甚至会冒充比赛指挥部的观察哨的侦察哨。 李卫观察了一会儿,炼神诀猛地发动,将李卫的感知和反应能力提升数倍,如幽灵一般,李卫的身形一晃消失在藏身之处,趁着树上那人望远镜扫过,立刻扑入树下,用力一蹬地面,借着树干窜上树去。 “唔!”一声闷哼! 过了一会儿,李卫从树上跳了下来,身上还扛着一个人,迅速返回到三班队伍,这就是邓风和李卫组成双侦察的效果之一,两人都是感官敏锐过人的战士,邓风负责发现目标,李卫则进行迂回反侦察并进行打击。 “怎么样?!”雷龙靠了过来,其他战士立刻组成一个警戒圈,包围李卫和他抓来的人。 “估计是我们的对手!不像是比赛的观察哨!”李卫顺手掐了掐对方的人中,拍醒了他。 那人这才悠悠醒转过来,发觉不对劲扫了周围一眼,楞了一楞!忽然表情惊骇欲绝,要喊将起来,结果立刻被李卫眼疾手快捂住嘴,对他来说突然被李卫击晕到苏醒只有一会儿功夫,特别是他看到周围这些人都跟野人似的,满身枝枝叶叶,脸上也是乌七抹黑,怎么着也看不出个人形来,对他来说,这种冲击实在是一下子不能接受。 “嘿,姓名,年龄,职务以及隶属编制?!”李卫问道,必要的讯问也还是需要的。 那人眼珠子直转,松了口气,好歹制住他的也是个人,无奈的笑了笑,道:“同志,你们抓错人了,我可是比赛指挥所的观察员。” “切!少给我装,观察员都是双哨,哪有只有你一个人的。”李卫拍了拍他的脑袋,比赛规则几乎每个班都有一张,为了保证通讯,属于指挥部的观察员一般都是两人一组,这小子就是单棍一个,还想蒙人呢。 “小同志,话可不能乱说,另外一人去汇报信息去了。”那人一副很无辜的表情。 “扯蛋!你的袖标呢!怎么什么都没有呢?!要是不交待,我们就当你是真正的敌人处理了”李卫的眼睛毒的很,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别以为咱们是菜鸟,说吧,交待一下你的观察哨分布和兵力分布。”他一眼就瞧出对方没有挂出指挥部和防守方的袖标,在那儿装孙子,论心眼儿的精明,现代人可是近代人的十倍。 “嘿,别冲动,别冲动!我可是自己人”见不能糊弄过关,那个人急忙从口袋里摸出了属于自己的袖标,证明自己的身份,被当做汉奸奸细纯属自讨苦吃,众人一看,果然是这次比赛防御方的袖标,李卫一把抓过,塞进自己的背包,没了袖标,这个人就已经算是在比赛中阵亡了。 “看见没,我是120师特务营的,不过,你们别想从我身上问出些什么,怕死不革命,革命不怕死,哼!”那人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干脆闭上了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你丫的,真是鸭子的嘴,死硬!老肯,来,满清十大酷刑伺候。”李卫扒掉了这个侦察兵的鞋子,喊来张猛一起死死的按住他,而肯得积阴笑着拔了一根狗尾巴草一步步逼了过来。 这个特务营的侦察兵不知道他们又在冒什么坏水,惊恐的喊叫起来:“你,你们想干什么,不要,不要啊?!啊!救命啊,哈哈哈!救命啊!”刚喊了没两声就被一根草藤勒住了嘴。 不间断歇斯底里并被压在喉咙底的闷笑在林子里传播开来,听得人毛骨悚然。 雷龙看着李卫三人在恶搞这个倒霉的友军同志,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架式根本就拷问不出什么东西,李卫纯属喜欢恶作剧损人不利己的坏兵油子,他这个做班长的都已经有些压制不住,现在都把其他战士给带坏了,平时作弄作弄鬼子也就罢了,居然连自己人都不肯放过,汗! 这一番审问自然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但是在那名特务营侦察兵到指挥部阵亡组签到前,恶狠狠地放下话来:“哼!你们想突破守卫部队可没那么容易,这还仅仅是外围,哼,我们特务营专门训练了几条好狗,就是插上翅膀也能找着你们。”也许是急了眼,不慎将一些信息给漏了出来,话刚说出口,他就反应过来,猛得捂住嘴,脸变的有些发白。 “走着瞧!”特务营的侦察兵扔一下句话,没命似的向远处奔去,一下子没入林中不见身影。 “狗!?”李卫皱起了眉头。 “狗肉?!”张猛流下了口水! “棒槌!你怎么就知道吃!”雷龙狠狠瞪了一眼张猛,不禁对比赛有了一丝担忧,一条好狗可顶得过善于追踪猎物的老猎手呢。 自团队赛开始,已经一天过去了,偶尔会有一两个防守部队和参赛队伍的战士垂头丧气的返了回来,身上无一例外的失去了参赛袖标,虽然并不是实战,但是从比赛地区退回到出发营地,就已经说明他们在比赛中阵亡了,每个人自动到比赛参谋部的一张桌子上的两本名册里翻出自己的名字勾掉。 一个战士格外凄惨地一瘸一拐返回营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目,因为是模拟实战,前面的“死人”不管怎么说都没什么受伤,甚至连皮都没蹭掉一点,双方对决时会很自觉地分出“生死”。 “兄弟,咋啦,让狼咬了?!”负责名册的干部有些奇怪,难道真得打得这么激烈?!没必要这么太认真吧。 “哼哼!我倒宁可让狼咬了!”这个战士一怔,忽然像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脸色一下子白了,忽然咬牙切齿的愤愤道:“这一分区的是什么狗日的鸟兵啊?!妈的,老子栽大了。” 接到刚刚从参谋部转发过来的投诉文件,八路军总参谋长抚着额头,表情怪怪地,顺手将文件转递给一分区司令员道:“老杨!你瞧瞧,比赛才开始,120师就来投诉了,120师特务营的兵可都是铁打的汉子,哪怕在敌人的任何酷刑下都不会皱眉头,可就是偏偏就栽在你的兵手里了,你们分区有满清十大酷刑这种审讯技术吗,有空给各分区的政工干部传授传授经验。” 也许是顾及面子问题,120师在投诉文件里只是把特务营战士的遭遇简略了说了一遍,令总参谋长对这种名为“满清十大酷刑”审讯方式有些好奇,一分区居然在审讯上有奇招或者什么土办法,专撬死硬分子的嘴。 一分区司令员杨司令员连忙摆手道:“哪,哪儿有什么这种审讯技术,纯属胡扯,参赛的三班里好像是有个捣蛋鬼,等比赛结束我就去收拾他去,让他尝尝真正的满清十大酷刑。” “你还说没有这种技术!我看你想藏私!” “……我!?……冤枉啊!”杨司令员此刻对李卫恨得咬牙切齿。 第一百九十二节 作为坚守一地的一方来说,因为参赛队伍多是以班为主,防守方并不需要大量兵力守护目标,而这次比赛内,120师也仅仅是派出特务团和717团的一半兵力,然后收拢野战和游击经验丰富的民兵和游击队凑成一个师,因为不仅仅拥有集团作战能力,也同样具备反渗透和反游击的能力。 按雷龙班长的话来说,这不比几个月前渗透到河北敌占区打反扫荡战斗轻松多少,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硬碰肯定是不行,所以这一定要发挥红军的老传统,多动脑子,以智取胜。 全然不知惹下了大麻烦的李卫依然小心谨慎的和三班其他战士向目标地前行,在侦察到仅在外围就已经有防守部队120师的侦察人员时,他们的行动就得更加小心,除了身上的伪装外,鞋子上也同样被包了层粗打的草鞋隐匿自己的脚印,挑选难走的路,躲避能够埋伏下暗哨的地形,他们的对手可不是那些外来的日本鬼子,而是同样老辣的根据地战士。 有几次三班险些接触到防守方的巡逻分队,三班的战士们伏在草丛中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甚至等待对方的猛然杀回马枪等侦察手段过后,确定无人了才敢爬起来甚至赶路,如果一旦被巡逻分队发现,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困境。 突然从风中传来听到远方的喊杀声,空头弹所特有的清脆枪响,雷龙班长心里是沉甸甸的,又有一支参赛队伍被缠上了,作为只有一个班的兵力遇见有近二十人的巡逻分队,基本上能够熬到目标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这是团队比赛,凭着个人英雄主义几乎没有夺冠的可能生,在五花八门的搜索和侦察方式下,损失一个人都是无法承受的代价。 比赛内的各支队伍采用了不同的方式向目标地挺进,甚至有几支队伍联手,也有同时利用其他队伍作为吸引和掩护的独立队伍。 因为要在五天时间赶300多里近150公里的复杂地形,三班只能尽管选择晚上赶路,虽然比白天更加难走,但是被发现的可能性却是有保障。 “哎!”队伍里的孟子苏突然发出一声低沉地惨哼。 “怎么了?!”雷龙班长压低了嗓子质询道。 “有什么东西咬住我的腿了!”孟子苏呲牙咧嘴甩着腿,指着右小腿肚子上挂着的不明物体。 “这是啥玩意儿?!”李卫借着夕阳西落的余辉看去,“是狼吗?!”。 “不像狼,好像是一条小破狗!”张猛到是看清了。 其他人向他的腿上看去,不知什么时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只狗正呜呜低吼地死咬住孟子苏的小腿,好在孟子苏的绑腿外面还有伪装地枝条,并没见着咬出血来。 这条狗体型并不大,两个黄澄澄的眼珠子凶光毕露,露出白森森尖牙的嘴巴死死地不肯放松,牙口还一阵阵的咬紧,一副又凶又狠样子,狗毛油黑发亮,明显是有人饲养的。 “好像是山里人家养的土狗,真他妈的是咬人的狗不叫,阴沉沉地一声不响地从草窝子里窜出来就咬。”孟子苏揪着狗脖子想扯开,但是没能扯动,这破狗牙口真好。 “老肯,卫子,左右散开,注意警戒,狗会窜到这儿,巡逻分队估计也不会远!”李卫提高了警惕,其他几个人分散开来保持警戒,上次那个120师特务营的同志没有说错,果然有狗,好在是普通山里的土狗,虽然狡猾阴险,但却没有叫将起来,不然光是一阵狗叫,就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你别动,我来!其他人散来,注意侦察。”雷龙撩起枪托就冲着黑狗狠狠砸了过去。 黑狗也是狡猾,见雷龙班长抬起枪托就知不妙,立刻松开口猛地一退,正要呲牙咆哮起来,却冷不防斜向里砸来一枪托,砸地它嗷嗷惨嚎着。 这一下是张猛干的,自从特务营的同志说巡逻分队有狗以后,他就一直惦记着狗肉呢,有送上门的,自然没有放过,这一下干得是力道十足,一下就给砸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什么人?!”远远地就有人喊起来,显然狗的惨嚎声已经惊动了对方。 “妈的,这该死的狗。”雷龙一阵火起,和张猛一起狠狠地三两枪托就把这条狗生生砸毙,因为也怕留下什么痕迹,他们没有用刺刀见血,反正棒槌一天到晚惦记着狗肉,干脆做掉它,给大家解馋。 “楞啥?!还不跑路!”李卫有些紧张,催促道,拖住狗尸立刻跟着其他三班的战士立刻转移。 “嘿嘿!有狗肉吃了!”张猛边跑边傻笑着,连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想想小时候他可是偷鸡摸狗的没少干过,狗肉那个香啊,战争期间不仅连肉都是奢望,更别提狗肉了。 三班走了没几分钟,一支二十多人的队伍来到了三班打死黑狗的地方,随着队伍的,还有另外一条狗。 “黑子!?黑子!”队伍里有一个战士焦急着小声喊着。 “不用喊了!黑子估计完了!”一个老战士指着地上一处乱草和几个狗爪印道,还有浅浅的草被压过的痕迹。 跟着队伍的另外一条狗围绕着同伴阵亡的地方不断嗅着,呜咽低鸣着。 “什么?!哪个下地黑手!老子跟他没完。”那个战士顿时跳了起来,没有好的犬种,能将土狗训练得稍稍具备一定的追踪能力,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才一会儿功夫,就损失一条狗,气得他握着手里空着的拴狗绳冲着边上的灌木狂抽,在枝叶狂飞中发泄着他的怒火。 其他人也好是心疼,黑狗才放开一会儿功夫就被人整没了,他们精心训练了几十条狗参加这次大赛,准备给首长露一手的,哪想到比赛刚开始没几天,就损失了好几条,今天到好,不知道哪个心黑手狠的,干脆来了个活不见狗,死不见尸,八成是被拖了去给煮了。 几个四处翻找搜寻踪迹的战士返回来,互相低语几句,道:“应该没走远,我们赶紧追。”尽管三班作了一些准备,但不可能扶正地上的每一棵草,少许遗留的痕迹足以为防守方的善于野外作战的老手指明三班的踪迹。 一路上,李卫不时地掏出细碎的粉末沿途四处抛撒,这些粉末是他直接从大自然里精心挑选具有强刺激性气味儿的植物,利用炎热的天气直接风干后,用手直接磨成粉末,专门用来对付狗的嗅觉。 “快点!前面有条溪流!”邓风保持着三十米的距离给后面的战友引路,因为发现追兵有狗,他们不得不挑选不易留下痕迹的路。 水并不深,最多就像是稍宽一些的山涧溪流。 “快,跳进水里,向上游去,注意脚下,尽量踩在大石头上,不要滑倒。”雷龙班长下达着命令,三班的战士迅速将身上的东西固定紧,轻踩着脚边的溪石跃入溪水里,同时甩开一条手编的藤绳,互相拉着向前进。 领头的是张猛、雷龙和肯得积三个身体比较粗壮结实的人,硬生生抵着溪水的冲击,互相配合着尽量不翻起溪底的沙石向上游努力前进,后面孟子苏,李卫和邓风拉着藤绳跟在后面。 后面巡逻分队追到溪边时,被一条宽长的溪溪挡住了去路,任何踪迹直接到溪边为止,很明显,他们下溪了,但是却有三个选择,上游,下游,或直接穿溪而过。 巡逻分队仅剩的这条狗仅仅在半路就已经不知道怎么中了邪,不时地用抓子抹着鼻子,还不断地打喷嚏,不能正常的去嗅踪迹,闹得牵着狗的战士莫名其妙,好像狗鼻子突然出了问题,失去了追踪能力,然而在追踪过程中,那些野战经验丰富的战士虽然老练,却没有发现李卫撒的植物粉末。 巡逻分队不甘心的顺溪流兵分三路继续追踪,但在溪流水过无痕地掩盖了任何踪迹的情况下,这支巡逻分队最终还是无功而返。 甩脱了追兵,三班的战士们几乎是光着身子烘烤着衣服装备,几个光猪似的战士相互看看,不时地发出哄笑,全然没有方才逃难似的狼狈。 刚从溪水里出来,全身上下全数湿透,虽然白天天气炎热,但晚上气温下降的很快,幸好雷龙班长找到一处隐密山洞,立刻捡了许多枯柴在山洞里生起火,驱散溪水浸泡后的体内寒气。 洞内架几个木架挂上仍未干的衣服,李卫他们围在火边,将洗剥好的狗肉靠近火边烧烤起来,不时冒出的油脂落到火堆里爆出一阵旺盛的火苗,香气四溢,李卫用来对付狗的植物粉末此刻又成了最佳的调味料,细细的撒在肉上,吃到嘴里是又辣又麻,这种粉末虽然有少许毒性,但少量食用,正好可以驱逐体内的寒湿之气。 张猛早就是馋坏了,等不及烤狗肉冷下来,就狠狠地咬上一口,然后烫地张大了嘴直喘气,然后再咬,再挨烫,直到肉慢慢冷却到不烫人的温度为止,看得其他战士不禁为他的馋像莞儿不已。 咬着烤肉,雷龙班长却皱起了眉头,他的面前摆着一张很粗糙简陋的地图。 根据这几天绕圈子,急行军,快速穿透,打迂回,走夜路,躲避过数十次搜索和追踪,三班已经很接近目标地,从之前遭遇的巡逻分队分布变化上看,也证实了这一点,眼前这张粗陋的地图显示,他们离目标地也仅剩下一天的路途,而离比赛结束还仅剩2天。 而到底现在有没有队伍成功完成任务夺冠,雷龙班长心里是一点底没有。 第一百九十三节 看着李卫他们兴高彩烈的啃着狗肉,雷龙仅仅咬了两口就没了食欲,作为一个带领五个战士的班长,很多时候都要为发挥出战斗小组形成最佳战力而绞尽脑汁,不仅要在战场上做好带领和指挥,平时在生活中也要像大哥一样照顾着手下的战士们,一个班长时时都会遇到这样或那样的难题。 疯子从外面搜索了一圈地形后传回来的消息却让雷龙班长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虽然已经逼近目标的,但实际侦察的地形这眼前这份粗陋的地图完全对不上号,前方的地形几乎十分的险峻,能够经过的关卡都有重兵把守,原以为可供通过的地区却一处高耸的悬崖挡在原计划的路上,这让雷龙原本制定的行径计划最终还是不得不泡汤。 而雷龙却不能生气,这是大赛指挥部提供的统一地图,这也同样是考较参赛队伍应变能力的项目,在实战中,地图会有误的事情也并不少见。 雷龙心里琢磨不定,下一步的路线是作出修改还是直接硬生生的攀崖而过,两种方案,各有利弊。 邓风从外面晃了一圈,还带回了几尾肥硕的溪鱼,在山间少有人迹的溪水里颇有不少天然生长的肥鱼,准备作为明天的食粮。 几个人一起操刀把鱼去鳞清除内脏,细细的挑出鱼刺和鱼骨头,抹上调料后,放在火边慢慢熏烤。 望着扔在地上的鱼骨头,李卫心中一动,捡起几块鱼脊骨,拿在手里摆弄着。 “卫子,干啥呢?!”孟子苏看到李卫手里不知道折腾着什么东西。 李卫伸出手递到孟子苏的面前,落入他眼里的一个有许多支节的粗长身体,长着许多细脚的不明物体。 孟子苏立刻面如土色,连滚带爬的往后猛退,明显被吓到了的声音:“好,好大的山蜈蚣,救命啊,卫子,快,快把它踩死。” “什么东西?!”其他战士也被吓了一大跳,野外毒虫蛇兽有不少,山洞里冒出一条蜈蚣被咬上一口可不得了,小李子什么时候喜欢上玩蜈蚣了?!这可不是好事。 “什么蜈蚣啊,你看看仔细好不好。”李卫晃着手里蜈蚣状的特体。 “那不是蜈蚣是什么?!”孟子苏仍是余惊未过,指着李卫结结巴巴地道。 “那!那是鱼骨头。”李卫有些好笑的晃了晃手里的几个鱼尾骨用绳线串起来的东西,左摇右摆,鱼脊骨上的关节状,还左右两边的条状肋骨,几块顺着脊髓眼用绳子串起来,若不是不会自行活动,抖将起来还真有几分巨大蜈蚣的模样。 “什?!什么?”孟子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那还张牙舞爪的东西居然是鱼骨头。 张猛凑上前来看,啧啧嘴道:“果然是鱼骨头。”邓风和肯得积也看清了,也同样点点头。 孟子苏的脸一下子变地通红,被几块鱼骨头给吓倒,说出去真是让人丢脸。 “嘿!像吧!”李卫像是恶作剧成功的表情。 孟子苏大着胆子从李卫手上接过刚才吓到他的貌似蜈蚣的鱼骨,仔细打量,果然,如果光线不好或咋一眼看上去,还真得像凶神恶煞,毒性剧烈的巨型蜈蚣。 “你爷爷的,可把老子吓死了。”孟子苏气恼地把假冒蜈蚣的鱼骨往地上一丢,“卫子,你怎么整这么恶心的东西。”显然对李卫的恶搞有些不满。 “小心点,这可是很不错的玩意儿呢,用来吓唬人和吸引注意力可真不错,是很有利用价值的渗透道具呢。”李卫捡回假蜈蚣继续拿在手里加工着,顺手还多做了几只。 “大家吃饱了没?!吃饱了就过来开个小会。”雷龙听到李卫他们的闹剧,连忙招手,看来下一步的路线选择还是要集思广义。 李卫、孟子苏、邓风、张猛和肯得积听到班长的话,立刻停止了吵闹,一齐围了过来,坐成一个圈,正中央的地上正摆着让雷龙班长皱起了眉头的简陋地图。 雷龙指着地图上悬崖的位置道:“同志们,现在我们的当前位置主目标地并不远,但困难也同样摆在我们面前,地图出错了,原本该是一道山梁,却实际上是一座高上百米的悬崖,疯子已经去打探过了,非常陡峭,目前我们是要绕过悬崖呢还是直接攀崖而过!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李卫仔细看了看地图,皱了皱眉头,问道:“附近的警戒兵力分布如何?” “悬崖是一道天然屏障,警戒的兵力不会很多,如果绕过悬崖,虽然路好走一些,但是警戒的兵力比较多,虽然地形不一样,但对我们来说通过的难度至是相差无已,其中唯一的区别就是攀崖说不定会摔成肉泥,而绕过去则不一定有生命危险,但是比赛会就此终结,如果我们再绕远路,我想我们不一定有充裕的时间突破目标地的守卫,这是一场比赛,我们是否需要冒这个险。”雷龙的目光扫过每一个战士的脸。 “班长,我们举手表决吧。”孟子苏左右看看,提出一个比较好的决议,别看三班平时人民内部矛盾不断,但在大事情上却一直比较民主,雷班长总是会听取大家的意见作出决定。 “好!”一向话不多的邓风从嘴里蹦出一个字,这家伙真是惜字如金。 “同意爬悬崖的举手。”雷龙道。 “怕死不革命,革命不怕死,我支持爬悬崖!”张猛瓮声瓮气地举手,开玩笑,号称棒槌的他怎么可能会在一个小小的悬崖面前退缩。 “棒槌说的没错,我觉的既然到这儿了,就不要绕来绕去了。”肯得积可没什么耐心再去绕,这两天已经绕得够呛,举起了右手。 “我觉得悬崖防守薄弱,如果小心些,应该也比较好过。”孟子苏也同样举手赞同攀登悬崖。 “悬崖!”邓风终于冒出两个字,估计他已经实地掂量过这个悬崖,应该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 “生命在于运动,攀岩是一项很好的体育运动!”李卫的话立刻招来全班一顿白眼。 “那好,大家的意见和我的个人意见一致,那么我们就研究一下怎么翻过这道悬崖吧。”雷龙班长心底下满意的点点头,三班从红军时代起就是战斗力数得着的尖刀班,从来没了现过孬种,虽然不断替补了很多战士,每个人的性格会有不一样,但这种遇强则强的作风却一直没有改变过。 “我们六个人不可能同时一起爬上去,最好的方法是有人先爬上去,然后用绳子垂下来,其他人抓住绳子一个一个爬上去。”雷龙班长说道。 “背绳子的人需要两个人互相配合,我小时候是山里长大的,跟着父亲采草药,爬悬崖,我可以算一个,另外一个嘛,你,说你呢,卫子,别东张西望的,明天你跟着我上,你不是说这是体育运动嘛,也好,就让你锻炼一下,省得你整天吃得那么多就胡思乱想。”雷龙指着哭丧着脸的李卫说道,“反正你会武功,万一失手,也不一定会摔死你。” “……”李卫。 “这么高的悬崖,那要多长的绳子!班长,我们从哪里找这么长的绳子?!”肯得积开始计算着三班这几天手工临时打的草绳长度,好像只有十几米的样子,才够挂到悬崖的山脚。 “毛主席说,自力更生,艰苦奋斗,我们加把劲,编出一条够长的草绳来。”山洞内的篝火映得雷龙脸似乎要放出光芒来。 “天啊,百多米的绳子,今晚不用睡觉了。”李卫一下子惨叫起来,他已经好几天没睡个安稳觉了,现在能够眯上眼打两个小时的盹已经成为一件很奢侈的事情,都是这大赛给闹的,力求和战时一模一样,让防守方的巡逻分队追得所有的参赛队伍鸡飞狗跳。 “嘿,我们一起到外面找藤草之类比较有韧性的东西,用手搓出一条足够结实的绳子来,大家就辛苦一下吧,夺得冠军我向首长申请,请大家大搓一顿。”雷龙班长知道赶骡子不仅要有鞭子,还要有一把青菜。 三班的战士们立刻分头收集可以编成绳索的东西,好在山里茅草疯长,灌木茂盛,适合做绳索的植物并不难找,很快收集了一大堆,山洞内立刻变的忙碌起来,孟子苏和邓风忙着把采集来的植物靠近火堆烘干一定水份,雷龙、张猛和肯得积又是做惯农活的,知道如何编制绳子,三人联手,不停的先编出细密地细草藤绳索,再聚六股全一股成为一个粗绳,而李卫则忙着将刚编好的草绳再进行加工,浸上少许树汁并再次烘干,以绳索增加强度。 毕竟是牵涉到每个人性命的绳索,大家都格外认真的忘我工作着,齐心协力编拇指粗的绳索,雷龙班长不时的检验着绳索质量,虽然临时编制,质量上有一些粗糙,但是一次支持一两个人的体重还是没有问题的。 太阳再一次日出东方,忙碌了一个晚上近十多小时的三班战士们以惊人的高效率赶编出百余米的绳索后,难得稍稍小憩了一会儿,山洞内一片沉稳的呼吸声,尽管洞内一片狼藉,每一个人都睡得很香。 “同志们,时间到了,出发!”雷龙班长猛地睁开了眼,只有一千次呼吸的休息时间到了。 雷龙的话音刚落,刚刚还七横八竖躺着地战士们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就像早已在站那儿似的列队整装待发。 第一百九十四节 晨风略带着黎明后的露水湿气划过每个人的脸庞,包含大自然的清新让所有的人心神一振,人的精神也随之旺盛起来。 初升的太阳斜斜照耀着高耸的山崖,恰好将笔直的崖面笼罩在阴影里面,此刻是攀登悬崖的最佳时刻。 邓风一脸冷静、张猛神色激动、肯得积满是期待和孟子苏则两眼崇拜,四人神色各异的望着已经攀上悬崖的雷龙和李卫两人。 李卫和雷龙班长身上并非背着晚上捆好的粗绳,而是各背了一捆细绳,由于百余名的粗绳负重过大,需要先各背一捆细绳,待爬到崖顶后,放下细绳把粗绳吊上去,然后再上人。 李卫歪着脑袋向下看了看,吸了口冷气,才十多米就已经感觉离地面很远很远,“还好我没有恐高症,不然,嘿嘿!”李卫呲了一下牙,牢牢的将自己的身体贴近固定在崖壁上选择可以下手或下脚的地方,这可不比攀岩比赛,有事先固定好的借力点,不但没有任何保护,如果选择路线不正确,不仅上不去,搞不好连下来都是入地无门。 “卫子,别走神,注意脚下,三点固定,一点移。”雷龙班长再次扫了一眼自己和李卫身上挂着的绳子,四肢由三肢完全固定了,才敢移动,两人之间还有一根联系的绳子互相拴着,避免其中一人失手。 “是,班长!”李卫抬向上,日!裤子都磨破了,还有老远,深吸一口气,紧紧的抓住山岩,一点点向上挪,放在平地上几十米的距离,几秒钟就到了,但在悬崖上,估计爬得比乌龟还慢。 虽然事先规划好了攀爬路线,但意外还是不可避免发生了。 在离崖顶快到一点的距离,崖面凹进处有一只鹰巢,这里是个视觉死角,在崖底下根本无法发现,雷龙和李卫拼尽全力挪近崖顶时,鹰巢一阵扑楞楞的振翅声,在清呖的鹰啸声中,飞出一只铁灰色的老鹰。 “老鹰?!”崖底下的人脸色刷地全白了。 “好大的山鸡撒?!”李卫显然没把还没山鸡大的鹰放在眼里,只要不是动物园那种块头巨大,性情凶残的座山雕,这种体形的山鹰在李卫眼里只配煲汤的份。 “真该死?!是山鹰!卫子,快点爬。”雷龙班长愤愤地吐出嘴里的草根,加快了向上攀登的动作,作为山里老采药人的儿子,他更清楚身在等同于绝地的悬崖上惊动一只鹰的后果,有不少采药者就曾在采取一株珍贵的草药时,进入了鹰巢附近数十米的范围内的禁地,被山鹰扑击后失手从高高的悬崖绝壁跌落,活活地摔死。 显然这只鹰对爬上来的两个不速之客没有任何好感,尽管雷龙和李卫没有任何靠近鹰巢的意图和举动,但是这么大体型的两个生物出现在离鹰巢几米的距离,对于这只山崖上的原住民来说,无异于是一种领地的挑衅。 在天空,鹰是天生的王者,没有任何一个王者能够容忍领地被侵犯,在空中画出几个优美弧线后,山鹰带着劲风扑了下来。 “切,又不是B-52,玩什么轰炸俯冲。”李卫严重鄙视这只还没山鸡大的鹰,一手从后腰抽出了刺刀咬在嘴里,他突然惊觉这只鹰的目标是雷龙班长,连忙喊:“班长,小心后背!” 雷龙只感觉背后一阵巨痛,薄薄的夏季军服已被尖利的鹰爪穿透,伴着的凄厉的鹰鸣和翅膀扑击,一阵又一阵的剧痛在后背。 雷龙伸出大手往后欲抓住这该死的扁毛畜牲,如果在平地上,根本不会怕它,可惜现在是在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山崖顶上,反而被狡猾地山鹰猛啄了几口,立时鲜血淋淋,整个身子在崖面上摇晃起来,吓得李卫敢紧扯住两个人之间的绳子,把雷龙班长引向崖面。 看到山鹰发动了攻击,山崖下的邓风、张猛、肯得积和孟子苏四人急得团团转,一点招都没有,石头扔不上这么高,枪里的子弹又是没有杀伤力的空头弹,两人一组在山崖下面,做好接应万一有人摔下来的准备。 山鹰见占了便宜,得意地一扇翅膀再次飞上天空,继续寻找下一次进攻机会。 “操!”李卫只来得及骂出一个字,一个黑影在他眼前越来越大,猛烈扑击的翅膀扑扇到他的脸上,山鹰只扑到李卫的脸上。 左右晃着脑袋避开山鹰乱啄乱抓,李卫学了乖,两脚固定,一只手死死的抓住山崖上的岩石,空出的手狠狠重拍了几下这支山鹰。 吱哇几声怪叫,飞洒出几滴鲜血,山鹰惨鸣几声歪斜着飞出老远,它忽略了李卫嘴上刃面朝外的刺刀,李卫晃着脑袋的过程中,虽然脸上被抓了几下,但嘴里咬住的刺刀同样划伤了山鹰的爪子。 见没从李卫那里捞到好处,山鹰一振翅又冲着雷龙班长去了,它也知道挑柿子要捡软的捏,半身是血的雷龙似乎更好欺负。 忍着背后的剧痛,雷龙横下心来,抽出刺刀,割断与李卫连起来的绳子,决然道:“卫子,小心点!它冲你去了。”他生怕自己支持不住会牵连到李卫,毕竟在这种受山鹰攻击的情况下,百来斤的体重将只能是拖累。 将自己的身体紧贴在崖壁上,雷龙喘着粗气骂道:“狗日的扁毛!”准备迎接山鹰不死不休地扑击。 山鹰扑扇着翅膀再次发动攻击,雷龙在险而又险地格挡过程中,凑巧捉住山鹰的几根翅羽,他顺势捏住山鹰的翅膀,强按着它往怀里塞,天空的王者没有了翅膀只比山鸡强上一点点,最多就是牙尖爪利罢了。 山鹰哪想有反被制住的时候,立刻慌了神,凄厉地惊叫着越发扑腾起来,雷龙想都没想,一口咬住山鹰的脖子,顾不得肮脏死死地咬住,不管山鹰死命的反抗,牙关愈发的咬紧。 别看山鹰个儿不大,但挣扎起来劲道可不小,雷龙班长在悬崖上立时险像环生,身子摇晃着险些从崖上摔将下来,吓得底下的人心都提到嗓子眼儿来,却又不敢喊出声来。 李卫努力横移着到雷龙班长身边时,山鹰因为被雷龙咬住脖子,呼吸不畅,扑腾反抗越来越小,渐渐无力的垂下翅膀,只剩下偶尔条件反射式的抽搐。 “班长,你,你没事吧?!”李卫对这时的雷龙有些发悚,满身是血、面目肌肉狰狞、两眼血红,这个班长明显处于传说中的狂化状态,莫非雷班长有兽人血统!?当然李卫没敢问,他怕雷龙一巴掌把他扇下悬崖去。 缓过劲来的雷龙渐渐松开了口,头一扬把已经断了气的山鹰扔下崖去,猛喘着气道“没,没事!好险!”雷龙感觉到自己几乎有一种快要虚脱的感觉,向上看了看,幸好,离崖顶很近了。 在李卫扶持下,雷龙历经艰难地翻上崖顶,两人迎着初升的太阳,站在崖顶一览众山小,睥睨众生的气势让崖下的四个人看得呆了一呆。 雷龙和李卫互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男人证明自我就是需要一种征服感。 两人休息一阵,先放下细绳,拉上了粗绳,一头牢牢地拴住崖顶的一块大石上,崖下的邓风、肯得积、张猛和孟子苏一个一个抓住绳子向上攀爬,比起先登顶的雷龙和李卫两人,后面的人有绳子的帮助下,攀爬速度快了许多,很快四个人都爬上了崖顶。 在崖顶肯得积处理了一下雷龙背后的伤,雷龙班长背后几乎快被鹰爪抓烂,脖子后面都有多处被鹰喙啄伤的伤口,几乎触目惊心,肯得积用淡盐水清洗着雷龙的伤口,雷龙班长忍着伤口被翻弄异样麻痒和刺痛,一声不吭,直到伤口抹上草药用纱布包上包。 “继续出发!”雷龙班长穿好破烂的军衣,完全将刚才的伤痛抛诸脑后,继续下达了前进命令。 党中央军委提出的仿实战竞赛改革,这种很有真实气氛的强对抗性项目几乎吸引了延安当地所有人的目光,各根据地的报纸媒体都对此极为重视,甚至派了记者前来驻点,收集报料,因为是近似于演习,并没有太多的机密信息,经过筛选后的资料将由参谋部进行发布。 临近大赛结仅剩下一天多的时间,最后的战斗越发激烈精彩,军事比武大赛团体赛项目的临时指挥所内此刻挤满了人,从大赛参谋部传来的每一个消息都会带来或喜或悲的骚动。 “报告!”在大赛指挥所内一个士兵站在门口报告:“二分区九班进入目标地后三小时后暴露,现已全军覆没,四分区一班在参赛区域内迷路后因食物中毒退出比赛,一分区三班进入目标地营区,进入营区后位置不明,未发现激烈战斗!” 雷龙带着三班一进入目标地,大赛的观察哨立刻将讯息通过电报转发至大赛参谋部,引起一阵惊呼,又是一支队伍成功进入最终决赛区,不容易啊,虽然是比赛,但仿真程度不亚于实战,已经有多名战士在比赛过程中重伤,甚至生命垂危,至目前为止,仅有三四支队伍能够成功潜入目标地区营决赛圈。 代表的三班的小三角旗,和同样潜伏入目标地营区的其他队伍一起,立刻插上了军事沙盘的目标地所在的位置,这个消息立刻吸引了所有观赛人员的注意力。 第一百九十五节 离目标地越近,三班每个战士的心越发地提了起来,每一个人身上伪装都被精心修饰,不断随着地形变化而调整。 为了无声无息地渗透到目标地的营区,三班几乎是费了极大的力气,每个人身上都浸满了能引起狗的嗅觉反感的草末汁水,忍着身上粘粘糊糊的难受劲儿,借着人体视觉死角和生理弱点,趁着巡逻队伍穿插的空档,甚至防守哨兵一眨眼的功夫,身形极速一晃而过穿越一层又一层的防御线,甚至为了一个穿越的机会,而等待一两个小时。 留下孟子苏和张猛在营区附近准备随时接应外,雷龙带着其他三个战士直接摸进营区。 三班的四个战士极小心地插入到目标里核心区域,寻找着大赛最终目标的人质所在地,所谓的人质当然是假的,听说找了个军事观察团的洋老外客串的,既没捆又没绑,好吃好喝的坐在房子里看书,只是外面是荷枪实弹的士兵铁桶似的给围着。 “看样子不好过啊,敌人的防守很严密!”举着从120师特务营侦察哨缴来的望远镜,李卫小声嘀咕道,此刻他和雷龙潜伏在一座屋顶的茅草屋顶的厚厚地草堆内,太阳猛晒的高温,热得他身上都感觉快要化了,但还是得强忍着。 还好这个营区的房子不是外层草顶已经氧化变色的根本藏不住人的老房,皆是新建而成,屋顶的茅草都是新的,而且比较厚实蓬松,藏进一两个人,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来。 “你看,那里好像有人过来了!”雷龙指着远处几座像是伙房的土坯房,房顶的烟囱里冒着炊烟,几个战士挑着饭挑子走了出来。 闻到从风中吹的饭菜香气儿,李卫的肚子开始不争气地咕咕唱开了空城计,早饭就吃了几块熏鱼干,为了摸进营区,连中饭都顾上吃,像他这样的年纪和攀崖的消耗,早饿得前心贴肚皮了。 “唉!饿死我了,班长,我们去偷点东西吃吧,好几天没吃上热乎乎香喷喷的米饭了。”李卫小声的嘀咕道。 雷龙头未转,依然架着望远镜搜寻着可能藏人质的地方,道:“别给我添乱,自己摸两块鱼干解决。” 李卫无语,只得从慢慢摸出几块鱼干塞进嘴里,慢慢地咀嚼,高温炎热,加上缺少盐份,李卫感觉到体内电解质的缺乏使自己的体力不断衰弱。 一个伙房出来的战士挑着饭挑子从李卫与雷龙藏身的屋檐下经过。 “香,真他妈的香!”李卫几乎快要陶醉在风中飘过来地异样诱人的食物香气里,虽然说这个时代的食物虽然出自纯天然,开始吃吃还觉着挺新鲜,但是粗粮杂粮吃多了,李卫又开始怀念起现代的精细食物来。 “看不出来120师的厨子手艺真地不错,我们三团的炊事班跟他们比起来简直是一个是天一个是地,嗯,真香。”雷龙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忙摸了块鱼干塞进解馋。 “咦!这个味道怪怪的,好熟悉的味道。”李卫忽然闻出香味儿有些异样,是烤羊排的味道,还有黑胡椒的味道。 “怎么了?!”雷龙用力嗅了嗅,除了食物香气异常诱人外,他没发现什么异常。 “嘿嘿!班长!盯着那个挑饭挑子的战士!我好像能够找到人质的位置。”李卫发出得意的奸笑,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刚经过眼前的那个饭挑子里散发出的西式餐点食物香味,可是瞒不过现代过来的李卫,普通官兵哪有轮到得烤羊排吃,特别是黑胡椒的独特烹调味道,明显不是普通战士能吃得上的。 李卫架着望远镜死盯着那个挑着两筐置满食物的战士,直到他走进一间普通的院落,推门而入,敲了下门,门内冒出一个人的脑袋,向四周张望了几眼,然后把挑着食物的战士让进门去,过了一会儿,那个挑着食物的战士走了出来,很明显挑子已经轻了许多,然后那个战士继续挑着食物来到各个岗哨,递送食物,直到筐子全空后又返回了伙房。 李卫指了指那个看似普通的院落,对雷龙班长道:“看见没!那个人质十有八九在那个院子里,我刚才闻到了西式烤羊排的味道,那是典型的西餐,中国人吃羊肉很少会做出这样的味道。” “你确定?!”雷龙很庆幸自己班里有那么一个识文断字,见多识广的战士,换成别的参赛队伍,哪个能从一个饭挑子里觉察出有问题,推断出人质的位置,在这种重兵严防死守的营区内,找出一个人质,简直难上加难。 “确定,我可是吃过西餐的。”李卫有些得意,这时候普通人视之高级食物的,面包,牛奶,烤羊排牛排,别说吃了,更是听都没听说过,然而在现代简直是普通至极,随便一个西餐馆就能吃到。 120师特务营为了照顾客串人质的洋老外而特别准备的西餐,哪里会想到这也是一大破绽,更没想到有人能准确判断得出食物的不同,换一个角度想,西餐哪里是寻常军官战士能够见识得到的。 雷龙继续架着望远镜,对人质的位置心里有数,更加放下心来:“嗯,八成就是那儿了!得想法子摸过去!卫子,今天晚上来个调虎离山怎么样?!” “得等晚上,嗯,月黑风高杀人夜,月明星稀放火天,今天晚上估计月亮好的很,我们就放火吧,嘿嘿,搞破坏我是最拿手了,不过班长!话说回来,我干脆在营区里来招九天龙吟,把他们全震晕了,到时还不是让咱们爱咋地咋地,这不是更省力吗?!干嘛还要放那么大的劲儿。” “胡扯!什么九天龙吟,那是做弊,你少出歪点子,你以为谁都像你,嗓门大地能震晕人!误伤了人咋办?!”雷龙仍对李卫上次在一分区选拔赛楞是放翻了半个营区仍心有余悸,九天龙吟这功夫可是敌我不分,大规模无差别杀伤性技能,在雷龙眼里已成了禁招,如果让李卫吼将出来,估计整个营区就剩李卫一个人能站着,连三班也得全搭进去。 “等会儿我安排任务,你准备好放火的材料,再说一遍,由疯子和老肯负责制造混乱,吸引守卫,子苏和棒槌在外面接应,你别给我乱跑,跟紧我,要是看到你胡搞,看我回去怎么扒你的皮!”雷龙还是不放心李卫,这小子还是太年轻,拉在身边看紧点儿才能发挥出李卫的长处。 “班长!拜托别把我说的这样不堪好不好。”李卫抱怨道,不就是作事的风格不一样,果然是老观念,老思维,不能理解自己先进几十年的。 李卫掩身在草堆里直晃脑袋,悄悄地转移了,他去通知疯子和老肯目标人质的位置和准备行动的时间。 在进入营区前,三班就已经作好了一些必要的道具,用木炭粉和草秸杆做成的延时引线,配件空头弹里倒出来火药做成的延时燃烧弹,专门用来制造混乱用,邓风和肯得积两人接到李卫的通知后,开始寻找混乱制造点。 时间一点点过去,三班的战士依然冒着酷暑在隐蔽地点潜伏着,等待着太阳西斜,每一丝微风都能给他们带来异常凉爽的感受,酷热让他们硬撑着不动,此刻拼得是忍耐的意志,午饭后,营区内的警戒又开始严了起来,酷热使体内的水份直接从皮肤表面蒸发,趴久了,连一点点尿意都没有,皮肤上出现一层薄薄的盐霜,连衣服上也留下了一道道,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后的波纹状盐渍。 高温使人昏昏欲睡,但每一战士都睁大了眼睛,保持着精神集中。 六个小时,三班潜伏在营区内的四个战士耐心地等待到太阳一点一点从西面的山顶下落。 突然间,火起!数处建筑上冒起了火焰,营区像炸了营似的立刻陷入一片混乱,虽然有不少明眼人明知是有参赛队伍在作怪,但也不能眼睁睁地见着房子烧成一片白地,因为救火造成地混乱不可避免,原本铁桶似的警戒也显出几分漏洞来。 “卫子!”一直未动的雷龙突然发声:“行动!”他看到远处的伙房又开始准备发放晚饭了。 “OK!”李卫从草堆底下抬起头来,四周的光线已经很暗了。 两人借着夜幕和混乱向人质所在的院落摸去,而制造混乱的肯得积在继续扩大战果,邓风则赶到雷龙和李卫两人的位置进行支援。 虽然营区出现一定乱相,但这个院落附近的守卫力量依然保持着警戒。 摸近一个警戒哨,李卫悄悄摸了过去,猛得捂住哨兵的嘴,以手作刀在哨兵脖子上一击,哨兵身体一僵,立刻软倒下来,轻轻放好被击晕的哨兵,李卫顺手扯下哨兵身上的袖标。 这个哨兵算是莫名其妙的“阵亡”了,醒了以后,他会前往营区内的大赛阵亡组报道,与此同时附近隐藏的暗哨也被雷龙班长和邓风两人在同一时间给摸掉,也是和李卫同样的手法,三个人近战经验丰富,知道下手轻重。 逐步清除掉院子外围的警戒力量,营区内的混乱很好地掩饰了雷龙三人的移动和院外地异样动静,也许是故布疑阵,这个院内的守卫力量并不是很多,显得这个院子很普通的样子,但雷龙知道,越显得寻常的地方则越不寻常。 院内,两个卫兵无视院外的混乱,依然坚定地站在岗位上,只是拉上了枪栓,手指紧扣在扳机上,只要稍有不对静,就会立刻鸣枪报警,引来附近所有的自己人。 其中一个士兵的目光扫过院子墙头屋角,望向自己的战友时,目光过了一过,突然移回到战友身上,脸色突然微变,有些结结巴巴,语气颤抖着指着战友的肩头道:“那,那是什么?!” 第一百九十六节 “好,好大的蜈蚣!”饶是卫兵心理素质过硬,但仍是骇地上牙打下牙抽着冷气,与此同时也惊然发现,对方身上居然也有,:“你,你,你身上也有!” “什么?!”刚刚才在惊觉战友身上突然出现一条“蜈蚣”的卫兵望向自己身上,脸也立时刷地白了。 “别,别动!小心咬着,肯定有毒!” 肢节粗壮的大“蜈蚣”凶神恶煞状地微微摇晃着,惊得门口地卫兵魂飞魄散,这么大的家伙毒性肯定厉害得要命,咬上一口必死,两个卫兵却未防及院墙上翻进两个人影大摇大摆地走近门前,一手一个干脆地敲晕了被“蜈蚣”吓到的两人。 “怎么回事?!什么蜈蚣!”门一下子被推开,走出一个人,表情很是不高兴,在门口不好好站岗,却在大呼小叫,是很失礼的,更何况是屋里面还有国际友人。 话音未落,屋内走出的警卫就看到不对劲了,寒光闪过,一抹森寒掠过自己地脖子,耳边只余下淡淡的语音:“割喉,你死了!” “什么!?”惊地紧捂住自己的脖子,那人回过神来! 收回用刀背抹过对方脖子的刺刀,李卫撇了撇嘴,道:“老兄,配合点好不好,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伸手很不客气的摸了摸对方身上,撕掉了对方的袖标。 “你!”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在一瞬间已被“干掉”的警卫,内心是彻底地震憾,自己这个经验丰富的老警卫,居然被人顺手抹了脖子,喉咙处仍残留的凉意让他回味着“死亡”地余味。 “卫子,干得不错!”雷龙一翘大拇指,然后一闪身冲进屋内。 “嘿!”李卫推开挡在眼前的那个人,一样闪进屋里。 正如李卫的预料中那样,鱼骨蜈蚣显然吸引了卫兵们的注意力,使院内开阔的缓冲地形失去了卫兵反应时间的作用,雷龙和李卫从容的接近并摸掉了门前的这两个卫兵,更是吸引了屋内警卫的注意骗开了门。 屋外,邓风架着两个被击晕的卫兵靠的门口,用木棍给撑着,恢复成依然在站岗的样子,然后走到刚刚被“抹了脖子”的那人面前。 “你,你要干什么?!”那个警卫面对着邓风冷冰冰的表情,有些手足无措。 “死人!那边躺着去!”邓风指了指院内阴暗的角落。 “你!”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倒了什么霉的警卫彻底无语,只得没入院内角落内的阴暗处——“装死”。 正如雷龙预计,屋内只有一个警卫,两人冲进屋内,李卫看清了所谓的人质,乐了,居然是熟人。 李卫收起了步枪:“威廉中尉,真是巧啊!” “Lee(李)!真是意外啊!”五大三粗的威廉·杰克逊中尉惊喜地从书桌前站起身,笑呵呵地给了李卫一个热情的拥抱。 雷龙班长完全听不明白李卫和那洋鬼子的叽哩咕噜地鸟语,自行拄着枪靠在门口警戒着。 “威廉,你不会就是这次比赛所谓的人质吧。”李卫好不容易挣开威廉中尉的熊抱,这个威廉虽然有时脾气暴躁,但为人还是不错的,当初和李卫解开过误会后,到时和李卫关系搞得挺不错,李卫也欣赏威廉爱憎分明的性格。 威廉·杰克逊中尉点了点道:“是啊,李,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也是参赛的对队伍?!” 李卫点了点头,甩了个响指,“Right!”同时冲着雷龙眨了眨眼,确定眼前这个老外就是比赛的目标。 “呵呵,如果按比赛要求,我还应该给你们制造点麻烦,不过嘛,既然是李,那我就放放水啦,那么,咱们立刻走吧!这几天把我闷在这里不能出屋,可把我憋坏了!”威廉·杰克逊中尉脸上露出有些得意地笑意。 “那,谢谢你了!”李卫也很庆幸,比赛里居然有人质为难参赛队伍的要求,不过威廉·杰克逊中尉能主动配合,相信三班能顺利撤出120师的营区。 “班长,搞定!”李卫伸出手指做了个V字。 “好!撤!”雷龙点头。 雷龙、李卫和威廉·杰克逊中尉三人迅速离开屋子,邓风紧跟在他们的附近时刻准备侧应。 而刚离开院门没多久,他们就遇上了挑着饭挑子送饭的炊事班战士,在炊事班战士不可置信的惊愕目光下,李卫很是不客气的顺手抢了几份晚饭,丢给雷龙,威廉和邓风,然后继续跑路。 回过神来的炊事班战士大呼时,李卫他们已经跑出老远! 发觉自以为的故布疑阵失了效用,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让人质被劫跑的营区内,此刻才是真正炸了窝,人影乱晃,特务营的士兵开始大规模搜索营区。 为了尽管离开营地,到参赛终结地报道,雷龙顾不得隐藏行踪,带着李卫他们在营区内强行突破。 营区边上因为架着很多篝火盆子,照得营区边缘通亮,可以清晰看到人影的晃动,立时吸引了更多人的追赶雷龙四人。 背后狗的狂吠越来越近,在这种复杂的地形下,人毕竟跑不过狗。 “哎哟!”冷不防,斜刺里窜了来一条狗猛地咬上了邓风的胳膊。 “该死!”邓风也是有功夫在身,运气在手臂,狗牙暂时不能咬进肉里,但小臂挂着一条几十斤的狗,严重影响他的行动。 “班长,你先带着威廉走!我去帮疯子!”李卫看到后面越追越近,立刻奔向邓风。 再穿越几栋屋子,翻过营墙没入营区外的森林中,逃脱机会就会大大增加。 后面已经有很多士兵呼喊着冲近过来。 李卫瞧了瞧附近通明的灯火,心底立时有了主意。 “吼!”一阵低沉地兽吼在营区边上爆发了出来,立时吓住了很多战士。 通过附近火光照着的墙上慢慢显出一头恐怖猛兽的影子,屋子边一面爆发出狗的惊嚎声,仿佛接近边缘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什么可怕的生物。 剧烈地兽吼声夹杂着狗的哀鸣,倒印在墙上,可以看出一头可怕的猛兽正在撕扯着一条可怜的土狗。 如雷鸣般充满威势的低沉吼叫声立刻给冲近过来的士兵心头笼罩上恐怖的阴影,这,这是什么可怕猛兽。 在所有人的眼前,他们能看到的,只有倒印在墙上的可怕巨影子和充满血腥意味的吼声,一种未生恐怖生物的恐惧令他们止步不前,没有一个战士敢凑过前去看一看房屋的另一面有什么可怕的事物。 一个狗头被甩了出来,两只狗眼死不瞑目地圆睁着,空气也散发出一股子血腥味儿。 就算是久经阵仗的120师士兵,在手里只有毫无杀伤力空头弹的步枪,他们只有缓缓后退。 “啊!”一声人类凄厉的惨嚎在猛烈的兽吼声中突然响起,又嘎然而止!,随后夹杂着令人耳朵发酸的折断和挤压声生生钻入周围所有士兵的耳中。 也许是生怕再飞出个人头来,所有的士兵几乎同时往后齐退出数步。 只是墙上的兽影开始转变,像是即将要走出屋角一样。 “啊!撤,快撤!快去拿实弹!通知其他部队支援!”就在兽影即将转出屋角时,附近的士兵齐刷刷的撒丫子狂奔,一下子窜地无影无踪,天知道这片山林里出了什么可怕的怪兽,眼前手里的装满空头弹的步枪还不比烧火棍有用,所有的人立刻明智的选择战术撤离。 过了一会儿,房子边上冒出做着怪异手势的一双手和一个脑袋,很小心打量了一下周围。 “疯子!没人咧,咱们快撤吧!”李卫向身后招招手,刚才的兽影只不过是李卫的一双手,可怕的兽吼不过是李卫偷工减料的九天龙吟,没人会想到李卫借助模拟声光效果,演了一出怪兽入侵的大戏。 扔下手里被蹂躏地不成狗形的狗尸,邓风点点头,啐了一声:“破狗!” 只有李卫还嘀咕了一句阿弥陀佛超度了一下这条堪称最佳配角的土狗,带着邓风迅速没入进营区外森林的黑暗中。 也许是营区边上这一出怪兽吞噬人和狗的惊变,立刻惊动了比赛指挥部,对参赛队伍的搜索行动立刻缓了下来,一支支军队换上实弹展开队形在营区内外开始行动,而李卫和邓风趁机跟上了雷龙班长,汇合了其他战士顺利的开溜。 “妈的!谁干的,真他妈的缺德带冒烟的!”终于发现是某支参赛队伍摆出地一场闹剧的营长狠狠地踢飞了血肉模糊的狗尸,本来还真以为是有一头怪兽,赶到现场一看,居然除了一条狗尸外,居然什么都没有,别说怪兽影子了,连个爪印都没有,受愚弄的感觉让他心情坏透了。 紧急地大搜捕没在追上三班,到时逮着了其他几支被殃及池鱼的倒霉参赛队伍。 上当了!?报警的士兵们脸上表情变得五味杂陈,那凶猛的兽吼,可怕的身影,惨嚎地声音,刺鼻地血腥气,真得很难让人相信是假的,莫非参赛队伍里某个战士是妖怪变的?!这谁信啊?! 也许是看出那些报警地战士们脸上仍是难以相信的表情,一个营级参谋像是想到了什么,借着附近的火光,摆出一个手影影射在墙上,众人恍然大悟。 第一百九十七节 人质被顺利劫走,望着被烧成一小半白地的营区,120师的717团和特务团几乎是欲哭无泪,花了半个月盖出来的营区的一角就这样化为一片焦土,比赛的形势一下子被逆转。 “留一个连清理营区,其他人全部跟我追!”特务团的团长硬生生地捏熄了嘴角的烟屁股,这个一分区的三班实在是太鬼了,闹了一晚,就逮着一个人,甚至就在眼见着追上的时候,居然还有几十个士兵被虚张声势假装出来的什么怪兽给吓住了,说出来谁都不信,这亏是吃大了,上千号人的营区,如此防守,居然还让人给摸了进来,把人给大摇大摆地带走。 营区内各支队伍立刻调动起来,几乎是倾巢而出,扮人质的洋老外都不在了,还守个屁营,不论哪一支队伍救出人质都会向那里报到,现下比拼的就是追赶的速度,完全的速度,哪个追到终点哪个就会赢。 “嗯,嗯,同志,再来一碗!”孟子苏吸溜吸溜灌了一大碗清粥,向着营区内的炊事班的战士喊着,当然“死人”也是要吃饭的,此刻他胃口好的很。 抓着几只红通通地辣椒干,孟子苏乐呵呵地捧着碗,看着营区内的人影稀落开来,昨晚一折腾,三班就“挂”了他一个,冲营区里这动静,班长他们一定是得手了。 像是失踪了一样,三班从昨晚一阵混乱后,就消失在茫茫山岭中,哪怕是指挥部的侦察哨也仅仅是知道三班从比赛营区的一角突围,但在后面就再也没有了踪影,仿佛消失了一般。 为了扳回脸面,雪洗从眼皮子抵下把人摸跑的耻辱,特务团分多路纵队包抄向最后的参赛结束地点。 特务团团长带着特务团和717团的部分战士,加上此次比赛的外援民兵和游击队等地方队伍,几乎是上千余人,强行军一天一夜直插比赛的终点。 “给我搜!”刚刚得知三班还未到达结束地,特务团团长摸出了装满空头弹的驳壳枪。 周围的队伍一下子动作开来。 “你,你们几个,给老子守着门口,一个苍蝇都别给老子放过去。”特务团团长指着几个士兵道。 “妈的,看你们还能飞上天去!咦,刚才那几个兵里好像有一个是洋毛子?!”特务团团长一个激灵,突然发觉,他刚才点的几个士兵里有一个兵不太对劲!咋头发是棕色的?! “站,站住!”指那些向正要向门口靠过去的那几个士兵,特务团团长大叫道。 可惜已经迟了!其他人加快了速度一下子冲进终点站,只有一个兵还站在门外冲着他扮着鬼脸。 李卫呲牙咧嘴地冲着那个特务团团长做着怪像,还喊道:“游戏结束了,拜拜!”转身踏入终点,在签到本上勾上自己的名字。 “你,你们!”特务团团长脸色僵直,这个三班居然伪装成特务团的战士夹在他的队伍里面,难怪死活都追不到呢,居然,居然又被耍了。 “呯呯呯!”几发代表比赛结束的红色信号弹,不断射向空中,随之各个观察哨的位置都飞起红色信号弹,红色的光点在空中如流星雨划出耀眼的闪光,祖国江山一片红。 看到空中不断飞起的红色信号弹,特务团团长嘴角抽搐了几下。 “收,收队!”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特务团团长抓下军帽下了最后的命令。 “啥!?”命令所到之处,所有的士兵都傻楞楞地站在原地没动,最后的那几分钟,所有的人几乎像是疯了一样仔细搜索着每一寸土地,然而最后那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啊!”好几个战士极度不甘心的拉起枪栓向空中开火,终时营区外顿时枪声大作,似要发泄出每一个人心中的不甘,每一个人都射空了枪膛内的子弹。 120师的特务团,717团,参赛的地方部队,许多人都眼睛里不可抑止的流下了泪水,铁桶似的防御,却还是输了。 剩余的参赛队伍也是直楞楞地仰望着天空,默默无言的流下了失败的泪水。 营内营外都是泪,数昼夜对生理和心理极限的无数次挑战,最终赢取了胜利,三班的五名战士喜极而泣,直到比赛结束,信号弹升起那一刹那,积累的疲劳一扫而空,多日的付出,值了。 “报告!一分区三班带威廉中尉返回终点,实到五人,损失人数一人。”参赛部的干部将结果第一时间传达到指挥部。 仅仅是短暂地沉默后,指挥部内爆发出一片欢呼,不论是隶属哪个根据地哪个战区的人,都在为胜利者而欢呼。 “好!干得不赖!”一分区司令员早把什么追究“满清十大酷刑”责任给扔得不知道哪里去了,黑猫白猫抓着老鼠就是好猫,只要完成任务,哪里还去管用了什么手段。 比赛结束,三班的战士是被人扔上了牛车给拖回去的,太累了,精神和肉体上的极度疲劳互相交织着在比赛结束的时候打倒了他们,像野人一样全身肮脏破烂,散发着异味,横七竖八的铺在牛车上死猪似地一动不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阵亡的烈士。 不过,这个时候就算是三个耳光也抽不醒他们。 军事大比武闭幕式是在李卫他们到在终点营区的后天下午,还有少数参赛队伍未来得及回归,但也等不上他们了,自有工作人员会去接应他们。 在锣鼓声天中,在军事大比武所有获得冠军的个人或队伍,都会戴着大红花,接受中央首长的授奖。 这个时候,李卫也没忘着拿了个小本本到处要签名,看得雷龙班长直翻白眼,这小子到哪里都改不掉这怪毛病。 “好好干,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中国的将来还要靠你们!”站在主席台上,李卫接过还带着毛主席体温余热的钢枪,心中仿佛时间因此而停止一样,主席授枪,这意味着何等的荣耀。 团队赛的一大亮点之一,就是赢得胜利的队伍将会得到主席亲手奖励一支步枪。 以前曾在现代所经受的人生屈辱,意外来到这个抗战年代后为了生存而挣扎的艰辛,一下子仿佛前世般云开雾淡,此刻,这一切的一切已经都不算什么,毛主席充满鼓励的话语,慈祥的面容深深的刻入到李卫的心中,这辈子!值了! 李卫仿佛突然有一种想把自己来历说清楚的冲动,向主席倾诉未来的一切,但话到嘴边,却不知为何生生的压了回去。 “是!主席!”李卫身体一抬,一个立正敬礼,眼眶中不经意间,一滴水落入脚下的尘土中,消失不见。 也行是来自于各地区的战士们相聚的最后一晚,晚上的联欢活动也是精彩奋呈,节目不断。 “李,表演一个节目吧!”坐在篝火边看着周围载歌载舞的布鲁诺甩着金发,刚才不少女兵就冲着对他那头金丝般的头发,邀请他共舞。 “我?!得我了吧!五音不全,缺乏艺术细胞,我哪儿会表演什么节目,别拿我开玩笑了。”作为同样会说英语的李卫,和范国文一起也被安排成美军军事观察团陪同人员,换了一般的战士还真的凑不过来呢。 “李,表演一下你的中国古老而神秘的击技吧,这种神秘的技能,听说比我们西方拳击还要厉害呢!”哈特少校凑了过来,格斗赛他只看了几眼,不过他可是听说李卫位列中共十大高手之一,对于这种在中国古老历史中传承下来的功夫,他可是好奇的很。 “不,不会吧,我只不过是学了点皮毛罢了。”李卫直翻着白眼,他又不是李小龙,哪里会这么花里胡哨的招式,说白了他也就一普通学生出身,一套自创的王八拳已经够丢人的了,难道让他舞一套慢吞吞地太极拳?! 还没等李卫开口,周围立刻闹腾开了。 “李卫,李卫,表演一个。” “来啊,表演一个。” 鼓掌的,起哄的,吹口哨的,什么样的都有。 几个干部猛向李卫递眼神儿,这不是正向美国外宾拉关系嘛,你个小李子还楞着干啥,上啊,唱支歌,跳个舞,啥都成,反正让洋鬼子乐一乐就行。 李卫只好在周围众人聚集的目光中站起来,扭头向正冲着抱着一块烤肉发动猛攻地范国文喊道:“国文,帮我找几块砖来!”。 “好!”胡乱抹了抹嘴上的油,范国文放下烤肉,屁颠屁颠地去找砖头去了,天知道李卫老大要拿砖头干啥,不过一向视李卫的话为圣旨的范国文也是不问理由,只管执行,更何况他跟着李卫沾了外宾席上的丰富的西餐特殊供给的光,哪怕是学狗叫他都干,别说找几块砖。 “砖头来啦!”范国文动作到快,去的匆匆,回的也是匆匆,捧着十几块砖回来了,貌似他好像在不远处的主席台边上忙乎了一会儿,李卫可不知道范国文连主席台的墙角都敢撬。 拿在手里掂了掂,都是上好的青砖,比普通的黄砖还要结实,李卫满意地点了点,挑了一块拿在手里,做拍板砖状,“嘿,要是往谁的脑袋上来那么一下,那该多爽!”李卫瞄了瞄范国文的脑袋,心底里作恶毒地想到。 第一百九十八节 挤在人堆里120师特务团的一个战士看到李卫捏着块砖头,向四周不怀好意地扫视着,不禁打了个寒颤,心底里哀嚎道:“天啊,比赛结束了都还不肯放过我!我招谁惹谁了我!” 那个战士脸色苍白地扔下手中的食物,立刻挤进人堆,撒开脚丫子跑了个没影。 “来来,看看,正宗的砖头,如假包换!”李卫让每一个美国大兵们过了目,验明手里的砖头正身。 “哈!”装模做样的叠了一层,运气状,再来了一个单掌劈砖,掌声如潮,李卫又接着表演了一指穿砖。看得美国人瞪大了牛眼如痴如醉,咋都弄不明白这肉长的手居然比砖头还硬,如果在战场上还不是一个拳头顶一颗炮弹?! 典型的硬气功表演,李卫曾从电视上见得多了,上级领导来了,现代军营也就这么些节目,他也照抄不误!反正他的最强功夫全在这双手上。 而且还像街上卖大力丸耍把式的,李卫舞出几个花哨动作吸引了不少美军军事观察团代表的掌声。 一堆破砖头楞是换来了观察团代表和周围士兵们一致喝彩。 拣起最后一砖拿在手里掂量着,李卫心里嘀咕着这块剩下砖该表演些啥,碎砖飘起的尘屑有少许飞进了他的鼻子,李卫突然觉得鼻腔内好痒。 “啊,啊欠!”李卫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内家真气没控制好,好像打得有点惊天地泣鬼神。 半块砖头从李卫手上飞出老远,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 “Good!” “好,厉害!” 除了几个傻老外还在顾自鼓着掌,中方的一堆人全部傻了眼,打个喷嚏也能震断砖头?!这喷嚏也太离谱了点。 “嘿嘿!失手,失手!”李卫讪讪地笑了笑了,手里一松,手里剩下的半块砖爆成碎块散落在地。 周围不少人全明白过来了,别看这小子刚才还卖力的嘿嘿哈哈的表演,敢情在是出工不出力的装孙子哪,还真够能装的像那么回事儿似的。 别看这小子平时和别人不太一样,手里还真是有料,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高手风范!?周围的人投向李卫的目光有些异样。不过军事大比武的十大格斗高手也不是吹的,还真有两下子,第五高手就这样了,那第四,第三,第二和第一呢?! “李!你真的很厉害!我终于见识到中国的武功了,厉害啊!”哈特少校拉过李卫的手掌仔细观察了半天,几乎与常人无异,这么结实的砖头在李卫的手里几乎就像是饼干做的,中国的武功真是神奇。 “哪里,哪里,嘿,在中国,这样的功夫不算什么,比我厉害的多了去了!”李卫的老脸不禁红了红,但还是说了句大实话。 120师的特务团团长和717团团长互视一眼,同时抽了口冷气,这小子是在比赛里是手下留情了,要不光凭这手段,估计这些比赛下来,搞不好有不少战士都被弄废了,那个什么“满清十大酷刑”估计现在看来还是给了面子的。 也许是李卫起了带头作用,又有几个战士主动跳出来表演几个小节目,到也把老外们逗地哈哈大笑。 “这个,哈特少校,你手里有没有好东西,我们交换一下,你也知道的,我们这里穷得是一清二白,你们从美国过来,应该带了不少好东西吧,例如说汤姆森冲锋枪,对了,防弹背心有没有,我看你们几个大兵穿着的军服不错,你看我们,都穿得旧了,卖我们几件吧,反正你们也不参加战斗,也不会有什么消耗,正好卖给我们得了,回去的时候行李还可以轻点呢。”李卫开始缠着哈特少校和布鲁诺中尉等美军军官信口开河地胡扯着,反正美国佬有得是钱,他不宰他们宰谁。 被李卫一个劲儿的装B,装穷,装可怜,再加上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把哈特少校等人忽悠地晕头转向,居然敲来了几十套军服和美制武器,听得边上的几个首长一头的爆汗,这简直是鬼子进村大扫荡,眼下为了争取国际支援,巴结美国人都来不及,这小李子居然扫荡到美国人头上来了。 周围地干部们也是一脸土色,他们仿佛没有看到一个革命战士,而是一个十足的地痞流氓在敲榨勒索着可怜的美国军事观察团代表。 恨不得抡足了巴掌把李卫从美国军事观察团身边拍开,不过想想又干不过李卫,几个干部楞是找了个借口把李卫从美国人身边拖出来,硬架在自己身边,又是酒又是菜的灌着。 若不是干部们动作快,恐怕李卫连美国大兵们的内裤都要忽悠了过来,不过李卫前脚刚被骗开,哈特少校他们就清醒过来了,互相苦笑着,这下可好,这回带来延安的这点底子可要全得交待在这儿了,这小子简直是什么都想要,把他们全给扫荡了一遍,不过李卫拿来交换的那些战利品倒也很合算的样子。 俗话说好虎架不住群狼,李卫经不住干部们一顿猛灌,几碗后劲十足的米酒土烧灌下去,一会儿就醉成一摊烂泥,被放倒在一边。 “嘿,哪怕你英雄好汉,也要三碗不过岗。”酒精沙场的几个负责陪同美军的干部互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延安的军事大比武结束后,各支参赛队伍返回各自的战区,但是大赛的参谋部并没有散伙,反而陷入繁忙中,大赛期间每一个优秀战士的经验和技巧,甚至是土办法,以及在团队赛中记录下来的宝贵实战记实,汇集了各个精英提供的实战知识经过汇总后,立刻被印刷成作战手册发往各个战区,白天训练,晚上学习,军事大比武之后各支队伍都学习到了其他人的优点和长处,也同样看到了自己的不足,训练更加拥有针对性,每一个人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训练方法。 当然,少数人的特长天赋并没有列入手册之内,例如气功之类的,天知道会不会练功走火如魔,参谋部也是进行了一定的筛选。 回到一分区没多久,三团又开始忙起了“抢收抢种”行动,正值高梁、玉米和小米等粮食的收获季节,日本鬼子为了争夺粮食资源供应南方战斗部队,逐步开始了蚕食和抢收行动。 从鬼子军事调动上看,主力战斗部队被抽调走了相当一部分,但也同时大量装备和训练了多支混成旅团等部队,与八路军各部展开了争夺收割粮食的拉锯战。 因为调动后日本鬼子士兵的战斗力受到一定的削弱,三团承接了一部分防区后,打散了与地方民兵队伍一起,在与敌战区犬牙交错地区保护当地农民收获粮食,并保证不让一粒粮食留给敌人。 一分区三团和其他部队都进入根据地外围主的要粮产区,甚至逼近了鬼子的碉堡防御线,通过军事牵制,争取多抢一点粮食下来。 作为保护老百姓收割的部队,战士们也同样要担负起收割的农活,除了岗哨严密监视敌情外,身背着枪,手里拿着镰刀收割,或接用手工收获,留下一片片青纱帐。 抢收行动中,甚至还打开了收粮比赛,奖品就是李卫从美国佬那里忽悠来的骆驼洋烟,哪个当天拿了第一就奖一支烟,这对于还抽着旱烟袋,四处找着烟叶,甚至用树叶过瘾的老烟枪战士来说,有着极大的诱惑,而且传言李卫居然还私藏有雪茄烟,自己不抽,尽拿着吊人胃口,怎不叫人卖力干活。 有人民的子弟兵在身边,忙着收获的老百姓们也是相当放心。 李卫哈哈大笑着挥舞着找铁匠铺子订制长长的镰刀,近两米长的钢质刃身带着寒光挥过,立刻倒下一片庄稼,后面有两三个农民跟着收拢放倒的农作物,这种与众不同的大规模收割方式全连也就只有李卫这个拥有悠长力气的变态能够做到,按李卫的说法,如果像别人一样弯下腰拿把小镰刀挥来挥去,搞不好会弄的肾亏,还是仿西欧式的大镰刀来得爽,带着呜呜地振鸣声一挥一大片,效率高多了。 只有范国文看着李卫手里那支和西方死神镰刀一模一样的巨型农具,背后寒气直冒,在他的眼里,狂笑声中的李卫等同于死神,仿佛割的不是农作物而是人头,每一次高高举起的弧形镰刀刃身,都让他胆战心惊。 远处炮楼上的日本鬼子士兵也是看得直发毛,貌似他们小队长的武士刀都没有对方的刃身长,如果这玩意儿在人身上来那么一下,估计也是很可怕的事。 但是炮楼上的鬼子士兵也只能咽着唾沫眼睁睁地看着远处的八路军军民大肆抢收粮食,他们这点底子还不够人家干呢,只要一放枪,估计马上就会被八路们围攻,早先曾有几个硬气的鬼子军官仗着手里有点人马跟八路正规部队对着干,结果弱一点儿的,半天功夫连炮楼都被掀了,强点儿的被麻雀战骚扰地精疲力竭。 而现在日本鬼子和伪军只能窝在据点里,默视着射程以外的老百姓和八路军忙得热火朝天。 太阳西落,但农田里依然没有平静,点着了火堆,竟是有通宵轮班大干的姿态。 第一百九十九节 “开会了,开会了!”刚吃罢晚饭,一连副连长鲁正就冲着四散休息地战士们喊了起来。 连里的配备司号员吹起了集合号。 各排排长立刻动起来,发出集合命令,各班的战士迅速集合站队报数。 充满军人刚毅气息的口令声此起彼伏。 一连的战士在各排排长的带领下,在一处割完玉米的空地里列成整齐方阵。 附近老百姓纷纷围了过来,在不远的地方用好奇地目光观望着八路军三团二营一连的紧急集合。 这时营教导员带一个人走到一连的队伍跟前。 “敬礼!”鲁正副连长站在队列前喊道,身后的战士齐齐的跟着向来人敬礼! “报告连长!一连二百一十二人,实到二百一十二人!”鲁正副连长小跑至一连长马齐面前敬礼。 马齐连长同样回礼,打量了一下自己的队伍,大声道:“请营教导员徐一亭同志讲话。” “同志们好!”二营教导员踏前一步,向一连的战士们敬了个军礼。 “教导员好!”下面的战士体现出久经训练的纪律性,齐声敬礼。 “今天,我为你们一连带了一个新指导员,丁鹤洋同志!大家欢迎!”教导员徐一亭没也过多的华丽说词,在营级战斗单位上下级的交流基本上没什么废话,在频繁的战斗中都磨炼出一套很简洁明了对话习惯。 啪啪啪!整齐地像是一个人似的三声巨大的掌声。 看周边上看热闹的老百姓楞一楞的,一连的士兵素质让他们感觉这么多人就像是一个人似的。 一连原来指导员在上次百团大战的战斗中不幸牺牲了,因为很多单位牺牲率很高,一直没有足够人员来补充,而且教导员也不是随便什么人能够胜任地,因此一连指导员的位置空了大半年,而今天二营教导员专门把上级新派过来的连指导员带到一连,给一连的战士们引见。 看到现场战士们静静的看着自己,踌躇满志的目光扫了一圈,丁鹤洋略为满意清了清噪子:“同志们,我丁鹤洋,河南人,无产阶级贫农出身,37年参加的队伍,39年入的党,我很高兴见到咱们三团二营一连是一支钢铁铸造的铁军,从今天起我将加入你们,在党的领导下,一起生活,一起战斗,一起把日本鬼子从中国赶出去……” “哇!这家伙好厉害!”李卫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新任指导员发言,半个小时都不带停的,好,好熟悉的感觉,记得以前校长发言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这个新指导员的口才真地没得说!李卫心里毛毛的。 周围的战士们依然保持毕挺的坐姿,一动不动地认真听新指导员丁鹤洋的演讲,李卫感觉自已快要忍不住打瞌睡的时候,就听到这位新指导员说道:“如果各位同志对于学习和生活上有任何问题和想法,都可以来找我谈心,我是热烈欢迎的!谢谢!” 听得丁鹤洋指导员说完,战士们立刻爆发出热烈的鼓掌声,李卫感觉好像战友们的鼓掌比讲话前还要卖力。 介绍完新指导员后,一连开始解散,进行晚上加班夜干的战士开始接班干活,二营的教导员自行返回营部。 一连并未直接扰民进驻村落,毕竟老百姓们也不富裕,也没有足够的空房子,反正正值夏天,直接在野外打起了露营,烧起几堆草堆,散发出能够驱赶蚊虫的烟气,交完班的战士直接铺下干草露宿了。 丁鹤洋指导员和其余的排长围坐在一起,借着夜空中月明星稀,进行初步的了解沟通。 记得当初从教导营里出来,丁鹤洋先是下到地方队伍开展工作,一步步由地方民兵,游击队,再次返回到主力部队,而一连对他来说是充满了挑战和新鲜感,与地方部队完全不同,不仅战斗力高外,组织性和纪律性也是非常严格,丁鹤洋心底里暗暗决心一定要把一连的工作成绩做的比别的指导员出色,让其他人看看他丁鹤洋的工作能力也是非常优秀的,不过二营其他连的指导员能力也同样不可小觑,不过丁鹤洋心底也是踌躇满志,准备以出色的成绩让别人刮目相看。 后半夜,突然响起了集合号,原本还躺在地方打着呼噜的战士们一越而起,在农田里的战士们扔下手里的镰刀,一起背起了枪赶了过来,没有多少慌乱,迅速而冷静的寻找自己的队伍集合。 仅仅是五分钟的时间,一连的处于休息中的战士和正处于收割庄稼的战士集结完毕,“嗯!”丁鹤洋满意的点了点头,手里还掐了一块怀表。 通过突然的紧急集合来察看队伍的素质优缺点是丁鹤洋指导员的一大绝活,虽然新来咋到,新官上任三把火,先来个紧急集合探一下一连的底。 一连的战士们也有些奇怪,一般紧急集合完是立刻发布命令和任务,不过今天却是几个长官却是一声不吭,站在队伍前面的丁指导员好一个个扫视着每一个战士,虽然有些想不明白,但每一个战士都站得一动不动,一副随时待命的表情。 丁鹤洋目光移到了一个战士的小腿上,脸色一变,用严肃的语气道:“你,绑腿松了一点,如果在战斗的时候,这一点点松脱,很有可能会送你的生命,现场重打一百遍!” “你,风纪扣松了,军人要有军人的样子,不能松松垮垮的像什么样子,去,把衣服脱下,用最快的速度再穿上,五十次。”丁鹤洋的眼光毒的很。 想当初,几乎什么都不懂,排队都会撞成一团,左右都分不清,走步都会同手同脚的农民士兵,就是在他这样不放过任何一点细节瑕疵的经验,把没有任何军事素质的民兵和游击队慢慢磨练起来,虽然有些严厉,但效果还是有的,那些老实巴交的农民就是这用这样的语气去凶他们,才会让他们深刻地记住每一点军事经验。 “你,你手里拿得是什么?!”丁鹤洋占到了李卫的面前,虽说刚到一连进行自我介绍的时候,很亲切平和的样子,但现在却是眼神凌厉,让人站在他的目光中就会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什么理亏事似的。 李卫瞄了瞄手里的巨型镰刀,心道:“坏了,咋把这玩意儿拿手里了,莫非这两天割庄稼,给整出条件反射,一睁眼就想抓这玩意儿!” “报告指导员!这是镰刀!”李卫目光放平,直视前方道。 “哼!一个战士第一动作应该是拿起自己的武器,你这算什么!?怎么连这一点警觉性没有!怎么对得起党的教导。”丁鹤洋的目光同时扫过附近几个手里还抓着小镰刀的士兵,看得他们目光连忙下垂,不敢与丁鹤洋对视。 “我的枪不是背着嘛!”李卫心里直喊冤,不过没说出来。 “你的姓名?!”丁鹤洋拿出一个小本本和一支钢笔。 “报告指导员,我叫李卫!”李卫直嘀咕,这指导员又想干啥?!周围的战士也是七上八下的,莫非又有什么严厉的处罚。 “你是党员?!”丁鹤洋斜了一眼李卫。 “报告指导员,我是共青团员!”李卫顺口道,猛然爆汗了一下,这个“团员”身份貌似是现代的,这个年代好像还未复藉转正的说。 “这么大的镰刀好像是脱离群众的行为,你说说看,为什么要用这么大的镰刀?!如果说不出为什么来,那你今天晚上就去割十亩庄稼,不割完不准睡觉!”丁鹤洋在本子上记下了李卫的名字,李卫手里这个大镰刀实在是太显眼了,显眼得丁鹤洋都觉得要认识下下这个战士,不过对前几个战士的态度稍有不太一样,他特别给了李卫一个解释的机会。要是割完这十亩地,估计天都亮了,这明显等同于通宵加班。 “报告指导员!我党党徽是镰刀加锤子的工农联盟为标志,而现在,我们正在为农民兄弟干活,为了证明我对党的忠诚和对农民兄弟的兄弟之情,我特意打制了一个大镰刀,表示与农民兄弟站在一起。”李卫眼珠子一转张口即来,现代人的思维着实比几十年前的人要活络许多,话一出口周围的不少人都傻眼了,这小子可真能扯,仗着一把子蛮力打把大镰刀,把庄稼当人来砍,居然能和党的标志能扯上一块,真得是能扯。 雷龙站在一边是见多不怪,李卫这小子能瞎鸡巴乱扯的本事几乎能把黑的都能说成白的,当初某次连里的识字课上他把一个“骡”字解释成,把马给累地分不清交配对象是驴还是马,楞是给干出一头骡子来的闹剧不知道忽悠了多少人,至今还有不少人认为这个“骡”字是这样来的。 “不过,你这把镰刀好像太大了一些,很像是杀人武器,不太像是农具吧!”丁鹤洋面对一个能够有点说话水准的士兵颇有一些兴趣,以前面对的民兵在公众场合不是三棍子敲不出一个闷屁,要不就是结结巴巴,面红耳赤,嗯啊了半天楞是说不出一句囫囵知来的人,李卫的话让他像是找到了一个很好的教育对像。 第二百节 “大大,你总算看出来了,不是很像杀人武器,而是根本就是居家旅行,杀人种地之利器!”李卫心底里直嘀咕道,但仍是不动声色地道:“这是参照西方的死神镰刀,对敌人就是夺对敌人生命的致命武器,而对于农民兄弟来说,就是帮助他们收获庄稼的镰刀!”几句话说地是滴水不漏。 随便打造的巨型镰刀居然被李卫东拉西扯的上纲上线,楞是不让新来的指导员抓不着任何把柄,周围的干部战士无一不在背后翘大拇指。 丁鹤洋头一次遇见这么能扯的战士,居然还知道西方的死神,这可真是少见啊,在他心目中战士一定是木讷单纯,十分听话的,自己随便几句话就能引得普通战士们崇拜的目光,但遇到李卫无缝可钻的言词,他感觉到深深的无力感,像是自己的权威有些被挑战,带着几分怒气道:“死神的镰刀?!你是中国人,怎么学西方这一套?!年轻人,不要崇洋媚外?!” “好像,好像定出共产主义纲领的马克思和恩格斯也是西方人吧!”李卫陪着小心,轻声提醒道。 附近的排长班长们差点就笑扑了,李卫的每一句话都是绵里藏针,后招不断,根本就是喜欢鸡蛋里挑骨头的人的克星,看来这个新指导员想借机立威的想法要落空了,找谁开刀不好,咋偏偏挑上李卫这小子呢,人家可是大学生,这不是自己找麻烦嘛。 但是其他干部们也不好吭声,只能装作四大皆空,谁都看出来李卫在装憨,权当是看戏吧。 “你,好好好,果然伶牙利齿!行,这次就算你说的对,既然你对党的政策这么了解,那么这两天的司号员的活,就交给你了,不要辜负党对你的期望哦。”丁鹤洋碰了个软钉子,感觉有些失面子,本想新官上任三把火,借机立下自己在一连的威信,结果火烧到李卫这儿就熄了,也没好在众人面前发作,只能找个借口惩罚一下李卫,司号员这个职责一向是专人负责,也算是一种技术活,并不是人人都会的。 丁鹤洋表面上说得是很有提拔陪养的语气,但心底却是含着一丝冷笑:“哼,小样,看你还能逞多大能!这次还不会难倒你!?”拿别人不擅长的去压别人,是他收服不听话的人的手段之一。 “这个,这个!”李卫摸了摸脑袋道:“好,好吧!”虽说他不会吹号,但是学习一下,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多向原来的司号员请教就是了,李卫并没有想到丁鹤洋是在耍他,他反而对吹号产生了几分兴趣。 不过,丁鹤洋没想到的是,首先被折磨的是他和那些无辜的干部和战士。 吃过早饭后,李卫很虚心地向司号员请教吹号,当然也是新手上路,如同驴叫般的怪声不断,李卫也是气脉悠长反而乐此不疲,巨大而悠长的怪音令一连的战士们的耳朵是备受折磨,简直是超级噪意,二里外都听得见这种难听的号声,村子里也鸡飞狗跳,丁鹤洋指导员是有苦自知,还没等他发作,一连长受到其他战士们的抗议就把练习吹号的李卫赶到了鬼子碉堡边上,让他去折磨鬼子们去。 如同魔音贯脑般的怪音,日本鬼子们哪里受得了这个,从白天到晚上,几乎没有停过,没敢跑出来,只是躲在碉楼上大骂,胡乱放枪,企图把制造着怪音的李卫赶走,然后李卫躲在挖地沟里却未伤分毫,原来的司号员也受不了李卫新手乱吹,跑得远远的,也不管了。 “八嘎,天照大神啊,谁这么缺德啊!还让不让人活了!”碉堡里的鬼子小队长仰天悲呼,他又不敢让手下的士兵堵上耳朵,如果八路来偷袭,他们听不见怎么办,也只能硬生生的忍受着李卫阴阳怪气的小号声。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李卫的怪号子慢慢地有点连贯起来,虽说依然不成腔调,但至少没那么像开始的时候恶心人。 “嘟!嘟!嘟嘟嘟!”晚饭后,村口又响起李卫练习的怪腔怪调的号声。 “李卫!你在吹什么号?!”丁鹤洋眼睛时泛着血红,气势汹汹地走向李卫,李卫的怪音让他两天都没睡好觉,一闭眼,耳朵里就回荡着那种刺耳魔音。 “报告指导员!我吹的是鬼子进村!”李卫顺口答道,刚学会吹号就想起以前地雷战电影里的鬼子进村的经典曲调,用小号吹出这曲鬼子进村,李卫颇有些得意。 跟在后面的一连长马齐连长听到李卫的话,赞同地点点头听李卫怪调子,果然有几分日本鬼子贼头贼脑的进村扫荡的模样。 “你!?”丁鹤洋顿时气结,这小子根本就是光顾着玩!根本没把他的命令放在心上。 “报告连长,指导员!鬼子有行动,要准备进村!”有一个战士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报告道。 刚说到鬼子进村,就听到鬼子要进村的警报,莫非李卫会未卜先知?!“哦!”马连长瞄了一眼李卫。 “我知道了,通知各排,准备集结!”马连长告诉那个来报信的战士。 丁鹤洋指导员气得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甚至不能拿话来压李卫,他自己能想得到李卫会说鬼子就是要进村了,他吹号报警的话来回复他,这样拿他乱吹号子的责任也就根本不能成立。 “哼!等回头再收拾你!”丁鹤洋指导员不忿地丢下一句话,跟着马连长急急地去了。 “我招谁惹谁了我?!”李卫瞪大了双眼,一脸莫大冤枉地摸着的后脑勺。 话说回来,这次鬼子进村攻击行动,还是拜李卫所赐,最近村子边上的碉堡得到上级派来的一个中队伪军和一个小队鬼子的援兵,碉堡里的日军小队长立刻怀着欲报近日怪音骚扰的仇,带着新到的援兵气势汹汹地杀奔一连所在的村子。 “准备战斗!”子弹上膛,刺刀上枪的声音一下子密集起来,还忙着农活的战士立刻丢下手里的农具,拉起步枪按建制集结起来,同时村子里的男女老少在民兵的组织下,收拾起已经打下的粮食带上包裹细软,准备好转移。 呯! 也不知哪一方先开的枪,两支队伍的短兵相接战斗瞬间爆发了。 村子里的老乡都被民兵带离,一连分成左右两翼抵住杀过来的敌人。 村口一下子就像是到了大年三十,如同鞭炮般的枪声不断,还不时传出沉闷的手榴弹爆炸的声音,不时有子弹划过尖锐的啸叫,村子里建筑上也不时被流弹爆出一团团尘土砖屑。 二排长带着三个班的战士如猛虎般插入敌群,在快速穿插中分割消灭敌人。 “杀!”李卫带头扬手甩出四五支星尘梭,钉翻两三个伪军,握着八一式步枪,一尺半长的刺刀狠狠地扎进一个鬼子的咽喉。 被扎住脖子的鬼子瞪着一双死鱼似的眼珠子,硬挣着一口气死死地捏住刺刀,作着垂死前挣扎,与此同时有一个鬼子握着三八枪嚎叫着向李卫背后捅来。 说时迟那时快,李卫听到背后的嚎叫,右手仍抓住八一式枪托,错身闪过身后鬼子的偷袭,左手也不闲着,同时从背后倒抽出格斗刺,用力一掷,立时插入冲过了头的鬼子背心,嚎叫声刹然而止,被扎穿了脊髓而瘫痪了全身的鬼子扑到在地,四支抽搐着见了他们的天照大神。 与此同时李卫托住步枪枪托绕着仍死掐着刺刀不放的鬼子,扣动扳机,呯!子弹立时穿透鬼子脖子,击中背后一个冲过来的伪军。 那个日本鬼子被子弹穿透脖子时全身一震,仿佛不甘心似的,松开了掐着刺刀的手,仰天倒地,死得不能再死了。 “哈哈哈!爽!”李卫抹了一把脸上沾着的血渍,拔回格斗刺,继续扑入战场,与雷班长一起和敌人拉开了白刃战。 而经历数场大小战斗的李卫已非昔日战场新嫩,如同魔神一般散发出无穷杀意,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他丝毫没有把敌人当作人看,力求一击毙命。 “真看不出,李卫这个小白脸,真够能打的。”举着望远镜看着战场面上李卫的战斗,一连新指导员丁鹤洋不禁打了个寒战,仍有些心惊肉跳,他被李卫的战斗力给着实吓到了,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杀意,丝毫不拖泥带水,如果一连长告诉他李卫是刚刚结束地延安军事比武大赛格斗项目的十大高手之一,估计丁鹤洋对李卫的看法就要变上一变了。 “老丁,看到了吧,二排的三班可是我们二营尖刀一连的刀尖,有了李卫这个战士,虽然三班的战斗力并没有很明显提高,但是战斗效率比以前可是翻了不止一倍,像以前三班这支尖刀能捅一次的功夫,而现在有了李卫的三班则能连续捅三四刀,根本就不用担心捅的地方是不是要害,每一次都是绝杀啊,老丁,你也就别再跟小李子闹拐扭了,都是一个锅里捞饭的自家人,你也大度些吧。”一连长马齐有意开解着丁鹤洋,他也看出来了,这个新指导员还带着年轻人的几分傲气,仍需要多一些基层的磨炼。 第二百零一节 马齐连长的本意是希望丁鹤洋能够尽快融入一连的大集体中,但话到了丁鹤洋耳里,却是变了味道。 丁鹤洋心中一跳,心底里立时冒出几分暗火,这马连长跟他说这话算什么意思?!难道这李卫是军中一霸?!还是有什么深厚背景,不好惹也不能惹?!这个李卫看上去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小兵,也没什么了不起之处嘛,如果有背景怎么会还是一个小兵?!哼!会不会是欺负我这个新来的,警告我不要乱说话?!难道这一连里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密不成?! “呵呵,瞧马连长说的!我怎么会和一个战士计较呢?!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丁鹤洋此时心底反倒对马齐连长也有了几分不爽,脸上没有显露出心中所想,只是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哼!姓李的,哪怕你是只刺猬,我也要碰一碰,看你到底有什么!”丁鹤洋心底反倒怪罪起李卫和马连长了,这到是马连长未预料到的。 短兵相接的时候两方的士兵并没有过多纠缠,也没有人会留手,双方基本上是死多伤少,各排排长手里的驳壳枪虽然只有百米到的有效射程,却在白刃战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一边作着战场指挥,一边直接开枪杀伤敌人,替自己的战士解除危险。 一连的战士们和鬼子援军经过一轮短兵相接冲杀后,开始互相僵持在村口,双方改变了战斗方式,不断的利用周围的地形进行卡位射击,不论是日本鬼子还是八路军战士,都在运动中借着隐蔽物向对方射击,枪声一时之间减少了许多,但基本上开枪即见血,经常会出现某方士兵正要向敌方一个士兵射击时被边上敌方另一个士兵射杀,偶尔有两方的士兵会撞在一起,两人就会当即扔开枪直接扑向对方往死里掐。 士兵之间的协作能力此时成为战斗输赢的决定权,然而合作意识相对薄弱的伪军面对这种战斗则立刻出现了大量伤亡,在战斗中明显拖累了日本鬼子士兵,不仅仅士气上还是战斗阵形上,一连的八路军战士渐渐扳回了人数上的劣势,这类以少胜多的战斗他们经历多了,通常并不会被对方人数多给吓倒。 一连的战士们和敌人在混战中打得正热闹,日本鬼子和伪军的背后突然响起了密集的枪声,一串串暗红色的火线抽打着背朝着村外的日本鬼子和伪军。 负责附近几个村落抢收的二连弟兄正嗷嗷叫着杀奔过来,在二连被憋了好一阵子的范国文可高兴坏了,他这个机枪手快两个多月没开张了,重机枪手不像普通战士的子弹使用有那么多限制,刚抢到至高点架好马克沁重机枪,甩开了7.92毫米口径的弹链子就可劲儿地造,一阵弹雨狂扫瞬间撕碎了十几个敌人的身影。 两连的兵力里外这一围,战斗形势迅速急变,原来在幸存的十几个鬼子死命逼迫下的被打残一半的伪军中队,本来斗志就不高,再经一连和二连这么绝对优势地兵力前后一夹击,到处都见八路军的身形晃动,伪军们立刻斗志全无,当场乱了阵脚,在二连的战士们冲击所过之处,无不立即跪倒投降,仅剩的十四五个鬼子当场被围过来的八路军战士们一拥而上,当场刺杀,无一活口。 一场战斗来得也快,结束的也快,一个小队五十来号的鬼子全部消灭,近两百多人的伪军中队,也仅剩下七八十号人,而且多半还是带着伤。 唯一可惜的就是没有抓到鬼子俘虏,这年头要不就是鬼子拼着武士道至死不降,要不是就是中国士兵对日本鬼子恨极,下手都往死里整,在战斗结束后很少能抓得到鬼子活口,若是能抓上一两个日本俘虏,就是向上级是最佳的邀功贡品。 战斗结束,缴下了俘虏的武器,剩下的战士开始打扫战场。 根据地实在是太穷了,几乎是穷的什么都要,战士们养成了扫荡地战场连个弹壳都不剩,恨不得连子弹头都要挖回来。 二连的一个小战士满脸兴高彩烈的搜翻着鬼子的尸体,搜刮着每一个口袋,不放过任何有价值的战利品,他搜翻着一个鬼子军曹的挎包,抓起来往地上一倒,掉落了不少零零碎碎的东西,除了一些文件外,还有几颗子弹,还有糖!看到几颗花纸包的糖,小战士立刻乐坏了,左右瞧瞧没人,抓着就往自己兜里揣了进去,嘿!有口福了! 翻着翻着,还看到有一本小册子,小战士拿在手里随手翻了翻,才翻了两三张,眼睛立刻就直了,楞是挪不动窝,小战士的呼吸不知不觉地粗了起来,脸也觉着烧烧的。 咽了口唾沫,小战士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合上册子,不断的喘着粗气,心扑扑的跳,脸涨红地像六月的桃子。 册子里这里面画是啥玩意儿啊,每一页都画着一个个女人,光着屁股,作出怪异地动作,还有胸前那两团柔软,令人看得小腹下面像有一团火在烧,血脉随着心跳一涨一涨地怪怪的感觉。 这样的刺激令小战士像做贼似地想把这本册子藏好,再找个没人的地方丢掉,这本册子明显不是什么好东西,毕竟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都是摆在面上的铁律,谁都碰不得。 正要把这本册子塞进鬼子军曹尸体的怀里,却冷不防从边上伸出一只大手一把夺过。 “这是什么?!”一声带着严厉语气的话立时让小战士脸刷地的白了,刚才身体里的火劲刹时被浇地透体通凉。 “没,没什么!”小战士的语气显得很是慌乱。 “哼!不老实!”说话的人正是一连新任指导员丁鹤洋,战斗结束,他也跟着战士们一起清理着战场,他看到一个小战士鬼鬼祟祟状大是起疑,伸手抢过让小战士手里的东西,刚翻了两页,脸色大变。 “这是什么东西!”丁鹤洋气得全身直发抖,在他眼里,这个不知姓名的小战士居然想私藏这种淫秽的东西,画册里的东西简直不堪入目。 小战士立刻慌了神,有些不知所措地辩解道:“不,不是这样的!我想把这个东西扔掉的。”显然他竭力澄清事实,他不想牵累到自己部队的荣誉。 丁鹤洋的目光转为凌厉,瞪着这个小战士道:“你还嘴硬,这就是证据!你的班长是谁,找你的班长过来,简直是太不像话了,一个革命战士怎么能有这种肮脏的思想。”他几乎是认定了这个战士的思想觉悟明显被这里面的东西给污染了,撞到他的枪口上,他绝对不能轻易放过,不然他这个指导员就是混白饭的?! 小战士明显被这个陌生的干部给吓到了,带着哭腔道:“首长,是我错了,放过我吧,我下次再也不犯了。” “不行!找你们班长,排长过来!”丁鹤洋语气丝毫不松道,他打定主意严肃处理此事,借以在一连立威,脸色愈加严厉。 周围的战士听到这里的动静,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都围了过来,这更令小战士在众人的目光中更加羞愧和不安。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一个干部模样的人走了过来,看到那个小战士的模样,立刻道:“小陈,怎么回事?!” “哼!你看看吧!”丁鹤洋有些得意的把缴来的画册丢给那个干部,“这小子到现在还嘴硬不肯说自己是哪个班的。” “哦,他是我们二连的兵,我是二连指导员关满中,请问你是?!”那位干部翻了翻手里的册子,脸上也变得难看起来,很明显,这样的东西在他眼里也是一种禁忌。 “二连的兵!”丁鹤洋手里捏了把汗,训了半天居然不是自己一连的,不过不论他是哪个连的,今天犯到自己手上,绝对不能让他好过,这小小年纪的,这次就藏这种东西,下次还不出卖战友?!这种歪风绝对留不得。 “关同志,你好,我是一连的指导员丁鹤洋!我不知道这是你们二连的兵,不过这位小同志的行为明显是违反了革命纪律的。”丁鹤洋心底里暗暗为自己目光明察秋毫而有几分自得。 “哦,你好,原来你就是一连的新指导员,初次见面,以后请多多照应。”关满中指导员同样客气用着例行语句,双方互相打量几下,算是认识,见过面了。 “小陈,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二连指导员关满中很是严肃地对着还在抽噎着的小战士说道。 因为是关系到自己和部队的荣誉,小战士小陈不敢有所隐瞒,立刻一五一十的交待出来。 “是这样啊。”随着小陈的述说,原本阴沉着脸的关满中指导员脸色稍稍好看了些,“你这么年轻,怎么能看这种东西呢!万一学坏了怎么办?!下次不许再发生这样的事了,缴到战利品一定要先上缴。”语气虽然不再严厉,但是也含着几分警告的意味,这事儿说起来可大可小,若是闹大了,不仅仅要搭上二连的声誉,还要搭上这个战士的性命。 “话不是这样说吧,关指导员!这可是纪律性问题,小小年纪就看这样的东西,还想私藏,说明他的思想已经不纯洁了,这应该严肃处理,我建议公开的审问。”丁鹤洋认定了战士小陈说谎骗二连指导员,小小年纪居然如此狡猾心计,这还得了,莫非是内奸?!这样的害群之马他绝对不能从视而不见,哪怕不是自己一连的也不行。 “这!”关满中指导员没想到一连指导员居然还抓着不放,话立时一顿。 “什么东西?!让我瞧瞧?!”李卫凑了过来,手上丝毫不慢,关指导员手里一轻,那一小册子已经出现在李卫手里。 而小战士小陈几乎连寻死的心都有了,这册子让人看到的越多,令他越没脸见其他战友,脸色苍白着,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只差着心理快要崩溃到令他当场拔枪自尽的地步。 “啊呀!什么歪瓜裂枣的,这么难看,真恶心,瞧这姿势,简直是一点气质都没有,你居然还能看得进去!天啊,我都要吐了!”李卫很是怀疑看了两眼战士小陈,在其他人惊疑不定的目光里,接着道:“你的品味居然这么差,这,这就是垃圾嘛,换了我,早扔垃圾桶里了,严重鄙视你的眼光,连这种货你都能看?!啧啧,一点品味都没有!鄙视,严重鄙视。” 关满中指导员和丁鹤洋指导员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李卫的话简直就是不是在看这些淫秽的画册,不仅面不改色心不跳,语气中反而品头论足状,像看见一个很平常的东西若无所觉。 “卫子(李卫),你在说什么啊?!”关满中指导员和丁鹤洋指导员异口同声,他们两人严重怀疑李卫看的这本画册不是刚才那本。 “就这个啊,你看看,这么垃圾的画面,居然还有人当块宝,简直是一点品味都没有。”李卫翻了两页给关指导员看,关指导员仅仅是两眼立刻面红耳赤,扭过头去不敢再看。 “我没说错吧,关指导员,这种货色你也看不下去吧,我还当是什么好东西呢,切!”李卫随手把刚才起了纠纷的证物扔在地上,一脸的不屑,不就是什么小日本的AV画片嘛,给小鬼子自慰用的,不光是黑白的不说,居然还找是这么丑的女人,这么恶心的姿势,唉,果然,这个年代里鬼子连一点创意都没有,和畜牲没什么两样。 看惯了现代美女的李卫眼里哪里容得下这些个沙子,自然是不屑一顾的随手扔了。 关指导员死死地盯着李卫,想寻找出李卫脸上一丝一毫被影响到的神色,但是一会儿功夫后,他就泄气了,他不敢相像李卫居然仍能保持心平气和的视淫秽如无物,难道这小子定力这么好,或者那方面有问题?!但也不可能啊,他还有一个卫生队美女呢。 关指导员想得脑子都快糊涂了,莫非这小李子眼界真得那么高?!不过也好,不管怎么说,李卫的话转移了众人的注意方向,也算是给了一个挽救了一个战士前程的理由,对于小陈,关指导员还是很了解的,这么一个朴实善良的战士怎么可能会被这些淫秽的东西给吸引。 第二百零二节 如果再这样追究下去,弄不好这个朴实的小战士一定会被逼着又羞又愤的非出人命不可,关满中指导员倒底是做惯了政治工作的,脑子一转,借着李卫的话打了个圆场,立刻顺磨御驴,“嗯!果然是垃圾!小陈,你真是一点品味都没有,鄙视你了!下次注意点,不要再捡这些垃圾了。”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扭转了快要陷入死局的气氛,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顺便打散了小陈眼中越来越浓的求死意味。 周围的战士听到关指导员的话,一起甩了战士小陈一个白眼,很有默契的纷纷道:“鄙视,真是一点品味都没有。”指导员大人的话是一定要贯彻到底。 “这,这个!”战士小陈也傻了眼,李卫和指导员的几句话,虽然关指导员还是批评了他,但性质变了,不像刚才那么有压力,至少也可以令人可以接受。 “李卫同志,你!”丁鹤洋指着李卫,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小子居然随便两句话,就替刚才那小战士解了围,连二连长也顺便强行揭过了此事。 丁鹤洋死活都没想明白李卫为什么看了那种册子居然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李卫却对新指导员的恼怒状视若无睹,东张西望一阵儿,顾自跑开了,扔下丁鹤洋站在原地生着闷气。 看到周围的战士还围着,关指导员脸上显得不高兴,喝斥道:“看什么看?!还不去扫战场,动作快点,告诉你们,别想偷懒儿!” 关指导员扭头一看战士小陈还楞在那儿,皱了皱眉头,故意大声道:“小陈?!想什么呢!还不快去干活,你要是有想法,等打完鬼子,我给你介绍俊俏媳妇,保证给你生个大胖娃娃。” “啥?啥!”小陈没想到关指导员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立刻抛开刚才的不快,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发出嘿嘿地傻笑着跟着指导员跑了。 周围的战士们齐齐的投来羡慕的目光,在部队里普通战士不能谈对像,但是有指导员介绍就不一样了,打完鬼子回老家,起间大瓦房,种个三亩地,娶个俊老婆,再生个白白胖胖的娃娃,这日子美的,啧啧,这才是生活。 “哼!”丁鹤洋是无名火起,不光是李卫掺和进来瞎捣蛋,连二连的指导员都这么不给面子,把一场严肃的事件化得像什么事都没有似的。 “呵呵,小丁啊,气什么呢?!”一只手拍在了丁鹤洋指导员的肩上。 丁鹤洋扭头一看,脸上立刻缓和下来,道:“是马连长,唉,你看,这二连的一个战士居然捡了一本淫秽的册子,还想私藏起来,还故意说我冤枉他!二连指导员居然还不闻不问,一点都处理,这算什么事儿啊,还有李卫,这小子纯属瞎捣蛋。” 马连长只是淡淡地笑了两声,并没有为丁鹤洋的说词所动,他拍了拍丁鹤洋的背,道:“小丁啊,你要知道,对于一个战士来说,荣誉远远比生命更加重要,那按你的说法这样下去,难道你是想要一心逼死这个战士吗?” “这,这个?!”丁鹤洋的语气一下子结巴起来,他却是没想到后果,只是想一心狠狠处理这个思想被污染的战士。 “不,我怎么可能想要逼死他呢!?我只是想教育他一下。”丁鹤洋的脸色变得不自然起来,因他的几句话而出一条人命,这个责任可都是他的过错了,到新连队才两天,如果出了这种事,他如何再去对面对教导员、政委和领导们。 “这不就结了吗,一个小战士,还年轻,有些东西不懂是很正常的,犯了错应该秉着党的治病救人原则去教育他,不应该一味的去指责他,去批评他,年轻人以后走的路还很长,我们不应该轻易毁了他们的前程,二连关指导员的处理方式还是可以理解的。”马连长一边语气平淡地说道,一边用脚蹍着刚才李卫扔在上的那本册子。 正如马连长所在做的,他要毁尸灭迹,他们一连和二连都是二营的双刀连,与战友连队发生矛盾是不明智的,毕竟那是二连的事,关指导员没有说其他的话已经很是给面子,马连长可不想因此事与二连弄得很僵。 “这,这个,我也许是太过严厉了!”面对马连长话中暗暗所指,丁鹤洋还是不得不放软了语气,但心底里还是有几分不服气,曾经在地方部队的时候,他可是威风的很,没人敢反驳他的意见。 因李卫魔音号声骚扰地睡不好觉鬼子小队长拉着刚到的援兵就直接杀了过来,结果却是连气都未喘一口,军情都未来得及摸清楚的援兵就被拖进战场,在一连和二连的里外合击下,被打了个全军覆没,只有少数几个的伪军逃回了据点。 但是清扫完战场后,一连和二连的两个连长一合计,在经过营部的同意后,趁着鬼子兵力空虚,拉开了全部兵力扑向已经几乎是空营一座的鬼子据点。 刚冲到据点下边,就见着据点上摇起了小白旗,留守的伪军大门洞开,主动投诚了,几个老兵油子的伪军点头哈腰的带着一连和二连进了据点,这下好,整个空据点全便宜了一连和二连,成了现成的营区,再也不用露宿户外了。 占着敌人原来据点的防御工事,一连的底气一下子足了起来,频频出动清除着周围的残余敌人,特别是棒棒队和地主汉奸势力,作为八路军的正规力量,这些个跳梁小丑哪经得住反复围剿。 因为缴获到敌人大量武器弹药,一连和二连立即着手开始协助扩展当展的民兵和游击队,同时训练村民们使用武器和作战能力,组建起儿童团,大有巩固边区人民武装力量的态势。 一连的控制区域一下子往敌占区推进了十余里,在鬼子们的封锁线上撕开了一个口子,当他们进入原本在维持会控制下的村庄时,村子里的男女老幼在长者的带领下一起在村口迎接。 “八路军同志们啊,可把你们盼来了啊!”村里的老人老泪纵横地喜极而泣,差点就要给马连长他们跪下,吓得一连战士连忙把他们给扶住。 看看几乎是近半残屋的破落村子,村外的农田里也是稀稀拉拉种着些庄稼,想来他们也足以自行收割了。 一连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安抚了乡亲们,这里相对于接近根据地边界,老百姓们的觉悟还是比较高,在一连的带动下,迅速开始了军事训练和自救行动,附近的几个村子听说了有八路军打了过来,纷纷过来投奔,日本鬼子和伪军们发觉了,拼命想拦住,却是依然挡不住偷偷越过封锁而过来的群众。 考虑到附近大部分是敌占区,马连长决定将新解放的村庄群众,都转移向根据地,留出一片坚壁清野的不毛之地,让敌人去喝西北风去。 准备转移的村子里大多数老百姓们都举双手赞成,立刻开始准备搬迁工作。 “马连长!马连长!不好了,日本人出动了,更准备往这儿来呢。”正当一连忙着帮附近几个村子搬迁时,当地游击队的郑副队长带着人气喘吁吁的找到了一连的马连长。 “怎么回事?!”马连长皱起了眉头,看得出游击队郑副连长的表情像是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你看看,这是刚从城里转来的情报,大概有五百多敌人正往这里赶来。”郑副连长掏出一封信,“我们游击队的同志正想办法拖住他们呢。” 马连长拿着手里的情报,脸色不是很好看,这几个村子里的老百姓们舍不得自己的坛坛罐罐,收拾东西起来磨磨蹭蹭地,战士们几乎在打完粮食后就在全力帮他们收拾东西,特别是还有几个老人家想守着自己的房子不肯走,而这个时候马连长最担心这个时候敌人打过来,没想到,还是让敌人得到了消息,并集结了兵力。 真是怕什么偏偏来什么,马连长的额头冒出了冷汗,有一大帮子群众拖住,一连的机动能力等于零,这个损失真是不可估计。 “鲁副连长,通知下去,让乡亲们赶紧撤!走也得走,不得也得走,那些不肯走的,让战士们强行带走,晚了就来不及了!通知二排的战士们,跟郑副队长去拖住鬼子。”马连长心知现在不是担耽的时候,连忙对游击队郑副队长道:“郑副队长,就拜托你们了,争取多拖住敌人一分钟,群众就会更安全啊。” 郑副队长很是坚毅冲着马连长举了个军礼,道:“请马连长放心,一定完全任务。” 听到敌人杀过来的消息,忙着撤离的村子立刻慌乱起来,越加的鸡飞狗跳,在一连一排的带领下,逐步收拾好东西牵上牲口,填堵好水井,跟着向根据地边界进发。 作为掩护群众撤离的二排,在排长一声大喝:“同志们!操家伙,跟我上!”二排队伍里立时噌噌噌地不断响起弹出刺刀密集声音,每一个战士眼中都充满着战意,又要开张了。 第二百零三节 作为一连战斗力最强的二排,当仁不让地成为吸引敌人的主力,阻击敌人的队伍。 “八路军同志,你们可来啦!”游击队的一个小战士刚从火线上撤了下来,满头大汗的向二排的战士们打着招呼,“鬼子们鬼得很,就是不上钩。” 从他身后激烈的枪声里可以听得出游击队正和敌人们干得热火朝天,五十多号人的游击队,在敌人密集的火力下且战且退,几乎是敌我比例是十比一,尽管有一连新缴获到的军火支援,但仍是杯水车薪,仍有少部分游击队队员还拿着梭标长矛等冷兵器,但游击队的作战经验也异常丰富,十几人一组,打了就跑,东一枪,西一手榴弹,甚至还挂上一挂鞭炮吓唬敌人,虽然人少,但也把五百多敌人耍得团团转。 敌人最后显得不耐烦,改变了策略,不再上当,不紧不慢地继续向一连所在的村落前进,仗着优势兵力,疏散的散兵队列以左右蟹钳阵形,包抄向像苍蝇一样烦人的游击队。 在确定这五百个敌人里有两个鬼子小队和两个伪军加强中队。 “准备战斗!一班二班跟我来,雷班长带着三班,从左右两侧打击敌人,注意,不要恋战,一击即走,多方吸引火力,争取让敌人分兵。”二排长抄出驳壳枪,二排立刻兵分两路出动。 三班在雷龙的带领下抄到敌人右侧,借着地形与一班二班同时开火。 游击队毕竟不比八路军正规部队,二排战士们在敌人左右翼一轮排枪放过去,在猝不及防之下,立时有十几个日本兵和伪军像割麦子似地齐齐扑倒在地上,射击的精准度明显比游击队强了很多,子弹几乎很少落空。 二排战士们的排射几乎很有讲究,枪声极为连贯,仿佛是机枪猛烈射了一梭子似的,极力造成来敌凶猛的模样。 原本来大模大样继续行进地日本兵和伪军立刻伏倒,慌乱地寻找着掩体,同时眼珠子乱转寻找敌人踪影,在很大一片范围内,一个站着的人都没有,好像二排的一波排枪一下子放倒了一片鬼子。 嘎嘎嘎!鬼子的俗称“歪把子”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吼叫了开来,把二排战士们刚才开火位置的地面扫得碎石乱飞。 二排则放完一排枪齐射后,立刻转移,他们的目的是竭力装出是八路军主力的模样,手榴弹都扔地极有讲究,迟滞后扔出,造成凌空爆炸,希望能够吸引这五百多号敌人,拖离正在转移中的村庄。 又是一阵排枪,作为炮灰分散在外围的伪军立时倒下了一片,也许是被八路军和游击队打蒙了头,本来就没什么战意的伪军以为撞上了八路军主力,个个死赖在地上抱着脑袋不肯动弹,日本鬼子们又踢又踹,楞是没有赶得动,最后在刺杀了几个伪军后,总算是把这群羊从地上赶了起来。 “弟兄们,冲啊,皇军说了,敌人没有我们多,弟兄们上啊,击毙一个八路赏两个银元,抓到一个八路,赏五个银元,干掉一个当官的,一率官升一级!”在两个鬼子小队长授意下,嘴里镶着金牙,穿着一身黄皮的翻译官扯着嗓子不断鼓惑着。 抽出了武士刀,一个鬼子小队长,用着半生不熟的中国话嚎道:“前进,干掉八路,赏金,大大的;不前进的,统统的死啦死啦的!”顺手劈翻了一个还在犹豫中的伪军。 一边是翻译官的利益诱惑言语,一边是日本人心黑手狠,在日本士兵像吃人的目光下,伪军们在各自小队长和中队长的吆喝声中,再次站起身,鼓了鼓勇气,拉开长长的散兵线向二排他们围了过来。 整个二营也就只有二连有一挺马克沁的重机枪班,一连没有重机枪,只有二排有一挺捷克ZB—26式轻机枪,其余都是清一色的八一式,人数上的先天不利和火力不足,让二排的战士们不敢与敌人硬碰,一次又一次的从敌人不断包抄中迅速脱离战斗,也许是发觉到了八路军人数偏少,伪军们的胆子一下子壮了起来,越加卖力的杀向二排和游击队。 二排和游击队撤入了一片丘陵林地,利用地形与鬼子纠缠,二班的捷克轻机枪一下架上就毫不示弱地与敌人的歪把子轻机枪互相对射,捷克式性能不输于歪把子,二班自有其自信之处。 “注意!注意!节约弹药!动作要快!”冒着敌人的弹雨,雷龙班长忠实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不时的提醒班里的战士。 李卫这个郁闷啊,他是近战型的战士,这种战斗中格斗刺基本没有出鞘的机会,星尘梭虽然精准也是射程有限,自己射击水准又是半斤八两,在运动中射击,精度明显不及其他战士,手上的特殊弹药也早已经消耗殆尽,到现在为止都不敢乱放枪,多喊两声招来一堆子弹,虚张声势。 手上受到步枪手猛烈后座力一震,李卫射出了最后一颗黑穿甲弹,在射穿了一棵树干后,击毙了一个日本鬼子兵,也算是难得的瞎猫碰死耗子,谁让这躲在树后不动的敌人是最好的固定靶。 “小心!掷弹筒!”二排长惊呼声未落,一枚炮弹带着尖锐的呼啸从天而降,在二班附近炸起一团烟雾,抱着捷克ZB—26式二班长被强劲的气浪硬生生地震飞,轻机枪也脱手摔飞在地上,挣扎了几下没爬起来,附近二班的战士见状,死命的扑过去,把班长拖向战场外,游击队派出几人扛了就跑,附近的战士接着拉起了轻机枪,不让这支唯一的连续火力停止。 又是一声呼啸! 炸起的碎石和弹片,差点溅了李卫一身。 “狗日的,差点就挂了!”李卫嘀咕着晃着脑袋,耳朵里还嗡嗡作响。 “卫子!没事吧!”孟子苏躲在一棵大槐树后冲着李卫喊! “有事,死了十六根汗毛,损失大了!”李卫在这个关头都不忘耍贫嘴! 伏在附近的肯得积看准了抬手就是一枪,正准备往掷弹筒里塞炮弹的日本兵脑门子上爆出一团血雾,栽倒在地,边上另一个士兵见状惊得扑出去险险地接住被爆头的士兵失手跌落的炮弹。 与此同时,日本鬼子的另一门六零式掷弹筒架了起来,而且选的位置极诡,在一个巨石后面的死角。 两门炮一前一后的不断发射,炸得丘陵上的林木不断被炸断炸飞,给二排和游击队的战士们带来了极大的威胁,立时有七八个战士被弹片击中负伤。 “怎么办!?”二排长脑门子上青筋直蹦,头一扭喊道:“疯子,你和老肯摸掉那两门炮。”他决心是死掐了,这两门迫击炮几乎让二排的回转余地被大大压缩,把他们的火力压地死死的,子弹好躲,但人哪能躲得过炮弹呢。 邓风和肯得积互视一眼,欲想行动,却听天空中忽然转来一阵奇怪的啸叫! 通!在一声爆响声中,几乎是地皮子震地乱颤。 二排的战士们还在七手八脚地寻望着弹点在哪儿时,二排长却有些痴傻地望着日本鬼子和伪军的进攻队伍里。 那里不知何地腾起一团烟雾,伪军们和鬼子几乎是鸡飞狗跳,四处乱窜。 “天劫?还是哪个仙人大大的掌心雷?!”李卫有些目瞪口呆,他当然不会相信日本鬼子兵们会傻到把掷弹筒完全垂直,炸自己人玩。 还没等李卫想明白,又是一声啸叫,紧接着一团火焰在伪军堆里爆了开来,炸得伪军们是鬼哭狼嚎,登时倒下了四五个。 “天啊!”二排长和雷龙班长他们的惊呼还没落,又是一团爆炸彻底吞噬了一门鬼子的掷弹筒,炮弹的殉爆夹杂着炮手士兵的碎肢血肉横飞。 二排和游击队他们这才不得不艰难的确定有炮兵在支援他们,不是敌人失手打自己人,这炮准得没话说,而且威力比小鬼子六零炮狠多了。 这下日本鬼子和伪军被打惨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顿天知道从哪儿飞来的炮弹,还以为是中了八路虚晃一枪的诡计,有真正的主力部队摆了个反包围等他们上套。 “八路有炮,大大的有炮!”日本兵里也有人按捺不住嚎叫起来。 八路一般都不太有炮,但一旦出现炮兵,那绝对是主力中的主力,这几乎是很多日本军人的共识,想想他们自己这才不过两个日本兵小队和三个伪军中队,估计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一时之间,伪军队伍里陷入了混乱,在两个小队的日本兵强力弹压下,不得不收缩战线向后撤退。 而二排的战士们哪里会放过这种机会,也以为自己的主力部队过来了,士气大振,楞是以人少欺负人多,趁着敌人阵脚还没稳定下来,硬是打了个小冲锋。 不过依然保持清醒二排排长及时喝止了战士们继续追击,刚才他就看出不对劲,如果是有主力部队来接应,那早就应该听到招牌式的嘹亮冲锋号声和如狂潮般喊杀声。 待看到敌人被战士们冲击地溃不成军,后退出五里外,留了几个战士继续监视敌人,二排循着刚才突然出现的炮火的弹道痕迹,终看到了支援他们的炮兵。 两门黝黑锃亮的九二式步兵炮出现在战士们面前,而炮旁边一个身着八路军军服正捧着一本硬皮笔记本,胸前挂着望远镜的人正冲着二排着挥着手:“卫哥!老大,我在儿!” 第二百零四节 “蒋东生?!郑同福?!”李卫揉了揉眼,没错!捧着笔记本冲着他喊的正是原西北联大的手工社同学蒋东生,边上原社长郑同福也是笑眯眯的看着他,还有其他一些同学,立时喜出望外的惊呼:“天啊!怎么是你们?!” 李卫不顾脚下复杂的碎石地形,像风一样冲过去,二排的战士们也是加快了脚步紧跟过去。 “找到你可真不容易啊!”郑同福紧紧拉推李卫,上下打量着,“卫子,我们这批老同学可就属你最威风,在战场上能打能杀,让我看看,一年了,你也黑瘦了不少嘛!这下子你可不能笑话别人是黑泥脚杆子了吧,你都快跟我差不多了。” 在手工社里最精于数学计算的蒋东生夹着笔记本,一脸的崇拜状:“卫哥,你可真是我们这些同学的偶像,咱们西北联合大学的学生哪有像你一样能在沙场上无惧生死,为国效命,小弟我是佩服得有如圆周率值无穷无尽。”刚在才望远镜镜里看到李卫英勇的身姿,他几乎是恨不得在战场上的是他自己。 “什么啊,这是一身最健康的太阳色!你看我这身肌肉!这叫苗条,懂不?!唉,说了你也不懂,你可没见着我以前胖的时候呢,快有两百斤,胖得跟大肥猪似的。”李卫像以前在学校里一样,跟着郑同福胡言乱语。 两门九二式步兵炮周围几乎围满了战士,有二排的,也有游击队的,忍不住上下其手,顾不得炮膛的余热,死活也要摸摸这大铁疙瘩。 在根据地,炮可不多见,也算是一件强悍的重武器,炮声就像打雷似的,根本不像小鬼子掷弹筒的响屁哼哼声能比的,刚才就几发炮弹就把将近五倍于己的敌人给打得鬼哭狼嚎,威力是有目共睹。 郑同福这次带来的人也不多,也就是二十来号人,有两头骡子拉着一门九二式步兵炮,看他们携带的十几箱弹药箱,好像也不是专门的炮队,这让李卫看着有些疑惑,如果两门炮放在鬼子那儿差不多也算是一支炮连。 “对了,你们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这炮是怎么回事,话说回来,要不是你们的炮火支援,我们这次可就麻烦大了。”李卫迅速言归正传,如果再怎么兄弟情长的扯下去,估计三天三夜都没完。 “呵呵!你猜猜?!”郑同福侧着脑袋故意卖了个关子。 李卫摸着仍带着烫手余温的粗短炮筒,道:“是不是上级将刚缴到的两门鬼子的炮,让你们学习操作,编写使用说明书?!”虽说嘴里这么说,但是在他的仔细观察下,这两门九二式步兵炮有说不出的异样,对了,好像就是全新的,八路军缴获几乎很少能缴到全新的武器。 郑同福拉着李卫的手,移到炮身的一处铭牌上,有些得意地道:“李卫同志,看看,这是啥?!” 李卫目光刚一瞄过去,立时就定住了,跳起来就喊:“我操!” 黄铜的铭牌上清晰的打着“晋察冀战区,黄涯洞第一兵工厂,监制,生产日期,1941年7月21日。” “行啊,厂里居然造炮了,了不得,不错,不错,钢质还稍稍不足,但做工还算精细。”李卫像看宝贝似的,摸遍了炮身每一个部位,每个零件都依然保持了他离开兵工厂前的精细做工,部件间契合精确,结实坚固,炮轮子上还包了橡校。 “嘿嘿!说来也巧,刚开春的时候有支部队送来一门坏的九二式步兵炮来送修,炮身损坏比较严重,而且还吃过一枚炮弹,修复难度大,当时我们也没经验,厂里就组建了一支攻关小组,先把它拆装了几遍,然后一个个重新打造部件,对坏炮进行更换零件,花了快两个月才算摸透了这门炮,厂里经过研究决定,趁热打铁,试制九二式步炮,正巧仓库里扔着一根破袭铁路时翻掉的火车上拆下的转动轴,我们锯开后加工成炮筒,花了好大的功夫,用了一个星期才拉出了膛线,对了,还有油压缓冲器之类的零件,咱们手工社出来的这些同学几乎是绞尽了脑汁计算合金比例成份还有试制化学制品,总算是试制出了两门,还有二十发炮弹,在靶场上试射了两炮后,效果还不错,不过试射是在靶场,不是在战场上,因为步兵炮是贵重的重武器,我们攻关小组也没敢轻易定型,所以需要找战场进行实战试验,这不找你来了,到了一连的营地,没见着你的影子,一问才知道,你们二排居然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听说你们在阻击敌人,正好拖过来放两炮。”郑同福把炮的来历跟李卫说了一遍。 一听这两门炮居然是根据地自己造的,二排长兴奋地两眼直放光:“俺们早就吃够了没炮的苦了,奶奶的,以后老子将来建炮营,不,炮团,炮师,摆他个百八十门炮,天王老子来了也照样轰他娘的。”以前打仗哪回不是见着敌人一阵猛烈炮火犁一遍阵地,还没见着敌人,自己的战友和工事都损伤了好多,特别是见着敌人的碉堡要付出好大代价才能搞掉,心里这个憋气就别提了,手摸着自己人造的大炮,二排长感觉离推翻日本侵略者的大炮、机枪和碉堡这三座大山的扬眉吐气的日子不远了。 李卫道:“炮师,也太奢侈了吧。”他给兵工厂发去了很多武器设计的思路,主要是眼下兵工厂的技术力量仍旧薄弱,设备也很缺乏,而且平时生产也很繁忙,只能暂时慢慢研究,为将来的发展做准备,要是能拉出一票卡秋莎对着鬼子集群来个火力覆盖,估计步兵们冲上去也就是捡捡战利品。 “来,卫哥,再给你看些好东西!”郑同福是接着献宝,拉开一个炮弹箱,点着里面弹头刷着不同颜色的炮弹,道:“看,这个刷绿漆的是普通的炮弹,蓝色的可就有名堂了,弹头里填得是9毫米的钢珠,炸开来像是仙女散花,满天飞的钢珠,咱们厂里给它取名叫仙女弹,还有这个黑的,叫碎甲弹,里面不是钢珠,而是一层层的三角形钢片,这玩意儿是挨着就放血,如果不及时出来,还会往肉里钻,哦,对了,这个是辣椒弹,以前有老前辈曾用过,嘿,这次里面用得可是卫子你的配方,嗯,一炮过去,几十个平方内,又辣又臭,基本上能把人熏呛个半死。” 郑同福扒拉着刷着木弹药箱,为李卫介绍兵工厂九二步兵炮攻关小组研发的几种特种弹。 “啧啧,不错,不错,蛮有创意的。”李卫摸着下巴点着头,像所谓的仙女弹是参照了古代霰弹式的葡萄弹,碎甲弹这种炮弹更是依照了现代反步兵地雷破片杀伤构思,而辣椒弹是早在百团大战时就有人改装过,说白了就是土催泪弹,手工社这帮子学生看来是尽得自己的真传,弄出来的几个炮弹类型简直是阴损到家,看来那些敌人是有得受了,想想就兴奋,恨不得马上就试几炮,李卫的快乐果然是建立在日本侵略者的痛苦之上。 “最好再开发一种高爆穿甲燃烧弹,专门打防御特厚的工事,穿透效果一定要好,要保证穿透防御后剧烈燃烧爆炸,厚防御的工事内一般空间比较小,高爆燃烧能瞬间烧尽氧气,让工事成为敌人坟墓。”李卫还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从眼下敌人层层封锁防御现状看,将来大反攻时,普通的碉堡和工事对于九二式步兵炮来说是小菜一碟,但是皮特别厚的那种防御工事就未必行了,如果依靠大装药量的臼炮和炸药包,但炸药的消耗量和使用时的安全性非常令人担忧。 “报告!排长,敌人又上来了!”一个前哨的战士发现敌人再次集结,赶了回来报告敌情。 “郑同志!敌人还威胁着在撤离中的乡亲们,不如长话短说,咱们再狠狠地杀他一回。”有两门炮撑腰,二排长说话都底气足了不少,虽然自己眼下才不到一百来号人,但步炮合作,人多的一方还未必能够占到便宜呢。 “好的,排长同志。”郑同福看到敌人又杀过来,立刻精神抖擞地始下令修正射击炮位。 “老郑,我先去杀一圈!晚上继续聊啊!”李卫和雷龙班长互视一眼,挥挥手,和其他战士迎着敌人冲了过去。 对于二排和游击队的战士们来说,战斗就是生活的一部分,经历两三场血与火的战斗,菜鸟都会磨炼成老兵,打仗对于他们而言就是很稀松平的工作和生活。 “卫了,小心点啊!”郑同福挥着手,边上蒋东生已经回到了望镜的位置,向两个炮位的炮手们报出射击校正参数,估算提前量。 “仙女弹两枚,预备!”郑同福戴上耳罩,举起了射击红旗,这炮声真不是人能受得了,每个士兵都戴上了隔音的耳罩。 炮手立刻即出两枚蓝弹头的炮弹,拧开弹头引信保险,送进炮膛,进入待发状态。 “放!”郑同福挥下红旗,同时地面一震,炮身周围腾起一圈淡淡的沙尘。 两颗炮弹呼啸而去,先后砸在冲杀进来的敌群,立时带着呜呜啸叫的9毫米钢珠雨瞬间扩散开来,敌群里登时躺下一片,惨嚎声不断。 二排和游击队的战士还没与敌人接触,郑同福的炮火仗着射程抢先发了言,让敌人也尝尝先炮轰后枪击的滋味儿。 第二百零五节 “撒给给!”显然是指挥官的日本军官拔出武士刀嚎叫着,话音未落就被一团炸开的三角形钢片雨给吞没了。 “杀!”趁着敌人被炮火炸得阵脚大乱,二排的战士们有同猛虎下山直直插进敌群,黑亮的军刺上下翻飞,二排的战士都是老兵,多数还是老红军战士,近战能力丝毫不弱于正规训练日本士兵,一个照面的冲击下来,倾刻间放倒了十余具敌人的尸体。 游击队的战士们则紧跟着二排左右,在敌群中穿插,不时的扔出手榴弹,保证二排冲击面上的敌人人数不会超出二排的承受数量。 两门九二式步兵炮在二排的接触敌群时,开始向敌人左右两翼延伸轰击,敌人为了应付二排的炮火而拉开的散兵线却丝毫未发挥出应有的作用,他们遇到了郑同福他们研发的特种炮弹。 辣椒弹炸起一团团久久不散的强刺激性辣椒云雾团,将敌人进行分分割,阻止敌人集结向二排和游击队的战士们造成威胁,在辣椒云雾团的敌人,翻在白眼捂着喉咙,冒着泪水,痛苦的挣扎着,这个味道实在是难受极了,几个聪明点的日本兵连忙倒出水沾湿手巾捂住自己的口鼻,但是换上碎甲弹的九二式步兵炮直接在辣椒云雾团里犁开了血花,仍未失去战斗力的敌人被碎甲弹炸像是绽放出星点闪光的钢片组成的花朵中被撕成漫天血星。 而普通制式炮弹并不是一无是处,不像其他特种制式炮弹的大范围无差别杀伤力,它们的重点作用是直接清除二排和游击队附近的敌群,而不至于伤到自己人。 如果说最优秀的战士首先当指侦察兵,而最优秀的武器使用者就是兵工厂的试验员,对火炮射程、准确度,炮管耐热度,炮弹威力,杀伤半径等性能参数了如指掌的郑同福和蒋东生等黄涯洞兵工厂的人员,熟练的操作着大炮几乎是指哪儿打哪儿,精确计算出杀伤范围,并达到杀伤效果最大化。 喊杀声此起彼伏,枪声密集地像炒豆声分不出点来,二排在郑同福的炮火支援下,将日本士兵和伪军彻底打散分割,二排开始重点消灭战斗力较高的日寇。 即使是被打掉了指挥官,这群日本兵依然凶悍地不断主动发动进攻,在混战中的武器近战性能优势时立刻发挥出了决定性的作用,虽然三八式步枪枪身长,刺刀长,十分适合个子矮壮,重心比较低的日本士兵,如果说在单对单的情况下也许可以和拥有八一式步枪的八路军战士有一拼之力。 但是在眼下这种敌我混杂的密集混战中,敌我双方间的距离有限,三八式步枪的长枪身灵活性明显不及略短的八一式步枪,三八式步枪在捅刺中极易受其他战团的影响,挥动不便,而且八一式军刺刃刺锋锐,抽回时只需稍一扭转即可在狂喷血泉伤口中轻易回抽,三八式刺刀在杀伤效果和强度上更加根本不及军刺。 而且更要命的是,八一式的7.92口径步枪弹是采用在人体内滞留性极强的铅芯弹,只要枪口不抵在敌人截面较薄的躯体上射击,根本不用担心射穿敌人伤到自己人的顾虑,而日本鬼子士兵则在白刃战之前就已经退掉了枪膛内的子弹,持有八一式步枪的二排和游击队战士占尽了便宜,一边用军刺与敌拉开白刃战,一边趁其不备直接开火射杀伤敌人。 在二排的战士们重点照顾日本士兵的同时,伪军们早就被炮火给吓破了胆子,谁见过如此精准和恐怖杀伤力的炮火,一个火团炸开来,起码十几米范围内的人几乎全数躺下,失去了日本兵的压制,幸存的伪军一下子崩溃了,扔下了枪,惨嚎着撒腿就向战场外面。 伪军开始发生溃逃,郑同福即刻收拢了炮火,放了两枚空头弹吓唬吓唬逃敌后,几个技术人员立刻抓紧时间对九二式步兵炮进行保养和检查,测量高强度射击后的炮筒温度,机件强度,炮膛内的火药残留,膛线磨损程度及射击后炮身偏移度,这些都是试制步兵炮实战的第一手资料,除了协助李卫他们杀伤敌人,他们要记录这两门在实战中的实际性能。 除了检查步兵炮本身外,技术人员们同时走到战斗结束的战场上检查着弹点的杀伤半径,弹片密集程度及各种杀伤效果,这是最佳的人体杀伤实验,记录下来的资料将会被整理编成手册,随着以后的正式生产而发放到每一个炮兵手中,没有比眼下更有价值的第一手资料了,看来找李卫他们配合试炮是一点都没白跑。 在二班长的捷克式轻机枪放翻了最后几个敌人后,游击队继续向战场外追击溃逃的敌人,巩固战场,防止敌人反扑,二排则开始对战场进行清场,收拢敌人俘虏和伤兵。 三班长雷龙清点了已方损失后,跑到二排长面前报告道:“二排长,一班战士重伤两人,轻伤两人,二班班长轻伤,战士轻伤三人,算上我们三班李卫被蹭掉一块皮,共计负伤九人,无人牺牲,步枪共计损坏两支,手榴弹和子弹消耗过半,其余无损伤。” 在战前原本以为能够拖住敌人就已是完成任务,哪知道有两门大炮撑腰,几乎让二排的战士们战斗力超常发挥,此消彼长之下,虽说人多势众的日本鬼子和伪军却被打了个措手不防。大部分士兵由老红军组成的二排,在两门九二式步兵炮的完美配合下,几乎以轻微损失的代价顺利击溃了来敌,敌人仅剩的一门六零式掷弹更是一炮未发就被二班长用轻机枪干脆利落的撩倒了炮手。 “二排长,俘虏怎么办?!”二排的指导员指挥着战士们清场,在远处喊道。 “这个?!”二排长犯起了难,他们这次是打牵引战,不是打歼灭战,这个局面让他有些意料之外。 “八嘎!”一个伏在尸堆里的日本士兵满身血污的举着枪猛地蹦了出来,扑向离他最近的八路军战士,脸上的狰狞气息离那名战士越来越近,突然身子一震,翻起了白眼,软软地扑倒在地上,后脑门子上插着一支闪亮的星尘梭,只余出半截刃身露在军帽外面,而自始至终,李卫的目光都没有正眼瞧过来,他只是右手搭在腰间的镖盒上又扣出一支星尘梭。 李卫突然从尸体堆里拖出一个装死的伪军,冲着他吼道:“妈的,还敢装死,老子捅死你,狗日的到那边集合去,不然就干掉你!”对于汉奸,李卫丝毫不客气将枪口上的军刺紧紧地顶在那名被吓得浑身发抖的伪军脖子上。 也许是看到地些已经被归拢的伪军俘虏们惊骇欲绝的眼神,李卫仍是意犹未尽地冲着他们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帅的帅哥啊,双手抱头,蹲下!闭上眼睛,唱国歌,呸呸呸,唱什么国歌,这会儿还没国歌呢。”李卫发现口误,声音立时小了起来,但又马上冲着周围喊了起来:“还在装死的,马上站起来,不然一人补一刺刀。” 也许是被李卫的恶形恶状吓坏了,战场上又有三四个还在装死的伪军马上爬起来,喊着:“老总,饶命啊,饶命啊!” 李卫没好气的指了指,“老实点儿!放下武器,都蹲那儿去,不准说话,不然被一枪蹦了,到时别怪我!”被他这么一吓,果然有一些在装死的伪军都吓得跑过来投降。 脚踩到一个日本伤兵的身上,李卫不屑的眼神对上了这个依然不甘心的伤兵。 这个日本伤兵喉咙间发出嗬嗬之声,仍想爬起来,却被一支格斗刺捅入了心脏,伤兵的身体立时僵硬了,随着眼神中渐渐失去仅剩的生命光泽,日本伤兵胸前血如泉涌,格斗刺拔出,却未带上半滴血珠。 看到这一幕的二排长道:“嗯,伪军收拢,能带走的带走,不能带走的包扎一下,扔这儿,鬼子嘛!执行战场纪律,等会儿回去就报告未发现日本鬼子伤员俘虏。”他的目光和二排指导员对了一对,双方立时知道了对方的心意。 彻底消灭敌人是最大的战场纪律。 在抗日战争初期和中期,八路军把捕获的日军俘虏一向都是很稀少的原因除了日本鬼子拼死顽抗外,八路军的战场纪律的贯彻执行也是重要影响因素。 二排的战士们很认真的执行着这一纪律,只要是战场上躺着的,除了是伪军的,一率在要害上补一刺刀,对敌人善良就是对自己残忍,这一血的教训在平型关和娘子关战役中就得到了充分体现,当时几乎相当一部分的八路军士兵在清扫战场时伤亡在日寇伤员手里。 清理了战场,收集了武器弹药后,二排叫回了游击队的战士们,押着伪军俘虏,护送两门九二式步兵炮迅速撤离战场。 “卫哥?!你的伤怎么样?”听说李卫负伤,郑同福连忙赶过来看。 “没事儿,不小心让鬼子的子弹蹭掉一块皮,战场上常有的事儿,连轻伤都不算,上了药就好。”李卫露着左胳膊让战友做伤口清理,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战斗结束后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负伤时,伤口早都麻木了,胳膊上一条长长的血沟让人看得触目惊心,但幸好没有真正伤到筋骨。 第二百零六节 也许是两门九二式步兵炮一战立威,敌人感觉到八路军内首次出现大口径的攻坚重武器,原来的据点封锁政策受到威胁,没有再次出兵,使得一连新占领的几个村子的百姓们很顺利转移完毕,向根据地内部迁移时,一连顺手行动得到了上级的表扬,其他部队纷纷学习,盯住敌人据点,趁机将老百姓迁移进根据地内部,这年头八路军缺得是啥,就是人,中条山大战后引发华北的一片混战,使根据地的相对安全控制范围缩减了不少,敌人强迫各村子维持会强行迁移百姓进入治安区,同时制造无人区隔离根据地,通过封锁企图困死共产党的抗日部队。 像是赶场子一样,郑同福拉来做实战试验的两门九二式步兵炮协助三团拔除了几处重要战略位置的敌人据点,更有凑巧的是在二连的一次拔钉子战斗中,有一发碎甲弹无巧不巧钻进了一座鬼子碉堡上的枪眼内,一瞬间金属风暴在碉堡内部肆虐过后,原本还打得正热闹的碉堡一下子就静悄悄的,二连一枪未放就冲进了碉堡,好家伙,碉堡内的敌人全挂了,几乎就是一炮定乾坤。 一气消耗完了所有的试验炮弹,郑同福和兵工厂的技术人员与保卫战士立刻拉着火炮赶回兵工厂,没了炮弹,这大炮就是累赘,他们可不想有什么意外,和李卫他们打了声招呼后,立刻回程。 因百团大战的失利引发的一系列不利局面,日军华北战区司令官多田俊最终在下半年调入军事参议院,黯然退入后台,而号称“中国通”的冈村宁次继任,在继续推行多田俊的囚笼政策的同时,发动治安强化运动,通过政治宣传、经济攻势和军事手段,从心理上进一步瓦解抗日革命根据地的武装力量。 自从冈村宁次初任日军华北战区司令官后,晋察冀抗日革命根据地抗日斗争形势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而一连的无意举动,显然触动了日军的神经。 在日军华北战区司令部内,冈村宁次站在包含整个晋察冀地区的大型军事地图面前,背对着众大佐军官,凝视了地图很久,嘴里轻轻吐出一句话:“铁壁合围行动,开始!” 八月中旬,在收拾完百团大战和中条山战役的残局后,隐忍了几个月的冈村宁次终于发动了号称“铁壁合围”秋季扫荡攻势,目标是掠夺根据地刚刚收获粮食,为了扼杀华北地区的八路军抗日力量,在重整训练的各混成旅和主力师团,集结了日伪军近七万余人,向晋察冀抗日革命根据地发动了大扫荡。 原本来处在小规模战斗不断的形势下,面对敌人优势兵力,一分区三团的战斗任务一下子变得吃紧起来。 除了守卫延安的120师,作为主战部队之一,李卫所在的独立三团及其上级的115师、独立一团、343旅,358旅,385旅、386旅等作战部队承担了分割消灭侵入根据地来敌的主要作战任务,而守卫王家峪的129师则伺机发动歼灭战。 三团的主要战斗任务终日奔波在根据地内,掩护群众撤离,或伪装成主力部队吸引敌人,配合其他友军部队分散来敌。 这个时期已经不存在什么闲人,哪怕是黄涯洞兵工厂早已是建筑了大量的防御工事备战,七万的来敌,使根据地的形势不容乐观。 虽说是从现代社会过来,但在这样纯粹战斗的日子里,李卫却感觉自己和这个时代的其他战士全无两样,他已经完全融入到这个集体当中,只看到日本鬼子士兵和伪军,全团上下立刻就会红着眼睛嗷嗷叫着扑上去。 三团的战士们整日都在全速行军和战斗,李卫脑子里除了保持两腿的迈动外,已经没有了其他杂念,半个多月的连续战斗,吃了就睡,醒了就走,发现敌人就立刻抄家伙杀奔过去。 只有李卫自己一个人知道,最艰苦的日子就要来临,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全中国将会全力准备大反攻。 “报告!前方小西沟村的粮站被敌人给抢了!敌人大约六百余人,正向南面而去!现据我们十五里。”通信员立刻向二营营长吴二狗送来群众传递来的情报。 “啥?!”一听到粮站的粮食被鬼子抢了,二营的战士们眼睛当场就红了,迅速分散成多路战斗队形就要去追击。 “统计一下弹药!”二营教导员开始检查战士们的弹药情况,才能决定如何打这支战力和他们二营相当的敌人。 但情况并不是那么乐观,经过多日的转战,二营的弹药补给有些供应不上,战士们手里的药弹基数仅够维持一场中型战斗,也就是说即使消灭完这股敌人,二营将陷入弹药匮乏的窘境。 收到各连上报的弹药储备情况,二营教导员在二营长耳边小声嘀咕道:“老吴,现在弹药仅够打这一次的,这次不能硬碰啊!” 略一沉吟,二营长脸色一冷,道:“这一仗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说什么也不能让敌人把粮食抢去,不然咱们吃啥,告诉战士们,此战一定要全力以赴,速战速决!” “弟兄们,给我追!”二营长的火爆脾气依然没改,六百多鬼子,在他眼里还算不上一盘菜,气吼吼的掏出枪就发出追击令。 “我叉叉个圈圈的!”李卫咕哝着跟着三班长和一连首先赶在队伍的最前面,当兵打仗靠的是粮食,今年年底雨水少,虽然有第二茬粮食种着,但对于靠天吃饭的根据地来说,粮食本来就很紧张,若是让敌人抢了去,那到明年开春这段期间,这日子就难熬了。 虽然二营长脾气爆,可人并不傻,知道自己的弹药不足,战斗拖得越久越不早,他带着二营悄然无息地追在了这股敌人后面,伺机偷袭,作为近战能力最强的三班,则发挥出悄然无息的近战能力,偷袭了跟在敌人队伍后面的几小队伪军,截下了一些粮食。 看到独轮粮车上有几袋美国面粉,李卫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些精面粉可是上次军事大比武后,美军军事观察团替晋察冀争取的一批粮食,本来这些细粮是要运送到延安和野战医院的。 有几袋洋面粉因为装车时给弄破了袋子,面粉漏了出来,否则怎么会让二营和群众轻易摸到这股敌人的动向,“操!真是浪费啊”李卫抓起一袋面粉,努力想扎住袋子,但忽然停了手,抓起了一把面粉,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有招了,我操,就让你们这结狗日的吃个够!” “喂!小李子,你认为这样真得有用?!”二营长听李卫说完了他的计划,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些袋子破损的面粉。 “肯定成,这种天气,绝对适合使用这样的办法!而且我们学校里以还试验过。”李卫兴奋的点点头。 “成!就按你说的办!”二营长一直紧皱的眉头一下子松了些。 “这,简直是荒唐!”一连指导员丁鹤洋望着李卫和几个战士抓着几袋面粉而去,一脸的不信,他认定了李卫是在浪费粮食,李卫的这个作战建议他几乎从未听说过。 六百多日伪军带着粮车一路大摇大摆地插进一座山谷,肆无忌惮地不时向山谷两侧进行火力侦察,六百多人装备了轻重机枪和掷弹筒,几乎顶得上八路军半个团的人数,挟着刚刚抢了一个八路军的秘密粮站并扫平了一个村落的战果,这也难怪他们有嚣张的本钱。 二营其他战士已经陆续进入山谷两侧的阵地内,李卫带着几个战士背着几袋面粉顺着小路穿插到了山谷边的山腰上。 “听好了!到时候,一定要趁着风势把面粉扬开,尽量均匀,要笼罩住敌人的队伍。”李卫小声的再次强调。 列着长蛇阵,狭长的刺刀不断反射着太阳光,日本士兵分面两部分在队伍前后,伪军哼着小调押着粮食在队伍中间,顺利进入谷内,在接近山谷出口时,原本还带着得几分谨慎已经消失了,后面的士兵脚下不自觉的加速,使整个队伍变得有些臃肿起来。 正当日伪军先头部队快要接近山谷出口时,山谷两侧突然腾起白色的粉雾,并在山谷内风势的影响下,一下子笼罩住了山谷中正在行进中的日伪军。 “八嘎,什么东西?!”日伪军一下了乱了阵脚。 除了少数几个士兵被呛到了以外,周围没有士兵因这些不明雾团而中毒毒发生身亡,日军指挥官迅速反应过来,就听到周围不小心把粉雾吸入嘴里的士兵啧着嘴嘀咕道:“什么味道,好像是生面粉!” “面粉!谁吃饱了撑的,八嘎,谁把面粉弄撒了!?”以为队伍里有人把面粉弄撒了的日军指挥官气急败坏的吼道,日军指挥官这一认识偏差,彻底将这支队伍送入了绝境。 “嘿嘿,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李卫露出冷笑,点燃了一团临时做出的火药包上的引线,然后大力一脚开出,飞向山谷中的面粉云团。 干燥的气候,被山风混合均匀的面粉云团,如果遇上一团火星。 第二百零七节 轰!轰轰轰! 就像是干柴遇上了烈火,暗红色的火团在山谷中一刹那之间扩散翻滚,面粉云雾几乎成了火云,谷内瞬间连锁爆燃的暗红色火团一闪而逝,由于山谷特殊地形造成爆燃效果加成的强烈冲击波气浪几乎使山谷上方的空气都产生了波纹折皱感,向四面扩散而去,谷边的山体都在震颤之中,秋季的枯叶一下子落了个精光。 这,这真得是几袋面粉的威力!在二营全体战士们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面粉云爆效果像割麦子一样倾刻放倒了大多数未反应过来的日伪军,甚至还掀飞了几十个身体瘦弱的敌人。 “要是再来朵蘑菇云就好了!”李卫在脑海里想像着山谷里腾起一朵巨大的蘑菇形火云的经典效果,不过很快打了个寒颤,如果真是有朵蘑菇云,估计二营连他自己也就全在这儿光荣了。 低沉而有力的爆燃声挟带着强烈的冲击波狠狠地扫荡了一遍山谷内,哪怕是埋伏在山谷两侧的二营也被这一巨大的爆炸震的人仰马翻!好可怕的爆炸力! 二营立即回过神来,在各排排长呼喝声中,趁着山谷内还在回荡冲击波余震,穿过已经渐渐变淡的烟尘,喊杀着冲了过去。 山谷内一百余米被笼罩的范围内,惊天动地的巨大规模爆燃,六百多日伪军近三分之二都趴下了,当场有四十余名日伪军被这一突如其来的面粉云爆巨大冲击波给生生震毙,或处于爆炸中心因氧气烧尽窒息,或因巨大惊吓引起心脏骤停而死。 杀入山谷内的二营并未遇到多少有力的抵抗,他们对着每一个被震趴下的敌人要害上都狠狠捅上一刺刀,在这之前,李卫就交待过,面粉云爆效果虽然气势惊人,但是毕竟不是火药,实际杀伤效果并不是如表面上那么惊天地泣鬼神,只有瞬间燃烧炸起的巨大冲击波起到短暂的气浪冲击和少量杀伤作用,二营只能趁敌人未反应过来的机会尽可能的消灭敌方有生力量。 仍未回过神来的剩下这三分之一的日伪军,已经全无斗志,倾刻间被二营的优势兵力给瓦解消灭。 六百日伪军VS二营的三百余人,二营轻松取胜! 从二营冲下山谷起,十分钟内,战斗就迅速结束,俘虏日军十六人,伪军一百八十余人,其中竟有几个日伪军被面粉云爆给吓疯了,大部分俘虏被卸掉武器后,小腿肚子仍是不住地颤抖,面粉的云爆威力着实把他们吓住了。 二营仅付出重伤三人,轻伤四十人的代价,战斗期间二营未消耗多少弹药,击毙的敌军多是被刺刀直接捅毙,依然保持了一定的弹药储备。 而面粉云爆却未对粮食和武器装备造成损坏,也仅仅是几辆运粮车给震散了架,粮食甚至没有受到一点点损失。 “真是浪费粮食!”着实肉痛这几袋精面,丁鹤洋死死盯了一眼李卫,但他看到粮车上的面粉袋时,立刻远远地躲开,自看到几袋面粉的惊人爆炸威力,他已经对面粉这种食物有了几分畏惧,生怕不小心也把自己给炸了。 二营的战士们始终闹不明白李卫到底用了什么神奇法术,把面粉变成炸药的?!这吃的东西也能杀伤敌人?!战斗结束后,脑子里仍是一片云里雾里的大有人在。 李卫倒是给战士们上了一课,原理实在是简单的很,眼下秋冬季天气干燥,不仅仅是面粉可以爆燃,如可燃气体和颗粒比较细的火药粉、炭粉、煤粉只要在空气中达到一定的浓度,都可以实现爆燃效果,大规模的爆燃会出现威力叠加后的云爆效果,而在上大下小的山谷凹地则会突出加强爆燃时的声势和冲击波。 不过也是幸亏能有这几袋加工精细的美国面粉,如果是普通未筛选过的根据地自产面粉,由于颗粒大小不均,未必能被引爆。 “呵呵,大学生就是大学生,有文化真是不一样,哪像我们这些粗人,只知道拎杆枪硬干,不像读过书的,就用几袋面就给搞定了,真像施法术一样,古有撒豆成兵,今有撒面炸敌!”二营长大大咧咧的拍着李卫的肩膀,虽然自己平时看不起那些文文弱弱的读书人,但偏偏李卫这小子就是让他越看越顺眼,道:“等回头,我让徐教导员向团里给你请功,别看我姓吴的是个粗人,但我对弟兄们绝对是该奖的就奖。” 虽然是损耗了几袋面粉,和抢回粮食,无牺牲的战果而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且更重要的是不但节约了弹药,还缴获了大量敌军装备,这对于反扫荡过程中持续战斗是很重要的。 二营刚把夺回的粮食让小西沟村的民兵们进行紧急转移,三团团部的通信员又送来了紧急的情报,又有支千余人的敌军气势汹汹的扑了过来,他们经过的路线上有个叫李陈村的村子,有近百群众因转移时过于慌乱,被堵在了一条山沟里,358旅的一个排正在阻击敌人,需要三团前往支援,而二营的位置离李陈村最近,团部命令二营先行出发,一营和三营随后赶到。 “真是赶场子救火啊,刚扑灭了一头,另一头又烧着了。”二营焦副营长看着脸上带极度疲色的战士们,焦平在心疼,多日无怨无悔长途奔袭让二营的体力达到了一个低谷。 焦平副营长正在琢磨着是不是再让战士们多休息会儿的时候,几个连长传阅完团部的命令,二话不说开始下令整队。 “焦副营长,别犹豫了,乡亲们的性命重要啊。”一连长马齐看向焦平,军人的职责就是保护老百姓。 “出发吧!等打完这一战,让战士们吃顿好的,再好好休息一下,把这几天的休息一起补回来。”二连长拍着胸脯,刚打了一场胜仗,什么疲劳都抛之脑后。 二营吴营长登到一个高处,扫视了一眼所有的二营士兵,喊道:“同志们!我知道大家都很累,也很饿,很想吃一顿,再好好的睡一觉,但是有一个村子的乡亲们正被敌人堵在一条山沟里,日本鬼子的毒手正伸向了我们根据地父老乡亲,老乡们正眼巴巴的盼着我们去救他们呢,我们该怎么办?!” 日伪军所谓的铁壁合围大扫荡,根本就是彻底地三光大屠杀,在根据地内像疯狗一样乱窜乱咬,制造大面积无人区,想彻底困死和消灭八路军和革命群众。 “杀!杀他个狗日的!” “打完敌人再休息!” “不能让乡亲们被敌人害了,杀过去,这点累算个啥!” “权当是铁人十项全能减减肥啦!” 就像是刚才山谷里爆发的面粉云爆一样,二营长的话引燃了二营上下全体官兵们的战意。 二营长紧握着驳壳枪顶了顶头上的军帽,兴奋地脑门子上血管直蹦,冲着李陈村的方向一挥手,吼道“好!出发!”别看他平时粗言粗语地和战士们打成一片,丝毫没有一个营长应该有的样子,但是发动战士们的斗志却是一把好手。 秋季入冬的凉意丝毫不能阻止战士们身上热汗蒸腾,薄薄的军衣上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出现了一层薄薄的盐渍,二营几乎全力奔赴李陈村。 “开火!”358旅的六排占住一块高地向密密麻麻蜂涌而上的敌人猛烈射击,捷克式轻机枪和八一式步枪不断狂喷着火舌。 他们已经不断打退了敌人数次的进攻,打头阵虽然是炮灰伪军,但是豆腐渣多了也能撑死老母猪,敌人掷弹筒不断在高地上炸起一团团黑烟,二排的战士们不能后退一步,身后的山沟里,可是有近百名手无寸乡的老乡啊。 “援兵怎么还没来!”六排排长都快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他冲着通信兵喊道:“找副排长过来,统计一下弹药!” 一会儿,六排长又看到通信兵孤零零的跑了回来,不禁气吼道:“副排长呢,你是怎么回事,连人都找不到了?!” 被六排长一顿凶,通信员鼻子一酸,抽抽噎噎地道:“副,副排长牺牲了!” “啊!”六排长双目尽赤,抱起轻机枪跳出防御工事,扣动扳机怒射出一串弹雨,“我操你姥姥!” “排长,不要!”周围的几个战士见状大惊,连忙把六排长拖回防御工事,刚刚把排长拖回来,就见刚才他站的位置被敌人的机枪扫出一个个尘柱。 “狗日的,给我顶住,不准放一个敌人过来。”排指导员喊着,扔出一枚手榴弹在敌群里炸起一团火球。 “再坚持一会儿,我们来了,快了,一定要坚持住啊!”二营战士们心底的默默希望358旅的战友能坚持到他们赶过来。 “快,快,不要掉队!”二营的连长们在队伍里吼叫着,死命地拉扯住已经精疲力竭的士兵。 隐约地听到了前方激烈的枪炮声,二营立刻兵分两路穿插过去。 日伪军士兵冲近358旅六排的阻击阵地时,从日军掷弹筒炮兵阵地上突然射过来一阵猛烈的炮火,倾刻间吞噬了正处于白刃战中的敌我双方士兵。 为了强行突破六排的阵地,这股敌人甚至使出了无差别炮火覆盖的毒计。 第二百零八节 “指导员?!指导员?!袁班长?!马班长?!”358旅六排长待炮火的硝烟散去,立刻从炸起的碎土里爬了出来,顾不得额角鲜血直冒,满身血和土混杂在一起,扯着嗓子冲着四周喊道。 阵地上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我的,我的六排!,我的六排啊!!!”六排长失魂落魄的拄着轻机枪跪倒在地上,甚至没有注意到远处敌人又在催动伪军进行下一步集结。 “排长!”六排的通信兵艰难的把脑袋从碎土里伸了出来。 “小陈,你,你没事吧!”六排长扑过去,把通信员小陈扒拉出来。 附近阵地上,陆续有六排的战士挣扎着爬起来,互相寻找着己方幸存的战友,而伪军幸存者早已经没有了再站起来的勇气,只是躺倒在地上呻吟着。 “哎,我的腿,好痛!”在挪动身子的过程中,通信员小陈突然感觉到腿上一阵剧痛,不禁痛呼出声。 “你,你的腿!”目光移到通信员的下半身时,六排长的脸一下子白了,小陈的双腿自膝盖以下都不见了。 通信员小陈望着自己的腿,楞了楞,突然紧紧的抓住六排的胳膊,哭喊道:“腿没了,排长,我的腿没了,我是不是废了?!我是不是再也不能打鬼子了?!呜!排长!” “不,不,小陈,振作点,不要担心,你的伤会治好的。”六排长有些语无伦次,轻拍着小陈的背,一边绞尽脑汁搜索着字眼劝慰着这个年轻的通信员,一边翻出急救包替他包扎双腿,他心里很清楚,肢体残疾对于一个战士意味着什么。 “排长,给我两个颗手榴弹,我跟敌人拼了!”失血过多,略显出青白色的脸,通信员小陈眼神中浮现出决色神色。 阵地前方,日伪军一字排开,在军官的带领下一步步向六排的阵地逼近,没有开枪,只是一步步逼近,在他们的心目中,现在只是需要走过去,接收阵地,抓住幸存的八路军就可以大功告成,刚才一轮几乎是同归与尽的炮击中,来不及躲避的六排已经被彻底击败,现在阵地上仍残余的几个士兵,只不过是苟延残喘,垂死挣扎罢了。 “狗日的!”六排长咬牙切齿地死盯着一步步逼近的敌人,把通信员小陈安置好,再次抓起轻机枪,从阵地上翻出两个弹匣塞在口袋里。 阵地上稀稀拉拉的几个幸存八路军战士,小心地从敌军尸体上搜索到足够的手榴弹和武器弹药后返回掩体,两眼射出仇恨的目光,手指轻轻扣上了扳机。 突突突突突突突! 剧烈的马克沁重机枪枪声打破了这最后的宁静。 突如其来的7.92口径猛烈弹雨一寸寸地轮奸了日军的掷弹筒阵地,日军士兵猝不及防之下被打的鬼哭狼嚎,殉爆的炮弹顷刻间把掷弹筒阵地移夷为平地。 拉起马克沁巨大的枪筒,范国文像是刚刚吸足了大烟似的满足表情,吹了吹枪口的硝烟,十五秒搞定,马克泌就是马克沁,二营唯一的一挺马克沁是唯一没有弹药量限制的武器。 “援兵到了!”六排长的脸上,先是一滞,然后震惊,再是陷入狂喜,呐喊道:“弟兄们,杀!一个也不要放过这些狗日的。” 在六排长右侧敌人的包围突然被猛烈的火力撕开一道大口子,跃出一条条矫健的灰色军衣的身影,迅速扑到六排的阵地,占据了有利的射击位置,对准仍不知是该继续前进还是后撤的敌人,一条条火舌狂吐出来,一下子把六排原本薄弱的火力给加强了数倍,被打蒙了的伪军措手不防之下被割麦子一样放倒了一大片。 六排的阵地前像是被涌过了潮水一样,冲近的敌人都被突然出现的援兵给撸了一遍。 显然一个连的火力远远超过了刚才敌人对阻击者只有一个排的火力预计,甚至连像样的反击都没有就被迅速击退。而二营的司号员更是郁闷,他刚才还想吹个冲锋号来着,结果敌人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根本不给他发挥的机会。 “同志,115师独立三团二营一连前来换防,请到后面休息一下,这里请交给我们吧。”一连马齐连长走到358旅的这支六排的排长面前,满头大汗的说道。 六排长看着被日伪军蹂躏了一天化为一片焦土的阵地,眼睛一红,泣不成声,只是紧紧的拉住马连长的袖子不放,“你们,你们可来了!”这一战,差点把他的六排建制从358旅里面给抹去,看着稀稀拉拉的几个伤兵,六排长不禁悲从心来。 “老徐,找几个战士,把这位同志带到后面去,然后去找乡亲们。”马连长吩咐着徐一亭教导员,开始着手换防整个阵地。 “不要碰我,我不想活了,我要和鬼子拼了,别碰我,我死也要死在这儿!”一阵激烈的哭喊在阵地上响起,六排的通信员哭着拒绝了一连的帮助,两条腿都没了,走不能走,跑不能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咋啦?!”李卫拔开人群,挤过去张望,原来是重伤的小战士在闹情绪呢。 李卫看了看这位战士刚被包紧的残腿,道:“哭啥啊,一个大男人的哭啥玩意儿啊,不就是两腿嘛,腿没了咋的,你就废了?!少给我矫情,没了两条腿你就不能开枪了?!没了两条腿就不能扔手榴弹了?!”在根据地呆久了,李卫也避不可免地满口土话。 “你,你是谁啊,你凭什么管我啊,我的事儿不要你管!我的腿没了,你还能给我变回来?!”六排通信员小陈还在抹着泪珠子,两条腿突然没了,这任谁也不能一下子经受得住。 “切,我当多大的事儿呢,等打完仗,找个木匠,打两条假腿给装上,虽说跑得没像以前那么快,但走路还是能跟以前一样嗖嗖的,腿没了手没了不要紧,只要心还在,打不了仗还能再学习知识,在其他岗位上也能一样抗日,除了你自己把自己当废物,没人会把你当废物,等打完了鬼子,国家发展了,以后大不了再给你接回两条真腿不就结了,你是个军人,不是哭猫儿,把眼泪抹干净了,老老实实到后边去,养好伤再出来打小日本也不迟。”李卫显然没有把这个小战士断腿的事儿当成什么大事,在现代断腿的人多了,也没见几个要哭死喊活的,一番硬呛呛的话,楞是把这个小战士给说了楞眼! 其实通信员小陈也只是一时想不开,自己心里其实也明白,只是不肯承认似的,不过在李卫的嘴里,这个重伤好像变成了无足轻重的轻伤似,虽然有些夸张,但是小陈还是渐渐收了哭音,小声道:“我的腿真的还能好?!我还能走路?!” “当然!先接个假肢,多锻炼锻炼,没问题儿?!”李卫说得也轻松,在现代断肢续假肢的人多了去了,接个假肢要是努力锻炼,几乎看不出和常人的区别出来。 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小陈的表情变得轻松起来,失血过多的后遗症在他的精神一松后,立时发作起来,这个小战士陷入了昏迷当中,几个战士倒是省了许多手脚,把他轻轻的抬上担架抬到原六排阵地所在的高地后面。 “卫子,你说,他以后真得能再接两条真腿上去?!”有个战士有些疑惑的问道,接条假腿倒是有可能,但是续一条活生生的肉腿上去,这个么?!真实性大大的怀疑?! “以后么,貌似,可能,我说得是这以后当然是几十年后的事情啦!”李卫吱吱唔唔冒出一句,赶紧闪人,至于在他那个时代能不能真地再接活腿,他自己也不太确定。 被二营打了个突袭后,日军显然不是那么好易与,他们也看出来,这支援兵只有他们三分之一,经过重整旗鼓,这支日伪军的指挥官调整了阵形,拉出散兵阵线,由日本士兵指挥着伪军,以多波次发动了冲击。 “开路!” “快快的!” “你的,再不动的,死啦死啦的!” 战斗打到这个时候,伪军们也学了乖,虽然后面日本士兵挥着刺刀凶神恶煞地吆喝着,但像乌龟似的磨磨蹭蹭地向一连和二连的阵地爬这去,死活都不肯站起身,只有这么一点点暴露面,确实在相当程度上给一连和二连的射击造成了很大的困难。 面对这种疏散阵形的多波次冲锋,显然范国文的马克沁重机枪的密集火力并不能发挥出全部威力,急地范国文调着枪口挪了转去,只能搂准了目标急促单发射击,甚至连续咬靶扫射的绝技都使不上来,根本没有刚才拉足了火力猛扫的爽快劲儿,他扣着扳机心底里要多憋闷有多憋闷,这会儿马克沁还不如一支步枪的效率高些。 “气死我了,受不了了,FUCK。”范国文恼火异常,一边胡言乱语着,一边把马克沁重机枪拖倒在掩体里,开始窜岗窜位。 “范哥!这,这个不太好吧!”副机枪手小虎直楞楞地看着范国文明显是抢别人生意,从别处摸来一支三八式步枪,迅速填进子弹,抬手就是一枪! 呯! 一个伪军脑袋一歪,瘫倒在了地上不动了。 “啧,啧,看来我宝刀未老,嘿嘿!”范国文首枪告捷不禁自我陶醉了一番,却引来周围战友们的一片鄙视的目光,这个重机枪手着实不厚道,一个人占着两把枪不说,还要抢别人生意,这让不让别人活了。 第二百零九节 范国文也确实是成心不让别人活了,他兴高彩烈拉动着三八式步枪打着狙击,三八式步枪的精准性能让他感觉异常顺手,天生的枪感迅速掌握了三八式步枪的射击要领,尽管6.5毫米口径三八式步枪弹的杀伤能力弱些,但是比起八一式步枪弹更强的穿透性,加上范国文瞄着敌人要害射击精准度足以弥补这个缺点。 “呯!一个!” “呯!一双!” 范国文握着三八式四平八稳地瞄准阵地前方,尽管敌人借着掩护石块或树木极其小心地运动着,但只要稍有身体暴露出来,立刻被被一颗子弹咬上。 一个日军士兵尽管很是压低着自己的身子,但刚露出一个肩头,一个子弹带着尖锐地啸叫飞了过来,爆起一团血花,甚至这名日军士兵还没来得及惨叫,被子弹撞在肩头,震得身体向后一仰暴露出半个脑门子的时候,又一颗子弹鬼使神差地直接在钢盔上爆了个溜圆的洞。 扑!日军士兵的尸体很无奈地尘归尘,土归尘。 这种令敌我双方极度抓狂的神枪射击,范国文楞是一个人死死地压制住了一连二连左翼的敌人,不论是后方的日军指挥官嚎干了嗓子,前面的士兵依然爬得跟龟速似的,稍有不慎就有一个倒霉鬼被子弹撞地暴露出要害,倾刻间丧命在下一颗子弹之下。 也许是看到机枪副手小虎张大了嘴傻傻地看着自己,范国文一瞪眼:“看毛啊,再给我拿几条子弹带来。” 周围散落了十几颗仍逸着硝烟的弹壳。 “是是是!”小虎同志对范国文大神的轻重武器神射绝技佩服得是五体投体。 就在这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几个日军士兵趁机朝着范国文的位置开火,子弹的音啸吓得范国文一缩脑袋,子弹掠过掩体上方呼啸而去。 “狗日的!又皮痒了不是!?”范国文推起马克沁突突突的拉开了火力。 刚才开枪的几个日军士兵别提多郁闷了,本来还以为仗着人多枪多能够压制住对方这个神枪手,哪晓得对方反倒拖出一挺重机枪火力凶猛的反欺负起他们来。 “嘿,欺负的就是你。”范国文呲着牙一通猛扫,硬是用密集的弹雨扫得几个日军士兵鸡飞狗跳。 嘎嘎嘎嘎嘎!鬼子的十一式歪把子远远地与范国文打起了对射,也许是范国文的火力过于凶猛,打得对方根本无法顾及精准度,范国文身边的碎石乱蹦,却楞是没有伤到他一根寒毛,反到是鬼子的轻机枪手两三下被打扑在地,直到日军的两挺九二式重机枪与范国文拉开了重机枪VS重机枪的对决战时,范国文才骂骂咧咧的拖倒了马克沁,缩着脑袋抱着三八式步枪坐在掩体坑里,马克沁的长弹链欺负小日本的30发供弹板,他自己都感觉挂不下面子,又捡起了三八式。 心里数着敌方九二式重机枪的弹板供弹的间隔,趁着敌人换供弹板时,范国文猛地爬起,稳稳地架着三八式步枪,对着敌人的重机枪阵地开火。 敌重机枪手身体一震,眉心出现一个血洞,软软的扑在了机枪上,副机枪手见状,立刻拖着重机枪闪到一边,没有敢替上去反击。 一个人楞是守住了一块阵地,范国文身边的战士们都快无聊的打起了哈欠,光看着范国文轻重火力表演,就足以顶得住敌人的冲击。 一连二连的左翼就是这样陷入了僵局,然而右翼却是打得热火朝天,三连已经在后面的山沟里找到了乡亲们,开始带着乡亲们转移,由于乡亲们都带着牲口,大包小包的细软,男女老少的近百号人,要想不惊动敌人转移可真有些不容易,三连拉起了警戒线长龙一步步接引着乡亲们转移。 老乡们的牲口嚎叫和小孩的哭声还是惊动了日伪军的斥候,三连不得不抽调战士进行围剿但还是有两个敌兵逃走了。 “哟西!有支那的平民,嘿嘿!难怪支那的部队会一反常态死守在这里打阵地战,只要消灭这些土八路,那些平民还不是任我宰割。”这支日伪军混成大队的大队长宫城少佐,拄着军刀,带着阴笑地摸着嘴上的一小撮胡子。 刚从两个逃回来的斥候嘴里得知,居然有一百多根据地的群众在附近一条山沟里,怪不得这支人数不及己方的土八路会死死地拖住他们。 “嘿,就怕你们跑掉,通知下去,以中队编制进动冲击,不准后退,违者杀!同时派一支中队,迂回到他们后面去!”宫城大队长下达了命令,然后稳坐泰山状坐在一个马鞑子上。 “狗日的,一定是让他们发现了老乡们。”二营长不时举着驳壳枪对着冲近的敌人连连开火,现在连营部也没得安生,敌人一步步冲得很近,不时地发起冲锋,一连和二连的战士们都要迎上去开打白刃战才能打退敌人。 二营发现敌人的攻击强度骤然增强了许多,几乎是中队编制连番上,每冲近冲进一步,就架起机枪阵地巩固,步步为营地向一连和二连的防线突进,这给二营带来极大的压力。 幸好敌人的掷弹筒阵地被范国文的马克沁给犁了一通,仅剩的掷弹筒并不多,只有不时零零落落的炮弹会落在二营的阵地上来,不然一顿炮火覆盖,二营损失可会不小。 “弟兄们,顶住,给我顶住,后面的乡亲们还没转移呢!”一连长马齐喊道。 “好耳熟的台词!”李卫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马连长,跟着大喊:“我顶!”。 “稳住!稳住!”各班班长不断地大喊。 各班班长带着自己班的战士趴在临时挖出来的战壕里。 “开火!” 一阵排枪放过去,前面的敌人立时倒下了一片。 但是在日本士兵的威逼下,那些伪军都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无视自己人的伤亡,杀红了眼般,死命地向二营一连二连的阵地冲过来。 这些炮灰伪军当初抵抗日本侵略者时都跟软骨头似的,没怎么抵抗就当了汉奸,但当枪口转向自己同胞们时,却如同人品突然爆发般变得异常神勇,战斗力甚至会不输于日本士兵。 人数上的差异对战局的影响一下子显现出来,但作为老红军团出身的二营战士们却不为敌军优势兵力所动,牢牢控制着战斗节奏。 “杀!”编制为单数的班冲了上去,撩起了军刺拉开了这场战斗最大规模的白刃战序幕,生生地用身体组成拦截线挡住了敌人,而编制为双数的班则仍守在战壕里,抽空打冷枪,消灭白刃战战团里的漏网之鱼。 好在日伪军混成大队的目的是先吃掉二营,再慢慢地杀害那些手无寸铁,行动缓慢的根据地群众,否则光是日伪军大队的一次全队冲锋突破,可不是二营能拼死阻拦得住的。 虽然付出的代价巨大,但二营也切实地完成了任务,死死的拖住了敌人的注意力。 李卫是非常喜欢这种混战,人多手杂,注意力分散,对于他这种武林高手而言简直是如鱼得水,格斗刺在左右手里不断转移着,一会儿功夫他就放倒了五六个伪军。 相对于其他并不具备扎实武功基础的战士而言,在战斗中的表现也丝毫不输于李卫,作为历经长征,数次反围剿战役,能够幸存下来的老红军战士都有着属于自己所独有的一套战斗方式和技巧,通过生与死的锤炼,结合个人不同的体能和动作习惯磨出来的刺杀招式技巧,在战斗中非常具有效率,特别是平时按班有意识的进行组合刺杀训练,各个班的战士把冲上来的敌人进行分割,不论什么时候,所面临的敌人人数都比较少,像蚕食一样一点点磨掉近身的敌兵。 上百米长防御阵地有如同磨刀石般将这支日伪军混成大队粘在阵地前。 “报告!我们,我们遇上了支那大股部队,迂回攻击的士兵们全军覆没!”出发了好一会儿中队长满身血污在几个同个狼狈的士兵搀扶下气急败坏的逃了回来。 “什么?!”宫城大队长刚才还是稳坐钓鱼台般静候着前方战斗分出结果的镇定,立刻变成一脸的震惊。 宫城大队长跳了起来,不顾轻重的掐着这个中队长的双肩,恶狠狠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遇上了多少敌人?” 被宫城大队长掐得手指几乎快陷进肉里,疼痛使这个本就带伤的中队长脸上一阵灰白之色,但还是有些黯然的说道:“我们刚刚出发了五六公里,突然撞上了一支八路先头部队,战斗猛地打响了,可是没想到这支八路越来越多,虽然帝国的战士们很英勇,但是八路的人数几乎比我们多一倍,而且火力不比我们差,大多数帝国的士兵们都倒下了,为了回来通知大人您,我不得不丢上武士的荣誉,不体面的逃了回来,大人,这很有可能是八路正规部队。” “这,这怎么可能?!”宫城大队长松开了手,皱起了眉头,前面的战斗还陷入僵局,现在又冒出一支八路来,局面变得捉摸不定起来,他的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像是印证了宫城大队长心中的不安,西面的山岭上猛地响起了清亮的冲锋号声,几乎如同共鸣一般,东面也同时响起了冲锋号的声音。 第二百一十节 宫城大队长周围的士兵惊恐地向周围张望,两个方向同时响起的冲锋号,意味着他们已经被左右夹击,再加上二营这一面,几乎形成了一个大包围圈,一场进攻战斗瞬间逆转成被突袭包围的战斗。 “八嘎!是个圈套!我们上当了!”宫成大队长面如土灰,语气颤抖道,面对着人数仅少于他一半的八路就已经如同拦路虎般难啃,如是再冒出两支八路,对方人数几乎比己方甚至略占优势,这仗的局面就不太妙了,宫城大队长心底里直怀疑,那些所谓的平民群众是吸引他上钩的诱饵,而围三阙一的包围歼灭战才是这些土八路的真实目的,毕竟这里是八路的控制区,很多情况变化复杂也在情理之中。 也许是过于敏感,宫城大队长自认为的分析,却没有把握住最后一线生机,没有拉动部队向没有八路的方向转移,而是倾尽全部兵力突破二营的阵地。 “同志们,一营和三营的弟兄们来了!给我把鬼子钉死在这儿,一个都别给我放跑喽!”二营长听到了两面几乎同时响起的冲锋号和震天的喊杀声,兴奋的举着驳壳枪连连射击,将冲近的敌人一一击毙。 “撤入战壕!”雷龙班长和其他班长一样喊着,带着自己的战士们退入战壕,依靠防御工事抵御敌人的全力进攻,如果不改变作战方式,陷入白刃混战,虽然杀敌一千,但也会自损八百。 “哈,生意开张了!”范国文喜出望外地瞅着前方密集的敌群,宫城大队长的命令简直正中下怀,再次推上了马克沁拉足了火力狂扫,扫得自己前方的敌人当场倒下一大片外,还顺便一歪枪口,直接抢了隔壁阵地前的生意。 也许是左右两面八路军的冲锋号和喊杀声愈加激烈,抱着侥幸能逃出生天的日伪军开始不顾伤亡的冲击二营的阵地,这种不要命的冲击给二营的伤亡急剧上升。 幸好的是引导群众撤离的三连兵分一半回来支援一连和二连,建立起第二道防御阵地,使二营的阵地前处于胶着状态。 敌人密集攻击群几乎让二营的战士们快喘不过气来,甚至无需瞄准就能射击敌人,几乎三倍于已的敌人全力堵在一处突破口上与二营的战士们展开反复的生死争夺战。 如果说时间就是金钱,而此刻时间就是生命,李卫同其他战士们一样心无杂念,只剩下把敌人死死钉在这儿的唯一想法。 两侧的一营和三营援军在喊杀声中,越来越近,宫城大队的脸越发苍白,豆大的汗珠不断滴下,有些失魂落魄的武士都不知道该对准哪一方向好,只剩下声嘶力竭的干嚎:“冲过去,突破!突破!给我开火!一定要冲过去!” 但大势已去无论日军士兵和伪军的如何疯狂突破,八路军的援军还是如同两股潮水毫无悬念地合击在一起,将中间的敌人碾的粉碎。 “冲啊!”二营的阵地前也同时响起了冲锋号声和震天的喊杀声,几乎是倾巢出动,除了二营三连部分战士固守阻击阵地外,一连和二营全线出击,压低步枪顺着下坡,重重地撞进敌群。 前有二营死死阻击配合左右一营和三营疯狂地穿插冲杀,这支日伪军大队有如一叶小舟陷入巨大的风暴中,被拍散,击碎,沉没,吞噬…… 仅仅是半个小时的功夫,战场上的喊杀声迅速小了下来,仅剩下不时的冷枪声和突然爆发的喊杀声。 “My God!”范国文胸口划着十字,望着一片狼藉的战场,日伪军迅速被分割包围歼灭,刚才战士们都冲了上去,他在阵地上急得干瞪眼,他这个重机枪手除了枪法好以外,白刃战能力实在是不堪,十个他冲上去也是白给,再说马克沁枪口上也架不上刺刀啊,再好的神枪手面对这种混战也只能是捡捡逃离战阵敌人的漏子。 像是一个少年嗓音的尖叫和战士们的怒骂声,战场上突然出现的一些混乱吸引了李卫的注意力,首先第一个念头就是有残敌还在顽抗,他握着军刺冲了过去。 拔开人群,他就看到一个矮小瘦弱的日本士兵浑身发抖地晃着步枪,不断转动刺刀朝向作出威吓动作。 也许是被四周包围上来,杀气腾腾的八路军战士们给吓坏了,这名日本士兵不时的发出如女人般的尖叫声,像疯了一样乱刺。 按照日军步兵操典,没有子弹的三八枪在这些老红军战士眼里,杀伤力还不如一截烧火棍子。 “不就是一个小鬼头嘛!切!一巴掌就揍翻了。”李卫撇了撇嘴,收起了军刺,他看清了这个小日本鬼子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毛都没长全的娃娃兵,看来战事吃紧,小日本也不得不用起了童子军。 也许是看到这个日本士兵年纪不过是一个半大的娃娃,周围的战士们并没有直接下杀手,对他们来说杀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到底还是有些下不了手,仅仅是牢牢地围住他,伺机抢下他的武器。 看到李卫过来,其他战士立刻给他让开一片空间,作为二营战斗力最强的士兵之一,同时也是最心黑手狠的士兵,其他人都默认把这个日本崽交给李卫收拾。 “你,放下武器的干活,不然,死啦死啦地!”李卫也没把这个少年日本兵放在眼里,他不屑于杀一个还没枪高的小鬼头,不过凭着李卫只会米西,八嘎,花姑娘的有几句半生不熟的日语,只能这么着地算是威胁这日本士兵缴械。 “啊!”也许是被李卫的恶形恶状给误解了意思,那个少年日本兵猛地举着枪向李卫刺来。 李卫仅仅是斜跨一步,左臂自下而上的一扬,震飞了这个少年日本兵的三八式步枪,顺势捏住了这个少年日本兵脖子,“唉!这是你自找的,别怪我啊,希望你已经买了保险。”李卫叹了口气,如铁般的手指一分分收拢,竟然将这个少年日本士兵提离了地面。 “李卫!你在干什么?!”一个女孩子声音突然从围观的战士们身后转来。 一个女兵扒开围观的战士,面色不善走到李卫面前。 “呵呵!佳瑶姐!你怎么有空来捡战利品啊,你想要就说一声嘛,我找人给你直接送过去就成,怎劳您大驾亲自来啊,这里多危险啊。”李卫一看是团部的小书记员陈佳瑶,脸上的杀气立刻散了,换上了一副笑脸。 “快放开他,不许虐杀俘虏,这是纪律!”陈佳瑶气势汹汹地冲着李卫道,:“你没看见他还是个孩子吗?!你怎么能下得了手,还不放开他。” 仍被捏得悬空,胡乱蹬着腿,直翻白眼死死挣扎的少年日本兵,李卫再看了看陈佳瑶一脸的怒火状。 “得得得!我这不松手了嘛,不就一个小日本崽儿吗?!长大了也是一头吃人的狼,直接杀了得了,佳瑶姐,你也太爱心泛滥了吧。”李卫转了转念头,面对快暴走中的女人明显是不智的,反正一个小日本兵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手一松,少年日本兵摔倒在地上,捂着喉咙喘着粗气儿,李卫的铁手可是连空心钢管都能捏变形的,何况一个日本士兵。 “真不知道你的心怎么这么硬,我们是八路军士兵,不是连孩子都不放过的野兽,只要让他不再杀人就成了,不准你以后乱杀俘虏,一定要遵守革命纪律。”陈佳瑶看到李卫放了手,脸色才好看了些。 “嘿,我的心?!嘿嘿,早就死了!”李卫突然有些黯然神伤,陈佳瑶的话像是勾起了他的某段回忆。 少年日本兵的趁着李卫和陈佳瑶的对话,趁机稍稍回过了些气,眼珠子里又浮现凶狠桀骜不驯的目光,欲暴起扑向那个没有对他防备的女八路,刚刚要动的时候,冷不防一只脚重重的踏在他的背上,把他生生踏回地上,脚上死重的压力让他动弹不得,四肢无力的扒拉着地上的土石。 李卫丝毫不作意状一脚踩在少年日本兵的背上,冲着陈佳瑶道:“你狠,不过你别指望这些狼崽子会有什么人性,他们对中国老百姓可没良心发现过。” “那是日本政府的错,不是日本人民的错,这些日本士兵被他们的政府给蒙蔽了,我们要教育这些日本俘虏士兵,让他们认识到法西斯和军国主义的错误,分清侵略战争的非正义性。”陈佳瑶虽然被那个日本士兵的异动给吓得后退了一步,但还是很严肃对着李卫道。 “那让我来教育他吧,我的教育能力很好的,保证他明天就会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李卫嘴角浮起一丝邪笑,他的话让周围的战友们齐齐地打了个寒战,李卫的“为人师表”简直是恶名昭著,上半年反扫荡那会儿,被逼疯了的鬼子俘虏现在还在做心理恢复治疗呢。 “少来了,现在这个俘虏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当然有抵触行为,告诉你,上级有文件下来,这些日本俘虏兵会送到总部去参加学习,好好接受思想改造,让他们改过。”陈佳瑶祭出上级文件的尚方宝剑。 “难不成还能改造出个日本八路出来?!”李卫当场就乐了,引起周围的战士们一片哄笑。 “日本反战同盟知道不?!这些俘虏说不定以后会和我们一起参加战斗,就像伪军一样。”陈佳瑶仍是面不改色道,毕竟能抢下一个活的日本俘虏还是挺不容易的。 日奸?!好像蛮有趣的样子“……”李卫彻底无语了。 第二百一百一十一节 “算了算了,佳瑶姐,你还是把他带走吧。”李卫举手投降,移开了自己的脚,却发现那个少年日本兵已经踩晕了,李卫真不是一般地心黑手狠。 瞄了瞄地上的那个日本士兵,陈佳瑶眼珠子转了转,道:“李卫同导,现在团部交给你一项艰巨的任务,就是鉴于这些日本俘虏的危险性,他们都交给你管了。” “啥?!”李卫和其他战士们的眼珠子快瞪出来了,刚才还叫着喊着要把俘虏抢走,现在到好,居然给倒塞了回来,这女书记员的葫芦里究竟卖得是什么药啊。 李卫的脸变得有些怪异。 “你,你这是什么表情,告诉你,在接应的同志来之前,不准你动他们一根寒毛,要是让我知道你虐待了他们,哼哼,看我不扒了你的皮。”陈佳瑶像是一只装着张牙舞爪的小猫状,威胁恐吓。 李卫打了个寒战,哭丧着脸道:“佳瑶姐,不用这么整我吧,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俘虏到了我手里,不会超过一个星期哪还能有玩整的,大姐,你就饶了我吧。”这些个俘虏还不能打不能杀的,他哪里还受得了啊,早狠不得扒皮点天灯五马分尸了帐。 周围其他战士像是看倒霉蛋的眼光看向李卫,可怜的家伙,咋又惹上了三团有名的小辣椒。 “哼哼!”陈佳瑶冷笑了一声:“你还真知道你平常那些违反纪律的事儿!就和你直说吧,这是党对你改正错误的考验,你就看着办吧。” 李卫的脑门子上像是挂上了黑线,真够倒霉的,他没有看到陈佳瑶正扭过头捂着嘴偷笑。 “狗日的!又让你拖累了!早晚会玩死你。”李卫趁着陈佳瑶的目光没转过来,愤愤的踢了一脚地上的少年日本士兵。 “水!”田冈次郞从深沉的昏迷中渐渐回复神智,眼睛有如被什么糊住了般睁不开,喉咙如同火烧过一般干涸,忍不住叫了起来。 “……”一句听得不太懂的说话声在身边响起,然后嘴被粗暴的捏开,一大股冰凉的水直冲进喉咙里。 “咳!咳!咳!”田冈次郞硬是被水灌呛得睁开眼睛,却看到一个八路军士兵捏着他嘴,一脸不怀好意。 “啊!支那人!”田冈次郞一脸惊恐欲后退,却发现自己的手被牢牢的绑在背后。 “嘿,你不是想喝水吗,来,给你水!”李卫找了陈佳瑶恶补了几句日语,勉强能听懂一些简单的日语。 田冈次郞依然无视李卫的存在,紧张的左看右看,十五六个日本士兵失魂落魄的坐在附近,无一例外的手都被绑在背后,再将目光放回眼前这个中国士兵身上,瞳孔立时放大了一圈,他还清晰认得就是这个中国士兵像捏小鸡一样差点把他捏死,最后还是踩晕了他,像大山一样无法抗拒的力量在他的后背依然残留着丝丝刺痛。 脸上浮起了绝望,这些中国士兵可能要残忍地集体处死他们,田冈次郞已经忘记了身上的伤痛,面如死灰状,同其他日本俘虏兵变成一样麻木的表情。 “真他妈的犯贱!?给脸不要脸!”李卫见这个小日本兵居然视他如无物,这么不给面子,立刻骂了几句。 接下来几天,三班负责带着这十几个日本俘虏士兵,随着二营进行下步转移。 “我说,你们都是哑巴?!来来,聊聊天,给我讲讲AV女优。” 俘虏们死气沉沉状! “对了,你们现在还没什么AV呢。别装了,我知道你们还能听得懂几句中国话,说话啊?!” 俘虏们默然! “咱们八路军不乱杀俘虏,八路军是严格遵守日内瓦公约,虽然你们小日本没签日内瓦公约,咱也是把你们当人看,这叫什么啥来着!对,叫人道主义,差点都给忘了。”李卫睁眼说瞎话从来是面不改色,死在他手里的日本鬼子起码也有一两百了。 也许是无聊,或者是为了改造日本八路的大业,李卫故意拿话撬这些俘虏的嘴。 “你们小日本才那么点人,中国这么大,这么多人,哪怕你们倾全国也占不了那么多地儿,中国人吃也把你们给吃了,你们也瞧见了,现在战场上一打一,你们都干不过咱们,要不是原来的破政府不争气,也轮不着你们踏上中国的土地,还叫着什么三个月灭亡中国?!这简直是放屁?!你们日本岛上还没有人的时候,中国人就开始造反打仗了,中国人的战争经验是全世界最强悍的民族,别看中国现在还落后,咱们的武器装备可是一天天都在变,只要你们有的,过两天咱们也一样有,嘿,别不服气,打白刃战,我手里的八一式绝对比你们的三八式强,就你们这些日本小矮子发育不良的模样,我一个可以挑你们一百个。”李卫果然严格遵守着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没有打骂俘虏,但是用语言却在精神上折磨着俘虏同,这些日本兵肺都快气炸了,却身为俘虏,只能极度郁闷的胸口不断起伏。 按李卫的话说,却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雷龙班长和邓风两人装着充耳不闻,其他几个战士一副啥也没看见也没听见的表情,只有其他班的战士们带着看戏的眼神看向这边。 李卫的话在这些日本俘虏里激起了几分不服,几个日本俘虏兵向他投来了几道愤怒的目光。 “我说,你们跑这么大老远来中国,家里的老人怎么办,你们没兄弟父母?!这么长时间没有回家了,家里怎么样你们不关心?!要是家中父老因你们去打仗,生活失去依靠冻饿而死,你们不会伤心?!现在你们日本全力都投在军事上,别以为会有什么经济保障你们的家人,不要以为这里是别人的土地就可以胡作非为,要是我们中国人某一天打到日本去,炸掉你们那个什么什么神舍?!再来个东京大屠杀三百万,把你们日本全国化成一片焦土,你们会不会很开心呢?!”李卫看着那些日本俘虏兵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表情,恶意挪揄道。 像是触及到心中某处,有几个年纪大的日本俘虏兵眼睛里有些湿润起来,显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胡说,我们是为了大东亚共荣圈,解放你们支那被压迫的平民,大和民族将带领你们支那人走向繁荣!”终于有一个日本俘虏忍耐不住冲着李卫道。 “不准你再用‘支那’这一词污蔑中国,不然,老子要你好看!”李卫几乎是用吼一样在那名俘虏耳边喊道。 “切,居然还有脸当自己是什么解放军!”李卫心中更是不屑,从背后抽出格斗刺顶在那个日本俘虏的下巴道:“还解放?!杀光咱中国的人,烧光咱中国的房子,抢光咱中国的东西,这叫解放,看看你们所过之处,几乎全是焦土,你们小日本根本就是世界上最虚伪最卑劣的民族,对其他民族的恶行认作是善举恩赐,那我们也可以有样学样的杀上日本岛,抢光你们日本的东西,强奸你们日本的女人,再灭你们大和全族,把你们日本彻底清扫一遍,然后再过几十年在中国的历史书和教科书上写道某年某月某日,中国解放了日本,日本人民尸横遍野的欢迎中国军队的‘中日友谊’?!日本在一片焦土和日本人累累白骨中走向繁荣?!我看你们小日本根本就是欠揍!” 李卫一听到这个什么大东亚共荣圈就恼火,特别是在未来日本修改教科书否认侵华史,让李卫恨不得也来个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小日本既然喜欢玩无耻,那么就再来个更无耻的回敬小日本,也算是礼尚往来。 李卫的话如同他手里的格斗刺一样,锋锐的扎在那名日本俘虏兵的心头上,那名日本俘虏兵涨红了脸,像是无力的反驳道:“不,不是这样的,你们这些支那,不,中国人居然还想在侵占别人后再篡改历史书!这种卑劣的民族根本不允许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呸!”李卫很干脆的吐了这个日本俘虏兵的一脸唾沫星子:“哼!偏偏就是你们小日本自己已经做了出这种改历史书和教科书这种掩耳盗铃的卑劣行为,居然还倒打一耙,这种自欺欺人的把戏总有一天会葬送你们日本全族,你们这些日本平民都被天皇和首相们给愚弄了。”李卫情绪激动的有些忘记了时空的差异。 “不,不可能的!你是在胡说!”田冈次郞涨红了脸喊道,李卫的话深深刺痛了他的自尊心。 雷龙几人互相对视一眼,日本鬼子居然还私改自己国家的历史书,掩盖对其他国家的侵略史,果然好无耻,这小李子果然也是消息灵通人士,不然还真是压不住这些俘虏。 “我胡说?!呵呵,你们小日本就是喜欢自欺欺人,其实很简单,你们那些长官们告诉你们的,和你们自己亲眼看到的对比一下,立刻就能看到不同来,中国人民真得是心甘情愿欢迎你们到中国来弄什么共荣圈的吗?随便找出一个中国人看向你们的目光,都是充满着深深的仇恨!恐怕你们的老师就是从小教育你们用拳头去抢夺别人,如果别人拳头比你们更硬,你们就会心甘情愿让人抢?!既然你们都不愿让人抢,那我们中国人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的让你们侵略?!告诉你们,中日的战争是不死不休,而且必胜的肯定是中国,中国人的拳头会在战争中越磨越硬。”李卫话带着沸腾的热血,也同时激发了战友们的战意,周围八路军战士们身上散发的无形压力使那些日本俘虏兵肉体和心灵上颤栗着,畏惧着。 第二百一十二节 值得庆幸的是,刚被三团歼灭的日伪混成大队中的死硬分子都在战斗中被击毙,被编整后交给李卫所在的三班的日军俘虏并不是那么难以沟通。 一直以来八路军的日军俘虏都是以沉默来对应被俘的局面,除非用极大的耐心才有可能撬开他们的嘴,而眼下却上李卫歪打正着,借着言语刺激日本俘虏兵,引起了俘虏的言语争论,虽说是给气的,但是打开了沟通上的突破口,中日双方的思维观念发生了极端的碰撞,让二营的战士们在行军过程中不再显得那么无聊,反而怀着极大兴趣旁观着李卫和俘虏之间的口水大战。 几个日本俘虏兵在中国待了几年也粗通些中国话,自打有人开口后,就干脆放下了顾虑,与李卫吵个脸红脖子粗,但李卫凭着现代人的见识,旁征博引,楞是把个小日本们气得直跳,硬是找不出相应的话反驳,只会一个劲儿的骂八嗄。 李卫的各种新鲜言论用词,着实让三团的战友们大开了眼界,听上去真得有那么点道道儿。 二营长都快乐歪了嘴,这小李子可真能摆乎人,长这么大还没听说这么逗乐子事儿。 “有听说没,二营的李卫又出新词了,小日本的姓氏居然如此不知耻,什么松下,田中,井上,近藤,山口,这些小日本咋真不知耻啊,也够懒的,做事儿的地方这么随便,取个姓也这么乱来!居然还说得挺像那么回事儿!真长见识了,小日本果然是个垃圾民族,看不出来小李子的嘴跟他的手是一样黑,果然是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战士们之间互相传着从看着俘虏队伍的三班那里刚传来的荤段子,行军生活倒也不再单调。 偷耳听到这些风言风语的陈佳瑶是又气又羞,恨得是这小李子居然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拿着无聊的言词紧扣着日本的文化历史,真不知道他从哪来学来的词儿,连几个日本俘虏也被忽悠地一楞一楞,险些又有快被逼疯的趋向。 倒是一连的新指导员丁鹤洋也一样险些被李卫给气歪了鼻子,居然找他请教些什么把这几个日本俘虏改造成日藉八路的经验,还说什么他是专业人士,丁鹤洋着实的烦恼,这不是纯属吃饱了撑的嘛,就这几条日本白眼狼早毙了早安耽,连丁鹤洋都有些不满陈佳瑶书记员把这些俘虏扔给李卫,一想起还混在一连队伍里的这几个俘虏,丁鹤洋就觉着是惹上了天大的麻烦。 在三班只有雷龙和邓风依然事不关己般面不改色,肯得积和孟子苏两人早就捂着肚子偷笑着快抽筋了,张猛更是张大了嘴,一脸神经迟钝状看着李卫老神在在状拿话贫这些可怜的俘虏。 几个日本俘虏倒也硬气,跟着一连的队伍里,没有想逃跑,换一句话说,他们也看到了李卫的厉害,如果要逃,估计没跑几步,没准儿就一支银闪闪的钢梭扎在后脑勺上,在二营这支队伍里,逃跑几乎是不可能的。 李卫正和范国文几个人摆弄着马克沁重机枪,进行维护保养工作,这几天的战斗和行军让武器使用状态不是很好,需要调校零件。 “卫子,雷班长找你,俘虏出事儿了!”一个战士气喘吁吁跑到二连驻扎的民房营地,找到重机枪班。 “咋啦,俘虏炸窝了?!”李卫头一个念头就是日本俘虏逃跑了,没顾着听完那个战士的下一句话,就跳起来抓着枪就往一连的驻地跑,让这些俘虏跑了那才麻烦大呢。 风风火火的跑回驻地,李卫看到一堆战士正围成一圈,喊着:“怎么了?怎么了!” “卫子,快过来!”雷龙冲着李卫招手,“你看看怎么办吧?!” 李卫挤进人堆一看,一个日本俘虏正趴在地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边上几个俘虏也是带着伤的样子。 李卫把那个日本俘虏掀过身一瞧,正是当初那个少年士兵田冈次郞,李卫抬起头,看了看周围,问道:“这是咋啦?!” “这个,刚才有老乡牵着一头牛路过这儿,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发起狂来,我们躲闪不及,让牛把俘虏给撞了,这个俘虏看样子伤得挺重,卫子,你看怎么办吧。”雷龙凑到李卫耳边把意外的经过简述了一边,最后的言下之意是这俘虏是给个痛快,还是找人给治治,要李卫来作主。 李卫瞟了一眼周围的战士,一个个脸上不在意的样子,牵着牛的老乡连牛带人都不见人影,大伙儿恨日本鬼子俘虏都来不及呢,眼下医疗条件连自己人都顾不上,哪里还会想到找医生给这个倒霉的俘虏给治伤,反正也是撞死个本来就该死的俘虏。 真是邪了门,连牛都看小日本不顺眼,这些倒霉俘虏,李卫抽了抽鼻子站起身,习惯性的抽出格斗刺在手里把弄着。 那些日本俘虏的眼神中已经露出绝望,心情随着李卫手里的格斗刺转动着刺身而一上一下,别看之前八路军战士还能跟他们说两句话,给他们些吃喝,但要是像田冈次郞这样半死不活的伤,几乎就是个失去任何价值的累赘,用膝盖都能想像得到田冈次郞的下场,连日本军队自己都不会对普通俘虏给予任何治疗,当场处决几乎是最好的办法。 田冈次郞虽然浑身巨痛动弹不得,呼吸短促,不能言语,但神智仍然还清醒,只是无力地趴在地上,默默地等待李卫他们对自己命运的裁决,也许是又想起了李卫曾经说过关于家里亲人的话,田冈次郞的眼角泛出一滴泪珠,他认命了。 “找个医生,给他治伤。”李卫轻轻地说出一句话,如同一锅热油里突然倒进一瓢凉水。 李卫这是咋啦?!太阳从西边出来?!周围的战士们像是炸了锅,对李卫话有着十分的不解,啥时候这心黑手狠的李卫对俘虏居然会良心发现?! “卫子,干啥给这些俘虏浪费宝贵的药品,给他一粒子弹就行了。”雷龙同样带着怀疑道。 “这几个鬼子我有用?!活一个是一个!”李卫摇了摇头,以前在现代的时候,总听人说什么中国出汉奸,这回他也要打定主意培养几个日奸出来,三团是老红军团,把这几个小日本俘虏给赤化了,以后就叫赤军,让他们鬼打鬼去,自己中国人也好省点力气。 雷龙当然是不能理解李卫的别有用心,那些日本俘虏和一连的战士们像傻了一样张大了嘴看向李卫,这货敢情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趴在地上知道自己有了一线生机的田冈次郞在大脑一片空白后,他想不明白八路军居然会对他这么一个小人物这么好,心底里对李卫也不再那么异常仇恨。 三团医疗队的几个医生护士自是不乐意给什么鬼子俘虏看伤,李卫一开始没劝动人,幸好林欣雨替李卫说了几句,几个护士和医生才勉强肯答应给那个少年日本俘虏治疗,好药是别想了,就用土方中药对付着。 田冈次郞极其老实地让医疗队处理伤势,没有用任何敌视的目光看着八路军战士,默默地让八路军的医生复正自己断掉的骨头,敷上药,固定包好;其他日本俘虏也是一样,没有任何抵触的行为,甚至在治疗结束后,有几个俘虏主动给医疗队的医生和护士鞠躬道谢,作为能给敌人这样公平待遇的军队立刻赢得了日本俘虏们的尊重和感激。 这些中国军人对他这个小士兵的以德报怨行为,重重冲击着田冈次郞的心灵,以前那些军官们称中国八路军抓到日本俘虏兵不是就地处死,要不就是活埋等虐杀之类的言语被不攻自破,哪怕是看上去最凶狠地那个叫李卫的中国士兵,却没有对他们有任何实质上的虐待迫害行为,反而还送足够的食物,甚至亲自叫来医生给他们治伤。 亲身经历地一切打破了田冈次郞他们对中国的认知,当他们开始正视这支八路军时,一下子感到越发地不理解起来,在这样的艰苦条件下,中国人的美德和英勇善战,头一次让俘虏们开始思考这场战争将会给日本民族带来的影响,虽然李卫很多的话不那么好听,但仔细想想后却不得不承认确实有几分道理。 “来吧,小鬼头,吃点东西!”李卫来到包得像个木乃伊般的田冈次郞的担架前,端着一碗小米粥给田冈次郞喂食。 这几天这个小日本鬼子可把李卫给牵累苦了,没看好俘虏,出了牛撞俘虏的事儿,自然是李卫的责任,为了得将功补过,由他亲自照顾这个倒霉鬼子的换药和饮食。 “嘿,你掉啥泪珠子啊?!”李卫忽然发现这个小日本俘虏兵两眼不知什么时候挂上两串泪流。 好像没欺负他啊?!李卫不解地看向天空,这小日本怎么会哭呢,也太逊了吧。 这个日本俘虏兵嗫嚅着道:“对,对不起?!”失声痛哭起来。 又是一通死你妈死! 听得李卫直郁闷!我招谁惹谁了我,又咒我妈死!要说对不起,拜托请说中国话好不好! 感情这个日本俘虏是被感动的掉了眼泪,翻然悔悟道歉,反思自己犯下的罪孽! 第二百一十三节 一个日本俘虏放下手里的食物,走到李卫的面前,九十度鞠躬道:“谢谢,辛苦了!这里请交给我吧!”说完,接过了李卫手里的小米粥,代替李卫给田冈次郞喂食。 这样的举动,不仅在日军里不多见,更何况是身为日藉俘虏当中,以向以被俘为耻的日军士兵里,很少有对其他被俘战友有更多关心的,也许是跟在二营的队伍多日,为八路军队伍之间战友兄弟互助之情所耳濡目染之下,不再对八路军抱有更多敌意,相对之下,在他们的意识之中,战斗已经结束,没有必要再以死相争。 这些俘虏多是出身日本社会低层平民,在放下顾虑后,对八路军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在不涉及军事情报的情况下,八路军战士们还是比较乐意也这些日本俘虏交流,俗话说知己知彼的情况,方能百战不殆,同样也是来自于中国社会低层的八路军战士,与这些俘虏倒也有些共同话题。 日本的军国主义教育使日本俘虏兵与八路军士兵的革命主义教育产生了极大的碰撞,已经一改当出李卫单挑众俘虏的话题战,而几乎成了日本俘虏兵与八路军战士们之间的思想PK群战,大有类似现代超级女生的超级士兵大争论,星火燎原之势越烧越旺,其他营的士兵也会不时冲过来发表自己观点。 这回李卫又成了救火队,看到哪里的自己的战士在争论中被日军俘虏压得势头稍有劣势,马上冲过去仗着多了几十年的历史见识,硬是把日本俘虏兵批得是体完无肤,一天争吵下来,八路军是人多势众,而日本俘虏却是精神委靡,声嘶力竭,一副受到虐待后的模样,比之前落到李卫手里也好不了多少。 道理越辩越明,日本俘虏兵的思想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以前的认知都被完全改变,慢慢地,他们也对这场侵华战役感觉到不满,甚至是怨言,日本政府是在拿他们这些国民为那些少数的财团争取利益,整个大和民族都被拖到了中国这个战争泥潭之中。 待八路军总部来接日本俘虏兵的同志们到达时候,却见到了一堆颇有革命觉悟的日本俘虏在和八路军士兵争论时,脑子里齐刷刷出现了这些不是日本俘虏的荒唐错觉。 一连的指导员丁鹤洋强打着笑颜招呼着前来的接应同志,组织起俘虏队伍让他们带走,在他眼里小李子的八路养成计划在纯属吃饱了撑,他巴不得早点送走这些瘟神似的俘虏。 看到日本俘虏们略有些不舍的目光向二营的战士们挥着手做告别,尤其是那个叫田冈次郞的日本士兵还落下了几滴泪花。二营的战士们目前他们远去的目光与刚开始看到他们时已大有不同,这些日本野兽居然还能通人性。 “呵呵!小日本都属狗的,你要是把他当人公平对待吧,他就像疯狗一样乱咬,你要是用棍子把他抽老实了,保证就是一条忠犬!”李卫看着因感激李卫救了自己,因而差点以武士道精神将他奉为主人的田冈次郞三步一回头地冲着自己猛挥着手,不禁发出感慨。 “嗯!是这个理儿!”站在边上的丁鹤洋指导员到目前为止头一次认可李卫的话,若不是李卫的那些让人不可理解的行为,他和那些八路军战士们不会想到这些日本士兵除了兽性外,还有另外一个不为人所知的一面。 没有人知道李卫对这些日本俘虏所做的一切,会对将来战争中的命运起到什么样的作用,至少李卫认为对这些小日本该杀的杀,该调教的调教。 九月底,太行山战区根据地的战斗几乎成了一锅热粥,日军大纵深的穿插使根据地内不时发生敌我双方地遭遇战,各村老百姓的急紧转移几乎成了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家里的主要东西大多隐藏完毕,只余下一些日常生活用品,一发现有敌人扫荡过来,立刻打包牵上牲口在民兵们的掩护下走人,完全一副坚壁清野态势。 一连新任指导员丁鹤洋在一个多月的行军中初步融入到一连的队伍里,他也对每一个战士的性格特点有了个初步的特点,当然经常特立独行的李卫依然在他眼里是个刺头战士,在丁鹤洋的心目中,一个战士要性格老实憨厚,沉默寡言,没必要想得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思想,像李卫这样时不时的冒出一两句怪话的战士简直是问题战士,一个拥有大学学历的人实在是不适合做一个战士,不过提干恐怕会更糟糕,光是他在二营里带坏一大帮战士的人气,若是提了干当个班长排长什么的,那破坏力还不提升N倍,整个三团说不定都会沦陷。 几乎把李卫当做论持久战对像的丁鹤洋,经常以谈心的名义拉着李卫谈话,不过令他气馁地是,每每自己抛出精心准备的论点论据时,却被李卫用闻所未闻地言语轻描淡写的给打发了,居然还有那么点歪理,差点连自己都快被说服了,恼归恼,丁鹤洋却没有胆子冲着李卫凶,这个读大学中的战士战斗力他是亲眼目睹,就算是十个他冲上去也都是分分钟搞定。 最终还是一连长马齐叹着气在丁鹤洋耳边语重心长的劝道:“我说老丁啊,你就别和小李子过不去了,你们两个根本就不是在一个层面上的,安吧。” 丁鹤洋也有些垂头丧气,马连长的言下之意,谁的层面高不言而寓! 二营一如往常准备转移,继续伪装主力部队牵引敌人兵力,全营上下开始整理行装,补充弹药给养。 李卫跟着三班长收拾着装备,扒出用土砖密封包住加温慢烤了一晚上的八一式步枪零件,因为八一式步枪的钢质不佳,经过频繁的战斗后,战场上为保持枪膛继续使用而强制冷却产生的冷热交替,使钢质本身出现脆化,不得不使用这样土式特殊退火技术消除枪身零件的内应力,枪油因稳定高温渗到零件的每一处表面,油内含的一些材料缓慢修复肉眼不可见的细缝,回复材质的强度。 这样的热处理,几乎每隔一个星期都要做一次,晚上睡觉前都要挖个坑烧柴,把枪零件用土坯包好,慢慢热一个晚上而且只有在比较安全的区域才会这样做,不然会影响反应速度。 重新装好步枪,三班长带着李卫他们去辎重排领取弹药,因为战斗比较紧张,除了常备五发为一个备用基数应付紧急情况外,通常只发放两个基数的子弹,所以战士们很少能留下多少可以自由机动的弹药。 还没走到辎重排,就见着辎重排的门口挤了一堆人在哪儿吵开了。 辎重排在二营简直就是大爷啊,虽然并不参加战斗,但却管着整个二营武器弹药和给养的命脉,任谁不给面子啊,哪个敢胆边生毛去撩辎重排弟兄们的虎须。 “上去看看!”雷龙一挥手,带着三班加紧脚步冲了过去,作为二营的主战班之一,三班在各建制之间说话还是有一定份量的。 “我说,你们就多支援我们一点弹药吧,咱也算兄弟部队了,帮帮忙吧。” “喂,我说兄弟,我已经给了你们几乎三个基数的弹药了,要知道我们自己的战士才两个基数,你可别得寸进尺啊!咱们营也不宽裕啊。”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辎重排排长童末年的声音,这家伙比谁都扣门,以前是个帐房先生,精得恨不得连一个铜子儿能掰成两半儿花,不过做为辎重排的主管也算是人尽其用,倒也没有出现过弹药短缺的事儿。 “同志,我们是要执行紧急任务,万一子弹没了,不能吸引敌人主力怎么办?!”像是一个很焦急的战士在发着牢骚。 “拜托,我们也是在执行吸引敌人的主力任务,你们不过才一个班,三个基数足够用了,我们的消耗也很紧张啊!”童末年排长的话还是一如即往的哭穷,不熟悉他的人说不定还真会被唬住,不过眼下二营的弹药也确实消耗的挺厉害,而且补充有些不畅,童排长的话在眼下这个时候倒也没掺多少水份。 “大哥,大叔,你就行行好,多给些子弹吧!要不手榴弹多给几个也行!”纠缠着童末年排长的人依然不依不挠道。 “叫大爷也不成,我们真得没得多了,要不,这里有个地雷,你们拿去,再多,就没了!别耽误我们,我们马上要出发了!”童排长不得不割肉送出一颗在运动战中不太用得着的地雷给这些不肯放松的战士。 李卫看了看那几个陌生的八路军战士,听别得排都在整队了,这都啥时候了。 李卫有些不耐烦地道:“吵啥子啊,不就几颗子弹嘛,给他们一百发,我们要上路了。” “谁啊!!,胳膊肘往外拐的!”正懊恼哪个不开眼地凑上来放水的童排长眼神到了李卫,立刻一缩头,换了副笑脸道:“哟,李大大,您怎么来了,不就一百发子弹嘛,好说,好说,您说给!那就给。” 第二百一十四节 李卫何许人也,黄涯洞兵工厂的大BOSS之一,普通战士和军官也许会不知道,但他这个专管弹药给养的辎重排排长怎么会不认识呢,在他眼里李卫几乎等同于大爷级的,百来发子对于这个大爷还不是九牛一毛。 “我给你写张条子,等回头你找团部军需处去补,我也算不白拿。”切!不就是一百发子弹嘛,想当年在兵工厂那会儿,子弹是随便抓,哪有像童排长这样吝啬的,李卫皱了皱眉,他可不想为了一百发子弹在这儿耽误出发。 “又是白条子!”童末年排长就当李卫替他们扶贫减负了,很认帐地数出一百发子弹加上一颗地雷,还凑了几枚手榴弹一起送到那几个陌生的友军战士面前。 “真是谢谢!谢谢你了!”那个不知名的战士咧着嘴紧紧的握住了李卫的手。 感觉着对方手上厚厚的老茧,李卫有些受不了对方的磨砂手皮,甩着手道:“没啥,没啥!兄弟部队嘛,拉一把很正常的。” “对了,你们要出发了吧,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俺是一团二营七连六班班长马宝玉,将来有什么事儿要帮忙,尽管找我。”那个战士拍着胸脯道,李卫给了这么大的面子,当然要给些承诺。 对方几个战士一起背着弹药急匆匆离开了。 “一团的?!马宝玉?!好耳熟的样子。”李卫摸了摸脑袋有些疑惑地道,晃晃脑袋,还是没想起来。 “附近是不是有一个狼牙山?!”李卫问着周围的人。 童排长道:“就在西面十五里,前天我们还从一团那里接了一批粮食,卫子你是咋知道的?!要不是看在收了一批粮食的面子上,我才会不给一团的人白白补充弹药呢。”童排长到现在还在收疼那些等同于白送出的弹药,他心底里也就当是让鬼子飞机给炸了,看看眼下根据地里乱成一锅粥的模样,李卫的白条子天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兑现呢。 收着从童排长那里抓来的子弹正要填入子弹带,李卫的脸色一变,“啊!惨了,亏了!亏大了!快,快把马班长他们叫回来?!” “咋啦?!”童排长第一个蹦了起来,有些气急败坏的,“卫子,是不是让他们给骗了,子弹给多了?不行,马上找几个人把多给的子弹抢回来。”童排长看到李卫的惊呼,第一印像是他们被刚才那几个友军的战士给整犊子了。 李卫连忙摇着手道:“不不不,不是给多了,是给少了,一百发子弹哪儿够啊,一千发都嫌少啊,赶紧再把子弹扛两箱给他们送去。” 以前学校课本上还有狼牙山五壮士这一节呢,八成这个马班长就是传说中的五壮士班长。 “这丫的疯了?!”周围的其他战士面面相觑,光给别人白拿了一百发子弹不算,还要再添两箱,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辎重排童排长的脸都快绿了,嘴了一个劲儿的叨念着:“败家子,这,这家总有一在给这小子败光,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李卫的话等同于抄他的家灭他门,什么时候有过一个班的战士能霸着两箱子弹这么奢侈的事情。 “我说,李卫同志,你就别添乱了,人家早跑没影了,你看,马连长在喊你们集合呢!”童排长脸黑黑地提醒着。 “卫子,还不出发,二营长他们在催了!?”雷龙已经听到一连长在远处冲着他们骂娘了,这狗日的磨磨蹭蹭地不归队想干什么?! “这个?!”李卫已经看不见一团的马班长的影子,早已经消失在山间小道上不知去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跟着雷班长去整队了。 直至半个月后,上级发来电传信息,称一团二营七连六班的五名战士在狼牙山顶与敌人激烈至弹尽粮绝,集体跳崖仅余副班长和一名战士生还,八路军总部号召各分区部队向狼牙山五勇士学习。李卫此时扼腕不已,曾经有一个机会摆在他的面前,却没有好好珍惜,现在却已经无可挽回,如果再能有一次选择机会,他希望给他们的弹药是,一万发。 历史的车轮毫不留情的辗过李卫这个回到过去的未来人,李卫曾试图改变历史,却发现自己也无奈地被历史左右了。 也许是在秋末的三团二营的抢收行动中,黄涯洞兵工厂首次在根据地边缘敌我交错地区争夺人口的战斗中,利用实战试验两门九二式步兵炮,在接到溃散逃回的日伪军士兵回报后,冈次宁次等高层军官极其震惊,在实施近两年余的囚笼政策的经济封锁下,太行山地区的八路军不但没有被困死,不仅仅生产出制式武器——八一式步枪,子弹及手榴弹,竟然还成功试制出火力不亚于日军的九二式步兵炮,几乎是一战成名! 突然之间八路军队伍里冒两门新造的炮意味着什么?!这对所有的人都不言喻,今天会有两门,明天说不定会有十门,百门,千门甚至更多!八路的炮,大大的有!日军在装备和火力上的优势,荡然无存! 八路军兵工厂能够自力更生,自给自足的供应着第十八集团军八路军主力部队武器弹消耗,使敌人的扫荡力量不仅没能消灭困死八路军,却如春风吹又生般,在战斗中磨炼出一支支精锐之师。 黄涯洞第一兵工厂已经成为日军华北方面军的眼中钉肉中刺,原先派遣出的忍者特种小队不仅没能完成任务反而因意外而损失殆尽,更连兵工厂的边儿都没摸到。 日军军方费了很大的功夫,通过一些根据地叛徒提供的信息及汉奸特务的秘密潜入搜集的情报,日军华北司令部才把兵工厂的模糊位置圈放到王家峪附近的黄涯洞地区。 为了彻底破坏八路军的军工基础,冈村宁次出动7000余兵力发动对太行山脉的扫荡行动,向八路军总部王家峪地区发动进攻,同时多股兵力分割包抄,为扫荡兵工厂所在地区创造有利环境。 面对敌人强大的攻势,八路军各部以运动战为主要手段,通过牵引,分割,互相组成优势兵力,利用对熟悉地形在运动中不断分化和消灭敌人。 “快!快!跟上!”一支从延安方向强行军过来的队伍,带着漫天的烟尘奔向黄涯洞第一兵工厂,虽然秋末天气转凉,但每一个战士们的脸上早已被汗水和灰尘所掩盖的黑一块灰一块。 日军的大举进攻令延安党中央当局迅速做出反应,做为保卫延安的120师立刻接到上级命令,调拔特务团急行军驰援战斗最激烈的太行山战区。 “狗日的,这回一定要打个狠的!”特务团团长自从延安大比武团队赛里被一分区的李卫他们整了个大漏勺子后,没待比赛结束就拉起了队伍进行大练兵,苦练加巧练,不论是进攻能力还是防守能力都比以前提升了一大截,而且做为守备部队,实战是最佳的考场。 本来要派的部队应该是同属120师的717团,而不是特务团出马,但特务团团长在当初延安大比武之后就打探到当初挂他面子的那个班就是一分区的,他当场就跟717团的团长卯上了,楞是抢了这次的战斗任务,这回是铁了心地要杀奔太行山,在一分区的地头找回场子。 大漏勺子的阴影不仅笼罩在特务团团长的心头,特务团的每一个战士心头都憋着一团火,完全无视着多日行军的疲劳直奔目的地。 奉着冈村宁次司令官的命令贯彻执行第三次治安强化运动,破坏和抢夺八路军过冬资源,企图配合囚笼政策利用年底干旱寒冷天气困死抗日革命根据地的抵抗力量,日军精锐师团第36师团5000余兵力在第一和第四旅团攻势配合下,气势汹汹地杀入一分区抗日革命根据地,矛盾头直此次作战的主要目标黄涯洞兵工厂,一步步设下步步为营的进攻姿态。 在紧急撤离转移后新建立的临时指挥部内八路军参谋部异常繁忙,刚架设下来的电报机就开始在人力发电机的驱动下不断收发来自各支战斗部队反馈的战报和下达新的命令。 面对着笼罩着整个太行山地区大战役,八路军总司令员和参谋们面前指着新绘的军事地图,地图多代表着敌军的多股箭头无一例外的指向了八路军的兵工厂所在地,黄涯洞,敌人的攻击意图已经十分明显。 “报告!120师特务团已经到达一分区,请司令员指示!”一个司令部人员拿着电报台上刚收下来的电报站在参谋部门口报告。 “好,总算赶得及,命令找人带领特务团紧急赶赴黄涯洞布防!”彭司令按照和左参谋长已经讨论好的初步方案下令,兵工厂的位置一直是高度机密,没有人带领几乎很难从太行山的茫茫大山中能找得到它的位置。 左参谋长看着地图上的几个箭头,一副早已胸有成竹的表情淡然笑道:“既然来了,那就好好招待这些不请自来客人吧,让129师与115师的战士们配合特务团来个关门打狗,坚决把入侵的敌人消灭在根据地里,让他们来得去不得。” 第二百一十五节 “左参谋长,现地兵工厂那里防御工事怎么了样?!说说眼下黄涯洞的防御建设进度吧。”彭司令员长对着左参谋长道。 “好!郭参谋,拿一下黄涯洞的地区。”左参谋长对着隔壁房间正在整理文件的一个参谋喊道。 “是!”郭参谋楞了楞应了一声,走进有卫兵把守的内室,与管理卫兵同时取出两把钥匙,打开一只厚重的保险箱,再用另一把钥匙打开一个抽屉,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卷密封地图,回到彭司令员和左参谋长志在的房间。 动手将地图展开摊在桌上,郭参谋道:“报告彭司令员,左参谋长,今年年初,120师特务团派人援助兵工厂修筑工事,已在延安军事大比武前就已经陆续完工。” 如同了如指掌般,郭参谋瞄了一眼办公室外,继续指着地图道:“黄涯洞的确切位置是在这里,黎城以西45里赤峪沟西端的一座山崖上的大型天然溶洞内,洞另一处连一隐秘山谷,是黄崖洞兵工厂的主要生产区,只有两条小道可以出谷,一条连接王家峪,地势险要紧密,并不适合大数量人员通过,一般是用作紧急通道,很少有使用,目前王家峪仍在敌我双方争夺的战斗中,但是这条路线仍在我军的掌握之中,另一条为千米长的山谷,为兵工厂主要出口,也就是目前日军主要针对方向,从日军多支主力攻击态势上看,预计敌军将会用一半的兵力在根据地内不断扫荡,吸引我军主力,同时由日军第36师团多股部队轮番攻击黄涯洞地区。” 顺着地图上指示的黄涯洞狭长地形,用手指示意出一支支如同毒刺一般的敌军分布,郭参谋继续道:“这条主干道也并不那么好走,谷内最低宽度只有20米,特务团在此处有天然瀑布两侧双峰锁钥的南口一线天,修筑了吊桥和要塞式防御阵地,并在兵工厂主厂区前修筑了环形防御阵地,如果配合兵工厂自身的弹药供应,足以支持129师与115师清除外围敌军后及时回援。” 通过多日的战斗,经过八路军参谋部的分析后,日军的作战意图已经很明显,冈村宁次用的是连环棋,多支大部队反复把根据地扫荡闹得鸡飞狗跳,同时也转移了八路军的注意力,另一方面由最精锐的部队直插黄涯洞,一旦战斗打响,虽然黄涯洞的天然地形极利于防守,但日军精锐兵力强攻黄涯洞时,其他部队迅速向黄涯洞靠拢,数股部队合而为一,形成绝对优势兵力,多次冲击已经疲惫的黄涯洞守卫力量,完成摧毁八路军兵工厂的主要任务,这个才是日军华北方面司令官冈村宁次的真正意图。 “嗯!看来冈村宁次的多面开花策略倒真是给我军造成了一定的麻烦,不过兵工厂的地形也是易守难攻,真亏地当初能找到这块风水宝地。”彭司令员左右打量着这张八路军最高机密级地图满意道,“这场战斗拼得就是意志和时间,日军虽然兵力占优势,我们就将计就计,把敌人精锐力量来个反包围关门打狗,利用黄涯洞的有利优势,拖住敌人的精锐部队,将进攻黄涯洞的敌人打垮,回过头来就有余力反击其他扫荡的日军!这是一招诱敌深入的险棋,129师115师两支负责关门的队伍担子不轻啊,希望他们能够抵挡住日军其他援军,到来犯黄涯洞的敌人被消灭,再配合特务团冲击来援的敌人,要通知下去,做好战前的动员工作。” “一个团的兵力扎在这里,我想没有十倍兵力,恐怕没那么容易拿下兵工厂,若不是为了更多消灭日伪军的有生力量,让根据地的军民尽可能安心过冬,我还真舍不得用这么重的饵,老左,兵工厂的准备情况怎么样了?!可别偷鸡不成反而蚀把米。”冈村宁次有他的张良计,彭司令员也有他的过墙梯,彭司令员看到部署情况基本到位,一切只待大战进入事先设想的进程,心下大定,对参谋长的称呼也放开了许多。 “兵工厂方面早就准备好了,除了重型设置正在拆解转移隐藏外,子弹和手榴弹的生产并没有停工,依然可以继续供应各部队,而且步枪仍可以依靠库存零件可以继续组装,基本上保持一到两天的库存量,哪怕敌人杀上门,也是前面打前面的,后面的继续保持基本生产。”左参谋长在日军华北总司令冈村宁次下达第三次强化治安战役开始,就制定了一系列战时应急措施,使兵工厂受到战火的影响达到最小。 冈村宁次千方百计地算计着八路军的黄涯洞兵工厂,而八路军方面也何尝不是同样在算计着他,完美的指挥在自己的部队,也同时能指挥着敌人的部队,战争的指挥艺术就在于此,看谁能运用地更加精妙更难以看破。 “卫子,咋啦?!病了?!”雷龙班长看到李卫脸色有些苍白地从三团临时团部回到二营。 “妈的,让人抄俺的老窝去了!”李卫挥了挥手,刚从团部王政委那里获得的消息,日军主力矛头指直李卫的老底子黄涯洞兵工厂,这可是李卫他亲手拉起来的家底,当初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心血,让鬼子盯上了是少不得一场大战,天知道战后还能剩些多少东西。 想起当初的辛苦,各种已经开始崭露出现代气息的设备,费了N多心血的弹药装配流水线,还有手工精工制作的母机床及子机床,还有一台花重金从荷兰进口的精密机床,西北联大带回来的专业技术团队,民间巧匠,归国留学生等人才,还在李卫亲手设计的现代原型枪械,眼见着就要奔向高精尖的四个现代化,小日本不知死活的来这么一出,让李卫的心在一阵阵的抽搐,他自己都没有信心还能不能再从无到有的重建一个黄涯洞兵工厂。 “你到是说说明白,怎么着让人抄老窝了?!谁欺负你了,说出来,咱拉人非要找回面子来!”雷龙当是李卫在别处吃了亏,不过凭着李卫的作风,要么不出事儿,一出就是大事儿。 李卫看到雷龙如此主动,不禁笑了笑道:“得了吧,我们这点人还不够人家吃的呢?!5000多鬼子找咱们的兵工厂的碴去了!”把二营上下全数搭上估计还不够人家一轮炮火的呢。 “啥,兵工厂?!”雷龙脸都绿了,他是少数知道李卫底子的人之一,兵工厂意味着八路的命根啊!让人抄了命根,八路军的抗日力量起码会被打回红军刚到陕北前的情景。 “不成!我得找吴二营长商量商量,卫子你别急,朱总司令和彭司令员一定会保住兵工厂的。”雷龙和李卫一样,立刻急了眼,兵工厂的安危对于每一个战士而言都是一样的。 “上帝保佑,佛祖保佑,真主保佑……”李卫以少有的表情望着天空异常虔诚地祈祷着,抗战历史难以历数,对于黄涯洞的命运他也没有完全了解过,毕竟来到这个时代是个意外。 同时为之祈祷的,还有李卫在兵工厂的5%的私人股份,那是西北大攒下的银元和赵磊私下硬塞的金条积下的养老钱。 雷龙找到吴二营长的同时,三团团部的命令也已经同步下达,三团各营同时集结汇总开拔向目的地。 考虑到国民政府方面对共产党武装的野心,在为了民族抗日统一阵线而做出让步,接受国民党政府的收编组成第十八集团军第八路军建制时,共产党党中央多留了一个心眼,真正具备精锐战斗力的红军队伍多不在八路军标准建制之内,多以独立团,决死纵队,警卫团等不起眼的番号或非主战番号瞒天过海,掩人耳目,给国民党当局的是八路军正规部队的战斗力平平,没有多大危害的印像,因此有了被称为土八路的称呼,但在遇到真正战斗时,则悄悄投入非正规编制的主战老红军部队。 第36师团222联队长葛目直幸大佐放下过望远镜,继续下令部队前进,前方已经用毒气弹清出一片安全区域,十几个骚扰的支那民兵被毒气驱散,222联队的士兵们这几日甚至没有好好吃上一顿,或者睡上一个好觉,但是每一个士兵的精神都很亢奋,他们离黄涯洞已经不远了,左右两翼第三和第四旅团护着222联队,为彻底摧毁八路军的兵工厂,铺开可以不被骚扰,放心冲杀的战场,这是为了反击根据地最擅长的游击作战而采取的策略。 在前方侦察人员不断回报日军主力逼近的情报,黄涯洞兵工厂内临战前的紧张气氛越发凝重,新到的特务团已经全部进入防御阵地内,熟悉着地形和进行防御演练,预防意外情况的出现。主要设备已经转移到兵工厂的溶洞区人工开出的侧洞内,而技术人员也转移到隐蔽洞内,剩下一些员工正做的隐蔽洞洞口的伪装工作和兵工厂厂区内的最后检查工作。 第二百一十六节 “小伙子们,咱兵工厂没啥好东西,就是武器弹药尽管使!管够!”在紧张备战的阵地上,老李厂长不时地招呼特务团和兵工厂警卫连的战士们,就好像是豪爽地招待着大桌的美酒佳肴般,希望客人们心情享用。 确实对于武器弹药缺乏的各大根据地内,也就只有黄涯洞兵工厂敢财大气粗地放出不限弹药的豪言,八路军总部敢以一个团的兵力直接面对两倍于己的精锐日军,自然也有其自信的一面。 为了热烈欢迎华北日军中有“钢铁联队”称号的第222联队近4000精锐兵力,黄涯洞第一兵工厂豪爽地摆开了中共部队有史以来武器装备超豪华的热烈欢迎阵容。 大半个特务团加一个警卫连,共计八支连队,平均每个连各加配三挺轻机枪,主防御阵地上的特务团一营牛B无比摆出拥有六挺马克沁重机枪的重机枪连阵地,二营和三营各有一支坐拥两挺马允沁的重机枪排,要知道普通部队平均一个营能配得起一挺马克沁就已经算是主力部队,而且防御阵上还配备了迫击炮排,九二式步兵炮排,还有许多兵工厂新研发的新式武器。 相对于黄涯洞的防御力量而言,几乎近一半武器装备都是异常嚣张的强火力武器,奢侈到了极点,豪华到了极点。 有了空前充裕武器弹药撑腰,特务团和警卫连的战士们个个底气十足,原来仅剩的那一点儿紧张就在完全布置好阵地后全都烟消云散,甚至还出现了那么点儿期待,希望鬼子们早点出现,好尝尝他们精心准备好的强大火力大餐。 “唉,要是老大在这儿就好了,如果看到这种场,我想他会乐的蹦起来!”黄涯洞第一兵工厂新任技术部部长郑同福感慨地望着阵地上干得热火朝天的人们,手脚依然不停的指挥着战士们架起九二式步兵炮,安放炮弹储备匣,演练战术动作。 兵工厂的主要技术人员和设备已经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剩下的只有一些技术骨干在协助战士们学会使用重武器,同时布置一些特殊武器装备。 由于特务团曾花费巨大精力训练防御能力,此刻在黄涯洞前的防御阵地上被充分发挥,战士们每时每刻都在巩固工事,抓紧时间进行遭遇突发情况的应急演习。 “报告!前方已经发现目标地的山谷口,吊桥还没有被破坏!”前方的侦察兵骑着马返回报告消息,日军的侦察机在付出轻伤代价后,远远地侦察到了兵工厂附近的地形。 “通知各大队停止前进,就地结营!注意隐蔽,继续派人侦察”葛目直幸大佐下令停止前进,让士兵们进行战前准备,这一场大战敌我双方都很清楚已经是避不可免,庞大的兵工厂设备资源根本无法迅速转移,双方多支部队在太行山脉的运动作战拼得是各自高层的指挥能力。 1941年入秋以来持续的干旱和秋后粮食减产,日伪军和根据地军民们都想着能够平稳过冬,尽可能的消耗对方有生力量,这一战因此再所难免。 太阳已西下,不断吹过山陵的寒风中的细细雨丝内不知何时挟带了零散的雪花,四周伸手不见五指,被西伯利亚吹来寒流冻有些有发脆的泥面被大量人马踩得泥泞起来。 为了完成此次作战任务,日军华北军部很少见调动这支属于日军甲种师团级的主战部队第36师团进入中共抗日根据地参加扫荡战斗,而有着“钢铁大队”称号的第222联队更是一般不太轻易调动的精锐部队,一般这类扫荡任务都是交给乙种师团,混成旅团或伪军大队完成,而这次冈村宁次如此大手笔也看出他对八路军兵工厂志在必得。 与普通日军部队完全两样的是,临时扎下的第222联队军营内并未点起篝火,而且没有任何无视纪律性的混乱和骚扰周边的行动,每一个士兵在寒风中搭起简易的窝棚内,整齐列队席地而坐,默默无言地分发着干硬的面饼充饥,自从进入太行山根据地以来,日子一下子变得艰苦起来,当地平民和武装力量将坚壁清野做的很彻底,刚刚占领得一个村子几乎是连井都被填上了,只能依靠提前准备的一些干脆和冰水。 再次看了看夜光手表,刚刚下达完作战命令的葛目直幸大佐有些焦急地等着的战斗时间到来,此刻天空中已经被乌云彻底笼罩,四下一片漆黑,黄涯洞的地利优势使葛目联队长不得不采取夜间偷袭的办法。 日军第222联队的士兵都在静静地等着进入攻击序列,同样在黄涯洞兵工厂外的阵地上,特务团的战士们同样静悄悄地在等待中,与日军不敢点起火取暖的处境不同的是,黄涯洞的溶洞内正热气腾腾的烧着几大锅辣椒肉末汤,由警卫连的士兵们装在小桶里给冒着雨雪坚守阵地的特务团战士们暖胃充饥,这是当年红军长征过大雪山的老办法,一大口又热又辣的热汤灌下去,什么寒气饥饿全没了,再泡上一块干馍,简直全身的细胞都散发着无穷精力。 带着夜光的指针快指向12时,守在南山口一线天的特务团七连的警戒哨上突然开火,阵地前十几个人影猛然窜起向七连的阵地冲来,顿时寂静的夜晚被如同大年夜爆竹声般的枪声给笼罩。 轻重机枪拉出长长的火舌冲着敌我双方的阵地而去,暗处步枪不时爆起的黯淡枪焰都带起一声声尖锐的啸叫扑向看似可能是人形的物体。 “打起来了!”特务团团长和葛目直幸大佐同时一惊,脸上浮起自信的笑容。 “覆盖性射击!”南口外吊桥附近的日军炮兵阵地响起了射击指令,几乎是同一声的巨响中,一群炮弹呼啸而去,炸得吊桥附近一阵火球腾空而起,然而吊桥却丝毫无损。 首轮炮击看似没有伤到八路军半根寒毛,但却是扫空出一条穿越地雷区和防御设施的通道,黄涯洞兵工厂生产的反工兵地雷几乎是闻名于晋察冀战区,在兵工厂面前扫雷排雷几乎是天方夜谭,日军炮兵才会这般大费周章用炮弹迅速清雷,而且也不知道有没有清干净。 “纵深覆盖!”看到自己的前锋部队开始往南山口推进,炮兵阵地上齐齐刷刷地重新调校射击参数。 狭窄的山谷口几乎成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未事先炸毁的谷口吊桥正发挥着吸引敌人进攻路线的重要作用,南山口阵地上的七连战士们,只需要把火力指向吊桥,轻松的封锁住日军的攻势,刚才偷偷摸过来的敌人仅仅是冲过警戒哨就被扫倒一大片,而剩余的都踩入了雷区被撕成碎片,日军的趁夜偷袭立刻变成阻击战。 “呵呵,这帮小鬼子有得折腾呢!大伙儿精神点儿!”稳坐钓鱼台般的七连长舒舒服服的靠在了战壕里看着日本士兵蜂涌的冲过来,仅需要几挺轻机枪就可以封锁住吊桥,而且阵地前的地雷区和泥泞陡坡可没那么容易通过,而且坚固的工事也不是这么容易被炸坏的。 地雷区,机枪交叉火力封锁,抛射弹,滚雷,陷坑,在没有弹药消耗的顾忌下,位于南山谷口的七连阵地发挥出全部的战斗力,几乎是压着日军的攻势,双方在吊桥附近僵持不下,反复争夺着每一寸土地。 激烈的枪炮声一直响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日军激战一夜最大的战果仅仅是占住了吊桥。 “咦?!啥完意儿?!”七连长有些惊疑不定听到一阵羊的叫声冲丰阵地过来,借着炮火的火光和那一丝丝曙光,看到前方一群黑糊糊地不知道什么东西正冲过吊桥过来。 架着个望远镜望了好一会儿,七连指导员道:“好像是羊?!” “羊?!小鬼子赶羊过来干啥?!”七连长摸着脑袋,阵地前突然一枚地雷被引爆,飞起一头羊尸,羊群四处乱窜的场景替指导员做了解释! “呵呵!纯属吃饱了撑的,这不是给咱们送夜宵嘛?!找几个人把羊引到后面去,等中午就有羊肉吃了!”边上一个观战的兵工厂技术人员可乐歪了嘴,“羊那点体重哪能趟雷啊,最多引爆两颗反工兵地雷罢了,好好,真好,小日本良心大大的好。”周围的战士们同时口水直流状。 “趟雷的羊群怎么样了?!工兵架桥进度如何!?”看到前面摸上去的部队被八路军伏击划,葛目大佐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报告,羊群已经进入雷区!”一个军曹从边上的通讯兵接过刚刚传来的战报,“但是效果不是很好,跟着羊冲上去的士兵不断被地雷炸死炸伤,目前仅仅占住了吊桥。”前方的侦察人员眼睁睁地看着羊群大多安然无恙的穿过阵地被八路们给笑纳了,然而后面的日本士兵依然踩中地雷,被炸乱了阵脚,有些陷入泥坑被机枪弹雨打成蜂窝,不时从八路军阵上抛射过来的巨大威力炸弹,更是倾刻间吞噬了更多的士兵,吊桥附近的日本士兵看得是直抽冷气。 “八嘎!”见白白付出几百名士兵无所得的葛目大佐终于被这个代价给激得脸上露出凶悍,作为主战精锐部队本以为这场应付土八路的战斗应该是手到擒来,却未料到八路火力居然凶猛到这种程度,连第222联队被加强过的装备都被压制住了。 葛目大佐脸上的肌肉扭了扭,决然道:“准备用毒气弹!” 第二百一十七节 嗵!嗵嗵嗵! 一团团黄烟在七连的阵地前炸起! “是毒气弹?!”七连长惊呼,立时傻了眼,鬼子可是狠了心要灭绝七连啊!甚至连冲锋都不顾了。 “不好!七连恐怕要守不住!”特务团团长立时坐不住了,这些手下的安危他尤为紧张,立刻带着人冲过去,同时喊道:“准备带水的毛巾,接应七连撤离!” “毒气!”在后方阵地观察着战场的郑同福身体立时僵住了,七连的前锋阵地一旦失去作用,那吊桥在敌人面前将会畅通无阻,再也没有拖住敌人的作用了。 几乎与此同时,在毒烟笼罩住七连阵地的时候,在吊桥附近的日军士兵发动了冲锋,七连后方的第二道防线八连的阵地上立刻响起了密集的重机枪声音。 郑同福扭头对着后面的喊道:“战斧式巡航导弹调校飞行参数!目标吊桥!卡秋莎准备延伸覆盖!预备发射!”他看到七连已经放弃了阵地,但后面蜂涌而来的敌人直扑南山口阵地,附近敌人抵近的炮兵也连连开火,山谷内的防线一下子吃紧起来。 郑同福意识到,该是兵工厂嫡系力量发挥作用的时候,这个时候他已经等了很久,几乎因为激动而身躯微微颤抖着,双眼绽放出兴奋的目光,一件武器如果不投入实战,将永远不能发挥出它的价值,结合李卫在战场亲自总结并设计的一些武器理念,兵工厂技术组试制出来的应该算是超前式武器,将会给中国未来军工业留下宝贵的实验数据和参数。 后方一个小高坡上,巨大的帆布拉开,露出三架,各搭着一支细长锥形体的弹道发射架,三米多长的弹体闪着黑亮光泽,边上几个技术人员在弹体尾部拔弄着什么,然后立刻散开。 附近同样的几架多管发射器被亮了出来,不断转动仰角,管内同样露出尖锐的圆锥体。 “发射准备完毕,附近人员撤离完成,准备进入倒计时!”留守在隐蔽洞外的技术人员兴奋的进入了下一工作程序。 在敌人的毒气黄烟笼罩住七连阵地,吊桥附近的敌人开始集结冲锋阵形时,南山口八路军阵地后方突然爆发出极尖锐刺的轰鸣声,三支黑色的物体尾部喷射出烈焰和浓烟,划出奇异的轨迹,先后飞到南山口长空再猛地砸了下来。 巨大的火团和冲击波一下子吞噬了吊桥和其附近的敌人,三朵并成一朵的小小蘑菇云缓缓升起,在后方,狂爆的爆炸冲击气浪同时刮散了七连阵地上的毒烟,无数的碎片炸得狭窄的谷口硬硬地被剥掉一层皮,七连阵地上工事群都被波及。 “八,八嘎!”葛目直幸大佐几乎是跳了起来,吊桥附近的士兵算是全完了,还未来得及他发泄出怒火,又是一阵密集的啸叫呼啸而来,吊桥后方正在集结准备冲锋的日军部队被一团团火团给狠狠地犁了一遍,整整一大片爆炸群,一个不拉地把集结中的士兵给淹没了。 剧烈爆炸后,天空中的碎石,木块,沙土,泥浆,散碎的人体碎肉带着血沫,纷纷而落了下来,整个山谷如同经历了一声八级地震一样。 不仅仅是葛目直幸大佐目瞪口呆,附近其他的幸存士兵和军官也都傻了眼一般,后续正准备集结的部队都停止了冲锋的脚步。 “啊!”爆炸笼罩范围之外,后方日军中一个士兵终于忍受不住这种刺激发出精神崩溃,不似人类的惨嚎声,日军队伍中同样的惨嚎声接连响了起来。 黄涯洞兵工厂面对日军的毒气弹,当场还以颜色,按李卫的设想设计出来的原型武器战斧式巡航导弹,射程可达3公里,战斗部当量15公斤,通过机械式调整固体燃料推进喷射状态的机械编程器,可以事先调整飞行姿态直中目标,虽然会有一定误差,但是却可以适应复杂地形,而仿制RPG式的24管仿制卡秋莎,是火力急袭的终极杀手,甫一发射完,技术人员立刻记录着发射的尾烟开始计算发射后的数据,核对发射前设置效果,这些都是试制新式武器的第一手初级资料。 “败家子啊!”老李厂长楞楞地看着天空中长长的烟柱,这几个玩意儿死贵死贵的,噌一下,几百银元就没了!只听个响再加进个百来号鬼子就算完了?!老李这个心痛哟,这兵工厂干得就是烧钱的活儿。 虽然打退了鬼子,但南山口的阵地上也传来了不好的消息,特务团团长中了毒气,和七连的不少战士都被一起抬了下来。 葛目幸直大佐脸色铁青的坐倒在一边,垂头丧气地不得不下达命令,暂缓攻击,刚才的惨状已经令士兵们失去了再战的士气。 “这哪里是什么土八路!居然拥有这么可怕的武器!”葛目幸直大佐实在想不明白,怎么竟会硬生生的撞在一个大石头上,“通知部队,吃过中饭,准备再冲击一次!”。 李卫所在115师独立3团配合129师为黄涯洞战役建立了阻击防线,牵制着从阳泉急援过来的敌军主力,此刻关门打狗作战计划是否能够成功,完全就看这个门是否牢不牢,如果让来敌人的援军与第36师团汇合,那黄涯洞地区的敌我分布优势将荡然无存。 通过上级发来的情报,一支近四千多人的日军联队正急奔过来,独立三团和独立一团一起建立起阻击防线,力求拖住敌人,直待后方黄涯洞地区成功扼止敌人的攻势,为129师主力部队回援争取时间。 趴在土丘上,李卫抱着八一式步枪,埋头写着作业,不比现代大学四年本科,抗大的学业效率是极高,年底就是抗大他这一届学生的毕业时间,在战场上写着毕业考试卷恐怕也是少有,边上雷龙他们都各自伏在隐蔽的地方一动不动。 远处二连的范国文抱着挺马克沁重机枪像宝贝似的拆来装去的,一边冲着李卫扮着鬼脸,气得李卫扭过头不去看他。 “卫子,写得怎么了!?要抓紧,敌人随时会过来。”雷班长悄悄挪了过来,在李卫耳边轻轻说道。 李卫摇了摇头:“就差一点就完事了,等做完就交给佳瑶姐带回去。” “嘿,等会儿冲锋起来,机灵着点儿,子弹不长眼。”雷班长冲着李卫挤了挤眼,虽说战场上是狭路相逢勇者胜,由于战斗力的关系,尖刀班的生存机率要比其他建制高那么一些,但雷龙也不敢大意了,眼看着班里好不容易熬出个大学毕业生,三班也算是少有的文武双全战斗班,要是李卫挂了就亏大了。 “生死由天吧!”鬼知道没准儿会不会从哪里飞来一颗流弹把李卫挂掉呢,不过多杀几个鬼子,也算值了,真不知道自己从现代社会失踪后,熟悉自己的人从抗日英雄纪念碑上的查到自己名字时,不知道表情会是怎么样。 “扯蛋!乌鸦嘴,小心点,总不会有事,还有我们呢!”雷班长瞪了李卫一眼,由其是眼下毕业考,而且最近接触的敌人都是以久经训练的日本士兵为主,敌人的战斗力空前难缠,雷龙比平常的时候尤为紧张李卫的安全。 “李卫,有俺棒槌罩你,没事,大不了俺帮你挡子弹。”张大棒槌瓮声瓮气地传来一句话。 肯得积和孟子苏也远处冲着李卫挤了挤眼睛,正紧盯着山下的邓风,转过头来面无表情的冲着李卫露出一个很生硬的微笑,但眼神中却传递着很清楚的含意: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嘿,看,邓风那小子居然会笑,邪门了嘿,这么些年了这小子居然还能露个笑脸。”肯得积突然小声咋乎起来,引得周围许多战士身上微颤的伪装物上可以看出,他们为了防止笑出声来,忍得真的很辛苦。 李卫吐了吐舌头,没想到一句话引来这么大的反响,虽然新入三班,但其他战士对他这个新人的关心却是不言而寓。 “嘘!小声点,来了。”雷班长做了一个静音的手势,阵地上一下子寂静下来,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整个阵地从远处看根本看不出人影儿来,没有人会相信这个地势平缓的大路两旁会伏着一支奇兵。 先是十几个伪军,贼头贼脑的出现在李卫他们的眼前,他们没有走在大路上,反而沿着道路两边走,这年头光光是太行山的石雷简直是神出鬼没,成为惊弓之鸟的伪军根本没胆子走正道。 “伪军?!”拿着望远镜的三团长顾跃有些楞了,按照上级的情报,侵入根据地的敌军应该是全日军的正规主战联队,怎么会有伪军出现,这意味着莫非情况有变?! 也许是前面的伪军一直没有发现什么动静,道路两旁眼野也很开阔,不像有八路的样子,鬼子的先头部队跟了上来,清一色卡车和步兵同时前进,这是一支前往支援正太铁路线的敌军。 望着眼前的鬼子部队一列列的过去,时常有车上的鬼子唱着歌发出一阵阵的狂笑,显然将华夏热土当做他们的王道乐土了。 所有的八路军战士的眼神中都露出愤怒的火焰,但没有人动一下,只是静静的等着鬼子进入他们的包围圈。 第二百一十八节 埋伏阵地上气氛紧张至极,一触即发的杀意,大路上向着晋察冀军区深入进犯的日军联队,并没有发觉身边已经埋藏下了无数的杀机,依然为即将到来的烧杀抢掠而狞笑着。 猛然,一阵枪响,空中由远及近不断飞起信号弹,“杀!”“开火!”各级八路军军官的喊杀声从包围圈的外围,像是掀起一阵声浪,枪声,炮声,猛然掀起了大战的序幕。 熟练的拉开枪栓上膛,瞄准日本兵,勾扳机,日本兵立仆,再返回进行上一步循环。 李卫有和其他的战士熟练的射杀着处于惊弓之鸟中的鬼子兵,八一枪的射程着实发挥出了强悍的杀伤力。 毕竟是接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日本士兵,在一开始被打倒一片后,迅速散开,卧倒,举枪还击,同时架上机枪掩护队伍嚎叫着对两边进行冲锋,伪军虽然一时乱了阵脚,但在日军的强力指挥下迅速恢复状态,毕竟作为日军主战部队的战斗力是普通的混成编制部队无法相比的。 “上刺刀!”“上!刺刀!”“上!刺!刀!” 见排枪已效果不大,为节约子弹,各连连长果断下达冲锋命令。 战线上从远及近的转来一波波充满昂扬战意的命令。 八路军阵地上闪出一片寒光,嘹亮的冲锋号回荡在整个战场上,李卫听得是热血沸腾,如此熟悉激昂的冲锋号令多少中国人民军队的敌人闻风丧胆,即使在战后,却依然梦里惊魂。 “杀!”李卫呐喊着抓起枪向日本士兵们冲去,与在他一起的,有上千的八路军战士,一起在喊杀声中忘我冲锋着。 李卫眼角的余光瞄了眼后方抱着机枪兴高彩烈狂扫着的范国文,他早听出来了,这小子打的机枪还带着节奏,刚才还是打着《西班牙斗牛士舞曲》的谱儿,现在成了非洲部落的鼓点扑突突突!扑突突突!,这枪跟人咋都一个德性呢。 疾速冲锋中,大部分八路军战士熟练采用曲折突进,听着子弹从耳边划过,爆炸的气浪吹乱头发,李卫似乎忘却了一切,热血在燃烧,生死全然不惧,手中的枪上直直的对准日本兵的方向,长啸着喊杀声,与战友们像一支尖刀扎向敌人们组成的长蛇。 冲及一半,许多八路军战士掏出一支手榴弹,咬掉火绳,手一抡扔了出去,像是一群飞过天空的黑点,落入的敌群中爆出一团团吞噬血肉和生命的火团,惨嚎声不断。 突然遭到袭击,陷入疯狂的日本兵们嚎叫着组织起冲锋队列,丝毫不逊色地向八路军反扑回去。 已经全然忘记一切的日本士兵们,嚎叫着天皇万岁,两方人像是两股巨浪,浪尖处闪着亮闪闪的寒光的密集刺刀,狠狠的撞击在一起,掀起道道血光。 范国文的马克沁重机枪畅快地宣泄着子弹,但更多的时候是紧紧咬住李卫的身形,罩定李卫身体十余米的范围,精准的射击一次次扫翻向李卫冲去的日本士兵,而漏网之鱼根本不用着范国文担心,有重机枪异常默契地保驾护航,在这种混战中的战场上等于浑身都是刺,看不得也碰不得。 “哈哈哈!爽!爽!”范国文兴奋地不时拉着马克沁瞅着空子对着混战中的战场,冲锋阵地上也就只有范国文的马克沁能不时地对敌我混战的战场上进行火力支援,其他的轻重火力点都已经转移,进行推进压制。 如果现实中说日本鬼子像电影电视上那样是不堪一击,这完全是假话,日军主战部队的士兵不但纪律严明,而且枪法精准,战斗经验异常老辣,相互之间配合默契,既然在失去指挥的情况下,也能自发的集结并主动出击,这也使得战斗极度的难缠。 冲锋的威势过后,李卫已经与一个日本兵撞上了,那个小鬼子身材矮壮,喘着粗气,双眼血红,脸上充满着疯狂,他显然具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尽量压低刺刀重心,刀尖对准李卫,一声暴喝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刺了过来。 李卫猛一发力架开,枪托顺手捣中那个日本兵的肚子,痛得他脸都扭曲着,李卫也不担心这一下的效果,他手里的八一式步枪枪托可是货真价实的红木材料,又沉又硬,挨一下绝对会爽个半死。 日本兵嚎叫着退出数步,两眼直露着凶光,嘴里叽哩咕噜的咒骂着什么,又再刺冲了上来,连李卫都不得不佩服鬼子兵的抗击打力和战斗素质,换成了伪军,这一下子早让他翻白眼晕了。 李卫身后有几个伪军见有便宜可捡偷偷冲了过来,还未接近李卫,斜刺里扫过来一片7.9毫米口径机枪弹雨,几具满身茶碗大弹孔的伪军尸体栽倒在尘土中。 李卫没有手软,很简洁的侧身避过,手里枪上的刺刀已经在日本兵背上一闪而没后,从胸口退了出来,还没等日本兵满脸惊愕地倒下,继续甩手一枪托,砸得他脑浆爆裂,战场有时就是这么残忍。 李卫抹了一下枪托上的红白色人脑浆汁,除了一阵恶心之外,更是心痛了这个红木枪托一把,红木啊,而且还是地道的酸枝木,这要放到现代,要卖多少钱! 更不容李卫多想,又一个日本兵冲了过来,此时李卫气势正盛,一脚踹倒,刺刀朝下狠狠捅了下去,伴随着一声惊嚎声,一股血箭喷了出来,鬼子的惨叫在李卫的耳里像是最美妙的音乐,他是在保护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同胞,这种血腥杀戮,是对日本鬼子暴行的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没有比这种更让李卫感到有成就感和价值感。 是男人的,为国战死沙场,只有一个字:“值!”。 战场上一片混乱,淡蓝色军装的八路军战士与黄呢子军服的日本兵狂喊着厮杀在一场,生命在这里像稻草一样不值钱,血染战场,有八路军的,更有日本士兵的,父母生养数十年生命就在这里灰飞烟灭。 拔出刺刀,抬手给了身边一个与一个八路军战士杀在一起的日本兵就是一枪,李卫才不像死板的鬼子兵,拼刺刀时还要退出枪膛内的子弹,同样他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背后放黑枪的事李卫绝对不介意多做几次。 听到背后异响,李卫猛然转过头,一颗满脸狰狞的鬼子兵人头还带着钢盔从他面前飞过,只见一具无头的躯体,震颤着四肢在李卫面前轰然倒下,手边的刺刀仅离李卫数厘米远。 好险,李卫脑海时想到,差点就挂了,背后一阵冷汗。 不远的地上,他的班长雷龙满头满脑鲜血正呲着嘴冲着李卫露了一个自以为的笑脸,起码李卫知道雷班长现在这个鬼样子,光凭着他那一笑,肯定能立马吓哭三岁大的娃娃,乡亲们还不告他扰民?! 没想到自己在保护战友的同时,也有战友在保护自己,李卫冲着雷班长无奈的耸耸肩,抓着八一式枪又扑向身边的日本兵,他也同样看到,自己身边周围倒下的日本兵中有不少不是自己干掉的,他冲着范国文的方向咧了咧嘴。 战斗是出乎意料的残酷和惨烈,双方不仅仅拼的是人和武器,拼得更是意志,只有杀,杀杀杀! 八路军战士和日本兵在刺刀对决时,在混乱中却又和另外的对手拼杀起来,白刃战陷入乱战状态。 在地上,八路军的伤兵甚至用嘴,用牙齿,和鬼子伤兵用最原始的方式让对方咽下最后一口气。往往有四五个日本兵的刺刀捅倒一个八路军战士,但同时倒下的战士拉响了手榴弹和敌人们同归于尽。战场上的尸体也是奇形怪状,但始终都是一个特征,都保持着生前的搏斗姿势。 从清晨一直战到黄昏,双方一拔拔投入生力军在战场上拼杀,八路军的坚强意志最终占了上风,突然袭击给敌人带来的巨大压力,使敌人渐渐溃退了,胜利的天平一点点挪向八路军。 当太阳快要下山时候,双方都已经精疲力竭,战场上仅剩稀稀落落的枪声或偶尔的喊杀声,还有就是敌人的汽车被烧爆胎的闷响和军火殉爆时的爆炸外,地上伤者痛苦的呻吟声,在115师阻击线上撞了个头破血流的日军联队,不得不从来路回撤回去,战场上一下子空荡了起来。 生死恶战令所有的人都陷入极度脱力的状态。 枪上的刺刀已经折断,枪托也砸出裂纹,枪口的军刺已经不知去向,李卫喘着粗气,脸上不知是自己还是鬼子血水,划过脸庞,汇聚在下巴尖上断断续续的滴落,嗓子像是在火烧一样,全身虚脱的只要有一个小孩,都能一拳打到他,他已经实在没有力气和心情心痛自己的红木枪托了,体力几近虚脱,这场战斗不比当初在反扫荡时的偷袭战,可以趁着混乱轻松摸掉大量敌人,而是在正面交锋的战场上,只有一个个消灭眼前的敌人才能生存下来,这就是常规正面战斗,体力和精神的消耗异常巨大。 也许是感觉到体内电解质有些失衡,李卫努力拧开水壶猛灌一气,从头浇到脸,突然耳边传来附近一个处于弥留之际的八路军战士的呻吟声。 第二百一十九节 挪着脚步,李卫来到那个战士身边,他已经不行了。 李卫没有喊叫卫生员过来,只是伸出手紧紧握住那个战士同样布满血污的手,轻轻地用沙哑声音说道:“兄弟,有什么要说的,就快说吧。”大战后,已经没有人再会对战友即将逝去而悲伤,历经的数场惨战,已经让李卫觉悟,战争总是要死亡的,还不如安然去面对,哪怕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从眼前消失,如果再让李卫选择一次,他仍是无悔无怨地选择加入与敌人誓死拼杀的战斗队伍中去。 握上他的手以后,那个战士像是回光返照一样,双眼中爆出来异样的神彩,挣扎着凝聚起全身的力气,却微弱着嗫嚅地说道:“如果,如果能有机会,遇到毛主席,请替我向他老人家说一声,俺向杰,是为了党,是为了中华民族而牺牲的,俺这辈子值了,我好想看到祖国繁荣的这一天,好想……”声音渐渐微弱了下去,双眼失去神采,不再有声息。 感受那只异常粗糙的手,皮肤的温度渐渐冷了下去,李卫凝望着远处升腾的硝烟,嘴里轻轻地说道:“会的,我会的,祖国一定会繁荣,一定会强大,我发誓!”轻轻抚上烈士不屈的眼睛。 一条鲜活的生命在他眼前逝去,都是因为这该死的战争,这该死的日本鬼子。 “你,你为什么不早点叫人,他,心跳没了,李卫你这混蛋!”一个气急的女声让李卫回过神来。 李卫望向声音的主人,是一个有着圆脸,却很漂亮的卫生员,一脸很愤怒的表情,手指正按在那个刚牺牲战士的脖子动脉处。 “没有用,来不及了。”李卫像是没有听到这个卫生员话中的愤怒,慢慢地松开烈士的手,像是怕惊醒他似的,轻轻起身站起,径自来到另一个年纪较小,被战场杀戮后禁不住抽泣的小战士身边,轻轻抱了抱他的肩,小声安慰着,是的,中国被这场战争而受创伤的不仅仅有肉体上,更在心灵上。 “你!”那个卫生员气得满脸通红,“让他去吧!大家的心情都不好过!”却被赶来的卫生员林欣雨给拉住了,她看得出李卫此刻的心情真得很糟糕,善解人意的带着那个圆脸的卫生员继续去寻找其他伤员进行治疗。 望着战场上满目创伤,牺牲的烈士,李卫忍不住有一种想大喊发泄的想法。 “上刺刀!”李卫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中,利落地握起步枪换上新的刺刀,子弹上膛,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带着凄厉的啸声划空而去。 “上刺刀!”更多的枪支坚定地举起,枪口对准空中,密集的枪响再次在这个刚经历过战火的战场上猛然响起,似在哀悼所有牺牲的同志们。 林欣雨在远处看着李卫的背影映在夕阳的光辉下,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威武,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个的男人般,她的心底蕴含着感动。 “这才是第一天啊!还有六天,希望三团能够撑过去!”顾跃团长在指挥部外看着战场上战士们自发性的祭悼行为,他的心都在抽痛,上级交给他们的任务是在这里一步都不能后退的死战七天,不能放过一个鬼子过去,这是死命令,但七天后,三团还能剩多少敌人,恐怕只有老天保佑了。 三团面临着组建以来最大的危机,顾跃和王政委互视一眼,心底雪亮。 在115师阻击来敌的同时,迂回在黄涯洞兵工厂周边地区替主攻部队第222联队掠阵的日军第三第四旅团,正与八路军第129师主力部队打得难分难解。 经过两天正面偷袭和强攻失败后,第222联队利用凌晨分多路偷袭部队抢占黄涯附近的跑马站和桃花寨两个小自然村落做为攻击节点,同时派精锐士兵付出摔死数人的代价,攀爬上黄涯洞八路军防御阵山谷左右的山崖上,南山口外日军利用迫击炮炮火吸引八路军注意力,而山崖两边的日军伏兵对特务团四连阵地发动突然袭击。 在敌人猛烈火力打击下,四连的阵地一度失手,七连立刻分兵进行援救,兵工厂的两门九二式步兵炮对准山谷左右两侧的日军不断发射炮弹,在双方不断填补兵力的情况下,经过一个下午的反复拉锯战,特务团终于再次将四连的阵地夺回。 黄涯洞战役第四日晨,第222联队葛目直幸大佐调动一支大队进行机动迂回,避过特务团侦察视线,从侧向对黄涯洞兵工厂发动攻击,特务团六连利用地形优势与敌军死战不退,而南山口的日军继续发动大规模攻击,在日军毒气弹和火焰喷射器多种歹毒武器攻击下,南山口阵地的七连被八连替换,特务团的防线不得不向后撤百余米,但日军的伤亡亦相当惨重,甚至尸体都填满了被黄涯洞兵工厂的战斧式巡航导弹炸毁吊桥的深沟,敌人很干脆的利用这些尸体直接建起了简易的桥梁,将攻击阵线顺势推前。 “你,你刚才扔出去什么东西?你个狗日的凑什么热闹?!游标卡尺这么贵的东西你也有种扔,操!”老李厂长眼见着一个在阵地上兴奋地乱窜的兵工厂技术员一激动,顺手把作临时防身武器的游标卡尺给扔了出去,日一下子给一个冲近来的日本士兵脑门子上当场开了瓢。 “妈的,装大款是吧,老子非扣你年终奖不可,回去把厂里的管理条例抄一百遍。”老李厂长气急败坏把那个技术员拖了回来一顿爆栗,游标卡尺这种高精度量具属于国际禁运之一,根据地外进口的价格也不是不菲,虽然兵工厂能借着精机设备复制了很多把,但这种质地坚韧耐磨,物理性质稳定的合金材料却是比较非常难得,老李厂长哪能容忍这种糟踏工具的行为,叫过了几个部门组长,把着几个一看见打仗就兴奋地不得了的好战分子收拢起来,一股脑儿塞进黄涯洞溶洞内的屯兵洞。 没占到多少便宜的日军第222联队的迂回部队从桃花寨出发,迂回到黄涯洞兵工厂赤峪沟,与南山口的日军形成前后夹击,若不是黄涯洞兵工厂地理位置的有利优势,加上大量布置地雷区弥补防御人数上的不足,恐怕真得要被近两倍于已的敌军困入险境。 黄涯洞的战斗已入陷入白热化,日军的多股分兵迂回攻击令黄涯洞兵工厂防御的特务团不得不分散兵力组织反击,南山口日军临时建起的桥梁被九二式步兵炮再次击毁后,日军第222联队几乎是红了眼,发挥出“钢铁大队”本质,硬生生架起人梯,不顾伤亡地发动强攻。 而成心想在黄涯洞战役找回场子的特务团也棋逢对手,同样显露出无畏无惧的战斗风格,面对精锐的日军战士,特务团涌现出许多优秀的战士,某个八路军一个独自面对十余名日军士丝毫不落下风,仅以轻伤的代价就将敌人一一刺杀,又有一些战士忘我的投掷手榴弹,又准又远,每每炸翻结起白刃战阵的敌人,甚至在混战中,有一个被而日军的火焰喷射器烧成火人的八路军战士,在临死前抓着步枪硬生生捅刺穿一个日军士兵后,才缓缓倒下。许多战士甚至不顾风雪严寒,赤胳上阵挥舞着刺刀与日军士兵杀成一团,哪怕是有受了伤,只要能动,依然不下火线,继续向日军射出愤怒的子弹。 而兵工厂中具备一定武器操作能力的技术人员也同样拿起了武器参加战斗,为了避免被日军占领兵工厂,郑同福带令技术人员尽可能在对一些设备和仪器进行埋藏伪装,特别是珍贵的文字数据资料都锁进坚固的密码箱,他们每一个都为自己预留了一颗手榴弹。 而在八路军总部内却是另一番景像,平时繁忙地人进人出的指挥所院落已经变得冷冷清清,只有偶尔才会有人神色匆忙的走进或走出。 指挥所的参谋部内烟雾缭绕,一股子烟味儿,房间内的气氛沉闷,像是刚刚经历了争吵,八路军朱总司令员,彭副司令员和左参谋长等高级将领三三两两的分散坐在屋子里。 在129师逐步歼灭在黄涯洞战区附近流窜的日军第36师团第三和第四旅团时,处于关闭阻击线上115师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因日军主观意识上认定115师的几个独立团是非正规编制内的部队,以为是几支杂牌军,便当作主突破口发动强攻,令独立三团等几支部队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陷入苦战,很多次几乎差点让敌人突破,但凭着钢铁般的意志和巨大伤亡代价再次夺回阵地,暂时稳住了防线,经过巨大的消耗,战线上八路军的兵力已经捉襟见肘。 一封封请求支援的急电摊在房间内的桌上,因为战事频繁,而现在,八路军总部已正处于无兵可调的窘境,八路军的人数劣势的危机在此刻爆发了出来,而远在延安的部队却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第二百二十节 呯!一张方桌被重重拍了一下,彭副司令闷声说道:“老左,你说,上哪儿找那以多的多余兵力出来,眼下战事吃紧,能投入的都投入战场了,难道要动129师的预备部队?!” “不,129师的预备队现在绝对不能动,否则我们将没有后手,这仗算是白打了!”朱总司令立刻否定了调动129师预备队的想法。 “还不成用民兵?!别开玩笑了,算是还能打的民兵早就拉出去了,剩下的那些民兵抓抓汉奸,打打小游击还成,如果参加这样的大战,光那伤亡率就会让乡亲们戳我们的脊梁骨,民兵的任务是保护乡亲们转移,不能这样做炮灰。”彭副司令自己又枪毙了一个思路。 “我说两位!现在各线战况就眼看着就要功亏一篑,我们必须想办法凑足兵力去支援115师,如果让日本鬼子的援军冲破115师的防线与黄涯洞的敌人汇合,那我们的兵工厂可真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老本都要贴进去了,那整个根据地就岌岌可危了,大家再想想办法。”左参谋长在劝着正生着闷气的八路军最高层两个正副把手。 斜了一眼屋子外站岗警戒的卫兵,朱总司令员道:“我想,我们还是不要再想着从别处找兵源了,能找已经被找完了,不如就成我们自己身上想想办法吧,团部这么多工作人员,找出有战斗经验的直接分发武器,再加上警卫连,组建出一支战斗队伍来,反正大伙儿都革命这么些年,实战经验多少有一些,武装一下至少也比民兵强吧。” “这个?!”左参谋长点了点头道:“这个主意不错,我看行!” “那团部呢?!少了这么多人,指挥联络不会受影响吗?团部的防卫力量就等于没了?!万一敌人偷袭团部怎么办?”有一个干部立刻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没事的,当初长征过草地那会儿搞精兵简政,也就那么点儿人还不是照样运作起了一个团,留几个精干的人多兼几个职能,也不会有太大影响,现在战场上打得火热,敌人也不一定能抽出兵力来打我们这里,只要留几个卫兵就行了,这次战役我们下得是重注,如果整个战役都输了,那团部也不一定能保得住,留不留警卫连都一样。”彭副司令挥了挥手,他对朱总司令的提议是举双手赞成,眼下能凑出一支能打的队伍简直是沙漠中干渴了很久的人遇见一汪清水般珍贵,有时候一点点兵力往往会成为决定整个战役局势的关键。 黄涯洞的战斗已经进入了关键性的战斗,人数上的劣势令八路军特务团和兵工厂不得不一再收缩防御力量,原兵工厂的警卫连已经从南口阵地撤离,转至赤峪沟黄涯洞的另一个洞口外的阵地,顽强阻击着日军第222联队的前后夹攻。 在一架日军侦察机的指引下,日军第222联队兵分三路偷袭黄涯洞兵工厂的防御薄弱点,强攻一营阵地,硬生生打开一道缺口,而特务团一营迅速作出反应,全力堵住缺口,并在左会垭口阵地与敌人展开了争夺战,炮火一时间波及到了兵工厂的生产厂区,有近一个中队的日军趁机闯入厂区,试图搜寻生产设备进行破坏。 幸好事先对机器设备进行了转移,日军在兵工厂厂区一无所获,而且还遭到了特务团三营的阻击,兵工厂老李厂长听着厂区巷战的激烈战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房子虽然空的,但盖起来也要人力和时间的。 若不是特务团团长再三交待这样的情况本来就在意料之中,八路军总部早就有应对措施的言语,恐怕老李厂长就要下令炸毁黄涯洞洞口,强行制造塌方以封存生产设备,兵工厂人员全数撤离的命令。 而兵工厂的厂区内也不是无遮无拦,在技术人员的预先设置下,各式各样的地雷和炸弹,给敌人的进攻带来了无尽的麻烦,不时在厂区会响起爆炸起和火团升起,不时的枪声从各个角落响起,剩余的技术人员都已经退缩到兵工厂的溶洞口,在警卫连的保护下做好了随时撤离准备。 为配合已经攻入兵工厂厂区的一个中队的日军,葛目直幸大佐令第222联队全数投入战场发动冲锋,以图里应外合之势一举拿下兵工厂,而特务团一营的六挺马克沁重机枪阵地狂怒着喷吐着怒火,死死的顶住敌人的强攻,左会垭口阵地数次被日军淹没,但很快又在特务团的战士们舍身忘死之下夺了回来,而且除了重伤员外,轻伤员也都继续重返火线参加战场。 在技术部部长郑同福的指挥下,仅有的两门九二式步兵炮使用石灰弹和辣椒弹与日军的毒气弹火炮毫不客气的进行对射,双方士兵密集地区遭到了猛烈炮火的轰击,一时间兵工厂所有的防御阵线上轻重火力全开,双方的火力几乎达到了极致,甚至偶尔会出现飞在空中的炮弹被弹雨击中引信凌空爆炸。 “坚持住!一定要顶住!主力部队就快回援我们了!坚持就是胜利!”在收到八路军总部的电报后,特务团团长巡回在火线上为战士们打气鼓劲,日军第三和第四旅团在八路军129师的围剿下处境岌岌可危,已经不再能掩护第222联队的进攻,只要外线的115师阻击线能坚持到129师歼灭第三和第四旅团之时,就是抽调兵力调转攻击方向对准苦攻黄涯洞的日军第222联队,与特务团里应外合前后夹击敌人的决战时刻,实施最终的打狗行动。 黄涯洞战役外围115师阻击战线上,日军冲锋线后,日军指挥官几乎是急得直跳脚,炮火犁了前方八路军的阵地一遍又一遍,炸得满山的虚土,然而如打不死的小强一般,炮火急袭后,阵地上又冒出无数的八路军。 在日军指挥官们陷入疯狂的时候,115师独立三团也同样陷入了无休止的苦战噩梦,待敌人发觉所谓的杂牌独立团实则是八路军最精锐的部队时,已经来不及调转攻击方向,为时已晚,骑虎难下,只能将错就错,闷着头强攻这几支独立团的阵地,期待能强行打开一道口子,与第222联队汇合,形成新的优势兵力直接捣毁八路军的黄涯洞兵工厂。 三团的战士们已经不知道这是日军第几场冲锋,数日的苦战几乎没有好好休息过,枪声就一响就要作好反冲锋的准备,排枪过后就是刺刀见红之时。 日军的大兵力轮番强攻,让李卫体验到了这种大规模阻击战的艰苦,不像百团大战那会儿,累了可以撤换下来歇一下,但是眼下敌人根本不给他们休整的时间,杀不胜杀的敌人,放眼过去,全是无尽的日本鬼子。 李卫只记得上顿饭只有昨天日落前从阵地上转发的野菜咸饭团,原来又苦又咸的饭团几乎楞是没吃出味儿来,只吃了两个饭团李卫就睡着了,天一亮还未睁开眼就听着阵地上又响起了敌人冲锋的枪声和阵地上警戒哨对空警示鸣枪,炼神诀轻轻一提,却是一阵阵的虚弱感,体力和精神上的巨大消耗,又没有足够营养的补充,炼神诀的真气都显得弱弱地萎靡不振,身体在向自己警告,卡路里摄入严重不足。 战场上的喊杀声已经让李卫感到麻木,不时的爆炸声和枪响令他没有精力去害怕,抗日战场上刺刀见红的肉搏战是弹药一向匮乏的八路军主要战斗方式。 李卫在急促的呼吸声中,汗水完全浸透了全身衣服,粘乎乎的不好受,他从没感觉到自己这么累过,一次次的突破生理极限,真想一下子倒下去,再也不起来,他的心底时不知怎么得突然有点儿羡慕战死的战士们,他们再也不会为眼前的生死博杀而陷入无体无止的疲累中。 但是李卫心底始终有一个声音在支持着他的精神,不让他倒下去,他要活着,要活到秀影还活着的年代去,再去看她一眼,也就满足了。 李卫更不敢当逃兵,他要见证着历史按照正确的路线行进,否则万一他的怯逃,而让几个应该死掉的敌人没死掉,引发一系列蝴蝶效应,假如抗战没胜利,假如国民党再次控制中国,假如……一系列李卫想也不敢想的荒唐念头不断从李卫恍惚的大脑中浮出来,如果这些假如真的成为事实,那偏离真实的历史,他绝对不可能再次于韩秀影的历史人生交叉,所以他绝对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而更深层的,更是一种国恨家仇,让李卫骨子里的中华血统在沸腾,在燃烧。 李卫手里步枪已经不知道捅在哪个鬼子的尸体上,他只知道,有一次他脱力没有拔出来,就被几个冲来的日本鬼子围上了,还好他拔出佩在腰间的军刺,不然真得要危险了。 附近,三班长雷龙已经无暇顾及他人,他手里的步枪只剩带刺刀的半截,身上多处挂了彩,在他脑海里只有“一定要干掉鬼子!”这唯一一个念头,面对敌人,他只有无尽的仇恨,还有他那结发十年的婆娘和八岁大的儿子在家里等着他,所以他不能死,那就只好让敌人死了。 第二百二十一节 山东汉子张猛还剩些力气,拎着把砍刀狂喊着和三四个鬼子你来我往的劈来砍去,这当儿已经没有人能来及给自己的枪上膛,只要有稍一楞神的功夫就是丢掉性命。 大牛村的三把锄头中仅剩余的一把肯得积和伪军改造战士孟子苏两人背靠背,举着带着卷刃刺刀的步枪,被七八个鬼子围在一起,形势看上去不妙的样子。 另一个坡底,平时不苟言笑的邓风和一个身材高大的日本士兵拉风箱似地喘着粗气,冷冷地死盯着对方,伺机发动致命一击,看来邓风也快到油尽灯枯的地步了。 冲锋阵地上的范国文几乎把马克沁枪管都打得通红,他的火力已经延伸到了日军的阵地上,尽可能挡住集结冲过来的日军,而且还不得不冒着敌人的炮火进行转移。 猛然扑倒一个鬼子,格斗刺狠狠穿透了这个杂碎的心脏,引来一阵惊天动地的惨嚎,李卫表情有些失控地舔着嘴角的鲜血,他已经不能控制脸上的肌肉,天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么可怕,几乎就是一个从地狱爬出的嗜血恶魔。 炼神诀的真气早已被连场大战给消耗殆尽,无力回复,眼下李卫只有依靠自己的意志和肉体苦苦的坚持着。 再继续冲向另一个日本兵时,一枚带着怪啸的步兵炮弹在李卫二十米远的地方爆炸了,随之吞没的是厮杀中地一个八路军战士和一个日本士兵。 本已是勉力支持着自己不倒下的李卫,被冲击波猛然被震飞扑倒,手上一松,唯一的武器格斗刺被抛飞两米多远,这短短两米多远简直是天堂和地狱的距离。 李卫还未挣扎着从地上爬起,附近两个日本兵迅速反应过来嚎叫着把李卫扑倒在地,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两个日本兵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死死的压住李卫,在这里附近的日军士兵早就注意上了李卫,这个家伙至少从肉搏战开始就已经干掉几十个日本兵,甚至还亲手活生生的捏死四个,这会儿李卫被人海战术逼得已经力竭,这两个日本兵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生死沙场上本无高手低手这分,只要趁机抓住致命一击,哪怕是弱者也能干掉武林高手。 嘿嘿嘿,在日本兵的狞笑声中,压住李卫上半身上的矮壮日本兵全力一拳又一拳地打得李卫眉角开裂,鲜血直流,李卫死死挣扎着,死命地想伸手抓向落在不远处的军刺,无奈被两个日本拼死压住,格斗刺离他仍有两米的距离,硬是够不到,身上的真气早已耗尽,已经没有力量挣脱压在身上的敌人。 像被火车撞到一样,日本鬼子的拳头打得李卫一阵阵头脑晕沉,神志渐渐模糊了起来,伸向军刺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以前的一切像是放电影一样掠过李卫的眼前,一种无力感从身体内部涌出来,淹没着他的全身。 “我要死了吗?”外界的声音像是低了下去,李卫感觉到自己好像脱离了身体,不再感觉到伤痛,不再感觉到身心的疲累,不再感觉到仇恨,好像他要离开这个世界而去,像是一切都解脱了,不断的下沉,下沉,回到大地母亲的怀抱。 沉重的眼皮无力地慢慢合拢,眼角的余光中,李卫模糊看到一个日本军官,挣扎着向他走来,举起武士刀,对准他的脑袋,举起,举起。 “秀影,我要来陪你了,等着我!”李卫已经不再乎是否生死关头,反而走神地念叨着什么。 不远处,猛然响起一个炸雷似的决然呐喊:“狗日的日本鬼子,老子跟你们拼了!” 轰! 手榴弹的爆炸烟云瞬间压过了那声悲壮的呐喊声,随之倒下的有四个日本鬼子士兵。 李卫的心脏猛然一阵收缩,再一膨胀,连压在他身上的日本鬼子都感觉到李卫身上的一震。 “狗日的日本鬼子,老子跟你们拼了!”这一声呐喊,响亮得就像是在李卫耳边炸起一样。 “八嘎!”李卫眼睛微微睁开,无意识地冒出一句日本话。 “哪腻?”压在李卫身上的鬼子一楞,这个土八路说日本话?!连举着武士刀劈向李卫脑袋的鬼子军官的手都不由自主地手上略一迟疑。 李卫的像是感觉自己要燃烧起来,“狗日的日本鬼子,老子跟你拼了!”这句话像是逐渐占领了自己的脑袋一样,不断在脑子里重复响起,不断的回荡着。 李卫的眼睛再睁大了一些,下意识地死死盯住两米远处,已经英雄不再的格斗刺,在他的潜意识,他强烈着渴望着手里能有一支武器,能杀死敌人的武器。 而眼前,就有那么一支。 “格斗刺!” 不远处斜插在地上的格斗刺像是响应着李卫的想法,仿佛出现了动了动。 李卫猛然睁大眼睛,充满疲累的血丝的双目放出从所未有的精芒。 风中的刺鼻硝烟,日本兵身上恶心的血腥味,划破空气的子弹,弥留中的战士心脏的渐渐的停止,还有两尺半长格斗刺三棱刃上的冰凉和坚韧,是的,冰凉和坚韧,仿佛就像曾经握在他手中的那样真实。 条件反射似的李卫的手掌一紧,右手猛地向后一扬。 当一声巨响,武士刀在李卫的脖子一公分处撞出几点火星,本来是要一刀两断的,但是被一支格斗刺牢牢地架住了。 日本军官愕然的望着李卫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格斗刺。 李卫手上一用力,重新恢复神智的他,力量好像恢复了不少,一下子把那个鬼子军官连人带刀架开数步,一跤坐倒在地。 右手迅速返转,狠狠的捅入压在他上半身的那个日本兵的心脏,拔出,再捅,直到那个日本兵猛然发出一声只剩下前半截的惨呼,倒在了一边。 李卫像是重新恢复了精力一样,抽腿一脚踹开压住他后腿的那个日本兵,再扑上去格斗刺利索的捅进他的心脏。 晃晃悠悠的重新站起,李卫斜着眼看向那个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日本军官,眼神中透着一丝轻蔑,一步步地走向前去。 “不,不要过来,魔鬼,啊!”日本军官吓得胆都破了,用日语胡言乱语的嚎着。 刺刀再次亮起,毫不留情的,举起,落下,举起,落下,举起,落下,鲜血在飞溅,鬼子在惨呼。 “八嘎,八嘎你妈个鸡巴!”李卫状若疯虎,“操你个妈个八嘎,狗日的鬼子,操你狗日的祖宗。” 一只带着几个深深血痕的大手紧紧握住了李卫举着格斗刺的右手,他挣了几挣,没有挣动,眼前的鬼子军官已经是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李卫一脸愤恨地猛然发力挣开,格斗刺反手刺向握住他手的人,此刻阻止他的人,就是他的敌人。 正当格斗刺正在刺到对方时,“好了,结束了,战斗结束了,收队。”班长雷龙的熟悉声音在李卫背后响起。 李卫的手停在半空中,他转过头来,双眼茫然地望着身后,班长和邓风正站在那里,周围躺满了死伤者,张大棒槌无力的倒在地上喘着粗气,肯得积双眼紧闭,捂着肚子,胸口急促起伏着,附近的战友们也是无力的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 不知哪里来的一支己方援军在三团阵地岌岌可危的时候猛然杀了出来,把进攻中的日军冲得措不及防,再次溃退而去。 放眼周围,只有零落的枪声和爆炸声,倒处是日本鬼子尸体和八路军战士的烈士遗体,只有很少一部分幸存者,在勉力的互相搀扶着,或独自拄着枪,向李卫这里汇集过来。 好像三团从来都没有遇到过如此惨烈的战斗,李卫眼中的不可置信正在扩大,无可改变的事实是老红军老三团被打残了。 但这样的伤亡也不是白白付出,坚持数日以来,独立三团面对着数倍于己的日军援军,一步不退的打退了敌人多次冲锋,大量消耗了敌人的兵力,为歼灭日军第三和第四旅争取了足够的时间,而回过头来的八路军129师已经开始发动对日军第222联队的进攻冲锋号,日军援军已经来不及支援黄涯洞的222联队,在八路军朱总司令和彭副司令的指挥下,局面正如战前所预期的那样,冈村宁次企图破坏黄涯洞兵工厂和在入冬前消灭八路军有生力量的计划无可挽回的破灭了。 一种无力的孤独和悲伤笼罩在李卫的心头上,手上一松,格斗刺掉落在地,斜斜地插入这块被炮火犁了好几遍的土地上,他像是放开了一切一样,不顾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抱住班长雷龙的肩头,放声嚎哭起来。 虽然这几天面对的日军已经不是两年前平型关战役的日本鬼子,这支曾经参加过红军长征,曾参加过平型关战役,百团大战的八路军第115师独立三团的千余名战士,有将近三分之一的战士永远长眠在战场上,而李卫所在二营伤亡过半。 这支有着红军传统的部队再一次遭受到严重的打击。 第二百二十二节 “敌人退了,兵工厂是保住了。”三团长顾跃从王政委手里接过前方侦察哨回报的消息,同时八路军总部也发来电报,在清完内乱的129师和兵工厂特务团的夹击之下,有着钢铁联队之称的日军第222联队为了自保不得不放弃了原定作战计划,逃离黄涯洞地区,历经一周,付出近四分之一的兵力损失,这支日军联队还是功亏一篑。 “把兵工厂打退日军第222联队的消息也抄一份给小李子送过去吧,这小子估计快急疯了,兵工厂可是他的家底啊。”王政策的心情一下子舒缓了很多,笑着对书记员陈佳瑶说道。 “呵呵,是啊,这一战能活下来的都是百炼成钢的英雄,将来的发展可是前途不可限量。”相信军队是人才最佳的炼钢炉的顾跃团长早已经没有了以前对李卫的成见。 能在这么多的战斗中能够生存下来就已经证明了李卫已是合格的革命战士,哪怕他要提出离开战斗第一线,回到兵工厂去,顾跃也会亲自拍拍李卫的肩,道:“小子,你毕业了,去吧!” “这个小李子是块好料,是得好好培养培养,不过话说回来,老王啊,将来他不会是你的接班人吧。”顾跃团长眨着眼,调侃着王政委。 不知怎么的,王政委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景相,连忙摆手道:“老顾,不要开什么玩笑了,接我的班?!光凭小李子现在的作风,那还不让他给翻了天去,我要是找人接班找谁也不会找他。”说着又掂起下巴,用有些职业习惯的语气道:“不过,卫子他给人的感觉很奇怪,和普通的战士不一样,别看他平时大大咧咧的和其他战士看不出什么区别,但奇思妙想和异想天开的言论不断,不像普通战士那么单纯,看事物的态度有些奇怪,做事的时候有时心很细,也很敏感,说是苦大仇深呢,有点像,但也不完全是,看到敌人就像是要吃了敌人一样,像是在发泄着什么,就是有些让人看不明白,也许是我老了,看不懂年轻人想得什么了。” 像是自嘲似的,王政委笑了笑。 “我也是有差不多的想法,唉,算了,不过听说小李子在这一战里差点就牺牲了,找个机会慰劳慰劳他和那些战士吧,还都是些年轻人,别在心理上留下什么阴影,老王,你是专家,这个任务就给你了。”顾跃团长倒也难得异常关心起战士们的精神状态来。 听到敌人退了的消息,为庆祝胜利,特意做出好饭好菜招待从战场上下来的战士们,炊事班的大师傅挥着大锅勺兴奋准备好了八百多人的饭菜,却看到只有不到三百人来吃饭,等了半晌,还是剩下几百人的饭菜无人问津。 “这,这是咋啦?!人,人呢?!怎么回事儿这是!”炊事班班长的泪水划过被灶火烟熏黑的脸庞,轻轻的滴入汤桶中,炊事班战士握着饭勺,肩头不断的耸动着,泪花从眼睛中涌出,昨天还有许多战士们欢声笑语地打闹着来盛饭,而现在却已经不见了放多熟悉面孔,来盛饭的队伍沉默无言,盛好了饭就躲到一边闷声不响的吃着,完全没有了以前开饭时的热闹场景。 “呜!”终于有一个来打饭的战士忍住大声呜咽了起来,引地边上几个战士的抽泣声也大了起来。 “别哭了,别哭!哭个球啊。”炊事班长紧握着汤勺,沙哑的声音说道,但是两眼却涌出更多的泪水。 “打饭!”二营一连二排三班的班长雷龙,拿着饭碗走了过来,声音低沉的说道,“饭菜不要浪费,牺牲的同志们的饭我们来替他们吃,他们的未完成的革命事业我们来替他们完成。” “添饭!” “给我加一碗!” “我也要!” 不知何时,雷龙的身后站满了越来越多的战士,每个人的目光中充满着悲愤和坚定,是的,牺牲的烈士还需要活着的人去替他们完成他们未竞的事业,尽管每个战士都吃饱了,还是要争着添一点,连李卫都走上去和大家一样添了一勺饭菜,平时嬉皮笑脸不像个革命战士样的范国文也一样默默的走过来,给自己再加了一碗饭,虽然自己的胃撑的很难受,但是心里和大家一样更难受。 “好,好!”炊事班长看着眼前一张张充满斗志的脸,连忙抹了把眼泪,带着其他几个炊事兵给大家加盛饭菜和汤。 “同福,怎么了!?兵工厂这点损失算什么,只要人保住就行了,这些个厂区的破房子,打烂了还可以盖新的。”老李厂长看到兵工厂技术部部长郑同福在指挥着兵工厂工人把机器设备搬回生产厂区时,总是望着东面不时走神。 “不,厂长,我,我在想卫哥,不知道他那里怎么样了。”郑同福看着已是满目疮夷的厂区,有些恍然若失,黄涯洞兵工厂在战斗中最关键的时候,129师回兵支援赶跑了日军,眼下这些厂区已经被战火打成一片废墟,李卫那边呢?!是农听说上级的战略安排,李卫所在的部队应该在顽强的阻击敌人重兵压境真的有些担心,战场上的牺牲阵亡信息几乎如同家常便饭,郑同福实在不是愿听到有关李卫牺牲的消息。 “那小子?!嘿,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一定要做实战武器数据收集,死活不肯回来。”老李厂长脸上也有一些担心,李卫也算是他老李家的人,在他的眼里,这小鬼头和他孙侄辈没有任何区别,郑同福这么一说,老李厂长的脸上也挂起了几分忧色。 “李卫?!别开玩笑了,那小子鬼得很,别人会牺牲我信,这小子能牺牲在战场上那才是怪事,想当初那小子楞是把咱们特务团耍得团团转,毫发无伤地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硬是把任务给结了,老李,郑同志,你们就放这个心吧。”特务团团长装出一副笑脸拿着话劝老李厂长和郑同福,这次痛快淋漓地跟鬼子干了一场硬的。 战后特务团粗粗的统计了一下伤亡情况,特务团仅牺牲44人,轻重伤122人,跟这个什么所谓钢铁联队的日军主战部队伤亡千余,相比起来,敌我伤亡比不过是六比一,当然,这和兵工厂的强大火力装备援助和特务团的精兵苦练是分不开的,这一战也让延安的首长们看到了八路军如果能够改善武器装备,完全装备起来,战斗力几乎是空前强大,特务团在延安大比武里丢的场子也算是在一分区黄涯洞大战上找了回来。 “好了,不用多想了,等会儿我给115师独立三团发个电报,问一下李卫同志的情况,放心吧。”特务团的心情随着战斗结束后,天气晴朗而变得愉快起来,在129师的追杀下,日军这支士气尽失的第222联队如果不跑得快些,估计就得交待在根据里。 “是啊,郑同福同志,别多想了,还是抓紧恢复生产吧。”老李厂长率先回复过来,拍了拍郑同福的肩道:“计算一下,兵工厂需要多少天能恢复生产?” “哦,根据目前厂区损失情况,子弹复装生产可以即日开始,新装子弹流水线和手榴弹生产预计需要三天时间调试机器,枪械修复需要后天才能把人员布置到位,原料储备目前没有受到损失,因为生产厂区受损严重,许多建筑需要重建,因为人手不足,需要特务团的同志有给予协助,而且防御阵地外的地雷和炸弹需要进行清理,如果要正式恢复生产情况,则需要半个月甚至一个月的时间,则精密机床车间,则需要两个月才能装配调试完毕,目前研发组仍需要消化整理此次战斗中积累的新式武器参数,新技术研究可能暂时会中断。”一谈及工作,郑同福立刻进入了状态,对于兵工厂情况了如指掌的他,也确实没有辜负李卫把兵工厂二把手交给他的期望,立刻把眼下要做的工作梳理清晰。 在老李厂长和郑同福的指挥下,黄涯洞兵工厂在特务团的战士们协助下,进入热火朝天的重建工作中,旧的厂房被拆除,俗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为适应将来的发展,兵工厂的厂区建设破而后立,将各个车间和部门位置重新进行了规划,以达到最佳的效率组合。 “卫哥,你已经拿着这支刺刀已经大半天了,不累吗?!唉,瞧你这身伤,你咋不叫个痛呢?”卫生员林欣雨在为李卫处理伤势,一身惊心动魄的伤痕却未换来李卫半点呻吟,仿佛这满身的伤不是他的一样,反倒是林欣雨看得一心肉痛,亲自为他清理伤口上药。 李卫却恍若未闻,任凭林欣雨摆弄,却是呆呆地望着手中的格斗刺,他只穿着一条短裤坐在一张板凳上,大战后几乎给他留下了满身纵横交错的血口,几乎找不出一片好肉。 即使是伤口处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李卫的眼里只有那支黑幽幽的格斗刺,采用兵工厂最顶级材质的它,在连番大战后也仅有极细微的损伤,在饱饮敌虏鲜血后,在李卫眼里几乎无异于神兵利器。 在战场上,在紧要关头的时候,这支格斗刺是怎么突然出现在自己手里的呢,两米的距离啊,好像自己没练过什么瑜珈啊,李卫脑海里只剩下这支救了他一命的格斗刺和无尽的郁闷。 第二百二十三节 感受着手里格斗冰凉,李卫心中忽然动了动,开始运行起一直以来都没什么明显效果的御剑诀,死盯着手里的格斗刺,半晌,格斗刺没有丝毫反应,甚至连手里半点异样感觉都没有,黑亮的刃身反射着月亮一闪一闪,像是在嘲笑着自己神经过敏。 李卫叹了口气,默默地再提了提炼神诀,脸上浮起无奈的苦笑,平时几乎有如指掌般反应灵活的气感半点反应都没有,体内空荡荡的,仿佛自己从未练过炼神诀一般,体力透支过度,他只能寄希望于能过几天炼神诀真气自己能够回复几分来。 “卫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弄痛你了?!”作为天生异常敏感的女孩子,林欣雨察觉了李卫表情的变化。 “不!没什么,只是有些累!”李卫转过头,给林欣雨递了个微笑,又转回头研究起这支格斗刺。 猛地一个温暖柔软娇躯压在李卫的背上,背后两团柔软传递着异样的触感,一双玉臂从背后紧紧地抱住李卫,女孩娇嫩地抽泣声在李卫耳响起:“卫哥,我,我真的好怕,我好怕失去你,真的。” 李卫的身体明显一僵,声音有些结巴地道:“怎么了!?我不是还活着吗!哭什么!”女孩子的柔弱无依哭声和吐气如兰的气息弄得李卫心头一阵慌乱意乱。 “不!卫哥,你知道吗!我都不敢合眼休息,只要一闭上眼,战场上你快被鬼子杀害的景像又像是会出现在我的脑海。”像是生怕李卫在身旁消失,林欣雨娇颜含泪越发地在背后抱紧了李卫,泪花顺着脸庞一滴滴的滑落在李卫肩头上,“昨天,真得把我吓坏了,我心里真的好怕,好怕失去你,我不想离开你。” “好好好,不离开,不离,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李卫像是劝小孩子一般劝慰着林欣雨,这个小姑娘和自己的关系真是连李卫都不知道该怎么去理清,不过林欣雨对他的心却是能够切实感受到其中的真心实意,如果在韩秀影不曾在李卫的生命旅程中出现过,也许李卫会接受林欣雨,但是韩秀影在他心底内永不可磨灭的影子再加上林欣雨对李卫而言属于“太奶奶”级的辈份,李卫心理始终都觉得有些不能接受的怪异。 林欣雨的瑧首埋进李卫的脖子边,娇嫩脸贴到了李卫的面颊上,传来的阵阵颤栗传达着林欣雨对李卫的依恋和担心。 “我,我这不是没事吗?!昨天是意外,你也不用这么担心吧,不过,有个事儿要先和你说一下。”李卫像是有些经受不住如此香艳的接触,气息变得粗了起来。 “什么?!”林欣雨沉迷在抱着地这个男人的气息里。 “别,别抱得这么紧好吗,我,我快喘不过气来了,伤口都裂了!”李卫的脸有些发青。 “呀!”林欣雨尖叫一声跳离了李卫,脸色大窘,看到李卫经自己这么“野蛮”一抱,刚处理好的伤口又是不成样子,一想到刚才抱住李卫坚实后背那种令人安心的感觉和气息,她立刻又羞又急道:“你个死人怎么不早点说,又要老娘重来一遍了。” 也许是得到了李卫的安慰,一片混乱的心平复了下来,惊觉自己行为实在是不像女孩儿家应该做,林欣雨虽然依然涨红着脸,但口气却是恶狠狠状掩饰着自己心下的那一丝窃喜。 “咝!轻点儿!啊!痛死了!你在杀人啊!”李卫抽着凉气忍受着林欣雨在陷入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状态下给他处理伤口,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刚才还哭得梨花带雨,惹人怜惜状,转眼就成了心比撒旦黑的恶魔。 “你个木头还知道痛啊,刚才你怎么不喊?!让你上战场的时候尽想着逞能,不然哪儿来这么多伤!让人家担了这么多的心,就是要给你苦头吃吃,让你长长记性!”林欣雨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把李卫伤全部处理了一遍,再把李卫包得跟个木乃伊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伤重不治了。 李卫木乃伊在回二营营地时,也不知道笑翻了多少干部和战士,幸好脸上也有伤,也一块包着,看不出他脸上的愤怒来。 “冈村司令官,请允许我以武士的身份自裁!”第222联队联队长葛目直幸大佐敞开着衣襟举着肋差短刀跪在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司令办公室内。 “八嘎!”一个重重的耳抽得葛目直幸大佐身子一歪,手里的肋差短刀险些拿捏不住。 “大日本帝国的武士应该是战死沙场,而不是躲在这里自尽!”一直很少发怒的冈村宁次却是一脸的怒意。 “嗨!”葛目直幸大佐不敢妄动,立刻跪直了身子,半张脸都被抽得重了起来,浮起清晰的指印,作为日军主战部队的第222联队在黄涯洞一战中损失惨重,连钢铁联队的称号都丢了,令他在同僚们面前颜面尽失。 “我知道你是想为这次战斗承担责任,这次战役皇军遇到挫败你当然也有责任,但也不全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我,作为华北方面军司令,对此次战役失利应当承担不可推卸的主要责任,这次失败只是暂时的,作为帝国的军官,我们不能为了一场小小的战役而气馁,共产党的八路军也不是没有损失,他们和我们一样也是元气大伤,所以此次战役皇军也是取得了一定的成果,我们需要振作起来,趁着八路军控制地区的缩小,抓紧时间整编补充和训练军队,找个机会再次给八路军一个狠的,争取早日消灭支那的抵抗力量,我们大日军皇军是不可战胜的。”冈村宁次很好的调动了办公室内那些军官们的情绪,把他们从失败的低谷中拉了出来,并激得他们心潮澎湃,恨不得再次挥军与八路军再干一场。 “嗨!下官知道错了,谢谢司令官阁下的指点迷津,下官一定会天皇陛下战斗到最后一刻。”葛目直幸大佐按着心中感激冈村司令官再次给了他将功赎罪机会的激动,扔开了剖腹自尽肋差刀,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身,向冈村宁次敬了个军礼。 从葛目直幸大佐汇报黄涯洞八路军在战斗中使用的一些闻所未闻的强力武器,不禁令他心寒,两枚不知哪里飞来的炸弹,居然倾刻间报销掉一百多名日军士兵,还有瞬间密集的炮火覆盖,短短十余秒,三百多大日本帝国的皇军就这么灰飞烟灭了,这是什么样的武器!?冈村宁次都感觉到自己的心因为恐惧而一阵阵抽悸。 “鉴于此次战役中八路军暴露出来的实力,还有新式武器,皇军再也不能小看这些土八路,等过完这个冬天,华北的军事力量将重点针对太行山地区的共产党八路军!在这次战斗中我军的一些动向被八路提前预知,并作好的准备,说明我们内部有可能存在情报泄漏,我会命令专人针对此事进行彻底调查,希望诸君密切配合,为过冬后的下一步作战计划做好积极准备。”冈村宁次扫了一眼站成一排的各师团长和联队长,着重说明明年的作战重点。 “嗨!”众日军军官齐声应道。 鉴于三团经历大战后,战斗减员严重,在短期之内无法形成战斗力,在八路军总部的命令下,返回一分区驻地进行整理休养,战线附近的巡逻任务则交由给各地游击队配合129师部分兵力进行战后恢复生产处理工作,此一战,日军不但没有达到摧毁八路军兵工厂,掐死根据地战斗力的目标,更是损兵折将大伤元气。 火化了烈士的遗体,阵亡者的姓名和遗物都被妥善收集起来,李卫也没有忘记给那个曾抓着他的手的战士遗言,把他的遗言抄在一张坚实的桑皮纸上,和那个烈士的遗物一起,将会在由专人整理后一起运到党中央所在的地方,等待革命成功后还给他们的家人,或者为会历史的见证存放在历史博物馆内。 集合的号声在太行山革命根据地一分区115师独立三团二营营地内响起。 “开会了!”各连连长开始集结战士。 休养了半个月,恢复了很多的战士们迅速在泥土冻结的平地上集合,站成队列,少数依然伤重的战士在其他战士的搀扶下同样站在队伍中。 望着眼前几乎减员近半,个个带伤的战士们,原本精兵满营的景像不复存在,吴二狗二营长眼睛一红,险些泪如泉涌,连忙用袖子抹了抹眼睛,强擦掉有些已经涌出来的泪花。 吴营长稍稍控制了一下情绪,提足中气大声道:“二营的同志们!根据上级的指示,我们二营这次营会主要有两个内容要宣布,首先,虽然鬼子被我们打退了,但是,更艰巨的考验在等待着我们,因为鬼子扫荡和破坏,根据地的冬衣和粮食储备不足,上级将现有的物资尽可能保证群众过冬,而我们三团可能需要自力更生,自己想办法解决保暖的冬衣和过冬的食物问题,我希望同志们考虑到根据地眼下的困难,能有个心理准备,俗话说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想当年咱们老三团过草地,翻雪山,四次反围剿都熬过来了,眼前这点小困难算什么,希望同志们多多集思广议,不要没在战场上被日本鬼子打倒,反而被寒冷和缺粮给打倒。” 大家对缺粮少衣的日子已经是习以为常,看看下面战士们并没有多大反应,吴营长接着道:“大家也看到了,二营现在减员很大,很多建制都被打残了打没了,站在这儿的同志们几乎每一个都挂了彩,这说明什么?说明二营没有一个是孬种,为了恢复二营往日的荣誉,现在宣布第二个内容,二营的人员编制将作一定的调整,现在由一连的丁鹤洋指导员来宣布二营新连排班长的任命,听到名字的,请上来确认。” 这下子二营的战士们一下子像是炸了窝一般! 第二百二十四节 二营在阻击战中的阵地处于日军攻击最疯狂的位置,战斗结束后连排班级干部阵亡伤亡惨重,几乎造成二营指挥架构出现断层,经过二营仅剩下的几个主要军官干部讨论后,经过团部审定下来二营新干部任命名单,由二营长转交到了一连指导员丁鹤洋手里。 本来任命文件是由二营教导员宣布的,但是二营教导员在战场上负伤,伤势依然没有好转,这个宣布的任务则顺推着转给一连指导员宣布。 会场内的战士们都像是闭住了呼吸,提干是对个人能力价值的肯定,这个干部任命还是有一定吸引力的。 捏着手里任命名单,一连指导员丁鹤洋心中还是有几分得意,清了清嗓子,开始宣读:“经营部和团部领导讨论确认,现宣布二营各建制新人事任命及调动,原一连一排排长朱立同志升任二连副连长。” 丁鹤洋指导员每宣读一个同志的任命后都会顿一顿,听到名字的人都会走上前去领取任命书,而下面列队战士们则给予热烈的掌声。 “原二连三排排长熊正同志,任二连连长。” “原三连一排一班费仁东同志,任三连一排一班班长。” “原三连指导员宗舟宇同志接替徐一亭同志,暂时代理二营营教导员位置。”丁鹤洋撇撇嘴,自己没戏,一时失落感,但想想自己初来咋到,根基浅薄除非有奇迹自己不可能迅速爬到营教导员的位置。 “原二营副营长焦平同志,将前往一营任营长。”场下的掌声格外热烈,一直以来焦志副营长和吴营长一守一攻配合无间,保持着二营最精锐的战斗力,如今任一营营长更是得到了战士们掌声。 “原一连连长马齐接任二营副营长。” “原二连三排三班班长曾学明,任二营一排排长。” 由战士之中选拔,干部的提升及调迁,二营的干部构架再回丰满起来。 “原一连二排三班,呃,李,李卫同志!”丁鹤洋指导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去,没错,是李卫的这混小子,天知道这小子咋这么好运,看到下面战士们一脸期盼的眼神,丁鹤洋还是顺着下面的文字继续读道:“原一连二排三班李卫同志,任一连一排一班班长!” 下边又是一片掌声!持续的掌声之后,却是不见主角站出来,大伙儿在东张西瞅着张望着,这人呢?! “李卫同志?!李卫同志在吗?请站起来,到这里来领任命书!”丁鹤洋扫了一眼全场,没见人站起来,立刻就有些不高兴了,这小李子人呢?!喊他咋不应啊,自己当上班长就开始摆谱了?要人上前去请他?!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丁鹤洋有些恶毒的猜解着。 “嘿,卫子,喊你呢?!”雷班长倒是听见了,扭过头一瞅,嘿!这小子缩在角落里还在低头发楞呢,捧着他那以宝贝格斗刺不知道瞎琢磨些啥?! “啊!干啥?!”李卫眨巴着眼望向雷龙,一般什么营里的会议他都不太上心听讲,多半是处于神游状态,反正会议结束后雷龙会再次解释一遍,再分配各人任务,根本轮不着自己多操心。 李卫一门心思在研究那支在紧要关头,神秘出现在手里的格斗刺,至于丁鹤洋指导员说了些什么一率都没听见,这半个多月以来,李卫几乎一直处于这样痴痴呆呆的研究状态。 “卫子,人家在喊你站起来呢?!”雷龙差点被李卫给气乐了,这混球不知道在想些啥,都快当班长了,怎么还在走神儿呢! “站,站起来干啥?!我最近好像没犯啥错误啊!”李卫一脸无辜状。 李卫后面的张猛是看不下去了,一脚把李卫踹出队列,道:“喊你上去,就上去哪儿那么多废话。” 雷龙半捂着脸叹道:“还好,还好,咱们班里再也没有这么丢人的战士了。” 这又招谁惹谁了我,李卫有些郁闷地走出队列,早在一周前他的木乃伊装才被卸掉,战士们灼人的目光让李卫感到心中不安,但又找不出原因来。 战士们看到李卫一脸云里雾里状的表情,就知道这小子刚才走神了,立时爆发出一片善意的哄笑。 丁鹤洋不知道该是生气还是好笑,把任命书递给李卫,同时对其他战士们道:“来,我们给李卫班长一个热烈的掌声。” 班长?!自己啥时候成班长了?!李卫瞪大了眼睛,先暴汗一个!扫了一眼任命书,果然自己现在是一连一排一班班长,李卫就像是被原子弹轰了一下似的,蒙了! 看样子回到这个抗战年代混也不容易,兼两份工的生活算是一下子给坐实了。 “请我们二营文化水平最高,同时也是抗大毕业生的李卫班长来说几句吧!”丁鹤洋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险,他看出李卫还没反应过来。 “嘿嘿!”李卫傻笑着,根本没看出丁鹤洋的陷阱,站定道:“大家吃好喝好啊!”说完就把任命书往怀里一揣,两个字:闪人。 场下又是战士们一阵夸张的哄笑声!李卫都算是大学毕业了,还是和普通没多少文化的战士没什么两样。 “这!”丁鹤洋张大了嘴,还没等他想要批评李卫这种态度时,二营长突然拦过丁鹤洋的话头,发话了:“吃好喝好!这话实在!咱们营的战士不论文化水平高低,就是有一个共同的优:实在,小丁,你继续!” 在吴营长的眼里,李卫的话一点都不过份,一下子把普通士兵和大学生的身份隔阂给消于无形,普普通通的三言而语反而有利于战士间的团结。 “是!”丁鹤洋算是彻底没招了,叹了口气,继续宣布着任命。 散了会,雷龙拉着李卫到了一个角落坐下。 “卫子啊,现在你也是班长了,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再胡闹了,要记着,班长是一个榜样,事事都得在前头,战斗得冲在前面,撤退在留在后面,作为一个战斗组合的领导者,有时不仅仅要对自己负责,还在对班里战士们负责,要多想想集体的利益,卫子你的性格还要多磨磨啊,不要脑子一发热就往前冲,好几个战士的性命可都是压在你的身上。”毕竟一个战士和班长之间的职责还是很大的区别,雷龙班长还是要对李卫语重心长的提点一番:“作为班长还要多了解班里战士们心里在想着什么,战士们的性格和能力往往会因为不一样,班长需要具有足够有耐心,要解决同志之间的矛盾,也要发挥各人的长处,把整个班的战斗力发挥到最大,如果说一个班是一个家族,那班长就是家长,战士们的战斗和生活都需要班长多操心,我们是人民的军队,不能尽学过去旧军队那种靠打骂带兵的套路,必须以德服人,以能力服人……” 李卫认真地听着,迅速翻出笔记本仔细的记着雷龙的话,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他连个小组长都没当过,这个班长的任命让他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这可不比在西北联大时的手工社的时候,来自各个地方的战士都有其不同的特点,性格充满棱角,不像学生那么好指挥,面临生死交替的战场,没有足够的威信和统御能力,等于把自己和战友的性命往敌人的枪口上送。 雷龙的话几乎就是他带着三班多年的经验总结,一点儿也没有藏私,李卫出来担当和他平级的一班班长令他很高兴,但是他希望李卫能够成为一个优秀的班长,带着一班的战士们与自己的三班在抗日战场上并肩作战。 雷龙像是处于传业授道的兴奋中,不知疲倦地讲了一夜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李卫则在沉浸在气氛中同样,迅速记满了满满一本厚笔记本。 “好了!小子!天亮了,去看看你自己的一班吧,我想他们都等着你这个班长呢。”雷龙结束了自己的彻夜通宵长谈,拍了拍李卫的肩。 “谢谢班长!”李卫很是感激雷龙对自己的关心,立正,很是庄重的向雷龙敬了军礼。 李卫背着从三班收拾好的行李,跨进一班的营房时,三个战士在房内迅速立正。 “班长好!”三个战士齐刷刷的敬了个军礼。 “同志们好!”李卫回礼。 “报告李卫班长!一连一排一班原人数六人,牺牲三人,现有三人,实到三人!”一个战士向前一步,汇报一班的人数编制。一排和二排都是一连的,大伙儿也不是什么外人,都一个炊事班大锅里捞饭的,一班的战士和李卫倒也没什么陌生感。 “我知道了,谢谢!”李卫道了声可惜,刚到一班,这个班却是在半个月前的战斗中被打残一半,连班长都被挂了,仅剩下眼前三个还算是完好的士兵。 李卫找了个空铺子放下行李,对三个正把目光投在自己身上,等候指示的战士道:“走,出操!”虽然一夜无眠,但李卫的精神依然很好。 虽然只有三个士兵,李卫一点都不乎人少,反正过一阵子新兵营的送过来的新兵就会把一班的编制补满。 看着眼前在大战后依然斗志旺盛的三个士兵,李卫心里点了点头,毕竟是从长征路上熬过来的老红军战士,胜不骄,败不馁,素质绝对一流,这个一班长好像并不是太难的样子。 第二百二十五节 首次与一班战士们的见面并没有出现什么波澜壮阔的英雄会的热闹场景,反而很平淡的谈过几句后在熄灯号中,李卫和三个战士一起回到了炕上休息。 漆黑的房间,虽然多了一个李卫,但一班一如往常那样进入深沉休眠中,只余下沉稳的呼吸声。 半夜,李卫忽然翻起身,双眼眨了眨,凝望着窗外,他轻手轻脚地披着军衣推开屋门,屋外清冷的月光照得大地泛出一抹淡淡的银光,找了一处避风的角落,李卫像没有感觉到已经入冬的寒冷北风,掏出自己的笔记本,将刚才与一班三个战士谈话的内容在脑海里整理后,记下一些文字。 “丁弘,26岁,汉族,12岁加入红四方面军,湖南人,性格梗直内向,老成稳重,口才不善言词,体能耐力强,爆发力不突出,具备野外生存能力,作战勇猛果断,善于观察,枪法精准,擅于防御性作战,适合稳固阵地,断后,狙击骚扰,警戒。” “庄冬荣,23岁,满族,军龄8年,性格活跃开朗,学习能力较好,体能耐力强,爆发力强,会骑马,能够模仿动物叫声,作战善于冲刺,胆大心细,能够作到当断则断,定点射击能力一般,移动射击能力强,适合冲锋,开路,敌后骚扰,侦察和吸引火力。” “汤少明,31岁,汉族,原奉系军阀老兵,红军军龄7年,性格冷静,精于计算,善于用最小代价换最大战果,话少但语言实在,体能佳,作战沉稳老练,战场能冷静选择时机实现一击必杀,枪法极佳,大多选择要害部位射击,有效射击较多,适合火力支援,助攻,解围,敌后破袭。” 三个战士的战斗性格跃然纸上。 借着月光,李卫翻出以前学的一些军事知识,细心地在笔记本上列出一套做为班长的工作计划,作为现代人就不能再用战友的血和生命去验证战场组织经验,他要尽可能的预先作好准备。 作为一个班长,要发挥全班每一个战士的最强战斗效率,就不能像以前在三班的时候一样只顾着自己往前冲杀,必须组建出多套战斗分工构架,在战场与大部队其他班打好配合,控制战斗节奏,李卫按自己对这三个战士的性格和能力的理解,略为排出一个简单战斗分工思路,而且还需要把未来将新加入的新战士的能力也要考虑进去。 李卫就这么在角落里坐着,不知疲倦写着,一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他伸了伸筋骨,满意的收好已经抄满整整一本的笔记本,返回炕上小憩了一下。 早饭刚过,李卫在一排进行列队点名后,把一班丁弘、庄冬荣和汤少明三个战士组织起来,进入了紧张的战术演练,也许李卫四人忽东忽西,一会儿跑,一会儿跳,不时聚在一起,不时分散,怪异的举动在外人眼里显得有些可笑,虽然李卫没有过多解释,三个老战士也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作为久经沙杀的老兵,几乎很快就明白了李卫的意图。 在战场上进行的不是决斗,逞能耍个人英雄主义纯属找死,而战士之间的默契非常重要,而是团队民团之间的较量,捏紧的拳头远远比一大盘散沙强,每个战士都需要非常清楚其他战友的战斗位置,随时可以协助战友或得到战友的支援。李卫需要尽可能的适应一班其他三个战士的战斗风格,并加以修正,同时留出将来新战士加入的战斗空位。 一番演练之后,休息时,李卫开始讲解刚才的战术动作,现代教学方法就是学以致用,先通过实践,再进行联系理论,更能加深印像,作为老战士的丁弘、庄冬荣和汤少明三人同样也根据自己的多年实战经验提出自己意见,修订出适合一班的多套战斗组合方案。 在将来的大战来临之前尽可能熟悉这些战术演练方案,将是一班的战士们减少流血牺牲的本钱。 李卫也很快将自己代入班长的位置,将自己的战斗风格完全融入到一班,数日的磨合,一班的各人都进入了角色,有了李卫这个根据地十大近战高手的加盟,再拉来雷龙的三班做为假想敌进行多次演习,使一班的战斗力有很大的提升中,在一连成为新的一个战斗风格凶悍且细腻战斗班组,隐隐有成为与二排的雷龙带三班形成一连双尖刀班的苗头。 二营长倒是给乐得合不拢嘴,原本就有尖刀一连的刀尖三班,而又有一个尖刀班要见雏形,这对于二营来说绝对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平常主战营连编制,能有一个敢打敢拼,风格凶悍的尖刀队伍就已经偷着乐了,而一连几乎是双刀尖态势,如果放到战场上,以前能狠狠捅敌人一刀,而将来很有可是能瞬间捅进两刀,撞上二营的敌人这乐子可就大了。 寒风日渐凛烈,然而二营的训练却渐渐放慢了下来。 粮食,成为困扰着根据地各支部队面临的最大难题。 日军的第三次强化治作战以败局场后,由于日军的扫荡使一些粮食储备点遭到破坏及下半年干旱造成粮食减产,虽然有计划配给制严格控制着,但根据地的粮食供给早就捉襟见肘,因为敌人的封锁,自打进入11月以后,部队的伙食里粮食的影子渐渐少了起来,原本每个月二两肉食供给已经断了,此时连首长们都不能保证能供应到有肉吃,战士们的锅碗里野菜,玉米等杂粮的比例越来越多,打仗耗得是钱粮,当兵是拿命拼的职业,体力消耗最大,一个战士的饭量远超过普通人,而粮食供应不足使战士们的体力消耗无法补充,部队领导不得不下令暂时减少了战士们的训练量,减少体能消耗,节约粮食。 喝着几乎能照出人影,分不清内容的糊糊,李卫皱着眉头硬灌了下去,说句实在话,这玩意儿几乎比猪食还不如,味道不好还不说,喝下去整个嗓子和食道都不舒服,像被沙子磨了一遍似的,大多数农村兵和走过草地雪山的老兵都没有多少抱怨,少数城市兵却是在背地忍不住骂了几次娘。 炊事班的战士们挥着饭勺子,同样颜面无光,眼下实在是凑不出粮食,原来营里的储备早就吃完了,而眼下不仅仅是三团如此,其他部队也同样是这样,老百姓们也是勒紧了裤腰带尽量凑出一口供应部队,饶是如此,团部送来的给养也是时有时无,炊事班长几乎是想破了脑袋,尽可能搜集能吃的东西,煮出一锅勉强能够充饥东西,只盼着多拖一些时间等上级拔来粮食。 而战士们也都在一起想办法不让缺粮影响到二营的战斗力,平时都减少运动,勒住腰带,尽量不让自己感觉到饿,实在饿的受不了了就灌几口热水,都是一群当兵的汉子,这些省粮的土办法也只能维持一时之计。 “饿啊!”李卫苦恼地晒着太阳,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一天一顿饭让他自己的肚子从早到晚都是咕咕地直叫,哪怕是比猪食还差的糊糊灌下去,一会儿功夫就在胃里消失不见,这饿肚子的感觉着实不好受,李卫倒是有些怀念起以前吃香的喝辣的时候。 “卫子!加餐来了!”卫生队的林欣雨悄然出现在李卫身边,她常常借着女孩子胃口小的理由省下一口吃的留给李卫,但李卫哪好意思在这种时候多吃多占,但还是架不住林欣雨的又嗔又怒的反复磨,在她监督下亲手那一点点不多的食物填进李卫嘴里。 有些痴痴地望着林欣雨日渐削瘦的脸颊,李卫心疼了,多好的女孩子啊,只会顾着别人,从不关心一下自己,他忍不住伸手理了理林欣雨有些凌乱的刘海,却是有些笨手笨脚地把她的刘海弄的更乱了。 “你看你,毛手毛脚的,笨死了。”却是换来林欣雨有些菜色的脸上浮起一丝晕红和欲嗔还喜的羞意,推开李卫惹祸的手,三两下理好了额前的乱发。 “请问,老总,二营是这儿吗?!”一个女人的声音把李卫和林欣雨两人的放在对方身上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穿着一身满是补丁的旧棉袄的一个大婶,手里牵还牵着一个七八岁,睛珠子扑闪扑闪的小男孩,一大一小都是一身风尘仆仆状。 “呃!是的,这里是三团二营!请问您是?!”李卫老脸有些微红故出神色如常道,而林欣雨却是像被撞破了什么好事,低着脑袋遁到李卫背后。 “唉!真是可找着了,请问俺孩子他爹的雷龙是在你们二营吧?”脸上疲劳神色立刻不见的大婶立刻振作了精神。 “雷班长吗,他是在咱二营,啊!您是嫂子?!”李卫的瞳孔瞬时放大了一圈,居然是传说中的雷大嫂。 第二百二十六节 脸上疲惫神色在一楞后一扫而空,大婶满是惊喜:“你认识孩子他爹,可真是太好了,请问雷龙他在哪儿呢。”手里拉的小男孩的嘴也是咧开了。 老班长雷龙的老婆,军属啊,赶紧得带到雷班长哪儿去,李卫立刻热情起来,“嫂子,我这就带您去?!这是雷龙的少爷吧。” “欣雨?!你先回吧,我带嫂子找雷班长去。”李卫扯了扯林欣雨的袖子,林欣雨便会意地对着雷嫂递了个微笑道:“嫂子,我有事儿先走一步,就让卫子带您去吧。” 李卫带着雷嫂和雷龙的儿子雷宝儿直奔三班的营房,老远就扯着嗓子直吼着:“班长,雷班长,你快看谁来了。” 李卫的嗓门着实够大的,顿时惊动了大半个营区,齐刷刷的招来一大片目光。雷龙班长从三班营房门内探出脑袋张望,看到李卫身后的人时,表情登时凝固了,噌噌噌地急步赶了过来,带着惊喜颤抖地声音喊道:“绢子?宝儿?你,你们咋来了!” “龙哥!”雷嫂马绢眼眶中泛起了泪花,连忙扯着儿子指着走过来的那个粗眉大眼,身材粗壮的汉子道:“宝儿,快,快喊爹!” 像是有几分犹豫和害羞,迟疑了一下,小男孩怯生生的在妈妈的背后露出大半个身子小声喊着:“爹!” 当兵在外打仗,多数战士都没有成家,并不担心什么家事,而成家的战士和家人几乎很少能有机会相聚,特别是像雷班长这样的人,家里一家老小总是提心掉胆的挂念着在战场上拼杀的亲人,生怕某一天噩耗传来。 军属来访对于部队来说几乎是一件大事,这对士兵们的士气鼓舞有极大的作用。 亲人相逢自是喜极而泣,雷龙班长不顾周围其他战士们目瞪口呆的表情,一把抱住雷嫂,雷宝儿在边上也是紧紧的扯住两人的衣服。 自我感觉有点像是电灯泡的李卫连忙打着哈哈,借口端热水给嫂子洗尘跑路了,顺带着把周围看热闹的战士们给轰跑。 按惯例,如果有家属来访特别是老婆来的,营部专门给雷龙班长清空了一间屋子,安顿下雷嫂一家子,同时也好让雷龙夫妇夫妻相聚,毕竟干革命也不是出家当和尚,人也是生物,组织上照顾一些私人空间也是有必要的。 雷班长一家相聚,李卫也是十分高兴,不管怎么说自己是雷班长带出来,雷班长等于他的大哥,嫂子自然也算是他的亲人,他为雷嫂和儿子雷宝儿在二营营区里安顿下来忙前忙后,还催促着炊事班想办法整了一小锅杂粮面给雷嫂和雷宝儿慰劳一下。 雷龙一家子几乎一夜未睡,直至天明仍在倾诉着分离相思之苦。 雷嫂和雷宝儿的到来像是给二营投入了几分活力,因为雷班长的人缘和威信极好,不论雷嫂走到哪里,都会有战士们热情地打着招呼,就像是一家人一样喊:“嫂子好!”也让雷龙面子上极有光。 林欣雨又像往常给李卫带来一碗鸡蛋汤,这是卫生队特有的福利,也就只有像卫生队,团部的人才能偶尔有些特殊加餐,李卫没舍得喝,端着汤碗兴冲冲的给雷嫂一家子住的屋子走去,普通老百姓家的日子可不比部队能有保障,看嫂子的脸色,走这么长的路寻夫估计也吃了不少苦,得补补才成,也算是回报雷班长当初对自己的照顾。 还没走近门就听见屋子里好像有轻微的抽泣声和雷宝儿哇哇的稚嫩哭声,这是怎么了?!李卫皱起眉头。 靠了过去竖起耳朵听屋内里的动静。 “哭,哭个球,赶紧收拾东西回去!” “不,俺娘儿俩就是不走,家里早断粮了,啥吃的也没有,野菜都挖光了,你不是做班长吗,也算个小官了,就不能开开后门,照顾照顾自己的老婆和儿子,难道你想眼睁睁地让我们饿死在村里?!” “部队上眼也不宽裕,多两张嘴也许会多饿倒几个战士,你是军属,要有觉悟,不能拖累组织,八路军队伍里军官只有职务之分,没有高低之分,做班长的也不能这么自私。” “你!姓雷的,你可真狠心啊,要不是实在没办法咱也不会找你来想办法了,八路军不是讲为了人民群众,俺和宝儿也算人民群众吧,就多俺一老一小两口吊命的吃食就能拖垮队伍?孩子他爹,你就当是行行好吧。”像是伤心到极处,又是一阵被压低了声音的呜咽抽泣之声。 “小声点,吵吵啥呢?别让人听见,影响多不好,你是军属,不一样的,要有觉悟,人挪活,树挪死,总之,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啥?!要不是看着你当兵有粮吃,俺们也不指望着能来找你要一口吃的渡过这饥荒,你咋这么狠心呢。” “说啥也不成,你来了,其他干部战士会怎么想,家属都跑部队这儿找食儿,部队不是大食堂,大伙儿都跑这儿还不把部队给吃垮,部队打不了仗,还怎么抗日,保咱的小家,绢子,你要多替党和人民考虑考虑,不能光顾着自己,先回去,想办法熬一熬,只要等来年开春野菜露头就好过了。” “你,你可真狠心哪!这日子没法过了!”哭声还没放响立刻就像是被捂上了,并听到雷龙压抑的嘶哑嗓音道:“不许哭,马上收拾东西,回去!作为军属,不管怎么样也不能给部队和党添麻烦。” “啥?!雷班长,我可不同意这话!”李卫阴着脸闯进窝里来,眼光掠过红肿着眼见有外人来忙整理着表情的雷嫂,将手里的鸡蛋汤重重的往桌上一放,手里使了巧劲,动静虽大,汤却未被撒出半滴,只是碗底在木桌子上砸出一圈清晰的凹印。 “卫子,别添乱,这里没你什么事儿。”雷龙没好气地看向李卫。 李卫没睬雷龙。 “嫂子!别怕,有俺李卫在这儿,二营就少不了你和宝儿一口吃的,人是活的,办法总是有的。”李卫闷着声音道,目光灼灼的移向了雷龙班长,两人对视之中,雷龙班长极少有的首先扭过了目光,低下头,不敢和李卫的目光对触。 雷嫂没有开口,只是默然地坐在炕边望着地面,不时擦着泪水。 “别扯了,眼下部队也是半饥不饱,再加两张嘴等于就是压垮一头牛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个头,不能开。”语气带着苦涩地雷龙道,他的心也在抽痛着,老婆孩子眼巴巴的望着他能填饱肚子,而自己却没有任何办法,这对一个撑起一个家庭的男人来说简直是最大的耻辱。 “急个啥?!是人总有办法!”李卫把鸡蛋汤再次端起,送到雷嫂跟前,“嫂子,先把这碗汤喝了,垫垫胃,待会儿我就想办法去,我就不信了,大活人还能被粮食给难住了,咱向老天爷要吃得去。” 闻到鸡蛋汤诱人芬芳,由其是眼下营养不良地时候,任谁都挡不住这般的诱惑,雷嫂眼望向雷龙,再收回眼神,不敢再看向李卫手里的汤碗,忙道:“不,李班长,俺们不能要这汤,您自己喝吧,俺们乡下人,还挺得住饿。”语气却明显是口不对心。 雷龙的喉节也是一阵涌动,像是遇到怪物妖怪般,强挺着意志,却没有半分看向汤的意思,作出很强硬不受的姿态。 然而边上雷宝儿却是出卖了雷家的真实想法,眼神直勾勾的望着汤碗,一脸的馋相,看看爹,再看看娘,不敢支声,只是异常眼馋着巴望着看着李卫。 看这一家子半天没动静,李卫毛了,一脚踹开雷龙,拉过雷宝儿,把汤碗往他小嘴儿送:“都什么时候了,宝儿还是个孩子,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要是饿坏了将会影响一辈子的发育,你们可真忍心,不过就是一碗汤罢了,这面子就真得这么重要。” “爹?!娘?!”雷宝儿强咽了一口唾沫,还是没敢张嘴,眼神直在雷龙和雷嫂身上晃悠,显然,平时的家教极严。 “唉,喝吧,喝吧。”挨了李卫一脚的雷龙却是没有半点脾气,摘下军帽用力揉了乱了头发,长叹着气蹲在地上,“卫子,我这个当爹的,真是没用。”说着,这个平常流血不流泪的铁打汉子泪撒地面。 “毛病!有饭不吃,过期发霉。”李卫给雷龙下了个定义。 雷宝儿一脸贪婪状喝了小半碗鸡蛋汤便自觉地不再喝了,舔着嘴角的油星子,很孝顺地把碗推到娘面前:“娘,你也喝!” “这娃娃不错!”李卫暗自点点头,十岁不到的孩子,如此识大体,这种时候还能想到父母,真是难得。 雷嫂怜惜地抚了抚儿子有些营良不良,微微发黄的头发,浅浅的抿了一口汤,又把碗端到雷龙背后,轻拍他的肩:“孩子他爹,你也喝一口。”刚才夫妻争执时的紧张荡然无存,只剩下相濡以沫的亲情。 “不了,你和孩子喝吧。”雷龙推开汤碗,硬让着老婆和儿子把这一碗汤给分喝下去。 李卫看这一家子又回复了和气把鸡蛋汤消灭干净,满意道:“这就对了嘛。” “嫂子,雷班长,放心,有我卫子在,谁都饿不着。”随手从背后倒抽出格斗刺,转身踏门而出,嘴里小声嘀咕着:“我叉叉你个圈圈的。” 雷龙在李卫背后追喊道:“卫子,你可别乱来啊!”看小李子这神态,估计又要出情况。 可是李卫的人早跑没影了。 第二百二十七节 “弟兄们!操家伙!”李卫急吼吼地冲回一班。 “是!”一班的丁弘、庄冬荣和汤少明三个战士看见李卫握着格斗刺冲了过来,立刻立正抓起步枪,在二营的兵哪个不知道李卫的脾性,一看这德性就知道小李子要发飚,不过作为一班的班长,一班的三个战士没有废话跟着李卫直接跑路。 “卫子!卫子!你们去干啥?!”前不久由副转正的一连连长鲁正看见李卫带着一班的战士气势汹汹的要出营区,追在后面直喊。 “我们扫荡!”李卫远远地扔下一句话。 “扫荡?!妈的,又是哪个家伙惹毛了这混小子。”鲁正连长咬牙切齿目光四扫,凭着以往经验,以李卫的个性,一般不主动惹事,但是要惹毛他准就是大事,眼下部队缺粮战士都营养不良体力衰弱,而李卫带人出营区,明显是有什么大事。 “我看是这小子吃饱了撑的,随他去吧。”一连指导员丁鹤洋青着脸撇了撇嘴,这小李子以前闹事就一个人闹,现在当班长了就带着一班人整,这小子不好管,更难惹,由他去算了,在一连呆久了,丁鹤洋也看出来李卫不像一般的兵,除了在战场上表现异常凶悍外,而且脑子贼精贼精的,这类文武双全的兵油子是最难对付的。 “别惹出什么事才好,找几个战士跟着他们。”鲁正还是不放心,点了几个精干机灵的士兵跟着李卫他们。 李卫带着一班的三个战士出了营区和驻扎的村子,一直延着小路向山里走,走了两三个小时,一直深入到人迹稀少的山岭。 跟着李卫闷头走了几个小时的山路,也不像是找人开仗的样子,“班长?!我们这是?”战士庄冬荣忍不住问。 “嗯!打猎!”李卫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 “这个,浪费子弹会受上级批评的。”庄冬荣有些面带难色,虽说要听班长的话没错,但是违反纪律也总不太好。 “放心,不用子弹,你们就只要帮我扛东西就成,我自己动手!”李卫扫了一眼三个战士,有些意味深长道。 三个战士有些半信半疑,现在是大多士兵多熟悉步枪,用子弹打猎固然有些浪费,但是不用子弹光用刺刀肉搏就能抓得住动物?!像野猪这种发起狂来蛮劲十足的野兽,普通的刺刀可不容易挡得住,不过看看李卫手里棱角被磨地有些泛着银光的格斗刺,心底不由的多信了几分,毕竟人家是根据地十大格斗高手之一的排名是摆在哪儿的。 若是能光凭着肉搏打到野兽,二营早就大规模扫荡山林了,但是营里能够近战打猎兵总共就那么小猫两三只,数着手指头都数得出来,而且都是营里平时小战斗都舍不得用的主力精锐,哪能舍得能跟熊虎之类的猛兽拼个有个万一,但让普通的战士挺着刺刀,不是被野兽蛮劲给损伤武器,要不就是借着兽性天生的机警地溜个没影。 “嘘!”李卫突然止步作了个噤声的动作,鼻子嗅了嗅像是闻到了什么气味。 “你们在这儿等着!”李卫头也不回,敏捷地像豹子一样扑入山林深处,扔下三个战士留在原地面面相觑。 因为战争的关系,这里人迹罕至,一阵寒风吹过,进入初冬后,成片枯叶落尽仅剩光溜溜树枝的林子发出呼呼鬼啸般的声音,让人脑门子后面直冒冷气儿。 远处的山林间,李卫消失的方向,突然爆发出野兽狂啸声,还有树枝杆断裂的爆响,像是有什么凶猛野兽在搏斗,凶猛凄厉的咆哮声在山岭里回荡。 三个战士脸色一变,老练地推进子弹上膛向野兽咆哮的地方赶去,准备支援李卫,越靠近,兽吼声很快衰弱了下去,等他们只隔着一片林子的时候,他们听到猛兽只剩下不甘的低吼。 “呵呵,你们来了!正好,刚收拾下来!”李卫站在一头野兽边上抹着汗水,丝毫不在意的冲着他们打着招呼,两手沾染着鲜血,格斗刺上的血水仍在不住地往下滴落。 “班长!你没事吧?!”三个战士看到李卫几乎半身是血,立刻有些紧张地问道,在他们眼里猎物是小,班长的安全才最重要。 “我没事,不过它有事!弟兄们,打包!”李卫指了指地上已经快咽气儿地野兽,三个战士的目光这才移了上去,齐齐地倒抽了口冷气,地上躺地正是一头身材剽悍精壮,黄底黑点斑的金钱豹,尽管快断气了,但牙尖爪利,凶悍气息仍在。 “这个?!”老兵丁弘用刺刀捅了捅地上这个大家伙,颈脖处丰美的皮毛上几处要害都有着清晰可见的深洞,血泉狂涌而出,只有李卫特制的格斗刺才会造成如此可怕的创伤,丁弘见金钱豹没有反应才算放下心来,眼光投向李卫时目光中更是增加了几分钦佩,胆子再大的老猎手都不敢只拿着刀剑之类冷兵器,与动作敏捷力量强悍的豹子对着干,人的速度和力量根本都比不上豹子,但李卫却以一支格斗刺几乎没带伤地干掉这头豹子,足见十大高手的含金量,这还只是第四,若是第一,第二和第三又不知厉害到哪般光景。 “真是头大家伙!班长,你可真行!”看了看豹子,又看了一眼李卫,一向眼界甚高的庄冬荣对李卫是彻底服气了。 “嘿,班长果然是班长,出手不凡啊。”湖南老兵汤少明几乎是两眼放光地看着地上的豹子,仿佛眼前是一大块烤肉一般,直咽着口水,对于眼下缺吃少穿的时候来说,真是好大一块肉和上好的毛草料子。 噼叭一声,在四人不远处响起一声树枝折断的声音。李卫一惊,扭头望去,三个战士脸刷地惊白了,条件反射式举枪瞄准声音响起的地方。 一头威风凛凛地好一头大虫,吊睛白额,灰黄的毛皮,一条条黑色条纹,黑环纹虎尾似若钢鞭轻甩着站在不远处以看猎物的眼神,不怀好意地死盯着他们,正准备要做出扑击的动作。 “你们别动!不要开枪!”李卫眼睛眯了眯。 李卫的下一句话却差点把三个战士给惊晕了过去。 “猫咪!来,乖!打个滚!”。 仗着一身炼神诀和手里无往不利的格斗刺,一头猛虎在李卫眼里只不过是一头放大了的猫,猫固然会抓人咬人,但人还会怕猫?! 记得家里曾养过一只宠物猫咪,把猫脾性摸得通透地李卫,同属是猫科动物的老虎一样也面不改色,反而饶有兴趣逗猫似地想逗老虎玩。 “啊呜!”老虎一吼果然似有虎啸山林之威,低沉吼声震地人胸闷气短。 不知李卫动作和声音为何意的老虎全然进入了捕食状态,挟着一股腥气猛冲了过来,刚才金钱豹的吼叫和血腥气把饥肠辘辘的它吸引了过来想捡个便宜,而眼前四个人类明显就是今天的开胃小菜。 李卫动若闪电侧身避开老虎的一扑,还顺手在老虎背上一拍,抓了一把丰厚的老虎皮草,果然,手感很好,大冬天的,有这一块皮毛够暖和的。 哪曾有其他动物敢在自己身上毛手毛脚,老虎一惊扭身就咬。 “我再闪!”李卫继续闪转腾挪,老虎带着浓重腥臭气的白色虎牙和粗壮的爪子拍抓却始终离李卫只有几厘米,却硬是碰不到李卫,它的注意力全放在这个敢挑拔它王者气质的家伙身上,根本没有精力再去顾及另外三个看得目瞪口呆的战士。 以前把家猫逗惯了,李卫也能估摸出老虎进攻的招式和特色,耍得这头老虎团团转,相比起来,还是刚才的金钱豹比老虎更加难缠,李卫不会担心干不掉金钱豹,而是只会担心这头豹子会逃掉,以金钱豹的狡猾和敏捷,绝对不会像这只傻老虎一样分不出是碰上硬碴子还一个劲的乱扑猛咬。 老虎虽然一时蛮劲十足,但耐力并不怎么强,很快动作迟缓了下来,粗气直喘,疲色尽显,再笨的它也看出来了,这个加菜没那么容易入嘴,李卫依然快若猿猴带着老虎在林子里打转转,老虎在李卫再次撩拔后一点脾气都不敢有,直接调头就跑。 “想跑,在哪儿趴着吧!”李卫感觉这傻猫似的老虎已经再也没有和他游戏下去的心情,猛窜到老虎前前,抬头就对虎脑门子上一掌。 扑!如击败革! 老虎还没继续窜出两三步就瘫软趴倒在地上,声息全无,耳朵,眼睛,鼻子,嘴里溢出鲜血。 炼神诀的内力功率全开,顺着这一掌直贯虎脑。 “这,这就完了?!”一班的三个战士还傻傻地站在原地,武松打虎也是打得轰轰烈烈,一拳一拳给硬生生揍死的,哪像李卫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巴掌就直接掀翻在地上,若不是那地上躺的那么大个体形,他们还真以为李卫只是拍死一只猫,连声惨嚎都没有。 “嗯!完了!”李卫有些心虚地左右张望几眼,周围没什么动物保护协会闲杂人等,毕竟在李卫出生的那个年代,老虎可是保护动物,杀一头虎可是要吃官司把牢底坐穿的。 四个人砍了两杆长木棍,扯了几条干枯的藤蔓,倒捆着两头野兽四肢,两人扛着一头的收工回家,虽然几百斤重的老虎豹子压将下来,负担着实不轻,但一想到快有肉吃,立刻浑身都是劲。 第二百二十八节 秋冬季万物萧瑟,缺少了繁盛植物的遮掩,入冬后,不能通过冬眠过冬的野生动物们同样面临着食物匮乏的局面,四处觅食和争斗的活动更加激烈频繁,为了过冬而积攒的脂肪使各种动物更加的肥壮,这到是便宜了首次出猎的李卫他们,若不是饿的没办法,两只处于食物链顶端的猛兽是不会同时出现在一个地区之内。 一班的四个人哼着小调扛着两头猎物走在反回营地的路上,今天的收获实在是令人出乎意料,在回营的路上,李卫偶尔手痒,不时的突然甩出几支星尘梭,带着寒光嗖嗖飞入林中,然后再从林子里轻轻松松地捡回几只山鸡野兔什么的,星尘梭设计出来的功用本来就是打打野食。 在返回二营的时候,捆吊老虎和金钱豹的木杆子上已经挂上六七只小型野物,死沉死沉的猎物楞是让李卫四人硬扛回了营区,刚进营区哨口,四个人都虚脱了,最后一分体力都被榨干,顾不得形象瘫坐在地上大喘气,拧开从哨兵那里拿来的水壶猛灌,缺粮造成的体力衰弱让铁打的汉子也撑不住每人平均扛着百多斤的重量走几个小时的路,营里的战士们见状连忙蜂涌过来要帮忙。 看到体形壮硕的老虎和金钱豹,二营的战士们有些惊得合不拢嘴,傻了似的围成一圈不知该如何下手,营区口站岗的哨兵也是有些神色紧张的手指搭到了手里的步枪扳机上,生怕两个野兽突然活过来暴起伤人。 “这是头豹子吧!嘿,好大的个儿,瞧这是啥?这么尖的爪子。” “这是老虎,兽中之王,真不知道一班长是怎么抓的,连伤都没有。” “听说虎鞭特补,不知道真的还是假的?” “小子,瞎想些啥歪脑筋哪?!有你一块虎肉吃就不错了。” “乖乖!这不成打虎英雄了嘛!好厉害啊,果然是十大高手,名不虚传。” “瞧着皮毛,啧啧,油光水滑的,真是好料子,不知道晚上盖在身上会咋样,肯定暖和。” 两头野兽让战士们枯燥的战斗生活多了很多精彩的话题。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卫子!哪儿弄来的这是?!”第一个闻讯赶来的一连指导员丁鹤洋看到了这两只猛兽,心下里直抽冷气,当初他还以为李卫是带人出去打架来着的,没想到一班出去了半天居然给拖回两只野兽。 李卫已经是累得翻白眼,仍没力气回答,营养不良造成他的体质衰退,哪怕是修炼有内家真气但也成了无源之水,无根之木。 对于李卫没答话,丁鹤洋也没有生气,接着道:“来几个战士,把老虎扛了,托后勤处赶快给党中央的首长们送去!嘿,老虎这稀罕玩意儿往中央一送,咱二营肯定会受上级嘉奖。” “啥?!自己好不容易打来的猎物,就凭着连指导员上嘴皮碰下嘴皮,得巴两三句话就把快到嘴的老虎转眼给弄没了?!”李卫不禁瞪大了眼,死盯着丁鹤洋。 看到李卫凌厉的目光,丁鹤洋不禁骇然,不自觉得向腰间的手枪套摸去,不过很快想到,李卫连老虎都能收拾下来,更何况他自己一个人类,顿时连摸枪的勇气都没了,连退数步,脸上变色道:“李卫同志,你,你想干啥?!”。 目光移了移,看了一眼周围其他战士因缺乏营养而略带菜色、削瘦的脸,心中暗暗涌动着几分心痛,李卫冷冷道:“要送可以,你自己打一头送,别拿我打的老虎做人情。”眼下每一点点肉食都能尽可能的回复一个战士的体质,再这么衰弱下去,恐怕不等日本鬼子来打,二营的战士们也要被饿死了。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有好东西,难道不应该先敬献给首长吗?”丁鹤洋硬撑着辩了几句,却发现周围其他战士们都离他保持了一定距离,心知有些不妙,自己刚才的话好像引起了战士们的误解。 本来营里就人多,这些猎物也不是一次性就由二营全部吃完,同时还要照顾到团部、一营、二营和驻扎的所在村当地老百姓,再加上应急额外的肉食储备,两头猛兽个头虽大,但也架不住人多,平均每一个人能分点肉末就不错了,要是让丁鹤洋直接把个头最大的老虎送走,那二营的战士们恐怕连个肉星子都看不着了,丁鹤洋哪里还会得到战士们的支持;再说了,党中央的首长们日子虽然也艰苦,但也自有粮食配给,不是急缺着这头老虎充饥,光这头老虎也哪里够那些领导首长们分的,二营的人都快饿死了,要这嘉奖还有啥用。 李卫依然坐在地上,抽出格斗刺握在手里把弄着,剑眉一扬道:“哼!这种奢侈品要上贡也得看是什么情况,现在营里连饭都吃不上,弟兄们成天饿着肚子,好不容易有点肉食,你就要分走一半,你不想想少了一半,全营的战友能吃得上吗?在这种时候,哪怕是鱼翅熊掌再珍贵的东西,只要能吃,也只能像普通粮食一样老老实实填饱人的肚子。” 李卫的语气变得有些愤愤然,手不自觉地越发用力握着格斗刺,都什么时候了,这个鸟指导员还想着邀功。 嘤!二尺长的格斗刺刃身震颤着发出清脆悠长的颤音声,明显是内力在不住汇聚,使本身材质极佳的格斗刺产生共鸣。 “我!?”丁鹤洋目光不敢离开李卫手里的格斗刺,发出这种颤音,无异于这是在向他示威,喉节动了动,后面的话被噎在嘴里没说出来。 “你,你等着,我找营长来和你说话。”丁鹤洋忿忿地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目送丁鹤洋离开的背影,李卫在背后竖了坚中指做了个鄙视的经典手势。 “班长?!要不,把老虎让给丁指导员算了,反正也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独吞。”一班战士汤少明道,丁鹤洋也算是干部,李卫不过一小班长这样顶撞,恐怕影响二营内部团结。 “我也不是想我们自己独吞啊?!你看看你自己,再看看别人,都浮肿了,不弄点有营养的东西补一下,等战斗的时候,你就和刺刀靶子没什么区别!”李卫借着其他战士伸过来的手,站起身昂然道。 “嘿,好家伙,真是两个好大的家伙,还有加菜,卫子,你可真行啊。”在炊事班忙着想办法把伙食弄得更好下口的炊事班马班长这时才赶过来。 “马班长,这些猎物交待给你了,皮子帮我剥下来,别弄损了,晚饭我可要在每个战士们的碗里都能见着肉,别给我短缺了,还有虎骨豹骨,虎鞭豹鞭别糟蹋了,加工好,这可是好东西,剩下山鸡野兔子什么的随你弄。”李卫额外交待起了猎物处理要求。 “好嘞!卫子,你就瞧好吧!”炊事班马班长是磨刀霍霍向虎豹,像是巧妇更遇好食材欲大展身手的表情,几乎是神力爆发一般,一个人抱着死虎的脖子拖了就跑,跟来的炊事班战士也是一起扛着金钱豹和其他小猎物追着班长去了。 “卫子!你,你真是太胡闹了?”炊事班班长前脚刚走,后脚听到风声的雷龙班长就走过来,一脸又气又怒状,扬手就要习惯性地甩一个爆栗到李卫头上,忽然想起李卫现在是和他一样平级的班长级别,又讪讪收回了手,低声骂道:“你个小畜生真是不知死啊,你知不知道老虎要吃人的,居然还敢去打老虎豹子?!万一喂了野兽怎么办?你平时都精得跟鬼似的,怎么这当儿要犯傻呢,你嫂子是过惯了苦日子,会有办法熬过难关,你这混小子怎么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往深山老林子钻,来,我看看,有没有伤着哪儿。” 李卫气吼吼地带兵奔出营打猎的原因,只有雷龙知道,而李卫这个时候爆发出来的真性情,让雷龙的眼眶湿润了。 “嘿,班长,我没事儿!真的,一点伤都没,我只知道我是要吃老虎的,老虎在我眼里就跟只猫似的。”李卫笑嘻嘻地让雷龙审视着周身上下,一班其他几个战士猛点着头,肯定着李卫的说法。 而李卫身上除了军衣布料被挂破了几个口子外,倒没有见着伤口。 “胡扯!牛在天上飞,你就在地上吹吧。”雷龙还是没能控制住,一个爆栗忍不住甩了过去,眼睛一瞪:“把上衣脱下来,让你嫂子帮你缝缝好,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不珍惜衣衫。”在雷龙眼里这小李子当了班长但还是跟以前一样欠揍。 “嘿!班长,悄悄跟你说,别跟其他人讲,我还留了虎鞭,要不给你炖了,补补?!保证把这些年欠嫂子的债给交完。”像是以前在三班的时候一样,李卫没个正形地凑到雷龙耳边咬着耳朵。 “滚!你个小混蛋思想这么不纯洁,快给我滚蛋!还有你们,看什么看,都给我走人。”哪曾听过这样露骨的话,雷龙顿时老脸微红,一把推开了李卫,佯势作踢状把李卫和周边看热闹的战士给轰跑了,多日因家庭原因而积攒的愁容却一扫而空,以往的革命主义乐观又再次回到了雷龙的脸上。 第二百二十九节 两头猛兽落到炊事班手里自是剥皮割肉,众所周知老虎全身是宝,从虎皮到虎骨无一不是稀罕之物,而金钱豹也不差,炊事班马班长人品暴发,发挥出浑身解数收拾这两头猛兽,虎皮与豹皮被取下后立刻进行硝制,兽肉被割成块一部分用调料精心腌制以备长期保存,兽鞭被专门取下初步加工,这样的壮阳物着实属于特殊供给品,而内脏也不浪费都被直接做成菜肴。 有到说英雄虎胆,豹子胆之说,两枚兽胆被泡了酒,由那些老兵分给新兵喝,说是吃了这些胆,胆子就大了不少,虽说并没有什么科学依据,但也是一时鼓惑新战士热血沸腾,上战场时的胆子仿佛真像壮了不少。 吴二营长被丁鹤洋指导员拉着找到了李卫要找说法,还没等吴二营长开口,李卫耸耸肩道了一名在:“扯虎皮,拉大旗,虎皮由营长处置,豹皮上交团部!其他的免谈!” “这是无组织无纪律性!”丁鹤洋脸都青了,居然还有这样对上级说话的兵,就算小李子底子硬,也不能这样目无上级啊。 “吵吵啥啊?!又不是阶级斗争,小李子说得也对,把虎皮送到延安给首长们,东西本来就不多,先把咱营基本需要给补足再说了,你不知道战士们眼下营养不良吗?”二营长眨了眨眼,拍拍丁鹤洋的肩,算是把事情揭过了,本来嘛,拍上级马屁,送张虎皮就够了,怎么能从战士们嘴里抢吃的呢。 晚上,二营的战士们都得到了期待已久的加餐,所有的肉都被撕成肉末和一些骨头,撒了些碎米熬成几大锅的热汤,每个战士碗里一层泛着特殊香气的大片油花让人不得不异常珍惜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啜着,浇灌着已经干渴已久的肠胃,在冬天,这种富含脂肪类食物是战士们最佳的营养品,而附近的村民们也同样沾光分到了一些难得打牙祭开荤的肉汤。 李卫拎着一个大瓦罐兴冲冲的直奔卫生队,炊事班马班长特别把一只肥壮的山鸡,配以野生的中草药等做成了一罐补气养身的大补药膳。 李卫对卫生队的女孩们带来了意外的惊喜,热气腾腾油香四溢的汤汁由林欣雨亲手给卫生队里的医生和护士们分配。 “小雨,别忙了,让他们自己分去吧,多着呢,看,我给你留了什么。”李卫端出偷偷留下来的有一条鸡腿的一碗汤,送到林欣雨面前。 林欣雨在李卫来后,一直微红的脸变得越发红润,带着喜意的低下头,嗫嚅道:“卫子哥,你对我真好!”李卫少有的主动,很是令她意外和惊喜,心头如小鹿乱撞般。 周围的其他人对视一眼,互相轻笑着拎着瓦罐很是自觉的跑开了,留下了仅有李卫和林欣雨的空间。 “傻丫头,吃吧!”李卫亲手舀起一匙汤送到林欣雨嘴边,“头抬起来,要不要我喂你啊?!我的大小姐!”以前林欣雨一直很主动的对李卫生活上的照顾,让两人的距离不自觉的拉近了不少,在边上没有人的时候,两人才会放开平时的拘束。 而李卫也不是以前的情感白痴,自然也要回报林欣雨对他的那一段超革命友谊。 “嗯!”林欣雨仰起与其他女孩子比起少,少有的嫩白娇颜,胆子像是突然大了起来,小嘴一翘:“就是要你喂我。”如海燕轻啄般,优雅的喝掉李卫手中汤匙里的肉汤。 “真香!”鲜美的汤水入喉,林欣雨感觉人生最幸福的时候就是眼前这一刻,她迷醉了。 “嗯!来,继续!”李卫又舀起一勺送入林欣雨的小嘴里,浑然不知自己已然晋阶成为少女杀手,当然在一分区李卫也担当得起少女杀手的威名,不过平是不假颜色、行为杀意凌凌的作风和只与林欣雨等少数MM肯交往的个性,让很多憧憬着能与李卫做交往的女孩子望而却步。 二营送交团部的豹皮又被下发到了卫生队,理由很简单,身体虚弱的伤病员们在寒冷的冬天里更需要一张暖和御寒物。 三班长雷龙的老婆和儿子最终还是留了下来,李卫拍了胸脯保证能解决多出的两张嘴的口粮,眼下的困难年景谁都看在眼里,谁家没个困难的时候,家庭有保障,战士们才会放心在战场上冲杀,二营长也拍着桌板同意家里有困难的家属能够在部队上混一口饭吃。 为感激二营的战士们通情达理的收留,雷嫂很主动担当起了为战士们缝补浆洗,和帮炊事班做饭的活计。 李卫的举动也为三团寻找到了解决眼下缺粮问题的一个突破口,不过拥有能够在野外进行捕猎的战士在团里并不多,各营都独立组建成捕猎队,携带自制捕猎武器,深入深山老林猎取肉食。 由于战争,山林里人烟稀少,未遭人为破坏,哪怕是入冬,野生动物依然活跃,也许是食物链顶端的生物都有着自己的活动范围,像老虎这样的猛兽在太行山里并不多见,自从李卫猎到两头后,各营的捕猎队都极少碰到老虎之类的大型猛兽,反到是猎到的野猪,獾子,山鸡,野兔和狐狸之类的野生动物有不少。 二营的捕猎队是由李卫带着十几个富有打猎经验的战士组成,跟着李卫这个老虎豹子都敢通杀的主儿,捕猎队的战士们底气十足的在山林里每天都杀个三进三出,特别是得到了李卫走后门从兵工厂订制的新式冷兵器后,二营的捕猎队简直是横行山野。 专门从兵工厂订制过来的轻便钢弩令李卫的捕猎活动轻松了不少,装有瞄具的全钢质弩并不十分重,虽然射速慢,但射程远,使用的精制金属弩箭杀伤力惊人,甚至还可以发射弹丸,除了用作打猎外,简直是摸哨搞偷袭的神兵利器,不过因为加工工艺和成本问题,这样的钢弩并没有实行量产,兵工厂的技术部根据李卫的思路,制作了近百架钢弩,作为少量配发制式战斗武器,借着捕猎渡粮荒机会,锻炼武器掌握能力,分发到太行山各战区的主战部队里。 在脑子转得快的干部眼里,这种冷兵器威力和作用是显然而易见的,当然这又是一场武器配额争夺大战,八路军总部内被闹的鸡犬不宁那可就不关李卫和兵工厂的事了。 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自从捕猎队组建后,粮荒的危机被暂时缓解了许多,太行山里动物勉强供应着人们饥肠辘辘但也永远填不满的肚子,尽管如此,但是断粮的日子还是时有出现,不过肉食类明显比谷面类食物更能补充营养,八路军各部队的战士们体力在一点点的回复着。 在延安军事大比武之后,美军军事观察团带着对共产党军队的好感,同意配合中国国民政府组建美国空军志愿军——飞虎队,当然,在美国人眼里共产党和国民党都是中国政府内部的党派,同属于一个政府,飞虎队的建立无异于在日军的封锁下建立起一个空中物资运输走廊,由于日军封锁线被冈村宁次特别加派了重兵把守封锁,不让一点物资输入共产党军事控制区,飞虎队这条空中运输线无异于是一道捷径,由于运输距离等原因,美国政府和海华外洋筹措国际援助物资只能先由飞虎队运至国统区区,再由陆路运入共产党控制区,虽然建立起这样的一条运输通道,国统区内大大小小地方势力都想分援助物资一杯羹,往往大量的援助物资都被沿途的地方势力拦截滞留,甚至雁过拔毛,待千辛万苦地运至共产党控制区内时,援助物资数量也只剩下可怜的一部分,对地方势力无法完全控制的国民政府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从北方西伯利亚吹来的刺骨寒风已经成为共产党的晋察冀陕甘宁战区内,成为除缺粮以外的最大威胁,不过幸好的是,寒冷造成细菌滋生不易,否则再来一个病菌传播,恐怕就能轻易击溃八路军的战斗力。 李卫所在的二营跟着三团的其他两个营趁着更强烈的寒潮来临之前,不得不面临着附近日军重兵虎视耽耽的危险局面下,强攻了日军封锁线上的一个储运中转站,希望能获取一些过冬物资,在付出轻伤三十余人的代价后,在攻占下来储运站内搜集到的,并不令人满意,除了少数的武器弹药和粮食外,只有几十匹棉布和大量的麻袋,从在储运站里原被强逼做苦力,现解救出来群众说,这些堆积如山的空麻袋捆是运到南方去,用作装载掠夺来的资源,以便于运回东北用的。 无可奈何的战士们只能背满了大捆的麻袋在日军反应过来的援军到达之前,撤离了。 深冬的寒冷逼得三团不得不就地取材,全团上下官兵披起了麻袋御寒,大袋子底左中右各剪去一个洞,活脱脱就是一件大背心。 李卫却戏称自己已成了丐帮九袋长老,原因无他,他身上正裹着九条大麻袋。 只有范国文撸着冻出来的青鼻涕,哭丧着脸:“这叫披麻,就差带孝了。” 第二百三十节 阳泉城。 西伯利亚吹来的寒流所带来的鹅毛大雪将这座被日军侵占已久的城市笼罩在一片银白之下。 冬日的太阳早早落下,无数的雪花从无尽黑暗的天空中不停飘落,阳泉城内外一片静寂。 原本是阳泉是国民政府的一大片院子,眼下却是雀巢鸠占,成为日军第四旅团指挥部。 大门口两这的简易木棚岗亭内,两名穿着厚实棉衣的日军士兵躲在岗亭内的小炭炉边上一边取着暖一边警戒着,大门内,偶尔有日军士兵四人巡逻小队踩在厚实的雪层上,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声音,穿行在指挥部的大院内。 随着夜深人静,第四旅团指挥部的主楼内各个房间的灯光逐个熄灭,加夜班的指挥部军官逐个从主楼的门口结伴而出,叽叽哇哇的鬼叫声打破了雪夜的宁静,人去楼空的主楼内很快安静了下来。 一向例如往常那样,指挥部的大院再次回复寂静,等待着第二天的太阳再次升起。 忽然一道纤细的黑影披着一块白色的大披风,迈着极灵巧的动作如猿猴一般从附近倒塌的民房废墟边闪至指挥部的墙下,略听了听动静后,甩手抛出一支钢爪,试了试力量,如轻燕般腾身而起,仅仅在墙头闪了闪便一跃而入。 在雪夜里,日军的巡逻小队的每一个士兵都尽可能的将自己的脚踩入前一个人的脚印里,主楼周围的主要道路上,只有两条长长的脚印,而边上的雪层则是一平如镜,如果在除主楼门口附近外其他地方有脚印出现,那么就意味着有入侵者,这是日军士兵借着天时想出来的一个好办法。 潜入指挥部的人影没有过多犹豫,钢爪再次飞出,搭在一支粗大的树枝上,如同荡起秋千一样丝毫不睬及在雪地上,在低空中一掠而过,接近了主楼。 雪地上除了落下几朵微不足道的雪粉,依然一如之前的平整痕迹。 不断借着钢爪掠过几株稀疏的大树,潜入者已经接近了主楼,只需再经过小一块空地即潜到楼下,忽然,附近警戒塔楼上的探照灯光扫了过来,眼见着就要照到潜入者的身上时,顾不得在雪地上留下痕迹,潜入者迅速扑到,用背后的披风罩住了自己,尽量压低延展身体,减少与地面的压力,白色的披风仿佛与周围的同样洁白的雪地融为一体。 炽亮的灯光扫过潜入者原来站地位置,并没有发现什么,又再次移到别的地方,潜伏者迅速跃起,跳跃着接近主楼,每一脚都踩着在面突起物的附近探照灯照过时产生的小阴影的位置。 无声的雪花会渐渐覆盖被尽量小心留下的痕迹。 潜入者用特殊工具小心地撬开一扇有些关合不灵的窗子,跳入房间里,如同轻车熟路般摸进二楼的一个屋子,取出一个发着微弱光芒的小巧手电筒,靠近屋角的一只大保险箱,用一根铁丝在钥匙孔里挑着,并且拔动着转轮。 很快,保险箱被顺利打开,潜入者含着小电筒,翻看着文件,见到有重要的文件,立刻用一本小本子记录下来,主楼内的卫兵和楼外的巡逻士兵丝毫未察觉有人已经在指挥部内大肆翻找着重要文件。 半个小时后,保险箱内的文件都被翻了一遍,文件再次不落痕迹的放回原位并且保持着原来的摆放位置,沉重的保险箱门再次合上,转轮拔回原位,显然潜入者是个中高手。 像是终于完成任务一般,潜入者松了一口气,站起来转过身,忽然身僵硬了,亮闪闪的眼珠死盯着屋子的一处。 旅团长的办公桌皮椅上不知何时坐着一个同样黑衣包身的人,做着悠闲状翘着双腿搭在办公桌上,只是一身黑衣更接近于日式的武士服。 显然这名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间里的黑衣人目睹着潜入者完成了窃取文件的行动。 “秀子小姐,好久不见了。”坐在旅团长皮椅上的黑衣人操着日语发出低沉的声音,恰到好处的仅仅使房间内的人能够听见,潜入者含在嘴里电筒的微弱灯光照出脸上清癯的面容。 “你?!”潜入者显然没有意料到自己很隐密的行动依然被人察觉,更是被人接近而不知,她并没有多少慌张,用同样日语反问道:“你是谁?” “怎么,这么久不见了,连老朋友都不认得了?!”未见如何动作,半躺在皮椅上的黑衣人腰一拧轻飘飘的腾身而起,在空中翻了个筋头,轻如狸猫般无声落地,“我是佐藤正夫啊,实在是太可惜了,美清田秀子小姐,您这身打扮掩住了您的美丽啊,为何您还要眷恋于做一个卑下的忍者呢,这实在是不适合您这位美丽的小姐呢。” 带着如同调侃的语气,黑衣人走了过来,而潜入者如畏如蛇蝎般迅速移到窗边,左手一闪,拔出一支刃身略弯短刀。 “佐藤正夫?!原来你就是那个原田家的无耻武士?!”如秋水般荡漾的双目里丝毫没有放松警惕,潜入者讽刺道,显然记起了对方的身份。 “呵呵,居然被美丽的忍者小姐评价为无耻,真是鄙人的不幸,不过,好像忍者身份与行为一像都和无耻阴险分不开的。”黑衣人忽然脸色一冷,声音转硬道:“不知有着玫瑰忍者之称的秀子小姐半夜潜到旅团长大人的办公室有何贵干?” “不关你的事!”黑布遮面看不出表情的潜入者清田秀子依然保持着冷静,慢慢挪近窗边寻机脱身。 “哼!身为大日本帝国的臣民不但不为天皇和大东亚圣战效力,居然甘当叛国者,为那些争取所谓和平的胆小家族偷盗帝国的机密情报!你的胆子可真不小啊。”佐藤正夫脸上浮起一丝凶色,从腰边抽出一支手枪瞄准着手里只有短刀的清田秀子。 “要知道忍者的命一直以来是最不值钱的,你最好还是老老实实的放下武器,跟我向冈村司令官大人请罪,交待出你的同伙,也许冈村大人还会放你一条生路继续为帝国效力,女人是不应该参与到只有男人才能参与的战争中间。”佐藤正夫横握着手枪死盯着秀田秀子。 日军多次进攻八路军根据地失利,特别是年底的秋季治安大扫荡,每次行动都被八路军提前知晓,从容不迫摆下阵式让日军损兵折将,如果说八路军的群众地下情报网络再优秀,也不至于出色到如此精准的地步,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冈村宁次和从高层官员考虑到可能内部出现情报泄漏,特别请了军部的特工人员进行排查,经过悄悄摸底审查后,并没有发现高层军官里有泄密者,在排查了泄密前后当地出入城的人员时,有熟知当地情况地头蛇出身的汉奸发现了几分蛛丝马迹。 在偶然一次意外搜捕行动中,警备司令部抓捕到一个可疑的日本平民,在刑讯专家的拷打审讯后,这个平民招出自己是一个反战组织的成员,而日军军部经过顺藤摸瓜查明了最近日军华北司令部泄密事件是日本国内几个反对侵略战争的家族联合中国的一些抵抗组织动用培养起来的潜力量干的,意图协助中国抵抗力量消耗那些陷入狂热战争侵略的日本圣战疯子的实力。 哪怕是一心向外扩张的日本,内部也完全不是实心钢铁一块,同样存在的支持和平主张的日本势力。 “哼!被烧昏了脑袋的圣战分子,你们只会为日本带来毁灭!”清田秀子冷冷扔出一句,她的余光看到窗外,不少火把的火光正向这幢主楼接近,还有狗叫声。 “秀子小姐,请不要不识抬举!”咬牙切齿地佐藤正夫欲扣动手枪时,清田秀子动了,身形一移欲破窗而出,原来站的位置上突然炸起一团烟雾。 “呯!”子弹却是只打破了一块窗玻璃。 房间的门忽然一动,清田秀子却是拉开屋门逸出。 “八嘎!忍者果然是靠不住的。”佐藤正夫发觉上当,暴怒地抽出一柄屋内作为装饰陈列着的武士刀冲向屋门。 忍者本来就是没有任何立场的兵种,佐藤的话对清田秀子的心理上不会起到任何作用,只有中国的刺客才会有坚定的立场。 房间外的走廊上赶来的卫兵不断发出惨叫声仆倒而亡,甚至还没能来得及开枪。 佐藤正夫冲出屋子的时候,只看到一个纤细的背影刚刚消失在走廊尽头的窗外,功夫同样不弱的他嘴里不断咒骂着紧跟追了过去,也是同样跳出窗外,紧跟着清田秀子的背影猛追。 而指挥部其他地方同时跳出十余人跟着佐藤正夫追了过去,显然今晚是设了一个专门为清田秀子而准备的局,不然不会有这么多专业人士埋伏恭候多时。 清田秀子和紧跟在身后的佐藤等人都是经过专门训练,身手异常矫健的日本忍者和武士,附近嗷嗷喊叫着围拢了上来的普通日本兵们徒劳的看着两道人影在雪地上一掠而过,穿过散兵包围圈,只能对空放着无奈的枪声,几条自恃勇猛而追过去的军犬,在清田秀子信手撒出的一些不知名粉末后,纷纷惨嚎着在雪地上挠着鼻子翻滚着,在原本计划里,这些的普通士兵包围圈的作用也仅仅是起到捡捡漏子和少许的威慑。 第二百三十一节 第四旅团指挥所内的枪声惊动了阳泉城的军队,嘶嚎的刺耳警报声四起,城内立时热闹起来,原本还在睡梦中的营区一片大乱,日军的慰安所内不断冲出军官和士兵拎着裤子飞奔出来,呼喊着赶向正在集合的营区。 清田秀子借着周围的地形闪动着身影,不断穿越城内地形复杂的大街小巷,普通士兵被甩得远远,追之不及,佐藤正夫带着一班身手皆不弱的武士如附骨之蛆般跟在她的身后穷追不舍。 秀目寒光一闪,清田秀子伸手在虚空里一抄,三支手里剑闪现在指间,头也不回向身后甩手而出,带着微啸声破开空中飞舞的雪花射向背后的追兵。 用武士刀大力劈飞迎面飞来的一支手里剑,佐藤正夫气急败坏的吼叫道:“这边,向火车站去了,抓住她,重重有赏!” 佐藤正夫背后传来一个避闪不及中招倒霉鬼的惨叫声,和重重扑入雪地翻滚的声音。 “八嘎!”自恃身份高贵于普通武士的佐藤正夫举手就是一枪,然而清田秀子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身子提前作出闪避,仅仅稍稍晃了晃,速度依然不减。 呜! 长长的汽笛声在阳泉城内的火车站响起,车头雪白的灯光立时照亮了前方一长截铁轨,车头开始喷出一大片白色的蒸汽,仅仅是一会儿的功夫,再次变成冰雾落回地面。 “八嘎!排队!开路!”火车站上的鬼子兵驱赶着连夜给火车上装载完物资的中国苦力,赶离了站台,列队目送让向南方运载战争物资的火车出站。 从东北远途运送过而来,满满装载了十余节车厢粮食和军火将会一直向南,支援受到蝗灾影响的华南方面日军,而在返回东北时,会再次装满了从南方掠夺来的贵重物资和阳泉附近煤矿开采的煤炭。 火车头前方出现了一盏绿灯在晃动,火车底铁轮缓缓开动,在不断喷出的白汽中慢慢加速。 这时不知从哪儿里来的一群人冲进了车站,喊杀声不断,火车站上驻扎的日军中队立刻分出一个小队前往拦截。 “站住!什么人?!这里是军事重地,不准靠近。”日军士兵开始朝天鸣枪警告,他们看到冲进车站乱窜的人群里有人拿着武士刀和日本话,他们以为是本国平民中的黑帮在开架。 “拦住前面的那个人,她是敌人!”佐藤正夫看到前方有日军士兵靠了过来,立刻喊道。 “什么?!”看到跑在最前面异常敏捷的身影,和后面衣服很日本民族化的人,车站士兵的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过还未等他们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断惨叫着扑到在地。 清田秀子如影子一样不断发射出手里剑,迅速突破拦在前面的车站士兵,手中的短刀电闪一般画过日军小队长的脖子,若大的头颅在脖腔里的鲜血喷射下,从脖子上跳了跳,滚落在地上,普通士兵在已经近身的格斗高手的忍者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都是一群猪,开枪!”此时也顾不得抓活口的佐藤正夫下达了开枪命令,身后的手下立刻从腰间,怀里掏出手枪纷纷射击,同时向越开越快的火车追去。 车厢外面铁皮板上被子弹撞地火星四溅,却不能阻止清田秀子敏捷地跳上了已经开动的火车,紧贴在车厢上,向佐藤正夫他们投来嘲讽的目光。 采用燃煤的蒸汽式火车时速已经达到了四五十公里的正常速度,跟在火车后面穷追了一阵后,只有佐藤正夫带着三个腿脚较快的武士幸运地扒在了火车末尾车厢上,毕竟这种铁道游击队的专业技能不是普通人能学会的。 “原田家的狗,你果然是契而不舍啊!”清田秀子站在车厢顶上顶着强风冷笑着看着好不容易扒上来的佐藤正夫等人。 “该,该死的忍者,有种就不要跑,像武士一样和我光明正大的决斗!”佐藤正夫几乎快要在如刀子般凌厉的寒风中窒息,这该死的清田秀子始终带着他们乱窜。 “我本来就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忍者,可不是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武士大爷!”在车厢顶上,清田秀子反则不慌不忙起来,而火车上押车的一个小队士兵在这种大雪夜里的视觉和听觉的双重干扰下,对于车顶上发生的一切几乎毫无所觉。 “哼!咱们今天就不死不休。”佐藤正夫不会傻到在颠簸不定的车顶上使用手枪浪费子弹,手一挥,“上去两个,干掉她!” “去死吧!”一个武士挥着武士刀率先冲了过去,另一个武士也同时发动。 清田秀子转身侧移,借着背后吹来强风,滑步斜撞开第一个武士,同时挥刀挡住随后冲过来的武士。 在高速行驶的火车上几乎无处可逃,若是直接跳入伸手不见五指的车身铁轨下,明显是不明智的,清田秀子摸了摸腰后的本子,决心干掉这几个碍事的苍蝇。 被撞开的武士一个趔趄被撞开数步,他没料到身形纤细的女忍者居然会有如此巨大的力量,他险些被撞下火车。 “嗨!哈!”像疯了一样的武士在自己刀被清田秀子挡住后,全力猛劈,清田秀子在车顶不断腾挪闪躲,实在避不过时就用短刀格挡,火星不断在黑暗中爆闪。 那名武士刀法竟是不弱,连连主动攻击,压制着清田秀子无法反击,而那个差点被撞下火车的武士则在边上伺机扑上就是一刀,两名武士竟是配合无间,攻守转换极快,两人也不心急,稳扎稳打地逼住清田秀子。 忍者虽然擅于一击必杀的格杀之术,但毕竟在近身对攻情况下稍逊于武士这一职业,落满雪的车顶被不断踩平,渐渐变得有些滑腻。 火车已经远远地离开阳泉城,三人打得难分难解,佐藤正夫和另一名武士在旁养精蓄锐伺机而动。 “啊!”清田秀子轻呼一声,短刀上传来的巨大压力令她小腿一软,半跪在地上,如果仔细看的话,她的小腿上裤子上有一个洞,并凝结着一块血渍,在之前在爬火车时,佐藤正夫等人的开枪并不是什么都没打到,而是她用坚强的意志强撑着翻上了火车,硬是在火车上坚持着与那两个武士你来我往的耗了一个多小时,体力却是被一分分被磨尽。 “好机会!”另一个武士见状大喜,猛扑过来,略弯地武士刀带着一星寒光直奔清田秀子的粉颈而来。 清田秀子眼里决然精光一闪,双手发力震开面前的武士刀,在地上一个侧翻滚,双手握刀一个横捅。 措手不及的偷袭武士一刀砍空,不可置信的望着像是在自己肚子上没入大半截的短刀。 然而清田秀子突然发出一声惨哼,勉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滚了几米远,她的背后出现了一道长长的伤口,为了干掉那个偷袭的武士,她还是不得不付出被另一个武士趁机砍伤自己的代价,作为军部专门为她设下的局,所派出的人马无一不是高手。 自己没能一刀砍死敌人的武士着实有些不满意自己的战果,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刀砍到对方身上时,突然出现了少许的侧滑,这一刀虽然货真价实地砍伤了对方,但仅仅是造成了极长的伤口,但伤势并不如外表那么严重。 被短刀捅进肚子的武士头颅被砍伤清田秀子的那个武士一刀砍下,尸身如同一截烂木头一下翻滚掉下了火车,好歹也落了个武士的光荣死法。 砍伤清田秀子的武士得势不饶人,再次向她冲去,想彻底解决掉她时,忽然摔倒在车顶上抱着脚惨嚎起来,不知何时车顶上出现了不少四角钉,俗话说腊月的债还得快,这个刚占了便宜的武士立刻倒贴,他穿得仅仅是一双布鞋,脚底板被四角钉深深扎伤,巨烈的疼痛使他一时失神。 而对决时的一时大意绝对是致命的,一声轻响,脚底被扎伤的武士喉间被插上一支手里剑,嘴角喷涌着血沫,无力地扑倒在车顶上。 清田秀子还没高兴多久,佐藤狂嚎着冲过来,清田秀子仅仅是来得及勉力站起身,就被一个猛烈的膝撞毫不怜香惜玉的撞在她小腹上。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佐藤正夫的小算盘打得叮当作响。 “啊!”几乎是痛到了灵魂深处,清田秀子还是勉力偏了偏身体,一抹幽灵般的刀光在她的耳侧电闪而过,断落的几缕秀发带着头布碎片被寒风一吹,不直吹向何处,被风吹开的面巾下露出稍许惊魂未定的娇颜。 体力已经透支的油尽灯枯,清田秀子避之不及,再次发出一声惨哼,她也仅仅来得及射出一支手里剑,放倒了跟着佐藤正夫身后的另一个武士,右臂也同时被对方砍伤,她无力地半伏在车顶,生死关头,清田秀子全力挣扎着欲向车顶左侧爬去,无奈车顶铁皮上的雪粉和寒风带来的寒冷和力尽后脱力感令她全身渐渐麻痹,四肢如同灌了铅了一般,沉重而不听使唤。 清田秀子因失血和失温而变得惨白脸仍是保持着不屑和嘲讽的神色,看得佐藤正夫心头一片火起。 “贱女人!哼哼!到黄泉去忏悔吧!”佐藤正夫乱发随强风胡乱飘动,面目狰狞地不断挥划着武士刀向已经手脚麻木,神智有些不清醒的清田秀子逼近。 武士刀带着杀意猛然劈下。 第二百三十二节 漠视生死,没有半分情绪波动,仅带着三分嘲讽甚至是期待的目光,女忍者的眼睛甚至连瞳孔一线都没有变化,淡淡地望着迎面劈来的武士刀,凝视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刀,穿透了佐藤正夫,穿透了无尽雪花飘舞的夜空。 每一个忍者从小时候起,第一次穿上这一身永远行走在黑暗中的忍者服时,就注定了随时都要面对生死,如此简洁的死亡对于忍者来说,也许算得上是唯一能够幸福的解脱。 突然整列火车暴发出刺耳的刹车之声,车体强行减速,一阵巨力涌来,刀锋险险地在清田秀子眼前寸许距离处一掠而过,佐藤正夫禁不住巨大的刹车之力,被惯性向后拖了数米远,重重的摔到在车顶上。 凌厉的刀气仅仅在清田秀子的眉心带起一丝血痕。 另一个被清田秀子手里剑射伤的武士更是干脆地从车顶上被甩下车去。 “八嘎?!怎么回事?!”拄着武士刀勉力站起身来,佐藤正夫怒不可遏,眼见着就要结果这个小贱人,用她的头颅向长官领赏,却未料到功亏一篑。 还未等他弄明白怎么回事,火车周围的旷野里突然响起呯呯声,同时斜飞起两颗明亮的红色信号弹。 火车首部处灯火闪了几闪,车头的铁路边被推下了几具人体,明显火车司机被人干掉了,几节车厢上不知何时附上了几条可疑人影。 车头车尾的几节车厢大门发出响声,车厢门正被里面的日本兵打开,巨大的铁门刚拉开一条缝,门内就传来惨嚎声,佐藤正夫如鹰般的目光扫了过去,刚拉开门的两个士兵的脖子上都插一支不知从哪里飞来的弩箭。 车火首尾两截车厢的大门还是被押车的日本兵死命推开,车厢里通亮的灯光立时照亮了铁路两侧一大片雪地,在灯光和雪地互相映射下,佐藤正夫看清了十余个黑影正向火车奔来,这些人的服装和武器,令他心头浇下刚化的雪水般,瓦凉瓦凉的。 “八路?!”像是被人坏了好事一般,佐藤正夫心下一片恼火,没想到这列火车居然进入了八路军伏击圈。 押车的日军小队并突出其来的伤亡而乱了阵脚,在小队长的带领下迅速布置防御,但刚架上机枪,甚至还没来得及射出几发子弹形成火力拦截带,就听得几声沉闷的枪声,机枪手歪了歪脑袋仆倒,火车两侧冲过来成片的八路军,却没有出现密集的射击枪声,甚至在人群里那些听起来零落地有点可笑的散乱枪声,却几乎是弹无虚发,仅仅是铁路左右两侧响了十余声枪声过后,火车上的日军押车小队就再无抵抗的动静,连个手榴弹的爆炸都没有,从停车到枪声全部结束,仅仅也才两三分钟的时间,而此时火车才刚刚熄火,停止了颤动。 佐藤正夫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些土八路好像也太厉害了点吧,虽然人多势众,但战斗效率强悍的可怕,得赶紧完成任务,尽早离开这里,哪怕自己是身手高明的武士,但也架不住蚁多咬死象,阴鹜的目光扫过已经神智渐失的清田秀子,冷笑了一声,重重一脚将她踹下车顶,失去知觉的娇躯滚落在铁路边的雪堆里。 脚下在车顶猛车一踩,佐藤正夫吼了一声,高高跃起,人刀合一扑向横卧在雪地里的清田秀子。 当! 几乎是魔音贯脑的刺耳金属撞击声在火车旁炸响,眼见着要扎进清田秀子身躯的武士刀与一支黑漆漆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撞在一起,在剧烈的撞击下,佐藤正夫虎口几乎要被震裂。 晃了晃脑袋使自己从巨大撞击声中回复过来,佐藤正夫手里算得上是名刀的精制武士刀还是经不住强劲地金属内应力冲击,咯嚓一声,已经变了形的刃身居中断裂,手中只剩下一小半歪歪扭扭的刀刃。 佐藤正夫看清了架住他全力一击的人,身穿着普通的八路军军服的一个年轻人,反握着一支长刺摆出一个奇异的架势,如同豹子般蓄势待发,佐藤正夫甚至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时候接近火车的,也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要救下清田秀子。 “阁下是什么人?!”佐藤正夫结结巴巴用汉语问道,他才不相信眼前这个人会是一个普通的八路小兵,要是随便一个八路军的小兵都能轻易接住他这一刀,恐怕大日本帝国早就被中国给灭了。 仿佛丝毫没有听见佐藤正夫的话,李卫的目光死死地盯在已经失去知觉的清田秀子身上不肯挪开半分,仿佛要把清田秀子的纤瘦娇躯全部看进眼里,那张惨白却异常相似的脸,勾起了李卫一直以来竭力埋藏在心底的那份禁忌。 仿佛韩秀影失去生命的脸庞再次浮现在眼前一般。 “秀!”李卫呢喃着女友生前的小名,脸上浮起消失已久的深深悲哀,凝视着那张曾经异常熟悉,一滴泪花无声的落在雪地上,立刻融出一个小洞。 有些搞不清楚情况的佐藤正夫慢慢往后挪着,看着李卫的痴迷模样,打死他都不信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八路士兵居然会认识清田秀子。看这青年的身手,好像丝毫不弱于自己,手里的那支黑色长刺质地坚韧得可怕,在这样剧烈的撞击下甚至没有变形,恐怕根本就是一支神兵利器。 “是你伤了她?”李卫的目光从清田秀子身上挪开移到佐藤正夫身上,目光转为凌厉,不待佐藤正夫答话,瞳孔中闪了闪,爆放出异样精芒,语气森冷道:“你死定了!”手一抖,二尺许的格斗刺发出一声悠长的颤音,一股无中生有的异样气浪以他为中心向周围推去,雪地上竟然硬生生刮去一层圆形雪区。 如同滚雷一样的低吼平地暴起扩散,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可怕的爆发,李卫的眼珠子充满血丝,他的逆鳞被触了,就必须有人接受他的龙怒。 “九天龙吟!” 铁路周围突然一静,立刻爆发起一片惊呼。 “天啊,哪个天杀的惹毛了小李子。” “妈的,小李子又疯了,快,快向后撤!” “快双手抱头,捂紧耳朵,趴下,大家快散开!” 附近的八路军战士一片大乱,纷纷散开,扑倒在地,甚至比鬼子飞机轰炸还要严防死守地做着防护准备,李卫的必杀技——九在龙吟在一分区人尽皆知,当初在比武选拔赛时恐怖的无差别大范围群体杀伤力使大家几乎仍记忆尤新,在这当儿爆发的实在是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之外,为避免再次遭到无妄之灾,其他人很明智的选择先行防护。 自己究竟惹到了什么样的可怕角色,光是看周围其他八路像是遇到什么恐怖事物一样,佐藤正夫脸都快白了,什么武士的名誉都顾不得了,撒腿转身就跑,拼了老命向着阳泉城的方向狂奔,连头都不敢回,这个年轻人简直就不是人。 如果说忍者是来去如风,那武士撒丫子逃命也是贼快,佐藤正夫一瞬间没入迷漫的雪夜里,消失在李卫的视线里。 二营的主要注意力并不在佐藤正夫身上,附近的几个班仅仅是在他背后开了几枪后,没有再派兵力追捕。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慑人心魄的龙吟之声仅仅持续了一会儿功夫,却渐渐平息了。 此时李卫眼里只剩下那张异常熟悉的脸庞再无其他,仿佛韩秀影将会再一次离开他,他自己都不能保证自己是否还能承受得住这样再次的深深悲哀,在心底里的本能使他不愿意再让这个拥有同样面孔的女孩子再次凋谢在他的面前。 李卫没有半点想去追佐藤正夫的意思,他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清田秀子身上,他的手已经握到了清田秀子身上,炼神诀功率全开,不惜耗费大量真气转化为温养柔和的真气输入清田秀子体内。 “狗日的这就算完了?!”吴营长从雪地了抬起头来,晃了晃脑袋上的雪粉,借着雪地的反光看到李卫正蹲在火车边上,不知在做些什么。 “什么九天龙吟?!”丁鹤洋站起刚刚被一连长压低的脑袋,他是年底才来一分区的,有些不太清楚情况。 “以后听到这样的动静要一定小心点,这可是咱们营独有的大规模杀伤性特技,敌我不分,要是不注意,搞不好全给整歇菜了。”一连长在边上小声提示道,他可是二营的老人了,自然清楚李卫的特色技能。 “喂!小李子,你个狗日的在搞什么?没看见其他同志吗?怎么也想把自己人给整进去!喂,跟你说话哪。”二营长忽然发觉李卫丝毫没有听进去,只是盯着面前一个躺在雪堆里的人一言不发。 “这狗日的!”虚惊一场的二营长没再把精力浪费在已经严重走神儿的李卫身上,立刻急吼吼的嚷了起道:“各连注意,抓紧时间御货,要快,赶紧装完走人,三连一排注意警戒!” “快!快!一连跟我来!” “二连的弟兄们跟我上!把驴车拉过来。” “车尾多上几个人去,全部搬光,一点儿都别剩!” 各连连长拉着队伍往火车各列车厢处奔,这里不比根据地腹地,附近都有日军的重兵驻守,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尽可能多搬一点就是一点。 为了过冬,资源缺乏的二营不得不把注意打到了正太线铁路上,通过根据地群众的情报网,专等鬼子的物资运输车打主意,仗着自己是主力战斗部队,不学游击队那小打小闹,要干就干一票大的,在当地的游击队配合下,少数几个身手敏捷的战士和游击队员扒上火车干掉司机,把火车截了下来,然后集中了神枪手迅速解决押车的日军士兵,然后尽全力搬完一切能带走的东西,结果却没想到撞上了日军特工武士追捕奸细。 第二百三十三节 “卫子!你?!”林欣雨有些愕然地看着李卫正紧紧抓着一个陌生黑衣女孩的手,四周围很异常地片雪皆无。 刚才远远地听到龙吟之声,林欣雨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一般很少有能让李卫陷入抓狂的事情,满心全是对李卫的挂念,急忙赶过来看个究竟,没未料到看到这样一幕。 李卫的表情有些怪异,眼神中充满着她从未看见过的温柔。 温柔?!林欣雨脸色一白,李卫从未对自己展露过表情,居然会对一个不知哪里来的陌生女孩显露。 看到李卫和那陌生女孩亲密的模样,林欣雨忽然觉着自己的心突然沉进了无底深渊,一种很奇怪但又很难受的情绪浮起在心头。 “欣雨!你怎么在这里?!”李卫发觉有人在自己的身边,抬头看见林欣雨一脸复杂的表情。 “她,她只是长得很像我以前的女友罢了。”李卫的神色变得有些落寞,声音低了下去,是啊,只是长得很像罢了,然而并不是同一人,自己有些太过敏了。 “不,不用多说,我相信你!”林欣雨看到李卫黯然神伤,心中一痛,连忙走上去,嫩葱似的葇荑按上李卫的嘴唇,李卫前女友韩秀影英华早逝的故事,以前三班的战士们听李卫平日里的片言只语里听说过,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事情发生的时空被李卫刻意改过了。 “她,只是一个日本忍者罢了,以前见过几次面,也算是帮我们中国人的。”李卫用手指了指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清田秀子,刚才好容易稳住了她的伤势,足足耗掉了李卫近七层的内家真气,李卫的真气仅仅适合自己的生理结构,并不具备替其他人疗伤的温养柔和的特性,因此强行转化真气特性,其中的损耗尤其巨大。 “她受伤了吗?”听到李卫的话,林欣雨心头一喜,个日本丫头?!长得和韩秀影再像也没用,出身根本没有自己根红苗正,林欣雨的心略感觉好过了一些。 李卫看了一眼仍紧闭着双目,处于昏迷中的清田秀子,道:“嗯!内伤,我刚刚用炼神诀帮她把伤暂时压住了,得赶紧给她治疗。”他实在弄不明白,这个相貌极似韩秀影的清田秀子,上一次见她还是在赵磊的十四旅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卫准备动手把清田秀子抱起来,林欣雨看见李卫的手已经抄到了清田秀子的腿弯里时,突然大急道:“不行,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占人家姑娘家的便宜。”林欣雨小嘴撅着,心头又是一阵酸酸的。 “那么,你来背她?!”李卫有些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个小丫头一脸不知吃着什么哪门子飞醋的表情,不禁莞尔。 “这,你,我,她!”林欣雨的态度变得有些迟疑,目光扫视着清田秀子的身材,自己身小力薄,肯定是背不动的,再看看周围其他人都被火车上的货物忙得不可开交,她立刻有些丧气道:“算了,还是你抱着她吧,记着,不准占人家便宜,眼睛不准乱瞧,不然,我,嘿嘿!”说着手捏到李卫腰间软肉上,拉起一块软肉。 李卫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道:“知道了,知道了,我的小姑奶奶!” 这小丫头片子! 周围正忙着从火车上卸货的战士们看着,李卫抱着一个女孩子,边上林欣雨是神情紧张的寸步不离,两人的怪异气气氛令看到的战士喛味的偷笑不己。 “这狗日的卫子!吃着碗里还望着锅里!”雷龙班长背着粮袋望着李卫的方向,小声骂道,摇了摇头。 二营的搬运过程中并不是一帆风顺,附近铁路线上小站的一辆敌人铁甲车正好巡逻经过,没靠近火车就和三连当场干起来了,幸好铁路边上刚埋的线拉地雷起了作用,轰轰两下就把铁甲车掀了个底朝天。 在一个多小时的忙路后,发动了数百老乡推着独轮车,还有各种牲口拉着的大车装满了火车上的货物,在二营的掩护下开始撤离,整列火车被搜刮一空,甚至连蒸汽机车用的煤炭都被当地群众瓜分,末了,顺手把近两公里左右的铁路线全线扒光,道钉尽数起完,正好,兵工厂还缺着金属材料呢。 破坏容易,建设难,铁路线修复这让人头痛的事儿就让日本鬼子们去操心吧。 二营护着抢来的物资大摇大摆的鸣金收兵,不像普通的游击队,扒点儿东西还藏着掖着,作为主战部队的二营仗着人多势众稳稳护住来帮忙的群众撤离,周围的游击队早就把监视网撒开了,根本不怕日军小队人马来追击。 为了解决太行山战区粮荒困境,根据地区的地下党组织加紧了入战区的粮食输入,其他情况稍好一些的战区也是勒紧裤腰带支援太行山的主力部队,例如绥远军分区的刘云司令员令人从蒙古调集大量牛羊宰肉粗加工成肉干后,冒着风雪封锁的大青山地区,利用与封锁线上的伪军们早就打好的关系,越过敌人的封锁,雪中送炭地向太行山各分区支援了一批食物和保暖物资。 绥远军分区支援的物资加上二营刚刚得到了一整列车的粮食和物资,一分区的粮食危机暂时得到了缓解,全团上下的麻袋衣也弥补了冬衣不足的困境,为了安然过冬,各部队开始挖起窑洞抵御从西伯利来吹来的刺骨寒风。 “我!这是在哪儿!”清田秀子从昏迷中缓缓睁开了眼睛,第一个念头是自己还活着,浑身的酸痛感仍让她无法动弹。 “你醒了?!秀子小姐。”一个年轻人的脸出现在她的视力范围内,这张脸很眼熟的样子,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 “是你!李卫君,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你救了我?”清田秀子显然记起了这年轻人是谁。 “举手之劳摆了,这里可是我们八路军的战区啊!应该是我问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对了,要杀你的那个家伙是谁啊?”李卫笑了,看来这个日本女孩恢复的不错,寒冷加失血过多并没留下什么后遗症。 “谢谢您!”清田秀子对于自己获救并不意外,在十四旅时她对李卫有过一些了解,这个年轻人也是极厉害的格斗高手,“我,昏迷了几天了?” “四天!”李卫保持着轻和语气,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人听觉往往会非常敏感平常的说话声音都会像是在耳边喊一样。 尽管那张梦牵魂引的脸已非昔人,清田秀子在昏迷期间,李卫总是抽空过来,静静守在一旁看着,心中积累下来的情绪总是会被抚平不少,而林欣雨总是很理解的没有来打扰李卫。 “我,我在第四旅团指挥部偷取文件,我,我的包呢?!”清田秀子忽然想起自己的任务,感觉自己放东西的后腰是空的,顿时紧张起来。 李卫取过一个黑色小皮质包,在手里晃了晃道:“是这个吗?放心,里面的东西都在。”东西是都在,不过抄录下来的文件,早就被团部的书记员陈佳瑶拿去照抄了一份,并翻译成中文递交情报部门。 清田秀子紧张神情立时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努力点了点道:“谢谢,李卫君。” “饿了吧!”李卫从边上端起一个温热了很久的蛋花汤,这是病号特有的营养食品,稍稍舀了一匙,递到清田秀子的嘴边。 清田秀子一直很冷漠的表情稍稍融化了一些,嗫嚅了一下,道:“谢谢!”没有再说其他的话,老实不客气在李卫帮助下喝完了这碗汤后,又再次睡了过去。 虽然清田秀子是日本人,但作为协助中国抗日的志愿人士,卫生队的医生们和战士们并没有歧视,恢复清醒后,清田秀子的伤势在卫生队的细心治疗下大有好转。 “秀子小姐!!身体好些了吗?”李卫特意准备了一碗牛肉汤来到清田秀子的病房,他这样经常来访,虽说对国际反战人士的关心,但私心总是有一点的,却总是想多看一眼与韩秀影异常相似的那张清秀容颜。 “谢谢!李卫君多日的照顾,我的伤好多了!”清田秀子已经能够下床走动等轻微体力的活动。 “今天我托炊事班的熬了一锅牛肉,蒙古的肥牛肉,肉质好,很补的,你尝尝看。”李卫转身把汤罐放在屋内的小桌上,动手盛汤,蒙古的牛没拉过犁,优质的牧草和水质使其肉质格外的肥嫩滋补。 李卫盛好一碗转过身看向清田秀子时,人突然僵住,脸上的微笑同时凝固。 一具洁白嫩滑的女体正跪在床上,除了一些刺眼的伤疤和纱布包裹之外有些碍眼外,却不得不承认清田秀子的完美曲线并没有因此显得有半分难看,反而展露出一种异样的美感,令人遐思万千。 清田秀子旁若无人状顾自在换衣服,丝毫不在意春光外泄尽露于屋内一个男人的眼里。 三围还真不错!李卫脸刷地涨得通红,连忙转回身去,清咳几声道:“这个,秀子小姐,这样换衣服不太好吧。”脑海里被秀子的诱人胴体带来的强烈视觉冲击震憾地嗡嗡作响,这小姑娘胆子也太大了些吧。 “好看么?!如果您想的话,我可以给您,算是对您救我的报答,我不想欠您什么,我还是个处女,会让您满意的。”清田秀子的语气是如此地漫不在乎,赤裸裸的语言撞得李卫眼前金星直冒,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哪里听过有女孩子这样极其大胆的言语。 第二百三十四节 “李卫君,你喜欢么?不怎么不吭声……”清田秀子带着浅笑望向李卫,却见屋里人影全无,桌上盛好的一碗汤还在悠悠冒着热气,而屋内只剩她自己一人,李卫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呵呵!一直想接近人家,胆子却这么小,真是个怪人呢。”清田秀子轻捂着小嘴,像是看到了什么开心的事一样笑了起来。 李卫总是有意无意的接近自己,在清田秀子眼里却是以为他对自己很有兴趣,她也不以为意,任李卫呆呆的甚至是痴迷盯住自己看,而在以前几次打交道过程中,李卫的冷酷,强大的格斗技,不凡的谈吐,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像,使她对这个中国青年也很好奇,没想到当自己愿意主动送上任君采摘时,而对方却落荒而逃,真是有趣的紧呢。 好像在以前干着枯燥甚至带着生命危险的忍者的时候,清田秀子还没有像今天这样对一个人有这么大的兴趣。 “我的天啊!”李卫在屋外呻吟道,体内被勾动的炽热感,令他感觉脸上直发烫,忙抓着雪往脸上擦着,使自己冷静下来。 这个不仅面貌和气质极似韩秀影的清田秀子居然是外冷内热型,在床上那种诱人的声音和动作差点令李卫魂都飞了,若不是自己定力好,最后一刻仍记着眼前这人并非自己熟知的韩秀影,迅速回避了,恐怕自己真得会扑上去。 这种级别的美女主动起来,还真是令人吃不消! 李卫擦着额头的汗道:“好险好险!”一想到这里是卫生队的驻地,若是让林欣雨看到,恐怕又是一番说不清的是非。 为了抑制翻腾不止的气血,他连忙全力暴发炼神诀真气,身体周围隐隐的扩散着强劲的气旋,内力绽放到极至时,好像自己的身体快要轻地像要飞起来一样。 如此大规模的浪费炼神诀真气带来的效果是很明显,消耗过大造成的虚弱感使李卫的脸一下子变白。 “卫子!你怎么在这儿站啊!”林欣雨正端着一个药盘从不远处的一间病房里推开挡风雪的帘子,看到李卫连忙走过来,楞了楞道:“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脸上怎么冒汗啊,是不是病了。” 李卫一惊连忙收功,好险! “没,没事?!”李卫连忙掩饰着自己的不安,幸好脸色恢复过来,惊出来的汗也找到借口。 “什么没事?看你脸白的,卫生队煮了姜汤,赶紧去喝一碗。”林欣雨看到李卫有些苍白的脸色,她心里一点都没马虎,缺粮导致战士们体质普遍需弱了很多,抵抗力下降,眼下不断有人受风寒生病,疟疾和发烧的病人一下子多了起来,若不是天气寒冷病菌不容易滋生,恐怕传染起来更厉害。 “好!好好!”李卫自认身强体壮,干嘛去喝又辣又呛人的姜汤,他假应着连忙闪人。 俗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本以为没可能中招的李卫却让林欣雨给说着了,在第二天早晨爬起床的时候,李卫就感觉头脑昏沉,还是很想睡的样子,整个人一点精神都没有,开始还以为是昨天真气损耗过度没有恢复过来,没怎么在意,草草的吃了点粥,就投入到早晨的训练当中。 不料到了中午,李卫昏沉的感觉越发重了起来,浑身都觉着不舒服,连一班里的其他战士发现李卫的脸色和精神状态极差,没有了以往的活跃,在李卫头上一摸,立时吓了一跳,好烫,好家伙,发烧了。 也许是连日照看清田秀子,或者是昨天真气损耗过度,使身体抵抗力下降,又受了风寒,待到下午李卫就已经委靡地睁不开眼,铁打的一条汉子神智有些模糊起来。 一班的三个战士赶紧把李卫抬到了卫生队,而此时李卫却已经烧地人事不知,卫生队的医生连忙量体温搭脉,中西结合的进行诊断,居然高烧三十九度,连忙先用冰袋敷到李卫头上降温。 因为根据地药品奇缺,缺粮造成体质虚弱,非战斗减员造成的病号们比平时多了不少,使药品越发的困窘起来,年初的时候李卫他们在反渗透扫荡中收获的药品早已消耗殆尽,医生们都在想尽办法寻找药品给战士们治病疗伤,普通的战斗皮外伤只要不是伤口感染,通常都可以医治,但是病菌病毒造成的各种病症就让本是不多的药物相形见拙,而突然发起高烧的李卫也只能得到几副中草药汤药灌了下去,希望能静待他的体温自然恢复正常。 李卫的高烧不醒可把林欣雨给急坏了,含着泪急怨着自己没看好他,除了在卫生队的工作外,她一空下来就守到李卫身边,忙着给他换冰袋喂药。 也许是没有专门对症的药物,李卫的高热一直没有退下来,林欣雨的眼睛一直是红红的,好在伤势恢复许多的清田秀子主动加入到卫生队分担了一些护理换药的工作,并且接替地林欣雨轮流照看李卫,卫生队的医生们对她的加入十分欢迎,并没有因为她是日本人而会有半点排斥。 日本忍者同样拥有自己的一套疗伤治病的特殊手段,清田秀子看到三团的卫生队里医疗条件简陋至极,也没有藏私,在野外寻找可以利用的动植物配置各类药补,补充着卫生队本不充裕的药库。 李卫的高烧来的突然,也来得有些诡异,体温高热不退,皮肤都开始干结变硬,像是脱水一样,失去往日的光泽,有些部位甚至出现了开裂。医生们对李卫的异常高烧也是束手无策,效果较快的西药,几乎没有,中药土偏方倒是有,却在李卫身上用了个遍,半点起色都没有,而令清田秀子气馁的是,她的忍者流里传下来的药方也没有起到半点效果。 清田秀子曾试图用内功对李卫进行调理,她的内力传到李卫体内后却如泥牛入海,半点踪迹皆无,仿佛进入一个实心体一般,根本找不到经脉的存在。 清田秀子把连日照看着李卫而疲惫不堪的林欣雨轻轻扶到隔壁房间里休息,然后坐到李卫的床边,定时给李卫换冰袋和喂水。 “秀,别,不要离开我!”李卫的手突然动了起来,紧紧的捏住了清田秀子的柔荑,他的双眼依然紧闭,天知道他是怎么摸到秀子妹妹的手的。 病来如山倒,哪怕是英雄好汉也架不住重病来袭,李卫不仅体温高得吓人,而且经常会神智不清地不时冒出几句胡话。 虽然李卫烧得神智不清,但手上的力道不减,大手紧紧的捏着清田秀子的右手,清田秀子脸上微微一红,却没有把手抽出,任由李卫抓着自己的右手。 “秀,你在天堂里还好吗?我好想你啊。”李卫依然抓着清田秀子的扣手,嘴里无意识地咕哝着。 清田秀子脸上露出微讶,自己明明还活着啊,怎么会在天堂呢,李卫君还真是烧糊涂了呢。 “我,我真是好悔好悔啊,那次秋游的时候,如果我不是那么软弱,那么无能,恐怕你也不会遭到赵彪的毒手。”感觉手里握到什么的充实感觉,李卫的咕哝多了起来。 秋游?!赵彪又是谁?!李卫君的身手好像并不软弱无能啊,怎么会这么说呢,清田秀子有些疑惑起来,自己好像以前除了城固县第一次见过李卫外,以前从未认识过这个叫李卫的男孩,这点她很确定,却让自己不能理解的是,这个男孩看她的眼神,仿佛认识了自己很久一般。 “秀,我好爱你,真的,你要是还活着那该多好,在这个该死的年代,我经常想,如果战死在沙场上,我就能和你永远在一起了。”李卫说着说着,眼角边溢出一滴泪来,顺着眼角滑到在枕上。 李卫的话语中带着的浓浓深情令清田秀子眼睛不自觉的湿润起来,自己往脸上一摸,楞楞地看着左手指尖的湿迹,愕然发现自己不在何时,被李卫给打动了自己长久以来自以为一直封闭着的心,忍者一直只能算是一种武器而存在,没有尊严,没有地位,没有声誉,作为只配在阴影里生活的存在,直到失去价值死亡的那一刻,活着的日子里根本不可能奢望有什么爱情。 清田秀子却越发的怀疑起来,李卫说出的话有些无法理解,莫非指的那个“秀”好像并非指自己这个“秀”,难道李卫一直以来特别喜欢关注着自己并不是喜欢上自己,其实是心里另有其人?!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你刚到我们班上,第一次在我的作业本上留下韩秀影三个秀丽的字迹时,我沉寂已久的心就已经因你而动。”李卫握着清田秀子的手不自觉的加紧了力量。“秀,我不敢相信,我居然再次看到了一张和你一模一样的脸,年龄,身形,真得好像你,仿佛就是你的前世一般,哦不,就是你的前世,但她仍就不是你,却让我每次看到她,都会想起你,我的心好痛。” 李卫紧闭着双眼露出痛苦的神色,松开了抓着清田秀子的手,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仿佛心真的在痛一般。 脑袋像是嗡的一声,清田秀子脸色变得苍白,只是自己长得很像他的心上人罢了,得到这个真相,清田秀子的心头感觉到一种无力的失落感,心头有如一团乱麻,果然,果然李卫心里并没有自己,可是李卫流露出的蕴含着火一样炽热感情夹杂着深深哀伤的异样眼神却已经在她的心底留下了深刻的印像。 第二百三十五节 李卫仿佛沉浸到了生离死别的痛苦之中,呼吸变得异样急促。 “不!”清田秀子突然抓住李卫的手,像是不忍他在昏迷中的异样痛苦,眼神里泛起迷离的神色,在李卫脸侧上轻轻一吻,在他的耳边喃喃道:“不,我不会离开你,不会!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 连清田秀子自己都不敢相信会发出如此温柔的声音,也许是听到了清田秀子的低语,渐渐地李卫的呼吸转为平稳,却依然处于昏迷之中。 摸着脸上像是发烫似的浮起一片红潮,心头奇异的情绪和不自觉的异常行为令清田秀子都有些不能理解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会出现从未有过的失态。 她的手却是依然和李卫紧紧的握在一起。 李卫的异常高烧,在三团少数几个同样修炼有内功的高手探望过后,初步推断是走火入魔,李卫修炼的炼神诀属于道家的养身功夫,而最近李卫发病前明显有些恍惚的神情看,有可能是道心不稳,与道家修身养性的本质相违背,结果导致炼神诀真气走火入魔。 小李子居然会道心不稳?!这个推测出来的结果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在大伙儿眼里道心这一词应该是与性情顽劣的小李子是绝缘的,没人会相信他还会有什么狗日的道心存在,凭着在战斗中的表现,实在是看不出李卫哪里还有半点仙风道骨的气质,根本就是天杀星下凡。 练武之人特别是炼气之人体质远远比常人强健,受风寒生病的可能性极低,但摆在眼前的是,李卫烧得是昏天黑地,试了多种药都是药不对症,病症又没有传染性,这种令医生都没招的奇怪的高热不退,换成常人早就烧得死翘翘了,但这么蹊跷的急病除了走火入魔外实在是难以解释。 由其他人试图用自己的真气帮李卫理顺真气,但这一方法清田秀子早就试过了,结果无效,几个不信邪的高手也轮流上阵试了试,结果还是一个样,泥牛入海,根本找不到李卫的真气存在。 医生们和炼气高手们给出的意见只有继续观察,希望李卫能够自己恢复过来,一切看天意。 林欣雨听到这样的结果时,立刻哭得似梨花带雨。 一周后,也许是上天被林欣雨和清田秀子两个女子轮流照顾着李卫,一点儿都不放弃的精神给感动了,李卫的高烧慢慢地退了,体温渐渐恢复正常,但仍是没有恢复清醒,像是睡着了一般,高烧带来的皮肤脱水干裂症状虽然没有继续恶化下去,但像是给李卫蜕了一层皮一样,李卫全身浮起大块皮屑一块块的脱落,露出像是婴儿般的白嫩肌肤来,对于出现这种蜕皮现像,连行医经验丰富老医生也无可奈何,症状并不像是皮肤病的样子,同高烧一样都找不到病因。 为避免李卫在床上躺得长了出现褥疮,林欣雨和清田秀子两人包办了替李卫擦身喂水全程的活儿,李卫丝毫不知道自己在两个姑娘家的眼里走光走的大走特走,在擦身过程中,林欣雨的脸上则是一直微微泛着红潮,抛开男女之别和女孩儿家的羞怯感,细心得为李卫清洁着身体,只有清田秀子面对异性的躯体,脸上并没有多少异样,想来忍者的心已经被磨炼的坚如磐石。 三团里的干部和战士们几乎都有来看过像是沉睡中的李卫,慰问品几乎堆满了房间,特别是二营的一连二排三班战士们和在二连一排的范国文每次来看望时都会默默的流下眼泪,对于这种怪病是谁都没有预料,大家都显露出惋惜心情,这多好的一个精锐战士就这样长睡,不知何时才会醒来。 轻轻呼出一口浊气,眼前的视线慢慢充满光明,瞳孔自动调节聚焦,卫生队特有的白石刷的屋顶出现在眼前,脑海里一片空白,仿佛历经了千世万劫,缓缓地一股记忆在脑海里出现,涣散的意识正在逐渐的凝聚过程中。 李卫从深沉的昏迷中醒来,怔怔地望着房顶好一会儿功夫。 手边感觉有一股温暖嫩滑的感觉,李卫侧过头去,看见一头秀发正伏在床边轻微地发出轻柔的呼吸声,一支洁白的手正紧紧的拉住他的手腕没入到那头柔软细滑的黑发中,而温暖嫩滑的异常触觉竟是女孩儿家的娇嫩面颊。 李卫的手不自觉地轻轻一抖。 “啊!”房间里立时惊起一声女孩子的轻轻的娇呼。 林欣雨被这一丝异动惊觉而去,抬起头楞楞的望着李卫,有些憨态的脸上渐渐有了变化。 “卫子!”林欣雨带着惊喜的喊声扑到李卫身上,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又是哭又是笑道:“卫子,卫子,你终于醒了,我不是作梦吧,呵呵,哈哈,你醒了,真的醒了,太好了,可真是担心死我了。” 李卫翻着白眼,快要窒息的呻吟道:“小雨啊,你,我快被你压死了!” “啊!?”林欣雨终于发觉自己的失态,连忙松开手坐回到床边,小脸儿涨得通红,神色忸怩地抓着床单,一句话都屡次张口都说不来。 回想着刚才林欣雨胸前的两团柔软压力,李卫还是嘀咕了一句,这小丫头片子身材还是不错的。 看到林欣雨明显削瘦了许多的身形和脸庞,李卫也感动地怜惜起来,不自觉的伸手轻抚上她的脸颊,道:“林欣雨同志,你瘦了。” 感觉到李卫手上的温度,林欣雨的羞意更盛,更是低下头去任由李卫轻浮得摸着自己的脸,闷了半天才冒出一句:“没关系,只要是为了李卫同志,吃什么苦我都愿意。” “我睡了几天了!”李卫急着想知道昏迷的时候,可别一醒过来,整个世界已是人民翻身大解放。 “才半个月!”林欣雨楞楞地看着李卫。 “还好,还好!”李卫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苦苦抗战好几年,一觉醒来解放后,老天爷总算待他不薄,没把他从抗战年代给下岗了。 “嗯,咳!”门口传来几声轻咳。 像是被人捉奸在床似的,李卫电闪般收回了有点像调戏似的手,目光向门口投去。 范国文正在门外扒着门边往屋内探头探脑。 林欣雨看到有其他人看到了她和李卫之间过于亲热的举动,脸色大窘,眼神移向别处,不敢看向门口和李卫。 “看个毛啊,想看就进来看个够!”李卫望着范国文一瞪眼,中气十足的喝道。 “嘿,嘿,老大好,小弟我真是太高兴了。”范国文看到李卫像往常一样吼他,立刻高兴的冲了进来。 同时跟着范国文进来的还有两三个人,李卫都认得,是一分区里为数不多的几个武林高手,想来自己也算是专业武者小圈子里的一份子。 一阵寒喧过后,李卫看了看众人道:“谢谢,各位同志多日的关心和照顾。” “哪里哪里!我们练武之人应该互相照顾的!李卫同志身体感觉如何。”一个黑矮粗壮的同志习惯性的拱了拱手。 “很好,好像没什么大碍!”李卫感觉自己的精神和身体都回复了活力。 范国文在床边眼泪汪汪地道:“卫哥,你可真是把我们吓坏了,医生们检查不出病因,而那些武林高手们又说你可能是道心不稳,走火入魔,我真得是害怕极了,万一老大挂了,就没人罩我了,这让我怎么混下去啊。” “啊?!对了,老大,你照照镜子,你看看是不是走火入魔啊!”范国文从房间里找来镜子。 “照什么镜子啊,国文,没事的,我好得很,怎么可能会走火入魔呢,等等,镜子里的是谁?”李卫说着说着,目光一投到范国文拿过来的镜子上时,表情一下子凝固了。 “啊!这,这是怎么回事?!”李卫怪叫起来,不可置信地望着镜子里那张几乎晶莹润泽,带着几分秀气的脸,莫不是还带着自己几分熟悉的气质,恐怕他还真以为镜子里照得是别人。 忙撸起袖子,摸进衣服里,手感细滑,平滑无疤,以前久经沙场的伤疤都找不到了,再举起手凑到眼前,白嫩得好似女孩子的手,以前手掌上厚厚的老茧仿佛从来没都有出现过一样,红润的皮肤,好像是婴儿般润白,皮肤陌生的好像自己转生到另一个人的身体似的。 李卫脸上的表情好像一个刚刚被人诱奸的小姑娘一样,手再摸进被子下的裤子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的本钱还在,不然还真以为自己被换进一个女孩子的身体内似的,而且还是幼齿型的。 李卫的慌张神情令屋内的其他人想笑又不敢笑的硬憋得满脸胀红。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卫把疑惑的目光投向林欣雨。 林欣雨连忙带着有点结巴地道:“卫子,你在昏迷期间,高烧不退,不知怎么的全身像蜕皮一样干裂,脱落下来一块块死皮,以前身上的疤痕都不见了,蜕皮后的皮肤就像现在这样细白润滑,还,还真是不错呢。”语气甚至还带着几分羡慕的意味,是啊,这样的肌肤在一个女孩子身上就显得非常适合,但换成一个男孩子身上显然就有些不伦不类。 “My god!”李卫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狗日的走火入魔,代表着勇士的满身伤痕都消失了,怎么让自己换了一身这样娘娘腔似的外表,简直是老天爷在作弄自己。 第二百三十六节 “怎么了?怎么了?卫子醒了?!”听到李卫病房里的动静,卫生队的陈医生风风火火冲进屋,正好瞧见李卫坐在床上和其他人讲话,二话不说扑到床边直接拉起工具给李卫量血压,测心跳。 “陈医生,辛苦您了!不用检查,我现在很好,等会儿我就回营。”李卫看着医生忙上忙下得给他检查。 陈医生双眼一瞪:“说什么胡话,再观察两天,万一有反复咋办,瞧瞧你现在这副德性,像刚投过胎似的,都跟资本家的少爷有得一比。” “……”李卫彻底无语。 给李卫这个特殊病号做完一番检查,医生又把矛头转向其他人:“看啥子看,走走走,都走人,别打扰病人休息。” 这里是卫生队的地盘,医生的话好比是天条,两句不过就上纲上线,任你多大的官都得老实听话。 屋内的其他人在医生的凌厉眼神扫过后,立刻作鸟兽散,卫生队里医生就是掌握生杀大权的老天爷。 “还有林欣雨同志,小李子安然无恙,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快去好好休息一下,不要卫子刚病好了,你又病倒下。”陈医生看着这几日一直为小李子担心的林欣雨削瘦的面容,用关心的语气说道,这个丫头可是为了小李子几天几夜没睡好觉了,经常在没人的时候偷偷的掉眼泪。 “是!陈医生!”林欣雨嘴里虽然应着,但还是用带着牵挂的眼神不时偷瞄向李卫。 看到林欣雨还是不舍的神情,陈医生轻咳了两声,对李卫道:“卫子,你陪陪林欣雨回房吧,不准毛手毛脚的,不然,哼哼!”这小丫头想得什么心思,他还不明白?! “好!”李卫翻身下床,躺了半上月的时间,不知道经历了何种的变化,他的身体机能几乎处于颠峰状态。 林欣雨一脸幸福状紧紧抱着李卫的胳膊出了病房向自己的宿舍走去,看得卫生队里的姑娘们艳羡的目光不住的投过来,李卫的名气在卫生队里也不小,人人羡慕的战斗英雄,再加上这么帅气的外表,不知迷死多少情窦初开的少女。 “这小丫头!”李卫打量着身边带着依恋神情,微微闭着眼睛随着自己步伐而行的林欣雨,待走到林欣雨的宿舍门前,他却发现这个小丫头依靠过来的身体重量越发的重了,仿佛全身重心都依靠在他的身上一般。 听着她轻柔的呼吸,李卫笑了,这小姑娘居然靠在他的胳膊上睡着了,看来这半个月也真是累坏她了。 李卫身形向后急速一退,一手搭住林欣雨后背的同时,另一只手趁势抄到她向后倒下来的腿弯,腰腿同时发力把她轻轻的横抱起来。 李卫稳稳地把林欣雨抱进屋内,轻轻放在床上,他轻握住林欣雨的手,动念之间体内的炼神诀真气瞬息转换性质,如同至柔流水般流入林欣雨的体内,轻柔地流转了一个周天,李卫拉过被子给她盖上,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 炼神诀在醒来后,一直在自然而然地缓缓运转着,无需和以前一样以意驭气,在经脉内的游动速度没有和以前那么极速的运行,反而有一种凝重厚实的感觉,真气性质像是比以前精纯了许多。 “又精进了!”李卫知道修炼已久的炼神诀进入到了一个新的境界,在战场上不断经历生与死的考验,对自我无数次挑战磨炼,也许昏迷中的蜕皮现像就是炼神诀以量变达到质变达到炼神诀第五层的“脱胎”境界外在表现。 当李卫在卫生队经过两天的观察期,毕竟不比现代的正规医院拥有完善医疗条件和人力,卫生队的管理模式还是比较粗放,在检查生理机能一切正常后,李卫同志终于被医满释放。 可惜的是,在李卫送林欣雨回宿舍后,再去找清田秀子表示多日照顾的感谢时,却发现人去屋空,屋内的桌上只留下一张简短的保重留言纸条,看来清田秀子留在卫生队的这么多天也仅仅是为了自己,既然自己恢复了清醒,便再也没有继续留下去的必要。 有如韩秀影一样依恋的林欣雨的和拥韩秀影一模一样的容颜的清田秀子,两人的身影如果重合起来便恍如伊人重生,李卫的心不住的翻腾,恋人逝去而使心灵出现裂痕却不知何时有了弥合的迹像,在昏迷中李卫似曾感觉到韩秀影仿佛回到了自己身边一样陪伴着自己,心灵深处不再那么撕裂般的痛。 也许老天爷并没有抛弃自己,只不过用另外的方式在补偿自己罢了,仿佛自己回归到了一个正确的人生,没有任何隔阂,周围的人们都能接纳自己,真正能够适合自己的年代,令李卫感觉到活着的意义,在现代时他何曾想到过自己的血会在战火纷飞的沙场上如此澎湃的沸腾着,发掘出自己应该是一个战士的天份,尽情的挥撒着潜藏在血脉里的无穷战意。 安逸和平的社会不知埋藏了多少天生的战士。 在返回二营的路上,李卫几乎近乎妖异的全新外表无一例外地招来一致的火辣辣目光,李卫的目光扫过之处,女性们无一例外的脸上泛起红潮,原因无他,姑娘家的皮肤还没李卫的白嫩细致,大老爷们也是目瞪口呆状,八路军的队伍里啥时候也有了这样娇贵的少爷兵,待到近前才看到好像是战场表现最凶悍的战士李卫时,这样巨大的反差令他们的表情立刻变得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一些年纪大些的干部们看到李卫也是骇得往后连退数步,一副见到鬼的表情。 “偶不是人妖,不是人妖!”李卫对自己的男女通杀外表非常的不满意,格外阴着脸,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样,如果有人靠近点,还可以感觉到他的身体周围有异常的气流波动,这是炼神诀功率全开才会有的效果。 如果变得更丑一些李卫并不会在意,反正以前没减肥的时候自己又粗又胖的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心理上是有准备,而现在这个外貌是他最不能接受的,在李卫的心目里大男人应该是一副皮黑肉糙的模样,而白白嫩嫩的根本就像一个典型的娇生惯养的少爷羔子,李卫倒宁可当初看到范国文拿的镜子时,痛快淋漓地大嚎一声:“猪哇!” “哇!酷!卫哥,这回偶终于不是小白脸了,老大的脸比我还要白啊。”范国文在营区门口看到老大的王者归来,立刻扑了过来。 “妈的,我最讨厌别人喊我小白脸,滚开!”李卫哼了一声,一圈气浪以他为中心暴开。 范国文还没碰到李卫就被惨叫着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撞飞,手舞足蹈栽进路旁的雪堆里,拼命地挣扎着。 “卫子,你的功力又提升了!”一分区的几个武林高手在得知李卫离开卫生队后,就在二营里等着李卫回来,年底战斗不是很频繁,这些高手总有空互相窜门,交流武学经验。 “哼!我警告你们,长得帅不是我的错!”李卫露出一副警惕的模样,换了一身嫩白的皮肤给他带来了不少的麻烦,他不介意多几个人当出气筒让他揍一顿。 根据地高手榜上排名第四的小李子的霉头哪个敢触,特别是在小李卫在发飚的情况下,排名第一的高手都得掂量一下,几个高手连忙摆着手,“哪里哪里,李卫班长应该是还老返童的境界,应该是武功又有提高吧。” “屁,我还没老呢,哪来的还童。”李卫翻了翻白眼,如果真实算一下自己年龄差不多应该是负的,何来返老还童之说。 “那是那是,说不定李班长会青春不老呢,介绍介绍经验吧。”几个高手一副求知若渴的表情,李卫从昏迷中醒来越发证实了他们断定李卫是走火入魔的表现,然而从李卫在昏迷中蜕皮后换了个人似的和醒来后功力不降反升的表现看,李卫一定是突破了某层境界,武学之道到了高深处就变得极其玄妙。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李卫扔下了二十八字真言,带着高深莫测的表情扬长而去,只留下武术高手们面面相觑。 “什么山,水!” “山又是山?水又是水?水不是水又是什么东西?” 明显有两个没读过多少书的高手一脸大脑当机状,被李卫高深莫测的谒语弄得云里雾里。 另几个高手仍在重复默念着李卫的二十八个字,忽然像被李卫的话激活了思路,一脸醒悟的表情欣喜道:“我知道了,高,实在是高。”一副获益匪浅的神态。 “什么?你知道了,给兄弟说说。” “不知道,这是境界,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自己想去!” “什么一会儿知道,一会儿又不知道,你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唉,我都糊涂了。” 几个高手之间被李卫的一句看似玄而又玄的话给闹得不可开交,却没料到实际上是被李卫故弄玄虚给集体忽悠了。 “慢慢想去吧,最好别来烦我。”李卫脸上露出忽悠成功,奸计得逞的坏笑。 回到一班后,李卫找来了营里根据地办的报纸,了解一下根据地近期的情况。 报纸头版大大的标题:“日本突袭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 第二百三十七节 敌人的封锁线和无人区可以阻挡住输入抗日革命根据的各种资源,但封锁线上的机枪大炮却锁不住无线电波,根据地信息虽然有些闭塞,对于拥有能够收发电报设备的新华社来说,国际上的重大事件,还是能够很快通过国外的电台节节传发至国内。 “Shit!这狗日的小日本真是捡准日子找死,掐吧,两个狠劲的对掐,咱们再来捡现成的便宜。”李卫的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自从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美国就没有经历过大战争,而小日本此时正陷在中国的泥潭里,招惹上养精蓄锐的美国,凭着美国人的高傲性格还不拼了老命把小日本打得满地找牙。 一个黑色的阴影疾速飞过来。 正中脑门儿,砸得李卫脑袋当场当机了,还在想事情的他没有任何防备。 在不远的晒谷场上一群人正毫无章法的“打”篮球,两个粗陋的篮球架,门板锯出来的篮板,天知道两个球架是不是一样高,但可以肯定的是篮筐的高度,乔丹过来也未必摸得着,没人量过设施和场地是否标准。 军事大比武时,李卫在双人组对决摆平了那几个美国鬼子,八路军战士们着实找回了被老外一直当成土包子看的面子,冲着对洋玩意儿的好奇,为了丰富战士们的业余生活,加上几个首长有意推动,美国观察团带来的篮球运动迅速在各个根据地风靡起来,在训练之余,篮球运动深受相当多的官兵喜爱。 特有的七人制甚至八人制对决,没有打手犯规,没有三分制和两分制,允许冲撞,只要不走步,只要把球弄进筐里一次就算赢一分,甚至在规则比较宽松的比赛里,球赛甚至会演变为掺进美式橄榄球式的篮球大混战,这就是典型的根据地特色篮球,连美国大学球员都会望而却步的赛场。 望着仍在地上跳动着的土制篮球,这个掺着不知用什么材料做成的球形物弹性虽好,但份量一点都不轻,直到这会儿李卫才回过神来,刚才那一下重击也够呛。 刚才还欢呼声加油声不断的简易球场上立时鸦雀无声,所有的人直勾勾看向李卫,这个变态听说从卫生队回来后比以前更厉害了,在所有人的心目中李卫在二营里第二不好惹人物的地位立马危险程度升到第一,宁可招惹二狗子营长,也不敢撩小李子的虎须。 从李卫仍拿着报纸,面无表情的脸色上看,刚才那下砸得不轻,刚才是哪个小子手这么贱,居然惹到这么个不该惹的家伙。 李卫站起身来,抬脚,掂了掂球,立时让人们联想到不善的后续动作,立刻场上大乱,作鸟兽散。 脚尖轻轻一顶,土制篮球划出一个高抛物线,嗖得精准落入一个篮筐内。 篮板下混乱的人群中发出一声惨叫。 散开的人群里内,一连指导员丁鹤洋正站在篮筐下抱着脑袋气急败坏嚎着:“李卫,我不就失手砸到你嘛,有必要这么狠报复我,你,你等着瞧。”放完狠话,抱着脑袋撒腿就跑,得赶紧看伤去,说不定会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点子真准啊,一下子就砸到正主儿了,李卫脸上愕然,还真是天道昭章,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周围的人对视一眼,集体打了个寒战,李卫这小子太厉害了,这样都能找出是谁的失手。 篮球场上转眼人影皆无,只剩下几个村里的小孩子还抢着那个篮球打闹着,篮球还是得从娃娃抓起。 “我的外貌已经可怕到这种程度了吗?”李卫摸了摸脑袋,全然不知战士们的真实想法。 根据地暂时解决了粮食和保暖的问题,但南方国统区因为蝗灾和旱灾导致饥荒,有相当一部分逃荒的老百姓涌入了太行山革命根据地,看来遭灾的不止共产党的根据地一处地方,老百姓遭了灾,总也不能往门外推,在各地党组织的安排下,近半数逃荒群众被带往延安附近进行安置,其他群众被移往各个根据地,由各地党政机关和部队进行消化这股涌进来的人口。 生活刚刚还稍有好转根据地,食物又成了问题,各区的部队抓紧捕猎,同时尽一切可能抓紧安顿涌入根据地的难民,但大雪封山,野外动物活动减少,捕猎队的收获并不能满足越来越多的嘴,在发动多次抢鬼子火车后,日本鬼子们也精了,铁路线上不仅布了许多棒棒队通风报信,而且碉堡密布,延线重兵把守,难像上次二营一样抢个大满贯的机会也少了许多。 因为涌入太行山根据地的老百姓太多,住房一下子紧张起来,往往到了晚上,一屋子都挤满了人,不能完全伸展肢体睡觉,有些地方部队不得不把作息时间逆传,在晚上训练,把房子让给难民睡觉,部队则在白天进行休息,一间屋子从早到晚都是轮班挤满了人在睡觉,但八路军干部战士们没有任何怨言,因为他们都是人民子弟兵。 大量涌入的人口,根据地的军民们都在尽自己一分力收留,分出本以不多的粮食给他们,互相相濡以沫的期盼能够熬到开春。 隆冬的寒风利出钢刀,在晚上几乎无法在野外露营,经过上级师部首长们讨论,让各部队统一把房子让出来给南边逃荒过来的老百姓,同时借此机会建立独立的正式营区,不再借宿各村的老百姓们。 为了尽快解决抵御寒流,不让战士们在户外露宿或住在简单的窝棚里,同时也为了不再总是麻烦乡亲们,各团都投入人力开始大规模建立正式的军营。 一片大山的山区里,天然的平地都已形成自然村落,与老百姓争平地显然不在部队的考虑之中,只有自己依靠人工开出一片平地,但没有哪个人会奢侈到用炸药去炸山开石,只有日本鬼子的碉堡才能享受炸药包,而大山里的岩石,算了,还是老老实实的接受锤子和铁钎的招待吧。 各部队都投入了繁忙的建设工程,清出一片平地,砍伐木材先搭起简易的窝棚,然后采石烧砖,垒起营区围墙,搭建平房排屋,使部队重新有了落脚之处。 同时为了活跃根据地内的经济,优化生产力,在各部队干部的默许下,一些战士们自发性的组成小工坊,如提供各种规格半成品木料的木工坊,藤纺坊,石条坊,石水坊,砖瓦坊,甚至还支起了几个小铁匠炉子干起了打造工具的活计,上级领导的最高指示:自力更生,艰苦奋斗。 越来越多的战士不再是纯职业化士兵,而是投入到多种生产的社会化大生产过程,除了基本建设外,还有制衣,纺线,皮革,烧酒,副食,之类关于民生之类的小规模生产都在太行山革命根据地内涌现出来,消费标准几乎极其低廉,尽可能的转化每一分有限的资源,维持整个社会主义大家庭的生存。 太行山的山多,石头更多,搭建房子材料倒不缺乏,二营的营区设在离团部不远的一处山沟里,为了不和其他营抢占地势平缓的台地,二营选择一处地势稍缓的小丘陵,买了开山的工具,奔着满山的石头就可劲的轮开了。 最最苦恼的就是李卫,武林高手不上阵杀敌就已经很令人偷笑了,更何况抗大机械系本科生客串开山机器就更令人郁闷。 二狗子营长说得好:“武林高手是吧,开碑手应该会吧,啥?不会?!一掌能拍裂石头总办得到吧,对了,只要能砸开石头就成,老老实实的跟教导员到采石第一线,哪里碰到难啃的石头就你上,别给我找借口,营里能用的工具不多,就指望着你这样的能物尽其用,谁叫营里没炸药呢。” 人是肉长的,咋能跟硬梆梆的石头过不去呢,李卫自认为碎碎小石头还成,但遇到巨大的青钢岩石,翻了翻白眼,没戏!高手没错,但他却不是神仙,这二营长的联想力实在太令人五体投地。 还是范国文脑筋急转弯想了个好主意,堆满了柴草放火烧石头,待烧得透了,然后把水浇上去,只见石头由高热受低温一激,立刻噼叭直爆碎裂开来,大块的岩石碎成小块,小块的则更加碎了,曾在美国时,范国文家里新开荒的一块大农场就经常会用到这种方法。 李卫只拍脑袋自己咋就没想到,现代人可是没那么奢侈到砍伐绿化来烧石头玩,也不难怪他一起想不到。 这种方法果然省了不少力气,二营的进度快了很多,五六天的功夫就整出一大块平地同来,拼凑出石料搭起一排排营房,通过用石料掺草木灰和泥土,加上经过粗加工的大块石料,粘合夯实成一堵堵能够抵挡严寒的营房,出身多是农村的战士对于暂时转成工程兵搞建筑并不手生,方方正正的屋子,上梁,架椽子,铺瓦和起炕等工作,在军队本身具备的高度组织性和纪律性的协调下,仅一个月的功夫,房子的问题全被解决了,甚至在部队的协助下,在分流难民的各个村子里都建起了新房,可以安置更多的难民。 第二百三十八节 被剃平一半小丘整理出一大块平地,二营的营区是超额完成任务,经过一翻修整,理出来的平地几乎可以供一个团使用都有余,为避免日军轰炸机给一锅端,各营都保持一定的间距,二营占着这么大的地皮也只是稍许有些奢侈罢了。 二营近两百来号人齐心协力之下盖起的左右各三排大屋,中间是营部堂屋,比以前借住村里群众的泥墙草房要宽敞多了,墙上刷过石灰后比地主家的大宅都不差,每排大屋都连到一条半封闭式的长廊连到营部堂屋,每排屋子都有五间互相连通的房间,每一个班正好分到一间,哪怕是刮风雨雪天气,战士们也可以随意到任何一个屋子里去串门,士兵宿舍内石板砌起来的大炕,足以让每一个士兵在炕上尽情伸展着身体,再以不用像以前那样挤白菜帮子似的变着法儿的挤炕头,专用的营部和炊事房也可以独立出来专屋专用,新打的灶台也不用担心烟熏火燎。 “这狗日的才算是生活。”各连的连长和指导员们喜滋滋地摸着新砌起来的炕头。 有了新居,战士们的自立更生的劲头更足了,砍了树木,锯成木料打成家具,长条的长桌,板凳,方桌和炕桌,寻来了藤条编成藤器,营里的士兵本来就来自于各行各业,找几个专精的兵领个头,把营房里的家什一一搞定,营区慢慢地开始有个像家的样子。 一九四一年的元旦是在皑皑一片大雪中度过来,别看外面尺许厚的积雪和漫天飞舞的雪花,而在营区的新屋内却是燃起了炭火,铺满了干草的炕头上暖烘烘的,六排大屋一幢主屋互相依靠挡住寒风吹袭,伙房内是煮起了大锅的热汤给战士们暖身子。 有了安稳的生活环境,秋季反扫荡后二营的伤员们健康都得到了充分的恢复,伤兵满营的现像正在一天天消失。 大雪覆盖了整个太行山,给部队和群众们的生活上带来了一定困难,但是也同样给根据地的人们较为充足的休养生息时间,不必再完全围绕战争而忙碌,可以完全投入到生产和建设的准备过程中,为提高着自己的生活而努力。 雪停后,为了消化从南方涌入的难民,根据地的民政部门又开始为这些难民提供耕种的土地和就业机会,当然少不得劳驾部队的战士们,这会儿军政未分,能够大规模发动的公务人员也就只有各区的军队。 挖开山坡上的积雪,用碎石垒出一块块梯田,明年开春的耕地也有了着落,逃荒群众也在根据地内安心落下了脚根,虽然有暂时的人口拥挤,但能够补充根据地因战争减少的人口和劳动力来说同样是双赢。 三团的新营区刚刚建设完毕,上级调拔的新兵正好到达,在几个营长几乎快打成一堆的会议后,给严重减员的三团各营及时补入新血。 各连排级基层干部已经磨合完成,在十一月初的大战中被打空的建制再次恢复编制,一直是残缺编制的一连一排一班,李卫总算是成了一个满编的班长,两个来自新兵连的新战士根据营里的分配计划补充进了一班。 照老规矩新战士报到总会得到最热烈的欢迎,以后将是战场上可以托付后背的过命弟兄。 各连的老兵们摆开欢迎的阵式,没有震天的锣鼓,没有彩旗飘飘,只有按建制整齐的列出方阵,每一个老兵穿戴整齐,紧握手里的步枪,个个站得有如标枪般挺直,队列中隐隐散发出久经沙场的杀气。 二营的老兵们摆出威武雄师的姿态欢迎即将加入他们的新战友。 补充二营的新兵们在营区校场上列队站成四排,脸上都带着激动和期待,还掺杂着几分腼腆,有如同新媳妇初见公婆,虽然站的纹丝不动,但是目光不断在老兵队伍里打量着,揣测着自己将会和哪些老兵成为同一班的战友。 新兵营的排长教官在对新兵们点名完毕,把这支新兵的花名册转交至吴营长手里,举手敬礼道:“吴营长,他们就交给你了。”至此,交接工作极其简洁的完成了。 “辛苦了!”吴营长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接收补充进的新战士,屡次大战总是有许多呀士的姓名从营内的花名册上删除,列入到保留在师部的阵亡名单中,但二营有如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不断补充的新战士们填补着二营的现役花名册,前仆后继与敌人死战到底。 每每望着二营里陌生的新面孔,吴营长总是会想起已经牺牲了的老兵们熟悉的面容。 “老宗,现在开始分配!”吴营长把手里的花名册递给新任教导员宗舟宇。 宗舟宇和另两个战士抱着新兵名册和二营的现役名册,一个勾掉新兵名册上被宗教导员报出的名字,另一个将报出的名字填入到二营的现役名册内的编制内。 来二营之前,新兵们就听说了,他们是被挑选后,将要分配到一分区115师独立三团的二营,这支往往是负起艰巨战斗任务的主战部队,听新兵营里的教官们说,经常担负起战斗任务的主战精锐部队的实际伤亡率却要比一般的部队要小许多,在战场上牺牲的多是一些训练不足,战斗意志不坚的新兵,而久经杀场的老兵们更懂得保护自己和战友,配合性更高,战斗效率更强,只要训练地多付出一点汗水,除非遇到决死的战斗或在战场上比较倒霉一些挨到流弹,其实在战场上的存活下来机会还是比较大的。 “阮叶!” “到!”被叫到名字的站出新兵队列。 “到二连三排三班报到!”对于负责政治工作的宗舟宇在任营教导员后,立刻把营内的工作理的井井有条,对营人的编制情况了如指掌,直接口述分配新兵去向。 二连三排三班的老兵们立刻站出队伍,拉着新兵阮叶去营房安置。 “郝运!” “到!”又一个新兵站出来。 “去营部警卫排报到!”宗教导员扫着名册上的名字。 “是!”新兵被警卫排排长拉进了队伍。 真是人如其名的好运,直接进营部!新兵们向这个好运投来羡慕的目光,老兵们却神色从容淡定,别看警卫排守着营部,但营级单位同样处于火线上,面临敌人的兵力重点照顾,要是火线上打急了眼,也得像其他战斗连队一样抄家伙上。 “郭伟!孙宇志!到一连一排一班报到!” 郭伟正站在队伍里看着其他战友一一分配出去,心下也存着焦急地等着,一听到宗教导员喊到自己,拉了拉站在前排仍没反应过来的孙宇志,两人跨出队列,喊了一声“报到!” 待郭伟看清对面老兵队伍里站出来迎向自己的四个士兵时,脸上一怔,原本憧憬着会分配到一个精壮战士的班组的心,立时凉了半截。 当中三个老兵还好说,个个精悍结实的模样,另一个战士就不对味了,细皮嫩肉的,莫不是资本家的少爷,走后门来混资历的吧,再看看其他的老战士,无不是皮黑肉糙的模样,就眼前这个鹤立鸡群。 “你好!我是一班班长李卫!”心底第一印像给敲上资本家少爷的战士向自己伸出手来,郭伟有些迟疑。 班?班长?!自己的班长?郭伟有些傻眼,眼前这个少爷兵居然会是班长?!再看他站的位置,另三个兵站在他背后,莫不是这个少爷从家里带来的打手吧。 “班?!班长好!”平时自以为能说会道的郭伟忽然结巴起来,有些笨拙的伸出手来,道:“我叫郭伟。” “班长好!俺叫孙宇志!”长相有些憨实的孙宇志却没想那么多,老老实实的敬礼握手。 “欢迎新同志加入到我们二营战斗力最强的班。”李卫心里这时别提多乐了,这回才是满编的一班,他这个一班长才算名符其实。 “走,去营房坐坐!”庄冬荣和丁弘两个老兵抢过两个新兵的行李,着向营房走去。 什么最强的班?吹的吧!郭伟有些沮丧,本以来会分到一个强干的班,没想到分到一个资本家少爷班长手里,真够倒霉的。这时一支强有力的手搭在郭伟肩头,带着他向营房走去,郭伟一看,是所谓的班长李卫,这少爷羔子的,劲儿还蛮大,郭伟只在心里嘀咕。 李卫像是能看透人心的目光在眼中闪了闪,脸上露出了微笑,同时拉过了孙宇志一同走向营房。 一班的营房保持了士兵宿舍的简单齐整,四条长板凳,一条长桌,炕上还摆着一张小桌,浑身上下都还是新刨出来的清晰木纹。 在营房里,两个新兵被安排好了行李武器置放和睡觉的地方,李卫就拉着他们聊了起来。 几个人你我七八句话就拉开了话茬子,很快扔下了陌生的感觉,在两个新战士眼里,这个少爷似的班长一点儿都没少爷的架子,反而很健谈,别看着细皮嫩肉的样子,却和另外三个老兵一样,都带着一股子久经沙场的兵味,真是一种很矛盾的组合。 第二百三十九节 在磨合性训练中,李卫就发现了,分到一班的两个新兵不是什么善茬子,郭伟读过书,有点文化,很能说,学习能力也强,就是喜欢表现自己,往往在演练中特别激动,经常整出些花花肠子,有时冲动起来只顾自己往前冲,而孙宇志正好相反,也许是做学徒出身的,胆子有点小,性格憨实,接受能力弱,往往教了很多遍的战术动作,仍是要出点岔子。 这两个新兵可不像丁弘他们三个老红军那么好带,毕竟老红军身经百战磨炼出来,在集体行动中没有一丝个人主义的棱角,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配合紧密团结,而郭伟和孙宇志两个新兵一个喜欢出点小情况,一个跟不上趟,让一班的训练变得十分生硬,本来很好的战斗阵形一下子漏洞百出,几乎打乱了一班的运动节奏。 若不是明知宗教导员不会针对自己,李卫还真会以为他故意把这两个问题儿童分到一班给自己使绊子,不过也好,这两个新兵在李卫眼里挺有个性,有棱有角的才好磨,只是经常气得要卫暗自咬牙切齿,却不敢发作,毕竟自己是班长,不是以前的小兵。 为了能够尽管把这两个新兵融入到一班的战斗团队中,李卫保持着尽可能的耐心指点着这两个新人,当然,层出不穷的意外令他的言传身教大打折扣。 而在郭伟和孙宇志眼里,李卫却无异于一个恶魔,一班待了两三天,郭伟就已经看出来自己和孙宇志掉进了一个大大的火炕,和其他战友分配的班组相比,一班的训练强度明显开了小灶,从早到晚都没停过,别人休息时自己还得跟着班长苦练,训练强度不仅大,而且层出不穷的复杂战术配合几乎令自己差点反应不过来,一天训练下来浑身每一块肌肉都像是在抽筋似的阵痛,虽然李卫没有作出任何哪怕是凶点的表情和语气,一直和言悦色,郭伟几乎认定了这个小白脸少爷班长是在玩自己,啥班长啊,整个儿一笑面虎,白眼狼,和资本家剥削劳苦大众没啥两样,哪怕是在新兵营里一直表现的憨厚老实,多大的苦都能吃的孙宇志在训练结束后,立刻像头死猪似瘫在炕上倒头便睡。 “老天爷啊,放过我们俩吧!就算没死在战场上也要死在训练场上。”郭伟无语问苍天,不过几天后,他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了。 新兵孙宇志依然保持着沉默寡言的个性任凭着李卫班长的摆布,班长说咋地就咋地,本性憨实的他也瞧出这个李卫班长并非像郭伟说的那样是什么少爷班长,不论走到哪里,他都能从其他老兵眼里看出来,他们对这个看似白净文雅的班长的敬畏,至少有一点,不论什么样折磨人的训练班长都是跟着他们自己一起完成的,训练量甚至要加倍。 “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训练场上多流一滴汗,战场上少留一滴血,训练好了,战场上杀鬼子还不跟宰小鸡似的,喜欢宰小鸡还是宰老虎,你自己挑吧。”李卫看出来这两个新兵蛋子日渐不堪重负的模样,摸了摸鼻子,兼起了思想政治教育的工作,李卫不想再看到战友有牺牲,他必须尽可能把这两个新兵蛋子磨炼出来。 “妈呀,果然是最强的一班,这个班若是不强,那才怪了。”郭伟扛着枪作着蛙跳动作,大腿上像是吊着砖一样死重,每一下跳跃都感觉到自己将会瘫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但是李卫眼中像是某中光芒一闪,郭伟不自觉的死命挣卢来继续跳动。 短暂的午间休息,郭伟坐在一块树墩子上,捶着快失去知觉的双腿,还是忍不住小声抱怨道:“班长简直不把咱当人看,瞧瞧别的班,训练虽然重点,但也不像咱们班这样把人往死里整。” 声音不大,李卫耳朵耸耸,却听得清清楚楚,走了过来,吓得郭伟往后闪,却使使唤不动两条腿。 “小鬼,战场生死只有一眨眼的区别,你看看这些老兵们,实际上能够活下来的大多是老兵,新兵的伤亡率一直是很高,你不多训练,恐怕捱不两场战斗就是死人一个。”李卫一副前辈老生常谈,教育后辈的模样。 “别看小日本气势汹汹地动不动就扫荡,还不是在咱们根据地这儿经常吃败仗,我看小日本的气数并不长了,其他班的战士不像咱们这样训练,他们还不是一样可以打鬼子,就是训练再怎么样,还不是一样挡不住子弹。”郭伟咕哝着,“等打完了鬼子,咱就想回家好好娶一房媳妇,种他几十亩地,盖个三间房,这日子过得舒坦。” 听着郭伟对幸福生活的憧憬,孙宇志脸上也露出向往的神色,几个老兵也同样动容,是啊,这么多年了,历经生生死死,谁都会对和平和安逸的生活产生出渴望。 抗战还没胜利,就想着过好日子,这样的麻痹心理要不得,李卫对这种说法严加驳斥,道:“哼,在没有打败日本人之前,一切都没有定论,小鬼子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打败的,我们只要一松劲,小鬼子就会立马卷土重来,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能松懈。” 李卫并没有生气,郭伟的话也同样代表着营里一部分战士的心理,入冬以来,八路军根据地所面对的多是日军混成旅组成的杂牌部队,战斗也不是那么频繁,在黄涯洞战役中,算得上正规精锐的日军主战联队第222联队和第三第四旅团运气不佳,被黄涯洞兵工厂守卫部队出人意料的压倒性火力轮了个半残,41年底,小日本又好死不死炸了珍珠港,结果美国向日本宣战,日本在华的主力不得不抽出相当的兵力应付太平洋战争和美国打死打活,又要抽部队调向南方缅甸方向,抵制国军与美军和联合攻击。 眼下虽然有封锁线让根据地的生活受到一定的影响,但根据地形势却一片大好,八路军所受到的压力减轻了很多,军民们充分得到了休生养息,加上国际形势不断暴出利好消息,也使很多人乐观的认为小日本命不久矣的心理,不少战士都开始盘算着打跑鬼子后的小日子。 “班长,不要说得那么危言耸听,你看看小鬼子,听说华北和东三省兵力几乎被抽掉了很多,小日本快玩完啦,真想过上没有战争的好日子。”郭伟脸上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平时他可是很努力学习和关心国际形势的。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日本鬼子手里起码还有百万的兵力,在华北,哪怕是伪军也有几十万,战斗力再差,豆腐渣也能撑死老母猪,只要日本还有一个士兵在,亡我中华之心就不会死,小心他们就趁你松懈的时候狠狠咬你一大口。”李卫不惜泄露天机,狠狠的警告着这两个新兵蛋子,“眼光要放长远一点,你以为打完鬼子就可以刀剑入库,马放南山了吗?屁,只要中国没有统一,只要中国没有立于世界强国之林,战争的阴影就永远不会消失,国与国之争是没有任何道德可言的,告诉你们,在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能放松警惕,哪怕是和平了,我们内部和外部的敌人都会妄图夺取我们的果实,如果大家都像你这样自以为天下太平,哼哼,中国都不知道被人家灭了多少回。” 李卫却知道,小日本离投降起码还有三年多,还没那么容易被中国部队打得抬不起头,眼下只是时运不济搞得多头作战,疲于奔命罢了,等缓过气来恐怕又是一番恶战。 眼见着已经进入四二年,“五一,妈的,五一劳动节又是轮着鬼子劳动的日子。”李卫立刻记起了历史上的五一大扫荡,恐怕当初这个大扫荡在历史上对根据地的成功偷袭,多半是因为根据地军民心理上有了松懈,过于乐观估计形势造成的。 丁弘、庄冬荣和汤少明听了李卫的话,眼睛中在一阵迷茫之后,立刻清醒起来,再次流露出坚定的神色。 不顾孙宇志的眼色,郭伟却仍硬道:“根据地的报纸上都这么写的,小日本离覆灭快不远了,写得有鼻子有眼的,我可新学小学毕业的,总不会看错字吧。” “老子大学本科,你算个毛?!”李卫懒得多废话,一句话就把郭伟的话顶了回去。 大学?!郭伟有些傻了,这个班长居然还有料没爆出来,大学对小学而言是多么遥远的距离,几乎只能用仰望去看,大学生班长!这个一班还真是非比寻常。 “好好训练,争取活下来的每一分机会,别总以为我们的敌人只有日本,将来还有无数场战斗在等着我们,不要总幻想着牺牲是轰轰烈烈,死了就是一捧灰,不能为祖国创造任何价值,我们不是为自己而活着,是为我们身后的祖国和家人而活的,只要我们还是个兵,还穿着这身军装,还能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就不能让我们更多的兄弟姐妹陷入战火和血腥之中,我们这条命从拿起手中的钢枪开始就已经不属于我们自己,请不要随便糟踏党和人民的宝贵财富好吗?!”现代的语言和文字几乎是发展到极致,李卫借着现代人的观念立刻把话题拔升了一个高度,使郭伟他们不得不去思考,如此刻苦的训练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合理使用自己这个已经属于国家和人民的财产。 第二百四十节 营部会议室正在开着营级政治学习会议,李卫就急冲冲地闯了进来,对于李卫的冒失举动,会议室内在座的各位楞楞的看向他,这种会议小李子一般是唯恐避之不及,今天难得的往里面凑。 见会议正讨论得热烈被冷不丁打断,一连指导员丁鹤洋脸上挂不住,直接喝道:“没看到开会哪?!出去出去!” “咋啦?!让人欺负啦?!”二营长制止住丁鹤洋,他第一个念头就是以为小李子要找人开架,回来请示领导搬援兵,尽管营里的那帮子熊兵没少给他这个做营长添乱,平时闹闹人民内部矛盾对于吴二狗来说也是家常便犯,家里小两口儿都时常有绊嘴儿呢,何况是血气方刚的一堆大兵。 看到营里的领导们都在,李卫摸了摸脑袋道:“报告领导,我发现现在营里有一个问题。”脑子正措着词儿,尽可能用合理的语言把对未来的担心,特别是即将发生的五一大扫荡提前预警给营里领导,通过营里一层层往上面报,好早做准备,如果不加修饰直楞楞地说出去,恐怕会议室里的这些人还不把他当疯子给轰出去才怪,毕竟这个年代的人们想像力可没丰富到会有什么科幻,玄幻之说。 “说吧!”宗舟宇教导员感觉李卫并不像是言行不动脑子的人。 从新兵郭伟的抱怨,让李卫觉察到营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虚浮和过于乐观的思潮,从现代经历过来的他可是知道一九四二年会发生哪些大事,营里这种局面给他点亮了警灯,这并不是一个好的现像,并不能怪战士们小农意识太重,意识形态上过于短视,只能说当时的人文化基础不高和信息交流并不通畅,导致不能把目光放远。 李卫用着重语气道:“首先,我不是一个喜欢打小报告的人,虽然现在美国对日本宣战,但日本的主要重心还是在中国,但上眼下我感觉到不少战士们对敌人放松了警惕,这很危险,我们当兵不仅仅是光打败小日本就算数的,这是对国家和民族不负责任的,我们还有很多敌人,包括分裂分子,国外敌对势力,甚至是我们内部的敌人,给中国带来战争阴影的不仅仅只有日本一个国家,所以我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只要我们有一丝松懈,潜伏的敌人就会趁着这个松懈给我们致命一击。” 丁鹤洋指导员不能接受李卫的说法,他道:“不是吧,我看小日本气数将尽,眼下形势一片大好,弄不好今年都撑不过,抗战胜利指日可待呢。” 显然最近根据地上报纸对国内国际抗战形势的看好的报道,对各级官兵们的心态影响很大,当然,谁都希望战争能早早结束,而眼下的国际形势让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丝胜利的曙光。 “我的看法正好相反,我认为日军将会向根据地发动一次巨大攻势,作战计划将会更隐蔽更狡猾;如果我们还在空等着世界局势会压迫着日本人自己来投降,那是不可能的,日本人在失败前必定会对中国进行拼死一击,那么还不如我们自己亲手扼杀它的一切军事力量,永绝后患。” “卫子,你怎么知道的?!”宗舟宇几乎有点不敢认识这个李卫,李卫的话实在是太出乎人的意料,措词用句条理清晰,这个在战场上能打能杀的战士居然什么时候会有这么缜密的分析能力,要知道文职和武职并不是那么好兼容的。 “现在是我们在本土抗击日本侵略,和美国的海外作战完全不一样,本土作战对国家自身的影响极大,轻则伤筋动骨,重则就是半残,光依靠美国是没有用的,美国人不会白替中国打天下,抗日还是要依靠我们自己才行,日本人还有相当多的军队存在,并没有完全伤到元气。”李卫话锋一转,“毛主席说过,‘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从目前日军在战争中的局势看,如果日本要从多线作战的困境中抽身出来,那么就必然会选择攘外必先安内,必定会先把矛头指向较容易解决的对手,从日军目前主要作战对像的实力上分析,八路军装备最差,兵力最少,控制区最小,肯定会成为日军头一个急于解决的障碍,等过了春天,气候适宜大规模兵力调动时,所以我可以预计在今天五六月份,日军将会偷袭根据地,这是一个危机,危险与机遇并存,只要我们能撑过今年,那日军多线作战产生出来的弊端将会越来越大,形势将会被彻底扭转。”只有李卫知道这些话明显就是照着答案反推过程。 吴营长瞪大了眼,偏着脑袋看向身边二连的指导员,小声道:“卫子什么时候这么能说了,还头头是道的,不会哪个人写好了让李卫来背诵的吧。”他显然没有想到李卫还真能对局势说出这么一番令人不得不相信的评论出来,在以前表现看,李卫都是二话不说抄家伙就上的主儿。 “不像吧!不过这小子总是会弄出点意外,对于他来说要是没有意外,那才是意外呢。”二连指导员看样子对李卫的脾性很是了解,反而乐呵呵地看着李卫继续爆出猛料。 “好,说得不错。”吴营长鼓掌道,他还真是有点担心小日本会投降,身为军人就是为战争而生的,没仗打了那才无聊呢,他巴不得再让日本鬼子们试试二营再次磨出来的尖刀。 “我希望各位领导能向上级报告,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能放松警惕,因为战争随时会在下一秒爆发。”李卫很是郑重的道。 政治和军事嗅觉很灵敏宗舟宇教导员很快意识到了李卫话中的重要性,他站起身握住李卫的手道:“李卫同志,你说得很好,谢谢你的意见,任何时候我们都不会放松警惕,你说的这些,我们肯定会记下来,抄报上级。”他扭头看向担任会议记录工作的丁鹤洋指导员道:“小丁,李卫的话都记下来,这次会议的议题讨论完后,我们再对当前战士们的思想状态要做一个分析,同时讨论一下李卫同志提出来的问题,晚上连排级干部开个群思群议会。” “是!”丁鹤洋没想到宗舟宇教导员居然对一个小班长的话当真了,貌似刚才李卫说的话他都没记,这会儿又要问其他人了。 把压在心里的话痛快地说出来后,李卫感觉心里痛快多了,无论如何他对自己一班的训练都不会松懈下来,有时一个班的战斗力强弱往往会在战场上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李卫所要做的努力就是如何把这根稻草变得更加沉重,可以在战场上更快的压垮敌人。 “谢谢教导员,营长和各位指导员,我不打扰你们开会了!”李卫敬了军礼,转身退出会议室。 吴营长一拍桌子道:“不管小日本是不是快投降,我决定了,会议结束后就加强营里的训练,我要求各连能够应付随时爆发的战斗,特别是敌人的各种偷袭。”反正他是铁了心的要好好操练操练这支刚刚恢复元气的二营。 练习了一个星期的战斗阵形后,一班的两个新兵在李卫眼里才算勉强初步合格,但也仅仅只掌握了冲锋、偷袭、巷战、断后等少数几个组合阵形,以后仍需要不断磨合训练,这也归功于当初李卫和三个老兵已经考虑到可能会有两个不成器的新兵加入,充分做好的掩护准备,才会这么快适应新的战队组合。 对李卫就拉着两个新兵来到了靶场边,郭伟和孙宇志有点疑惑,哪怕是新兵营里,通常都在武器操作维护和训练射姿态等动作性训练,实弹射击训练几乎是极少有,哪怕在每人很少的实弹射击时,每一发子弹都要经过长久的准备,开枪后都要做出总结,珍惜每一发子弹带来的少许射击经验,子弹并不充裕一直是八路军根据地长期存在的窘境,毕竟能够安心大规模生产的兵工厂,只有一个兼备天时地利人和的黄涯洞第一兵工厂。 “班长!我们不是要打靶吧!”孙宇志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冲着这些死靶练习实弹射击使他有一种奢侈浪费的犯罪心理。 “没错!今天我们班实弹射击训练。”李卫脸上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实弹射击消耗的不是他的子弹一样,三个老兵已经在靶场上立好了一排排固定标靶。 尽管冲锋近身战是目前抗日战场上的主流战法,但看过现代战争电影电视的李卫心目中近身战是最傻B的战斗形式,用子弹最有效率地直接消灭敌人才是王道,一枪一个干脆利落的搞定敌人,哪儿用得着浪费那么多力气拼刺刀,如果不练好射击,那手里的步枪还不如烧火棍,所以新兵要练出一手好枪法,除了死练射击姿态外,结结实实的用实弹去喂才会喂出好枪法来。 郭伟和孙宇志两人齐齐的抽了一口冷气,一班长真是牛B地可以,面不改色地用实弹射击打靶,放眼在营里,恐怕没有人会有这样的底气,李班长不会在糊弄他们吧。 李卫招招手,庄冬荣和丁弘两个老兵从靶场边上抬来一只绿漆的扁木箱,年纪最大的老兵汤少明利索的撬开了木箱,密密麻麻,黄澄澄的子弹几乎晃晕了除了李卫以外所有人的眼睛。 今天是地主家过年,一定是的,几个新老战士连打土豪分田地的心都有了。 “我,我的天,我不是在坐梦吧,老孙,你掐我一下!”郭伟拉着孙宇志求着他掐自己一下,他望向李卫班长:“班长,这些不会,不会真的全是让我们用来实弹射击?!”一大箱子弹,估计有五百发,多么雄厚的本钱。 “不错!今天全部给我打完,别跟我客气,一发都别给我剩。”李卫耸了耸肩,又冒出一句让他们几乎窒息的话:“明天还有一箱!对了,后天也有。” “天哪,班长,你家里不会是开兵工厂的吧!”郭伟都不太敢相信一个小小的班长竟会有这么大的手笔,这么一大箱子弹这几乎可以抵得上一场小规模战斗的消耗量,这简直会让人以为李卫抢劫了军需处,想想军需处处长们的职业通病,多拿两颗子弹都会让他们拿刀追杀过半个村子,郭伟只感觉自己的心像是陷入无底深渊,这么多子弹,就是从犯也是五马分尸啊。 “咦,你怎么知道的?!卫哥家里就是开兵工厂的。”特邀射击教头范国文不知何时出现在李卫身边代替李卫回答。 两个新兵蛋子翻了翻白眼,立仆。 李卫无视两个新兵经不住这样的心理打击,抬手看了看手腕上难得戴着的伯爵手表,道:“好了,抓紧时间,国文,先给他们两个讲讲射击的基本要领,然后带他们开练。”如果是PK混战,李卫当仁不让的是二营最强,但论到射击,他是自愧不如范国文这个吃过资本主义洋面包的美国本科大学生,毕竟是有现代工业环境里带来的天生枪感和神射水准,全一分区无人能出其右。 “是,老大,都交给我了!”范国文一脸邪恶,终于可以让他有机会操练人,妈的,过过当班长的干瘾也好。 “立正!”范国文抛开斯文的伪装,满脸狰狞地吼道,手里抓着一挺捷克式轻机枪对天开了两枪,然后散发着硝烟的枪口直顶在两个新兵脑门子上:“都给我站直喽!别趴下!” 两个新兵哪见过这种阵势,几乎是见了鬼似的表情,惊恐万分地立正站直身子,生怕晚了一步,子弹就会从枪口里怒射而出一样。 一班丁弘,庄冬荣和汤少明三个老兵背后凉气直冒,平常时几乎看不出来,这个姓范的简直就是披着羊皮的狼,手底下一点都不软,这样级别的神枪手也就只有李卫才能叫得动来教两个新兵,也不知是郭伟和孙宇志两个新兵的幸与不幸。 李卫早已经闪了不见人影,靶场上的教学全交给了范国文,这里已经没他什么事了,两个新兵哪怕是有冤也是没处申。 扫了一眼两个吓得直哆嗦的新兵,范国文开了腔。 第二百四十一节 “现在,我们上第一课,你们永远都要记住,首先,枪是你们的第二生命,宁可丢人,也不可以丢枪,作为一个战士,武器比你们的老婆儿子更重要,其次,射击是一门艺术,它不仅仅是守护国土和民族尊严的技能,也同样是物竞天择的残酷行为艺术,想想子弹穿透脑袋时,弹孔处迸出来的红白脑浆,血肉横飞中,你们的心就必须像井水映月一样去感受其中的美感,你们拿枪的手才不会因为所谓的狗屁同情心而颤抖,第三,击毙敌人不仅仅是以杀死敌人才是最大的效果,有效性的射击分为杀伤性和非杀伤性效果,有时,打不中敌人也未必是失败,不仅仅要在生理肉体上击败敌人,还要灵活运用子弹的破坏力从心理上去打败敌人……”范国文显然进入了状态,讲起玩枪,范国文的话是有如涛涛江水绵延不绝,一点也不用担心他会缺乏教课经验。 孙宇志和郭伟两个新兵能碰上李卫这个家里开兵厂的班长简直不知道是哪辈子积下来的福,三个老兵也顺便沾了光,被来了个射击补课,加强了理论知识培训,这一箱子弹别提打得有多爽了。 靶场上子弹不断呼啸声中夹杂范国文训斥声:“别给我偷懒!要给我保持着战斗随时都会打响的警惕,趁着现在还有时间训练,尽量给我开枪,开枪再开枪,集中你们的全部注意力,每一发子弹都要打出心得体会,不准浪费我的感情!听见没!” “手稳点,抖个毛啊,晚上给我手腕加铅块练毛笔字去。” “还有你,郭伟,你到是开枪啊,别给我摆啥子POSE,最佳的射击状态稍纵即逝,感觉最好的时候就给我扣扳机,别担心打飞,有我在的,我会教你什么才是最好的枪感。” 别看范国文平时一副见人就大哥长、大哥短的谦恭模样,一当起老师来,偏偏有一股子凶戾教官的气势,范国文随手捡来的小树条抽的嗖嗖直响,就像是地主家的监工头儿,威风的不得了,楞是把五个兵震得服服贴贴,话说回来他还是真感谢李卫有给他这么个狐假虎威的机会。 范国文的神射手威名是名震一分区,靶场之上他就是老大,说得每一个字都是天条,能让这样级数的高手亲身来调教刚入门的新兵,着实羡煞旁人,一班的射击靶位附近几乎围满了其他班的干部战士旁听神射手的现场教学。 孙宇志等五个战士站在靶位上轮流射击,范国文忙前忙后得给他们调整射击姿势,传授经验,几乎每一枪都有不同的经验和道理,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大有收获。 在李卫眼里,神枪手是用真枪实弹给喂出来的,整天苦练什么射击姿势屁用都没有,光会打死靶只算入门的新嫩,真正的老鸟完全能凭着枪感,几乎不用瞄准,在移动中就能准确击中目标。 不过在靶场上李卫却是属于那种光说不练的那种人,自己手底下的兵被范国文训得是昏天黑地,自己却坐在一边甩着格斗刺悠哉悠哉的看热闹,拿他自己的话说,自己是近战型的格斗兵种,能够把枪法练到打中靶子就已经够了,反正自己也不是什么神枪手的料,反正在战场上有国文的重机枪护着呢。 范国文这个枪手教头当得也着实称职,在小半箱子弹消失的时候,两个新兵蛋子就已经打得有板有眼,刚才的激动和虚浮心态已经变得沉稳镇定,眼中只剩下前方的靶子,明显进入了状态。 固定靶被子弹干了个稀烂后,范国文随手一枪就指着挡弹墙上的中弹处,让一班的战士们对准了打。 靶场外其他班的战士们这个眼馋啊,全团也就只有一班长李卫才会有这么大的手笔,李卫冲着靶场边上人群笑了笑,从子弹箱城抓起几把甩了过去。 人影晃动,嚎叫声不断,红了眼的战士们立时打成一团,军需处以外的大派送啊,不抢的是孙子。 一班大口吃肉,其他的战友也得有汤喝不是,小李子的厚道一下子令其他战士们不再只眼睁睁地过干瘾。 本来若大的靶场一下子更加热闹起来,在几个自发组织起来的干部领导下,捡到子弹的士兵依次排队进入射击位进行试靶,没抢到子弹的士兵则靠近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试靶的战士开枪,在李卫的一箱子弹支持下,靶场上简直像是开起了一场小型的射击沙龙,学习气氛浓烈。 打了两天的实弹靶,一班新老兵们被范国文的射击水准大有提高,随之整个二营的射击水平也涨了一大截,理论与实践互相印证才会出真知这总是颠扑不破的硬道理。 练完固定目标,范国文接着拉开了练移动目标的射击训练,以绳子吊着做为靶子木桩晃动着让战士们瞄准,再开枪,以勤补拙式地训练令每一个战士在训练后经常处于的过度疲劳状态,过度的握枪射击使手臂几乎一直浮肿刺痛,两眼发晕,左右肩头被枪托的后座力撞青,而李卫找卫生队配来的中草药汤水和配合炼神诀真气的人工按摩调理立刻派上了用场,使他们在第二天再上训练场前又能恢复到最佳状态。 在配合范国文的射击训练时,李卫还传授了简单的练气方法,主要是吐纳调整呼吸的技巧,能够让人能够充分利用体能,更有效率的发挥出爆发力和耐力,李卫也不指望这些文化素质并不高的士兵能够理解更高深的练气口诀,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更高级的练气技能意味着更大机率的走火入魔,还是简单实用训练方法更适合这些心地质朴的士兵们。 即使李卫提供出来堪称粗陋的简化版练气技巧几乎被二营官兵们视若能在战场上保命的珍宝,日本兵的身体素质一直高于中国兵,如果在战场上双方身体素质能够接近的话,那么八路军战士的胜算机率将大大提高,在二营营长的有意控制之下,李卫教授的练气技巧列入保密范围,只有经过考察,政治思想过硬的士兵才能有获得传授。 作为操心操力的一班长,为了让两个新战士尽快适应战场上的气氛,光打着死靶自然体验不到战场上生死立判的惨烈气息,不过眼下鬼子们都缩在碉堡里不肯出来,而上级又在忙着休生养息备战,在冬季找仗打可真得不容易。 不过,这并没有难住李卫,坏笑了几下,李卫拉过范国文耳语了几句,然后顺手招呼过三个老兵,把郭伟和孙宇志两个新兵给带到了靶场挡弹墙上,周围早已经清了场,没什么闲人在。 “靠墙站好,两人分开些。”李卫命令着两个新兵。 “班长!今天咱不练射击啦?!”孙宇志怎么看怎么觉着自己班的表情长像是有什么阴谋,心中开始有些忐忑不定,生性有些内向的他还是依从命令背靠到挡弹墙上,平时这里是不准有人接近的。 “没事儿,你们两个站着,听我命令,千万别动啊,动了会有生命危险,站好了,别动。”李卫一边挥着手,一边后退。 “生命危险?!”郭伟有些疑惑,但很快他就知道什么叫会有生命危险了,就见着范国文和助手拖出了马克沁重机枪,正对着他们。 “怎么样?!没问题吧!”李卫冲着范国文喊。 范国文递出一切OK的笑容和手势。 郭伟和孙宇志两人互视一眼,几乎是同时惊骇欲绝,李卫班长这是要干什么?!要对他们枪决么?!难道自己在训练时让班长他不满意,班长竟会要处死他们?! 一时间无数纷杂的念头和思绪卷过两人的心头。 孙宇志一脸的绝望,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不要……”郭伟不甘地惊呼,刚张开口,喊声就被马克沁特有的沉闷而剧烈的枪声给掩盖了。 耳边传来子弹哧哧地呼啸声。 半晌过后,硝烟散尽! 自认早已毙命的孙宇志和郭伟两人同时睁开了因死亡恐惧闭上的眼睛,两人看了看对方,有些迟疑地道:“这,这是地狱吗?!” “地狱?!别开玩笑了,没老子批准,你们两个哪儿都别想去。”一个充满戏谑语气的声音回答了他们两人心中的疑问。 孙宇志和郭伟循声望去,几乎同时魂飞天外,这狗日的班长枪毙了他们不算,居然还神通广大的追到地狱里来,他们两个居然连变成了鬼都不被放过。 “班长!求您放过俺们吧,俺知道俺笨,老是达不到您的要求,但俺现在成了鬼,俗话说人一死百了,您就不要再追着咱了。”孙宇志居然泣不成声起来。 “呵呵,别逗了,这里是阳间!你们还没死呢。”李卫像是完成了什么重要任务似地把孙宇志拉了起来。 首先觉着不对劲的郭伟已经回过了神来,摸着脑袋傻笑着,天还是这么蓝,空气还是这么清新,平时的花花肠子全没了,只剩下“活着真好”这个唯一的念头。 “真,真的?!”孙宇志抹着眼泪半信半疑。 “真的,是真的,我们还活着!”郭伟直接替李卫回答了,同时带着几分疑惑地道:“班长,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刚才猛烈的机枪声和硝烟,还有子弹破空啸叫,可不像是带假。 李卫并没有急着回答郭伟的疑问,道:“首先,恭喜你们两个,算是第一次破了处。” “过了实战的第一关,生死关,只有经历了生死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士兵。” 第二百四十二节 两个新兵脸色依然青白不定,双腿直哆嗦地看向如同恶魔一样的李卫,再偏过脑袋瞅瞅向靶位上比划着两根手指,一脸坏笑的范国文。 孙宇志依然心脏狂跳,脑门子一阵一阵地发炸的哭诉道:“班,班长,别玩我们了好不好,俺都快被吓死了。” 作为协从犯的三个老兵心底冒着凉气儿,虽然知根知底,但真舍得让范国文拉起机枪就扫射,再加上刚才自己三个人朝天开枪,让真实的子弹冲天而起划过的啸音加杂在重机枪的突突声里,让枪声显得更加真实,若不是他们三个在范国文的马克沁重机枪甫一开火就看出了名堂,光听见枪响,没见着弹着点,再仔细看向挂在机枪边的弹链,全是没弹头的,全是清一色空包弹,不然他们还真以为是李卫要屠杀自己人。 即使是他们几个老兵也是惊地心里七上八下的。 “知道啥叫战场了不?!这才仅仅是让你们体会一下战场上的气氛罢了,还没见真章哪!就吓能这副熊样!”李卫像是耍杂技一样甩着手里的格斗刺,“早上的训练根本不叫演习,只算是基本早操,看看你们两个!小郭,平时你不是挺能吹的嘛,把鬼子怎么怎么着,又怎么怎么着的,不是挺猛的嘛,现在咋啦!蔫鸡巴了?!战场就是这样,枪打得听不出个点儿,子弹随时都会从不知什么地方飞出来,同在才是一挺重机枪在吼,真正的战场上是无数的枪在开火,无数的子弹在飞,你随时都会失去性命。” “怕了吧!”李卫带着轻蔑的目光扫了一眼两个靠着墙,仍在颤抖的新兵。 郭伟脸色惨白,被李卫身上散发的杀气骇地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孙宇志被吓白的脸忽然变是通红,喘着气硬道:“不,不怕。”但显然,刚才死亡的余影仍然残留在他的心头。 “嘴硬有个屁用!”李卫咧了咧嘴,甩了个响指,道:“上战场面对生死谁会不怕,告诉你们,我也一样害怕死亡,而且比别人怕的更厉害。” 郭伟和孙宇志两人一楞,齐齐地在脸上露出不信的神色,在一班呆的时间久了他们两个也听说过李卫班长的英雄战绩,绝对是战斗英雄的光荣战果,死在李卫手里的日本鬼子绝对有两百个以上,如果这个战斗英雄居然对他们说,自己怕死,而且怕的厉害,这样的话着实不能令他们接受。 看着两个新兵的表情,李卫笑了,开始说出重点:“人生自古谁无死,怕,谁都会怕,但是面对敌人,怕死会有什么用,正因为怕的厉害,我才会正珍惜自己的生命,毛主席说过,只有保存自己才会更好的杀伤敌人,面对生死,只有不断的提高自己,才能有更多的存活机会,新兵上阵往往是枪一响,有的人吓破了胆子,死抱着枪不敢冲甚至当逃兵,而有的人头脑一发热,就往前冲,但是生死由天,胆小逃跑者固然可耻,但稀里糊涂闷头冲的也未必可耻,你们要记住一句话,我命由我,不由天,要想从战场上活下来,就必须任何时候保持着冷静,让你们的大脑动起来,不能像傻木头一样光知道往前冲,小孙,勇猛固然可嘉,但不动脑子却是只会送死的笨蛋。” 孙宇志立刻脸涨得通红底下头去,性格憨实的他也未料到光凭着一股血性往前冲居然也有问题。 李卫面色严肃,身体站得笔直,道:“送死等同于逃跑,要知道,你们的穿上军装的那一刻,你们的一切包括生命就不再属于自己,是属于整个国家和民族,部队为了训练和武装你们,投入了多大的成本,你们知道吗?每武装一个士兵的投入几乎抵得上两三户百姓一年的收入,请时刻注意,你们的命是党和人民的,一定要珍惜,毛主席说过,死要死得光荣,但要重于泰山,从一个新兵成长到一个为国杀敌的老兵,必然经过首上战场,听枪炮,第一次杀人等一步步的过程,我所要的做的,就是用最小的代价加速这一过程,让你们提前成长,少走一些弯路,今天也不用再训练了,好好休息一下,你们两个好好珍惜今天训练带来的经验吧,解散。” 李卫带有现代意识的话如同晨钟暮鼓般敲打在郭伟和孙宇志两个新兵的心头,他俩对班长这些从未听过,想过的话把心头搅得一片迷茫,好像以前自己对于当兵想得太简单了,俗话说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听班长的一席话,当兵都好似一门深奥学问。 两个新兵都低下头,心底里被各种各样的思绪所填满,在一班所经历的,再结合李卫班长的一番话,其中蕴含的关心和培养不言而寓,还能有什么能比从战场上活下来更重要呢,而班长的那些看似折磨他们的一切举动,却是真真切切的为了他们的小命着想。 “高,实在是高。”丁弘、庄冬荣和汤少明三人目光复杂地互视一眼,心下是翻江倒海,这个本科班长还真是与众不同,每一步都有其深意。 当天的训练计划仅仅是范国文打了几百发空包弹,和三个老兵对空浪费了几颗子弹,把两个新兵吓得不轻后,就结束了。 因为让两个新兵吓得认为自己到了地狱,李卫的这种十分残酷的训练方法几乎被营里称为“地狱式训练”,因为能迅速促进新兵的战场心理成熟,所以赞同的人有之,但担心新兵心理会吓得崩溃,导致起了反作用,无法形成战斗力,同样反对的人有之,营部里也曾对此进行过争论,但最终不论赞同方还是反对方都形成了一个共识,虽然不经历血腥怎能成英雄,但李卫的这种训练方法却没有人愿意采用,这种训练方法对战士心理基础要求过高,对操作者的文化和素质基础也一样苛刻,普通的政工干部和军官的阅历根本无法说出像李卫那样有创意的话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得是,在训练上,各个连队都加强了对实战性的训练,特别是对战场心理进行有意识的引导,提前让新兵们对残酷的血腥杀场有一定了解和认识,不至于毫无建功的牺牲在战场上,正如李卫所说的,毕竟人民的子弟兵都是国家和民族的宝贵财富,而不是炮灰,根据地也挥霍不起。 营区里没有一丝灯火,训练了一整天的战士们在晚饭后,精疲力竭地倒在炕上就埋头大睡,最近的训练不仅仅磨炼着他们的战术动作,而且新增的战术思想教学更是让他们本来不质朴无华的思维变得极度繁忙,几乎快有当机的可能,不断接受着新思想新见识的冲击,特别是客串他们的战术课教官的一连一排一班的李卫班长,简直无法想像这个平时只知道奋勇杀敌的小李子,脑袋里居然装载着无数恶毒可怕的作战技巧,让人想想都寒意直冒的不择手段,几乎没有人能想到过诡异战术。 在课堂上,大谈特谈的如何杀人,破敌,破坏等各种恐怖技巧的李卫在众人眼里简直就是一头披着人皮的恶魔,唯恐天下不乱的天生恐怖分子。 原本是对李卫颇有情绪的丁鹤洋等几个干部没有被李卫的拳头给吓倒,反而被李卫的几堂战术课给吓得面青唇白。 夜深人静时,营区内只有少量的哨兵正在执勤警戒着,只有在雪地上漫射出清冷的月光和山坡上呼啸而过的北风。 李卫就在这个夜深人静时,披着大棉衣离开了宿舍,没有惊醒班里的战士,他来到营区的校场前,手里还拎着个军号。 站定,气运丹田,嘴贴上军号口。 急促嘹亮的紧急集合号立时在营区内炸响,心脏不好的人恐怕立时会心脏病发作。 周扒皮的夜半鸡鸣游戏,同样也是李卫难得的乐趣之一,当日丁鹤洋一句话让李卫对吹号感上了兴趣,共产党的军队中最经典的之一就是军号,哪怕是在现代,只要是当年和中国交战过的老兵,只要一听见冲锋号声,立刻就联想到当年如海如潮般忘我呼号冲锋的人民子弟兵战士,再次会吓得同样腿脚直哆嗦。 第一遍集合号,营内依然一片寂静。 第二遍集合号响起时,二营的营区内立刻人声鼎沸,陷入一片鸡飞狗跳的混乱。 第三遍集合号时,不少房间的内点亮了灯,已经有许多战士抓着枪冲了出来,赶往校场。 借着站在身边的值夜哨兵手里举着的风灯,李卫数着手腕着上的手表。 五分钟后,所有的干部和士兵都赶到了校场上,一分钟后,各连队列队集合完毕。 除了二营长等少数干部明白倒底是怎么回事外,大部分官兵看到李卫拎着军号站在校场上,全是一脸的疑惑,一班长是怎么回事儿,不会是恶作剧吹号玩吧,鉴于李卫以前曾有过的劣迹,许多人都不约而同的往这方面想,但没人敢冲着李卫吱声,跟那小子递爪子纯属是活腻了。 第二百四十三节 “呵呵!很好,大家的动作都很快!”看到众人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目光,李卫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这只是一场营部进行的紧急集合特训项目,现在请营长发言。”看到所有人睡眼惺忪的表情,他着实有些幸灾乐祸,和其他人相比,他仅需要炼神诀修炼的一两个小时深度休眠就可以抵得上睡足八小时的正常睡眠,这会儿,他的精神头正足着呢。 “同志们!这只是一场演习。”吴营长的第一话让许多战士们紧绷的心松了下来,但第二句话又让所有人不得不集中了注意力,“但很让我失望,你们看看你们自己,衣衫不整,手忙脚乱,武器在哪儿呢,弹药在哪儿?!如果真得是敌人打过来,就你们集合时像个没头苍蝇般乱冲乱撞的样子,恐怕这会儿已经被敌人无损的就地全歼了,你们平时的训练都到哪里去了?!平时的警惕心到哪里去了?!组织性纪律性哪里去了?!不要以为这里是根据地里面,这里还是战区!!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睛,敌人可不管你们是否在睡觉,战争是残酷的,只要我们一不注意,敌人就会给我们致命一击,虽然这只是演习,但难保不会真的发生偷袭,好了,我不多说了,大家有空的时候好好想想吧,解散。” 众人在一阵沉寂后,缓缓散去,校场上仍留着不知是谁的鞋子,武器,不时有战士急匆匆地跑回来捡去,虽然集合很快,但毫无准备的干部战士们并没有做到衣服装备整齐,通常情况下因为人生地不熟,鬼子很少有胆子来摸八路军主力的营,对于半夜突然集合,很多人都没有这个心理准备。 “看到了吧!营长!如果我是鬼子,趁机咬一口,恐怕二营的损失也不小吧。”李卫晃着手里的军号看着二营长,这次的突然袭击式集合是好不容易通过了营部的会议。 吴营长脸上露出有些心有余悸的神色,苦笑着摇着头:“真是不试不知道,一试真是吓一跳。”从刚才二营混乱的集合上看,每个人都会与其他人产生干扰,队形无序而且混乱,在没有形成组织性和完备武器弹药的情况下,在战场上再能打的部队几乎等同于一支没经过多少训练的杂兵,凭着自己的带兵经验,只需十几号人,就让会这支混乱中集结,没有形成战斗力的部队当场打个半残。 原本一直以战斗力最中的二营为傲的吴二营长今天晚上也不得不承认,部队在面对突然情况的集结反应上存在致命问题。 “很多情况下,我们不是被敌人所打败,而是被自己打败,战争本来就是一门艺术,如同棋局上的对弈,双方都得考虑很多,最了解自己的往往就是敌人,只要有一点自己没有考虑到,就会成为敌人击败自己的弱点,作为党和人民的部队,我们的眼光就要放长远,小日本仅仅是我们众多敌人之一,为了无产阶级革命事业,在未来,还有其他的各种敌人将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与我们战斗,所以为了锻炼出一支真正的铁军,我们不能仅仅看到眼前,更要深谋远虑,杀鸡更需用牛刀。”李卫笑了笑道,有一张大学文凭做幌子,他可以放心大胆的把一些带有现代意识的话直接说出来,而不会被别人投以异样的目光,大学生么,冒出些深奥的新鲜思想非常正常的。 “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我们实在太过于乐观眼前的形势,松懈下来的老虎,还不如一只猫,下一步,我要让营部开会,关于居安思危的学习讨论。”吴营长虽然平时是粗人一个,却不是笨人,只要是涉及到全营上下,他都会格外重视,经过各连指导员的调查,他可以感觉得到不仅仅是二营,其他部队中隐隐出现一种打完鬼子,回家种田的小农主义自私自利短视思维,多年的浴血战斗让战士们太过于渴望和平安详的生活,对于局势的变化过于乐观估计,思想上发生变化,甚至有极少数战士出现开小差的现像,这对二营甚至是整个根据地并不是一个好现像。 作为枪杆子里出政权的共产党和革命群众来说,拥有一支稳定善战队伍是必需的,就这必须有人肯会党和人民出作牺牲,舍小家为大家参军扛枪,守护这来之不易的革命果实。 “我的目标不是要让部队过于神经紧绷,应该在战斗和警惕中学会如何张驰有道,这才是我的目的,成天紧张兮兮的,没等打起来,自己就已经累垮了,我们要让每一个士兵都学会动脑,成为一个鲜活的思维体,在有组织的协调下,才能让部队战斗力有质的提升。”李卫悄悄灌输着现代战斗的理念,不过也仅仅是理论,他的实战经验还是远远不如这个连小学文化都没有的二营长,能发挥多少全靠吴营长的理解和悟性。 “嘿嘿!卫子,你的话真是说到我心里去了,不愧是大学生。”吴营长嘿嘿笑了几声,“你可要好好帮二营出出主意。” “算了吧,我也就发发牢骚,全看营长大人的决定。”李卫又举起军号,又是一通紧急集合号。 吴营长表情凝固,傻傻地看向小李子,这小子发什么疯,咋又吹第二轮呢。 “越是让人想不到,越有可能发生。”李卫笑了笑,第一次是演习,第二次纯属是赠品。 刚刚安生下来的二营各连队宿舍又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各连的官兵几乎连想死的心都有了,这小李子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就算拿着营部的尚方宝号,也不用这样折腾人吧。 “呵呵!你小子!”吴二营长简直有些哭笑不得,小李子的回马枪让二营的官兵们更加狼狈不堪的出现在校场上。 “我们的目标是:快速反应部队!”李卫嘴里露出白牙,为了应付即将到来的五一大扫荡,这样的训练是必需的。 二营长翻了个白眼:“操!大学生就是喜欢整些让人听不懂的新名词。”只要为了把二营的战斗力提升上去,也就随这小子折腾吧,当兵打仗连死都不怕了,还怕这点折腾?! 李卫的突然袭击式训练固然搅得二营上下焦头烂额,各种各样层出不穷的演习,部队的训练项目更加细致,打包训练,快速转移训练,遇袭训练,反劫持训练,特别是应付各种应急意外情况的实战演练,经常性的几支连队互相打攻防战,从平时战场刺杀,射击和防御外,曾经被认为要多卑鄙有多卑鄙,要多无赖有多无赖的作战方式都被带入了攻防演练中,这类带有上兵伐谋的作战方式因为切实有效,而普遍被战士们所接受,不管阳招还是阴招,只要能取得胜利就是好招,隐隐带有现代作战意识的训练使二营明显出现了变化,在其他部队安心休生养息,嗷嗷叫着喊着要跟鬼子拼大仗拼狠仗相比,二营的气氛更有些沉默,闲时静若处子,养精蓄锐,动时快若脱兔,动辙一击必多杀,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每一个战士都对周围环境变化都留了神,时时保持警戒,稍有动静就立刻做出战术防御,看人的目光都是个顶个的凌厉,仿佛要把人看穿似的,如同狼一样富有攻击性的气势甚至偶尔让少数渗透进根据地敌人自以为暴露,结果慌了阵脚被抓个正着,当然,若是能除去群众们不时的投诉二营战士们可怕的眼神吓坏了自家的娃娃外,这种训练模式就更完美了。 一九四二年一月底,离过年只剩下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为了能借着秋季大扫荡后的敌多双方的僵持期间,根据地的老百姓们积极筹备着年货,好好过一个难得平静的年。 虽然离春节近了,李卫却带着一班和几个班的战士临时组成一个排,离开了二营的营区进行所谓的“试练”,说白了就是开杀戒,新兵蛋子刚进二营,还没杀过鬼子呢,没见血的战士怎么配叫战士呢,拉着几个新兵比例比较多,而且素质也有些差的班经过营部领导的同意后,就一同结伴出发了,“试练”排游走于根据地边缘伺机找鬼子开练,别看学人家游击队零敲碎打,一天也干不掉几个敌人,但一天天积下来的战绩也是很可观的数字,经过李卫的一番经济学理论的提点后,原本还苦叹着被“流放”没机会打大仗的战士们立刻恢复了精神头儿,有时人多欺负人少的感觉也很不错的。 这次新兵“试炼”的口号就是:“打完鬼子,回营过年,争取一人干掉两上以上的敌人。” 拉着队伍在沿老百姓的指引下,避开了敌人主力地区,找到了几个鬼子点,就组织开荤。 这回出来,不仅仅有新兵,还有范国文等作战经验丰富老兵随队保护,为得就是通过实战中传帮带,令这些新兵迅速成熟起来。 “注意隐蔽!各人瞄准目标!没有命令不许开火,好了,开始进入作战位置。”李卫交待完作战任务,把据点内敌人的歼灭任务分配到个人,然后下令分散,进入作战状态。 第二百四十四节 这次他们的作战目标是一个最多只有两三个小队驻扎的日军小型前哨据点,对于李卫个人而言,这次战斗任务更倾向于游戏,在有备打不防的情况下,随便一个班的老兵就可以轻松搞定,本着宰鸡用牛刀的原则,李卫和一些老兵详细分配了作战任务,严格强调了安全条例。 试练排内三连二排四班的有一个平时表现晕血,连杀只鸡都不敢的战士在战场上现场零距离面对着活生生地血腥撕杀,楞是给逼得人品爆发,赤红着眼珠子,光着膀子硬是用工兵铲硬生生的把两个鬼子兵劈成了肉泥,连续几天的实战,哪怕是再胆小的战士在第一次见了血后,也会暴发出疯狂的战意。 环境造就了人,军营是最能锻炼人的地方,再烂的渣滓也能百炼成钢,在见真章的战场上,绵羊也会摇身一变变成吃人的老虎。 在“试练排”的新老兵们借着黎明前的夜色分头进入攻击阵地时,据点内碉堡上的伪军哨兵依然毫无所觉,几个老兵已经潜入据点,他们并不负责攻击任务,只担任在战斗中清除对新兵有威胁的火力点,这样的战场照顾将随着新兵们的成长而逐步取消。 据点外一支焰火带着红色的火焰直上天空,炸起一团火花。 据点外顿时枪声大作,被打蒙了的伪军哨兵很快被新兵们端得稳稳的步枪打瘫在了哨位上,据点内一个小队的日本兵和两个小队的伪军宿舍内陷入一片混乱,没头苍蝇似胡乱披着衣服,拖着枪冲了出来,而此时,负责突击的新兵已经翻过了围墙,甩手几枚手榴弹封住了鬼子宿舍的屋门。 被打了个措手不防的情况下,伪军几乎没能找准攻击来自何方,只知道怪叫鬼嚎着四处乱窜,企图找个安全的角落,但是很快被八路军试练排的战士们一阵乱枪打倒了不少伪军。 在日军小队强力喝骂下,剩下的伪军没有再敢乱跑,无可奈何的趴在寒冷刺骨的冻土上,尽量缩小身体,减少着弹面积,向日军小队靠拢。 初期的偷袭转化成了攻防战,双方打得是根据地形进行互动配合战斗,负责主战的八路军新兵们只有在刚开战时的那一时紧张外,除了战术运用上还显得略为稚嫩外,战斗中的表现已经显得相当沉着冷静,与八路军新兵们经过无数次训练和战术演练后的实战表现相比,敌人就更加显得有些无奈,伪军的战斗决心并不旺盛,然而对新兵们比较具有威胁日本士兵则在人数和火力上显得有些背动,而且经常会被伪军干扰战斗节奏。 在战场上带队老兵们的现场指点下,新兵们的表现令李卫的相当满意,对于子弹的弹道判断和躲避还有些不成熟,基本上对付这些残敌,在进攻效率上没有老兵那么风卷残云般犀利,但也是稳扎稳打,并不急于求成,逐步蚕食阵地,一个一个的歼灭敌人有生力量,把战斗节奏牢牢的掌握在手中,就像一本教科书里的经典作战套路一样,把整个战斗节节推向胜利。 “这才仅仅是开始!”李卫在战场边的阴暗角落里观察着整个战局,这帮子新兵才算是初入门径,学会了什么才是战斗,不过这还仅仅是基础的常规战斗,如果面到局势变化莫测的大规模战场和乱战,但还是远远不够的。 很快伪军们就实在撑不住这样折磨人的战斗,从有第一个伪军扔下了武器,翻爬着滚到八路军的阵地上求饶投降起,伪军的阵线就已经陷入了崩溃,然而日本兵小队在开枪射杀了几个投降的伪军试图阻止继续有逃兵出现,但事与愿违,为了活路,有个别的伪军干脆调转了枪口向日本士兵开起了火,而伪军们投降得更快了。 在战场上新老兵们看到伪军的混乱,心下也有一丝异样,这就是被打个措手不防的下场,如果不是最近二营加强了对快速反应的训练,要是被鬼子们这样伏击,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几乎没一会儿功夫,整个据点内就剩下七八个日本兵仍在负隅顽抗,其他这些日本兵心底也是雪亮,在这种情形下,几乎没有逃出的可能性,只有拼死一搏,以玉碎谢天皇。 没有了伪军的干扰,这七八名日本兵抱着拼死的决心,战斗力不降反升,反而死死的抵住了新兵们的进攻,在这种混战情况下,人数多寡反而不是决定胜利的主要因素。 趁着新兵们经验不足,八个日本兵冲进了碉堡主楼内,凭依着碉堡内的武器和防御工事,把新兵们抵挡在碉堡外。 新兵们的战斗进程被压制住了,战场上的老兵们依然无动于衷,除了不断喊着加强安全保护外,并没有参与进战斗,在老兵们眼里,这一过程是必需的,战术上诡变虽然能提高战斗效率,但是在僵持状态下,一个稳定的心态和稳扎稳打地推进也是必需有的,新兵们必需在这样的战斗中演习如何面对同样战斗经验老练的敌人。 躲在碉堡内的日本兵也是久经战场的老兵,非常沉得住气,枪法准,配合性也很强,枪声时密时疏,借着防御工事,不慌不忙地把八路军新兵阻挡在离碉堡一定距离外,打得新兵们十分恼火,过了奇袭后,他们就结结实实地啃上了硬骨头。 在战斗节奏一下子受阻时,新兵们的稚嫩显现了出来,少数心态不定的战士在强攻时,被日本兵击伤,老兵们在新兵受到生命威胁时迅速作出反应,对敌人作出了火力压制,然而并没有杀伤任何一个日本兵,仅仅是带有威慑性的射击,在日本兵躲避的时候,趁势把受伤的新兵拖下了战场,一边进行战场急救,一边列举着新兵犯下的错误和应该作出的战斗反应,通过鲜血换来的经验往往是最深刻的。 好在小日本的三八枪仅仅是穿透性强,杀伤力并不高,新兵们的棉衣在缓冲子弹冲击起到了相当的作用,受伤的新兵并没有伤到要害,经过快速的战场治疗后,安置到战场边休息。 现场实弹教学的气氛异常强烈,没人会托大地站在暴露地方指指点点,几个老兵跟着李卫躲在战场边上的角落里讨论着各种各样的进攻方式,宛如现代的足球赛场边上的评论会,针对每一个新兵的作战风格进行评判,总结出估缺点,以及与其他人配合的战术。 在真枪实弹的战场上,新兵们的心理素质显得尤为重要,心浮气燥的在挨了几颗子弹后抬下战场后,其他人都冷静了下来,并没有过多得与敌人对射,因为每一枪瞄准的机会只有极短的时间,每一个战士的子弹配给都受到严格限制,一人十发,完全按照常规实战进行,浪费完子弹的人只有上刺刀等待机会拼刺刀。 这样的僵持,一直到天色放亮。 李卫他们并没有怎么担心,他们的主要目的只是实战练兵,打不打得下碉堡并不重要,打下了只是一个胜利,打不下也是一个教训,输赢都有利,只要在敌人大规模援兵赶到前及时撤离即可,不过一个排的兵力,倾刻间融入到群众中让敌人无从找起,是轻而易举的事。 “啊!六点了!”李卫揉着眼睛看了看手表,从小睡中醒来,“早饭,早饭,开饭了。” 碉堡里的几个鬼子兵完全不被放在他的心上,只要他愿意,他一个人就能全部搞定,更何况有一个排的兵力,在李卫眼里这几个日本兵不过是丢给新兵们玩耍的玩具。 临时担任排长的二连一排机枪班的范国文迅速从留着口水贪睡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晃着脑袋左右看:“早饭,在哪儿,在哪儿?!”试练排的伙食虽然是自力更力,但想吃啥就吃啥,没有像营部伙食那样大锅饭,就一锅菜通杀全营官兵。 嗖!一颗子弹在范国文靠着的墙上炸起一团砖屑,吓得他一缩脖子。 “呵呵!国文,小心别把吃饭的家伙整没了,有饭可吃不着啊。”李卫和其他几个老兵幸灾乐祸地笑着翻出当作干粮的杂面窝头,瞄准了其他战士的位置扔了过去,接到的战士们互相空投传递,一时间碉堡外窝头乱飞,一顿临时战地早餐就这样简单解决。 碉堡内的日本兵看见外面不知什么东西飞来飞去,还以为又是什么武器,火力顿时弱了不少,反而让几个八路军新兵逼近了几步。 “卫子,你听,天上好像有什么声音!”试练排内三连二排四班班长忽然侧手放在耳边倾听起来。 “好像是有什么声音,轰轰的,像是发动机的声音。”李卫脸上有些疑惑。 “快看,快看,天上!”范国文架着望远镜,向北边的天际僚望。 “飞机!?”李卫已经看到北方的天空中有许多黑点出现,好像有不少。 “嗯!地上也不太对劲!”四班班长又趴在地上听着。 很快,李卫他们就看见十余架飞机从北方飞来,带着巨大的轰鸣声,几乎震得四野一片共鸣。 借着望远镜他们也看清了大批的敌人正从北面缓缓面来,天地交际处烟尘扬起处,星星点点反射着无数刺刀的反光,还有挂着膏药旗的装甲车,气势汹汹的杀奔过来。 “不就打个小据点嘛,至于派这么多人来报复嘛?!”李卫放下望远镜,一脸无辜状,就像是在作为临时炮兵靶场的菜地内偷菜的倒霉鬼被炮轰后的表情。 第二百四十五节 看来日本人成心不让根据地的军民们安安稳稳过这个年了,李卫和范国文两人极其嚣张地齐刷刷冲着北面的天空竖起中指,我操! 他们两个远近进攻双人组合在抗日战场至今还没有怕过谁,哪怕是面对再疯狂的敌人。 战场上新兵们背后冷汗这个直冒啊,日本人这阵势,简直就是大扫荡,原本还以为小日本被美国佬的怒火拖入死战,抗战快要结束的想法立刻无影无踪,鬼子还能有飞机进攻,这说明日本人在华的军事实力仍在。 “咋办?速战速决!”老兵们把目光投向了范国文等人,手上利落的推弹上膛,英勇善战并不意味着鸡蛋碰石头,老兵们准备出手帮助新兵们尽快解决战斗,如果现在扔下敌人撤离,躲在碉堡里的日本兵很有可能会成为粘在他们身后甩不脱的牛皮糖。 “整队,把碉楼里的敌人盯住,不许他们冲出过,其他人集合,国文,把红旗拿来!”李卫冲着其他战士大喊,他们身上穿得都是缴获得鬼子冬衣,敌人的飞机从空中恐怕一时之间还不能辨认出下面的是八路军还是自己人,这也要感谢日本鬼子这个运输大队长让八路军在正太铁路线上捞了几票大的。 说话间,鬼子的几架飞机从据点上空呼啸而过,碉堡外的人都不约而同的一缩脖子。 “不许开枪!”李卫大喝,制止了据点边上一些新兵对空射击的动作,三团的战斗风格,使士兵们哪怕面对敌人的战机仍然敢毫不犹豫的开火。 飞掠而过的日本人的飞机也许看到了下空的异常,从队形中分出两架飞机拉起机头,掠回来看个究竟。 “大家快把这两天缴获的鬼子膏药旗拿出来,把军刺卸了,换刺刀。”李卫招呼着其他战士,露出一脸的阴险笑容,恶从心头起,“我请大家看好戏!”接过范国文递过来的代表着八路军队伍的红旗,卷好旗帜,运足了内力,像投标枪一般将旗杆电闪投出。 噌!在李卫炼神诀的内力作用下,碉堡上的砖石竟然不敌一支竹竿,如同插入泥土般插上了一支竹竿,顺着北风,绑在竹竿上的红旗迎风舒展起来,宛如这个碉堡已经被八路军插旗占领了一般。 “大家退后,离碉堡远一些。”李卫和范国文带着试练排的战士们开始退开,但依然用火力封锁着碉堡的出入口。 “木村君!你看下面,下方的一个帝国据点好像正在战斗。”飞掠回来的一架中岛式战斗机上的飞行员正跟着长机对话。 “嗯!看清了,上面插着支那的红旗,看来可怜的陆军兄弟们连家都被支那军队占领了,呵呵!”长机的飞行员竟然有些幸灾乐祸般笑了起来,对于他们来说,日军的空军力量在支那的天空是横行无忌的无敌力量。 “报告,中队长,下方发现我军一据点被支那人占领,目前据点周围好像有我们的陆军士兵在夺回据点,请指示。”僚机飞行员敬职的把地面的情况报告给了继续飞向前方的机群中的中队长。 试练排的战士们身上穿得黄呢子军服明显骗过了两架日军飞机,飞机上的人视力再好也未必能看清八路军战士们军大衣上绣上的八路军肩章和胸章,以及肩膀上捆着的一条白毛巾的意义。 “不要让下面阻碍大部队行进就行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已经有些远去的中队长回复。 “嗨!”僚机有些兴奋地道:“木村君?!帮帮下面吧,我的手都有些痒了。” “唉,好吧,就当我们做一回好人,也算是清除大部队行进路线上的一颗小钉子吧。”长机一翻机翼,两架飞机一前一后,对准着下方的碉堡冲了过去。 从射击口看到了自己人的飞机,碉堡内的日本兵像是看到了希望曙光,在碉堡内发出胜利的欢呼声。 突然飞在前面的中岛式战斗机机头处机载重机枪爆发出剧烈的火光闪动,如电的弹雨砸得碉堡如同得了羊颠疯般在疯狂中爆出无数砖石碎屑,碉堡内的日本士兵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蒙了,透墙而入的12.7毫米大口径弹丸在倒霉的日本兵身上爆起一团团血肉残肢。 碉堡内一时间血肉飞溅,惨叫声不断。 残存的一个日本兵在射击孔外,他的目光扫到了碉堡外插着的正随风飘扬的红旗,瞳孔猛一放大,正好看到天上自己人的飞机冲着自己扔过来的一颗,越来越近的不明物体和尖锐啸叫声。 “八嘎!”他最后的疯狂嚎叫声被一团巨爆的火团彻底淹没。 “班长?!你简直神了。”碉堡外郭伟等新兵们简直被这不可思议的一幕给看傻了眼,班长不过是把红旗扔上鬼子碉堡,又叫大家在枪上换上刺刀再挂上膏药旗乱晃一气,仅仅是这样,天上日本人飞机居然对自己视而不见,反而冲着躲着鬼子兵的碉堡一阵狂扫,再扔下一颗炸弹再炸成一片废墟。 “呵呵,这才是战争,好了,小日本表演完了,该轮到我们上场了,大家站好欢迎方阵,子弹上膛,让我们好好热烈‘欢迎’他们。”李卫挥手喊着招集战士们集合,此时他们仍是安全的。 “干得好!正中目标!”仍沉浸在一击而中的喜悦中,两架中岛式战斗机内的飞行员从座舱内互相冲着对方比划着大拇指。 “让我们看看陆军兄弟们怎么样了,有没有被误伤到。”长机飞行机拉着飞机又一个回旋,心情大好的他想看看下面自己人的情况。 僚机同时紧跟而上,还有意地做着花哨的飞行动作。 果然下方的人正在列队,好像正准备向他们招手致谢的样子,不过,好像有点不对,他们怎么都把枪举起来了,还对着自己。 “一点钟方向,仰角四十度,提前量,一米,预备!”在地面范国文指挥着试练排的战士们射击瞄准动作。 “开火!”范国文猛挥着手里缴来的日本膏药旗。 “不好!快,快拉起来。”意识到有些不妙的长机飞机员狂喊,机身越在猛烈一震,紧接着失去了控制。 下方一阵硝烟腾起,不但没有感谢这两架飞机替自己解决难题,八路军战士们反而过河拆桥,有意炫耀在低空飞行的两架中岛式战斗机哪里来得及拉起机身,避无可避地一头冲进到了范国文精心计算过的对空火力区。 对于这两架中岛式飞机上的飞行员来说,前一刻还是天堂,下一刻却是地狱。 飞在前面的长机立时陷入了地面列成射击方阵的弹幕中,八一式步枪用的可不是现代小口径子弹,7.92毫米的弹头面对飞机也毫不吃素,钢壳铅芯的弹丸在主要材料为铝质的中岛式长机上打得碎片横飞,也许是被密集的弹幕击中了油箱,长机当即爆出一团火焰,随后栽倒在离试练排百余米远的农田里,而在后面的僚机也吃不住试练排战士们的连续齐射,拉出长长的黑焰,歪歪扭扭的栽倒在了更远的地方。 “万岁!”不论是新兵们还是老兵们,举着仍有着余热的八一式步枪,一阵欢呼,传说中的打飞机啊,真让自己碰到了。 李卫和范国文却是打断了他们的庆祝,“楞着干啥!想等着被鬼子们包饺子啊,还不跑路。” 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烟尘,所有的人都不寒而栗,三下五除二的收拾完东西,赶紧撒丫子,他们是观光试练,不是定点开荒的,面对如此势众汹汹的敌人,不跑的是傻子,他们这堆士兵加一块儿卖了,都不值一架中岛式战斗机。 而附近的乡亲们比李卫他们更早得到了消息,都前转移完,李卫他们并没有什么要垫后吸引敌人的后顾之忧。 李卫一边跑着还一边很有兴致地现场教学:“保持呼吸和步伐的平稳,注意,感觉到累的时候,尽可能的呼气,尽可能的吸气,把肺叶尽可能的扩张开来,这样你们的体力不会很早消耗完,现在,我们上下一节课,课名是跑路。” 李卫是唯一可以毫无顾忌地在急奔中心平气和地说话的人,甚至不忘在这种有海量追兵的情况下,依然保持着现场传授各种经验。 面对这么多的敌人,李卫的头一个念头不是急着脱离敌人的攻击范围,而是首先想到有如此之多的活靶可以提供更多的现场战斗教学课。 只是不知道新兵们知道了李卫班长此时的心理会作何感想,估计连撞墙的念头都有。 发觉损失了两架飞机后的,日军立刻作出反应,地面摩托化部队立刻几辆吉普和边三轮摩托冲着两架飞机坠毁的地方直奔而来,同时又有四架飞机进入回掠进行侦察。 这下子李卫他们麻烦大了,面对剑拔弩张杀奔根据地进行大扫荡的日军,他们这么点人无异于是一只蚂蚁面对着一个巨人。 不过巨人若是想发现这么一只细小的蚂蚁也不太容易,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从红军长征起带来的老传统,跑路几乎是八路军战士们的一项专长本能,强行军训练在二营是家常便饭,即使是带着几个伤兵,试练排在临时排长范国文的带领下,借着地形迅速转移了。 第二百四十六节 从空中扫视地面,如果想看到冬季白黑黄相间的丘陵间八路军战士们的身影并不太容易,更何况李卫他们是专挑着雪化的地方走,然而从地面发现空中的飞机可实在太容易了,当发现有敌人飞机飞过来的时候,试练排的战士们立刻利用周围的地形伪装或隐蔽起来。 小蚂蚁还是轻松的从巨人的指间爬了出来。 “李卫班长!你真的确定要这样做?!”试练排里一个老兵跟在李卫身边有些担忧道,看着远处五十米远的地方,日军营区内的火光和人影晃动。 李卫贼心不死,试练排这只小蚂蚁竟然又绕了回来,欲逮个机会好好咬巨人一口。 “唉呀,打打野食嘛,我可不想啃又冷又硬的面饼子,冬天要多注意保养,鬼子们这个运输大队长不好好利用一下,怎么对得起冬季进补的这个好季节。”李卫头也没回,继续观察着日军大营内的动静,对于劣迹斑斑,早有前科的李卫来说,反正摸营偷东西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和日军挖灶开伙敞开肚皮大吃大喝相比,试练排的弟兄就惨多了,在日军大部队又是枪又是炮的闹腾了一个白天,周围的乡亲们早跑了个精光,试练排要点个火做个饭那是别想,夜里野外的火光对于日军来说,用脚指头想都能明白意味着什么,那可是最好的炮靶子。 不论是新兵们还是老兵们都躲在安全的背风处默默无言的啃着干粮饼子,李卫闻着风中飘过来的鬼子们饭食香味,从现代社会生活中成长的他哪里经得住这样的诱惑,熬着啃几天干粮还好说,但天天啃就不是味儿了,李卫就想着摸进鬼子大营里填填几天油水不足的胃,反正摸营也习惯了,呵呵。 “太危险了吧,好多鬼子哪!”老兵估摸着算了一下,这个营地的日本兵起码有一个大队,若是不慎,陷进去就出不来了。 “要不,你们这里呆着,我先进去逛悠一下。”李卫已经极小心的爬了过去,丢下几个老兵心惊胆战的无奈留守,个个子弹上膛。 日军营区里点燃了十余堆篝火,也许是仗着武器犀利,兵马众多,除了外围的警戒哨兵外,营区内甚是热闹,空气中飘溢从百姓家里抢来的禽畜烤肉的香味,少数军官还抓着酒瓶猛灌,士兵们群魔乱舞,三五个一伙,搭在一起唱着君之代等日本歌。 “嘿,这么乱,看来像是日系杂牌混成部队,正适合混水摸鱼。”李卫心里嘀咕着,从眼前这个日军营内的混乱场景瞃,他初步判定这支日本部队为杂牌混成部队,若是正规部队,恐怕其纪律性不会亚于八路军。 李卫趁着日军营区的混乱,闪过了哨兵,摸进营内,他的日式黄呢子军服和其他日本兵看上去一般无二,至于衣服上缝着的八路军标识,恐怕这些文化并不高的普通日本士兵未必能认得出来,而那些高级军官和汉奸们也不会一个个去仔细看每一个人,再说了,就算是同一个大队的士兵也未必都能认识全部的战友。 篝火的火光和人影晃动,李卫大摇大摆地倒背着八一式步枪在营区内晃悠,掏出以前缴来的军用饭盒,公然跑到鬼子的灶前打饭,甚至还和其他日本兵争抢着一只鸡腿,反正都是抢中国老百姓的,还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 只要不开口说话,谁都不太容易分出日本人和中国人,更何况李卫是满嘴哟西,八嘎,花姑娘之类的胡言乱语,安然无恙的做着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营区内的日本人谁都不会想到有一个敌人竟会如此招摇混在他们的里面。 晚饭过后,日军营区内的气氛越加热烈,好多日本士兵手舞足蹈地怪叫着跳起群体性的日本民族舞,吃饱喝足的李卫也悠哉悠哉地伸出他的爪牙开工干活。 混迹于日本兵之中,李卫不时地侧身让过踉跄撞过来的日本士兵,格斗刺随手插入日本兵肋下肾脏处,轻轻一挑迅速抽回,格斗刺扎住腰子的日本兵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被李卫轻轻推倒在一边,就像是酒醉后睡着了一样,厚实的棉衣和明暗不定的光线挡住了血液,李卫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前行,寻找着下一个自动送上门来的目标。 “哈哈哈!好酒,中国的二锅头!”一个日军军官摇头晃脑拎着一个玻璃酒瓶挡住了李卫的去路。 日军军官侧着身像绕过去,身子向右晃,李卫却没有丝毫任何避让意思,依然挡在他的面前。 这个日军军官再向左晃,却发现,挡住对依然与自己同向堵住了去路,“八嘎!你没长眼睛?!”甩手就是一个耳光。 “啊!”手还没碰到对方,手腕处的剧痛让日军军官发出惨叫。 “你,你你!”日本军官忍着痛看清自己的手腕上居然扎着一根黑色的刺,脸上肌肉都痛的扭曲了。 李卫掏了掏耳朵,一脸茫然道:“你在说什么啊?”一头狼哪里地听得懂羊的抗议咩咩声,他也只会英语,而日语却只会反反复复就那么几个破词。 日军军官一楞,对方说的居然不是日语,惊疑冒出一句:“支那猪?!”再定睛一看,差点吓得魂都没了,对方军服上居然是八路军的标识?! 一个八路军士兵居然大模大样站在自己面前,还贼忒兮兮的笑着把一支刺状武器扎在自己的手上,而且这里又是自己人的军营,这种场景恐怕任谁都难以接受,日本军官连想晕过去的念头都有了。 “八,八路!”还未等日军军官高喊起来,就被一股大力掀飞撞翻两三个日本士兵,一头栽进篝火堆里。 “操?!你他妈才是猪。”李卫别得没听懂,就是听明白了这一句恶语,来而不往非礼也,李卫礼尚往来地一个巴掌反抽回去,抽得日本军官爆发出刺耳的尖叫,被篝火引燃衣服,像火人一样在地上四处翻滚着,嘶嚎着。 带着炼神诀劲力的手怎是一个小小军官能受得住的。 日军军营内就像是被引爆的火药桶,立马天下大乱。 混战啊!简直是李卫的天堂!李卫快乐地开始收割敌人的生命。 李卫最擅长的近战能力也就是能在这个年代逞逞能,如果是在现代战争中,恐怕还没有怎么着,就被敌人发现即歼灭给直接光荣了。 日本军官临死前引发的大骚乱,几乎可以用炸营来形容,李卫很干脆着的撕下了伪装,无所顾忌的见人杀人,格斗刺棱刃被久经百战磨地泛出些许银光在黑暗中闪出繁星点点,属于外门兵器的格斗刺在李卫手里无异于嗜血的神兵利器,每一次挥动,都带走了一个日本士兵的生命,炽热的鲜血喷射出空气中,散成血雾,使刚才还异常热闹的营地因李卫一个人而变成修罗杀场。 四处都是日本士兵的军大衣在晃动,几乎很难找到凶手,李卫快速在敌群中穿插,不断地造成伤亡,惊疑不定的日本士兵们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不知道谁是杀人者,不知道下一个死神会轮到谁,似乎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很大的嫌疑。 有几个日军军官试图归拢集结士兵的军官,却没喊出几声就瘫倒在地上,李卫的手里不仅仅只有格斗刺,暗含劲力的星尘梭会瞬间给多嘴的敌人来个贯脑而入。 毛主席的游击战方针被李卫用得极致,东杀一个鬼子兵,西扔一颗手榴弹,南边又拖着抢来的机枪乱扫一通,北边又开始放火烧营房,总之把个鬼子大营搅得天翻地覆。 在日军军营外的试练排新老兵们几乎是提心吊胆得看着李卫在鬼子军营里穷折腾,眼睁睁地看着李卫就一个人硬是一点点地把若大的军营陷入不可开交的混乱,而且越来越无法控制。 毕竟是混成部队,日军士兵们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歇斯底里的状态中,开始无分敌我的互相攻击,真正的炸营现像无可避免的发生了。 在杀伤了近百个日军士兵后,李卫在趁着被人发现前,又悄悄地摸出了日军营区,这把火放下去,估计不到天亮,鬼子们都没得消停。 “饭后消化运动完成!呵呵!顺便给大家开开荤!”李卫一身血腥气地回到试练排的驻地,还没忘着扛半只猪回来,在脱离大部队搞游击的日子里让他学会了连吃带拿的坏习惯。 看到李卫把日军军营弄得鸡飞狗跳,新兵们也是跃跃欲试,几个好动的新兵道:“班长,要不,我们也去杀一圈?!” 被几个不怕死的小鬼狂言惊得直冒冷汗的老兵们,给新兵们一个个敲了个爆栗过去,“你们是什么料子,能和李班长比?你们去找死啊!妈的,没拿几天枪就狂了不是?!” 不管怎么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才几十号人的八路军试练排跑到日本鬼子大队面前去凑热闹,哪怕鬼子们自顾不遐发现不到,但随便来几发流弹也够让试练排喝一壶的。 范国文眼睛眨了眨,感觉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也没必要替卫哥收拾烂摊子,道:“大家集合,赶紧转移,找个安全地方把这一大块肉给办了。”其实最后这句话才是重点。 第二百四十七节 这支以练兵为主要目的八路军试练排就像是老母猪耗上了豆腐渣,苍蝇叮上了大肥肉,越发阴魂不散地不断骚扰着扫荡的鬼子大队,从职责上他们也是保卫根据地。 每次战斗爆发很快,有时甚至很突然,结束的也很快,仅仅是放了两枪就算结束,带着教学性质式的战斗目标并不是为了大量杀伤敌人,甚至仅仅是为了击毙一个普通士兵而闹得敌人鸡飞狗跳,更多的时候,试练排都是处于没完没了的跑路中,面对如此巨量的敌人,不保持高机动性,八路军战士们都想吃饺子过年,可不愿意被敌人给包了饺子。 频繁的战斗,新兵们的成长是很明显的,原本一些毛燥性格在不断的实战中慢慢消失了,战场是最能磨练人的地方,李卫和范国文眼见着这些原本素质极差的新兵蛋子在短时期内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八路军战士,其中的成就感是极其强烈的,想当初,他们可是熬了一年多的时间才从新兵磨成在战场上表现如鱼得水的老兵。 由于日军的主力的大举进犯,造成许多村庄的群众被迫转移,李卫他们经过当地村落时经常发现许多村子早已是人去屋空,坚壁清野,这对试练排的补给造成了困难,没有了热炕头和热饭,有时李卫等人也要不得不啃几天冷食。 在经过与敌人大队短暂的火力接触后,作为临时排长的范国文循着简陋的地图和指北针带着队伍迅速转移,脱出日军的攻击范围,敌人的炮弹几乎是盯着他们的脚后跟不断砸落,炸起的冻土和雪泥满天飞舞,试练排的战士们有些狼狈的延着复杂的地形一路狂奔,这一番折腾的起因,仅仅是为了他们刚刚从日本鬼子那里抢一大袋米和一箱子肉罐头。 日本人这个运输大队工的工作还是不得不说是非常到位的,让八路军试练排的弟兄们连后勤补给都省了。 气喘吁吁跑出二十里地,李卫他们才缓了一下来,放慢了步子减速,试练排才二十几号人,日军若是想从复杂的丘陵地带中找到他们这么点人,几乎是大海捞针,如果分散兵力撒网,恐怕更会让根据地的地方武装给趁机分割歼灭,正是因为如此,李卫他们才屡屡有恃无恐的找日军的麻烦。 在做好掩饰踪迹,确认甩脱敌人的工作后,试练排转向东行进了十余里地,发现了一个村落。 这里比较接近日军控制区,一般来说群众觉悟并不像根据地内那么高,但如果能做好安全工作的话,还是能够落落脚的,在野外风餐露宿这么多日子,战士们已经很久没有吃上一碗热汤了,急切地需要一个温暖的炕头好好休息一下。 前方是一个接近日军封锁线的村子,李卫他们提高了警觉,自动摆开散兵线,两挺轻机枪负责左右两翼,形成一个小型防守反击阵形,向村子靠了过去。 在眼下缺乏群众情报线劫持的情况下,谁也不敢保证前面是不是有一个陷阱在等待着他们,战争中无所不用极其的手段几乎是屡见不鲜。 在去年反扫荡地时候,李卫吃过棒棒队的亏,他格外提高了警惕,炼神诀真气默默提高了感官的感知能力,仔细分辨着任何一丝可疑的风吹草动,不可否认,日军和伪军中也有少数的可怕对手存在,李卫也不怕掉以轻心。 沙! 右前方路边发出近乎极细微地草枝磨擦地声音,李卫的耳朵立刻捕捉到了这一丝异样,面色一变,手一动,摆出结阵防御的手势。 几乎被二营默认为标准战术手语的动作,立刻得到了反应,所有的战士迅速小心谨慎地靠拢,配合地形,结成一个不大的防御战斗队形,子弹齐齐上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扫视着周围有任何异样的地方。 李卫默然地制止了两个老兵向他靠拢,自己独自一人向声音响起的地方走去,同时一手拔出格斗刺准备着,对他来说,使用格斗刺的反应效率比用枪更快。 在修罗战场上磨练出来的冷酷心境,还是对未知的威胁产生几分异动,李卫屏放缓呼吸,走近路边,同时全神贯注的感知周围的动静。 拨开路边枯死的草枝藤条,李卫感觉已经接近了目标,似乎已经能够听到了面前看似凌乱的草堆中微微的呼吸声。 再侧耳倾听了一会儿,李卫像是分辨出了什么,表情略放松了下来,把步扳机保险锁定背到身后,格斗刺带着轻微的呼啸左右挥动,附近的草藤碎枝纷纷断裂,清出一条路来。 扒开有些可疑的草堆,尽管有心理准备,李卫还是楞住了。 一个满身脏乱不堪,一根红绳胡乱扎着小辫的小女孩带着疲惫的目光楞楞地看着李卫,只有大大的眼睛中带着一丝绝望还能显示着她还是一个活物,她的身后还小手冻得通红,身上只有单薄的破衣服,脚上没有鞋子,脚背上满是带着血丝的冻疮。 在小女孩的背后还有一个年纪更小的男孩,瞪着大大的眼睛,有几分稚气的望着李卫,男孩手里还抱着一个幼儿,营养不良和寒冷使本应红润的脸上却是一片枯瘦,闭着眼睛奄奄一息的模样。 三个孩子像是被吓傻了一般,一动不动,小女孩把小男孩和幼儿像老母鸡护小鸡般紧紧护在身后,异常紧张的死盯着李卫,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寒冷,小身躯微微颤抖着。 李卫没有说话,扔下格斗刺和步枪,解开大衣扣子,脱下棉衣,把三个孩子紧紧裹在一起,轻轻说了一句:“别怕,我们是八路军!” 也许是被压抑了很久,如同找到了亲人般,小男孩一咧嘴,声音嘶哑地哭嚎起来,泪珠儿不住的涌出来,小女孩也是紧咬着嘴唇,溢出两行泪水,开始抽泣起来。 “国文?!找个营地,赶紧煮点粥!”李卫转过身对着不远处还紧张待阵的战友们喊道。 试练排的战士们迅速行动起来,就地刨了个坑,架起了小锅,挖了几铲雪,解开刚抢来的米袋子,煮起粥来。 两个战士也各自脱下棉大衣,把三个孩子紧紧的裹住,安置在临时营地内。 有了火堆的温暖,三个孩子的脸色好了些,小男孩和小女孩一脸饥渴的眼神直勾勾的盯向冒着泡得白粥。 李卫和范国文盛上两碗递到了两个孩子面前,小女孩向两人投以感激的目光,立刻和小男孩顾不得烫抱着碗一边吹着凉气儿一边小口小口的喝着。 那个幼儿在闻到米汤的香气后,原本无力合着的眼睛睁了开来,急切咽着八路军战士喂过来的稀粥。 三个孩子像是饿了许久的样子,李卫他们不断提醒着他们悠着点喝。 “慢着点儿,先垫垫肚子,这会儿吃得太饱会伤身的,剩下的晚上再吃。”李卫有些红着眼眶道,刚才试练排的战士们已经探察过附近的村子,早已是空无一人,真难以想像在这样的天寒地冻,无衣无食的情况下,这三个孩子是怎么熬下来的,看着他们营养不良的样子,李卫就想到以前总在电视上看得非洲难民的模样出现在自己同族百姓身上,他的心里就不太好受。 试练排都是有经验的人,没有让这三个孩子完全吃饱,只是给了他们半饱的份量,长久饥饿的人如果暴食,恐怕将会对身体造成极大伤害。 “谢谢叔叔!”小女孩满脸还是“我还要”的神色,不舍的放下了碗。 “叫我哥哥!我可没那么老!”李卫脸上露出温和笑意,“小弟弟,小妹妹,你叫啥名儿!” “哥哥,俺叫萧静!这是俺弟弟,萧阳!”小女孩拉着小男孩,一副蛮懂事的样子。 “你们家大人呢?!”李卫不敢想像谁会这么无情地把这么三个乖巧可爱的孩子给抛弃在荒天野地里。 小姑娘萧静眼睛一红,脸色凄然道:“几天前日本人突然打了过来,村里人立刻就逃了,日本人来得太快,我与弟弟和家里人被冲散了,那个是村子二奶奶家的孙子宝宝。”她指了指那个幼儿,接着道:“不少村里人被日本人给抓走了,俺们不敢回村子去,只好躲在村子外面,因为怕日本人来抓,只好这么躲着,我和弟弟,已三天没吃的,渴了饿了只好抓了一把雪吃。” 像是想起了饥寒交迫的回忆,小姑娘的泪水又不住在眼眶里打着转。 “姐姐,我想爹爹!”小男孩萧阳同时想起了家里人,又哭了起来。 李卫几乎能够想像地到,四处是狗日的日本鬼子大肆搜捕中国百姓,这三个可怜的孩子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无助地躲藏着,没有吃没有喝,默默地等着冻饿而亡。 “妈的,狗日的鬼子。”李卫和范国文齐齐低声骂道。 “四班长,你带几个弟兄在村子周围继续找找,看看还有没有藏着的乡亲们!”李卫还是不放心会有幸存的乡亲们仍在困境中挣扎着。 第二百四十八节 四排长带几个战士在村落周围仔细地扫了一圈,再也没发现躲在附近的老百姓,恐怕这三个小孩子是唯一不知情被遗忘在这里的村民了。 试练排开始下一步行动,追寻那些已经转移走的老百姓们,尽快把这三个孩子送回亲人身边。 同时试练排开始了新课程:搜寻解救任务。 三个孩子在用棉大衣包裹住后分别由李卫等几个战士背负,在路上,孩子们在有八路军的保护下,他们像是得到了亲人庇护般的安下心来,压抑了很久的疲惫很快让他们深入了梦乡。 虽然身着单衣,李卫却没被寒风冻僵,体内运转不息的炼神诀真气令他寒暑不侵,生命在于运动,背着小女孩跟着队伍前进,倒也不觉得寒冷。 追寻着转移老百姓们留下的踪迹,试练排的战士们同时还发现了敌人踪迹,普通老百姓并不是专业的匿踪专家,拖家带口的,没什么组织性纪律性的逃命,让一股人数约百余人的敌人很轻易地发现并盯上了这些结队躲避战火的村民们。 用军刺撩拔着雪地上留下的日军大头皮鞋印迹,范国文抬头看了看隐隐约约的小路,道:“螳螂捕蝉,就看看咱黄雀在后吧。” 依据路上留下的蛛丝马迹,试练排很快找准了村民们离开的方向,并发现有一处有村民们与日军士兵混杂的脚印,还发现三八式步枪弹弹壳与血迹,说明逃离的群众很有可能已经落入日军的手中。 在已经发现日军士兵后,李卫和范国文等几个老兵对试练排的作了任务分工,三个小孩转给新兵们照顾,所幸的是乱世当中穷人家的孩子心理比较早熟,几个孩子没有现代小孩的那种娇气稚气,大小三个都很是听话懂事的不哭也不闹,乖乖的让新兵背着。 为避免在与敌人突然遭遇时出现被动,两个经验丰富的老兵作为前哨侦察兵,与后方主力保持了五十余米的距离,一旦发现敌人,在后方的范国文等枪法精准的神射手能迅速给予火力支援。 天色渐黑,李卫他们已经感觉到快接近了日军,越发小心谨慎,安置在队伍最后的三个孩子,直接用战士们用身体捂温的肉罐头喂饱,这可是只有三个小孩才能有的特殊待遇,这些可长期保存的罐头属于特殊战备品,都将会被带回三团作为特殊食品保存起来的,仅供伤病员及特殊人员享用,罐装肉的特殊肉香味儿都让所有的战士甚至包括李卫都情不自禁咽了口口水,但想想这些食物来之不易,也仅限于在脑海里意淫一下而己。 别看三个小鬼头个头不大,但是饭量着实惊人,两个大罐头见了底才勉强让他们抹着小嘴,仍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说实在的也难怪,三个小孩饿太久了,见了吃的就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注意!有情况!”李卫敏锐的听觉听到了前方侦察人员学着猫头鹰的叫声,冬天可供选择的鸟叫声并不多,如果像电视上三毛从军记的学布谷鸟叫声,估计立马会招来一顿三八枪弹。 范国文架起望远镜,看着前面侦察兵朝着自己方向做的手语,道:“前面一百米处发现有人在生火,好像是在扎营,大概一个小队的日军和一个小队的伪军,普通老百姓大概两百多人,有老百姓受伤了。” 因为战争,根据地一向缺人,不论是战斗人员补充还是生产人员,在日军反复的大扫荡过程中,抗日革命根据地的人力资源基础还是非常薄弱的,日军所采取的囚笼政策隔离根据地,再通过人圈、无人区、维持会等种种手段欲将八路军等抗日力量从人民群众中剥离出来,避免自己陷入人民战争的海洋,因此在老百姓人口资源的争夺上,不论是八路军还是日军,都是不遗余力的。 “看来,骨头不太好啃啊。”李卫摸着自己被剃得平平的大光头,满脸苦恼,又是敌人,又是老百姓,枪一响起来,肯定是敌我大乱,弄不好会误伤群众,这种情况下,也就只有范国文这个神射手能够发挥作用,但一百VS一人局面肯定是一面倒,这仗根本没法儿打。 萧静和萧阳两个小鬼听到发现亲人消息,立刻兴奋的两眼发亮,连忙让边上的战士捂住了嘴,手指放到嘴前嘘声安静。 两个小孩也知道事关重大,不能惊动敌人,也是立刻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两双圆溜溜的眼睛中跳动着激动的光彩。 一个小时后,前面侦察的老兵在仔细侦察了一圈后,悄悄返回与李卫他们汇合。 借着雪地反射地星光和月光,李卫他们围坐在一起,在地面上用石头和沙土布成敌人野营地的地形图。 被劫持的村民被伪军小队和几个日军士兵分成六个方向滴水不漏的围在中间,剩下的日本兵则是在外围设了三个警戒哨,其他的日本兵凑在一起弄晚饭。 “大家听好,这次的战斗主要方针是偷袭,我准备从北面摸掉敌人看守兵力,打开一个口子,悄悄将老百姓接出来,陈班长,你带上汤少明和丁弘跟着我,作为接应。”李卫看向一个皮肤微黑的老兵道,老陈是老三团留下来的老红军战士之一,同时也是三连三排二班的班长,作战经验非常丰富。 “四班长!你带上三个人,带一挺轻机枪,在南面盯住日军小队主要人员,如果一旦打起,尽可能的消灭南边位置的敌人,国文,你带上两个枪法最好的,在东北角负责狙击,为其他人提供火力支援。”李卫确定趁着敌人昏昏入睡时动手,“留下两个人带着三个孩子和物资到南面三百米外的林子里,如果情况不妙,先带着孩子们回三团,其他的人全部子弹上膛负责瞄准外围位置的敌人,如果发生战斗,争取第一时间尽可能的击毙最具威胁的目标,建议把日本鬼子优先搞定,伪军战斗力差,可以作为第二目标。” 试练排的组成成份比较杂,有三个班长,老兵都是传帮带经验比较丰富的战士,新兵多是原本战斗素质最弱的或心理上有缺陷的战士,在一段时间的磨合后,已经能够非常默契的相互配合,战斗力已和试练排组建前是今非昔比,这也是李卫能够倚仗着与敌人两个小队近百号人干上的最大信心。 劫持村民们的敌人当中,一百来号敌人,相当于试练排兵力的四倍多,这仗如果要想打得好,可真是要费一番心血,对李卫他们来说最具威胁的其实还是那一小队日本士兵,不过有心算无心,有备算无备,胜负还得看双方士兵在战场上的基本素质表现。 听了李卫的方案,范国文点点头,再看了看左右的人,道:“都听明白了吗?!”他这个临时排长的主要职责就是基本战斗素质的领导任务,而实战安排,还多是以李卫等几个班长和老兵们的意见为主,毕竟他这个神枪手并不擅长像李卫这类的实际接触性战斗。 “明白!”所有的人应道,各人在思考好自己的作战目标后,心中都有了一个底。 “好,检查武器,备弹,需要补充的赶紧补充,吃点东西,然后分头进入作战位置。”李卫看了看手表上的夜光指光,此时已是晚上七点多根据人体的疲劳程度,后半夜才是真正动手的时候。 月黑风高杀人夜,为试练排的战士们解救村民们的行动提供了最佳的掩护,一个小时后,试练排所有的战士都进入了作战位置。 李卫握着格斗刺,扣出星尘梭,静静地观望着目标营地,虽然默认的发动时间是在凌晨,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在行动中随时会出现意外的最佳时机,李卫并傻等着错过最好的机会。 他只感到遗憾的是没有把轻型战斗钢弩带出来,眼下黄涯洞兵工厂并没有能力生产出枪用消音器,钢弩简直是当前最佳的偷袭利器。 敌人营地内的几堆篝火前都挤满了人,北方冬季的寒气几乎能够侵彻入骨,被劫持住的村民们默默的挤在一起,互相依靠身体取暖,无言的忍受着饥饿,面对日本士兵和伪军狗腿子步枪上长长的刺刀,在付出几个年轻人冲动的鲜血后,他们只能期盼着老天爷能开眼能够解救他们一村老小。 不知为何,日军小队那里忽然起了争吵,随即两三个士兵扔下枪,当即打成一团,其他的日本兵像是看惯了似的,没有人上去劝架,反而还不时的喊着助威,附近的伪军士兵也是饶有兴趣的看起了真人PK,在日军小队里私底下的打架几乎是稀松平常,长官们并不常制止,在所有人眼里,战士间打架甚至也是一种保持士兵凶悍的方法。 “嘿,狗咬狗!”李卫和被围住的村民们是一个心思。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日军士兵间的开架吸引住了时,李卫动了,悄悄的摸了过去。 看准时机,猛然倒一个警戒岗位上措手不防的日军士兵,紧紧捂住他的嘴,格斗刺的锋刃在脖子上狠狠一抹,再慢慢放倒。 在后面的老兵汤少明迅速冲过来,扒过渐渐失血而亡的日本兵头上的钢盔和三八式步枪,装成站岗中的哨兵一样,若无其事的假装着警戒中。 整个行动,仅不过三秒钟的时间,不论是日军士兵,还是伪军,甚至是边上的村民们都没有发现身边的一个日本鬼子已经被调了包。 第二百四十九节 杀戮已经悄悄启动,三团里实在是没有比李卫更好的近战型暗杀者了,黑色格斗刺实在是暗杀的神兵利器,不论是切割还是捅刺,都没有令李卫失望,更何况的是在三个棱面上纤细的血槽内喂入了巨毒毒素,只要捅入人体内,取自五步蛇、蟾蜍毒和断肠草的提炼毒质能迅速麻痹人体。 接连放倒了三四名敌人,试练排已经在营地的南面悄悄打开了一道口子,营地内的日伪军和村民们仍毫无所觉。 云河子村的罗铁牛战战兢兢地挨着自己堂哥罗观武,寒风中时吹来的雪花令他从体内不由的冒出一股子寒意,哪怕是他这个村里有名的壮劳力也顶不住一天没吃上半点东西,肚子饿地浑身冒着虚汗,没有半点力气,看着周围晃悠着的鬼子和伪军,心里的恐惧令他一阵阵的颤抖。 若说他们这些汉子是孬种,那完全是虚的,可眼下全村的男女老幼都在这儿,每个人都被捆住了手,光凭着赤手空拳根本斗不过日伪军的刺刀和子弹,之前两个楞头青冲动的下场就是被刺刀活活捅死,那种血肉横飞和临死前哀嚎的惨相,还有十几个村民被惹怒的鬼子们用机枪扫了一梭子,当场就死了三个,村长,鸡毛换糖的吴大爷,还有村东头老寡妇家的儿子马三,看来马家是断了后了,恐怕任谁见了都要心底一阵没来由的寒意,妈的,老天爷不长眼,真该几道雷劈下来,劈死这些禽兽不如的畜牲。 罗铁牛心底里拼命着诅咒着这帮子没人性的家伙,还是老老实实的蹲在地上,被绑在背后的手腕被勒的一阵阵地刺疼,这机枪子弹,真是挨着就死,碰着就伤,多少人上去都是白给,听说日本鬼子还常常强奸妇女,如果惹得这帮矮鬼们兽性大发,那云河子村的乡亲们就遭大殃了。 忽然,罗铁牛感觉到有人在推他,抬起头来,立时魂飞魄散,一个鬼子兵正冲着他笑呢。 “我的妈呀!”罗铁牛吓得胆子都快裂了,妈的,死鬼子冲他笑啥子,笑的这么恐怖,莫非要拿他开刀,听人说这鬼子杀人不眨眼,根本不拿中国人当人看,像对蚂蚁那样,爱宰谁,就宰谁。 罗铁牛还没喊出声来,就被一只手给捂住了,“拜托,我是八路军,八路军不会吃人的,不要用这种眼光看我好不好?!”手的主人压低着嗓子道。 罗铁牛迟疑地看着这个自称八路军,却看上去比真鬼子还真的日本兵,结结巴巴的小声道:“你,你真的是八路军?!”他甚至还以为眼前这个家伙是真日本兵扮八路逗自己玩的恶作剧。 李卫指着自己胸口八路军的标识道:“看见没?!八路军,还有番号!一分区三团的。”缴来的鬼子军大衣,若不是作了部分修改,恐怕还真有难以分辨。 格斗刺轻轻在几个村民的手上划过,捆得结实的绳子纷纷断裂。 这时罗铁牛身边的几个村民也由惊愕,震惊变成了惊喜,原本被冻得身体有些僵硬的五六村民激动起来。 “真,真的?!”罗铁牛喜出望外,老天爷真的开眼了,居然派来了八路军前来解救他们,云河子村的乡亲们有救了。 李卫脸色一脸,连忙制止了几个村民的激动:“小点声,别惊动了鬼子,等会儿,你悄悄的通知其他人,从这里慢慢的走,我们已经有人在这里接应了,慢着点,千万不要急!不要惊动鬼子!” 这几个年轻人若是一冲动喊出声来,他的苦心就全白费了。 “是是是!”罗铁牛连忙捂住自己的嘴,还左右看了看,把手指放到嘴前:“别动,别动,装着什么事都没有一样,悄悄的说,不要有任何激动。” “把这几个拿着,分散下去,互相割开绳子。”李卫抓出十几把星尘梭分给了附近的村民。 几个头脑活络的年轻人极轻声的互相交头接耳,把八路军来的消息迅速转播了开去,同时互相用李卫的星尘梭慢慢割开绳子,一部分解放双手的村民在陈班长的引领下,在假扮成日本兵的一班汤少明和丁弘等几个人的掩护下慢慢的离开了营地。 两个小队的日伪军完全不知自己的营地已经被人撕开了一个大缺口。 “八路军?”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也许是过于激动突然喊了一声,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令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 “妈的!暴露了!给老子大!”范国文几乎是恼极了那个多嘴的大婶,抬手就是一枪,一个还在发楞中的日军士兵眉心暴出一团血花。 在南北两面埋伏着的八路军两挺轻机枪立马拉足了火力,形成交叉火舌横扫向日军小队。 “发啥子楞,快跑啊!”跟着李卫的三连三排二班陈班长猛吼了一声,回过神来的村民们立刻站了直来,踉跄着冲着李卫他们奔来,汤少明和丁弘随即大吼着指挥着村民们的秩序,要知道一个村子两百多号人朝着一个方向猛冲,混乱场面也是着实惊人的,附近的几个八路军战士几乎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拉扯着惊慌失措,如没头苍蝇般乱窜地村民们,引离刚刚爆发战斗的战场。 没有料到会有八路军伏击的日伪军们在付出了十余人的伤亡后,终于反应过来,一部分人互相结阵冲向周围八路军的火力点反击,另一部分冲向村民,企图把村民们抢回来,作为肉盾。 营地内仅仅是因为一个大婶无意识的惊呼一下子变是鸡飞狗跳,一片混乱,并没有经过军事训练的村民们在这种情况下如同一般散沙,头脑清醒的人听到陈班长他们的喊声,冲着八路军位置奔去,而一部分头脑发昏的村民,甚至朝着日伪军的方向跑去,甚至有部分人吓软了腿,瘫在地上乱喊乱叫着,胡乱抓着能抓到的东西,试图能够找到依靠。 一排手榴弹投出,炸得日军小队鬼哭狼嚎,八路军试练排的新兵们几乎是超水平发挥,不论是射击还是手榴弹,都没有误伤到老百姓们分毫,每一个战士都在死命的朝着敌人开火,尽量争取多拖住敌人一秒钟,好让更多的村民们安全撤离。 李卫左手连挥,十余枚星尘梭甩了出去,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乱窜的村民着实影响了他的准头,仅仅是让他放倒了三四个伪军,冬天厚实的大棉衣也相当影响星尘梭的杀伤力。 “快跑啊,不要乱,楞啥啊,朝着一个方向跑,不要乱推,注意,不要踩人!”李卫几乎快要骂娘了,少部分村民简直是乱了章法,根本谁的话都不听,疯了一样乱窜,很快被日伪军的枪弹打倒在地,这可是无谓的损伤啊,真是半点心理素质都不具备。 抬脚踢晕了一个被吓坏的,死拖住别人腿不放的村民,李卫抽出格斗刺,直接扑进日伪军的阵营,带着特有的金属颤音掠过之处,立时响起一片濒死的惨叫声,李卫也是杀红了眼,完全不顾自己陷入重重敌围,快速的左冲右突,尽可能的制造着杀伤,两支小队的敌人与试练排相比几乎是四比一的兵力,只要多消灭一个敌人,那双方的实力对比将会慢慢的扭转过来。 在混战中,原本几堆篝火都被手榴弹的爆炸和人群拥挤弄得快要熄灭,营地内的光线立时暗了下来,使双方的射击瞄准变得异常困难,特别是还要顾虑到是否伤到自己人,李卫撒出一把星尘梭明智地及时退出敌群。 在发现村民们已经大部分被八路军解救,觉察攻击他们的八路军仅仅有几十人后,日军小队不再作原地防御,借着篝火昏暗,带着伪军小队突向村民逃跑的方向,试图尽可能抓捕一些村民作为依靠肉盾。 范国文几乎立刻看出了这两个小队敌人的意图,同时喊道:“同志们!拦住他们!”手里的八一式步枪更是不停地开火,给敌人制造出更多的杀伤。 忽明忽暗中,枪声响成一片,只看到一条条火线互相窜动,不时的爆发出惨嚎声。 八路军试练排分兵一半跟着陈班长带着大部分村民们拼命的朝着北面跑,剩下的人跟着李卫和范国文全力阻击日伪军追击,完全是老鹰捉小鸡的架式,八路军这只老母鸡要在日伪军面前尽可能护住毫无反抗能力的村民们。 面对日伪军的人数优势,虽然武器装备丝毫不逊色的八路军战士们因为兵力不足,阻击面上频频暴露出空白,一面要与人多势众的日伪军作战,另一面又要怕伤到村民们,战斗打得异常辛苦,甚至连身经百战的老兵们也不能随心所欲的杀伤敌人。 这种异常尴尬的局面,迅速被狡猾的敌人利用,不断分离出少数兵力阻挠八路军的阻击线,而且不断运动与试练排练起了游击战,同时主力人马扑向撤离的村民。 第二百五十节 试练排的兵力捉襟见肘的情况下,混乱的场面一时间无法控制住,刚刚逃出虎口村民们只顾着自己像没头苍蝇一样四散奔逃,根本不再听战士们的指挥。 日伪军们意识到八路军兵力不足,而且多处出现空档,立刻学了乖,趁着少数村民甚至还舍不得自己的细软,犹豫不定地考虑着否丢下沉重的包袱逃命,捉住一些落单的村民,一顿拳打脚踢后,捆在队伍外面作为肉盾,抵御八路军的子弹,无论何时何地都以人民群众安危为第一几乎是共产党军队众所周知的老传统,在眼里从来没有把中国人当人看的日军更是紧紧的抓住了这一点。 村民们的动作迟缓几乎让八路军战士们急得直跳脚,“妈的,就知道瞎鸡巴乱跑,也不看看往哪儿跑。”李卫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出其不意偷袭的优势被狡猾的日伪军们逐步扭转回来,有了肉盾的掩护,日伪军更加肆无忌惮开枪射击,给试练排的战士们解救村民带来了极大的困难。 “陈班长!带几个人,把乡亲拉拢起来,赶紧走!朝着一个方向跑。”李卫大声吼着,“一班的,跟我来,把敌人和村民隔离开,不要让敌人与村民接触。” 一班的汤少明等战士立刻拼命向李卫他们靠拢,阻成一道过滤防线,誓死打破敌人的诡计。 “走啊!快走!跟着人群走!”附近的八路军战士大力推搡着掉队的村民,归拢到撤离的队伍中去。 在阴暗中,范国文稳稳地端着八一式步枪,没有了平时的浮滑,战场上的混乱似乎与他无关,他的表情全神贯注,手中的八一式步枪仿佛是他肢体的延伸,犀利的目光扫视着战场,只要一有敌人暴露在他的视线里,几乎同时一颗子弹从枪膛呼啸而出,随即带起目标一声濒死惨嚎。 在给敌人不断带来杀伤的范国文身边,还有一名战士专门为他负责装弹,两支步枪轮换递到范国文,几乎没有间断,只要范国文进入了人枪合一的状态,就没有人能逃得出他的瞄准。 日伪军队伍中不断响起的惨嚎声与重重地扑地声,令所有的日伪军士兵们脖子后面直冒凉气儿,即便是有村民做肉盾,却依然挡不住从黑暗中飞来的夺命子弹,死神似乎无所顾忌地随时会突然降临到他们当中的一人身上。 素质比伪军要强得多的日军小队首先明白过来,例如虚发的可怕精准射击水准说明有八路军中的神枪手盯上了他们,人数上的优势对于潜伏在黑暗中的神枪手来说,仍是一群待宰的绵羊,只要对方子弹充足,多少人上去都是白给。 试练排的新老战士们心底都充满了震憾和佩服,没有比此时此刻更加能够领略到射击在战场上重要性,一直以来八路军战士们是以拼刺刀为荣,排枪一放,立刻冲上去用刺刀见血论英雄,然而现在三团里的有“神枪手”之称的范国文同志却给他们明明白白的上了一课,哪怕是如此不可收拾的混乱中,依然每一枪都坚定地夺走一个敌人的性命,如此有效率地收割着生命,放眼三团,恐怕也就只有李卫近身扑入敌群中才能办得到的,难怪一班长李卫以前说过,在远距离对决的情况下,哪怕是李卫自己也未必能击败范国文。 “枪,可不是烧火棍!”范国文低声着喃喃自语道,继续冷静地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撤,快撤!”日军小队率先熬不住,眼下这种视线不清的环境简直是神枪手的天堂。 日伪军两支小队无法忍受范国文神出鬼没的射杀,不再奢望能再抢回村民,裹胁着十几个肉盾村民夺路而逃。 “太好了!”李卫狠狠地捏了捏拳头,甩出一颗手榴弹,远远的落在撤退的日伪军队伍后面,一团爆炸的火焰,倒下了两三个伪军作为收尾的利息。 “李班长!狗日的跑了!?”陈班长气喘吁吁的跑到李卫身边,从战斗打响到结束,才十几分钟的战斗,他的全身都已经被汗湿透,仿佛刚刚经历过连番大战。 “陈班长,你跟着国文同志清扫战场,刚才群众的伤亡一定很大,我带人去追击敌人!斩草要除根。”李卫宜将剩勇追穷寇,这股敌人不消灭,他连觉都不会睡得安稳。 “一班!跟我来!”李卫手一挥,直奔向敌人撤退的方向。 带一班的战士,李卫紧跟在撤退的敌人后面,其实他最担心的就是怕敌人再杀个回马枪,光是试练排这二十几号人,要想护住这么多村民,恐怕未必能比这日伪军两个小队做得更好。 虽然敌人的子弹不时从身旁的空气中带着音啸划过,见惯了战场的一班战士们并不担心会负伤,一班才六个人,散兵线拉开,使敌人的攻击面更加分散,只要躲避得当,几乎没可能伤在这毫无准头的流弹之下,而且敌人根本不敢散开兵力回过头来对付他们,只要一有人掉队,下场很显而易见地被后面紧追不舍的一班乱枪击杀。 俘虏?!李卫的目标是没有俘虏,正如高露洁牙膏广告说的那样。 在李卫的一班行动过程中通常极少有俘虏能幸存下来,日本人不把中国人当人看,那么,李卫他们就把日本人当畜牲般宰杀掉。 也许是敌人的不幸,山西腹地太行山脉附近的复杂丘陵地形并未给孤军深入的敌人两个小队网开一面,蒙头转向地在黑夜里仅仅是跑了两里多,日伪军们就陷入了一个凹形的绝地,两面近乎垂直的陡坡形成一个夹角,日伪军们正如一个入瓮之鳖,一头钻进了这个夹角之内。 听到前面敌人止步不前的混乱喊叫和骂娘声,李卫笑了,小鬼子的日本话听不明白,但伪军们无奈的抱怨声却让他听明白了,前面没路,借着附近雪地的反射着微弱的光线,他看清一堆敌人都挤在一处险峻的凹角内争抢着向两边坡上爬。 斗志已失的敌人,哪怕面对人数远远少于他们的李卫他们,也是没有任何再战之力,更何况小规模局部战斗中,也不是人多就一定能赢。 随后赶到的一班其他战士,立刻像塞子一样,结结实实地堵住了夹角地形唯一的出口,若不是顾忌着被劫持的十几名村民,他们早就一通手榴弹先扔进去再说。 慌乱中,几个试图攀爬陡坡的伪军在没爬上几步路,就听得惨嚎几声,重重的摔了下来,虽然光线不清,但李卫的星尘梭还是屡建奇功。 “嚯嚯!让我看看,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来,绝地啊,哈哈,天意,天意!”李卫几乎想放声大笑三声,这种地形内,敌人无法形成集群冲锋,刚缴来的三八式步枪出色的穿透性杀伤效果实在是太适合这种战斗局面了,只需一个班的兵力就可以让这百来号敌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快,搬石头,架起工事!”富有经验的丁弘等老兵迅速带着新兵搬来附近的石头,堆建掩体,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刚堆好几块石头,就听见凹角内日本兵们疯狂的嚎叫声:“八嘎,冲出去!杀!冲出去!” 十几个日军士兵推搡着被劫持着村民当肉盾,躲在村民后面,向外冲了出来。 “注意!捡容易瞄准的敌人射击,不要乱开枪,不要伤到老百姓,尽量打腿!”李卫冷笑着,没有范国文在,他也未必会怕敌人这种下作手段。 大量子弹喂出来的枪法,此刻终于发挥出了作用,正因为地形关系,同时能往外冲的日本兵能与一班同时发生接触的人数并不太多,李卫手下一班的战士们心平气和地稳稳端着枪,正如以往靶场上打靶一般,速度并不快,很沉着地扣动扳机。 李卫自认枪法比不过暗器,直接手一甩,一枚星尘梭直接扎上了一名躲在村民后面的日本兵大腿上,再怎么藏,腿脚总不可能同步,在这名日本兵倒下的瞬间,另一枚星尘梭牢牢地钉入了他的脑门子上,暗含的冲击力带着他的尸身倒飞出两米远扑到在地。 “郭伟,跟我来!班长,掩护我们!”丁弘带着郭伟冲着背后敌人被放倒的村民大喊“趴下,快趴下,爬过来!”两人同时冲了出去接应村民。 看到前面的肉盾冲锋无效,后面的日伪军立刻朝着已经无人控制的村民开火,已经冲上前去的丁弘和郭伟眼疾手快,迅速扑倒三四个村民,再踢倒了两个没有反应过来的村民。 “跟着我们,不要抬头,慢慢爬!跟我的动作学。”两个一班的新老战士带着村民往回爬,野战能力非常强的丁弘很好的发挥了老兵的素质,给郭伟和村民们作出非常到位的匍匐前进的战术动作演示。 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反而让八路军趁机抢回了几个村民,日伪军们气得咬牙切齿,有几个冲动的伪军冲向了李卫他们,没跑出几步,就被李卫以满天花雨的手法撒出一大把星尘梭,钉成跟刺猥似的死人。 “小孙,回去告诉国文他们,多带几个人,顺便把机枪拉过来!”李卫拍了拍身边孙宇志的肩膀道。 只要轻机枪一到,机枪连续火力的封锁,这群敌人插翅也难飞。 第二百五十一节 陈班长带着四班的战士和一挺机枪在孙宇志的带领下赶过来支援,和李卫的一班一起摆出一副吃定了的姿态,完全封住了日伪军企图攀爬陡坡的最后妄想,来个瓮中捉鳖。 完全没有了原来反扑时的凶悍劲,面对着天时,地利与人和三者皆不利,这股日伪军几乎士气已失,加上与之交手的八路军内极具战斗力的精锐战士存在,日伪军士兵的感觉到非常颓丧,若不是日军小队长极力收束,恐怕与之一起的伪军小队就要举起两手投降了,毕竟很多时候同样是出身中国人的伪军也仅仅是为了混口饭吃,并不像日本人那样敬业。 “八嘎,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日军小队长恨恨的道,他的脑袋上被手榴弹弹片炸开的一条血口子刚刚被包扎好,阵阵刺痛令他肝火中烧。 “当心!八路要烧死我们!”几个伪军突然怪叫了起来,凹口方向八路军阵地上冷不防扔过来十几只火把,他们以为八路军要放火直接烧死他们,可他们手里还有好几个村民啊,但令他们庆幸是,过了一会儿没有更多的火把继续扔过来。 火把在两道陡坡内四处散落,坡顶上都落了不少,明亮的火光照得日伪军所在之处异常显眼。 “火!快,快打掉火把!”日军小队长气急败坏的指挥着士兵们,黑暗中自己的位置出现大量火把意味着什么,不论是伪军还是日本士兵都心下清楚,八路军有意识的制造出敌明己暗的环境,更是让形势愈加不利。 混乱中,日军士兵扔出手榴弹或者雪团砸向火把,固然弄熄了一些火把,但有少数在陡顶的死角,却无可奈何,明显的划分出明暗带,任何敢于暴露在光亮下的敌人都将遭到八路军战士们的火力优待。 “快,把那四个支那平民绑上手榴弹,把他们推到前面去。”意识到拖到天亮,恐怕整个局面越加不易控制,日军小队长把主意打到被劫持来仅剩的四个村民身上,八路军的反劫持能力简直太厉害了,一个小时前他们手里还有两百多村民,一转眼就只剩下四个。 两人青年,一个老人,还有一个大婶,腿脚打颤地被推到靠近八路军的方向,四个村民被绳子捆地紧紧的,每个人身上都绑着一两枚手榴弹,拉火绳都被延长了被后面的伪军拉在手里。 生命受到日寇的威胁,意识到自己会随时被手榴弹炸死,四个村民的反应不一。 中年大婶哭喊着死活不肯迈动步子:“八路军同志,快救救我啊,我家里还有一个孩子啊,没了我,他可怎么活啊,救救俺们娘儿俩吧。”显然在死神面前她更加悲哀绝望,每一个人都是想要有活路的。 “八路弟兄们,开枪啊,不要管咱们,豁出这一条命,俺们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开枪啊!不要理我们,我们不会怪你们的,开枪啊。” 两个被捆住的年轻人充满血性的放声大喊着,日本鬼子对中国人的欺凌使他们宁可与敌人同归与尽,也不愿苟活来帮助日本人。 “闭嘴!”伪军士兵对这两个不听话的村民一顿枪托乱砸,顺手用绳子勒住了他们两个的嘴。 只有那个老人一脸的淡漠,任由伪军粗蛮的推搡,不作任何言语。 “真,真是可恶!”郭伟怒不可遏,欲冲去把村民们抢回来,李卫眼疾手快,一把把这个热血冲昏了头脑的傻B新兵按住,喝道:“冲个屁啊,老实呆着。” “班长……”郭伟欲要解解释,李卫瞪了他一眼:“闭嘴!”一句话把他和也有点蠢蠢欲动的孙宇志瞪了回去。 新兵就是新兵,遇到没有见过的局面就变得异常冲动,李卫也是头痛,基层战斗的任务就是不好干啊,这种事情哪会让首长们会操心的。 “卫子,这个拖着也不是个事吧。”陈班长看向李卫,很显然他对敌人也是充满了怒火,没胆子在战场上一较高低,反而拿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做为要挟。 “难!”李卫摇摇头,要是有大规模麻醉武器就好了,一股脑儿全部弄翻了最好,如果是仅仅有一个村民那也好办,可就是四个,凭他自己也不可能同时解救四个。 日伪军队伍里走出了一个伪军,嘶哑着嗓子冲着李卫他们喊道:“对面的八路听着,千万不要乱动,只要敢动一动,我们就拉响手榴弹,这四条冤魂可算是你们给逼的。” “不要废话!说条件吧!”李卫声音不大,却是让所有的人感觉就像是在耳边响起一样。 对方异于寻常的说话声音令所有的日伪军士兵脸色都变了,八路军里面果然真得藏有高手,还好没有冲动,对付这种高手可不是只能用大量的士兵去对抗的。 “好,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放开一条路,今天这事儿就当大家谁都没见过谁,我们各走各的,井水不犯河水,免得两败俱伤。”那个伪军也许是以前混江湖的,场面话说得漂亮。 “好,按你说得办。”李卫语气忽又一转:“不过,千万不要伤到这四个老百姓!不要耍花招。” “李班长!可不能听他们的。”陈班长见李卫如此轻易的答应他们,急道。 “放心,俺李卫可是吃人都不吐骨头的主儿,大雁飞过都得扒层皮,哼哼!”李卫朝陈班长脸上露出你放心的表情,看得陈班长心下一跳,这小子是凶名远播,咋把这茬儿给忘了,看来这帮敌人凶多吉少,心下略为放宽。 那个伪军就像是跑江湖的混混,抱拳道:“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回头跟着日本小队长叽叽咕咕的讨论了一会儿,算是同意这个不算妥协的妥协。 商定好条件,李卫让后面的人做好安排,顺手拿出背包里,以前训练时没有用完的空包弹,递给抱着轻机枪的战士,道:“把空包弹换上,等会儿听我的命令,不要犹豫!” 机枪手楞了楞,换空包弹?!就算是放水也没必要做得这么真吧,他还是依言取下弹匣,空包弹把填满另一个空弹匣内。 伪军们推着四个村民小心翼翼的靠了过来,日本兵则躲在伪军后面,任何时候日本兵总认为自己要比伪军高贵一些,这也不由得他们不得不这样做,双方如此耗着,最终结果不外乎两败俱伤的大火拼一场,不过八路军向来以严治军,在日本人眼里,八路军的士兵还都算得上是说话算数的堂堂男儿。 伪军押着村民与李卫他们保持了一定距离,几个伪军先胆战心惊地从凹角内走了出来,李卫他们并没有怎么动,照原来商定的条件,放过了他们。 后面的伪军和日本兵有些激动,看来八路军是说话算数的,连忙顺着陡坡边沿仔细地走过来,而四个村民脸上的表情各异,有胀红着脸不愤,有劫后余生的惊喜。 “其他人预备,机枪手!对准村民,开火!”李卫轻轻吐出一句话。 李卫身边的机枪手哇哇跳了出来,抵近了押着村民们的伪军,不分敌我的扣动扳机,几乎是完全抵近的机枪口怒吼着火舌,带着余烟的弹壳狂飞。 八路军机枪手的疯狂扫射,几乎让日伪军们惊地魂飞魄散,这群八路疯了,连自己人都杀! 同时一条人影极速的扑向自以为被机枪打中,必死无疑的村民和伪军,带着奇异金属颤音的格斗刺在空中连挥数下,协持着四个村民的伪军捂着滋滋喷血脖子仰天而倒,手中牵扯着手榴弹拉火的绳索已然断开。 就在李卫放倒伪军,扑倒被劫持的村民时,来自陈班长的方向,一排手榴弹掠过他们的头顶,落入仍未反应过来的日本兵和伪军人群中。 连续的爆炸,顿时给日伪军带来了极大的伤亡。 “八嘎,小人!八路说话不算数!无耻!卑鄙!”在遭受八路军突然翻脸的攻击时,日本兵们仍然不能接受八路军居然出尔反尔,这让他们有了一种错觉,他们面对的不是八路军而是一群土匪。 “浑,浑蛋!”和八路军谈判的那个伪军被快气疯了的日军小队长一刺刀从后背捅到了前胸,不甘心地断了气。 这时没有了任何顾忌的八路军机他手,端着换上真正钢壳铅芯子弹的轻机枪冲着日伪军士兵们怒射出一片弹雨。 一班和四班同时像不要钱似的狂扔手榴弹,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制造最大的杀伤。 “嘿嘿,背黑锅我来,送死你们去!”李卫叨咕了一句经典名言,把挂在村民们身上手榴弹扔还给了日本人,当然是拔掉了拉火作收条的。 “老乡,老乡,睁开眼!你们获救了!”李卫用格斗刺割断了四个被劫作人质的村民。 “你,你是人?是鬼?”刚刚松绑了大婶楞楞的眼神看得李卫浑身发毛。 李卫脸色古怪道:“大婶,你们还没有死!醒醒吧!天冷,别睡着了。” “怎么可能!明明你们朝我们开枪来着的,可,可是好像一点都不疼。”一个年轻的村民却发现自己身上除了摔在地上的微痛外,居然完好无损。 “哦!八路军的子弹会认人!”李卫胡乱回了一句,给他们解释什么空包弹,一两句话根本说不清。 “别乱动!赶紧往那儿走,爬过去,我断后!”李卫为村民指出了逃生的方向,回手朝日伪军的方向扔出一把星尘梭,立刻带起了一片惨叫。 第二百五十二节 刚刚逃出去的一些日伪军嗷嗷叫着抱头窜了回来,不远处同样响起了激烈的枪声,李卫给他们留的缺口却正是范国文他们所在的方向,两里多地几乎没多远,刚出来没跑多过,地形不熟的敌人浑然不知地和试练排其他赶过来支援的战士们撞了个正着。 试练排的另一挺轻机枪撒出地弹雨把欲强行突围的日伪军迎头赶了回来,这回更惨是,李卫的一班和四班与匆匆赶过来的范国文带得十几个战士来个两面夹击,刚刚给敌人让开的缺口又变成了一个人为的死亡夹角。 两面八路军的战士极有默契的一排手榴弹,一顿整齐的排枪射击,一步步把敌人压回到凹角内。 日伪军已经完全没有了底牌,彻底陷入了灭亡前的疯狂反扑,可是试练排的两枪轻机枪并没有给他们机会,在营长吴二狗的带领下,三团二营的作战风格一向就是斩草除根,不留后患的绝杀风格,李卫他们统一换上的三八式步枪,将三八式的高穿透性优点完全奉还给了敌人,试练排此次出来没有带什么指导员,什么政治心理瓦解,他们根本用不上,他们需要的是一场屠杀,压倒性的屠杀,畅快淋漓的屠杀。 “八路大爷,饶命啊!”伪军们在面对死亡的威胁前崩溃了,扔下枪朝着李卫他们冲了过来。 “双手抱头,趴下不许动!”李卫的声音简直比高音话筒还好用,还是绿色环保型的。 一向崇尚武士道的日本兵完全不能容忍伪军们的叛变,在射杀了几个欲投降的伪军后,日伪军两支小队的内杠不可避免的发生了,凹角地形内两班人马泾渭分明地各占一角互相开火,中国人与日本人的矛盾完全爆发出来,哪怕是兔子也会咬人,伪军们红了眼的与日本兵死掐爆发出来的劲头几乎比原来面对八路军地要强悍十倍以上,看得李卫他们也是直咋舌,看来伪军们一旦人品爆发起来,也是不容小觑的。 试练排的战士们倒是乐得现场观看狗咬狗,顺便把火力全瞄到了日本兵们身上,不管怎么说也算中国人帮中国人。 里应外合之下,人数和火力立时陷入了绝对劣势的日本兵小队很快失去了抵抗能力,三十几个日本兵全部被放倒在地,忿于被日本人在背后打黑枪的伪军们毫不留情的将倒在地上的日本人,不管有气没气的都被捅成了马蜂窝,反倒是伪军替李卫他们执行了战场纪律。 伪军小队长带着手下扔下了武器整队集合,李卫他们也同时摆开阵形,小心靠了过去。 “报告!第七混成旅团驻榆社第一中队第五小队集合完毕,现向八路长官投降,请接收!”不知道走过来的八路军里究竟哪个是长官的伪军小队长只好冲着所有的八路军战士敬礼,这个伪军小队长倒也光棍,把投降仪式弄得像模像样。 担任临时排长的范国文站了出来,道:“我是八路军一分区三团试练排临时排长范国文,接受你们的投降,请列队稍候。”他转头向李卫他们道:“李班长,陈班长,清扫一下战场!我们回去。” 一班和四班的战士们迅速把战场上清理了一遍,同时给投降的伪军搜了身,清出任何有危险的东西,然后把卸掉枪栓的步枪还给伪军,然后带着敌人的死伤者返回到解救村民营地。 经过现场战后统计,共计歼灭日军满编小队五十人,伪军三十七人,俘虏伪军一十七人,缴获三八式步枪七十余支,轻机枪两挺,子弹一千余发,掷弹筒一门,手榴弹三百余枚,而试练排的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除了大量消耗了弹药外,仅有七名战士负轻伤。 然而群众的伤亡情况就有些大了,在混乱中有九人不幸被日伪军射杀,四十余人中弹受伤,不少群众仍旧未能惊魂未定,若不是试练排的战士们好说歹劝,他们才相信日伪军已经被打败,胆战心惊地慢慢从藏身之处走出来,回到了大部分村民呆的地方。 解救出来的村民都被安置在了附近一处比较背风的小山谷内,点起了数堆篝火供村民们取暖。小山谷内一片愁云惨淡,乡亲们还没有从创伤中回复过来,火堆边不时的有低声哭泣的声音。 李卫和范国文回到村民们在地方时,同时引起了一阵骚动,村民们看到了那些垂头丧气的伪军俘虏,都投来了仇恨的目光。 “我的儿啊!你们这些畜生啊,还我的儿子来!” 突然一个中年村妇冲了过来,像疯了似地扑到那些伪军身上又踢又抓,悲愤欲绝的哭嚎着,丧子之痛的绝望神情令所有的人都为之同情。 被扑打的伪军倒也老实,硬忍着一动都不敢动,如果稍有动作的话,恐怕下场会更惨,倒是李卫走上前去劝慰道:“大婶!保重啊,人死不能复生,还是节哀吧!” “啪!”回应李卫的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脸颊上火辣辣的痛,完全不敢相信居然被眼前这个大婶狠狠抽了一个巴掌,李卫都没有反应过来。 光听这声音,这一巴掌可不轻哪,附近的村民们也惊呆了,试练排的战士们也是一阵骚动,欲冲过来,有准备制止李卫发飚的,也有准备抢过大婶就跑的,一分区有名的杀神级战士让人揍了一巴掌,这还了得,哪怕是整个太行山根据地都没人敢抽卫子耳光的,那简直是老寿星吃砒霜,活腻了! 李卫却手一摆制止了战友们冲过来的动作,让人看不出脸上有何表情的依然站在中年村妇面前一动未动。 中年村妇红着眼睛完全把矛盾指向了李卫,“你们,都是你们害了俺的儿子,俺唯一的儿子啊,俺家就指望着他能延续香火,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救他,为什么你们不救救我儿子,你们这些混蛋!” “你们八路全是饭桶,废物,连我儿子都保不住,我们这些老百姓就那么不值钱?!你们为什么要去惹日本人,我们的安生日子都被你们破坏了,你们这些杀人犯,都是你们害的。” 悲伤到极处,又是一个耳光抽了过来,李卫没动,脸都不侧一下,硬生生受了一这记耳光。 很多村民都有些坐不住,他们看到堆成堆的日伪军尸体,傻子都看明白了,这支八路军完全无视敌人超过自己好几倍的劣势局面,靠着拼死的决心以少数打多数,把自己从敌人手里硬是解救下来的,若不是这些战士们,恐怕这一村老小落到了敌人手里恐怕是凶多吉少。 试练排的战士们都忍不住低下了头,不敢再看这一幕,仿佛这两个耳光同样抽在他们的脸上一样,战士们都委屈极了,日本人在中国烧杀抢掠,他们不畏生死把乡亲们从敌人魔掌中解救出来,却得到这样的气话,怎不让人心痛,委屈。 李卫很少见地没有表露出任何生气的情绪,轻轻握住中年村妇的手,语气很坚定的道:“大婶,不要哭了,我知道,您的儿子死在了敌人手里,日本人狼子野心,哪怕我们不去招惹它们,它们也一样会吃人,死在日本人手里的不仅仅只有您的儿子,还有其他千千万万的中国同胞,他们的仇我们也一样会报,在这里,我可以发誓!咱们八路军和日本鬼子不死不休!大婶,请保重身体要紧,您的儿子虽然没了,但是,您看!” 李卫指了指自己,再指向其他试练排的战士们,大声道:“我,有他,他,还有他们,您可以把我们都当作您的儿子,我们八路军每一个战士,都是人民的子弟兵,我们都是您的儿女!”李卫心下黯然,这也算是社会主义大家庭的一个说法吧。 中年村妇顺着李卫的手指,看向试练排地每一个八路军战士,汗水合着血水弄花了着每一个士兵的脸庞,但每一双眼睛中仿佛都有同自己儿子生前一样依恋的眼神。 她回过头楞楞地看向李卫,紧紧地拉住李卫的衣服,更加大声的边哭边道:“儿啊,呜!我的儿子!”仿佛把李卫当作了自己的儿子一般,虽然哭声不减,但是悲哀绝望之意却是淡了很多,李卫的话很大程度上开结了她的心结。 “这位八路长官,她也是丧子心痛,一些气话请你不要放在心头。”曾最后被持做四个人质之一的老大爷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颤微微的被人扶着:“老朽是云河子村的村长,在这里替全村的村民向你们道谢了,若是没有你们,恐怕咱们村死的可就不止这么九个人。” 云河子村的村民中仍有不缺理智之人,村长一句话刚出口,全村老小齐刷刷地全跪了下来。 “别,别,快快起来!”试练排的战士们立刻慌了神,都到这份儿上,心里也不用再委屈了,连忙冲过去把所有的村民从地上扶起来,李卫直接双手虚抬,周围跪着地村民全被一股无形暗劲硬生生抬了起来,感受到无形劲力的村民无不脸上露出惊异的神色。 第二百五十三节 中年村妇情绪不像方才那般波动,想起了自己失控的打了面前这个八路军战士,她有些心痛语气道:“孩子,让俺看看,打痛了你没?!都怪俺不好,都糊涂了。” “大婶,我没事!您保重身体!”李卫只是大度地一笑,脸上却半点印子都没有留下,李卫却在暗地里却撇了撇嘴,自从上次走火入魔后,身体上想留个伤疤都难,真是可惜了那一身男子汉的几十道勋章啊。 按原计划在附近林子里躲避的战士带着萧家姐弟俩和幼儿,跟着去接应的战士们回来了,村民中立时响起了一阵惊呼,萧家父母原本以为自己失散的儿女已经冻饿而死,没想到竟被八路军给救了回来,与子女重逢更是意外之喜,几乎让萧家长辈们激动地快晕了,而那个幼儿的母亲竟然就是李卫他们最后救回来的那个一直哭喊着求救的妇女,她一看到自己的儿子,完全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冲过去抢过自己的儿子,母子两人哭成一团。 云河子村的村民对试练排的战士们感激之心更加强烈了。 “好了,村长,安排大家弄点东西吃吧!让大家好好休息休息!晚上有我们值夜,放心休息吧。”李卫对着云河子村的村长道,他看得出这些村民已经是疲惫交加,看看手表上的夜光指针,这一折腾下来都已经凌晨一点了。 “好!谢谢长官关心!”村长点头道,回头冲着村民们喊:“来几个人,把锅子支起来烧点东西给大家吃!” 躲避战火的村民本来就带了大锅,一路上一直没有舍得丢弃,在八路军与日伪军的战斗结束后,八路军战士们替这些村民捡回了丢在战场上的失物,所幸的是那几口锅倒也安然无恙,从附近刨了些冰雪,倒进锅里稍作洗涮,便先煮起一锅开水,村民们都带着大量的粮食,勤巧的村妇们依靠着双手和简陋的厨具作了几锅玉米面疙瘩汤,再撒上一大把够劲的辣椒末儿,啥寒意饥饿全能顶没了。 战士们在小山谷外搬来了大量的枯枝草木,使村民们所在的小山谷内洋溢着阵阵暖意,驱散野外呼啸着北风中的寒气。 每个村民填饱了饥肠辘辘的肚子,睡意很快笼罩了过来,小山谷里便到处都是鼾声不断,有八路军在,他们睡得格外安稳香甜。 试练排的战士们则分成两班轮流站岗,为防止被敌人伏击,他们安排了近远明暗哨,同时有八个士兵能够监控小山谷方圆两里内的动静,哪怕有不可力敌的敌人,试练排也能从容不迫的做出反应。 灌饱了一大碗用料实在的面疙瘩汤,李卫直感觉自己的嘴和胃都快失去了感觉,连动一下的劲儿都没了,娘的,山西人好像都跟辣椒有三世解不开的仇,劲道十足的辣面汤几乎让他到现在都没回过劲儿来,不过填饱了胃,整个人都感觉着舒服,似乎风也不再那么冷。 “大哥!”一个云河子村的汉子没有和其他村民一样休息,大着胆子凑近了李卫。 “啥事儿?!”李卫认出来,之前救村民时,他第一个解放的村民。 那个汉子语气变得有些紧张,结结巴巴地道:“俺想问一声,你们收人不?!” “问这个干嘛?!”李卫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又不是对妹妹表白,紧张个啥啊! “俺,俺叫罗铁牛,俺想加入八路军!”汉子被李卫的话一激,语气马上变得利索起来,说完后立刻低下头去,生怕李卫直接一口回绝他。 “这个!”李卫沉吟起来,单从第一次接触看,这个青年也算是沉着稳重,不过这么直接挖人家云河子村的墙角好像也不太好吧,毕竟这也是个壮劳力,在农村里壮劳力可是金不换的抢手货。 “你要知道,当兵很有可能随时会有牺牲的!”李卫道,他不想担上拐卖劳动力的嫌疑。 “不,我不怕死,我就是想跟狗日的鬼子拼了,哪怕是死了也值。”罗铁牛的眼睛里充满着火热。 “很有可能你会连敌人的毛都没摸到,就被流弹打死哦!” “这!”罗铁牛没想到这个八路军班长会说出这种话,呆了呆,连忙道:“只要能上战场,白死是天意,干掉一个日本人是捞回本钱,多干掉一个赚一个!” 罗铁牛的话倒也硬气。 李卫笑了,这憨小子,话可真够直的。 李卫从边上拿出一支三八式步枪和一挂子弹带,拍了拍罗铁牛的肩,道:“给,拿去玩!等你家里人都愿意你去当兵,再去一分区三团二营来找我吧,在这之前,你先练练手,等学会了玩枪,再谈其他的。” 一支大枪递到自己面前,罗铁牛情不自禁吞了口口水,这个班长同志可真是大方。 “谢谢,班长!”罗铁牛接过枪,向李卫做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军礼。 “罗铁牛同志,一定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啊。”李卫却被罗铁牛的猴子望太阳的动作给逗乐了,他给罗铁牛枪可不是白给,云河子村没有武装,所以才会出现被日伪军轻易的劫持了全村老小,而李卫现在所做的是,撒下一颗火种,终将会成为燎原之势。 云河子村的民兵队就在这个无名的小山谷里建立了,反正新老兵都在教学过程中,对试练排而言,不过是多几个学生罢了,而且民兵的训练也没必要像正规战士那样严格。 试练排带着云河子村的一村老小向根据地内部迁移,在给全村人做了几次带有军事意义的群体性游戏后,两百多号村民人乌合之众变得有组织有纪律性起来,而云河子村十几个村组成民兵队正在初具规模的训练中。 为了避免日伪军主力的扫荡,试练排和云河子村的百姓们选择了走偏僻险峻的小路,长途跋涉了七天,李卫他们才进入了根据地比较安全的地区,并得到了当地党组织的接纳和妥善安排。 通过各地情报组织传来的反扫荡战况,李卫他们听到的根据地最大损失的战报,就是作为太行山战区主要产粮区的武乡村村民中了日伪军的离间计,失去了对敌人的警惕,结果近一千多被村民惨遭敌人毒手,整个村子被夷为平地,说是屠村也不为过。 这个消息令所有的人都心中沉甸甸地,这个事实却印证了李卫的话,日本人就是那吃人的狼,没有一头狼是不吃人的,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没有,而根据地的军民若想活下去,就只有要么狼死,要么人亡。 一九四二年的春节,李卫他们并没有能够及时赶回二营归队,在云河子村的村民被妥善安置好后,他们就接到了上级命令指示,直接受附近二分区的主战部队调派,共同参与了当地的反扫荡战斗任务。 听着敌人密集得听不出间隔的枪炮声,李卫叹了口气,继续拔拉着格斗刺在地上画着圈儿:“连过年烟火钱都省了。” 二分区129师的弟兄们对他们着实厚道,好饭好菜的招待着,还拉着一起参加了火线上的阵地春节联欢会,只要他们作为一支犀利的预备队,在战斗最关键的时刻杀奔过去,一举扭转战局。 试练排的战士们在久经战火考验后,战斗力的成长是有目共睹的,在李卫和范国文两人近远程攻击下,扫荡中的日军混成旅和伪军着实抵挡不住这支预备队的攻势。 很可惜的是这份兼职并没有做多久,借用李卫他们这支试练排的129师28团团长也没因为多出一支精锐而高兴太长时间,甚至有些垂头丧气,为啥?!鬼子撤了! 二月初气势汹汹的杀进根据地又是枪又是炮的日伪军扫荡主力,在接二连三的没讨得半分好处,算了笔帐,所取得的战果甚至还远远抵不上所付出的代价,在同一天损失了两架战斗机后,陆军航空大队的弟兄们死活不肯再给地上的部队作低空侦察,扫荡是越扫越亏,最后,策划这次扫荡指挥官被上级华北战区总司令官冈村宁次给臭骂了一顿,无奈之下,仅仅二十多天的扫荡就这么虎头蛇尾的没了声息,各支部队反倒是没点地皮都没占,灰溜溜地缩回到了城里。 当试练排的战士们带着二分区首长们带给一分区首长们的土产礼物返回到一分区时,满身凌厉的气势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侧目。 在这个真英雄在战场上见的年代里,李卫他们几乎每一个人都背着三四支缴获的三八式步枪和大量装备的浩荡景像,正如同给群众们上了一个课,谁说咱不能扫荡鬼子来着的。 二营长都乐得合不拢嘴,赚了,真得赚了,这买卖要得,新兵蛋子拉出去溜了一圈,一个都没少的完整回来了,这精气神儿简直都差点让人认不出来,新兵实战试练效果还真得不错。 把二分区首长们委派的送货任务交由二营其他战士们,李卫带着一班回到了营房,扔下枪和装备,一头栽到了炕上打起了呼噜,总算回到家了,这下可以踏实的睡上一觉了。 第二百五十四节 整支试练排的归来,等同于给二营平白添进了一些骨干,二营长都唠叨这票值,原本以为那些比较弱的战士会在战斗中拖二营的后腿,不过现在看来,决定整个木桶容水量多少的那块木板比原来高了很多,直接带来的结果就是二营整体战斗力的提升,同时李卫和范国文他们专门带回来的战斗数据及记录,为所有战士提供了宝贵的参照经验。 二营的训练项目在李卫他们归来后,随之作出改变,不再是面面俱到的全面均衡性训练,而是针对目前八路军的弱项和敌人的弱项所进行的对症下药式的补充训练,由其是对心理素质的锻炼。 那小队伪军的俘虏则通过二分区,直接以人换物,换回了一批粮食和药品,作为俘虏的伪军根本没有反对的意见,很干脆的被二十八团拉进了队伍进行再教育。 试练行动带回来的收获,令二营负责后勤的辎重排排长童排长乐得大把的进帐,这些额外的入帐让二营的经济立刻宽裕了许多。 清晨悠扬的起床号声,把李卫从梦乡中拉了出来,睁开眼望着屋顶的石板,楞了一会儿,才爬起身披上衣服,准备一天的任务。 每当在梦中,李卫都会恍然会错以为自己会突然回到现代,没有自来水,没有电,没有电视,没有电话,连个四轮的汽车都是稀罕之物的年代,实在是令他这个自小从现代社会长大的人会产生极大的心理差距。 此时已经进入阳春三月,冰雪已化,初春展露出的微暖气息令大地泛起一丝丝绿意,不少地皮上都冒出了野菜头,这也让根据地的军民们松了一口气,只要能有野菜,根据地内极其紧张的粮荒问题就可以稍稍缓解。 敌人的封锁和扫荡,根据地的粮食生产已经很难维持主战部队需求,从去年延安党中央守卫部队大开荒的成效看,各根据地都开始向党中央学习,自立更生,自给自足,八路军上级发布了全军参与农垦的命令,没有牛,就用人,没有工具就自己打造,办法总比困难多,各级部队声速立刻动员起来,李卫的二营同样不例外,大部分战士都出自农村,种地对他们来说几乎是驾轻就熟。 踏着初春仍在霜冻的地面,战士们就已经在忙着堆垒梯田,开垦新田。 一分区内的党组织也自己开起的小铁匠铺子,就地取材,靠着敌人的铁轨钢和本地产的煤,拉开了人马全力生产农具,以供应这完全是供不应求的市场,生意是火爆地不得了。 看得李卫都心痒痒的是不是要从黄涯洞兵工厂倒一些农具回来搞批发,挣点零花钱。 二营圈的地有三千多亩,没有耕牛,几个身强力壮的战士就人工拉着钢犁头,破开结实的冻土,李卫也不幸的成为其中一员,一向被称为“牛人”的他不得不做了一回“人牛”,输出功率却出奇的大,这让二营长很是自认为人尽其用。 “真是俯首甘为孺子牛!”沦落为孺子可教的主儿,李卫哪有下过田的经验,全凭仗着一身变态蛮力,一个人拖着个犁头满地狂奔,整个儿就一人形拖拉机,一班的五个兵死命的扶住犁,稍有疏忽就是人倒犁翻。 快到是快了,但是弯弯扭扭的地垄着实扎眼。 “这个!”连李卫都看出来自己干的活儿简直是糙的可以,而其他班的弟兄们精工细活比他干得强多了。 “班长!要不咱再犁一遍?!”孙宇志试探得问道,自己看着都觉着不好意思跟人说自己是庄稼人出身,这地犁得简直就像是被鬼子飞机的机枪扫过似的。 “马马虎虎得了,又不是绣花!”游牧家门出自的庄冬荣并不在意犁得直不直。 郭伟打着哈哈,替脸色微红的班长解围道:“就这样吧,关键把土弄松!赶紧弄好种下去!” 一班的开荒任务很重,望着一大片空旷的坡地,一班上下很是默契集体无语,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们还需努力。 经过两天的修整,撒上了草木灰,河沟淤泥及粪肥,再把整块地给整了一遍,勉强弄出了一片有些像鬼刨过似的田地,看得来检查的一连指导员丁鹤洋直皱眉头,哼哼!看来小李子也不是万能的,也有不会的东西,这条得记上,这可是个大缺点,要好好教育。 抢着时节,播下精选的麦种,玉米种,大豆,番薯,菜籽等多种农作物,每天战士们在训练后都会扛把锄头来到营里分配的责任田来清除杂草,浇水施肥除虫,细心程度几乎是把田地当祖宗般供起来。 战斗没让李卫觉得累,然而农活却把李卫累得精疲力竭,俗话说肥水不留外人田,撒泡尿都得攒到营里的肥水坑里,平时小路上经常会留下的禽畜粪便,因为积攒肥料,只要刚落到地上,马上就会被扫荡似的战士们一抢而空。 李卫着实郁闷:“妈的,一块大便都有什么好抢的?!”一句老实得不能再老实的话出口,立时笑翻了一堆人,这种平实忙碌的农户生活,只有农村战士才会视作享受。 初长起来的农作物苗随着早春天气的转暖,慢慢地露着头,战士们越发的呵护这些庄稼,李卫和几个战士从附近农家里还弄了十几只小鸡小鸭,平时从田里捉回来的小虫蚯蚓和杂草剩菜之类,倒也好养活,而且还是本鸡。 若不是不时有外出出勤作战任务,李卫恐怕真得以为是生活在宁静安详的田园生活之中。 极有规律的生活延续到了四月初,突如其来的天灾却让太行山抗日革命根据地各分区的各部队措手不及。 原本李卫还一直担心着即将发生的五月日军大扫荡进攻,不论营部和团里信也好,不信也罢,他一直不断在营长等领导边上逮着机会就磨耳根子提醒,在平时就潜移默化的组织战士们积极筹备着抵御冈村宁次发动的五一大扫荡战役。 不料准备中的人祸没到,天灾却提前来了,来得那么突然,那么猛烈。 午饭的休息时间,操场上的战士们突然惊呼起来,天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几道淡淡的烟云,同时有奇怪的嗡嗡声。 很快大家就看清了,天上飞得是无数个小点,扑天盖地一般直接掠过头顶上的天空,似是无穷无尽,转瞬,天上飞的小点迅速向地面大片落下。 烟云飞来的方向,几个村落,似是有一些不安的骚动,村里的人们都跑了出来。 “蝗虫!”哪怕是面对日寇重兵扫荡也未有失态过的凄厉尖叫声,突然在二营营区内响起。 最先看清天上飞落得是何物的战士面无人色的指着天空,颤颤微微的指着天上喊道:“是蝗虫,天啊!”转头看向营区外已经进入了灌浆期的小麦地,一脸的土色。 靠着土地吃饭的庄稼人知道大群的蝗虫意味着什么?!比日本鬼子大扫荡还可彻底的可怕生物,所过之地颗粒无收。 没待二营战士们作出反应,天上的蝗虫如雨般落了下来,一时间,营区内落满了到处乱蹦的蝗虫,四处蹦弹着,见着绿色植物就扑上去。 营区外的农田立刻遭了殃,刚才还枝叶舒展,挂满了穗子的小麦苗立刻被一堆壮硕的蝗虫挤满,不一会儿就只剩下短短一截光秃秃地杆子。 “啊!天啊!” “快,快,消灭它们!” 二营内突然炸了窝,无需命令,所有的战士立刻拿起趁手的东西,到处扑杀飞落的蝗虫,没有人能比这些战士们更加心疼这些庄稼了,这些可是他们的命根子,怎么能容忍这些可恶的害虫吃掉他们。 扫荡,树枝,只要能打死蝗虫的东西,都被战士们抓了起来,冲到了田里,像疯了一样见蝗虫就打。 李卫刚刚睡醒了午觉,推开宿舍门,望着满院子乱蹦的大虫子,营里养的鸡鸭像过鸡鸭节似,快乐地到处追杀这些从天而降的不速之客,“My god!”李卫傻了! 他连昏倒的心都快有了,他再没有半点种地经验,但蝗虫他还是认得出的,好不容易种了点粮食,鬼子们没来抢,倒先喂了虫子。 “操你妈的贼老天!八路军跟你有仇啊,操!”李卫几乎快被气疯了,冲着天空坚起了中指。 天上飞得成群的蝗虫,饥肠辘辘地寻找着地面每一寸绿色。 李卫再牛B也对付不了这么多蝗虫,几乎是欲哭无泪,他可不想吃这些恶心的蝗虫,再高蛋白质都不行。 “班以上干部开会!”同样是庄稼人出身的二营长吴二狗的眼睛都快急红了。 各班班长,排长,连长迅速在操场集合,这是从未有过的严重事态,蝗虫们嚼食时的巨大沙沙声如同在嚼所有人的心,没有什么额外废话,吴二狗营长直接进入话题:“想招儿!怎么给我治这该死的虫子?不然大家都得拿这虫子当饭吃。” 一堆人全翻了翻白眼,这么多虫子,看着都恶心,别说吃了。 第二百五十五节 “用杀虫药试试?”有人提议。 “杀虫药呢?!你哪儿弄去?天上掉地上捡?换一个!”吴营长很现实的把这个提议连预审都没让进,直接给枪毙了。 “发动战士们集体打虫子!”又有人说了一个最没有技巧的方法。 “你是猪啊!人多还是虫子多,这要打到什么时候去?”没等吴营长说话,其他人齐齐地扔过来一堆白眼否决了。 “要不,让李卫用九天龙吟吼一下,反正是大规模杀伤性必杀技,人都能弄翻,何况是虫子!”居然有人把主意打到了李卫身上。 众人的眼光齐刷刷的瞄到李卫身上,小李子也算三团的奇人异士了。 “我?!别逗了。”李卫眨巴了几下眼睛,摸着还没长胡子茬的下巴,道:“得了吧,那么点大的蝗虫哪会有用啊。”九天龙吟只不过是含有引起人体损伤性共振的生波,而小蝗虫的损伤共振点和人体完全不一样,天知道吼一嗓子下去,多半是人倒下一堆,而蝗虫们照样蹦得欢。 “哼哼!龙吟一出,十里无人烟!小李子就一个人,这么多方,哪怕就算有效也未必顶用。”二营教导员徐一亭摇了摇头。 又一个不成! 干部们集体郁闷了,自古蝗灾无可抵挡,只要一爆发这种天灾,老百姓们只有坐着死的下场,这个蝗军比皇军狠多了。 “报告!我,我有一些意见!”范国文有些怯生生的举了举手,自从新兵试练回来以后,他就被提拔为二连一排机枪班班长,下辖七个兵,配备着一挺马克沁和三挺轻机枪。 “国文同志!说说看你的意见!”吴营长看着这个第一次参加营级干部会议的新机枪班班长。 “我,我家里也有一个大农场的,所以学过关于生物方面的书,知道蝗虫的一些习性。”范国文显然没有在这种大场合讲话的经验,说话完全没有了以往的流畅,变得有些结巴。 周围人这才想起来这个大学科班毕业出身的战士在美国的家里可是有一大片农场,倒也不是韭葱不分的读书人。 李卫眉头猛皱,咋当班长了也还这个德性啊,急道:“快坦白从宽!老实交待!”不离身的格斗刺习惯性的拿了出来,在手里摆弄着。 李卫的话还是他手里的格斗刺,立刻起到了治疗结巴特效药的作用,证明了枪杆子里出政权,拳头硬的是老大的硬道理,吓得范国文脸色一变,立刻言语变得利索无比:“早晨露水重,蝗虫一般飞不起来,还比较怕烟火,而且有趋光性,晚上可以点起火堆,把蝗虫往火堆赶。” “我看可行!”李卫点点头,虽然以前学校对灭蝗的教材内容不多,毕竟在现代发生蝗灾的机会并不多,范国文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 “其他还有谁有什么好的建议。”营教导员徐一亭把范国文的话记了下来。 李卫想起午睡醒来看见满院子的鸡鸭拼命啄食蝗虫的景像,举手补充道:“可以寻找蝗虫的天敌,像鸡鸭鹅,青蛙之类的,专门放养用来捕食蝗虫,即消灭了蝗虫又养肥了鸡鸭。” 吴营长点点头道:“这个主意不错!”老百姓家里多养有家禽,集中起来打蝗虫的歼灭战倒也可取。 临时会议匆忙结束,根据范国文等人提出的灭蝗建议,吴营长决定同时实施。 从山上砍来了松毛草,还有杂草,撒上辣椒末和有弱毒性的杂草,在各处田埂边上点起了无数的火堆,一点引火,一边还撒些水,压住火苗,施放出浓烟,几个战士拿了扇子等各种趁手的工具,轮流地吹撒浓烟,把烟引向田内各处。 一时间二营的田地内外翻滚着呛人浓烟,撒过辣椒的草堆放出来刺激性烟雾连人都受不了,更何况蝗虫,人尚可堵住鼻子,可蝗虫肚子上的气门却无可奈何,刺激性的悬浮小颗粒沾上便甩不脱。 不一会儿功夫,受不了飞蝗腾空而起在上空打着转转,而更多的直接被熏地纷落了下来,首战初胜,战士们一阵欢呼,当然也有一些得意忘形之辈大意地被烟雾呛得涕泪直下。 “吼!” 远处猛然爆发起一阵悠长的怒吼声!地面仿佛都在震颤着。 所有人心头一颤,压抑郁闷的感觉立时笼罩在心头,空中飘散的烟雾仿佛受到什么大力鼓动,缓缓地冲着一个方向退散。 所有的人条件反射式的做出同一个动作,双手抱头捂住耳朵蹲下,没有一个人想被小李子的九天龙吟误伤。 要命的蝗灾使二营连什么招都使上了,不管黑猫白猫,只要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实践出真知,在理论联系实际后,李卫郁闷咳了好几声,九天龙吟极耗精气神,他也只能延续一分钟都不到的时间,除了离自己三十米范围内被震死的蝗虫如降雨一般纷纷落下,地面铺满了一片虫尸,三十米外的蝗虫除了慌乱地向四散逃跑,压根儿不卖李卫的帐,九天龙吟也是作用有限。 怎么也扑杀不尽蝗虫的村民们,疯狂扑击蝗虫者有之,跪在田边捶胸顿足嚎啕大哭者有之,咬牙切齿地指天骂地者有之,欲哭无泪神情绝望凝滞者有之,跪地双手合什虔诚祈祷者也有之,不少已经绝望了的村民干脆放出家畜,哭着看着禽畜们把粮食和蝗虫给一起吃掉。 面对自古就有天罚的蝗灾,不可避免地使根据地内人心惶惶,一些愚昧的老太太甚至摆起了香案供起了蝗虫为“神虫”,向所谓的神灵祈求让蝗虫不要来吃粮食。 不少潜伏进来的特务和汉奸四处散播谣言,说什么八路军是逆天,触犯神灵,上天降下了惩罚,根据地的蝗灾是天谴之类的,再利用一些无知的群众,蓄意挑拔根据地群众与八路军之间的矛盾。 少数不明真相的群众嚷嚷着根据地的伤亡损失都是八路军惹火了日本人造成的,而且触怒神灵,使上天降下灾祸来,搅得局势越发的不安稳。 一些村子里甚至出现阻挠八路军工作组的政宣和备战工作,不少民兵家属硬逼着把参加民兵的亲人强拉了回来,亲人的阻挠和反对,让不少热血青年被家里人闹的垂头丧气,心灰意冷,不得不被迫退出民兵和游击队,甚至有的村子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解散了武装,干脆放弃了抗日。 与此同时封锁线附近的日军则一反常态,摆出中日一家亲的姿态,不少日军模仿八路军,给农户干点活,给小孩子塞些糖果,利用一些小恩小惠拉拢人心,然后热情邀请根据地的村民们到日军治安区去生活,建立起所谓的“人圈”,欲从根本上争夺八路军的人力资源基础,从底层抽空根据地的实力。 因蝗灾引发得山雨欲来的动摇局势,位于辽县麻田镇的八路军前方总部内正召开着团一级的紧急会议。 目前根据地最急缺的就是粮食和人,而蝗虫和日军两支天灾加人祸的蝗(皇)军,却有如两只手紧紧的扼住根据地的喉咙,让八路军各级军政单位喘不过气来。 春小麦及春季作风的收获大面积减产几乎已成定局,然而日军捉摸不透的动向,更让八路军总部会议上所有的人心头笼罩着一层不详的阴景。 一分区参谋部传来的一份情报分析和地下情报网络的多方情报印证,预示着日军近期正在酝酿着一次规模空前庞大的攻势。 可是粮食却是根据地的命根,不可预知的蝗灾突然降临,令根据地所有的军民措手不及,不得不抽调大量的人力进行救灾和抢种行动,另一面日军发动大规模扫荡攻势的警报越来越响。 前年百团大战,去年反第三治安强化扫荡和今年三月的春节扫荡行动,虽然八路军取得了可喜的战绩,但同时带来的大量伤亡,也使根据地的人口达到了一个有史以来的低谷。 灭蝗造成防卫空虚是找死,全力备战却没有了粮食又是等死,抢粮食还是反扫荡,太行山抗日革命根据地不得不面对了有史以来了最大的挑战。 这让八路军总参谋部的参谋们几乎是寝食不安,不从蝗虫嘴里抢下粮食,空着肚皮的根据地军民们哪怕日军不来打,也会不攻自溃,这个是连小孩都能认明白的局面,日本人自然不会傻到错过闹蝗灾给根据地致命一击的这个机会。 “按眼下看,各区的人力只能选择灭蝗自救,抓紧补种,或者积极储备战备物资,训练备战,这一次小日本一定不会放过根据地的,恶战不可避免,但我们需要尽可能的减少损失。”彭副总司令员已经看清了眼下的形势,天灾人祸齐上阵,而且挑得就是刚刚过完冬,青黄未接的时候,形势只能用恶劣到无以复加,简直是要命的程度。 “但毕竟根据地还是我们的地盘,日本人不管怎么说也是外来的,至少,我们还拥有地利,只要根据地还在我们手里一天,我们就多一分打败侵略者的把握。”左参谋长接着彭副司令员的话,愤然打破了会议室内的僵局。 第二百五十六节 “如果能解决粮食问题,我们根据地不会怕什么扫荡!”北方局杨书记点头道。 彭副司令同样赞同杨书记的看法,附和道:“眼下谁掌握了粮食,谁就能打赢战斗。” 坐在会议场上首席的朱总司令道:“所以我们一定要有所准备!粮食和反扫荡工作必须同时进行,目前根据地闹粮荒和蝗灾,大家日子都不好过,长久以来根据地群众们一直勒紧裤腰带支持抗日,需要提醒大家的是,不要和老百姓争粮,野菜,榆叶,尽量让给群众优先,群众才是军队的根本,这一点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后勤部门注意粮食供配,不允许有多吃多占,更不能有贪污,如果有谁私自克扣,军法处置。” 掂了掂手里的文件,左参谋长道:“从总参谋部汇总的情报看,日军下一步军事行动并不明朗,而且也不知道会采用如何攻势策略,进攻重心也不得而知,日本人从今年开始就加强了保密工作,但有迹像表明,根据地即将面临着一场大战,各分区需要给予充分重视,并加派人手密切关注敌人的兵力调动,同时发布反扫荡动员令,积极应对即将到来的大扫荡。” 自从上次日军华北司令部发生情报失窃事件,负责追捕间谍的特勤队队长佐藤正夫铩羽而归,冈村宁次震怒之下,日军对内部进行了大规模清洗,相当多一部分官兵被秘密抓捕并处决,日军司令部及各级指挥部门不但加强了机密保密工作,而且还加强了对八路军抗日革命根据地的渗透。 会议桌在座的各人都认真作着笔录,准备回到所属区后进行发布任务。 手指轻扣着桌面,脑子里却是运转的极快,朱总司令轻轻吐出一个烟圈,道:“自从冈村宁次上任华北方面军总司令后,日军的作战方式就变得十分诡异,不可捉摸,从今年二月春节扫荡看,日军已经学会如何抓住我军薄弱时机发动进攻,这一点需要通报所有的部队,随时都要保持警醒。” 朱总司令清了清嗓子,表情变得严肃道:“我们的太行山根据地不是美国人的夏威夷,既然敌人意欲搞一场突然袭击,那我们也来一个将计就计,眼下蝗灾加上粮荒,先天不利,这就决定了我们不能像百团大战和秋季反扫荡那样与敌人的硬碰,所以我们要充分利用主场作战优势,布下迷魂阵,作出一如往常的形势去麻痹敌人,表面上一如即往的以不变应万变,私下悄悄进行准备工作,文工团不是为了迎接五一国际劳动节的文艺活动吗?让他们继续排练,按原计划时间演出,各区请勿刺激敌人提前发动攻击,现在我们需要时间,只要熬过这一段时间,坚持到庄稼收割,有了粮食,我们就能给敌人一个狠狠地回击,在即将到来的反扫荡战斗中,我希望各部队一定要有效的消灭敌人,牢牢守护住我们的抗日成果,打出自己的风格来。” “是!”在场所有的干部齐声应道。 会议的主题和精神被两个正副司令员确定下来,左参谋长拿出已经准备好的会议文件,道:“下面我们总参谋部给各区战斗准备工作列举的任务,及相关注意的要点和建议,希望各部队能够贯彻实施,同时注意保密工作……。” 因为没有粮食,战士们不能吃饱,体力和精神都被不可避免的被削弱,这使得太行山各战区的部队战斗力出现普遍下降,日军又在冷笑着磨刀霍霍,面对风雨即来的根据地的高层们普遍感到无奈,硬拼是不智,只能通过更加隐蔽的行动,寄希望于能够坚持过这一难关,熬到今年首批粮食收获,尽量保存实力与日军进行周旋。 会议结束后,各分区的高层干部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回驻地,下达任务安排。 为了使各地群众能够积极应对日军的攻势,反扫荡动员令一层层逐级下达了下去,同时命令各部队加紧灭蝗和补种工作。 眼睁睁地看着日军暗中做着扫荡准备,各部队也是急得直咬牙,可是从天而降的蝗虫大军不能置之不理,没有粮食,部队根本无法生存下去,更别说打仗了,而且蝗虫若不是能彻底消灭干尽,留下哪怕是一点点的虫卵和蝗蝻,也能使根据地陷入无休止的蝗虫天灾恶梦之中。 在没日没夜的灭蝗扫蝗行动中,一分区三团二营等一些部队总结出了多条灭蝗经验,提交上级,印制灭蝗宣传单四处发放,抗日革命根据地内由各地党组织发动群体性的灭蝗行动如火如荼地开展着。 为了能够有效的运用人力消灭蝗虫,根据地甚至还向日军学习大扫荡战术,什么铁壁合围,梳蓖战术,交叉扫荡,有模有样的摆开阵式,扑杀着一切能够见到的蝗虫。 办法总是比困难要多,根据地群体性的智慧不容小视,在蝗灾爆发没多久,灭蝗烟雾弹,灭蝗药水,施药喷雾器相继问世,很多以前老百姓没有见过,甚至没有想到过的消灭蝗虫的器物都不断涌现出来,给灭蝗工作带来了相大大的便利。 各级部队也对许多提供了有价值的灭蝗经验的战士们给予的嘉奖,奖励是子弹十发,虽然不多,但在战场上至少可以多打死几个敌人,多一些生存的机会,在部队里战士们的眼中,十发子弹比军功章更实在。 “神啊!救救我吧!”李卫看着满天满地疯狂乱窜的蝗虫扑向火堆,不时虫子撞到人脸上,爬到人身上,这种景像着实有些吓人,要不是有炼神诀震荡着,环绕周时的真气不断弹开落到身上的蝗虫,李卫真得会有落荒而逃的冲动。 晚上野外点起了好几堆火焰冲天的大火堆,异常显眼的火光,吸引了初春大量具有趋光性的昆虫,不计一切的扑入火中,当然还有四周围被八路军战士们驱赶起的蝗虫群。 旺盛的火堆不知吞噬了多少蝗虫,空气中满是刺鼻的焦臭异味,但是不少来自农村的战士还兴致勃勃地不时捡起一两只烤得恰到好处,焦黄的蝗虫中,塞进嘴里眉开眼笑的嚼着,看得李卫连隔夜饭都快吐了出来,这么恶心的东西居然还能塞进嘴里,李卫一向不能接受吃那些希奇古怪的东西。 可有时偏偏就不如他的意,这一阵子伙房特供铁板蝗虫,而且是无限量供应,可以敞开肚皮吃,害得李卫一看到那些堆成小山状的蝗虫,半点胃口都没有了,而且他还经常跑到伙房威胁炊事兵,不准把蝗虫掺进大饼或其他什么食品里,否则就是宁死不吃,搞得炊事班上下偷笑不己,在对于农村里长大的战士们来说,吃点烤蝗虫什么的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 根据地人多力量大,全力扑杀蝗虫也是略见成效,仅仅是一个星期的时间,扑天盖地的蝗灾就被有效的扼止住了,虽然蝗虫大军数量不计其数,但也架不住根据地军民们没日没夜的三班倒轮换扑杀,一周时间也不知道喂肥了多少鸡鸭鹅等家禽。 须知,天道循环,天灾虽然是一种失衡造成的,但哪怕是天灾维持过久亦会有克星加以矫正,成群的北归候鸟群如同神兵天降一般,无数的各种大小鸟类,欢鸣着加入到捕食蝗虫的大军中来,地面上所有的军民们都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蝗虫的大面积聚集同样也受到大自然的宏观调控,直接吸引了蝗虫天敌的汇聚,哪怕是日本鬼子们也是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奇异地大自然生物现像,他们拦得住八路军,拦得住革命群众,铁打的封锁线却就是拦不住天空任鸟飞。 在刚刚值完灭蝗晚班回来,李卫揉着被烟熏迷得有些难受的眼睛,看到黎明后的天空中突然出现地大量鸟群,傻了一阵子后,李卫突然很想快乐地大唱“农奴翻身把歌唱”,但考虑到版权问题,只能放在心里大唱个N遍。 黑压压的鸟群出现,意味着根据地的军民们终于松一口气,物竞天择,所谓的蝗灾天谴不攻自破,假天谴反而遭到了真天谴。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损了粮食,余了蝗虫,又损了蝗虫,余了鸟类,那就损了鸟类,补补俺的五脏庙吧,这粮食转了一圈还是回到了咱们的肚子里。” 蝗虫吃粮食,鸟吃蝗虫,李卫吃鸟,李卫眼前仿佛就像是一条完整的食物链,他的口水差点流了下来,根据地的粮荒,也使正在长身体中的李卫经常会极度想念来到抗日年代前,现代社会的生活中大碗白米饭的白日梦,哦!天啊,这现代社会千般不好,万般不好,可总能让人吃饱饭,长时间营养不良也让李卫变得对食物极度渴求起来,眼下是极耗精力的战斗生活,不是避世修身养性的修炼,辟谷根本就是没可能的事。 这该死的北方,为什么冬天鸟类都往南边飞呢,不过眼下不是打鸟解馋的时候,得等鸟群把蝗虫们吃完了再说,李卫可不会在这个时候不识时务。 第二百五十七节 根据地军民响应上级号召齐力协力的扑杀下,蝗灾在稍稍得到受到控制,但各区军民没来得及歇口气就立即投入到了补种工作中,被蝗灾吃掉的庄稼全部都必需补种,不间断地高强度的劳作和缺粮造成普遍性营养不良,大面积因体质变得虚弱而生病的病人一下子多了起来,没有战争爆发,却使各地的卫生队陷入了超负荷运转的状态,少数地区爆发了流感,疟疾等传染病,药品消耗也是急剧增加,本来匹配疾病治疗的药物就储备不多,眼下更是捉襟见肘。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蝗灾的后遗症还是不可避免的爆发了出来。 人手紧缺,粮食紧缺,根据地内潜藏的隐患都被一个小小的蝗虫引发出来,虽然以前同样潜伏着这样的隐患,但是军民上下同心和旺盛的革命斗志一直在鼓舞着所有人度过难关,但眼下生理上的虚弱却是无法用精神长期维持。 “卫哥!今天没有日军大规模调动的情报!你老是这么跑着,是不是想扫荡鬼子啊。”三团团部的陈佳瑶很不理解李卫每天都是心急火燎的来打听日军动向,这阵子卫哥有点不对劲,怎么一天不打仗就骨头发痒,总盼着鬼子来扫荡呢?典型好战分子的表现可不是卫子的风格啊。 “哎,扫荡鬼子?!你让我一个人去扫荡,拜托,这怎么可能?!不过我这两天总是心慌慌的,好像日本人随时都要发动大规模袭击似的。”李卫也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五一大扫荡一天天逼近,然而根据地又是蝗灾,又是粮荒,闹腾的一刻都不能安生,原来上级制定的休生养息的计划全被打乱了,难道历史进程真得是无法抵挡?! 陈佳瑶抹了抹小琼鼻道:“那你为啥子这么经常来问啊?反扫荡动员令都已经下去了,你还担心个啥?!” “可我还是担心!”李卫低下了脑袋,总不致于解释自己是从未来过来的,前知六百年,后知六十年,这谁信啊,这年时候还没什么科幻呢。 命运的车轮无情地压过想阻挡它的一切,李卫心下惴然,自从他来在抗战年代,不论他做出任何努力,该发生的仍就有条不紊依旧发生,阿部规秀灭于黄土岭,兵工厂建立,百团大战,哪怕是带有现代名称意义的八一式步枪,却仍旧没有半分脱离历史,不知道是他维持了历史还是历史维持了他,天降蝗灾彻底打乱了李卫试图提醒根据地做好五一扫荡准备的计划。 冥冥之中的天意,令李卫感到“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句老生常谈的至理名言果然不虚,唯一可以确信的是,只有对李卫自己一个人而言,六十年内的天意并非难测。 看到李卫心事重重的表情,陈佳瑶劝道:“我说卫子,哪次敌人大扫荡不都是气势汹汹,喊打喊杀的,可哪次咱们不都是撑了过来,敌人可一次可都没讨过好,我看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善使剑的叫剑客,善使刀的叫刀客,网络高手叫黑客,自己手里不就正好是一支格斗刺吗,那自己大概应该算是刺客吧!小日本有忍者,哼哼!中国也有刺客,“要不,把冈村宁次这老狗直接干掉算了。”李卫自言自语,抽出了格斗刺在手里比划着,把日军华北方面军总司令刺杀掉,管他什么五一大扫荡,这历史它爱咋乱就咋乱的,只要中国人能少死几个人就行了。 陈佳瑶听了李卫的喃喃自语,瞳孔登时放大了三圈,在日军重兵守护之下,一个人单枪匹马把华北日军最高长官冈村宁次干掉,这想法简直是疯狂到了极点,要是能干得掉,党中央早派人把冈村宁次给干掉了。 “卫哥,你还不如去日本把天皇干掉算了,说不定抗战都可以立即结束了。”陈佳瑶偷笑着戏谑道。 “不错,好主意!佳瑶姐,俺这两天就突击一下日本话,然后立刻出发!”李卫一拍脑袋,脸上露出惊喜。 “你你你!说说就罢了,你还当真啊!”陈佳瑶连快昏倒的心都快有了,李卫发起疯来还真是无人可挡。 李卫振臂仰天高呼:“打倒小日本,干掉冈村宁次,灭掉那个小日本的什么鸟天皇来着???”说到最后有些想不起来这代天皇倒底是谁? 周围路过的干部战士立刻像见了鬼似躲得远远地绕着走,吼一声都能放倒半个营的人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在发疯的时候,哪个不开眼的还敢靠近。 “昭和!”陈佳瑶小声提醒着。 “哦!对对对,昭和,唉!管他谁呢,谁当天皇我灭谁!”李卫开始盘算着预支差旅费,准备刺杀装备,对了,兵工厂那支97狙改型样品也带着,钢弩得带着,飞爪也要,毒药之类也得带,能多带点炸药最好,能省点力就多省点力。 “卫子,卫子,别疯了!你去找死啊!”陈佳瑶脸色一变,这卫子居然还当真了!这不是送死吗?连忙拉住李卫。 李卫眨巴了几下眼,看着死拉住他不放的陈佳瑶,道:“咋啦,我又不是送死,放心保存干掉冈村宁次,天皇嘛过两天再去,哎,你看,王保哥在那儿看着那,哎,你还拉拉扯扯的,保哥都吃醋吃得起化学反应了,都冒烟了不是,你瞧啊。”趁着陈佳瑶以为王保她的失态而脸红心跳的撒手时,李卫趁机撒丫子就跑。 “卫子!站住!” 李卫还没跑几步就被身后一声大喝给震住了!乖乖的站住。 “回来!” 如同听到圣旨似的,李卫缩着脑袋,老老实实转过身。 一只大手掐住了李卫的后脖子,王政委那张满脸怒容的脸出现在李卫的视线里,不远处三团长顾跃正幸灾乐祸的看着这个自己团里最疯狂的基层干部。 “翅膀硬了是吧?!想直接干掉冈村宁次?嗬!连天皇都惦记上了,好本事啊,告诉你,除了一分区,你哪儿都不许去。”王政委戳着李卫的脑门子道:“你要敢踏出一分区半步,我就把你开除出革命队伍,永远都别再回来,哼!又跟老子玩无组织性我纪律性!在抗日战场上,耍个人英雄主义顶个屁用,死了也是白死,没人给你发军功章。” “是是是!”李卫臭着张脸,脸都不敢抬一下老实挨王政委的训,在一分区能够治得住小李子的也就少数几个人。 顾跃团长笑呵呵地走了过来,打着圆场:“李卫同志,饭要一口一口吃,仗也要一点一点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干掉了一个冈村宁次,说不定日军又派了另一个冈村宁次,这样冒险是不值得的,要依靠集体的力量,彻底把日本鬼子有生力量消灭,那时就算日本人有再多的冈村宁次和昭和天皇都没用。”和王政委呆久了,他也学会了一套套政治教育套路。 “是是是!”李卫快成了点头虫,不过心下还是不以为然,干掉冈村宁次,小日本有种还能把山本五十六派上来?! “回二营去,别瞎跑来跑去的,鬼子来了,团里会有通知的!水来土淹,兵来将挡,卫子你也算老兵了,急个啥劲啊!有你仗打的,这年头啥都缺,就不缺打仗。”王政委看李卫没话,火气稍平了一些,挥挥手赶人。 “唉!”李卫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天意难违啊。 回到二营,李卫拉着自己的一班,尽可能叫上关系比较好的几个班的战士,白天忙完补种庄稼的农活,晚上就抓紧了开展强化作战演练讨论会议,用泥巴垒出太行山战区的地形,没有任何思维限制性的提出各种战斗形势及应对策略,特别是针对重兵压近和突然袭击的战术讨论,李卫已经放弃了去改变历史的决意,既然天命难违,就只好略尽人事。 一连一排一班这种如临大敌的态势,也相当程度上感染了其他班,因为李卫的关系,范国文的二连一排机枪班及一连一排三班都是铁定站在李卫这一方的。 几乎大半个营的士兵都在一班的带动下加强了武器保养和弹药储备,晚上睡觉都枪不离身,所有的随身物品都按照特定的规律摆放,哪怕是闭上眼睛,战士们都能迅速武装就位。 从八路军总部下达的反扫荡通知下去后,很多村子都紧张了好一阵子,但敌人扫荡警报一直没有真正拉响,老百姓们又照常开始了以前的生活。 而从根据地外围侦察人员返回地消息,日军依然没有多大变动,一如往常一般平静,甚至还有几支地方游击队打了几场不大不小的胜仗,收获颇丰,团部陈佳瑶埋怨李卫,鬼子哪儿会来扫荡啊,半点动静都没有,怕是不来了吧。 蝗灾已经被及时扑灭,补种的作物已经基本补种完毕,就算是这时候日本人突然袭击,根据地也不会措手不及,李卫一直提着的心稍稍有些放松下来,心底也有一些动摇起来,若说共产党的情报网络在全世界的排名上应该也算是数一数二,日军的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不会逃过群众情报网络的监视,然而眼下却真得没有发现根据地附近有半点大规模兵力集结的动静,李卫自己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老天真得开眼,历史出了偏差,五一大扫荡就不会发生了?! 但愿如此吧,李卫真心期望自己是错的。 第二百五十八节 五月里的第一天虽然已经过了清明和谷雨好些日子,但滹沱河水仍带着彻人心骨的冰凉,1942年北方的春天比以前都来得晚一些,去年冬天闹起的干旱,勉强被早春几场零星的雨雪稍稍缓解。 马庄,河北冀中地区临近滹沱河边的一个小村子,正是因为被夹在滹沱河和潴龙河中间,左右逢源,才没有受到早春的干旱影响,甚至幸运地躲过了西边刚折腾地鸡飞狗跳的蝗灾。 附近的肃宁县城不时的日本鬼子出来扫扫荡,但村子里的民兵队和负责照应这一带的民兵队伍总是能够快速作出反应,小股的敌人直接吃掉,大股的敌人就通知乡亲们转移躲避,一直以来马庄的老百姓都没受到什么大的损失。 五月一日这一天的天气格外的好,晴空万里,五月的阳光温柔地撒向大地,只是与往常格外不同的是,村子外的田里却看不到一个人影,换在往常,田野里满是乡亲们在全心全意的伺候庄稼。 “老王头,咋还在忙啊!?” 几个民兵巡逻到一处玉米地里,看到一个老大爷拄着锄头埋头除草。 老王头拿下绕在脖子上的白羊肚汗巾,抹了一把汗,楞了楞,笑道:“这地里要多产粮食啊,就得精耕细作,这么好的日头,不下地里转转,嘿嘿,心里就是不踏实!”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上泛着红润。 民兵小伙子们一听乐了,一个带头的民兵道:“哎!老王头,今天可是五一国际劳动节,全世界的劳动人民都要过节,大伙儿都去张岗那边看八路军剧社演戏,您老倒好,反而一个人儿在这儿忙那!这儿就交给咱们了,您老看戏去吧” “对啊,王大爷,这儿有我们呢。” 民兵们平时是一手枪一手锄头,战时是兵,闲时是民,立刻卸下背上的锄头跑到了地里,帮老王头干起了活。 “这这,这哪儿成啊,你们去吧,我不爱看那玩意儿!”老王头看到民兵们热情的拥过来帮忙锄草,立刻不好意思地喊了起来,不过语气里还是对八路军剧社的节目有几分向往。 根据地的军民平时不是忙于生产就是忙于抗日,闲暇生活异常单调,也那么点难得的娱乐活动,在冀中火线剧社的演出节目可以算得上是抵得过鲍参翅肚的精神大餐,附近几个村子包括马庄的村民们携家带口趁着天没亮就赶向老远的张岗村去看八路军火线剧社大戏。 “老王头,就别瞎忙了,一起去看吧,反正就耽误一天,也不打紧的。”民兵们嘻嘻哈哈地起哄。 玉米地里这一伙儿正闹着,远处一个十几岁少年大呼小叫地跑了过来。 “小马哥!小马哥,有伪军,伪军来了!”老远就听见少年上气不接下气的喊着。 “伪军!”一听到有伪军来了,玉米地里的年轻人全停下了手里的锄头,齐刷刷的看向跑过来的那个少年。 民兵里带头的那个小伙子走出玉米地,道:“阿毛,慢点说,怎么回事?!” “有十几个伪军下乡刮地皮来了,刚从陈村出来,朝咱们庄来了!还有十里地的样子,全是三新大盖,崭新的。”少年急奔到玉米地边上,脸色累的通红。 语气中,伪军十几个人好像不是很重要的,反而伪军背着的三八步枪才是重点。 “有生意上门了,阿毛,去叫齐村里的弟兄,操上家伙,再找隔壁村的弟兄们一起来,凑上五十来人,让这些黑狗有来无回!”叫小马哥的青年民兵道,附近敌人据点里的伪军居然聪明起来了,懂得利用乡亲们都去张岗看戏,村里没多少人的空当,趁机跑出来揩油占便宜。 “老王头,去看戏吧,咱们这边的戏也快开演了!”马哥挥手,一伙民兵立刻跟着他去了。 一支伪军小队毫无队形地出现在了马庄外的小山梁上,有几个伪军甚至手抓着几只捆住腿咯咯乱叫的鸡,大模大样向着村子里来。 村外的庄稼地里,在高粱和玉米的青嫩枝叶遮掩下,马庄和附近几个村子的民兵们都集结在一起,目光炯炯地死盯着越来越近的伪军小队,民兵们的目光多半都集中在伪军们身上背的油黑发亮的三八枪。 “奶奶的,大肥羊啊!”马庄民兵队长扒下头上的八路军军帽,像狼看羊羔的贪婪目光在伪军队伍里上下扫视着,这帮狗日的装备可真好,自己这儿几个村的民兵们手里拿得出手的武器也就不过两支七九式和四支三八枪,剩下的就是鸟枪火铳之类的,这四支三八枪还是前阵子白洋淀游击队友情赞助的。 呯!呯!呯! 庄稼里猛然暴发出一阵乱枪,登时几个伪军胡乱挥舞着胳膊扑倒在地,剩下的伪军脸色大变,掉头就跑。 “追!”马村民兵队长手一挥,到嘴的肥肉哪有放过之理,伪军也就一些软骨头,他们这些民兵人多势众足以对付了。 五十多个民兵喊杀着拉开一窝蜂冲向伪军们逃跑翻过的小山梁。 伪军消失的小山梁后突然晃出一面日本小太阳旗,紧接着整道山梁上冒出无数泛着寒光的刺刀群,然后迅速显出一大片日本兵的身影。 “我的娘咧!”刚冲出庄稼地民兵们吓得魂都快没了,一眨眼老母鸡变鸭,几个伪军翻过小山梁一转眼就变出一大群日本兵,这简直是太荒唐了,大变活人也没这么离谱的。 黑压压的一大片穿着黄呢子军服的日本士兵,拉开了极长的一条线稳稳地推进了这来。 “鬼子,扫荡!”马庄民兵队长率先回过神来,眼睛都瞪大了一圈,似是蓄足了全身的力气,喊:“跑啊!敌人大扫荡来了!快跑!” 民兵们都没料到日本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发动大扫荡,之前一点动静都没有,而眼前出现的大量日军士兵和刺眼的刺刀反光却证明了自己不是在作梦。 “撒给给!” 如蝗虫的弹雨冲着民兵们盖头罩过来。 “跑啊!快通知八路军,快!分散跑!”马庄民兵队长目睹十几个民兵被日军的弹雨无情地击倒在地上,鲜血喷溅,他双眼眦睚欲裂地声嘶力竭地继续吼道。 每一个幸存下来民兵都抱着唯一一个念头,就是跑,头也不回的跑,没命的跑,去把日本人来扫荡的消息告诉其他人,告诉游击队,告诉八路军,尽可能让乡亲们和队伍做好准备。 马庄内几十座村宅上都冒起了夹杂着红色火焰的大股黑色浓烟,猪羊牛鸡的惨鸣声,大队日本兵端着三八式步枪涌入村子内,大肆搜刮。 不甘心陌生人闯进来的几条看家狗没来得及狂吠几声后就被日本兵们枪杀,当然,也有几个倒霉的日本兵被性情阴沉的猛犬扑咬倒,哪怕是中国的狗也没有带孬种的。 “哟西,就是这样,一个都不要放过!”日军独立混成第7旅团第29大队大队长小川雪松大佐面带得色地架着望远镜看着第29大队的士兵们稳步推进。 “冈村大人果然是高啊!不愧是有史以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获得金到鸟勋章的中将。”小川大佐对这次扫荡初步推进的效果异常满意,没有一次治安扫荡像这次这样顺利过。 三月底,在石家庄召开了联队长级的军事会议上,冈村宁次受到由日军人事局长的亲自受勋和嘉奖,这让参加会议的华北日军各部队军官们激动不已,前任华北司令多田长官也未能受此殊荣。 而同天的会议,冈村宁次趁机布置了四月底的扫荡作战任务。 在中条山战役后,国军在晋南地区的军事力量大损,空出的地区反而被八路军趁势渗透,而中共反日武装在1941年底秋季第二治安强化作战和1942年初的春季扫荡中表现出来的强势抵抗力量,已经不得不让华北日军重视到这些土八路的威胁性。 日军的军事压制注意力从1941年底就开始偏移向不断日益成长的中国共产党抗日武装力量,因此1942年4月底的作战计划主要目标就是针对晋察冀地区最活跃的八路军。 早就在谋略着今年作战目标的冈村宁次在1941年底让第17、32、36和41四个师团参加日苏战场,进行实战训练,并于3月底返回,正好赶上大扫荡作战。 冀中地区是华北重要农业产粮区,1942年初中共八路军各根据地不断爆发的干旱,蝗灾及粮荒,使八路军迫切需要粮食,毫无疑问的可以说,粮食就是八路军的命根,冈村宁次的初步扫荡目标正是冀中地区八路军九分区十分区等最忠实于共产党的老根据地。 让小川大佐更加佩服的是冈村司令蓄谋已久的新式扫荡策略,在今天已经让他看到初步成效,被称为“撒网”的精细化扫荡战术,以各中队间距近一里距离,多中队并列覆盖整个地区,搜索并将敌人赶入包围圈内,在多次训练后,第29大队内的各个战斗建制已经能够保持一定的默契,能够迅速集中优势兵力,并做出反应。 第二百五十九节 1942年初,欧洲战场内德军推进入苏联境内正与苏军展开激烈大战,而在亚洲,日本为应合欧洲的法西斯盟友,再次发动了对中国本土抵抗力量的清剿行动,由华北日军突然发动闪电推进式的进攻冀中根据地的消息通过八、九和十分区的电台迅速传遍了陕甘宁和晋察冀两大革命根据地,整个八路军控制区内所有军民们的心立刻紧张起来。 在历次战斗中,华北日军已经摸透了根据地的情报网络不能深入治安区的特点,在根据地外围一直保持着普通的小规模军事调动迷惑着根据地侦察人员。 然而在四月底,利用公路和铁路,在离根据地较远地区突然进行大规模穿插调集,利用根据地情报人员在治安区内情报传递慢的时间差,迅速调动110师团,混成第7旅团,混成第9旅团及第26师团等将近七千兵力,针对冀中地区发动闪击战。 混成第7旅团第29大队大队长小川大佐狞笑着带领着部队如同大网捕鱼一般,对根据地的军民一网通杀,将扫荡过的每一个村子里的老百姓全部抓捕集中出来,梳理出看起来可疑分子不是抓就是杀,甚至有时候仅仅是为了一个看不顺眼的理由就抓起一个人直接枪杀。 这样的情况,几乎在冀中根据地外围同时发生。 大扫荡的日军依托,肃宁,河间,无极,定县,衡水和安国等主要县城,对冀中八路军根据地第九和第十分区进行精细化扫荡,力求消灭冀中革命抗日根据地的八路军分区司令部。 突然出现在根据地老百姓们眼前的日军,气势汹汹地包围了每一个村子,就呼喊着“开会,集合!”的命令,强行把所有的村民集合在村里,架上机枪,由汉奸狗腿子,挨个讯问审查通共分子,同时拉开长长的散兵线逐寸扫过村外隐蔽的抗日干部,在没有防备之下,根据地各级基层干部遭到大量抓捕和屠杀,一夜之间十分区的基层干部层面受到重创,许多民兵武装组织遭到损失。 察觉到日军突然袭击,在张岗的八路军冀中领导机关迅速转移,并幸运地及时跳出日军的包围圈,使冈村宁次专门为其准备大网的110师团落了个空,待有所反应时,却连八路军冀中领导机关的影子也找不到了,但因为担心内部出现情报泄漏,在有一段时间内,八路军冀中领导机关的电台静默潜伏状态,连八路军总部也无法联系得到。 “卫子,团部来的急电!你看看!”二营长拉过刚从地里回来的李卫,脸色阴阴地塞给李卫一张纸,纸上签发部门为三团团部,签收单位为二营营部,还额外附注上了传阅人:李卫。 二营长心头像沉甸甸的压上了一块石头,居然还真让小李子说着了,日本人果真在五月份发动了进攻,而且还真挑得真是时候,再过几个月第一批粮食就要下来了,日本人这一出是又灭人又抢粮连带着抢地盘,连派人种地都省了,“果然够狠!”二营长在心底里恶毒的诅咒着日本人,从年初到现在根据地就一直没有太平过,日子不比当年红军的时候好多少。 李卫看到二营长递过来的东西,浑身一震,脸上的表情变得和二营长一样,解开折好的纸细细读了起来。 “五月一日,华北日军发动对冀中地区的大规模突然袭击……望各单位加强戒备,随时参战。” 日本人还是按照真实历史上发动了进攻,李卫心底一直绷着的筋却松了下来,历史进程终究还是不可避免,唉,1945年啊,啥时候才能熬到个头,李卫苦恼地摸了摸脑门子。 日军进攻的主要精力目前都投在了冀中根据地,面对敌人突然袭击和优势兵力精细化攻势,然而冀中平原一望无垠的地形不比山西太行山的复杂山地,冀中抗日武装只能一而再的不断转移,试图跳出日军重重叠叠的包围圈,但日军的密集化扫荡策略仍使不少抗日武装遭受到重损,甚至全军覆没。 短短十余日,本已被日军采用据点包围战术蚕食的八路军第十分区已然全数沦陷,各地抗日队伍失去了冀中八路军领导机关的指挥,不得不面临着各自为战的艰苦局面,相当多的根据地群众被躲避日军毒手,不得不躲向日军治安区。 冀中地区八分区和七分区八路军主力部队迅速开展反击行动,为协助日军扫荡地区内的抗日武装力量转移,第七区17团发动针对定县及平汉铁路线的破击战,炸毁桥梁,铁路,及公路施,以求吸引日军扫荡主力,减轻冀中地区的压力。 奉八路军总部急令的新四旅急援十分区,协助冀中军区司令部转移,山东纵队与其他各战区部队分别向日军各个主要占领区发动进攻,全力侧应冀中平原反扫荡。 由冀中地区的日军大扫荡如同一把火点燃了一堆炮仗,引发了华北日军与八路军的一片混战,几乎双方都竭尽全力攻击对方要害,以期望吸引对方主力回援。 辽县附近山区各条要道口,辽县游击队的战士们全副武装地监视着通向太行山根据地的各条要道。 一支三千多人,身着灰色军装的军队踏着雨后的泥泞全速行军,闪亮的刺刀不时的折出道道寒光,整支队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每一个都紧紧地跟在前面的人背后,山路上只听到密集且整齐的踏步声。 “站住!哪部分的!?”在路旁险要处,辽县游击队二中队排长周燕从临时掩体里蹦了出来,平端着一挺轻机枪瞄准了面前的队伍。 自从去年初反扫荡回来,再历经几次协助大部队作战后,周燕同志已经从一个普通的女兵升任辽县游击队二中队的排长,手里捷克式轻机枪更是代表了她带领全排的火力重心,真不知道这个应该是秀秀气气在家绣花做饭的女孩却是不爱红妆爱武装,一副生猛无比的样子硬生生端着杀气腾腾的捷克式机枪站在了路口关卡的掩体上。 行军中的队伍猛地一个急刹车,看见一挺机轻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着自己,前面的部队立刻散开,齐刷刷的拉枪栓上膛与周燕对峙起来,但却是没有一个人喊出声来,从头至尾只有周燕喊了一声,路边上却是散发着诡异的平静。 行军队伍里过了一会儿散开一条通道,一个年轻人骑着高头大洋马从队伍里挤了出来。 眼神有些怪怪地上下打量了周燕一番,年轻人嘿嘿笑了一声道:“小丫头,叫啥名儿啊?小模样蛮俊的嘛!有空陪哥哥聊聊不!?”同时翻身下马走了过来。 周燕凤眼一瞪,小麦色却细嫩的脸上依然保持着严肃道:“少废话,哪儿部分的,再不说,我们就开枪了!”上头一命令下来,各地区游击队严把各种关卡,防止日军趁虚而入。 “哟!还是个小辣椒!别,别开枪,哥哥逗你玩儿哪,你不是问咱哪部分的嘛,哥哥就告诉你嘛,我们是二分区28团的。”年轻人骨溜溜直转地眼睛死盯着周燕的猛看。 “看什么看,把证件拿出来?”周燕对这个看自己的目光很无礼的年轻人感觉说不出来厌烦,只是听得对方说是28团的,这才稍稍放下心来,28团是隶属于二分区129师所辖,还算得上是一支有名的主力部队。 “俺叫段诚,小妹妹,我的名字可是告诉你了,你的呢,我可是真心想和你交个朋友!”段诚笑嘻嘻递过来一个信封,趁机想在周燕手上揩油,却被周燕轻轻一抖手,闪开了。 “哼,作梦!”周燕很干脆地白了这个看上去有点坏的年轻人,然后打开信封,仔细检查着里面的通关公文,标准的八路军信笺纸,有说明出发地和目的地,还有盖着的红色大印。 这封公文看上去好像没什么问题,“还你!”周燕又把通关公文塞回给了段诚,然后不屑地甩了一句,“看你这人模狗样的,哼,一点都不像八路军。”她却未注意到段诚背后较近的士兵们突然身子一震,脸色变了变旋即又恢复了正常。 段诚一楞,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我不像八路军?怎么可能哪,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我都可以倒背如流,八路军总部我都去过很多趟了,那儿熟悉的很,你倒是我很面生。” “吹牛吧?!”周燕的目光中很是带着怀疑,好像无数的牛在天上飞一样。 “朱总司令员,彭副司令,左参谋长,杨司令员各区的领导干部,好多好多人,我都认识。”段诚报出一长串人名,脸上露出几分得色。 “哼!你说的那些人谁都知道,李卫你认识吗?!看你这样一定不认识!”周燕着实看不惯这小子得意忘形的德性,借机要好好打击他一下。 “李卫?……卫哥!”段诚瞳孔一扩,情绪猛地沉了下去,声音也小了起来,有些不快的道:“卫哥嘛,当然认识,一分区115师独立三团的,说起来,我们还是熟人。” “你真的认识卫哥?”周燕眼睛一亮,看不出这家伙居然还认识李卫。 段诚默然点点头。 “你见着李卫,可一定要向替我向他问好哦?!对了,我叫周燕!你跟他说,他一定知道的。”段诚套了半天没问出来的话,却是一句“李卫”,周燕却主动把自己名字说了出来。 “好,好吧!”段诚在周燕说出“李卫”两个字后,就没有再像刚才那样油头滑脑的样子,反而变成心事重重的样子。 段诚回想起出发前老头子段贵山特别的交待,他一路上也紧记着老头子的话,极力收敛着这支队伍,一路上他让队伍里的士兵们埋头行军,出面与当地老百姓打交道,有时还让士兵们给村民干点活,给孩子们塞点糖,尽可能的把整支队伍带得更像一支正式八路军的模样,很多村民们在他们经过的路上挥手相送,甚至还送来鸡蛋大饼等饮食,这让段诚感觉像是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可是现在,这支穿着和八路军一模一样军服的队伍却实际上是…… 段诚心底忍不住叹了口气。 “放行!”周燕冲着道路两旁挥了挥手,两边的山坡上立刻挥起了绿旗,山坡上垒着十几座石头垒成的奇怪东西,这却是利用陡峭山势摆出的一种杀伤力巨大的武器,擂石楼,只要割开捆住大石堆的绳子,无数石头滚坡而下,机枪手榴弹根本无法招架,哪怕是日本鬼了的铁甲车来了一样都得歇菜。 一行队伍又默然无言的继续开拔。 “燕儿!这个28团好像有点奇怪,你看他们的枪,好像都是三八大盖?!”一个游击队员好像看出了这支经过关卡的队伍有些奇怪,不似其他八路军主力都是清一色八一式,闪亮的刺刀群看上去有点刺眼。 “这有啥奇怪的,正规部队嘛,缴获来的整编三八枪可真威风的紧呢?!”另一个游击队员不以为然,长期抗战以来,八路军也缴获了大量的三八式步枪,全建制的三八式步枪武装并不少见。 “嗯,那个姓段的,我就是看着不爽,那眼睛贼溜溜的,一点都不像是好东西,得好好捉弄捉弄他们。”周燕一想到刚才那个叫段诚的年轻人贼兮兮扫量着自己的胸口和下身猛看,脸顿时燥红了起来。 哒嘟嘟嘟哒嘟嘟嘟哒嘟嘟嘟! 嘹亮冲锋号突然在关卡处响起,周燕脸上浮现出恶作剧般的坏笑。 “八嘎!有八路!开路的!” “撒司给给!” 刚刚通过的那支“28”团顿时鸡飞狗跳,枪声乱响,山谷中充满了日本鸟语的乱喊。 满坡上下,关卡处辽县游击队的战士们全傻了眼,这,这唱得是哪一出啊。 “假的?!鬼子!假扮的。”傻子都看明白了,那些个穿着八路军军服乱嚎着日本话的家伙们根本就是冒牌货。 “坏了!他们要偷袭根据地。”周燕的脸刷地白了,刚才段诚递过来的通关公文上,写得是到麻田镇方向去,麻田镇可是八路军总部,若是没被这冲锋号一吓,原形毕路的假八路真鬼子们,可真得是要一路闯到八路军总部去了。 “快,快,通知上级,日本鬼子冒充八路军,要偷袭八路军总部。”周燕急得忙命令手下的战士把紧急情报送出去,同时拉着轻机枪冲着刚刚通过的假八路队伍一顿猛扫。 第二百六十节 周燕恶作剧般的冲锋号响起,原本应该是八路军条件反射式的冲锋动作却变成了鬼子进村遭袭击的丑态百出,这都是辽县游击队二中队和这支伪装成八路军的日军都没有预料到的。 “中计了!快冲!” “队形不要乱!强行突破!” “全军突击!” 刚刚过了关卡的日军急了眼,撒开腿狂奔,开玩笑,每当这种晚上睡觉都能被惊得做噩梦的熟悉号声响起,他们立刻就会面对着扑天盖地的八路军士兵们的集体冲锋。 看看左右,半个人影皆无,段诚心知上当,他也没有料到会遇上这种情况,仅仅是莫名其妙的一个冲锋号就令下面的士兵不打自招的原形毕露,没有比这个更可笑了,之前他所费的一切苦心皆付诸流水。 “你的良心坏了坏了的!”一个扮成八路军军官的日军军官骑着马赶到段诚面前甩手就是一个耳光,抽得段诚身形一晃,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你!”段诚大怒,接下来日军军官的话却差点没把他气死,“段君,我会上报师团长!你要对这次暴露负全责!”说完哼了一声,甩手而去。 “妈的!”段诚的脸上浮出一个清晰的紫红手印,气得浑身哆嗦,全是这些日本兵不听话乱了阵脚,还要把责任全赖到自己身上?!还一天到晚自夸着什么武士道,简直虚伪到了极点。 一路上过来别看自己表面上威风凛凛的指着日本兵干这个做那个,自己也好像是这支部队的高级军官似的,段诚心里却很清楚,自己不过是个纸老虎罢了,若不是日军上级的命令,这些日本兵才不会这么老实的听自己的呼来指去,一转眼就翻脸不认人。 “是!益子大佐!”段诚强咽下心中的怨气,硬是忍了,没有表露出半分怨恨之意,在哪怕是最低级的日本士兵眼里,宰掉自己就跟宰条狗似的,中国人在日本人眼里从没来没有被当作人看过,段诚经常被老头子段贵山教育着汉奸的生存经验,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冷笑几声,日军军官没再去看段诚,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柄武士刀,舞挥着嚎叫道:“不要在这里久留,各级军官带好自己的下属,抓紧时间与第224联队汇合。” 这支扮成八路军的日军没有理会追在后面的辽县游击队二中队的小虾米,只甩下十几个士兵做为拖住后面装备不齐的游击队,然后集体加速。 1941年秋季第二次治安强化运动战役中,日军也是从辽县突入根据地核心区,不过在129师与115师两面夹击之下,加之黄涯洞战场上第222联队碰了个损兵折将,没有捞到半点好处,不过这个曾经成功过的突破口却被日军再次利用。 辽县游击队的惊人情报,几乎是震惊了八路军的整个华北情报网,根据地情报线立刻进入到了全负荷运转,日军伪装成八路军混入根据地的消息层层传递。 趁着八路军各支部队注意力都被牵制在围绕着冀中反扫荡的作战战略中,冈村宁再次施出重招,利用根据地外情报网迟缓,长距离进行兵力突然集结,出其不意地杀了一个冷不防,意图强攻八路军总部。 却没料天意弄人,成也辽县,败也辽县,仅仅是双方都没有预料到的一个小小意外,负责偷袭八路军总部的日军突然暴露在根据地游击队的视线中。 有日军扮成八路军的紧急消息向各根据地分区传递的时,八路军129师突然遭到了另一支伪装成八路军的日军联队袭击,两颗巨大炸弹般效果的消息把晋察冀鲁豫等地的军民们给惊呆了。 烽火连关,原本是冀中地区进入异常激烈的反扫荡战斗之时,太行山战区一夜之间也被拖入了惨烈战火之中。 太行山战区告急! 八路军总部告急!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根据地区外日军让人眼花缭乱的兵力调动和战斗动向时,危机却在自己的内部爆发,谁都没有想到日军居然在这个时候已经悄然突入了八路军自己的老窝,要抄自己的大本营。 太原、阳泉和石家庄等地日军主力同时南下,把原本的局部扫荡扩大成大规模扫荡战役。 一下子数量超过一万的日军突然现在根据核心地区,这让麻田地区的军民不能迅速反应得过来,守卫八路军总部的129师立刻展开反击,不惜伤亡牺牲,全力掩护八路军总部转移,同时八路军总部总参谋部急电各区抽调部队进行接应分散转移的麻田镇依附于八路军总部的党校分校,抗大分校,新华社分部等及后勤司各个部门工作人员。 各分区都同样面临着日军主力大举进攻的阴影之中,二十五日,一分区三团接到了上级115师师部紧急公文,掩护在十字岭遭到潜入根据地的日军第223联队攻击,突围而出的八路军总部转移至六分区。 黄涯洞第一兵工厂发挥出自身优势,紧急启封一批新式武器分给各分区应对日军重兵进攻,三团从115师师部领取了一批枪榴弹发射器和枪榴弹弹药,和这批新式武器一起的还有一封紧急调令。 在掩护八路军总部转移,三团二营吴营长发布了紧急集合令,在之前平时就有应对突然情况的训练,仅仅是两个小时,全营上下就已经做好了开拔的准备,人员,弹药,装备,粮食给养一切就蓄。 在十字岭八路军总部受到重创后,尾随追击的日军已经达到了三万余人,看来冈村宁次不把八路总部连锅端是誓不罢休,发动黑虎掏心战的部队正是华北日军的王牌第三十六师团下属的第223联队与第224联队,正是为了报去年底黄涯洞一战的第222联队的仇。 掩护八路军总部转移的部队将必然直接面对三万追兵,臃肿庞大的总部机构转移明显不像普通的作战部队那么便捷,大量的物资,没有作战能力的工作人员,势必给掩护部队带来极大的压力,而参与掩护的部队必然需要有与敌同归于尽的觉悟。 这次战斗不比寻常,以前的反扫荡,各分区部队事先都有所准备,而且制定好了详细的作战计划,各部队之间都能够及时互相配合,然而现在各分区部队原来的作战重心又是放在围魏救赵援助翼中根据地的战斗中,日军三万人突然深入根据地腹地,袭击了八路军总部,在失去上级指挥的情况下,各地部队不能互相援助,因为只能够依靠各地方主力部队不断轮流接应转移的八路军总部,在仅仅是两天时间,就已经有数支地方抗日武装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还是毅然如飞蛾扑火一般不断撞向日军,与敌选择了同归与尽,用生命为八路军总部争取一分一秒的时间。 在团部开营级干部会议时,顾团长就已经明明白白的说清楚了掩护作战的风险,三团不仅仅要掩护总部转移,也要想尽一切办法吸引敌人主力,牵着日军离开原有的目标,十比一的敌我比例,对方也全是精锐主战部队,孤立无援之下,这场战斗的最终结果几乎显而易见,但舍小家为大家,三团已经作好付出重大牺牲的准备,会议结束后,几乎三个营的营长眼角都湿的,谁说同生共死的战友不比手足亲兄弟。 “这次掩护总司令部的战斗能选上咱们,是咱们三团的光荣,是咱们二营的光荣,因为我们是一分区战斗力最强的部队,这是上级首长们对咱们战斗力的肯定,这回敌人来的很凶猛,数量是我们的好几倍,这次掩护任务也很有可能是一去不归,俺姓吴的不想多说,不想去的,现在也可以退出,留下跟着师部转移,俺绝对不会怪他,有媳妇还没孩子的同志请站出来,也一起跟师部转移,给咱们二营留下个根。”吴营长站在营区操场前作着战前总动员,心底却是沉甸甸的,他已经做好全营上下战死沙场的心理准备,但心底还是不由地动了私心,想给二营留下一些骨血。 二营上下默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一连一排一班,李卫同志,出列!”营教导员徐一亭扫视了全营上下,突然喊道。 “一班班长李卫,报道!”李卫条件反射式的站出队列,“搞个毛啊!”他心下犯嘀咕,最近好像没犯错误,怎么又点他名啊。 “这是上级调令!经八路军总部军工部特批特调李卫同志即日起到黄涯洞兵工厂报到,立刻出发!”徐一亭从文件夹中取出一张纸递给李卫面前。 李卫迟疑的接过调令,看了一眼,心下全明白了,归根到底,虽然上级因为身份问题把自己放到三团,但还是考虑到了三团是战斗力最强的老红军团,也是基层根据地生存机率最高的地方,而其他地方哪怕是再远离战斗,也比不上随时都有大量身经百战的老战士们保护着的三团来得更加安全,而现在三团正面临着异常惨烈的战斗,李卫作为与黄涯洞兵工厂及军工部有着千丝万缕,平时又享有高于原职特殊津贴的人,必然在特殊时期受到上级召回给予保全的紧急调令并不属于意外。 二营上下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李卫身上,却不含有任何一丝异样的成份。 第二百六十一节 曾经在学校上过历史课的李卫当然了解五一大扫荡的惨烈,甚至在重重保护之中的八路军总部也都遭到了重创,五年抗战取得的成果一夜间倾刻化为乌有,也是共产党抗日根据地建立后,有史以来经历过最为惨烈的时期,只有当年红军长征经湘江惨战和过草地时的困境才能与之相比。 李卫笑了笑,把手里的调令信手扯得粉碎,双手一合,化作无数碎粉撒落。 “报告教导员,没有看见调令!”他煞有介事的敬礼汇报道,他实在没有勇气用其他战士的生命给他制造逃命的机会。 李卫随手撕毁上级调令让一连指导员丁鹤洋顾不得惹不惹得起李卫这个二营有名的硬茬子,爆怒地跳出喝道:“你!李卫同志!你好大的胆子,敢撕毁上级调令,目无上级!” 这,这还是他自己一连的兵吗?!丁鹤洋怒不可遏,爱说怪话,喜欢自作主张倒也罢了,居然在众目暌暌之下若无其事的撕毁公文并且矢口否认未看见,简直是士可忍,孰不能忍,作为一连的指导员他要好好管教管教这个不听话的一班长了。 丁鹤洋还要再说下去,“嗨,老丁!别说了!”一连长把他拉到了一边,猛使眼神。 吴二营长走到李卫面前,双手按住李卫肩膀,看向操场上的其他战士,道:“我很高兴,咱二营,没有一个孬种,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没有。” 操场上立刻爆满了震天的掌声。 直到调令被营教导员宣读时,大家才想起李卫原本就不是什么背景简单的人物,李卫原本可以拿着上级的调令安然离开,没有必要和他们去参加九死一生的战斗,但是李卫毫不可惜的放弃了这个机会,依然他们站在一起,面对敌人大军,二营上下没有一个人退缩,所有的官兵怎不为自己二营的凝聚力而感动。 李卫摸着后脑勺有些受宠若惊地道:“呵呵!营长,俺可没有没到占便宜就跑路的习惯。” “你个小鬼头,就是死也要占点便宜,走,咱们二营去占他小日本的大便宜去。”吴营长着实是喜欢这个他异常看对眼的战士,手一挥:“出发!” 李卫同时喊道:“一班,跟我来!”带着一班拉起了二营前进的龙头向着作战区域前进。 一连一排一班,本来就是二营编制序列的第一位。 三团一、二、三营从各自营区集结出发,奔赴作战指定区域。 在十字岭遭到日军重大打击的八路军总部突围人马显得浩浩荡荡,上百辆牛车装载着大量物资,许多在战火中受伤的干部群众结伴毫无队前的拉出近两三里的队形,让赶过来三团上下官兵看得是个个直抽凉气。 说是难民团,甚至一点都不过份,随队的有大量学生还有随八路军总部的百姓,大量的伤员夹杂在其中,只有极少量的武装人员仍在努力着拉拢着队伍,但是这些本无多少军事经验的人哪里能在短时间内形成一定组织分工。 而远处不断响起的激烈枪炮声正显示着后方掩护部队正苦苦承受着日军主力的进攻,这也是为什么八路军总部撤离路上没有多少保护军队的原因,几乎能拿得起枪的都在最后面硬撑着用自己的生命在拖延敌人的脚步。 “这狗日的!能跑得快吗?!”王政委瞪大了眼睛看着队伍中几十个人硬拖着巨大的印刷机部分设备如同龟速一般跟着队伍往前挪,若长的一条路两旁还有很多人在精疲力竭之后坐在地上休息。 “命令各营,赶快去替换突围队伍后面的掩护部队,他们撑不了多久。”三团长顾跃立刻下令。 三团的三个营没有心思再去理会总队缓慢的转移队伍,直接急奔向队伍末尾的方向。 离得越近,越能感受到日军全力进攻的激烈,不时的炮弹掠过阵地,炸得碎石乱飞,流弹如同降雨一般掠过前方掩护总部撤退的阻击阵地,带着尖锐的啸叫从空中飞过。 扼守着这条通往六分区必经之路的要道,掩护部队硬是建立起了一个阻击阵地,在日军轮流进攻下,根据地许多支部队如同接力棒一样不断赶到这里阻击日军,前面的牺牲完了,后面的接着就上。 “你们的长官哪?!”顾跃团长急冲到阻击阵地上一看,差点没有哭出声来,阵地前全是敌我双方士兵的尸体,几百米长的阵地上仅剩下百余人形成零零散散的火力点清除着刚刚退却的敌人残兵,阵地上剩下的人几乎是个个带伤,失血过多有些萎靡不振的脸上却强打着精神扣动扳机。 从阵地上除了日军士兵尸体外,还有许多服装不一致的士兵尸体,可以看得出有不少正规编制外的地方武装都前仆后继不顾伤亡的倒在了阵地上。 “首长好!”阻击阵地上有一个战士勉强站直了,包满了纱布手敬了个军礼道:“报告,三分区决死一纵战士马志平向首长报到!” “报到个屁啊,我问你情况怎么样了,你的上级呢?!谁带你们的?!”顾跃团长都快急昏了,本以为战斗很惨烈,没想到会惨烈到这种程度,只能以不断吞噬双方士兵生命的绞肉机来形容。 这个战士缓缓地低下头:“我们决死一纵就剩下这十几个弟兄,其他的是榆社,辽县等几个地方游击队的弟兄们,排长以上全部牺牲了。”说着眼睛红了,连忙抹了抹眼眶,看来战友和上级军官的牺牲令他极度伤心。 顾跃看了看已经布满敌我双方尸体的战场,心情很是不好,道:“来人,把他们替换下去,找卫生队的人给他们再次包扎,再弄些吃的,其他各营进入阵地!准备战斗!” 在换防过程中,有好几个死战到最后幸存下来的士兵死活不肯撤下阻击阵地,三力的战士们没有多余的废话,一气全敲晕了抬上担架就拉到后面去了。 “机枪架起来,战壕挖深点!注意敌人上来了,别急,先布置好阵地。”二营长扯着喉咙发布着命令。 “卫子哥!卫子哥!”一个微弱的声音引起了李卫的注意力,扭头一看,一个脑袋包着浸透了鲜血纱布的女战士坐在担架上无力朝着他张着嘴。 “啥米?!这种时候还有美眉找我?!”李卫有些疑惑,走过去一看,还是老熟人!原来去年年初反扫荡时,和李卫原来在的三班一起作战过的辽县游击队女战士周燕同志。 一看到李卫过来,抬着担架的两个战士立刻停了下来,好让这两个人说话。 “你个小丫头片子怎么整得这么个惨,啧啧!罗卜头唉,好有个性!”看到这个铁嘴丫头脑袋包得跟个印度阿三似的,李卫想起了曾经一起逗嘴抬杠的日子,习惯性地打击脱口而出。 李卫几分开玩笑的话,令周燕不知道是该笑还是生气的好,想像以前那样再和李卫抬杠,咧了咧嘴,像是带痛了伤口,表情再次失落了下去,低声道:“这次,我真悔,我要是早点发现敌人就好了,我真该死。”想到几千号日军伪装成八路军从她的眼皮子底下硬冲了过去,令她悔恨欲死,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辽县游击队一中队和二中队有近三分之一的战士都长眠在了这个阵地上。 “放心啦,交给哥哥我,百分百搞定他们,嘿嘿。”李卫拉开周燕的注意力,想不到这姑娘居然还会有多愁善感的时候。 看到李卫大言不惭的模样,周燕似是不甘,“死卫子,什么罗卜头,待过会儿看你变个大大的猪头,看你还敢笑话我。” 这时日军冲锋前的炮击开始了,由疏及密的炮弹不断落在了阻击阵地上,炸起一团团黑云和沙土。 “好了好了,我是猪头成了吧,你到后面去好好养伤吧,我要开工了。”李卫挥挥手让两个抬担架的战士继续走,结束了他和周燕两人短暂的抬杠。 “卫子,你可以变成猪头,但不准你变成死人头!”人伤嘴不伤的周燕忿忿地半坐在担架上冲着李卫的后背喊。 李卫头也没回,只是摆了摆手,随即冲入阵地之中。 微型工兵铲在原来阵地上掩体做了加工,每一个士兵都临时摆好一个掩体,做好了战斗准备。 毕竟是华北日军的王牌部队,精通步兵战术,不像以前的混成旅和伪军杂牌部队只会窝蜂的捅上来挨机枪子弹,黑压压的日军摆出了多梯次散兵线,以最小的弹着面阵形缓缓逼了过来。 曾在平时训练中就有研究过冲锋阵形的三团各级官兵并没有任何沉不住气的表现,很冷静的趴在掩体上,用枪瞄准着,默契地分配好射击批次及目标。 二营这次是拉出了全部家底,除了二连一排机范国文的一挺马克沁重机枪外,团部又加给了一挺马克沁,加上原来阵地上收罗的一些轻机枪,再配上新分配下来的十几支枪榴弹发射器,不论是战斗信心还是火力,二营都是空前膨涨,老红军团家底的革命队伍可不是普通的地方武装那么容易好啃。 “给我打!”在日军还有百余米的距离时,二营率先开了火,左右翼突然爆现的马克沁弹雨金属风暴形成的两条火龙交叉着扫了出去。 第二百六十二节 阻击阵地上得到了三团这支生力军的补充,突然爆发的火力扫得冲过来的日军抬不起头来。 猝不及防的日军散兵线像是割麦子一样当即被扫倒一片,二营的两挺马克沁机枪手无一不是神射手操作,密集的弹雨撒开一大片杀伤带,日军后方猛然爆发起一阵呼喊,起先还趴倒在地躲避八路军火力的日军士兵立刻像吃了兴奋剂似地嗷嗷狂叫着发起冲锋,意图用多波次冲锋,一举突破八路军的阻击阵地,同时十余辆铁甲车夹杂在队伍中,轰隆隆压了过来,天知道这些日军是怎么把这些沉重的铁家伙弄进太行山的。 能够悄声无息穿透层层防御窜进根据地腹地偷袭八路军总部的日军主战部队,自然不是只会闷头傻冲的杂牌军,日军指挥官在战场上迅速作出了最有利的作战策略。 “好多鬼子!”三团阵地上几乎所有的战士看到如潮水一样涌过来的日军都是同一个念头。 三团的阻击阵地上顿时枪声大作,日军前面的队形被打散后,后面的日军依然继续冲过来,而且稳扎稳打的每推进一步就建立一个机枪阵地,逐步逼近三团的阵地,毫不示弱的与三团开展了对射。 伴随着日军稳步推进,日军阵地上的步兵炮开始延伸射击,这让三团的战士们相当恼火,双方的间隔都已经曝露在各自步枪射程之内,而八路军只有少量的几门迫击炮在零星的反击,却无法消灭对方的炮兵阵地。 看到日军几发炮弹掀翻了自己阵地上几个掩体。 “不能这么再背动下去了!”吴营长涨了红脸,直接吼道:“一连一排一班,二排三班,准备带队冲锋!” “听到!”守着左右两翼的李卫和雷龙同时挥手收到。 嘹亮的冲锋号响起。 “杀!” 二营阵地上爆发起震天的喊杀声,由一班的李卫和三班的雷龙拉出两支矛头一左一右脱离阵地杀出,两挺马克沁同时卖力在两个班附近可劲儿猛扫,敌群中犁出了两道向四周扩散的血浪。 二营的演练已久的双尖刀战术立刻在日军队形中势如破竹犁开两条血花,二营的大部分战士们紧跟着两个班形成左右犄角冲锋阵式,全速冲击。 悦耳的金属颤音却是给敌人带来了死亡的地狱追魂音,李卫手中格斗刺在每一次挥动中都带起日军士兵临死前的惨嚎,杀伤效率最高的李卫是左翼最尖锐的矛头,一班完全做到了尖刀上刀尖的作用,没有任何停顿,李卫的格斗刺指向,即是左翼冲锋的突破点,日军士兵们无可阻挡。 嗅着空气中敌人的血腥,李卫却是兴奋不已,小日本没把中国人当人,李卫也同样没把日本人当人看,他要做的是加速,加速再加速,迅速穿插分割敌人的队形。 一班与三班在二营前方一百米处欢呼着交叉而过,迅速将冲锋的日军冲锋队形撕裂割开,然后顺势杀了一个迂回,同时三营随即配合发动第二波冲锋,利用日军力竭之机扩大战果。 日军冲锋队形后面的铁甲车轰轰狂吼着地冲进了敌我白刃战的战场上,趁机捡便宜继续向阻击阵地突进,但这也给一些有心的战士创造了条件,几个手榴弹有意无意地塞进了铁甲车底下。 连地面都震颤了一阵子的爆炸,令两三辆铁甲车当然被掀翻,里面的日本鬼子自然也是不活了。 杀到一辆铁甲车附近,李卫想都没都多想,照老规矩顺手就是一刺捅了再说,铁甲车里的鬼子兵看得都有些傻眼,这丫的土八路还真是土得没见识,却没料格斗刺毫无阻碍地透甲而入,扎伤了毫无防备的驾驶员,铁甲车猛一刹车,傻在了原地,虽不是很厚,但也不薄的铁甲在李卫的合金格斗刺面前像是用豆腐做的一般。 “嘿!破铁皮跟我的合金刺斗不是找死嘛!”李卫利索地拔出格斗刺,操起步枪顶上扎出来的洞就是一枪,日本驾驶员当场就挂了,这下子铁甲车算是彻底趴窝了。 为了能够适应中国的地形和桥梁,日军普遍装备的铁甲车装甲甚薄,甚至不能称之装甲,由于八路军的使用的八一式步枪弹多为针对人体目标的钢壳铅芯弹,对这种薄装甲的杀伤性效果甚至还不如三八枪弹和七九枪弹,所以对付装甲车通常还是使用集束手榴弹。 李卫对准车门蓄足了劲猛砸两拳,硬是扒拉开有些变形的车门,然后吼道:“郭伟,少明跟我来!”哈哈大笑着冲进铁甲车,里面响起几声鬼子的惨嚎声,车内被扔出三个日本鬼子尸体。 铁甲车再次发动起来,点火,拉离合,踩油门,这次铁甲车不是冲着八路军阵地上猛冲,而转过身毫不顾忌交通法规,直接压翻一个日本兵,嗷嗷地冲着日军阵地冲去。 “老汤操炮!郭伟供弹,给我瞄准喽,开火!”坐在铁甲车驾驶座上交待了一下操作的诀窍,李卫认真负责开始压人的劳动,反正没驾照,只要冲着日军士兵开就没错,在战场上杀人都不犯法,更何况无证驾驶。 几乎是敌我双方都看到,刚才还是隶属于日军的一辆装甲车却吃错了药一般,反而朝着日军猛开,哪里日本兵多就往哪里开,不少日军兵还猛朝着应该是“自己人”的装甲车呼喊挥手,但是车上的郭伟半点面子都没给,直接就是几发炮弹轰了过来,就近的,干脆直接压了过去。 “八嘎!给我打掉那辆装甲车!”第224联队大川桃吉大佐气得直暴跳,然后扭头对着边上的军官甩手就是两个耳光,骂道:“飞机!飞机什么时候才能到?绝不能让八路总部逃掉!” 被抽了耳光的军官不敢有半点不满,反而立正站得更加笔直道:“嗨!我们的飞机还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到!我们正在和他们联系定位。” “让士兵们继续给我冲,一定要在天黑前突破敌人的阻击阵地。”大川大佐咬牙切齿道。 李卫驾驶地铁甲车在战场上横冲直撞的没嚣张多久,随时被日军的九二式步兵炮锁定,两发落在附近的炮弹震得李卫晕头转向,甚至还挨了自己人的一发枪榴弹,谁叫他们忘了把掉小日本的旗子呢,无奈之下,李卫下达了逃离的命令,他和郭伟。汤少明没跑出多远,刚缴来的那辆铁甲车就几枚九二式步兵炮弹人炸开了膛。 白刃战已经接近尾声,三团阻击阵地前近百余米的敌人都被肃清,战场上的二营与三营开始了后撤。 “哈哈哈,过瘾,真他妈过瘾!”李卫倒拎着格斗刺跑了回来,从冲锋打响到结束他总共才放了一枪,剩下的全用格斗刺解决。 “过瘾啥啊!省点力气,赶紧吃饭,抓紧休息!敌人又要上来了!”二营长顺手拍了一把李卫的肩。 一大筐白面馒头散发着异常诱人的香气,被阵地后面的炊事班送了过来,去年底那大战后,严重减员使二营的饭菜无人来吃的凄惨情景让炊事班就定下了每逢大战,必拿出最好的伙食,谁都明白,吃了战前这一顿,还不知道能不能吃到下一顿阳间饭。 地主家过年都未必能吃上白面馒头呢! “香,真香!”罕有白面馒头让所有的战士立刻发动了馒头歼灭战,这次的战果是敌全灭,微伤数名(一不小心噎住了)。 最后拿到馒头,没吃上几口,就听见有人在喊:“飞机!有敌机!” 天边传来越来越大的轰鸣声,愈加清晰的飞机身影出现空中。 “国文!对空!”李卫喊了起来! 机枪阵地上,范国文立刻和助手调整马克沁枪架,机口拉高对空,瞄准远处飞近的飞机,周围一些自认为枪法精准的战士立刻操起了步枪推弹上膛。 三团历来的战绩中亦不缺乏击落敌机的记录,地面上的战士们也迅速作好战斗准备。 九架日军战机兵在八路军战士们的视野里有一股分开三路,一路绕开阻击战场,直接追击八路军总部的突围队伍,另两路直接分中路和右路杀向三团的阻击阵地。 哒哒哒! 范国文的马克沁沉闷枪声率先响起,一长串弹雨扑向由远及近意图绕过他们阵地的四架敌机,虽然距离过远,不能保证射击精度,但仍在马克沁的杀伤射程附近,只能依靠大量的子弹弥补命中率的不足了。 五架飞机轰鸣着一瞬间从三团阻击阵地上掠过,阻击阵地上对空射击的枪声此起彼伏,还未等三团的战士们反应过来,五枚炸弹带着平衡器的尖锐啸叫声扑入三团的阵地,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和火焰,五道几乎肉眼可见的环状扩散的冲击波带起狂野气浪在整个阵地上袭卷而过。 无数的碎石,烟尘,武器残片,人体破碎血肉如雨般降到了三团阵地上,五架敌机中的一架拉出一道淡淡黑烟斜斜的脱离出队伍,在飞出很远的距离后,撞在一座山顶上,爆成一团火焰。 李卫摇了摇差点被震聋的脑袋,急吼道:“整队,报名!”三团的阵地上满目苍夷,大当量的航空炸弹使阵地上出现了五个大坑,附近许多掩体内仍趴着一些战友,但李卫知道,他们再没可能站起来了。 第二百六十三节 绕过阻击阵地的四架日军战斗机还是突破了范国文的马克沁火力封锁,只有两架拖出几丝淡淡的烟尾作了几个慌张的规避Z字动作后,再次勉强跟上了队形,尽管在准确杀伤射程外,还是在偏离原有弹道后散乱飞窜的弹雨中负了轻伤。 日军阵地上再次响起一阵嚎叫,新的冲锋队形正在形成中,而刚刚投完弹后剩下的另四架敌机再次掠了回来。 在战场上,士兵没有为战友悲伤的权力,除了一些新兵,八路军阻击阵地上大多数活着的人脸上都未显露出一丝悲哀之色,历经无数血战后的老兵们早已经习惯了战友的天人永隔,三团阵地上仍有战斗力的战士们默默地迅速调整阻击阵地的兵力分布,自觉弥补因日军敌机炸弹而造成的防线空白。血债血偿,只有用军刺和子弹将敌人撕碎才能告慰烈士在天之灵。 在阵地后方八路军总部撤退的方向,似乎能够听到日军飞机俯冲时尖锐的呼啸声,航空炸弹巨大的爆炸声以及密集的高射机枪对空射击声,三团已经无能为力,只能依赖守卫着总部转移队伍的警卫级建制武装力量进行对空反制。 三团的阻击阵上已经与再次发动冲锋的日军接上了火,枪炮声和爆炸声裹挟着硝烟再次住了被战火累及的阵地。 飞掠回来的四架敌机在扔掉了炸弹,速度变得更加迅捷,编队在瞄向八路军阵地俯冲的同时,机身两侧机枪射出两条火蛇扑向三团的阵地,不断爆起的尘柱在三团阵地上反复犁着,子弹清晰可闻的空啸像是死神一样追扑着地面上躲闪着的八路军战士,日军飞机的速度和狂猛火力迅速给三团不断制造出更多的伤亡,七毫米多的大口径机载机枪子弹在人体上炸出近碗口大小的血洞。 范国文勃然大怒地拉马克沁对准在天空中肆虐的敌机扫射,“狗日的,去死吧!”范国文简直毛了,浪费一大挂子弹居然连一架敌机都没阻拦下来,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仿佛因怒火而陷入了如痴如狂的疯狂状态般,范国文无视着百余近重的马克沁,反而有如轻若无物般,站在机枪掩体中,他不断移动着身体扳动机枪,怒射而出的火舌紧紧的锁住乱窜的敌机。 一架日军战机被范国文的弹雨死死咬住,仅仅来得及在空中作出几个规避动作,就被打爆了左右机翼,重重地摔爆在地面上,炸成满天的金属碎片。 发现到地面上有足以威胁到自己的火力点,另三架敌机再次呼啸着杀了回来,日本战斗机驾驶员也被地面上的疯狂反击给惹怒了一般,其中一架直接冲向范国文的重机枪阵地,两条尘柱由远及近的直扑向范国文。 “狗日的,来啊,我们一对一!看谁先死!”进入到完全忘我状态的范国文却狂吼着拉着机枪,毫不犹豫地与冲来的敌机展开了对射。 “班长!快躲啊!”负责侦察和供弹的小虎拉扯着范国文,范国文却是看都没有看他,“滚!别烦我!”像是入魔了一般,范国文不知道从里来的力气,直接一脚把小虎踢出了掩体。 “班长!”小虎哭喊着想冲回去,却被附近的几个八路军战士拖远了。 “国文!快闪啊!”李卫见远处范国文的机枪阵地被日军战斗机咬定,看得浑身的血液都快要结冰了,一个在天空,一个在地面,有同决斗场上的决斗者互相向对方倾泻着自己的全部火力。 仅仅是一瞬,空中的战斗机被打爆成一团火球,而马克沁机枪阵地上却被随后而来一波弹雨打得爆出一团烟尘。 “我顶你个肺!”李卫扭曲着脸上的肌肉,不知道在诅咒着谁。 李卫抓下脑袋上的八路军军帽一把扔到不知哪里去了,喊道:“妈的!一班,对空枪阵准备!” “是!”郭伟、孙宇志、丁弘、庄冬荣和汤少明五个战士立刻从附近的掩体上靠了过来,站在一起跟着李卫对空举起的步枪,瞄向空中日军敌机。 一班整齐的一排弹雨直接射向了敌机,但却打了个空,一个班仅六条枪的弹幕对空覆盖面依然有限,但是附近更多的对空枪阵却集结了起来,在带领新兵们试练后,老试练排的战士们已经将这个利用集体力量有效打击空中目标的战术传授了开来,十余人一组自发性的对空整齐排枪射击。 发觉到有些不妙的两架日军战斗机迅速拉起机身开始爬升,一群群整齐的弹幕从机身旁险险的掠过,但在距地近千米的低空仍处于八一式步枪的最大射程范围内,两架日军战斗机仅仅来得及爬升了三百米就被四面飞来的带着三团战士们仇恨的子弹当空打成漏勺,炸成两团火焰,摔进了正在冲锋的日军步兵队伍中。 马克沁重机枪阵地上硝烟散开,忽然翻起一阵烟尘,猛地响起差点吓得附近八路军战士们魂都快没了的鬼叫声:“哈哈,你狗日的小日本打我不死!哈哈哈哈!” “鬼吼个啥,诈尸啊!你咋还不去死!”一颗手雷丢进重机枪阵地,范国文怪叫着又被砸扑了回去,当然,手雷的保险并没有打开。 李卫虽然嘴里忿忿着,脸上的笑意却是不减,范国文的命可真够硬,这样都没有挂,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老大,你也不用这样咒我吧。”范国文捂着脑门子哀嚎道,忽然尖叫起来:“我吃饭的家伙,该死的飞机,把老子心爱的马克沁打坏了,我操!”范国文猛冲着天空竖着中指。 看来与敌机对决,并不是完胜,虽然范国文的人没事,马克沁重机枪却被打残了,三团的火力凭空减了一大截,武器是战士的第二生命,范国文揪着自己的头发冲着天上中英文混合双骂的诅咒着,没了机枪,他这个机枪班班长算是虚有其职。 “娘的,都快打疯了!”三团顾跃团长看着阻击阵地上战士们舍身忘死地击退了日军的多次大规模冲击,若不是预备队返复拉上去救急,恐怕三团的阻击阵地已经出现多处失守,顾跃急得坐立不安,再这样下去,恐怕三团也要步前面几支阻击部队的后尘。 顾团长看了一眼三团临时指挥部内忙碌的工作人员,他喊道:“佳瑶,再催催总部,增援的部队什么时候才能到?”眼下根本就是拿三团的人命在填进阵地啊。 “是!”紧守着电台的陈佳瑶头也没回,依然紧张的敲击着电报发报键,原来的电报员在前一轮的敌机空袭中不幸中弹阵亡了,她不得不顶替电报员的工作。 但是由于日军大举进攻抗日革命根据地,各地电报通讯都陷入了繁忙的状态中,而八路军总部的几台电报机总是断断续续联系不上,急得陈佳瑶不断的发送着请求联系的电码。 “有了!哈哈,有反应了!”陈佳瑶紧紧的扶住耳机神色紧张的倾听了起来,临时指挥部内一下子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轻手轻脚的移动着,没有人敢打扰这个时候宝贵的上级指示。 听着嘀嘀的断续长短讯号,“番号确认通过!验证通过!”陈佳瑶忽然惊喜道,一边听着,一边口述着解密上级回传的命令。 “上,上级指示……”忽然陈佳瑶原本欣喜的脸上忽然一僵,迅速阴沉了下来。看到她脸色不太正常,在边上陪着的王政委急道:“佳瑶,怎么了!?继续说啊!” “上级说,因为各分区战事吃紧,除了附近一些少量的民兵会来支援外,已,已经没有部队再来支援我们了,上级希望我们能够坚决阻住敌人,等待上级安全转移后,再撤离阻击阵地。” “完!三团怕是要交待在这里了!”王政委浑身一震,面色惨白,摇摇欲坠的身体若不是顾团长及时扶住,险些就一头栽倒。 “老郑啊!我对不起你啊!”王政委几乎是捶胸顿足的悲愤,让其他人的眼眶都湿了,三团可以算是王政委和曾经牺牲的团长郑叔文从工农红军时代带起来的家底,有着无比深厚的感情。 顾团长虽然接手三团两年多的时间,却也和王政委结下了深厚的感情,扶着他劝道:“老王,男儿流血不流泪,为了上级的安全转移,我们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挡住敌人!” “妈的,那就干他个狗日的!通知战士们,这回咱们要让鬼子瞧瞧,什么是死战!”平常说话和做事一直都平易近人的王政委抹掉了眼泪,语气中充满着异样森寒的杀意。 有时候需要壮士断腕的关键时刻,王政委还是能分得清三团和八路军总部的安危孰轻孰重。 顾跃点了点头道:“好!咱们三团就豁出去了!” 阵地上空的天色转暗,白天的战斗令敌我双方精疲力竭,炊事班又给阵地上送来了中式汉堡,主食配菜整合在一起的白面馒头夹牛肉。 从团部下达了与敌死战的消息,战士们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在战斗中战友的牺牲,令士兵们的仇恨情绪根本不介意撤不撤退,反而好战的情绪更加旺盛,红三团的在成立之初就是靠着以少打多起家的,也不差这多近十倍的日本鬼子。 第二百六十四节 狼吞虎咽的吃着晚餐,战士们仍保持着警惕,在三团阻击阵地前方百余米处,堆起了几十个大火堆,照得周围一片通明,不过敌人好像也相当疲惫,并没有多少兴趣用炮击炸灭这些火堆。 刚啃完馒头抹着嘴,李卫就见连指导员丁鹤洋在阵地上点着名,不知道在干什么。 “李卫!”丁鹤洋冲着四周围喊了一声,阵地上光线昏暗,要找个人着实不容易。 “到!”李卫习惯性的应了一声。 丁鹤洋一楞,走近了过来,打量了一眼李卫,道:“哼!你小子还没牺牲啊!”丁鹤洋的笔在手中名册上李卫的名字上仅仅是点了一点,却没勾下去。他已经一连的名册上勾掉了不少名字,被勾掉的全都是阵亡者。 李卫摸了把脑门子道:“指导员,这什么话啊?能说点好听的成不?!” “行,那我就说点好听的。”丁鹤洋从怀里抽出一份纸塞到李卫面前,继续说道:“给,入党申请书!真是便宜你了!” “啥?!”李卫的两个眼珠了瞪地溜圆?!入党申请书?!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组织上居然发展他入党?! 手有些发抖地接过申请书,“真是服务到家啊!”李卫不禁感叹,除了签名,几乎就是快完工的申请书,只要在末尾申请人处填上名字,基本上就算一份完整的入党申请。 “倒是便宜你了!害得我们几个指导员手都抄酸了,你只要签个名就行了。”丁鹤洋翻了翻白眼,团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下达了火线入党的决定,为了方便那些文化不高的战士们不耽误战斗,各级指导员都在战斗的空当儿腾抄了一份份入党申请,同时由营教导员列出了入党发展对象名单,直接在晚饭后发下去。 这个命令正是团部的王政委亲自发布的,三团面临着死战,为了不让那些平时努力使自己思想进步的战士们在这次随时都有可能牺牲的战斗中有任何遗憾,王政委特别开放发展党员,尽可能为三团保留政治骨干。 “呵呵,不错不错,我好好欣赏欣赏!”李卫借着远处的火光细细打量的这份指导员亲手炮制的入党申请书,传说中的火线入党申请书啊,绝对的稀世珍品,极具收藏价值,李卫还真舍不得用掉它,存个五六十年,可就是值钱货。 不过算起来李卫可是正宗的共青团员,眼下能够入党倒也不算奇怪,好像现代与这个时代的政治面貌偏偏正巧的合理接应起来。 丁鹤洋没好气的道:“快点签名,别浪费时间!”真看不出来这小李子到底哪时政治思想合格了?丁鹤洋自己根本是一百个不愿意把这份申请书给李卫,可偏偏上级居然还同意给他入党?!丁鹤洋实在是想得有点头痛。 借过丁鹤洋手里的笔,李卫在申请书末尾刷刷几笔填上大名,道:“嘿,嘿,咱也入党咧!” “哼,这只是申请,能不能过还不知道呢,别得意忘形,小心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丁鹤洋不遗余力地打击着李卫。 “嘿,那自然是稳过,不信,你问问我手里的格斗刺!你马上就会知道答案了。”李卫原形毕露,把丁鹤洋骇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丁指导员哪儿再敢去撩拔李卫,气急败坏的跑开了。 呯呯! 阵地上的值夜的警戒哨几乎在同时鸣枪报警,日军大队突然发动了冲锋,原本安静的阵地上立刻陷入枪声大作的混乱中。 傻傻的看看腕上的手表夜光指针,不愧是现代敲诈来的高级货,高性能电池和动能补电装置,伴随着李卫在抗战年代三年多,这块表依然精确的指出现下时间为凌晨一点多,李卫猛然大声咒骂起来:“妈的,才一点,还让不睡不睡了,睡眠不足会影响皮肤的!”被人打断美梦着实是一件令人非常恼火的事情。 李卫翻身架起了八一式步枪,对准冲来的日军人影扣动扳机开火,同时吼起了经典的电视台词:“弟兄们,顶住,给我顶住。” 阵地上席地抱枪而睡的战士们立刻进入到了战斗位置,突如其来的夜战又被日军拉开了序幕。 乒乒乓乓打了大半夜直到清晨才安生了下来,双方混战几乎都没有捞到半点好处,反正八路军也有打夜战的习惯,没让日本人占了便宜,丢下了几十具尸体撤了回去。 早饭过后,日军开始发动炮击,似乎非要将整个八路军的阻击阵地犁一遍不可。为了减少伤亡,阵地上各营营长让大部分战士后撤,脱离炮击区,只要敌人一发动冲锋就立刻进入阵地。 不知道哪个八路军战士喊了一嗓子:“鬼子又上来了!” 密密麻麻的日军士兵的身影再次挤满了八路军战士们的视野,几番炮击后日军发现效果不大,只得黔驴技穷的老老实实发动人海战,八路军战士已经没有了昨天看到这么多敌人倒抽冷气的反应,更多的是麻木,敌人多了又怎么样,该怎么打,就怎么打,实在不行了,就抱上几颗手榴弹冲进敌群,与之同归于尽,总而言之不放过一个敌人过去。 “杀!”李卫狂吼着带着一班的脱离出一连的队伍,直接扑入冲近前来的日军,其他各连队同样有部分班直接杀出,全力打乱日军进攻节奏,拖住日军进攻的脚步。 在李卫的带领下,一班擅长的也是打混战,敌人越多越适合一班的战士们毫无顾忌的开枪和白刃战。 日军的战斗机又再次出现的战场上空,与昨日的疯狂攻击相比,也许是被八路军全力攻击遭成日军战斗机被击落数架,华北日军再也不能承受战斗机这种昂贵的战争机械的损失,天空中,日军战斗机的战斗方式显得非常谨慎,作战区域完全放在阻击阵地上,再也没有冒着被击落的危险进行低空扫射,最多在高空俯冲开火为地面步兵进攻做掩护。 而地面的阻击阵地上,二营损失了一挺马克沁后,火力变得相当局促,仅剩的一挺马克沁只能把全部精力放在对日军的地面压制上,失去马克沁的范国文并没有再去抢别人的重机枪,而是从阵地上捡了几挺日军的轻机枪,为战友反冲锋做火力支援,不过,未经范国文精心调试过的日军十一式轻机枪,令他非常不满的是鬼子的破机枪供弹性能差不说,枪管还易过热,射击精度也不足以令他曾经操作着自己原来的那挺马克沁那样,可以肆意扫射着与战友进行白刃战中的敌人。 日军的车轮战战术使战斗从白天打到黄昏,几乎没有任何间断,人员和武器损耗几乎快耗尽了三团的老底,这时已经没有了什么所谓的预备队,只有伤得动弹不得的重伤员被撤出阵地,只要能拿得动枪的人早就全数上阵,全团上下所有的战斗人员心底都跟明镜似的,日军凭仗着兵力优势,想磨尽三团的精气神,只要哪里稍一出现防过薄弱,必然会遭到日军全力抢攻。 后方是没有多少武装保护的八路军总部,三团上上下下都死咬着牙硬是撑了两天没退一步,每当战斗中最危急的时候,八路军战士都会像是燃烧自己的生命一样,猛然狂吼着爆发出自己全数的力气杀退敌人,军刺狠狠的扎入敌人的胸腹中,只有李卫一个人知道,这些可爱的战友们却是真得在燃烧有限的生命,战争结束后,战争的隐伤将会在他们的下半生中不断爆发出来,这也是很多老革命战士在后半生中,健康急转直下的根本原因,他们根本透支自己的生命在为国家换取胜利,换取民族的尊严。 每一次日军冲锋败退后,阻击阵地上所有的战士们都仿佛恍如隔世,都想不起自己是怎么熬下来的,只要一听到冲锋号声,他们的眼里就立刻只剩下了不是敌死,就是我活的无穷杀意。 在阵地上翻扒出早上吃剩的馒头,李卫分了几个给还活着的人,无视着一身刺鼻的血腥,自己留了一个馒头啃了起来,二营的炊事班在中午的战斗中被鬼子的一发九二式步兵炮击中饭挑子,炊事班立时阵亡了一半,幸存的炊事兵不顾身上的伤,还欲挣扎着收拢食物,却遭到日军战斗机的扫射,导致炊事班建制从二营的战斗序列中消失了,二营上下除了早饭,整整一天几乎再也没吃过什么东西,尽管喝了几壶的水,但一天下来却是半点尿意都没有。 幸而日军士兵也不是铁打钢铸,在日军收兵开饭的停火时间内,三团的阻击阵地上出现了短暂的空寂,各营的士兵和干部已经无法确认出自己编制内还幸存有多少人,活着人默默地整理着武器弹药,捡出还能用的枪支,摆好手榴弹和子弹,等待着敌人的下一次进攻。 啃着冰冷干硬的食物,李卫一直处于战斗中而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下来,从杀戮机械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 日军阵地上又响起了日军军官嚎叫着冲锋前的集结口令,和李卫一样,其他战士依然不紧不慢地咽着嘴里的食物,冷冷的盯着阵地前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仿佛下一刻起他们将不在是人类,或许是没有任何感情的杀人机器,或许是地狱出来的厉鬼,又或许是其他什么。 第二百六十五节 八路军阵地前方,日军集群整齐的迈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而八路军战士们一言不发,默默准备着殊死战斗。 “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昔有豪男儿,义气重然诺。睚眦即杀人,身比鸿毛轻。又有雄与霸,杀人乱如麻……”忽然阻击阵地上响起了李卫低沉的吟诵,周围战士们的目光不自觉的移了过来,天知道小李子又要出什么状况。 “……君不见,竖儒蜂起壮士死,神州从此夸仁义。一朝虏夷乱中原,士子豕奔懦民泣……”李卫的声音越来越响,不知不觉间,用上了炼神诀真气,声音清晰的传出去很远,甚至远处的日军阵营都能清楚的听见。 “三步杀一人,心停手不停。血流万里浪,尸枕千寻山。壮士征战罢,倦枕敌尸眠。梦中犹杀人,笑靥映素辉。女儿莫相问,男儿凶何甚?古来仁德专害人,道义从来无一真!”李卫面无表情盯着日军越来越近的身影,诵读声更加响亮,空气中仿佛不知何时浮现出一股子悲怆,凶戾的气息。 古体式诗词令阻击阵地上的八路军士兵们心底浮起非常怪异的感觉,这小李子是不是中邪了,怎么会念起这么邪异的诗词,仿佛像是魔咒一般,每一个士兵感觉到自己的心灵不由自主地被其间每一个字所吸引。 “好杀意,好无情,好霸道!”王政委在临时指挥部外感慨,他从未见过李卫居然有过像古勇士豪情万丈的一面,诗词气势中颇具古风。 顾跃团长脸上有些惊疑不定,指着阵地上颤抖地道:“这,这真得是李卫?!”若不是他清清楚楚的听到的是李卫的声音,他真得会错以为是一个古代将军无畏无惧地在向着敌人宣战。 李卫的声音越来越沧桑,变得充满金戈铁马的争战气息,“……君不见,狮虎猎物获威名,可怜麋鹿有谁怜?世间从来强食弱,纵使有理也枉然。君休问,男儿自有男儿行。男儿行,当暴戾。事与仁,两不立。男儿事在杀斗场,胆似熊罴目如狼。……” 日军主战部队中官兵多具备较高的文化素质,有相当多的人都听得懂中文,初时还以为对面的土八路阵地上不知何时冒出了一个颇有豪气的战士面对死战时地自我激励,字里行间充满着愤世嫉俗般的无尽蔑视和毁灭之意,不少官兵还对那个拥有这么出彩文词的不知名吟诵者抱有对勇者般的敬意,但是却越听越感觉到空气中的杀气随着吟诵声变得越发凝重,每一个日军士兵从心底莫名的泛起一阵寒意。 日军前进的队伍脚步不自觉放缓了,脚步声也轻了下来,变得凌乱,日军士兵们可以听得出对面依然不停的吟诵声中对他们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抽其筋,寝其皮的刻骨铭心仇恨,空气中仿佛有若实质的杀气令他们的心在颤抖,是的,在害怕,深深的害怕,有如同他们浑身赤裸裸,手无寸铁的面对着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凶魔,寂静的八路军阵地上,仿佛潜伏着无数上古凶兽,随时会跳出来择人而噬。 倾听着回荡战场上李卫的声音,八路军战士们互相对望了一眼,看见每一个人的呼吸和自己一样都变得急促,之前大战的疲惫都不知所踪,只有胸中热血无比沸腾,战意越来越盛,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把敌人杀个干净,好发泄自己的杀意。 “……生若为男即杀人,不教男躯裹女心。男儿从来不恤身,纵死敌手笑相承。仇场战场一百处,处处愿与野草青。男儿莫战栗,有歌与君听: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八路军阵地上传来的清晰可闻的集体粗重呼吸声更加显现出无边无际的无形气势,日军士兵们的脸上变得苍白,手在发抖,相互之的步枪不时的发出碰撞,连跟在后面的督战队军官也是面如土色,“要杀得九百万?”这厮还真是视人命为草芥!整个大和民族还不够这家伙一个人屠的。 大战后的战场上弥漫着无尽的血腥气和阴森之意,更加加重了日军士兵心头上的阴影,越是向前走,越好像面对着蓄足千钧冲锋之势的千军万马,颤抖,畏惧,惊恐,无数的情绪在日军心中滋生,成长。 “……雄中雄,道不同:看破千年仁义名,但使今生逞雄风。美名不爱爱恶名,杀人百万心不惩。宁教万人切齿恨,不教无有骂我人。放眼世界五千年,何处英雄不杀人?”李卫的声音仿佛在每一个人耳边响起,有同地狱恶鬼出世。 李卫猛然大吼:“杀!” 紧接着整个阵地上所有的战士都被李卫所带动,爆发起一波波如巨浪狂潮汹涌般怒吼:“杀!杀!杀!杀!杀……” 不知道谁先领起头,在冲锋队伍前面的日军率先承受不住这股子猛然爆发的冲天杀气,反而朝后退着!这一溃退更加不可收拾,引发了日军的连锁反应,战意全无的日军冲锋队伍一枪未放,掉头就跑。 “杀!”不需要有人下令,三团阵地上,所有的战士全线出击,压低着步枪冲杀了出去。 震天的喊杀声,日军士兵临死前的惨叫声,日军指挥官桃吉大佐面无人色,他无法怒吼着训斥下属的无能,八路军阵地上有同鬼神一般的声音也令他心中感到极度的无力,太可怕了,中国人什么都不顾了,那还有什么能阻挡得住中国人的脚步。 “收缩队形,重新整队!明日再战!”素有凶名的桃吉大佐却是感到深深的无力感,无可奈何下达了鸣金收兵的命令,己方气势已失,人再多也没有用。 李卫如鬼神上身般的吟诵令日军士兵失去了战意,直至次日天亮,日军再也没有发动攻击,夜里,日军营地上不时有士兵们在噩梦中惊醒发出怪嚎声。 三团掩护八路军总部军撤离的第三日清晨,经过各级军官训话,再次被武士道洗了脑的日军士兵再次整队进攻,形势变得更加严峻,日军似乎急不可耐的欲强行突破三团的阻击阵地,追击转移行动迟缓的组织结构庞大臃肿,缺乏守护的八路军总部。 经过昨晚的清点,三团在阻击战斗中减员近过半,几乎所有的人都带了伤,武器弹药存留几乎得经不起日军一次大规模冲锋,大多数的战士手里的八一式步枪都已经损坏,不得不换上了缴获的日式武器,在战斗中,八路军战士们不得不尽量与日军进行白刃战。 只有像李卫这种善长近身格斗战的战士没有受到多少影响,几乎周身都是武器,举手投足之间皆可杀敌,但这类需要长时间投入大精力训练的格斗型战士在当前普遍使用火器的战争中,本就因为培养成本和时间等原因,则是凤毛麟角,在战斗中的作用也并不足以完全扭转局面。 日军,到处都是日军,八路军视野里的阵地上全是日军,前所未有的密集阵形,甚至完全不需要瞄准即可随意射中一名日军士兵。 三团兵力薄弱的防线转眼之间就被海量的日军挤得几近崩溃,日军指挥官大川桃吉完全没有了当初打开缺口,快速突破的耐心,而且选择了全军全线覆盖性推进,利用人数上的优势彻底淹没八路军三团。 “报告团长!有,有人送来紧急情报!”一个警卫连士兵站在了临时指挥所门口报告道。 “让他进来!”顾跃团长站在指挥所矮墙边拿着望远镜观察着阵地上胶着的战况。 “报告首长,我是涉县游击队的,有情报转交给三团顾团长。”一个满身混杂血和汗,面色苍白,喘着粗气的人跟着警卫连战士走了进来,在警卫连战士警惕的目光注视下,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封,边上的警卫连战士接过后,转递给顾跃。 是八路军总部的制式信封,顾跃打量了一眼那个涉县游击队队员道:“这是八路军总部的信,怎么是由你们游击队送过来的。”一直以来,这种重要的信件一般都是总部派通讯兵专人发送。 “这封信是一个八路军同志在临死前转交给我们游击队的!我们队里派出十几个弟兄一起送这封信,现在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想到牺牲的同志和其他倒在敌人搜索队枪下的弟兄们临死前都念念不忘这封信,这个涉县游击队员眼眶一红,苍白的脸上却浮起一丝诡异的红晕,这封信竟是用十几条人命铺路送过来的。 日军陆航战斗机的突袭使八路军总部的多台电报机在空袭中被炸毁,导致与各部无线电通讯中断,这份信已经是被八路军总部多次发送,好几名通讯兵都牺牲在了路上,幸而有一名通讯兵在临死前遇到一队涉县游击队,才得以送到三团。 拆开信封,顾跃团长脸色剧变,却眼光急扫过周围的人,硬生生的把话语咽回了嘴里,过了一会儿顾跃的情绪才稍稍平稳了一些,他转过头对那个涉县游击队员道:“真是辛苦你了,请先去卫生队包扎一下伤口吧。” 游击队员露出任务完成的欣喜,轻声道:“不用了!”话音刚落,突然倒了下去。 “卫生员!”警卫连战士急呼着连忙去扶,门外的卫生队医生闻讯冲了进来,手指按向这名游击队员的颈动脉,他的心脏已经停跳,再检查他身上的伤势,却看到数处触目惊心的致命伤,若不是以无上的毅力,恐怕这中游击队员早已死在路上,可以说一个本该就已经死去的人硬生生闯过敌人的封锁把情报送了过来。 “报告,他死了!”卫生队医生向顾跃团长报告道,顾跃脸上不知是为死者的悲哀还是接到上级信件的高兴,无言的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把这位烈士的遗体抬出去,同时他把上级下达的信件转递给王政委。 “什么?!”读完信件后,王政委也是一脸震惊,表现变得和顾跃一样复杂。 “八路军总部已经于三十日转移至安全地区,三团已顺利完成掩护任务,可于三十日晚自行脱离阻击阵地,突围出日军包围,建议可趁日军治安区兵力空虚之际,到敌人后方开展游击作战,进行战略反攻。” 三十日,可正是昨天啊。 十几名送信战士的牺牲竟只换回了一条过时的情报。 第二百六十六节 “迟了!”王政委满脸沮丧,眼下三团被日军全军推进猛攻,战斗部队根本无法安然抽身退出。 三团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撤离时机。 三团长顾跃决然道:“跑得一个算一个,让卫生队和伤员先撤,通知战斗部队逐批化整为零分头突围,挑选志愿者组成断后队伍,为团主力撤离争取时机。” “那好吧,也只有这样了”王政委点了点头道,“老顾你跟着团部先撤!我留在后面指挥断后部队!” 听到王政委要留下断后,三团长顾跃哪里愿意,急道:“老王,这怎么可以!你可是政委啊,三团不能没有你,要留下应该是我留下,我是团长。” 王政委挥手阻止了顾跃的劝阻,道:“老顾,你要不拦我,我意已决,三团是我和老郑的心血,只有我在,战士们才能安心作战,断后部队才能尽可能的保留一些战士。” 在三团,王政委在战士们心目中几乎是又当爹又当妈,在生活上和思想上对战士们照顾着无微不至,团里的每一个人都好像是他的子女一样,对于几乎等同于九死一生的断后队伍,王政委也要跟着放心不下,他不愿意有更多的牺牲。 “老王……”顾跃还欲劝阻,却被王政委脸一板,顶了回去。 “不要再废话了,时间就是生命,你赶紧走,带着团部和卫生队一起先撤,不用管我,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显出一脸不耐烦的王政委挥舞着手,对于他来说,每拖一秒钟,都会有战士会因此而牺牲,现在,三团是跟时间赛,早撤一刻,就能多保存一些战斗力。 “你!”不知该生气还是该感动,顾跃眼眶湿了,拉住王政委的手道:“保重啊!你一定要活着和我们汇合。” 三团的团部内迅速开始收拾东西做好转移准备,阻击阵地后面的卫生队在附近前来支援的民兵们帮助下,开始伤员转移工作。 八路军三团的阻击阵地前由于日军全军推近,双方都直接暴露在对方火力覆盖范围内,无数的子弹在双方之间互相飞射,战况激烈到无法想像,三团的战士们完全忘我地开枪射击,死战,不是杀死敌人,或者被被敌人杀死,战场上随处可见生死立判的一幕。 若不是各连指导员大力拍打着战士们,使陷入忘我战斗状态的战士们清醒过来,恐怕各个战士们还不知道上级有撤退令下来,仍在寸步不让的死战中。 在各营营长指挥下三团全线开始缓缓向后退却,节节抗击日军,为主力撤离争取宝贵的时间与空间,许多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兵用手榴弹设下了大量简易绊雷,在稳步撤退过程中不断给敌人造成杀伤,使日军无法形成冲锋突破三团的防线。 后撤令三团的活动空间增加了,面对的压力也稍稍减轻了一些,团部与卫生队带着重伤员先进开始撤离。在得知需要有部队留下做断后时,二营长二话不说要求独立掩护其他两个营撤离,一营长和三营长不干了,都是百战余生后的手足战友,哪有抛下兄弟跑路的道理,三个营长在王政委眼睁睁之下楞是干了一架营长级的真人PK,用拳头硬的才是硬道理,来争夺这几乎是必死的断后任务。 面对军人自己特有的解决矛盾方式,负责断后作战的王政委没奈何的打起了圆场,把三个打得鼻青脸肿的营长拖开,让每个营各抽一部分兵力形成左中右三个阻击点掩护团主力撤退。 李卫架着步枪稳稳的瞄准前方不时跃起的日军士兵,随即扣动扳机,一枪击杀欲冲过来的日军士兵,忽然有人从背后扑过来抱住自己,李卫大骇,什么时候鬼子悄声无息的从背后冲过来,怎么边上的战友们没反应?! “卫哥!”一个柔软带着哭音的女孩子的声音紧贴着李卫的背响了起来。 李卫表情一滞,硬生生地刹住正要狠狠的给背后抱住自己的那个冒失鬼一个过肩摔的动作。 “小雨?!你怎么还没走?跑这儿来干啥?”李卫这才感受背后的那两团柔软和温暖的身体,紧绷的神经立时松了下来。 “卫哥!卫生队要先撤了,你跟我一起走吧!”林欣雨哭得梨花带雨,红着眼睛紧抱着李卫不放,她已经得知二营将抽选主要战斗人员参加几乎是必死的断后队伍,难不保自己喜欢的人也在这断后队伍里面。 “胡闹,小雨,你快走,没看到我正忙吗?!”李卫轻轻拉开林欣雨的手。 “我不!”穿着单薄八路军军装,带着卫生队袖箍的林欣雨眼角带着泪珠,反而扑入转过身子来的李卫怀里,女孩子认真起来永远是那么不可理喻。 “李卫!你跟着欣雨同志一起先走吧!”一连长正好走了过来。 “啥?!让我当逃兵?想都别想!”李卫眼睛一瞪,这一连长大人怎么跟自己说这样的话,哪有赶着部下跑路的长官?! 吴二营长顺着战壕走了过来,扳着脸道:“卫子?!又不听命令了是吧?还不快跟着欣雨同志走?!” “不!”李卫急眼了,大伙儿是干啥啊?!要赶自己走?他已经打定主意要留在最后做断后,自己是二营战斗力最强的战士,只有自己留在后面阻击敌人,才可以为其他战士争取更多的顺利撤离的机会。 “卫子!”林欣雨眼巴巴的望着李卫,红红的眼眶中又泛起了泪珠,一副惹人怜惜的模样。 “得了得了,你就别在这儿添乱了。”李卫见不得女孩子掉眼泪,连忙道。 “一连一排一班长李卫听令!命令你带领一班护送卫生队转移。”二营长突然大声道。 “是!”李卫习惯性的应了一声,却马上醒悟过来,却见二营长和一连长一脸的阴谋得逞的表情,转身就走,根本不给他反悔的机会。 “妈的,小样儿,还治不住你!?”吴二营长暗下窃喜着为自己暴发的急智颇为得意,边上一连长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李卫什么人?!师部都挂上号的,虽说李卫当初仍坚持着要参加掩护八路军总部转移的阻击任务,挺令二营长感动的,但感动归感动,二营长早就想找着机会赶他走人了,别人牺牲了不要紧,李卫要是挂了,那才是损失才大了呢,人才啊!说啥都不能给白白牺牲了,就算再战斗精锐都不成。 李卫叹了口气,趁着怀里林欣雨不注意,悄悄地在她粉颈处轻轻一捏,正伏在李卫怀里的林欣雨身子一软,立时晕了过去。 “孙宇志!”李卫道。 “到!”孙宇志从战壕射击位上退了下来。 “命令你带着林欣雨同志返回卫生队,护送卫生队一起转移。”李卫道,一班的战士里,孙宇志的个性有点柔弱,并不适合这种高危险高强度的断后阻击战。 “这!”孙宇志有些迟疑,班长李卫只点到他一个人脱离一班,去护送卫生队。 “废什么话,还不快行动!”李卫语气转重,“给我看住林欣雨同志,不准再让她跑回来,不然,哼哼!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李卫的语气带上了杀意,听得孙宇志心头寒意阵阵,看得出李卫对这个女卫生队员极其看重。 “是!”孙宇志硬着头皮应道。 孙宇志扶着林欣雨向阵地后方没走了多久,林欣雨就悠悠醒了过来,李卫也是怜香惜玉,没有用多大的劲儿。 发觉自己被一个战士扶着向阵地后方走,而李卫却不在身边,林欣雨意识到不对劲,立刻挣扎起来,道:“你,放开我,我要去找卫哥!松手啊!” 林欣雨这一小姑娘的力气怎么及得上孙宇志这一大男人,更何况孙宇志谨记着李卫的话,从昨晚李卫诵着那首杀气淋漓的诗时他就知道,班长真得会干得出来,不论是林欣雨又踢又咬,孙宇志咬着牙死活不松手,心下一横干脆把林欣雨往背上一扛,迈开大步就追向正在撤离中的团主力部队。 “卫子,卫子!”林欣雨在孙志宇肩上竭力挣扎着放声哭喊起来。 “卫子,卫……” 听得林欣雨哭喊着的声音消失在阵地后方,连李卫自己也不知道,他的眼眶中不知何时溢出一滴泪珠,落在被硝烟和鲜血染透的阵地上,转眼润湿了这片土地。 “李卫!”二营长也听见了林欣雨不甘地尖叫和哭喊,转过头来一看,这该死的小李子居然自作主张地把他的命令打了折扣,仍就带着一班大部分人马留在原来的阵地。 “你!你这个混蛋!”二营长急步冲过去,对准李卫的脸颊狠狠地甩手就是一耳光,“滚!你给我滚出二营,我二营不要你这么不听话的士兵。”吴二营长气地浑身发抖,脸色铁青。 自己这一片苦心,这狗日的卫子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李卫甚至没有伸手去捂自己的脸,低着头,什么话也没说。 吴二营长像拉风箱一样喘着粗气盯着李卫,看来他给李卫气得不轻。 呜! 熟悉的九二式步兵炮弹在接近中的啸叫声猛然在空中响起。 低头不语的李卫猛然抬起来,双眼绽放出摄人的精光,突然扑向吴二营长。 吴二营长没反应得过来,就被李卫这一扑的强大冲劲带着扑出数米远。 轰! 泥土与碎石纷飞! 吴二营长原来站的位置被炸出一个弹坑。 第二百六十七节 “日他娘的!”吴二营长从地上爬了起来,大力扑打着身上的灰土,悻悻然地朝着三米远处的弹坑吐了口唾沫。 险些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常在阵地走,哪能不吃几颗炮弹,吴二营长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推了推边上的李卫:“喂,卫子,你没事吧!” “报告营长,我没事!”李卫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两人互相打量了几眼,除了被炸起的碎石刮破了衣服和耳朵被震的嗡嗡作响外,倒也没伤多少处,九二式步兵炮弹虽然威力比掷弹筒强些,但是低水平角度的杀伤力却是不足,只要扑到在地,除非直接命中,基本上不会被弹片伤到。 “你小子,老子真是要被你气死!算了,生死各按天命,你爱留就留吧。”二营长狠狠揉了揉李卫的板寸头,被敌人的炮弹一炸,原本的火气也被炸没了。 团主力开始逐步脱离阵地进行转移,三个营留守的断后部队完全接手了整个部队的防线。与之前三团掩护八路军总部转移相比,断后部队的压力要小很多,第一原则是尽可能保存自己,第二原则才是挡住敌人,如果实在撑不住,可以略为后退,形成多道阻击线,慢慢退就是了,团主力撤离需要的就是时间,多拖一会儿,主力就可以撤的更远一些,如果有少量敌人无法顾及,干脆完全放过去,正在撤离中的三团主力部队可不比没什么战斗力的八路军总部,漏两个小鱼小虾过来,纯粹是当作开胃菜。 留在最后阻击敌人的部队,由王政委和二营长坐镇指挥,二营除了李卫的一班外,还有二连一排的战士,范国文的机枪班,及一营与三营各有近一个半排的兵力,差不多近五十多人。 他们武器清一色都换装成了日式武器,前两天三团从阵地上缴获来的武器全部留给了他们,日军这次来进攻八路军总部的都是华北第36师团的主战部队,大量精良装备到头来全部便宜了八路军的断后部队的战士们,几乎人手一挺轻机枪,甚至有几个人左右开枪,虽然防线上人少了,但是火力凶猛程度却是一点都不减,每一个人都是一个机枪火力点。 断后的战士们且战且退,日军看见八路军开始撤退,苦攻不下的阵地终于可以完全推进,不禁大喜过望,全军立刻发动冲击,但八路军虽撤不乱,留在后面的阻击人员火力尽是清一色的轻机枪,以及不时遇到的绊雷,令冲锋的日军士兵吃尽了苦头,可是日军军官们却不管这一切,他们需要的是前进,再前进,每前进一步就意味着立功。 “靠!鬼子太猛了吧!”李卫端着日式的歪把子当作自动步枪肆意狂扫,但日军完全不计牺牲如潮般冲过来,这点弹雨几乎是如杯水车薪般仅仅在敌群里溅起几朵血花外,完全不能阻止住日军疯狂的冲锋势头。 在日军督战队狂嚎着率先带着日军士兵冲锋过来后,附近不远处几个阻击的战士就被日军的冲锋阵形淹没,原本突突怒吼的轻机枪再无声息。 空气中的子弹如蝗虫般乱蹦,到处都有子弹飞过来,战况危险致极,甚至有随时都有可能挂掉的危险。 李卫这才明白过来为啥吴二营长要跟他翻脸赶他走人,英雄好汉也架不住人多,日军明晃晃的刺刀几乎是从四面八方的涌过来,仅仅是看一眼都会让人生起无力反抗的感觉,这阻击断后,说白了就是十死无生的敢死队,这会儿就是想要跑路也没有机会了。 留在最后的战士们不断在日军密集的弹雨中倒下,断后阻击的战士也越来越少,本已不堪抵御日军全线出击的火力显得越发的稀薄。 阵地上零落的阻击枪声不断消失在日军人潮涌过,甚至会爆发起一声巨大的手榴弹爆炸声,然后就只剩下满眼的日军黄呢子军衣。 看出情况不妙的李卫大声吼叫“靠拢,向我靠拢!”,一班的其他四个战士迅速靠近了过来,范国文的机枪班和二排的战士们闻声也迅速靠近李卫的方向。 王政委和二营长他们附近的战士们迅速向他们靠近,这会儿只有人集中在一起火力集中才能自保,战场的阻击队伍形成两个阵营,互相依靠,共同清除附近敌人的进攻。 “向后撤!准备脱离阵地!”王政委远远地冲着李卫他们喊道,三团是老红军起家,天生的跑路专家,经过国民政府的四次围剿战役磨炼,这么点时间已经足够三团主力撤出足够安全的距离。 “好!”李卫没有那么大声,声音不大,王政委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他早就见多不怪。 两个阻击阵营互相掩护的开始撤退,并开始互相靠拢,但战场情况瞬息万变,日军主力已经彻底占领了三团的阵地,而李卫和王政委他们也同时陷入了日军的包围之中,阻击战斗已经转变成了突围。 “哟西!”大川桃吉大佐站在原三团的临时指挥部外用望远镜看着自己的部下正在剿杀残余的八路军,大为满意,老天开眼,终于可以顺利突破。 大川桃吉大佐对着副官道:“命令士兵们,那些来不及撤退的土八路,尽可能抓活的。”他倒是很想问问八路军俘虏,昨天晚上是八路军的哪个高人光用一首奇怪的诗词就吓溃了自己士兵们的冲锋。 “嗨!”传令兵立正,翻身上马,冲向战场。 小规模的日军士兵开始对这两个阻击他们前进的八路军残兵发动冲击,不断得从各个方向冲杀过来,意欲将他们的阵形冲开,撕裂,然后充分用人数上的优势将其各个歼灭。 “向我靠拢!向我靠拢!”李卫和王政委同时急着向对方大喊,但是密密麻麻像蝗虫般的日军士兵拼命围堵着他们,冲击着他们,随着日军的人潮,两个阵营却被冲击的越离越远,直至双方都看不见对方,只听到附近分不清方向的密集枪声。 看到王政委他们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李卫心急如焚,不知道他们的生死是最大的折磨。 格斗刺抬手格开一个急欲立功的日军督战官劈砍过来的武士刀,李卫无心恋战,有脚踹在对方的肚子上,脚收人飞。 看着身边几乎没剩下几个战士,李卫当即做出决定,道:“不要管他们,我们先撤!走!” 以李卫为矛头,十几个八路军战士紧跟其后,不惜弹药用轻机枪火力开道,这个时候即使是号称神射手的范国文敢是拉足了火力乱扫,敌人太多了,几乎闭着眼睛都能射中敌人。 “杀!杀杀!”李卫怒吼着在敌群中奋力冲杀着,一个人硬生生承受着日军的阻拦压力,炼神诀真气疯狂运转,即使是面对杀之不尽的敌人,李卫也只有一个信念,就是杀,他要为自己,为战友杀出一条活路来,“阻我者,死!” 李卫的格斗刺如同刀切豆腐一般,左挑右挡,从日军中撕开一条血路,在灵活锋锐的格斗刺面前,几乎是无一回合之将,哪怕是悍勇之徒倚仗着血气之勇,挥舞着武士刀扑过来,却依然是刀断人亡,格斗刺大横截面积的三棱刃身几乎是又薄又长的武士刀的克星,哪怕是再锋利的武士刀,碰上具备现代工艺配方的合金格斗刺依然只有折刃的下场。 生理上的极限反应一次次地提醒着李卫,炼神诀毕竟不是无敌神功,也不是核电站,过度消耗使李卫的体力出现高强度透支,他的眼前开始发晕,眼看要力竭时,李卫突然感觉压力一轻,眼前的日军少了很多,回头一看,他竟然带着战友们冲了出来。 短短的三百多米距离啊,却令李卫感觉像是度过了三百多年,这三百多米的距离却令跟在自己背后的战友们有近一半的战士永远倒在了路上,为了不让在队伍前面开路的李卫分心,受伤掉队的战士宁可咬破嘴唇默然忍受着日军士兵们刺刀的疯狂捅刺,李卫竟然完全没有听到后面战友们有发出半点痛叫和临死前的惨呼。 李卫两眼中不可控制的溢出了两行清泪,挥手而出的格斗刺割断冲过来的两名日军士兵的脖子,举着轻机枪朝着后面连扫,他留在了队伍的最后,堵住了追上了来日军。 “你们先走,我断后!”李卫声音格外低沉! “班长!” “卫子!” 一班的战士和二排幸存的战士急道,李卫的话分明带着觉悟。 李卫在队伍后面回过头来双眼圆瞪,吼道:“走啊!”声音中不自觉的带着几分炼神诀真气,震得战士们心头颤动。 “走吧!”范国文无奈地拉着自己身边的战士,“你们是劝不动卫哥的,大家不要浪费卫哥为大家争取的活命机会!”卫哥的脾气他十分清楚,李卫一向都能很理智地衡量出轻重缓急,甚至有时理智地没有人性,但他一旦决定的事情就没可能更改。 战场上,时间就是生命,军人没有婆婆妈妈的习惯,其他战士们没有再迟疑,迅速做出决断,“卫哥,保重!”“班长,保重!” 范国文却跟在战士们的最后面,表情严肃地回头冲着李卫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然后握了握拳,冲着李卫竖起中指,我操! 李卫却是微微一笑,也毫不客气的回敬了他一个中指。 第二百六十八节 五月的芳华却掩盖不住风中飘荡着血腥之气。 “吼!” 冲破云霄的龙吟回荡在群山中,无形的压力像潮水一样从后方扩散过来,甚至连周围的草木都为之无风而颤抖。 后方随后响起了无数日军士兵不断响起地尖叫和惨嚎,仿佛遭受了极大的惊吓,空气中仍残留着一丝无可抵卸的威严,在山岭中急行军中的一小队八路军战士突然停了下来。 范国文心头大震,止步回头凝望着远方,第一次应用于实战的九天龙吟,威势居然如此可怕!但始作甬者的李卫却是有如强弩之末。 范国文心头是百般滋味,却再也没有了继续向前走的欲望,目光扫过其他战士,大家都是一般的表情。 “不要看了,继续走吧!”范国文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强逼着自己和战友继续转移。 脑袋晕晕乎乎的,仿佛要炸裂开来似的,四肢像是完全失去了知觉,只剩下一丝浑浑噩噩的意识在虚无飘缈之处,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水!”李卫没有意识地呻吟着。 清凉的湿意顺着李卫的嘴缓缓润了进去,对水的本能渴望使他贪婪咽着这一股久旱甘霖,好一会儿李卫才心满意足的沉沉睡去。 偶尔神智稍有短暂的清醒时,李卫只知道自己被人抬着,不知带到何方,只是从不时剧烈的晃动看,抬着他的人走在很崎岖的道路上。 不知过了多久,也无从计算时间,李卫能够勉强控制着自己的眼皮睁开时,进入他的视线里的,只看到一群模糊的人影,努力地睁眼,却一个都看不真切。 “醒了,醒了!”边上有人察觉到李卫睁开眼时,开始叫喊起来,却在李卫耳里听起来变得像打雷一样轰轰巨响。 狗日的,咋九天龙吟变得恁不值钱,谁都会呢?把老子的脑袋都闹晕了!李卫经不住周围喧闹,又昏沉的睡了过去。 再一次回复清醒,已是晚上,李卫的自我感觉比前一次好了许多,至少手指已经能够动弹,体内的炼神诀有一丝若有若无地在体内循环着。 “嘘!”李卫身边的人这回是学乖了,连忙打着手势静声,周围的人都小心的轻手轻脚靠过来。 “今年是哪一年啊?!”李卫有气无力地说道,他的潜意识里真希望一觉醒来回到现代,现代社会千般不好,万般不好,至少可以吃饱饭,也不用打仗啊。 “他,他不是傻了吧!?怎么说这般胡话!”身边的人一楞,看看其他人,再低下头对着李卫道:“今年是一九四二年!你没事吧!” “四二年?!呵呵!我还以为是二零零几年呢!”李卫忽然傻笑起来,果然是自作多情呢!老天爷看来还没打算这么便宜的放过他,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们仍需努力。 “看来真的傻了!” “太可惜了,这么个好小伙子,居然就变傻了,唉!” “还不都是让鬼子给闹的,操!” 看到李卫莫名其妙的表现,其他人摇了摇头四散了开来。 倒是李卫身边的那个人没有嫌弃李卫有失正常的言语,反而拿来一只碗,道:“来,饿了吧,喝点热汤!” “谢谢!请问,我昏迷了多久?这是在哪里?”李卫回忆起在昏迷前,他应该在日军的包围之中,在尽全力爆发了九天龙吟之后,李卫的记忆就模糊了,全然不知怎么会被这些像是根据地群众的人救起。 “你啊!真是命大!辽县游击队的人救了你,你可是整整睡了快半个月,听游击队的人说,他们在日本人在占领了八路军阻击阵地战场外围发现了神智不清的你在林子里,漫无目标的跌跌撞撞的乱走,你不知道游击队的战士们把你送来的时候,身上的伤是多么可怕,密密麻麻可真是吓人啊,就像是被人凌迟了一般,听游击队的人说,他们听到战场有很可怕的吼叫声,吓得林子里的动物都没了声息,你不会是碰到了日本人带来的吃人怪兽吧。”一说起李卫清醒前的所发生的,那个人一下子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 被误认作怪兽的李卫有些哭笑不得,好好的龙吟,咋就成了怪兽呢?不过自己倒也是命大,居然被捡了一条小命回来,李卫感激的望向那个人,道:“谢谢你们了,请问大哥怎么称呼?” “我叫陆蒲阳,你喊我蒲阳大哥就成!”典型的中国北方汉子的挠头动作尽显他的憨实性格,李卫心头松了下来,不是敌人伪装的,敌人若是假扮到这种程度,连奥斯卡影帝可以轻松拿下。 “好的,蒲阳大哥!” 李卫很快从陆蒲阳那里知道了自己的处境,当初阻击阵地外围游荡着一些游击队的人马捡漏子打游击,碰巧救了自己,把自己转交给了附近躲避战火的群众照料,这几天这支有近四百多人的避难队伍一直在不断在山岭中转移,躲避着四处扫荡的日军。 浅谈了一会儿后,李卫感到一阵疲乏笼罩了过来,他再次昏昏睡去,这次是真正的睡着了,而非昏迷。 在神智清醒的情况下,炼神诀发挥了它调理人体机能的功效,李卫的伤势几乎是一天一个样,迅速向有利的方向发展。 在第一次清醒后,李卫除了有些失血过多而显得有些虚弱外,身体机能恢复得很快,三天后他能够可以下地走动,不再需要别人用担架抬着,在被人扶着的情况下,李卫也能够跟着队伍在山岭中行进,这些群众对八路军战士是相当尊重的,无微不至的照料着李卫的伤势。 在一次换药时,给李卫换药的人惊讶的发现,李卫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疤无意中被轻轻一碰,竟然全数脱落,用清水擦拭了一下,只余下洁白细腻的皮肤,半点伤痕都未留下,仿佛完全没有受过任何外伤似的,令看到的人无一不啧啧称奇。 只有李卫心下苦笑,这小白脸的恶名是无论如何都洗脱不掉了,无奈这一身的男子汉的勋章啊,拿来吓唬人都是好的。 李卫清点了一下自己的剩余武器装备,手表等私人物品仍在,军服被撕地稀烂,星尘梭用得一支不剩,无从补充,原来的八一式步枪早就不知丢到哪里去了,还剩一支三八式步枪和几十发子弹,幸而格斗刺还在,这还能保证李卫留有七成的战斗力。 惊人的恢复能力,使李卫很快脱离了伤兵队伍,他很主动得担当起这支避难群众队伍中的壮劳力,别看他细皮嫩肉,在作重本力活时爆发出来的力量着实令这些老百姓惊讶的,五六个庄稼汉都顶不上李卫一个人,作为能够战场上活下来的八路军老兵,带领着这支避难队伍的领导者女民兵队长秦丽,对李卫也是相当看中,分派李卫训练队伍里的二十多个民兵,担任保卫群众的任务以及转移时的隐蔽工作。 跟着这些群众的,除了二十几个民兵外,还十六名由游击队转送过来的八路军及游击队伤员,带领着这近四百多号人,每天的吃喝与行进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在有过长期野外生存的战斗,李卫很快使自己融入到这支队伍,群众和民兵们对他也很信任,不同于二营的生活,李卫每天虽然忙碌,但生活却很充实。 李卫等着在民兵们在附近寻找有利于防御的隐蔽地点作临时营区时,忽然见一个民兵神色匆忙的跑了回来。 “李卫同志!发,发现可疑的武装人员!”那个民兵一边跑一边喊着。 “什么?!在哪个方向,距离多少远!”李卫皱起眉头,这可不是好事情,自己这支队伍已经很深入山区,要是敌人仍能追进来,可就相当不妙了。 “在东面,有,有三里地!大概有三十几个人!”那个民兵奔地是满头大汗! “你去通知秦大姐,附近的制高点设上警戒哨,我先去看看情况,其他弟兄们回来,你让他们作好战斗准备。”李卫点了点头,三十几个人,在他眼里不过是并不算很多,如果二十来个民兵能够配置默契,完全可以将对方消灭掉。 “大家注意!收拾东西,准备随时转移!”李卫冲着周围的人喊道,刚刚歇下来没多久的人们立刻站了起来,重新整理起物料,行李装上牲口,开始准备转移,这样的突然转移对他们来说几乎是家常便饭,没有一个人脸上露出不满的神色。 拎起三八式步枪,李卫迈着轻盈的步子,钻入林间,迂回绕着S线向那个发出警报的民兵所说的东面三里多远的地方靠近。 很快,他就找到了那个民兵所说的那伙不明武装人员,找了一处比较隐蔽的地方,抽出望远镜,仔细观察起这伙来意不明的人。 因为观察角度不是很好,对方处于一处山崖凹角内,李卫只能看到一个简易的露天营地,有几个穿着八路军灰色军装的人在架设无线电报天线,由于整个营地被山崖的阴影覆盖住,李卫并不能完全看清楚他们的脸。 虽然穿着八路军军装,李卫也不敢完全肯定这伙人就是自己人,八路军总部被袭正是被一群冒充八路的日军偷偷摸进根据地干的,是正宗的八路还是假冒的,仍需要进一步观察。 在电报机天线架好后,营地内的一个帐篷内忽然有一男一女二人像是谈笑风生地走了出来,他们身上背负的武器却让李卫的目光一滞。 第二百六十九节 97狙熟悉的特型长枪管与人体工学枪托设计,还有短小精悍的MP—5突击冲锋枪,这一男一女不是王保和陈佳瑶还能有谁? “王保!佳瑶”李卫喜出望外地喊了出来,立刻从藏身地跳出来挥舞着手。 “什么人!”王保突然听到营地外的有人喊他的名字,心头一惊,条件反射式抽枪推弹上膛瞄准。 陈佳瑶也是甩出MP—5紧张的扫视着周围。 97狙的远程攻击和MP—5的近程火力,远近通杀,果然不枉李卫当初一番好意,人和枪都是完美搭配。 透过狙击镜,王保激动地喊起来:“是卫子,哈哈,这小子还活着!”熟悉的格斗刺更是将对方的身份验证无疑。 陈佳瑶的脸上不知是惊疑还是激动,但营地外越奔越近的人影却让她的心颤抖起来。 进了临时营地,李卫欣喜万分地大力拍着王保的肩头道:“老子命大,还没挂呢!” “卫子,你没事真好,那天你死活要留在最后面阻击敌人,可把我们担心坏了,真得担心一直看不见你了呢。”陈佳瑶抹着眼泪,能看到李卫还活着,实在令她高兴地无法控制,想当初的三团“四人帮”组合可是铁打的交情。 李卫左右看了看王保背后的营地和忙碌的战士们,有些奇怪的道:“你们怎么跑这里来了,团部呢?怎么就你们这些人?!” 看出李卫的疑惑,陈佳瑶笑着道:“放心啦,我们在执行任务,团主力和团部都好着呢,早转移走了,这可多亏了你们在后面拖住敌人。” “哦!我说呢,差点连命都搭上的阻击战斗,怎么可能争取不到一点机会,三团会只剩下你们几个!”李卫恍然大悟,看来自己多心了,怎么想三团也不可能会被打得只剩这么点人。 “胡说什么呢?!那怎么可能!咱三团也是老革命队伍了。”陈佳瑶娇嗔瞪了李卫一眼。 王保却摸着后脑勺呵呵笑道:“其实说起来,也差不多,我们在冒充团主力呢,在敌人眼里,我们这些人就是三团全部人马。” 李卫指了指营内的设施和一些战士,严重怀疑道:“就你们几个?!还冒充团主力,你们蒙谁呢?!”他乐了,要冒充主力光这么三十几号人怎么够,光是挖冒充主力的土灶台都会累死人的。 “哼,这你就不懂了吧!”陈佳瑶得意地白了李卫一眼,指了提电报天线道:“看见没?!咱们团的电报机在这儿呢,全分区都保持着无线电静默,就咱们这一台电报机在发报,专门用来吸引敌人的主力。” “我说最近敌人老是跟在我们的屁股后面穷追不舍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李卫是现代人,当然学过一些无线电知识,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翘起大拇指严肃着表情道:“高!实在是高!” 李卫跟着的避难群众转移队伍的背后始终阴魂不散地被一支数量庞大的日军忽左忽右的跟着,原来罪魁祸首在这儿啊。 王保和陈佳瑶同时大笑起来。 “怎么样?!卫子,归队吧,跟咱们一起走吧!你看看那边,有人来了,介绍介绍。”王保看到附近地冒出一支武装人员正向这里走来,估计是看到了李卫和自己聊天,过来看情况的。 领着队的是一个女的,二十多岁,短发,浑身短打扮,干脆利落,手里拎着一支驳壳枪,这正是保护着四百多群众的民兵队长秦丽,她正带着二十多个民兵往这里走过来。 李卫扭头看了看,冲着秦丽他们挥挥手,表示是自己人,回过头来道:“王家峪的民兵小队,走在前面的大姐是队长秦丽,要不是她和老乡们一直照顾着我,恐怕今天你们就看不着我们了。”李卫简略地把自己在突围后的事说一遍,可算是险相环生,劫后余生的意味。 待秦丽走近了,王保和陈佳瑶同时走出营地迎接,王保敬了个军礼道:“欢迎秦队长光临,我是115师独立三团的警卫连连长王保,谢谢你们照顾了我们团的李卫这么多天,真是感激不尽。” “我是陈佳瑶,三团团部书员!卫子这几天真是麻烦你们了。”陈佳瑶也是一脸感激的表情。 “不客气,不客气,军民一家亲,只是份内的工作,看来李卫同志是找到组织了!恭喜你了,李卫同志!”秦丽显得落落大方,平易近人,顿时让王保等人对她产生了好感。 秦丽看了看这座简易的营地,道:“要不是看到李卫和你们在一起,我还真有点担心碰到敌人了呢,真让我虚惊一场啊,你们这是?!” “哦!日本人搞了一支无线点测向队,用三角定位的方法搜索八路军的无线电报,确定八路军的主力位置,我们这是在玩调虎离山的游戏呢!”陈佳瑶倒也没有过多的保密,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呵呵!到底是主力部队啊,真了不起啊!”秦丽脸上浮起了佩服的表情,她看向李卫道:“李卫同志,我们王家峪民兵小队算是完成一个任务,安全把你送返你的部队了。” “要不要签单?!”李卫笑侃道:“让佳瑶给你开一张收条,兹日起收到李卫一名!” 李卫幽默的话立时让两个女子差点笑扑了,王保在陈佳瑶边上一个劲儿的小声提醒:“形象!形象!”是啊,正规部队应该有正规部队的样子,堂堂革命战士怎么能和民兵一样笑得如此不堪呢。 看着大家止住了笑声,李卫道:“秦队长,等会儿我去跟蒲阳大哥他们交待一声,我跟着王保他们走,你带着乡亲们赶紧转移,这里附近也不怎么安全,我和王保他们会从另外一个方向走,敌人不会再跟着你们了。” “行!”秦丽点了点头,虽然她倒是蛮喜欢李卫这个弟弟的,但他毕竟是人家主力三团的,恢复了健康自然要归队,她也没有任何不愿意,“以后有机会,大姐再做些好吃的给你!” “好的,下次有机会一定再品尝秦大姐的手艺!”李卫道,秦大姐有时会给伤病员们开些小灶,亲手制作一些精美小食给伤病员补充营养,李卫可是领略了好几次,这个女民兵队长竟比他还要擅于从大自然中寻找美食。 在避难群众转移队伍里,李卫稍稍收拾了些自己的物件,交待了转交的工作,然后一一和其他人告别,就回到了王保他们在的营地。 在架设了天线后,这支电报队的附近地区根本无所谓隐蔽,反而他们本来的目地就是曝露出来,制造的声势越大越好,就那么三十几号人,晚上却要点起几十堆大大的篝火,唯恐在山野里不显眼。李卫等几个战士倒也乐得拿着打来的野味,东烤烤西烤烤,顺便客串游荡在营地里的士兵甲或士兵乙,显得相当自在安逸,对于李卫来说,目前最重要的革命任务就是多休息,多吃肉,把失血过多的体质补回来。 设在山崖下隐蔽处营地内,一座帐篷内的电报机边,陈佳瑶按着原来老一套的密码本编造出一些虚假作战信息,敲打着电报键糊弄敌人的侦测设备,在五月敌人突然发动大扫荡后,八路军各部全面更换使用新的密码本,防止被老密码被日军破译,而近几日从日军主力紧跟不放的情况看,老的密码已经可以肯定被日军完全破译了。 虽然是冒充部队主力发假情报糊弄敌人,王保和几个战士在一起客串起了首长们,杜撰起一堆堆子虚乌有的作战情报和指示,过了一把指挥员的干瘾,几个分区部队的电报员有时候也会偶尔掺和进来搞搞配合,不让陈佳瑶这部电报机唱独角戏,这可是难得电报私用的机会,甚至几个电报员之间聊起了天,当然有关军事机密的信息一概没有,大概这是最早的电讯化QQ或MSN吧。 从功率监听电报站内转来的八路军电报监听记录,却让日军方面的情报官看得七窍生烟。 一个发:“天王盖地虎!” 另一个发:“宝塔镇河妖!” 这难道是八路军最新的接通验证方式?! “晚上吃什么了?!” “玉米面窝头!” “你那儿有大饼卷大葱没?” “没,山西老陈醋要不?我找人给你捎两瓶?!” 乱七八糟的闲话聊天,让日军情报官看得云里雾里,玉米面窝头难道是帝国的一支部队被八路给歼灭了?!大饼卷大葱难道是指自己的装甲车部队?那山西老陈醋会不会是指弹药?怎么楞是和其他地方收集来的情报对不上号呢,日军情报官脑门子的头发都快被急得拔光了。 更让日军情报人员头大的还有什么“今晨美军登行强陆日本本土,东京惨遭大屠杀300万!”“近日日本近海发生大地震,日本九州,四国被巨大海啸席卷!平民死伤无数!”等令日军方面看得触目惊心的文字,有时甚至还不得不发电报回日本本土验证真伪,可是回复无一不是虚假信息,搞得日军大本营里也不时接到有人用电报发无聊信息的投诉。 日军情报人员无一不对这个土八路军里面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天杀的家伙,如此居然敢这样戏弄他们,个个恨得是咬牙切齿。 可是不监听又不行,唯恐错漏过什么重要的军事情报,一边忍受着强烈刺激他们神经荒诞信息,却一边不得不竖起耳朵瞪大了眼睛,不放过一个电报音。 第二百七十节 执行突袭八路军总部行动的华北日军第36师团的第223与第224两支联队,但天意难料,仅差一点点就要摸到了一下八路军总部时被辽县游击队识破伪装,随即遭遇到根据地军民的全力阻击,两支联队不得不提前发动了进攻,在其他数支混成旅团和伪军大队合计近三万的庞大兵力配合下匆忙组成包围圈,八路军总部却在129师的掩护下仅仅是付出了较小的代价后,突围而出。 更令主负责扫荡任务的第223与第224两支联队想不到的是,没有遇上八路军大股主力部队,却被有如飞蛾扑火般汇聚过来,连土八路都不算的数十支民兵游击队给硬是阻挡了一天,而随后赶过来的八路军一个团的兵力也摆开不惜一切代价的死战防御阵式,让日军三万兵力花了两天的时间仍旧苦攻不下,幸而因为双方兵力上过于悬殊,这支八路军最终伤亡过大不得不放弃阵地。 虽然最终突破了根据地的阻击防线,日军指挥官们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正因为被这些所谓的土八路死死的阻截了四天,缺少守护,行动迟缓的八路军总部早就慢慢地消失在视野里,不知去向。 但自从八路军总部突围后在日军的搜索下始终找不到去向,通过日军特务人员打探得知,八路军总部已经意识到自身部门繁多,组织结构臃肿和人员庞大的缺点,迅速进行精兵简政化改革,同时化整归零,从日军拉开的大网网眼中跳了出去。 好在日军大本营从东北满洲里调来了一支新近培训出来的电报监听技术小组,配合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部搜索晋察冀地区的八路军总部电报,用来确定八路军总部的位置,在通常情况下八路军总部高层指挥人员多和电报一起转移,而八路军部的朱总司令,彭副司令等人正是这次斩首性扫荡的主要目标。 但日军方面不知道的是,八路军总部在突围过程中,仅存的几部电报在空袭中损毁,所以八路军将计就计,115师独立三团完成阻击任务后,组织精干人员用三团自己的电报机冒充起了八路军总部,带着刚突破了三团阻击阵地的那三万多日军在茫茫太行山脉里逛起了大山。 “报告!司令部又发现八路军总部电报讯号!”监听小队里的一个军官走到第224联队大川桃吉大佐面前报告道。 这年时代没有全球卫星定位技术,无法精确查找位置,司令部的监听总部与跟着第223与第224联队监听分队,几乎二十四小时监听八路军频道内任何讯号,结合设置在不同地区的监听定位站,只能用通过三角测向法的数学公式推算出监听目标大致所在的一个三角形区域内,然后负责扫荡的日军两个精锐联队作为主导,其他混成旅和伪军大队作为侧应进行拉网扫荡。 “佐藤君,辛苦你了!”大川桃吉大佐点了点头道,“发现什么了没有?” “目标的电报突然采用了一种全新的密码发报,其他地区的电报机并未发现有采用这种密码,只有目标在使用,我们目前还无法破译这种密码!”日军军官道。 “嗯,只有目标在使用,这说明目标最终沉不住气,开始向其他地区发布命令,我们这一个月看来是追踪了正确的目标,八路总部真是狡猾狡猾的,居然玩起了声东击西。”大川桃吉大佐目光看着桌子上的军事地图,在他眼里一直以来这个八路军总部像油浸过的泥鳅一样屡次躲过自己的大网围堵,本来还以为是追错了目标,但现在看来是八路军总部在故布疑阵。 “好,继续监听!有什么异状,立刻通知我!”大川桃吉大佐挥挥手道。 “是!”日军军官立正大声道。 大川桃吉大佐眉头皱了皱,似乎受不了那个军官这么大的声音,不悦道:“以后不要这么大声!” 日军军官一楞,但没说什么,小心的嗨了一声,躬身退出。 “大川君,不舒服?!你现在的健康状况不行啊!还是回石家庄找医生看一下!”第223联队长益子重雄大佐推开帐篷的帘子正好看到大川桃吉大佐不高兴的表情。 “不用!军人怎么能没有完成任务就离开战场!我不会离开的!”大川桃吉不耐烦地挥挥手,表情忽然变得异常低沉:“支那,真得是卧虎藏龙!八嘎!”恨恨地捏紧了拳头,最近得的这个令武士蒙羞的异常状态令他苦不堪言。 得了一个多月的怪疾有如心魔一样让自己一直饱受着害怕大声响的痛苦,甚至连随队的医生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根本无从诊治,大川桃吉除了益子重雄这个好友外,谁都没有告诉。这个怪疾使大川桃吉容不得有些过响的说话声音,稍微大一些的声音都会让他气短胸闷,心头狂跳,甚至会出现莫名的恐惧,素来喜欢收听帝国电台广播的他,都不敢把收音机放得很大,只敢把音量放到极小,调音时都是心惊胆战,生怕突然来个爆音吓他个半死,可以说他已经被剥夺了上战场的资格。 这个令他蒙羞的怪疾根源,却是要说起一个月前在突破八路军阻击阵地,歼灭剩余的八路军断后部队最后战斗,八路军阵地边缘猛然爆发起的不知名生物怒吼,几乎数里可闻,从这股惊人的吼声中分明带着愤怒、不甘、血腥的仇恨和无尽的蔑视,几乎所有的人心头不约而同地清晰地浮现起一个字“龙”! 只有这种来自中国古代传说中的生物才会能够拥有这种令人产生无可抗拒的可怕气息。 有如实质的声波在阵地外围有如石子丢进池塘里荡起的水纹,像一颗超级炸弹一样猛地扩散开去,首当其冲的日军士兵毫无防备的直接遭到了这股可怕咆哮的冲击,数十名士兵当场七窍流血,竟生生被震毙,数百名士兵的心灵神智被彻底摧毁,陷入无边恐惧的惨嚎与惊叫,有如同传染病一样迅速传染了附近的部队,炸营,溃散,更多的人承受不住巨大的气势威胁,口吐白沫的晕了过去,最终导致四千多名士兵直接失去了战斗力,对于日军而言,肉体上的创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精神遭到重创,连夜的噩梦和心灵上的创伤让这三万多日伪军士兵无法继续执行扫荡任务。 当时离吼声比较近的大川桃吉也同样被怒吼声波及,待清醒过来的他看见了他这一辈子都不敢忘记的一幕,四处哀嚎声不断,痴痴傻傻的士兵,有的傻坐着,有的如游魂似的毫无目的乱走,有的傻笑着乱开枪,分明已经疯了,还有不少伪军集体跪在地上向天默默的不知念着什么,任日军士兵踢打,也没有反应。 哀鸿遍野的凄惨景相令大川桃吉差点当场就去见天照大神,还好随后赶过来的第223联队益子重雄大佐亲自带领督战队收束部队,恐怕两支精锐联队和其他部队一样陷入连锁性的心理崩溃中,但自此以后大川桃吉大佐就落下了这个畏惧过响声音的毛病,当然也有更多的士兵也是出现了同样的症状,最终结果有超过一个大队的士兵不得不退出了五月扫荡的战斗序列。 若不是在整队后日军细细检查了现场没有发现有龙等可怕生物的可疑痕迹,大川桃吉他们真得会认为八路军召唤来了传说中,中华民族的守护生物“龙”,如果真得是那样,恐怕那可真得是大和民族的末日。 “真可怕,真可怕!”大川桃吉回想着有如梦魇那一天,喃喃自语道,他宁可面对上千具战死士兵的尸体,也不愿面对上千名精神崩溃的士兵。 大川桃吉抬头望向益子重雄,发现对方和自己一样都在低语着可怕,两人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出其心底深深地恐惧,这比任何战斗伤亡和可怕武器带来的效果都要强得多。 在日军紧张监听的所谓八路军总部电台那一端,李卫正拿着抄好的现代五笔字编码表,编排出一些文字转递给陈佳瑶。 一边敲记着电码,陈佳瑶一边开心道:“不错啊!卫子,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一手,这编码倒蛮不错的嘛,我还以为你只会打仗呢!” “咱可是文武双优的社会主义革命新青年,别看小鬼子士兵素质高,哪儿还能比得过咱数理化全面发展,看见没!这个五笔编码绝对无人能破译出来!”李卫炫耀般挥舞手里的五笔字根表道:“这下子,鬼子们一定又是打起精神穷追不舍,哈,我们这些免费幕后导游一定要带领这些岛子上来的野猴子们领略一下咱中华圣土的山川风光。”李卫手里这份五笔字编码自然也是鲁讯先生所说的拿来主义。 五笔输入法的研究本来就需要对中文汉字有足够的研究,更何况五笔编码本来就是面对简体中文开发的,这个时代的人要想破解更是无从破起。 与现代的数码加密和同步变频通讯加密相比,这个时代的加密手法也一点都不少,随便找本书做为密码本,用页数,行数和字位顺序作为编码,也是相当难以令人破译的编码,但李卫这种有些超前时代的编码越让日本人耳目一新,愈发的认定一直以为追踪的目标没有追错。 第二百七十一节 李卫的五笔编码无疑是给日军打了一剂强心针,这三万日军急切地欲摧毁八路军总部好向华北司令部总司令官岗村宁次邀功。 带着三万敌人满大山乱转却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跟着三团冒充总部电报的三十多名团警卫连战士们每四人就分有一只望远镜,拉开二三里距离布下的警戒点经常会发出遇敌警报,有时候陈佳瑶的电报机往往刚架上没多久就要立刻紧急转移几乎是常有的事。 好在这个时代没有卫星定位技术,日军只能拉起多道搜索线在太行山脉中不断合围扫荡,三万人虽众,却对于南北长达800余里的太行山脉来说,却有如杯水车薪,大网捞虾,天知道能不能捞得着。 日本人疲于奔命,陈佳瑶他们也是疲于奔命,若是让这么多的敌人包了饺子,那可就露了陷,能拖住三万敌人不管怎么说也是给各个战区和八路军总部减轻了不少压力。 “有敌情!”李卫带领的警戒小组随着李卫举起一支手立刻刹住脚步。 修习炼神诀后变得敏锐的感官是李卫在战争中相当依赖的生存本钱,“沙,沙沙!”风中传来的极细微声音令李卫提高了警惕,通过以往经验,应该是触地面积比较大的肢体踩踏在山岭中长久积累下来的腐殖土壤上的声音,不像是老虎等大型猛兽四肢着地的连续性声音,略有规律的沙沙声说明是采用两肢步进,是人,只有人类这样的双脚直立的生物才会发出这种声音,当然太行山不会有猩猩或猿这种生物,外星人的可能性也几乎等于零。 李卫做了个分散隐蔽的手势,这种战斗手势是三团的特色,互相之间自然无需多言,其他三名战士立刻会意地轻手轻脚的寻找周围可以隐蔽的射击位。 为避免殃及根据地军民,陈佳瑶他们行走的路线全都是地图上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而此刻发现有人走路的动静,除了极少量的山民或游击队外,更大的可能性就是敌人。 抽出格斗刺,李卫开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小心摸去。 李卫忽然觉着脖子一凉,耳边听得一个压低的声音:“别动!”一柄单刃刀压在李卫脖子上,李卫眼角余光看去,好像是一支短制式武士刀。 号称根据地十大高手排名第四的李卫居然有被人悄声无息制住的这一天,连李卫自己都觉着有些惊奇,他却没有一点害怕,反而有些好奇!哪个牛人这么大的本事能阴自己。 “放下武器!”拿刀压住李卫脖子的人冷冷地道,忽然发出一声“咦!?”对方看到了李卫手里的格斗刺,忽然敌意全消。 武士刀意外从李卫的脖了上离开来。 “这什么毛病啊!半道撒手,一点都不专业!”李卫心底嘀咕着转过头去,待清身后的人,他也傻了。 “这个,这个!”李卫嘴不知道怎么变是结巴起来,“秀子小姐,怎么是你?!”天涯何处不相逢,李卫居然没有想到会在这荒山野岭里遇到清田秀子。 “李卫君!你怎么在这里?!”清田秀子熟悉的声音快令李卫为之心跳加速。 “我?当然在执行任务啦,当然不是在游山玩水!你呢?!”李卫仍没有发出解除警报的行动,清田秀子出现在这样的地方着实有些异常。 “我是在保护我们大日本国民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清田秀子吹了声口哨,附近林子里响起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出现了几十个人影。 李卫一惊,顺手拽过背上的三八式步枪推弹上膛,娘的,小日本还是靠不住。附近隐蔽处的战士们立刻紧张起来,枪口齐齐的瞄准出现的那几十个人。 “不要,他们不是敌人!”清田秀子挡住了李卫的枪口,道:“他们是反战同盟的同志!” “同志!你好,我是宫本正雄!共产党员!”林子里走出来的人群里面走出一个和中国老百姓打扮几乎毫无分别的中年男子,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道,若不是他的名字是日本名字,恐怕还真的难以分辨出眼前这个人是中国老百姓还是日本人。 他娘的,这小日本还是共产党员,老子自己也不过是预备的!李卫脸色稍缓地放下枪,这些人倒也没什么有异常的举动和神态,他稍稍放下心来,李卫倒不怕这些人突然发动攻击,杀手锏九天龙吟一出,任他们多少人上来也是通通秒杀。 被日本人喊作同志,让李卫心里怪怪的,也许是现代日本H事业实在是太过繁荣娼盛,让他总觉得像是指现代社会里的同性恋。 反战同盟李卫倒是知道的,一般是由接受学习改造过的日军俘虏,日本国际反战人士组成的一个组织,在李卫眼里等同于“汉奸”类型的“日奸”。 “秀子,他们怎么跑这里来了!”李卫也知道一些清田秀子的身份,她并不是那种侵华派的特务,也是受命于援华抵抗侵略的反战组织。 清田秀子脸色并不那么好看,道:“还不是因为你们无能,被冈村宁次赶出了老窝,还被赶得到处跑,为了不让我们大和民族爱好和平的子民的生命受到威胁,我受我们家族的命令,带人来保护他们躲避冈村宁次的扫荡部队搜捕,如有要必要,我将会把他们带回国。” 这一番话说得李卫颜面无光,八路军居然没能力保护这帮子“日奸”,居然还让人家自己派人来保护,不过眼下连八路军自己也是被日军赶得到处跑,确实是面子都跌光了。 “那,你们就跟着我们吧!我们负责保护你们!”李卫道,反正多一个人也是带,带一帮人也是带,这些人都手无寸铁,被后面的敌军抓住只有死路一条。 “不用你们操心!我们会自己保护好自己的。”清田秀子没好气地说道,这些日子风餐露宿的,这些人也都跟着吃足了苦头。 “不不不!人多力量大,秀子,我们很久没见面了,这么好的机会,咱们是不是好好叙叙旧?!”李卫找着话挽留这些人,怎么说也是统一战线上的同志,也不能让他们离开党的怀抱是吧,他也看得出这些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太行山里也不怎么好过。 “哼!”清田秀子娇哼了一声,算是没有反对,她总觉着李卫的话里有问题。 “我叫李卫,宫本同志!欢迎你们加入,请跟我来,我带你们去营地!”李卫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不管是敌人还是自己人,只要是日本人,从李卫眼前过就没可能走脱一个,李卫铁了心的要拉住这些反战的日本人,找机会再带回八路军总部。 “谢谢,李卫君的收留!”宫本正雄很有礼节冲着李卫躹了个躬,九十度!直直的! 另三名警卫连战士依然继续去设警戒点,李卫则带着四十多个日本同志回到营地,初一看到这些人,王保和陈佳瑶他们还没在意,以为是根据地的老百姓,待听李卫说出他们是清一色日本人时,差点没把他们吓一跳,守营的其他警卫连战士被惊得齐刷刷地条件反射般推弹上膛对准了这些日本同志。 好在这些日本人倒也处事不惊,没有人作出任何异动,都站在原地保持着沉默,这才让王保他们放下心来,想想自己也不是什么有价值的作战目标,也就同意这些日本同志跟在队伍里面。 为了招待这些客人,警卫连的战士马上煮出一大锅小米粥,分给这些日本同志,在客气的接过碗筷后这些日本人狼吞虎咽,看来他们之前过得是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 大部分日本同志都会说中文,由宫本正雄带头给李卫和王保他们做了一一介绍,让王保和李卫对这些人有了一定的了解,以清田秀子为负责人的救援小队有五个人,在日军第223与224联队攻击八路军总部时带出了这三十七名日本反战人士,让李卫他们吃惊得是,其中有四人还是共产党员,而且还是在八路军总部还在王家峪时入的党,党龄比李卫的团龄还长,都是老党员。 这让李卫几乎有快晕倒的感觉,鬼子的觉悟比自己还高,这是什么世道! 给李卫他们的印像里,这些日本同志一点都不像以往交手的日军那么疯狂,那么没有人性,除了名字和偶尔不时冒出的日语外,几乎难以让人区别他们是日本人还是中国老革命同志。 在宫本正雄等四个党员的带领下,这些日本同志像是一个很团结的整体,积极主动地协助李卫他们执行迷惑日军扫荡部队的任务,架设营地,搬运牲口,搜集食物,拣柴火等活计都是抢着干,很是热情友善,这不少警卫连的战士对日本人的印像都大有改观,甚至在私底下说这些日本人上辈子都是中国人,咋就这么有人性呢! 在很多中国人眼里,日本人都是畜牲变的。 第二百七十二节 在躲避日军搜索过程中,这些日本同志在很大程度上提高了王保他们这支队伍的机动性,宫本正雄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组织协调者,将日本同志和警卫连战士们组成高效率的组合,这些日本同志除了清田秀子几人随身带有几支手枪和武士刀外,其他人都没有武装,李卫他们出于谨慎考虑,也没有提出给这些日本同志枪支,战斗任务完全由警卫连的战士们担当,而宫本正雄和其他日本同志也很自觉的回避这个敏感的问题,这让李卫他们更加放心了不少。 刚打算再次设下营地的王保他们就听见附近突然响起了枪声,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征兆,通常己方一旦发现遇敌就会悄声无息的撤回来报警,而响起枪声说明敌人已经先一步发现自己,这已经是这个星期以来的第二次出现这种情况,日军已经隐约能够摸到王保他们的行动规律。 “有人受伤了!”一个警卫连的战士扶着一个日本同志跑了回来,那个日本同志的身上带着血,大概是受了枪伤,而最后面两个警卫连战士不断朝着后方开枪射击。 这一组人是刚刚出发去捡柴火,并且同时布设警戒点的任务。 “快,快撤!有敌人!”宫本正雄从营地的另一个方向跑了回来,带着几个日本同志和八路军战士,个个神情紧张。 营地的南面,西面,几乎同时都出现了枪声,甚至还有狗的狂吠声,为了追捕这支电报队伍,日军紧急调来了军犬队,军犬的嗅觉很快让王保他们曝露了行踪。 “娘的!我们被包围了!”李卫也是气急败坏的跑了回来,刚刚一听到远处有枪声,李卫就发现有不少日军往这里猛冲过来,他一发狠,先干掉了两头扑上来的军犬和几名日军士兵,就带着警戒组的战友撤了回来,还好溜得快,差点没给日军包了饺子。 外出的人回来后,王保他们组织迅速开始转移,听得背后不断响起的犬吠声,王保和宫本正雄等人就知道自己已经全然曝露在日军的视线里。 “李卫君,我们兵分两路吧!”清田秀子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这三十几个日本同胞这么大的目标,着实会影响陈佳瑶他们的行动。 “不,你们跟着我们,我们会保护好你们的!”李卫摇摇头,开玩笑,平常能逮个日本俘虏都跟珍稀保护动物似的,而要是让这几十号日本同志脱离了队伍,哪怕就是让日军打死了一两个,李卫是肯定吃不了兜着走,相信这个大处分肯定是跑不了。 “你,你们走,把我留在这里吧!”负伤的那个日本同志挣扎着推开扶着他的日本同胞想坐下来,面色苍白地喘着气道:“不要让我拖累你们!或者,给我一枪痛快的。”操着生硬的中国话却是异常硬气。 几个警卫连战士没理这个负伤日本同志的话,迅速把他扶起来,并且现场包扎起来。 “别胡说,咱们八路军没有丢下战友的习惯!”王保脸色一冷,阻止了这个日本同志意欲自生自灭的话。 后面的枪声越发的激烈起来,每一个人背负着不多的行李全力跟上队伍,总重近六十斤的电报机被分解成天线,发电机,电报机箱等几个部件由日本同志和警卫连战士轮流背负,在队伍后方,李卫和几个战士不断朝后面从林中冲出来的日军开火。 被弹头击爆的石头与植物的细碎残片不时在位于转移队伍后面的李卫他们身边炸起,运动中的射击本来就影响命中率,使他们身边常常险像环生,为了阻止后面追兵的靠近,李卫和警卫连战士他们根本无暇顾及不时呼啸掠过的子弹。 李卫自己的运动射击移动靶的枪法实在是有够烂,他这个时候心底强烈渴望范国文要是能在这里就好了,在范国文的神枪绝杀面前,小鬼子根本是一枪一个。 长期战争中,久经百战的八路军老兵几乎每人都有一套躲避子弹的本领,依靠听着子弹的啸叫作出规避动作,但队伍后面仍不时发生闷哼声,中弹的警卫连战士硬挺着被敌人三八枪弹造成的穿透伤,仍在拼命开火,直到被后面的其他战友接替下来。 而处于队伍中间被紧密保护的日本同志们眼睛几乎都快红了,警卫连战士们是在用身体替他们挡子弹,“八嘎!你们不要管我们,自己走啊!”宫本正雄和一些日本同志们急得大喊,他已经看出自己这些人已经成了警卫连战士的累赘。 “放心,我们会保护好你们的。”王保在队伍里稳稳端着97狙,射杀远处日军的机枪手,使日军一直无法形成连续火力覆盖。 不少日本同志也是急得不知该怎么办,眼睁睁地看着负伤的警卫连战士越来越多,自己越无法帮让,心头一急,叽哩咕噜地嚷嚷着警卫连战士们听得直翻白眼的日语。 “枪,给我们枪,我们也要参加战斗!”一个日本同志喊了起来,其他几个日本同志也跟着喊了起来。 “八嘎!住口!”宫本正雄怒喝道,一直以来他都在尽量回避这个问题,没想到还是有人挑了出来,他何尝不想拿起武器协助李卫他们。 根据地里普通的基层干部平时都至少有两颗手榴弹随身,群众武装,武装群从几乎是很普遍的事情,但是不给根据地日本同志武装,几乎是八路军内部的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俗话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日本同志也都清楚这条潜规则,由于八路军一直能注重保护他们的安全,所以日本同志们都很自觉地从不提出请求武器装备。 一些警卫连的战士迟疑起来了,现在敌人穷追不舍,警卫连的负伤人员增多,战斗力被严重衰减,是多么需要能援兵的支持啊。 宫本正雄带着诚恳跑到警卫连长王保身边道:“请不要误会他们的话,他们也是一份好意,我们绝对不会有任何敌意,请相信我们。”老共产党员的他敏锐地意识到,刚才那个冒失的同胞的话已经将自己这些人和警卫连战士推到了一个很微妙的角度。 王保看了看在队伍后面呼喝着的李卫,沉吟片刻后咬了咬牙像作出一个重大决定般,声音低沉地对身边的警卫连士兵道:“给他们枪!” 被王保的话惊得宫本正雄一楞,表情充满了感动,语气颤抖着道:“王保君,谢谢你!我们,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接过了负伤失去战斗力的警卫连战士们手中的步枪,一些日本同志激动的欢呼起来,也许是长久没有摸过武器,再次摸上钢枪的感觉,激发了他们一直潜藏在心底里那份武士道的激情。 王保心底也是抹了把冷汗,他是豁出去了,如果不依靠这些日本同志,警卫连这么点兵力,根本不够消耗,从这些日本人在刚来时,宁可忍受误解被枪指着,也仍保持着老实沉默的姿态看,这些日本同志还是可信的,至少在这之前,这些日本人有非常多的机会夺取武装,但是他们没有。 毕竟是僧多粥少,三十七名日本同志仅仅只有九人拿上了枪,代替了警卫连的战士守护在转移队伍的左右两侧,握着枪警戒着周围,九名武装起来的日本同志显得干劲很足,同时也带动起了其他同志的斗志。 在队伍后面李卫看到了警卫连战士把枪交给日本同志的这一幕。 日军有伪军,凭啥子中国不能有日藉八路,既然人家这么有诚意,也是满足一下人家小小的愿望不是?!“秀子小姐!我们去弄点枪吧!”李卫瞄向队伍里的清田秀子提议道。 “好!”也许是看到此刻中日友谊的火花,清田秀子一直冷若霜的脸上难得浮起一丝笑容,她看出自己这些革命同胞已经和中国的八路军战士建立起了非常信任的友谊,在这种世界环境下是非常难得的。 两条身影如电闪一般从王保他们且战且退的队伍后面脱离出来,扑入后方日军追兵的队伍中去。 透着寒光的武士刀,黝黑狭长的格斗刺,破天荒地来了一场中日合作。 李卫和清田秀子两个近战兵种杀入毫无防备的日军队伍中,惨嚎声顿在林间大作,血在空中喷散成一团团血雾,即使是清田秀子面对同族的日军士兵,李卫面对同族的伪军士兵,两人都没有丝毫手软,忍者只要拔出武士刀,眼里就没有亲人,经受长期艰苦训练的清田秀子就像在杀鸡屠狗一般无情地收割着生命,杀人的效率甚至不逊于李卫的格斗刺。 看到折射出寒光的武士刀,日军士兵们在临死前发出不可置信嚎叫,没有比这个更可怕的事情了,居然有自己国家的人在帮助中国人屠杀帝国的军队。 跟着清田秀子执行任务的五个日本人跟着李卫和清田秀子后面,迅速捡取日伪军士兵尸体上的武器弹药。 “吼!”李卫喉间震荡出一阵如滚雷般的低吼! 脱缰而出的日军军犬呜咽着夹着尾巴调头就跑,龙吟的无上威势亦让普通的动物感到面对天敌般的无可抗拒。 第二百七十三节 使用现代火器的日军士兵在面临近战兵种贴身时,手里的三八式步枪甚至还不如烧火棍好使,尤其是在林间,更难以瞄准,这让李卫和清田秀子如鱼得水杀了个三进三出,以前从未有过配合的两人,却是配合无间,互为攻守,两人攻防不断转换之间,杀得日军士兵嗷嗷直叫,跟在警卫连后面的日军队形被撕得七零八落。 若不是在一个月前的阻击战时,星尘梭被耗得一支不剩,恐怕李卫的战斗力还能再提高一截。 拿起新缴获的日式三八大盖,宫本正雄等日本同志兴奋地大叫!他们曾经也是战士,再次拿起武器,冷了许久的热血再次沸腾起来。 “撒司给给!”宫本正雄兴奋着嚎起来,甫一开口,就让敌我双方差点一口气没回上来,集体噎死! 呯! 八路军特有的一波排枪地扫了出去,没反应过来的日军士兵顿时倒下了一排! 日本同志的八路式排枪非常的整齐,果然是经过日本专业军事训练的,这久的时间没摸过枪了,但放起排枪来整齐得像一个人似的。 “撒司给给!”两边都是一样的喊! “娘的,哪边才是自己人啊!”这让李卫着实郁闷了!你说这日本同志,好好地你就开火呗?吼啥啊?要吼也得吼中文是吧!你这一吼,我咋都听着是日本鬼子兵的鬼嚎呢?! 一时间王保他们队伍中的战力大增,转移的行动快了许多,这些日本同志表现的非常悍勇,遇到零散的日军士兵,挥舞着刺刀猛扑上去,闪亮的刺刀狠狠地捅穿敌人的身体,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自己的同胞而有半分手软,看得王保和陈佳瑶和警卫连的其他战士们都有些傻眼,真得难以相信这些日本人是以前和那些日军士兵是一样的人。 “你们?!怎么?!”王保都不知道这话怎么开口才好! 一个日本同志看出了王保的疑惑,回过头来笑了笑道:“呵呵,我们拿起枪时就是武士,眼里只有敌人,没有同胞,我和你也一样都是无产阶级革命战士,请不要担心。” 在任何时间,这些日本同志们的态度都很谨慎,而且都很能够理解中国同志的心理想法,有时候宁可委屈自己,也不愿作更多的辩解。 王保同样回以真诚的微笑道:“我相信你们,谢谢!” 能够向日本人说谢谢的八路军还真很稀少,至少王保还是认为自己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 这些日本同志毫不犹豫的朝着日军士兵开火时,警卫连战士们心底压着的一块大石就消然无形了,这些日本人还是靠得住的,比狗日的汉奸强多了。 “李卫君?你在看什么?!”清田秀子甩出一支手里剑放倒一名士兵,看到李卫有些茫然的东张西望。 李卫涨红了脸,摸着手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个,这个,我不知道我们的队伍在哪个方向?”王保他们转移的太迅速,警卫连的弟兄们可没有一边开枪一边吼的习惯,到处都是只有日本人的鬼叫,令李卫有些迷失了自己人的方向。 在清田秀子心里李卫君是一个超级高手,而他的迷糊表情带来的差异感令清田秀子万年冰封的脸上居然难得的露出小女儿态,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看得李卫眼神都直了,多么熟悉的笑容啊,又勾起了李卫的回忆,当初,韩秀影生前就是这样欲嗔还羞地冲着他展露笑颜的。 “李卫君,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吗?”看到李卫傻傻地死盯着自己猛瞧,清田秀子的脸不禁一红。 李卫一惊,发现自己失态,立刻醒悟过来,看向别处,道:“哈,哈,没,没什么。” 附近捡取武器的清田秀子的五个手下,对两人视若无睹,依然迅速搜刮着武器弹药,日本人果然是执行三光政策的一把好手。 “好了,我知道宫本君他们在哪里,我带你回去吧。”清田秀子表情有些腼腆道,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会用这种语气说话。 清田秀子带着李卫和五个手下追着王保和宫本正雄他们的队伍而去,果然很顺利的找到了他们,把三十五名日本同志全数武装了起来。 追剿王保他们的日军们可是想不明白了,怎么追来追去,好像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感觉在和自己人在作战一样,八路怎么都说本国日语啊?!可是冲着对方喊,却被对方直接不客气的一顿乱枪反而打死了自己不少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许多日军士兵都糊涂了,在还没想明白的功夫里,对方已经脱离出了自己的火力射程和视野。 跟着王保他们一气跑出了老远,李卫才松了一口气,左右看看队伍里的同志们,这些日本同志倒也老实地紧,尽职尽责地完全接替了负伤警卫连战士的工作,大概是接受革命教育的结果,刚才那些日本同志战斗时的勇猛劲儿比一般的日军士兵强多了,一挑二都不在话下,共产主义学习果然可以提高人的战斗力。 “停止前进,前面有情况!”在前面作为侦察的日本同志返了回来。 “有敌人!敌人拉开了很长的封锁线!”前面再次返回了消息。 “敌人围过来了!”宫本正雄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前面是日军的一个临时营地,而后面,三排横列拉起长龙的日军正缓步向这里推进,细细搜索着每一寸土地,队伍中机枪手进行火力搜索的枪声此起彼伏,山野中的动物惊慌失措地到处乱窜。 日军近三万的兵力并不是让人看看的数字,刚才的战斗已经给了日军指挥官充足的时间进行调控部队,从那些搜索过来的日军士兵们不慌不忙的行动上看,他们胸有成竹的认定了目标就在自己的包围圈内,日军围剿陈佳瑶这个冒充八路军部目标电报队的行动已经到了最后收网的时刻。 “我们被包围了!”王保举起了望远镜看清了周围的情况判断道,没想到刚逃出虎口,又跳入火炕,日军为了抓住他们,竟然拉出了一个如此巨大的大网,然后不断的缩小,压缩自己的活动空间,最终一举。 日本同志们与警卫连的战士们互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紧握着步枪,开始分配剩余的弹药。 段诚站在作为封锁线上的一个支援营地内,眼神直直地眺望着山野,六公里外山岭尖上已经可以隐约看看往这里过来的日军士兵刺眼的黄色军衣。 这就是冈村宁次专门针对八路军游击战的铁壁合围战术,大网移动推进,另一面固定布下铁壁封锁线,动静结合,用人墙战术限制住敌人的机动能力,把敌人驱赶进精心设好的伏击圈内,然后彻底消灭敌人。 山野间不时响起的枪声,如同一支铁勾一样深深勾得段诚的心隐隐地不舒服,只要前面的日军大队搜索线与自己这里的封锁线合起来,一支八路军就算是完蛋了。 “什么人!?”营门口的日军哨兵忽然喊了起来。 “让开,我们有紧急军情!”同样的日语在营门口响了起来。 “你们是哪个部分的?!”营门口处的日军哨兵不依不挠的质问着对方的身份。 “八嘎!你是什么东西,敢阻挡大爷的路!” 啪! 营门处一记清脆响声! “你,你敢打我?!”被挨了一耳光的哨兵大怒:“你的死啦死啦的!”横起步枪欲回敬给那个冒犯自己的家伙一枪托。 营区内的不少日伪军士兵纷纷奔了过去看热闹,比起在外面翻山越岭扫荡的部队来说,在封锁线营地内的则显得非常无聊,难得有人起纠纷,不论是中国还是日本,都少不了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营门口处顿时热闹起来,日腔日调的打群架吸引了许多人的眼光。 段诚眉头直皱,营区门口处的噪杂破坏了他远眺山野的心情,这些日本人真是粗野得像没有开化一样。 一个日军军官气急败坏的跑了过去,连踢带打拉开打架的人,暴跳如雷的对着双方吼道:“八嘎!你们这群猪!还不住手,你们这群混蛋,该死的,你们难道要上军事法庭吗?八嘎!还不给我退开!” 一把拉开自己营区的哨兵,看也不看,反手一个耳光甩了过去,日军军官转过头来,对着那些营区外面来的人,上下打量一眼,怒道:“你们是哪个长官的手下?!干什么闯我们的营区。” 对方却是一脸不屑的表情,傲慢地道:“我叫宫本正雄,我是第223联连一大队一中队的小队长,我是押送俘虏的。”眼神冲着营区门外面瞥了瞥。 这时,日军军官和看热闹的日伪军士兵们才看清楚,这些不请自来的蛮横家伙们队伍里还押着一群八路军的俘虏,这些俘虏个个狼狈不堪,甚至还带着伤,队伍里还有人押着电报机。 “哟西!看来你们的收获可真不小啊!”看到对方逮了条大鱼,日军军官脸色好了一些,语气变得酸溜溜的,看来这些营区外面来的友军是怕别人抢了自己的军功,所以才会这样不讲理的闯营,感情这帮家伙是打算吃独食,私自找指挥部邀军功啊,妈的,什么第223联队的精锐,真够黑的。 当兵当三年,母猪赛貂蝉,看到本来就姿色不错的两个女八路俘虏,一些日伪军的眼睛更是直勾勾的死盯着不放。 “我怎么就成了八路军了?!”被捆得五花大绑的清田秀子心底里着实郁闷,脸上被李卫顺手拍上去的泥爪印子掩不住被捆得体态毕显而美色越发撩人的她,更让看得流口水的人立时多了起来。 第二百七十四节 “哼哼!这下应该放我们过去了吧!”宫本正雄依然目光朝天的傲慢表情,让营区的日本士兵心里非常的不爽,恨不得冲上去揍他一顿,忿忿不甘的日军哨兵正想这么干,却被边上的人牢牢拉住,殴打功臣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虽然对方立了大功俘虏了八路,但这个态度却令来劝架的日军军官非常不爽,冷着脸道:“那我们就不阻挡你们升官发财,请你们马上从我们营区离开。” 日军军官扳着脸对着周围的士兵们喝道:“看什么看,散开,放他们过去!”他是一点都不想再看到宫本正雄这张令人生厌的脸,直接下了逐客令。 营内的日军士兵脸上分明带着不忿,无奈的老老实实让开了一条道路,伪军们心底里却是幸灾乐祸,日本人狗咬狗的场景还真是少见。 段诚的目光正好扫进了宫本正雄伪装成的日军队伍里,瞳孔忽然一缩,他的目光定在了缩着脑袋在俘虏队伍里装B的李卫身上。 似是感觉到有人在盯着死自己,李卫抬起头,与段诚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卫,卫哥!”段诚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全身的肌肉顿时像失控似的微微颤抖起来。 段诚想要条件反射式的喊出声来,只觉着浑身一僵,李卫有如毒蛇般的眼神像天敌一样锁定住了他的身心,让他想喊又喊不出声来。 段诚也感觉到了李卫身边另两道充满着怒火的目光,他的目光勉强移过去,却让他差点浑身瘫软地跪在地上求饶!真是天意弄人,他没有想到会与王保哥,李卫和佳瑶姐,大家四人会在这种时间,这种地点,这种环境见面! 一个都没有少! “段诚!” “叛徒!” 王保与陈佳瑶两人两眼欲喷出火来,咬牙切齿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 几个发觉不对的日本同志,连忙身子一挪,挡住了李卫,王保和陈佳瑶三人与段诚对望的视线。 警卫连的其他战士们也是投来无比怨毒的目光!曾经是战友的叛徒段诚,是警卫连永远抹不去的耻辱!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警卫连的战士们恨不得冲去将他碎尸万断! 这一刹那仅仅只有几个呼吸间,附近的日伪军和队伍后面的日本同志都没有发觉到。 宫本正雄的队伍离段诚仅两三米远的地方近距离经过,只留下一群背影留给了他的视线里。 段诚这时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浑身被冷汗浸透! 其他人他不知道,但李卫是什么样的货色,段诚却是十分清楚,若想完好无缺的制住李卫这个近战高手,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想到从李卫几乎除了身上不少血迹却没有十分明显伤痕的表现看,这让段诚感到十分可疑,一股子彻寒又从他的脊椎自下而上,莫非卫哥欲来个扮猪吃老虎,这个念头几乎是越想越有可能。 队伍里的李卫这时突然扭过头来,冷笑着冲段诚咧了咧嘴,段诚的耳边忽然清楚响起了李卫的声音:“你好自为之吧!”就仿佛在耳边跟他私语一般。 段诚仿佛见到鬼似的左右看看,周围的日伪军好像都没听到这个声音,他骇地浑身发抖,他毫不怀疑方才李卫若是要取他性命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段兄弟,你没事吧!”有一个伪军看见了段诚的不正常。 段诚仿佛失了魂魄似地摆了摆手,有气无力道:“我没事!”他忽然想起那几个日军士兵挡住王保和陈佳瑶,看似掩护的动作却显得相当可疑,似乎这些日军士兵没有任何常见虐带俘虏的行为,这个!?这些操着正宗日本话的日本兵很有问题,难道是八路伪装的,但不可能啊,这么地道的日本话,八路军完全不太可能同时凑到这么多人,难道?! 几乎不敢再想像下去,段诚再次颤抖起来,彻底的恐惧笼罩住了他的心头,仿佛经过大病一场似的虚弱不堪,眼前顿时一黑。 “段兄弟?!你,你怎么了?!” “段兄弟晕了!快,快喊医生!” 周围的伪军立时围拢了过来! 径直穿过了这个营区,后面几道关卡的检查就没那么严格了,没有人会想到,俘虏是正宗的八路,押着俘虏的士兵却是一颗红心向着党的红心日本兵,恐怕就是日军华北总司令冈村宁次亲自在场也不会想到这些人是太行山里的日本八路。 耀武扬威的光明正大穿过日军的铁壁封锁线,警卫连的战士们和清田秀子等人解开绳索,找个坑埋好,和伪装成日本兵的宫本正雄他们立刻撒丫子跑路! 而日军的大网和铁壁做了一次亲密接触后,日军指挥官愕然发现这些八路居然不翼而飞,严密的封锁线和大网都没有出现任何异常?!这些八路到底哪儿去了呢?坐镇太原城的第36师团师团长田上八郎中将楞楞的看着主负责扫荡的第223联队与第224联队的两个大佐发过来的电报,楞是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似乎五月初发动大扫荡以来,这次的战役仿佛有些神神鬼鬼的,先是冀中八路军指挥部突然消失,后来伪装成八路的日军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曝露,追击八路军总部的两个联队刚刚拿下阻击阵地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一阵天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巨吼一下子直接让十分之一的士兵丧失了战斗力,而现在!?要知道铁壁封锁线和大网扫荡可是人见着人的高密集度,要想漏过那么大的活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疑似八路军总部的目标居然在三万人无间隙的合围下毫无痕迹的消失了,这,这简直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有敌机!注意隐蔽!”队伍前面例行保持距离的侦察哨猛地发回讯号,空中已经能够听到隐约的螺旋桨轰鸣声。 李卫一楞,立刻大声的抱怨起来:“娘的,还让不让人过了!我们这是招谁惹谁了?咋还死缠着不放!” 不光是李卫忿忿然,连王保他们都有些不甘,自从日军的铁壁合围里逃出来,陈佳瑶的电报就保持了信号静默,没有再往外面发消息,而且他们的队伍一直是在捡没有人的荒山野岭走,知道这些日本人是怎么发现他们的。 四架飞机摆出一前三后奇怪阵形直接冲着李卫他们这里飞了过来。 “好像有点奇怪?”架起了97狙对准天空做好反击准备的王保一边瞄着狙击镜一边道,“后面的飞机咋向前面的飞机开火啊?!”空中飞射地细小长串光点,王保倒是认得的。 后面的三架飞机中有一架显得异常灵活,忽左忽右的连射出火力,前面的那一架飞机险相环生在弹雨中作出翻转规避动作。 四架飞机在天空中忽高忽低的穿梭着,拉着机翼呼啸着俯冲,在前面的那一架飞机似乎并不慌乱,一边躲闪着后面的敌机追咬,一边趁机拉出个回旋作反击,最后一头扎入山岭内进行超低空机动,企图利用地势阻碍那三架飞机的攻击。 “哦?!”李卫惊疑了一声,拿出望远镜望向天空,自语道:“是很奇怪啊?!内讧吗?切!就算不是内讧,也不关我们屁事!” “嗯!我们就继续跑路的干活!”宫本正雄把从李卫那里学到的一个新词儿现学现用,遮在眼眉上挡光眺望的手放了下来,只要这些飞机不威胁到他们,宫本正雄并不会选择主动发动攻击。 天上开架,地上的步兵还能怎么着?!难道要步兵们插上翅膀飞到天上帮架不成?!要是朝天开枪,保不准一块儿全揍下来!打下敌机不要紧,但要是撩倒了自己人,那可真是把队伍里的所有人都卖了,也赔不起一架飞机的钱,这事儿还是装着没看见的好。 李卫他们和日本同志们都放弃了继续对天上飞机的关注,反正不是冲着他们这支队伍来的,他们是半点兴趣都没,除了偶尔看看那四架飞机在层层山岭间翻进翻出地作出极危险的飞行动作外,仍旧继续埋头赶路。 轰! 远处的山岭传来不断回荡的爆炸声! 警卫连和日本同志们齐齐停下脚步望去,天空中的飞机剩下了三架,现在成了二追一,远处一个山头上正飘起的黑色冲天烟柱正告诉着所有的人,失踪的那一架飞机的悲惨遭遇。 好大一颗烟花,没亲眼看到,真是太可惜了,李卫心底恶意的嘀咕道。 仍在前面逃得那一架飞机忽然猛力拉升爬高,作出一个倒飞回旋,主客易位,出现在了紧追它不舍的那两架飞机背后,两架飞机中飞行员的水平立刻高下立判,一直保持着灵活飞机姿态的飞机立刻作出翻滚侧飞动作,险而又险的避开身后的一长串弹雨,而另一架飞机的飞行员就显得没那么幸运了,还没来得及规避,就被一长串弹雨扫掉了左侧机翼的一小角,他的飞机立时失衡,如同失速一般旋转着栽向地面,一声惊天巨撞,令远处的观众们补偿一次飞机撞山的精彩视觉盛宴。 空中格斗的速度和效率是惊人的,击落与被击落几乎是一瞬间的事,被击落的飞机也用生命为另一架及时避开的飞机创造了机会,在一个利索的回掠后,飞行员果断的按下了机栽机枪的扳机。 一直被追击的那一架飞机,最终还是没能安然躲过对方的子弹,机身上拉出长长的黑烟,怪叫着冲向地面,在快撞到地面的那一刹那,李卫看到了一朵洁白的降落伞从机舱中弹射了出来。 第二百七十五节 空中剩下的那一架飞机得意的掠了回来,冲着降落伞作了一个奇怪的俯冲,却没见火舌喷出来,然后绕着降落伞缓缓降入山林中的位置,盘旋了好一阵,像是吃不着葡萄的狐狸,不甘愿的朝着西北面飞去!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那架飞机放过了那个白白的像蘑菇似的玩意儿!?”没见识过降落伞的王保放下97狙叫了起来。 “那是降落伞,飞行员逃生用的。”宫本正雄提正了王保所称的白白的像蘑菇似的玩意儿是为何物,他掂了掂下巴道:“那架飞机应该是遵照了空战的潜规则,不打降落伞逃生的飞行员。” 李卫对宫本正雄的话,哧之以鼻,道:“切,啥不打降落伞啊,分明是没子弹了?!”李卫早看出来刚才那架飞机的最后一下俯冲,分明是攻击姿态,最后不得不飞走了,战争时期,战士偷偷杀掉俘虏几乎很常有,这档子无视海牙公约的事,连李卫自己都没少干过。 “弟兄们,走!去看看,捡点纪念品!”李卫手一挥,领头就向着降落伞落下的地方走去,反正他们这支队伍行动也是漫无目标,也无所谓偏不偏离方向。 王保和陈佳瑶互视一眼,也没有反对,也跟了上去,警卫连战士们和日本同志们也是有些兴趣,想见识一下那个以一挑三,一架飞机换两架飞机的神勇飞行员,如果他还活着的话,若是自己人,就直接救了,如果是敌人,也直接干掉,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花了三个小时翻过几座山头,李卫他们终于在天黑前跑到降落伞落下的地方,一看那降落伞落的位置,他们顿时乐了,那个哥们仍在半空中吊着呢,山林的枝丫挂住了他的降落伞,让他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挂住了。 地面上还有几十狼正低吼着在他脚下面打着圈,不时跳起要扑咬,地上躺着几具狼尸和扔着一支手枪,看来这些狼也没捞到什么好处。 飞行员的脸都快吓绿了,底下不断咆哮的狼群不断寻找着有利的位置起跳去扑近他,越来越接近他,皮靴上都有出现几条清晰的抓痕。 “Help!Help me!”那名飞行员气急败坏地不断蹬着腿驱赶那些不断跳上来咬的狼,处置他看到了有一队人向这里走近时,立刻像看到了一棵救命的稻草,挥舞手里的飞行帽,用异常生硬的中文道:“救,救我,我是美国人,是朋友,不是敌人,快救救我!”反正无所谓敌友了,他实在不想喂进狼肚子里去。 “吼!” 李卫喉间暴发出一阵低吼!龙吟饱含着上位者生物的威势立刻让这群狼发出受惊吓的哀鸣,夹着尾巴掉头就跑,转眼间消失在林间。 自然界的法则之一,嗓门大的是老大。 这一巨吼也把那个留着板寸金毛的飞行员给吓着了,不断在胸口划着十字,脸色苍白的咕哝道:“上帝啊,好可怕的吼声,天啊,不会是东方传说中常在深山老林中出没的妖怪吧,听说东方的妖怪是要吃人的!”他没敢继续喊救命,反而异常畏惧的盯住那队人。 李卫走到飞行员吊着下面,笑吟吟地抬起头道:“布鲁诺上尉!你怎么改行开飞机,有空在这里看风景啊!?” 字正腔圆的英语,飞行员一楞,下面这个人形妖怪还认得自己,说不定是熟人,也许还有一线生机,连忙大喊:“是是,我是布鲁诺·哈维!请问你是?!” “我是李卫啊!哦,布鲁诺!才一年没见面,你就不认得我了吗?!”李卫说地一脸幽怨,差点没把边上的人当场笑扑翻在地。 “李卫?!Lee?!天啊!真得是你!”布鲁诺·哈维一脸的惊异,有些认出了李卫,讶然道:“你怎么成这样了,快成白人了!?难道是达尔文的进化论么?!”但他看到李卫却是一副看到天使的表情。 “胡扯!只不过出了一点小意外而己!”李卫心底恶寒,可怜我一世英名,尽栽在这小白脸名声上了。李卫连忙转移话题:“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你原来不是陆军吗?!”。 “呵呵!珍珠港被日本黄皮猴子给偷袭后,陆军不好直接进入中国来,我就转行加入了第10航空大队!正好陈纳德将军组建了空军志愿队,我在国内的飞行俱乐部里学过开飞机,所以我参加了空军志愿队来中国参战,帮你们打日本黄皮猴子,对了,空上带着翅膀的老虎,这是我们的标志!你认得吗?”布鲁诺·哈维指着自己衣服上的标志道。 “哦,飞虎队!知道,知道!”李卫笑着道,原来这家伙改专业了,要不是自己心血来潮跑来看看热闹,不然这家伙包不准就被狼群给分尸了呢。 布鲁诺·哈维忽然左右瞧了瞧,道:“嗨!Lee!我的好兄弟,快把我放下来吧,我快成吊死鬼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作好准备!”李卫人影一闪,冲向边上的大树,树杆上猛一蹬,腾空而起,背后的格斗刺在布鲁诺·哈维有些不敢相信的目光中,一挥而过,割断了许多伞绳。 布鲁诺·哈维怪叫着从空中猛地掉了下来,在快掉到地面时猛然一抖,缓住了降速,只听得他身上几根还没有被格斗刺割断的伞绳,吃不住他的重力,依次断开,不断的化解掉布鲁诺·哈维掉来的势能,在最后一根伞根断开时,他正好分毫无损地稳稳坐倒在地上。 “天啊!太可怕了!”布鲁诺·哈维有些心有余悸从地上趴了起来,这中国式土电梯着实考较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上帝啊,你是兔子吗?能跳这么高!我还以为你会让人在下面接我!Lee!你简直太坏了!”布鲁诺·哈维抱怨着,常久吊在空中,腿都麻软了。 “你刚才不是在玩一挑三么?!现在的胆子怎么变得这么小了?!”李卫笑嘻嘻地在布鲁诺肩上轻拍了一下,差点没把布鲁诺拍倒在地,成就西洋病夫的威名。 “刚才是战斗任务,我必需像勇士一样面对挑战!”布鲁诺悻悻然道:“我和几个战友的战斗机护给十七架大型运输机护航,往延安运送援助军备,遇上了日军一个战斗机中队拦截,打下了几架敌机后,我和几个战友引开敌人的战斗机群,掩护运输机顺利撤离,若不是追我的敌机里有日本人新式的零式战斗机,就凭那几架破中岛式战斗机,我怎么可能会被这些黄皮猴子打下来,天啊,我的战鹰P—40!我心爱的宝贝儿!永别了。” 布鲁诺·哈维捂着脸作着伤感的表情,好像与心上人生离死别似的,看得警卫连战士和日本同志差点没笑出声来,这洋鬼子太会搞笑了。 “少装了,你的P—40是便宜货,别拿来蒙人!”李卫拉开布鲁诺的手,毫不客气的揭穿他在装B的真面目。 “啊!你知道啦!唉!我当你不知道呢!开个玩笑,玩笑!呵呵!”布鲁诺连忙变回一本正经的表情,不过座驾的损毁仍让他的心头有些不爽。 “好了,收拾一下,我们继续走!”李卫冲着王保他们道,警卫连战士立刻动手,几个人往大树上爬去,把若大一块降落伞收拾起来,连绳子都不放过,好大一块好布料呢,浪费了多可惜,而日本同志直接把地上的狼尸下打个捆准备带走,完全是中式“坚壁清野”加日式“三光政策”的结合。 傻傻地看着李卫他们把现场清理了个寸点不留,甚至连手枪的子弹壳都没放过,布鲁诺实在想不明白这些人要这些一次性消耗的破玩意儿干啥?!他结结巴巴的道:“李!我们要去哪儿?!”算起来,这堆人里也就李卫能够和他沟通,这荒山野岭的,吃饭安全可就全靠这个熟人照应了,布鲁诺都无法想像,若是没遇以李卫他们,自己一个人在这山野里怎么存活的下去,这里可不是什么鲁滨逊大叔的加勒比海岛,可不会碰上什么善良朴实的黑人“星期五”。 “找到你的鸟战鹰P—40,鞭尸!”李卫咬牙切齿道,听得布鲁诺翻着白眼,神秘的东方人想法就怎么奇怪呢?! 一堆人找到了布鲁诺那架美制寇蒂斯战鹰P—40的残骸,这架飞机坠毁的地方离布鲁诺跳伞的地方并不远,林子被撞得一塌糊涂,大半个机身泡在溪水边,好在有水,并没有出现剧烈燃烧,整架战机,还剩了不少东西。 扒开战鹰P—40的残骸,李卫毫不客气地大肆翻寻可以利用的东西,不管怎么说战斗机也是值钱货,总有些有价值的东西幸存下来。 “这,这些人!”布鲁诺·哈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在他眼里,摔成这样的飞机已经一钱不值,真难得李卫还有这么兴趣去拆拆打打,他也爬上去帮李卫拆飞机。 轰!P—40机体震颤了一下。 恶魔啊!布鲁诺眼皮直跳,脑门子直发麻,他亲眼目睹着李卫一拳硬生生轰开机体金属铝壳,再在令人牙齿发酸的声音中,纯用一双像文员的手轻易撕开外壳,好像这架飞机像纸糊的一般,整架飞机被纯人力给肢解开来。 天知道中共八路军里面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怪物,布鲁诺倒真得有点相信中共在人少武器差的情况下,却依然能够在国军和日军的两面夹击下生存,并不是侥幸,只有上帝知道中共根据地里还有多少个像李卫一样的存在。 第二百七十六节 “本以为你是业余的,看来你还是王牌!”李卫从座舱外壳处撕下来的一块铝壳丢给布鲁诺,铝壳上标注着特别标志,显示着这架战斗机的主人是击落多架敌机的空中王牌飞行员。 布鲁诺被李卫夸地有些不好意思,挠着脑袋道:“嘿嘿,从小喜欢飞机!参军时体检不合格,只能进了陆军,日本偷袭珍珠港后,陆军航空军对自愿报名的飞行员的体检要求放宽了好多,我才有机会开上心爱的战斗机飞上蓝天,嘿,我已经击落近九架敌机,我可是飞虎队的A C E。”布鲁诺很宝贝似的抓着这块铝牌,小心地把锋利的边缘折起来,放进自己的伞包里,这可是战士的荣誉,比生命还重要。 P—40的机身上还是有东西可以利用的,从机舱里拆下来的电台,正宗美国货,大功率的,修一下又是一个远程步话机,比电报强多了,而且还当作陈佳瑶的电报的零件配件,机身上的12.7毫米的机载机枪被损坏,但还是余有不少大口径子弹,一并取下来备用,还有一些可以作冷兵器的金属零件拆下来分给日本同志防身。 李卫也捡了一些针形的零件替代了星尘梭,其他战士们也是一直没有忘记百团大战时留下来的好习惯,甚至有一个战士用扯下来的飞机蒙皮给自己做了一个轻便的铝合金背包。 带着一副找到组织找到党的表情,布鲁诺·哈维上尉连半点反对意见都没有,完全听从李卫的吩咐,加入进了队伍。 收拾完战鹰P—40的破烂,可以凑成一桌三国大战的中日美三国混合队伍继续出发,日军很快会来搜索这里,尤其是战斗机飞行员,比一般的八路军军官可值钱多了。 临了,李卫对坠机现场做了一番整理,飞机身上修饰成像是巨大猛兽爪子抓开的痕迹,配合上了李卫徒手撕裂的部分,宛如这架飞机在坠毁后,又被一只可怕的凶兽给蹂躏过似的。 搬了来一块大石头在边上,上面用格斗刺划出字来: “龙出没!请注意!” 反正有时候小日本也挺迷信的,不吓白不吓! 布鲁诺听李卫说他们的队伍里还有几十个日本同志时,他的眼珠子都快当场瞪出来,中共发展出来的日共?!这赤化水准简直是够可以的。好在宫本正雄等人对布鲁诺一直表示出和善的态度,爱憎分明的布鲁诺虽然没给什么好脸色给这些日本人,但看在李卫的面子上,至少没有表露出敌意,完全无视这些人的存在。 在晚上九点多,李卫他们才开始停下了脚步,扎下了营地,收拾晚饭,连日常打猎都不需要,拖起布鲁诺打死的几只狼,剥皮洗干净,抹上点盐水,撒上调料,放到火上烧烤起来。 陈佳瑶架起了电报,两名八路军战士架好了天线后,开始摇动手摇式发电机,为电报机提供充足的驱动电力。 根据计划时间,陈佳瑶的电报已经不再需要掩护八路军总部,他电报机只在特定时间内进行日常的接收解密电码,并不再常常向外界发送讯号。 “上级发布了精兵简政到敌人后方去作战,通过零敲碎打,尽可能的消灭敌人有生力量,撕裂日军的蚕食分割我根据地扫荡战役。” “啊!一分区司令部有消息指示我们,司令部让我们这支队伍,到冀中区与三团主力汇合!”陈佳瑶在敲吉了几下发报键后惊喜地道。 “咦!延安党中央的电报!要求山西各战区安排人力,紧急搜救美军飞虎队失踪的上尉飞行员布鲁诺发·哈维!?”陈佳瑶一楞,扭头冲着正埋头摆弄着P—40上拆下来的机载电台的李卫,道“卫子,那个洋鬼子叫啥名儿啊?!” “布鲁诺·哈维!咋啦?!”李卫抬也没抬,继续摆弄着这部电台。 不远处的火堆边布鲁诺心头一跳,侧脸看过来,心底下惴惴,这丫头该不会把自己给卖了吧,李卫这时抬起头,冲他递了个放心的笑容,布鲁诺边忙会意的点点头。 “嗯!这样的话,这一功,算咱们三团的了!”陈佳瑶开始敲击发报键,向上级汇报,各个根据地无线电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信息沟通群,有如同现代QQ群似,陈佳瑶一发出讯号,党中央的电报员立刻发出了收到的惊喜回讯,这可以算是一个完成速度最快的任务,其他地区的电报机也同时发出祝贺的讯号,飞行员在这个年代可算是珍稀保护动物,从茫茫大山里这么快完好无缺的找到人,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李卫那边出现滋滋啦啦地声响,借着火光,调试了一会儿,隐约能够听见一些动静,电台的电路也是搭用了电报机的发电机,若不是电子元件级别差距太大,李卫真想用自己那只被子弹打爆屏的诺基亚手机上的零件进行全数替换掉,不仅性能强上N倍,而且省电坚固。 小心用烤得很烫的格斗刺尖,将破手机电路板上的一些微型半导体器件,换到电台被震碎的电子管焊脚上,用刮出来的焊锡碎屑小心焊接,再用手机电路板上的固体微电容加上飞线凑成调节电压的简易线路,虽然李卫的电子知识不是很精通,但手机电路板印刷着的参数提示为李卫提供了很好的参考,老式电台的电路和电器件对电气兼容性能要求并不是非常严格,换上的零件勉强还是可以使用。 “OK!搞定!”李卫打开电台开关,就听见代表着语音的沙沙声,原来电台上的不仅笨重而且费电的老式喇叭被换成手机上的小型喇叭,清晰度和声音都比以前更加提高。 为了保证通讯质量,从P—40机身上拆解的铝制材料改装成的半波振子天线阵,被李卫不断的进行修改后,终于使声音变清晰可闻,不过却是日本在华北的广播电台的频道,熟悉清晰的日语让那些日本同志耳朵一竖,好久没有听到这么纯正的东京口音了。 “上帝!李!你简直是无所不能!”听到动静的布鲁诺扔下被啃得精光的狼腿,随手抹了抹手上的油脂,跑了过来。 指着没拼装好,却可以正常使用的无线电台上仍是裸机的电路上的一些小东西,他惊讶道:“这些是什么?!电子管么?!好小啊!” “呵呵!这个!保密!”李卫有些尴尬地嘿了几声,顺手把诺基亚手机残件撸回口袋里,这些超时代的东西可不能告诉这洋鬼子,美国的电子技术本来就超过中国几十年,绝对不能把这个差距再拉大了,这种东西死都不能告诉外国人。 “频率我来调!”布鲁诺熟练的调整着通讯频率,不一会儿听到了飞虎队在四川的分基地通讯频道,李卫跟着修正天线,天线这玩意要求很好,也没有什么技术手册,只能用大量的材料一点点去校正到最佳。 陈佳瑶的电报机则关机,将手摇发电机有限的电能让给布鲁诺面前的电台。 “嗨!我是第23大队第9中队第2小队的猎隼,现在呼叫鹰巢!收到请回答!”布鲁诺熟练的拿起麦克风道。 布鲁诺继续重复的呼叫了一会儿,频道内却依然没有反应,只有嗡嗡的电流声。 “坏了吗?!”李卫检查了一下电路,接过布鲁诺的麦克风吹了吹,听到小喇叭受到电流作用的沙沙声,疑惑道:“没坏啊!” “我是鹰巢!请再次报出代号!?”电台里突然发出一个压抑着激动的清晰声音,打破了布鲁诺已经认为没有希望的心。 布鲁诺抢过李卫手里的麦克风,急切地道:“我是猎隼!请求鹰巢确认!”没有比找到组织更加急切的心情了。 “猎隼?!布鲁诺!真的是你,天啊,上帝保佑,你还活着!”小喇叭里传来那一边的一片欢呼声,对于任务向来非常危险的美军在华空军志愿队来说,每一个飞行员都是最宝贵的财富,他们宁可损失飞机,也不愿损失一个宝贵的飞行员,王牌飞行员之一的布鲁诺上尉还幸存的消息令基地里的人们为之激动不己。 “你能飞回来吗?!受损情况怎么样?”基地的人还以为布鲁诺的飞机还是好的,只是找到地方迫降罢了。 布鲁诺的语气一黯,道:“报告鹰巢,我的飞机已经坠毁,现在是用拆下来修复的无线电台与鹰巢通话!我现在与中共的一支军队在一起,目前正在想办法返回基地。” 无线电那一端静了一会儿,显然被布鲁诺的话给惊到了,在战争中机毁人亡几乎是占了绝大多数,而飞机坠毁还能把电台修复与基地通话的,这个布鲁诺·哈维简直是太幸运了。 “哦,好的,幸运儿!如果有需要,请与我们联络,我们会与中共协商给你提供帮助!请注意安全,鹰巢等你回家!幸运的猎隼!”电台那一头简短而激动的回复道。 “猎隼明白!我会回来的!通话完毕!”布鲁诺激动的放下麦克风。 “呀!短路了!”陈佳瑶惊呼起来。 无线电台却冒出一阵轻烟,一团火苗蔓延开来,布鲁诺连忙急着扑灭火苗,边上李卫却悄悄收起刚才搭在电路上的格斗刺。 带有超时代性的东西还是不要引起外国人注意的好。 第二百七十七节 “短,短路了!”布鲁诺呆呆地看着大半烧成黑焦状的电台,表情有些沮丧,这部电台这么快就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本来就是临时拼凑的,坏了就坏了,拆了吧!”李卫脸上一副早知会如此的表情,本来他也只打算让布鲁诺与基地联系上几句话,避免为救援布鲁诺而让根据地的军民增加不必要的危险行动。 “唉!”布鲁诺有些失落的返回到火堆边,怔怔地望着跳动不停的篝火,本来他还打算让基地的同事代为向家里报平安。 陈佳瑶目光复杂地看了李卫几眼,这家伙的心思一直以来很少有人能猜得透。 天蒙蒙亮王保他们就继续出发,原本一直追踪他们的那支日军早就失去了自己的方向,陈佳瑶他们也不必整日提心吊胆地担心敌人追上来,放心大胆地按照着一分区司令部的命令,王保的警卫连带着李卫、日本同志和布鲁诺组成的多国部队一路向东行进,赶往冀中地区,与正在转战于八分区和九分区牵制日军扫荡主力的三团汇合,同时护送布鲁诺·哈维上尉寻找合适的机会归队,因为国民政府与美军的良好关系,布鲁诺归队的途径比较多而且方便,并不一定需要横跨危险的中共抗日根据地,找机会与南边的国军接个头送过去算任务完成。 为了不引人注目,飞虎队飞行员布鲁诺·哈维上尉不得不穿上了八路军军服,一头亮得直晃眼的金发被一只灰色的军帽遮住,又是一个美国版八路出现了,这身八路行头虽然是警卫连长王保同志的友情赞助,但对于身材更加高大的美国人来说,还是太瘦小了一些,反而有些不伦不类,但从远处不仔细看的话,基本上也瞧不出这群人里什么异样人士存在。 在山西与河北交界的地区,李卫并不陌生,当初百团大战和反击日军渗透小队作战时,他跟着队伍曾在这一带地区转战过。 走出了茫茫太行山脉,进入河北省内有人烟的地区后,王保他们始终没有找到当地党组织的影子,到处都有破败的残砖断瓦和余烟早熄的焦木弥漫着诡异的气氛,许多原本应该存在的情报站都消失了,战斗过的痕迹几乎随处可见,让李卫他们从心底里感到一丝寒意,原本就已经预计到日军扫荡的残酷,却没想到扫荡得这么彻底,民兵,游击队,政宣干部,八路军,本应该存在的组织,几乎都不见了踪影,仿佛这里以前不曾是抗日革命根据地。 在这样的地区,连基本的补给都无法保证,这让王保他们心里很是不安,为了急欲了解河北根据地的情况,王保他们不得不选择了一个村子作为临时落脚点,深入群众了解这一带的战斗形势,如果冒冒然寻找三团归队,恐怕被敌人一口吞了都不知道。 前面侦察连的战士侦察完前面的村庄,发回了安全的讯号。 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的七十几号人全副武装的进了村子,并没有引起村民多大的反应。 李卫还是感觉到了与往常的不同,乡亲们依然管自己忙着农活,没有像其他地方那样,热情地从田间地头挥舞着手向他们打招呼,虽然没有曾经遇到过的棒棒队出来添乱,但本应该出现的基层干部人员也没有出现,也没有看到维持会的人存在,村民们并没有因为村里来了一群大兵而显得慌乱。 照理说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王保他们还是带着一丝疑惑进了村子,他们太需要找一个地方好好休整一下,因为长时间露宿在荒山野岭,他们这些八路军战士倒还好,但日本同志与美国飞行员却撑不住了,有些日本同志出现水土不服的腹泻,甚至还出现因为长时间缺乏谷物食物而出现浮肿和脚气等维生素不均衡的反应,甚至布鲁诺·哈维都出现了接触了不洁水源后引起的疱疹症状,山野里日积月累的腐朽之物多积聚着一些毒性,只要稍不注意,人就会中招。 并没有费多少口舌,说明了来意后,几个村民直接把王保他们带到了几间没有人住的荒废屋舍,就地驻扎了下来,警卫连顺便找了些能用的东西,顺手把房子修补修补。 警卫连三排一班在向村民们购买粮食时,却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麻烦。 村里看起来像是领头的老大爷颤颤微微地在村里人扶着下道:“老总啊!我们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粮食!” 老总?!听得警卫连战士们心头一抖!这是多么陌生的称呼啊! “老乡,我们是八路军啊!”负责收粮食的警卫连战士陈宝显得非常的委屈,在他的心目中乡亲们一向是热忱好客的,但这么冰冷的语气和态度实在让他无法接受。 “我不管你们是八路军,还是九路军,没有,就是没有!你们就是把我们全村人杀了,粮食,还是一颗都没有!”老大爷好像有点生气地顿着拐杖道,话刚说完就因为情绪激动而剧烈的咳起来,村里的不少年轻人拿着扁担和锄头等农具,围在了附近,用愤怒的目光紧张地望向这些警卫连战士。 “老大爷!”陈宝试图用自己诚恳的态度与对方建立起沟通。 老大爷直接哼了一声,打断了警卫连战士陈宝的话,直接转身就走! “班长!我没能完成任务!”警卫连三排一班的战士陈宝眼睛里泛起了泪水,看向自己的班长,他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竟然会引起这样的反应,这对于与群众鱼水一家亲的革命队伍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这不是你的错!别担心!”一班长崔桐安慰地拍了拍战士陈宝的肩膀。 “咋啦!哪个又闯祸得罪乡亲们啦?”王保气冲冲地跑过来,他看到村民们与收粮的战士好像弄得不欢而散,一向来八路军和村民都像一家人的,弄出这种意外简直是给三团警卫连抹黑。 “不,不关他们的事,是我的责任!”崔班长不忍看到自己班的战士的委屈表情,把责任全揽到了自己身上。 “老崔!不是我说你,你也是老革命了,怎么就这么不注意呢,在群众面前一定要维护好我们革命军队的形象!你看,村民们都生气了,是不是触到了村民们的乡土风俗忌讳?”王保冷着脸,这个连长的担子让他不得不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警卫连在群众面前也是代表着八路军的一面镜子,要是出了差子,他这个连长都脱不了干系,至少带兵无方的罪责是逃不了的。 “王保连长,你先别这么急着崔班长追究责任,先问问崔班长,到底是怎么回事吧!”李卫从王保身后走了出来道,听得崔班长说的话,他自己都有些不太相信会是战士们说错了话,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几乎是刻到了每一个八路军士兵的骨子里,哪怕是新兵蛋子也知道要维护好与群众的关系,警卫连几乎都是老红军班底,怎么可能会犯这种小错误。 崔桐班长把事情经过简略的说了一遍,王保和李卫两人对视一眼,他们两个以往的经验也看不出一班的言语到底有哪里得罪了这些村民。 李卫脸色有些阴晴不定:“就算是不肯卖点粮食给我们,也不应该会有这样的反应啊!”算起来这里应该也属于根据地的范围,没道理两句话不合,就把军民关系弄得这么僵。 不管怎么说,敌人是不可能用大手笔把所有村子的村民都用汉奸和特务伪装的,这些村民应该是土生土长的正宗根据地群众,怎么会不认他们这些八路了呢,很可疑,但究竟为什么呢?李卫却想不明白。 “我也觉得有问题!暂时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再惊扰村民们!另外派几个战士在村外监视村子里有没有人向敌人报讯!”警卫连长王保也觉得没必要继续在向群众收粮引起纠纷的问题上纠缠下去。 购买粮食补给的计划暂时被搁浅,但并不意味着王保他们没办法补充到给养,在去年反日军小队渗透作战时,李卫原来在的二营一连二排三班打劫过日军一个据点,并获取了相当数量的物资,李卫曾截留了一部分藏起来,藏的位置离这里并不远,再不挖出来用,恐怕真得要烂了!这本来就是李卫为了今年五一反扫荡准备的,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这批物资很是让王保和陈佳瑶怀疑了一把,这一点都不像李卫平时铺张浪费的性格,这家伙怎么会未卜先知,居然会知道要藏起一些来应急,平时却不见他有这么节省过,真是神神鬼鬼的让人看不透。 李卫直接带着十几个警卫连战士再次进入深山老林,去寻回存下的物资,而王保他们继续在村子里休养生息,除了到野外打打猎和挖取野菜外,警卫连的战士们再也没有向村民们提出过要购买粮食,平时的饮食都是自力更生,自己想办法解决。 为了不再激起村民们的反感,王保让战士们和日本同志们有意地保持着一种沉默,也暂时停止了操练行动,尽可能的不影响到村民们的生活,他们更希望通过用行动来建立与村民们沟通的桥梁。 第二百七十八节 白天村民们忙着农活,警卫连和日本同志则主动给村子修整道路,疏浚河沟,自顾自的忙得正欢,却也有一些青壮村民躲在院子或屋子里扒开一条门缝或窗缝,偷偷地看着这些哑巴似的士兵,像是监视,又像是观望。 偶尔战士们有时也会发现有人偷看他们,但战士们却当作没看见,依然埋头干活,把整个村子的大路小巷清理的清清爽爽,平坦的路面不见了以往的坑坑洼洼,细致的碎石子铺满了整条路,村民们院外的墙上都被用泥浆糊砌一新,仿佛整个村子被装修了一番。 有时村里的小孩和妇女偶尔为这些陌生的大兵们端上一碗水解渴,警卫连战士们百寻不得改善双方关系的机会,却往往会在一碗水上有所改善。 一碗水的接触效果几乎是微乎其微,但至少比以前无视要强得多了,村民们没看到这些士兵有扰民的操练和拉壮丁,更没有迈入村民家中一步,这些人仅仅是如井水不犯河水住在村子里,村民们保持着警惕的心稍稍放了一些,那些偷看,监视的人少了许多。 警卫连战士和日本同志们的努力下,他们与村民的关系慢慢的改善起来,这让王保他们看到了希望,老革命传统还是很有用的。 四天后,李卫带着警卫连战士们挑着几大筐物资回来了,这一次是盆满钵满,李卫找到山洞的时候,发现原来封存的地方被人动过了,扒开封闭的石头后,发现还被人留了个纸条,原来是辽县的游击队来过了,当初存东西的时候,辽县游击队的陈火班长等人也都知道位置,大概是他们也缺少东西,直接来取了一部分,武器弹药都没动,肉罐头和米面被拿走了近一半,而十几坛子的盐只剩下一坛,看样子是辽县游击队不是自己用的,像是拿去照顾伤员,如果拿来吃也用不了那么多盐,只有清洗伤口和消毒时,对盐的消耗最大,不然也不会拿走这么多盐。 李卫带着战士对剩下的物资来了个大清仓,日军的武器弹药他们也正好用得着。 因为原本估计的东西实际上剩下的并不多,警卫连战士负重也相当轻松,去得时候要找路慢了些,但回来就快多了。 一路兴冲冲地返回村子,李卫就远远地看见村口的河边围满了一圈人。 “天,莫不是群体PK吧!?”李卫眼尖,看有围着的人堆里警卫连战士,也有村民,好像有不太妙的样子,还像是听到有女人的哭声,听得李卫心里直发毛。 “我先去看看!”李卫扔后面挑着担子的战友,直接跑了过去。 “我的儿啊!”李卫大老远就听清了异常凄凉的哭声! 李卫的心被揪紧了,任谁一方出点事都不是他愿意见到的,但他十分清楚警卫连弟兄们的人品实在是不可能与村民发生如此恶性的冲突,就怕有人挑拔或裁赃。 “让让,让让!”李卫看到双方没有摆出对恃的阵势稍稍松了口气,挤进人群才看清,地上躺了个小孩,浑身都是水,边上还有一个也满身水珠不断滴落的人,李卫看清了,是日本同志川口弥次郞正在不断的按压小孩的胸口作人工救治。 川口弥次郞和宫本正雄一样,也是共产党员。 小孩边上还有一个妇女正悲痛欲绝地哭嚎着。 “这是搞什么?!”看到小孩晕迷不醒的样子,李卫实在想不通,这个川口同志又在玩些什么花样?!这小孩是怎么回事! “好了,哭啥!?别哭了!”熟悉的村长老大爷重重地跺了跺手里的拐杖,他和其他人一样紧张地看着川口弥次郞。 一股混浊的水从小孩嘴里冒了出来,只听见小孩发出微弱的呻吟声,周围的众人一楞,立刻发出欢呼声。 “快好了!还有救!”川口弥次郞心底暗道,但依然没有开口,继续做下一步努力。 这些专业的救助技能也还真得只有这些经过专业军事训练的日本同志才能做得到。 李卫看出来了,八成是这小孩落水,川口同志把他救上来,现在正进行急救。 “还是我来吧!”李卫凑到边上,手指轻轻点到小孩的肚子上,炼神诀真气进行性质转化虽然损耗不小,但是若要排出小孩呛进的水,实在是再容易不过。 轻轻一点,小孩猛地坐了起来,小嘴一张,清水狂喷,鼻孔中也有喷出来,也许是经不住如此剧烈的排水,“哇!”的一声小孩哭了出来,一边哭着,一边咳着水,这一闹却也让肺叶彻底伸展开来。 “好了,好了!”李卫拍着手站起身收工。 “真是太谢谢你们了!”村长老大爷满脸皱纹靠了过来,以难得的感谢语气道。 “行了,不用谢!我们是八路军嘛,应该做的!”李卫报之以微笑。 现场的气氛突然一冷,八路军一词却让村民们的表情变得异样。 “你们真得是八路军?!我看你到不像是拿枪的。”村长老大爷满脸疑惑地问,态度认真的让李卫有些哭笑不得,死在自己手里的日本鬼子都超过三位数了,居然在老百姓眼里仍就不像个兵。 “当然,当然是真的!”李卫直翻白眼,难道还有假的八路不成?!指着自己的军服,帽徽,还有臂章标识,道:“看,青天白日标志,灰色土布,还有绣得字,正版货,手工的,怎么可能有假啊!穿假的多没面子呀!难道还有假八路?!” 原装正版的八路军套装,李卫可珍惜着呢!在现代要收集可真得不太容易收集得到。 “真得有假八路!”村长老大爷却肯定的道,态度一点儿都不像在开玩笑,边上警卫连的战士们有些傻眼,虽然有听说过敌人有冒充过八路军或游击队,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八路军的气质很难能够伪装得出来,能让村民们认为算是假八路的,一定是仿得程度很高的那种受过专门训练的敌人。 王保他们还真得没见过有专门学习过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敌人。 “同,同志啊,你们要是真八路,咱们可就真是对不起你们了!”村长老大爷拄着拐杖脸上有些悲哀道,“我们!唉!也一言难尽啊!” 战士们都明白了是这么回事,鬼子们的新毒计,真假难辨的假八路军让乡亲们吃足了苦头,不少群众甚至因此上当,遭到敌人的毒手,所以许多村子不得不对所有的武装组织都保持出一副敬而远之的冷淡态度,明哲保身。 冒充敌人的伪装作战方式,几乎每一个八路军战士都知道其中的作用和效果,如果是在战斗中日军用出这一招,他们也没话说,但用来欺骗普通的老百姓,就显得实在是太阴险毒辣了。 群众也有群众的苦衷,警卫连战士们心里的委屈没有了,只有对老百姓的同情和对敌人痛恨。 “乡亲们,你们受苦啦!”明白了真相的王保眼中不可抑制地溢出泪花,紧紧地拉住村长老大爷干枯的手。 村民们也是相互依靠着,不时抽泣着,看来敌人的毒计给他们带来不可磨灭的创伤。 “塞尼嘛塞,都是我们害苦了你们!请接受我们的道歉!”川口弥次郞突然站到村长老大爷面前正正的鞠了个躬! 村民们的脸一下子变了,鬼子话!抗日这么多年,日本话任谁都能听得出来,村长老大爷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甚至是绝望。 被救上来的那个孩子的母亲满脸感恩退得干干净净,表情怨毒地直直指着川口弥次郞尖叫道,“日,日本人!”绝望的凄嚎声传出很远很远。 “傻B!”李卫忿忿地盯了一眼川口弥次郞,连忙上前一步拉住村长老大爷的手,渡过一道真气,平定了村长老大爷已经濒于崩溃的气息。 李卫和王保千叮咛万嘱咐提醒这些日本同志不要与村民们说话,平时尽量装哑巴,保持沉默,可是现在这个川口同志一开腔,果然是露了陷,前功尽弃,现在他们真得是有嘴有理也说不清。 “老大爷,他是日本人没错,但他也是八路军,还是共产党员呢,是真得,我们都是正宗的八路军!”李卫急着解释道,如果再不说清楚,恐怕这些群众就要撒丫子逃命去了,有鬼子在这儿,不逃的是想送死的傻子。 “不,不可能的!”村长老大爷不知哪儿生出一股子力气,挣开李卫的手,倒退出两步,一脸的不相信地道:“不,你们不是八路军,八路军不会说日本话!” 村民们一阵骚乱,面带惊恐地远远离开警卫连战士和日本同志们,大人护着孩子,青壮护着老弱,男人护着妇女,颤抖地挤作一堆,紧张着盯着王保他们。 “老大爷,拜托,谁说八路不会说日本话,我还会说美国话呢,我可是真宗的八路啊,绝对的根红苗正,请相信我们!”李卫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好。 “老总,放过我们一村老小吧!粮食,粮食我们都给你们,请放过我们吧!”村长老大爷几乎是要跪下来般哀求道,李卫急托住老大爷,这个他可受不起,要折寿的。 第二百七十九节 李卫心底这个气呀,自己这好好的正宗八路军无产阶级革命战士在村民眼里反倒成假货,这川口弥次郞同志救人就救人嘛,干什么多嘴啥呢?!真是没事找事啊。 自知失言闯了祸的川口弥次郞一个人低着头,没有再言语,宫本正雄和几个日本同志冷着脸盯着川口弥次郞,他们费尽苦心建立起来的良好军民关系,就因为他的一句话彻底白干了。 宫本正雄突然站出来,走到村长老大爷面前,推金山,倒玉柱,直直地跪倒在老大爷面前,“对不起,老大爷,让您受惊了,我们确实是八路军,请原谅我们的冒失!我替我们的同胞所犯下的错误向您和乡亲们认罪,请责罚我们,哪怕是要我们的性命都在所不惜。” 趁李卫不注意,宫本正雄伸手抽出李卫背后的格斗刺,双手高捧起,一伏身额头触地,磕倒在地上,正儿八经的日式请罪动作。 村长老大爷看得有点傻眼! 若说应该算是揭露了假八路的真面目,可为啥咋还来这一出呢,应该是这些假八路立刻撕下伪装,拉出枪支对他们进行屠杀才是啊。 “你,你别过来啊!”老大爷在村民搀扶下举起拐杖,一副紧张防备的模样。 “让一下,季特派员来了。”人群人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警卫连战士们被人推出一条通道,几个带着枪的民兵拥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季同志,快走!他们是假八路!”村长老大爷脸色一变,急着喊道。 “快跑!他们是敌人!” “他们是日本人伪装的,跑啊!不要管我们!” 几个胆子颇大的村民们跳出来急喊出来的。 “什么?!假八路?!敌人!”特派员季平脸色猛然白了白,敌人冒失八路军的事,他也听说过,但季平看到李卫时,楞了一楞,旋即恢复了正常,直接把村民们的话扔到了一边,笑着走到李卫面前,拉起他的手道:“李卫同志,好久不见啦,今天是哪阵风把您给吹到这里来了?”李卫在季平眼里可以算是一个传奇式的人物。 假八路?八成是风声鹤唳给误会了,季平心里可是清楚的很,能劫持住李卫的敌人几乎不可能存在,而李卫叛变的可能性也几乎为零,就算是叛变,光数数被李卫这小子给干掉的日本士兵数量,也足以让敌人无法接受。 李卫了一楞,一时半会儿还想不起来,这位中年干部模样的人是谁?!季平看出李卫的疑惑,再次开口道:“我是季平啊!去年你们还在这儿打鬼子时,还救了我的。” “我想起来了,是季特派员啊!”李卫终起想起了面前这个人究竟是谁,还是熟人啊!这家伙咋还没叛变啊?在他眼里这个家伙白白净净,梳着二分头,黑布裤子,白对襟马褂,简直是天生的汉奸相,李卫心底恶毒地想道。 “季特派员,你有没有听见?他是敌人伪装的啊!”村民们不甘心地继续喊着。 季平冲着他们摆了摆手,笑了笑道:“别喊了,我的耳朵没聋,你们是误会了?!我认识这位小同志,他绝对不可能是敌人,当然也不可能投敌叛变的。” “我说,季同志,你来评评这个理,这个家伙是日本人,我们亲耳听见他说日本话!”村长老大爷心一横,壮着胆子指着川口弥次郞和宫本正雄,又指着李卫道:“就是这小子,说这个日本人还是共产党员,你说,你有听说过有当共产党的日本人没!?狼心狗肺的日本人居然还当上共产党?!那老母猪都能上树了。” 李卫把仍跪伏在地上的宫本正雄从地上拉了起来,顺手收回了格斗刺,这小日本再保持这样的动作,人家老大爷根本就不领情啊。 “我,确实是共产党员!请看我的党员证!”川口弥次郞很诚恳的竭力证明自己是共产党员,从身上摸出了小心保存的党员证。 “哦!”季平对日本共产党员产生了兴趣,虽然有传闻,根据地有一些日本人参加了中国共产党,是真是假还不得而知,但眼前这个说话显然日本人无疑的人居然还拿得出党员证,这倒是希奇了。 村民们都楞了,这日本人居然还真得拿出来东西!这实在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接过党员证,季平倒吸了一口凉气,介绍人居然还是左参谋长,拿在手里翻上翻下验证着,季平都找不出一丝破绽出来,他拿出了自己的党员证,和川口弥次郞的党员证进行仔细对比。 宫本正雄等人也拿出了自己的党员证递给季平特派员验证。 几乎都让周围的人伸长了脖子,季平看了很长的时间,才吐出一口浊气,道:“是真的。”他自己都找不出其他的解释,这纸张,印章,和自己的那本几乎看不出有什么区别。其实有李卫在,他就已经相信了一半。 “很抱歉!川口同志,是我们误会你们了,请你们原谅。”季平把党员证递还给了川口弥次郞等人,同时鞠了个躬致歉,不管怎么说这个日本同志还是很有礼貌的,作为中华礼仪之邦也不能失了礼节。 村民们都傻眼了,季平特派员在这一带也算是一个比较有名的人物,他都说是真的,那八成就假不了。 “真,真的八路!”村长老大爷喃喃自语道,突然扑了过来,拉住李卫的手,老泪纵横的道:“老朽真是糊涂了啊,真对不起你们,想八路,盼八路,你们来了,我们居然还怀疑你们,我们,我们真是有眼无珠啊!”老大爷原本是冲着川口同志去的,但中途一想对方是小日本,心里有疙瘩,就转向朝着李卫去了,到底还是自己人实在。 “别,别!老大爷,我们不怪您!”李卫急道,这位老大爷反反复复就这几套,让李卫着实哭笑不得。 误会因为季平特派员的佐证而消除,村民们一直提着得心,终于松了下来。 一个壮实的村民扶过了老大爷,一边叹着气道:“同志!其实也并不能怪我们,以前,敌人根本不敢往这里过来,现在你看看,这里还是根据地吗?到处是敌人小炮楼,伪军特务四处乱窜,你们这些八路抗日,都把日本人抗到老百姓炕头上来了。” 其他村民脸上也是显得不甘心,自从年初,这一带的战斗形势就被敌人慢慢扭转了过来,日本人碉堡据点,一步步把整个根据地分割包围开来,游击队的活动空间越来越小,民兵们也被打散了,抗日物资进不来也出不去,五月初日本人发动的大规模袭击,让这里的八路军主力毫无招架之力,一下子被抄了老窝,导致各地的抗日队伍群龙无首,失去了指挥,不是被敌人包围消灭了,就是被追得四处乱窜,整个根据地完全失去了以前的安全感。 “乡亲们,我们来就是为了消灭敌人的!请乡亲们放心!上级已经给了我们指示,我们一定能够把敌人赶出中国去!”作为整支队伍的领队者王保此刻站了出来对着乡亲们大声说道,不过考虑到有日本同志在现场,他特地把“日本鬼子”改成了“敌人”。 “我们日本藉战士与你们并肩战斗!请相信我们!”宫本正雄站到王保身边一样说道,日本同志们立刻默契地站面三行,对着村民们举手敬礼。 季平楞了,村长老大爷楞了,村民们也楞了!这日本人帮着咱打日本人,这算得哪一出?!日本八路?!村民们的心目中日本人一向是凶残没有人性的,哪儿会有这么有觉悟的一面! 一时半会儿村民们的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现场一片冷场。 “共产党万岁!”季平特派员举手喊道,打破了冷场的气氛,作为老干部,当然知道怎么调动群众的心理气氛。 “八路军万岁!”村民们跟着喊了起来,日本人都能被改造成八路军了,还能有什么会办不到的?!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警卫连战士和日本同志们也喊了起来!对于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的说法,日本同志也并不反感。 “乡亲们,上级也给我们发来了宝贵的指示,斗争是长期的,也是有反复的,我们不能因为一时失利而气馁,一年打不走日本鬼子,我们就打两年,两年不成,就三年,直到把日本帝国主义赶出中国去,我们要做好打持久战争的准备,敌人要抄我们的窝,那好我们就把战场摆到敌人的身后去,也把敌人的窝给闹个鸡飞狗跳,我们要作好坚壁清野,时刻警醒,想方设法把敌人磨出根据地,挤出根据地……”季平特派员到底是做惯了群众工作,驾轻就熟的做起了宣传鼓舞性的讲话,把刚刚得到的上级战斗指导思想,宣贯给村民。 “呵欠!困了!你们继续在这儿玩哈!我去安排带回来的东西。”李卫退出了人群,这种长篇大论实在是不适合他,从小学到中学,一听到像校长之类的领导发言,他就条件反射式的困得不行,还是党中央的首长们讲话实在,句句重点,三句两句就把要说的说完,半句废话都没有。 第二百八十节 有季平特派员的作证,日本同志意外引发的矛盾被轻而易举的化解,连带着王保他们这支队伍的正宗性也得到了证明,就像一层窗户纸被捅开,见了阳光,他们这支部队被当地的群众认可,就如同鱼得到了水,有了当地群众的劫持,王保他们一直头痛的粮食、情报和补给问题终于得到了解决。 日军四月底突然发动大规模扫荡,使根据地抗日军民损失惨重,抗日武装力量伤亡殆尽的冀中地区,石井村这个冀中平原小村落再次出现了正规武装的抗日力量,这让石井村及附近的村落再一次感觉到了有子弟兵们保护的安全感。 禁言令的解除,也让日本同志们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继续当哑巴,可以随心所欲地开口说话,中文日语百无禁忌,村子里偶尔响起的日本话让村民们视若无睹,这样令人奇怪的现像也只有这个村子里才有,加上陈佳瑶也自学成材学成八路版本的日语,村民们在一开始的不适应后,反而见怪不怪了。 在一定程度上,这些日本同志反而掩护了王保等警卫连的战士们,只有知道底细的群众外,普通的特务和冒牌八路们还会以为驻在这个村子里的部队也是自己人伪装的,打死他们都不会相信这些日本人居然会是姓“共”的,日本八路在他们眼里实在是太过离谱,这也算是李卫他们好心有好报的一个意外收获。 有了根据地大量群众的支持,有粮有粮,有人有人,隶属于在三团团部的陈佳瑶,曾在三团团部时就负责情报和组织工作,她驾轻就熟地组建起情报侦察培训班,教授各村抽调过来的村民和民兵们反间谍与侦察技能,得到了熟练情报技能人员的补充,季平特派员等幸存共产党抗日组织成员领导下恢复起最基本的情报网络,经过简单培训后返回村子的群众开始逐级提高附近近五十里范围内的情况变化监控能力,随着情报网络的延伸出去,王保他们这支武装的视野一下子扩展了开来,在情报网络范围内,只要有群众的地方,异常的内吹草动都会被他们得知。 通过刚恢复的初级情报网络,情报从四面八方会汇聚在王保和陈佳瑶他们所在的这个村子,日本同志们建成的小型参谋部,结合自己本身对日军的了解,对情报进行梳理和分级,同时制定出应对措施和预警,再加上原美国陆军上尉布鲁诺·哈维,中日美三方高素质的专业化军事人员组成的决策核心,使这个微型作战机构具备了相当水准的指挥能力,随队的电台更是让他们与周围主力的通讯交流通畅,保持情报信息共享的情报网络,成为冀中地区一个新的信息节点。 为了在日军强势扫荡面前不再无力反击,王保的警卫连作为一支老红军武装力量,配合上李卫带回来的一批武器,培养新的抗日武装进入了训练进程,小规模的抓舌头,侦察,急行军,麻雀战等小规模练兵性质的战斗训练,悄声无息的村子周围展开。 “打起精神来,是男人就给我站直喽,别趴下!”李卫站在附近十几个村子的青壮年汉子组成的上百号新兵们面前,声音依然不大,但清晰的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异样的听觉效果令每一个人表情都带着疑惑,仿佛李卫是站在他们每一个人面前说话。 李卫手里的一个赶大车的车鞭,甩了一个脆响,当然,下一步不是喊什么女王的游戏,他用了三年的时间才熟练了这个玩意儿,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吓唬人,在训练中哪个村民只要一偷懒,一个响鞭过去,保证一个激灵之后立刻吓得老实听话起来。 李卫是训练这些新兵们的教官之一,与王保的团队协作训练所不同的是,他更注重于单兵素质的提高,结合王保的团队合作训练,个人与团队的结合,非常适合在目前兵缺将少的劣势局面,有利于提高这支新的抗日武装的整体战斗力。 “娘的!不过一个小白脸,敢把老子当牲口耍,要不是你是个八路,老子早把你捏个吱哇乱叫!”队伍里面一个身材粗壮的年轻人小嘀咕,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光凭这傻站傻走了半天就能打跑鬼子?!一个上下午几乎是整整六个小时的站队训练,几乎把他和这些十里八乡的年轻人给折腾个半死。 “你!在说什么?!出来!”李卫脸一冷,锐利的目光直指那个小声嘀咕的年轻人。 年轻人心头一楞,这么小声的嘀咕对方都能听见,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妖怪变的,但他心下一横道:“我说你是个小白脸!” 新兵们一楞,猛然爆发出一大片轰笑声,这个教官着实可恶的紧,任谁都会压着火气,这个年轻人的一句话立刻如同一颗星火引燃了一片“同仇敌忾”。 “小白脸有什么不对么?!”李卫表情未变,语气淡淡的道,这帮子农民根本就没什么组织性纪律性,半分军事基础都没有,跟他们浪费口水去讲道理,这纯属对他们不负责任,李卫根本没打算跟他们讲道理过,当兵打仗靠着是实力,不是耍嘴皮子,只有用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去训练他们。 李卫和王保私下里早就商量好了两人的角色定位,李卫偏偏就是不怕有人蹦出来当刺儿头。 像是在其他人的大笑声中获得了勇气,那个出言不逊的年轻人更是一脸得意道:“小白脸就是手无缚鸡之力,若不是念在你这身八路军军装,哼哼!看你这外强中干的样子,不如让我来做教官吧。”说着还捏起了拳头噼叭作响,果然有一把子牛力气。 正在附近教着村子里的妇女们如何进行急救的清田秀子转过头看了训练场上一眼,跟李卫君叫板,这家伙还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然后她依然继续在教课。 “是吗?!”李卫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这个年轻人的下巴一抬道:“要不,咱来比划比划?”他打定主意要揭穿这个教官不过是个纸老虎的真面目。 “你一个人不够,要不你们一起上吧!”李卫极其轻蔑的指了一圈队伍,这帮子后生早就是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 “这可是你说啊!挨揍了可别怪咱!” “弟兄们,上,让这小子看看咱庄稼人的力气。” 十几个壮小伙子跳出了队伍,这个教官放出了大话,怎么会不给他面子,这么多人一拥而上,看他还神气不神气的起来。 仍留在队伍里的几十个人,有替跳出来的人打气鼓劲的,也有着实担心李卫的,十几号人打一个看上去白白净净文弱的教官,太不公平了。 “公平?!娘的,老子的公平早让狗吃了!”李卫心底道,扫视了一眼围住了自己的那十几个刺儿头新兵。 “准备好了吗?!” “弟兄们,上啊!”那个年轻人猛然吼道,手一挥,第一个冲了上去。 十几个人同时扑了过去,企图仗着人多,想一下子制住李卫。 李卫脸上露出笑意,人影一晃,原地失去了他的身形,飞起一个侧踢一脚把冲上来的一个人踹了个窝心脚,同时借力反冲,肘击再次放倒一个,足尖点地,抽身错开扑过来的一人,同时没忘膝盖顶了那个子小肚子一下。 “哎呀!” “疼死我了,快,快抓住他。” “妈的,看准了,别打自己人!” “靠,你的拳头!你打谁啊。” 脚踢,肘击,拳撞,背撞,肩顶……李卫的速度快得几乎让周围的新兵们只能看到一个灰色的影子,如幽灵般在这十几个新兵身边出现,收力与发力间,每一个动作必有一个人倒下,完全没有多余动作和力量消耗,快得几乎像连击。 转眼之间,十几个壮实的农村汉子被李卫全数放倒,这么多人竟然连李卫一片衣角都没摸到。 冷场,新兵们集体愕然,这个小白脸教官的身手居然这么厉害! “哼!”李卫不知不觉得用了上九天龙吟的气息,无形的压力像水波一样散开来,整个村子里的牲口家禽立刻噤声。 以李卫为中心的气浪向周围爆发,他的身体竟然缓缓离地漂浮起来,这是练神诀功率全开才能达到的效果,也就只有他才会这么不要命的浪费这么多宝贵的内家真气,也仅仅是为了离地一尺,却半点杀伤力都没的漂浮效果。 新兵们的瞳孔集体放大了一圈,倒退了数步,包括被打翻在地的那些新兵一副见了鬼了恐惧表情,在哭叫声中扒拉着爬开。 恶魔伸出了爪牙! “所有的人,绕村子给我跑十圈!”像恶魔一样的咆哮在村子里回荡着。 虽然是完全八路军的管理,没有肉体上的惩罚,但心理上的恐惧压力却让那些刚刚成为新兵的村民们发现,他们宁可与武装到牙齿的日本人拼命,也不愿一个人面对他们的李卫教官。 他们终于揭露了李卫的本质,娘的,什么纸老虎,和这个小白脸教官相比,真老虎也不过是一只小猫。 第二百八十一节 若是换了普通的教官,这帮子无组织无纪律性的新兵们早就哭着喊着炸了营,任谁见到一个能够凌空而起的恶魔教官,单单是对未知的恐惧感都会让他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念头。 李卫咆哮着甩动起了响鞭,半分顾虑都没有,这些新兵蛋子只要知道害怕他就足矣,在初上战场时就不会害怕日本人而怯战,难道普通的日本兵还能比他更可怕吗?! 所有的人当场都被吓毛了,哭喊着在李卫的淫威下被迫接受一项项折磨人的训练,李卫的身影在他们眼里就等同于恶魔一般可怕,这支正规八路军队伍这个看似里最文气,最和善的年轻人,却是最狠最毒的家伙,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八路军的政策之一,干部对士兵是一不许打,二不许骂,但是没说不允许吓唬人,要怪就只能怪那些兵心理素质太差,炼神诀真气的浮空效果只能让李卫短暂的浮空一会儿,其他半点作用都没有,李卫其实真的是一只纸老虎。 在训练中每一个士兵都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完全严格地安照李卫教官的话去做,训练效率大大提高,每一个新兵的单兵战斗力一天一个样,自以为事的老油子老老实实的拼了老命学习各种战术能力,平时拿惯了锄头的他们已经很快掌握了步枪的原理和射击基础。 与李卫形成交叉训练的警卫连长王保在与李卫轮换着每隔一天训练这些新兵们,各种正规冲锋,撤退,骚扰,伏击,突袭等战斗队形的演练,特别是加强了这些新兵们的合作训练,与李卫的咆哮相比,肤色黝黑的王保则在新兵们眼里的如亲人一般,光是那张任何时间都保持着平易近人的笑容,甚至无需多言,就让频繁的训练中的新兵们感动地奋外努力,这也是李卫一个作恶,两人受益,黑白脸政策果然行之有效。 可怜的新兵们全然不知貌似好人的王保,在背后和李卫偷笑着勾勾搭搭,至少有三成吓唬人的坏点子都是出自王保,两个人基本就是黑白双煞一路货,正所谓烂铁还需重锤,懒病还需猛药,不这样的话,这帮子刚放下锄头的农民还真得无法在短时间内形成战斗力。 李卫拿手的反突袭和突袭战斗正是目前根据地最欠缺的就是这样的战斗经验,在轻飘飘地撂翻了几十个壮实村民后,这一带的村民们没人再敢轻视这个小白脸读书人般的八路军战士,仅仅是他背后不离身的那支并不怎么起眼的格斗刺就挂着百条日本人性命的凶器,在训练过程中哪怕是最桀骜不驯的家伙只要被李卫冷冷的眼光扫过一次,立刻就会被吓得三天睡不好觉,他们宁可面对日本人,也不肯面对这个发起飚就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冷血教官。 有培训机构,有情报处理机构,有指挥机构,有战斗机构,落脚在石井村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王保他们俨然成了这一片地区的指挥中心,麻雀虽小,却是五脏俱全,这不仅出乎了王保,李卫和陈佳瑶他们的意料,也出乎指挥反扫荡作战冀中司令部的意料,王保他们的这支队伍完全符合了党中央的精兵简政的政策,相应的职能一应俱全,因此陈佳瑶接到了三团总部的一份电报,对他们这支人马作出安排的命令,王保和这几十个警卫连战士就地转制成独立纵队,团部命令他们暂时留在当地自行发展抗日武装,建立根据地,协助军民反扫荡。 王保连长级别的职务不变,李卫由班长职务提升至排长,配合王保连长组建一支独立纵队,对外番号为石井抗日纵队,作战任务为配合其他地区的抗日武装粉碎华北日军针对冀中地区的以铁路为柱,公路为链和据点为锁,进行分割包围的囚笼政策。 不仅仅是李卫他们这支部队,在日军发动五一大扫荡后,各分区的八路军主力部队都进行了内部大调整,除了精简指挥机构、加强保密工作、清除内奸和编制调整等方法彻底颠覆日军原有的情报资料,同时化整为零分散到日军刚占领的根据地或进入日军敌后治安区,转入地下进行游击战斗。 如果王保他们冒然归队,恐怕也难以通过敌人的层层封锁找得到不断运动中的三团主力,三团直接将他们作为一颗火种撒进冀中地区,带领群众进行反击日寇的侵略,是适合当前局面的最佳选择。 被日军扫荡成一片白地的冀中地区再次出现值得信任的抗日指挥中心,这让原本心灰心冷的群众再次看到了希望,被打散的原根据地抗日武装的散兵游勇们也看到了曙光,通过各种各样的途径前来投奔。 归拢过来的原第八和第九分区的八路军士兵,民兵和游击队等人员,都会经过陈佳瑶的验证和审查,有了日本同志的协助,掺杂在其中的特务和汉奸都被轻松鉴别出来,然后就是悄声无息的消失了,为中国的沃土做出了贡献。 “唉!”布鲁诺·哈维拿着一双筷子插着一只玉米大面馍叹着气。 “布鲁诺上尉,叹什么气啊!”李卫抹了把汗,坐到布鲁诺·哈维身边,抓着一只盛着些少许咸菜的日式军用饭盒和一只玉米面馍,拿着面馍沾了点咸菜,然后狠狠的咬上一口,满脸享受的大嚼着,地道的全天然手工货,这货比汉堡实在。 “我好想回基地,我应该飞翔在蓝天上,在这里我感觉就像是多余的人。”布鲁诺·哈维抓着筷子半点食欲都没有,跟着李卫他们在一起,原本他以为自己是原美军陆军出身,发挥出自己的能力,应该能够很容易指挥这些中国平民抵抗日本人,但现实却让他难以融入这个战斗团体,抛开武器落后和补给困难不说,光是这些根本没有多少素质的农民,看到他都是一副看珍稀动物的好奇眼神,让他们能够听自己的话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甚至连在他眼里比较冷静温和的李卫都不得不做一副野蛮冷血的风格去操练这些平民。 中国的战斗现状几乎不是布鲁诺·哈维能够想像的,美国军人几乎很少拼刺刀,大多数是用自动步枪扫射,近身时才会用战斗手枪开火,最多用匕首格杀,参与了几次参谋会议后,他就放弃了再参加这样的会议,中国的战争现状让布鲁诺感觉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他学的一套,几乎完全不能通用。 “呵呵!”李卫拍拍布鲁诺·哈维的肩膀,道:“不要灰心,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莱克星顿在打响反击英国殖民者的第一枪时,美利坚何曾不是与现在的中国一样!” “李!你们什么时候把我送回去?!我要用战斗机把日本人都送进地狱!”布鲁诺·哈维热切的看向李卫,他不想耗在这里,更急着返回飞虎队鹰巢,驾上心爱的战机飞上蓝天,自由的翱翔。 李卫咽下嘴里的食物,皱了皱眉头道:“华北的日军司令部向大本营申请了一支关东军南下,援助华北日军巩固占领地区,又是铁路,又是公路,再加上密密麻麻的据点,往西面走是别想,最近日本人封锁的紧,想往南也得过一阵子。”最近附近几个村落突然多了不少可疑小商小贩到处鬼头鬼脑的晃悠,而且有几支日伪军小队不时跑过来,气势汹汹的检查治安,若不是情报网基础工作做的扎实,及时预警,他们这支在敌人眼皮子底下驻扎的抗日队伍很有可能就暴露出来。 “唉!”布鲁诺失望地垂下头去! “先别急嘛,听说西北面六十里有一个日军小型飞机场,抽个空咱去摸摸情况,抢他狗日的两架飞机,地面走不通,你就从天上走,直接开回飞虎队基地!”李卫舔了舔嘴角面馍碎屑,用筷子掏着军用饭盒里的咸菜,意犹味尽地搜刮出来,贪婪地往嘴里送。 所谓的飞机场消息不过是一个曾被日军抓去做修机场苦力的国军俘虏在投奔他们后,在接受审查时提供的消息,是真是假还有待鉴定。不过日军机场向来防守严密,要想攻打飞机场,光凭着李卫他们这百来号人菜鸟新兵,几乎是痴心妄想,李卫也只是说说罢了。 机场?!李卫无意地安慰,却让布鲁诺眼前一亮!有机场就有飞机,有飞机就有回家的路! 布鲁诺激动拉住李卫仍在掏刮饭盒不休的手,道:“李!你简直就是上帝激给我的天使,天啊,真是个绝妙的主意!哈哈,我是飞行员,有飞机,我就能开动它,哈哈,可以回家啦!” 看到李卫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手里的馍,布鲁诺极是大方的把馍塞进李卫的饭盒里,对于他来说,李卫的这个消息明显比这难以下咽的异国食物要重要的多。 第二百八十二节 “嘿!谢啦!”李卫不客气的继续抓起馍就往嘴里塞,他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几天的训练让他几乎瘦了一圈,白净的皮肤似乎都给似火骄阳晒得泛起了微黑。 听到有机场的消息,布鲁诺就换了一个人似的,每天保持着自己的训练,并不断背诵着飞行操作程序和安全规则,甚至还手做了一个极其简陋的模拟驾驶台,不让自己的飞行驾驶技能因为脱离飞行有半点生疏,这个洋鬼子飞行员每天自言自语地重复模拟飞行训练,几乎都让村子里一帮子看热闹的孩子们都会弄一两个希奇古怪的英文单词,怪腔怪调的鹦鹉学舌,弄得村民们忍不住笑意。 当然,打鬼子机场的主意,李卫也不过是说说罢了,尽管眼前有一个现成的优秀飞行员在,哪怕是他这个来自未来的人,也没底气养一架战斗机玩玩,油料,维修零件,场地和地勤都需要天文数字的银元和人力来支撑。 日军五一大扫荡的突然袭击令八路军各分区元气大伤,一分区大多数部队都应八路军总司令部命令转入了敌后作战状态,原来的几个分区内的群众们都进入了坚壁清野的游击战,日军主力与八路军主力等同于互相调换了位置,互相在对方的地盘极尽所能的破坏对方的基础,各自打着相同的围魏救赵的主意。 李卫也并不认为自己所在的这支附属纵队能有多少战斗力,即便是三团主力在这儿,在日军封锁严密的冀中地区内,也不可能具备多少攻坚和大规模作战能力。 担当起这支新部队建立的任务,王保、陈佳瑶、李卫和宫本正雄四个人不得不硬着头皮使自己进入领导者的角色,每天晚上夜深人静,群众和士兵都在梦乡里的时候,他们四个人仍然围坐在小方桌边,点起小油灯开着内部会议,讨论部队的组织构架和发展方向,因为几乎是完全白手起家,经验少得可怜,论家底子也就三十来个老红军出身的警卫连战士和四十来个日本兵出身的日本同志,没一个人有过领导经验,只能凭着结合众人之力,瞎子过河,摸着石头走一步算一步。 王保他们根本就不指望除训练中的一百余新兵外,具备现成两百余战斗力的新纵队,面对日军层层的据点公路铁路锁网,他们这近两百号人还不够拼两个日军小队的,妄图短时间建立起一个稳定的根据地控制区显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单单是拼兵员消耗,他们就拼不起。 小方桌会议往往一开就是到第二天天亮,经过四个人的不断争论和探讨,石井村附属纵队主要战斗组织被划分成等同于排级的四个小队,采用四四编制结构,直属于队长王保的第一小队和第二小队为主战小队,每个小队编制五十人,各有四个班,配备轻机枪四挺,几乎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老兵,负责攻坚、掩护、伏击和突破等主要战斗任务;第三小队由陈佳瑶带领的政宣小队,配备步枪六支,编制三十人,依然是四个班,其中有三分之一是日本同志,其中一部分由原根据地党组织成员,具备一定的情报培训和宣传能力,能说会道,有文化基础,能书会写,心理素质过硬,主负责政治宣传、情报、反特工间谍、审讯和心理战,软刀子杀人不见血,着实厉害;李卫负责带领的是第四小队,只有四十余人,都是经过李卫精挑细选的新老兵,个个身手敏捷,头脑灵活,经过李卫言传身教,勤练侦察,刺杀和追踪等技能,负责执行隐秘性的战斗任务,而且第四小队同时兼负起训练新兵的任务。 四支小队由宫本正雄等日本和队长王保组成的参谋部分派任务,另外附属的十人编制医疗组及后勤组将剩下的日本同志分配完毕,根据上级指示,日本同志也是党的宝贵财富,原则上是不分派到战斗序列中的。 除了布鲁诺·哈维这个大闲人外,原本保护这三十余名日本同志的清田秀子带着手下的人离开了,日本左翼组织还有其他的任务需要他们。 目送着清田秀子的背影消失在村口,李卫心头有些怅然若失,这个酷似韩秀影的日本女孩,拥有和韩秀影一样冰清玉洁的气质,都是同一种类型的冰山美女,每当看到清田秀子,李卫总会不自觉的想起与韩秀影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心灵默契总会令自己感到温馨和幸福的满足感,早知道自己当初就不该那么迂腐,做人就是要狠一点,做男人对自己更应该狠一点,想起韩秀影永远离自己而去,随之而来的失落感总是让李卫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燥,在训练中对待新兵就越发的凶悍起来,这时李卫的年龄才不过是二十岁啊,却不得不担负起现代同龄人无法想像的重担和责任。 “李卫同志,人家可是东洋妹妹!清田小姐可是连正眼都没瞧过你,你这洋包子就省点力气吧!可别见异思迁犯错误哦!”陈佳瑶撅着小嘴望向李卫,一脸的看不起。 “……”李卫却出乎陈佳瑶意料之外的没有回嘴,反而一声不吭转身就走。 “咦!不对啊!这小子什么时候成了闷葫芦了?!”陈佳瑶有些诧异,李卫的心情随着清田秀子的离去,变得有些沉默。 “嗯!这样闷下去可不成,得找点儿事给他做做,再闷下去非出问题不可!”负责政宣工作的陈佳瑶心思敏捷的猜到了李卫的一部分心态。 傍晚,李卫接到了纵队参谋部下达的战斗任务,由他带领第四小队前往三十里外的蚂蚁坡,去清除掉一个恶名远扬的铁杆汉奸,战斗方式采用夜袭暗杀,由王保的第一小队负责侧应,如果情况有变,两个小队可以强攻敌人据点,今晚务必将那个汉奸除掉,以敬效犹。 为了不引起周围大大小小敌人据点的注意,王保他们并不对离石井村最近的几个据点下手,而是以更远的据点作为目标,给敌人造成抗日武装是来自于其他地区的错觉,不会怀疑到风平浪静的几个据点一带的典范治安区内竟会潜藏有八路军抗日武装,这就是王保他们的兔子不啃窝边草策略,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 接到作战任务后,李卫交待了几句注意事项,就带着第四小队的全体成员出发了,这次任务其实仅需要一两个人就可以完成,但李卫带上所有队员的主要用意却是要让这些新老兵们现场观摩这种特殊的作战方式,练练心理素质,尤其是新兵,听过枪炮响,见过血的兵才算是脱离菜鸟新嫩的序列。 这是一个无月的夜晚,第四小队队长李卫和第一小队队长康扬带着两支小队人马顺着公路,绕开日军据点碉堡,悄悄地直奔目标地——蚂蚁坡的日伪军据点。 跑路技能是八路军继承红军时代的老传统,三十余里路,两支小队的战士们仅用了三个小时就到达了目的地,铺开了简易的军事地图,他们找到了目标所在的据点位置,然后悄然的埋伏在据点外的农田里。 蚂蚁坡是算是冀中平原上的一个小小的丘陵,日军的据点就像是一个小型城堡扎在了丘陵顶上,边上是通向满城镇的公路,夜晚炽亮的白炽灯直扫着四周围,附近几乎是一片平地,草不过膝,日本人的警觉性非常高,知道借助地势在据点周围清理出一片藏不住人的缓冲区,只要风吹草动立刻机枪伺候。 汉奸尹大胡子此刻正抱着一个漂亮的日本军妓肆意地狎玩着,全然不知已经有人盯上了他,在他眼里日本人的据点是铜墙铁壁,弹药粮食充足,土八路游击队和武工队来了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尹大胡子原名尹正,曾经是这一带的混混老大,因为长着一脸茂盛的络腮胡子,被备受欺压的百姓们称为尹大胡子,胡子也即是指土匪的意思,这家伙常常干着帮着富人抢穷人的勾当,日本人来了以后,他就投靠了日本人,依靠着对这一带人头熟和地形熟,在抓捕抗日军民,指认革命群众时他没少出过力,手上沾染了不知多少抗日军民的鲜血,深得负责这一带治安的佐佐木中佐的赏识,而且委任以特务中队长的重任,协助皇军对治安区的强化治安的军事行动。 “大家听着,不许出声,不许乱动!刘鹏、夏侯诚恒、朱宏达和杭志英四个同志跟我先上去!其他人各自跟着班长寻找有利位置,继续隐蔽,等我发出信号后再摸进去,记住,轻手轻脚,不要惊动敌人,尽量用刀,不要用枪!”李卫扫了一眼自己的队员,道:“我希望今天晚上是一次完美的行动!” 这些新兵和老兵毕竟不是李卫原来带着的一班的几个战士,行动时仍需要再三提醒注意事项。 第二百八十三节 “第一小队,散开!枪口对准探照灯,注意大门!做好冲锋准备。”第一小队队长康扬看着李卫带着四个战士消失在黑暗中,随即对自己的战士下达了作战指令,第四小队主负责执行任务,而第一小队则负责擦屁股,相对于战斗力来说,第一小队的群战经验比第四小队要多得多。 与其他三支小队配备的装备不同的是,第四小队的四个班长都清一色配备了驳壳枪,而且第四小队的战士背后都有一个形状奇特带背带的步枪枪套,用以固定住步枪和子弹,腰间还有一支刺刀鞘,每柄刺刀都经过了烤蓝处理,不仅具有一定的防锈性能外而且还不易反光,是代替近战匕首的利器,全身装备不论是攀爬跑跳都能做到没有异响和散落。 为了适应第四小队所负责的作战项目要求,李卫找人制作出一批实用的如吹管、药盒和攀索等实用装备,因为缺少技工和铁匠,也仅仅只能弄出一部分简陋的装备,但第四小队的武器配备和人员素质却是石井村附属纵队最好的一支。 扒在探照灯照射的范围之外,李卫观察了一会儿据点上按照灯的扫过频率,对身边的四个战士道:“这个据点防守算是比较严密,墙外的地区都被专门清理过,视野比较开阔,利于用空间换取反应的时间,地势因为比较高利于火力展开,进攻方则没有可以遮挡的地势,所以只有用重炮轰击强攻,土坦克贴近爆破作业,坑道爆破作业,筑墙固定防御推进,化学武器覆盖,断水粮围困和单兵暗袭等攻击手法,其中单兵暗袭是效率最高的方法,虽然我们第四小队不适合在战场上冲杀,但是却能在特定场合,能够发挥出以一当百,甚至当千的杀敌效果。” 作为第四小队的李卫亲手挑出来的四个精干班长,刘鹏、夏侯诚恒、朱宏达和杭志英四个同志很仔细的记下了李卫的每一句话,这些都是李卫在实战中换来的宝贵经验。 石井村附属纵队人少力薄,如果要把每一个人都训练成为十项全能的士兵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只有分工明确,做专做精,才能有效的利用这支队伍的战斗力。 “大家任何时候都要记着,我们是位于单兵战斗链的最高层,第四小队的每一个士兵都是猎杀者,但绝对不是敢死队,要学会充分利用环境优势和敌人的优缺点为我们所用,才能把敌人吃得死死的,在战争中我们就是一支利刃,专门往敌人的要害上插!”李卫继续指点着这四个班长,“晚上九点和凌晨四点是人最容易犯困的时候,像伪军士兵这些出身于农村的士兵,天一黑就会不由自主的犯困,这是生理自然反应,我们可以趁机靠近,所以我们要学会摸索一切可以利用的,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上。”在理论联系实际的现场教学中的学习效果是最佳的,第四小队的猎杀者风格就是李卫亲自定下来的,小队里的战士就是游荡在抗日战场上收割敌人生命的死神。 “我先行动,等会儿带着自己班里的人上来。”李卫突然动了,光线暗淡中身形模糊起来。 刘鹏与其他几个同志面面相觑:“队长是人是鬼?!怎么消失了!”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李卫就已经消失在眼前。 “看!队长在哪儿!”朱宏达恒急指着据点边,若不是自己的观察的仔细,仅看到一道黑影极迅速地在探照灯扫过之前,毫无声息的穿过了据点外围的开阔地,背靠在据点的墙底阴影下,那是一片视觉死角,只有一片黑暗笼罩住,即便据点上的哨兵刻意去张望,也根本无法立刻在探照灯光的强烈光线与阴影的明显光暗落差间发现李卫。 夏侯诚和杭志英对视一眼,他们两个人根本啥都没看到,石井村附属纵队里也只有朱宏达的眼神是最好的。 如同狸猫似的,李卫抠着墙上的砖缝,提气三窜两窜,翻身跃上墙头,趁着哨兵还没反应过来,随手一扬,脸上刚刚浮起惊恐欲叫的哨兵眉心被一支二十厘米的钢针直接贯脑而入,操纵着探照灯的伪军士兵也一样脑门子一震,半点声息皆无地瘫软了下来。 李卫跑到卫兵哨位上接过探照灯,随手抓过倒毙的哨兵头上的伪军帽戴到头上,腿部微屈,连身高伪装成原来的伪军一样,继续按着原来的规律把光柱对准据点外扫着,同时向四个班长潜伏的位置做出了个手势。 也许是据点里的敌人过于乐观估计这一带的治安,据点的这段墙头的岗位上居然没有暗哨,第四小队的四个班长带着手下的战士,清一色用棉布包裹着脚,快速穿过开阔地躲入据点墙下的影阴里。 李卫的探照灯边上,甩上四个飞爪,扒住墙头,第四小队的战士们一个接一个的压低身子攀爬上来,他们都没有李卫那么离谱的炼气功夫,只能老老实实的借助工具爬上来,在平常训练中攀爬据点是第四小队战士们的必修课。 第四小队里面有几个战士因为第一次偷偷摸进鬼子据点,有些兴奋地得意忘形起来,“嘘!”李卫急冲队员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些菜鸟们的心理素质还是不过关啊。 一干人齐齐的趴了下来,静静等着队长的命令。 “留两个战士冒充哨兵,其他人由外向内,先清除据点内的其他哨兵,然后伺机消灭离群的敌人,派人把敌人营房里的武器收走,敌兵能暗杀的就暗杀,不能的就埋下手榴弹,四个班长跟着我继续寻找目标。”李卫交待完下一步任务,开始搜索这次任务的目标。 现在是李卫言传身教的带着这四个班长,将来就是这四个班长教会那些士兵。 第四小队的战士们立刻拔出黯淡无光的刺刀在据点中散开,寻找可以下手的目标,在平时训练中李卫就传授给他们,人体哪些部位下刀子完全可以悄无声息的解决掉敌人。 据点四周的墙头上不断传来轻微的闷哼声,站岗的日伪军哨兵被人悄声无息的猛然捂住嘴,然后一刀插进太阳穴,这个据点转眼间就已经成了不设防的堡垒,虽然探照灯依然有气无力的四处扫着,早已经失去了警戒的作用。 原本以为要从这么大的据点里找到汉奸尹大胡子有点困难,从仍开着灯光的几个房间里中,李卫却清晰地分辨出肆无忌惮的淫声浪调从一处房间里漏了出来,透过挡不住风的窗棂,里面一副荒淫的无遮大会正在里面进行。 房间内尹大胡子和一个日军军官正毫无顾忌的搂着军妓寻欢作乐,让跟在李卫身边的四个班长看得面红耳赤,急忙把目光移出房间,这些纯朴的同志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 “怎么?!脸红了?!”李卫压低着声音戏谑地对四个班长同志说道,里面的这些庸脂俗粉和限制级镜头他还没看在眼里,男女主角让他看得都有点倒胃口。 杀个把个汉奸,对石井村附属纵队第四小队来说,现在直接扔进一颗手榴弹就可以搞定走人,偏偏李卫就不肯这么简单的完成任务收队。 被李卫这么一说,四个班长尴尬的无地自容,执行任务中心态不稳是大忌,一个个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八路军的战士们还大多数是纯情处男呢。 “你们看看,男的长得丑就算了,连女的都是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有脸蛋没脸蛋的,三围都是糟糕要命,说不定还有花柳病,你们就当是畜牲在交配算了,看畜牲交配,你们总不会不好意思了吧!”李卫继续恶意调侃着,第四小队的战士第一要求就是心理素质,在任何环境中都能保持冷静,在这种无伤大雅带玩票性质的实战任务中,李卫并不要求部下在这样的行动中不犯一个错误,正相反,他正希望这些战士们能把所有的错误和缺点尽早的全部曝露出来,而不是将来在关键的时候引发更严重的后果。 “不许动!”薄薄的木门被一把推开,四名挺着三八式步枪,不明身份的人轻轻推开房间后一拥而入。 “谁?!什么人?!” “八嘎!啊!” 尹大胡子和日军军官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冲进来的四个人手脚利索的一枪托一个连带着几个军妓一并全数砸晕。 喊不许动其实是迟缓对方的神经,自打冲进来,刘鹏、夏侯诚恒、朱宏达和杭志英四人就不指望对方会听话的乖乖不动,按李卫的任务原则,一击必中,完全不给对方反扑的机会。 李卫这里慢慢从门外走进来,冷眼扫了一圈屋内这些狗男女,厌恶的手一挥:“男的带走,女的杀掉!”娘的,日本婆娘也是坏了坏了的,直接宰了这些残花败柳,憋死日本鬼子个狗日的。 第二百八十四节 “是!”四个班长拿着衣服和绳子把这两个精虫上脑的家伙捆了个结实,再堵上嘴扔给外面的战士们直接拖走。 除了最初搞定两个哨兵,后面的活儿,李卫完全放手给第四小队的战士们完成剩下的工作。 至此时这个据点内的敌人竟被第四小队不声不响地偷偷宰了个干净,初时还有些紧张,但手顺了以后,杀掉熟睡中的敌人并不比宰只小鸡困难多少,据点的大门被拉开,接应的第一小队涌入据点内,除了断后掩护,他们还兼着打劫的任务,而且是肆无忌惮的打劫。 只是杀汉奸尹大胡子了帐的第四小队却是超乎计划之外的超额完成任务,据点内大量的物资,让两支小队的战士们有些发楞,冈村宁次为了发动五一大扫荡,在每个据点内储存了许多物资,虽然扫荡打响后,依然剩下不少。 “赚翻了!”李卫用格斗刺撬开一个木箱,抚摸着里面锃亮的子弹,扭过头,对第一小队的队长康扬道:“一点都没能浪费喽,全部清场!”这些物资起码能够再武装五个小队。 “嗯,全部打包,带走!”康扬小队长也是一脸的贪婪,这些军火物资能武装多少军队啊,今天晚上实在是赚了,要换在平时,想打下这个据点起码至少得要三百兵力来强攻,而现在第四小队居然干脆利落的搞定整个据点,平均每个战士手刃了两三个敌人。 拆了大量的木棍和绳索,第一和第四两支小队把据点内所有能搬的物资装上据点里的骡车,拖出所有的牲口,再加上人挑肩扛全数装走,留下一座空荡荡死寂的据点,走时还不忘破坏现场,把院子打扫干净把门关好。 中午,等待地焦急万分的王保和陈佳瑶才远远瞧见了李卫他们的身影,看清他们大包小包的行头时,差点没被吓一跳,这李卫还真得有扫荡敌人的坏习惯,快赶上小日本的三光政策了,看这架式,八成把敌人给扫荡了。 “怎么样?!没人受伤吧!”王保在村口迎到了李卫他们的队伍,纵队整编后的第一次任务让他格外的关心。 “放心,这次给敌人来了个灭门!战士们除了累个半死,一个都没挂!”李卫此时心情大好,在返回时一路提心吊胆,一大车的军火物资,放在哪儿都是异常碍眼,生怕惊动了沿途的敌人,他们不得不专门挑没有人的小路绕弯子走。 “好!咦!?还有俘虏?!”王保看见大车上还挂着两个被捆成粽子似的人,“尹大胡子没给干掉,拖回来干啥?!”他瞧见了其中一个满脸大胡子,猜到是这次的目标被绑了回来。 李卫回头看了看,笑了笑道:“就是狗汉奸尹大胡子,另外还抓了个鬼子军官,对了,这次还找出不少日军情报资料,待会儿让宫本同志翻译一下。” “那好,把这个汉奸公审后再枪毙,来个杀鸡敬猴,让那些伪军特务们心头亮敞亮敞,看看他们还敢不敢死心踏地的跟着日本人。”王保立刻给幸存下来的尹大胡子宣判了死刑。 “咱们就把这些印成传单发出去,打击那些汉奸的气焰!”陈佳瑶立刻找到了可以利用的信息。 尹大胡子的公审大会就在石井村的一个据点边上进行,现场用绳子拉起了警戒线,圈出一大块空地,据点里的日伪军们却被石井村附属纵队两百多名得到新缴获武器的战士们围了个铁桶般的结实,密密麻麻的枪林,夸张的掷弹筒炮群阵地,还有机枪阵地,令据点里的敌人吓得气都不敢大喘一下,人数和武器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日伪军压根儿连头都不敢冒出来,用李卫的话说,这叫灭敌人威风,长自己人志气的武装威慑,这场公审不仅仅是给群众们看的,也是给日伪军们看的。 这尹大胡子在当汉奸前就是当地一霸,投靠日本人后更是变本加厉的残害乡民,老百姓对他恨之入骨,一听到八路军石井村附属纵队的战士们要公审他,几乎十里八乡的群众都闻讯赶过来看热闹,枪毙大汉奸可是大快人心的好事。 李卫客串了公审主持人,只有他能够不借助扩声设备,仅凭炼神诀真气把声音清晰地扩散到很远,若不是非常依赖李卫的战斗力,陈佳瑶早把他这个人形扩声器抢去第三小队搞宣传去了。 看着公审场周围人声鼎沸,李卫轻轻咳了一声,像是响起在每一个人耳边似的,周围立时静了下来。 “好!公审开始!”李卫扫了一眼被捆得跪在地上的尹大胡子,这厮在捆回来以后依然不老实,嘴巴依旧死硬,还拼命宣扬皇军必胜,八路必败,劝李卫他们识实务者为俊杰,放了他,一起归顺日本人,同享大东亚共荣圈等胡话,气焰异常嚣张地很。 对付这类死硬分子,李卫一不打他,二不骂他,只是让他两天两夜没能合上眼,有人轮流用冷水泼醒他,就是不让他睡觉,这家伙哪儿经历过现代的疲劳审讯法,疲困交加硬是磨垮了尹大胡子的顽抗,异常希望能够好好睡一觉的他哭嚎着交待了自己的累累罪行后,然后这家伙一头栽倒在地睡得跟死猪似的。 尹大胡子自报和群众们举报的所有罪行几乎让所有的八路军战士们气得牙都咬碎了,怎么会有这种败类人渣,枪毙一百回都不够,这个铁杆汉奸让陈佳瑶抓了个宣传典型,做了一大叠宣传单,用粗陋的油墨印制成许多传单散发到各个村庄,八路军需要在经历过扫荡后群众们依然保持着抗日血性,而不是放弃了希望的逆来顺受,冲着今天这么多老百姓来看公审,人头攒动,就说明这些传单已经成功的像一个火把一样引燃了所有有良知的中国人的怒火。 在李卫宣读完尹大胡子的罪行后,不少激动的群众被维持着秩序的战士们安排下逐个走上审判场,亲自述说着自己曾经受到的迫害,把公审大会的气氛推上了高潮。 “杀了他!杀了这个卖国贼!” “枪毙这个数典忘宗的汉奸!” “娘的,这狗日的真不是个东西,应该活剐了他。” “还我的儿啊,你个畜牲不得好死!”更多的是被尹大胡子害得家破人亡的群众捶胸顿足,哭天抢地,若不是战士们拉起的人墙死死抵住,这些群众恐怕就会第一个冲上去,把尹大胡子撕成碎片。 群情激氛的群众们高喊着口号要求严惩汉奸,石头土块之类的,如雨点般砸到了汉奸尹大胡子的身上,心知必死的尹大胡子有如一滩烂泥般。 李卫的声音立时压过了所有的人“被告人尹正,犯杀人罪、敲诈罪、抢劫罪、强奸罪、叛国罪、现行反革命、出卖国家利益等罪行,现判处死刑,立即执行!”李卫差点就没控制住自己说出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刑法之类的,反正围观的群众文化水平不高,只要这家伙够该死就成,其他的说些什么都无所谓。 怕战士们经验不够,在行刑时不能一枪毙命,李卫决定亲自执刑,他手一挥,押着汉奸尹大胡子的两个战士拖起尹大胡子走向审判场中间,然后重重一掼。 知道死亡临头的尹大胡子忽然浑身颤抖起来,挣扎喊着:“八路大爷,饶命啊,放我一条狗命吧,我,我不当汉奸了,我愿意把自己所有的财产拿出来,我愿意帮你们打皇军,饶了我吧。” “我呸!”李卫鸟都不鸟他,操起步枪利索的推弹上膛,顶在了尹大胡子的后脑勺。 “代表人民,代表党,你这个狗汉奸就地枪决,去地狱里忏悔吧!下辈子别当汉奸,哦不,你这种人是没有下辈子的!” “不要……”尹大胡子垂死挣扎着,呯! 嚎叫声突然遏然而止。 周围一片冷场! 尹大胡子硕大的头颅如同碎裂的西瓜般炸裂了开来,红色的血,白色的脑浆四散飞溅,周围的群众们,甚至连据点上扒着墙头看热闹地的日伪军都不由自主地爆发出一片惊呼。 一枪爆头,震慑人心,不论是群众,还是敌人,都鸦雀无声。这也是李卫采用了改装过的弹头所希望达到的效果,给其他汉奸和伪军们以敬效尤,让他们知道叛国的下场。 浓烈的血腥气散了开来,被爆头的尹大胡子尸体还在轻微抽搐着,尸体渐渐变凉,不知道哪里飞来的几只苍蝇在尸体上飞舞着。 提着枪口在已经毙命的汉奸身上蹭掉了溅上的少许红白之物,李卫不屑的朝着新兵们的方向扫了一眼,第一次见了如此血腥的新兵们面色有些不太正常,甚至有些人和那些群众一样捂着嘴作呕状! 杀条狗也不用这么大的反应吧!李卫从没把汉奸和日本鬼子当作人来看过,自从他手上第一次沾上人命开始,他从没有任何不适应,李卫杀的,都是连人都不配作的该杀之人。 先前热闹的公审大会,以冷场收尾散场,群众人慢慢散去,每一个人都心若有所思。 第二百八十五节 这次公审大会出乎意料的成功,四散而去的群众会把公审的内容传播出去,让那些铁杆汉奸们心灵受到一次公审。石井村附属纵队在开始撤开围住据点的包围圈时,据点里的敌人甚至连枪都没敢放一下,显然,李卫处决尹大胡子的枪声也同样有如在某些人的耳边响起一样。 刚回到石井村驻地,留守的战士汇报了一个消息,差点没把王保他们吓一跳。 李卫带人灭门的那据点的日军小队长,一直老老实实的不吭声,在李卫他们大队出发去公审汉奸时,趁看轮岗的战士是没多少经验的新兵,就偷偷磨断了绳子,趁新兵不注意,踹开木门冲了出来,并与看守的新兵扭打在一起,幸好驻地内留守的其他战士及时发觉,在日军小队长没来得及抢走武器,一起拥上去再次把日军小队长俘虏制服。 “哼!”李卫狠狠地哼了一声,“带我去看,把看守俘虏的战士找来,另外把鬼子小队长也给我押来。” 那名险些让日军小队长逃跑的新兵被带过来,像是知道了自己的错误,没敢抬头,局促的站着,背上的枪也是微微颤抖着,显然心里很害怕。 “抬起头来!”李卫盯着这个新兵,语气中散发着寒意,看来他被气得不轻。 一张朴实憨厚的脸慢慢地抬起来,目光不敢与李卫对视,脸上惊惶失措的表情。 “当时为什么不开枪击毙俘虏?!”李卫有些恼火,娘的,俘虏要是敢造反,直接就地一枪毙,这是看守俘虏的铁律,屁大的日军小队长,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毙了也就毙了。 想想若是让一个训练有素的日军小队长抢到了枪,那还了得,凭着日军小队长级的老练战斗力,一个人就能灭掉所有的驻守士兵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这个俘虏可是一头十足的恶狼,若不是还想从他嘴里撬出点情报,李卫早把他给挂了。在去公审大汉奸前,李卫就已经交待过所有留守的战士,如果这个俘虏敢有丝毫异动,可以授权他们将其就地击毙。 “我,我……”这个新兵被李卫的语气中含带着怒火给吓到了,恶魔教官的怒火绝对不是他能够承担的。 “说!” 所有人的耳膜立时经受了一次革命考验,村子里叫唤的鸡鸭鹅畜都一下子蔫了声音。 “我,我没杀过人,我害怕!”新兵胀红了脸再次低下头去!农村的孩子还真是朴实得可以。 杀人?!当兵就是干杀人的活儿!怕杀人就别当兵,娘的,当兵还怕杀人,说出去还不被人给笑话死。 费了那么大劲儿训练出来的士兵,好吃好装备,武装一个战士的成本几乎能养活一个三口之家,现在居然只换来一句“我害怕!”? 算起来是自己带兵无方啊,李卫脸色铁青! “把他枪下了!”李卫指着新兵道,第四小队里的几个战士立刻冲过去,把新兵背上的枪给卸下了,周围的人投来了同情或漠视的目光。 李卫扫了一眼刚刚拉过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日军小队长,径直走过去,左手抽出背后格斗刺,刷刷两下割断绑住日军小队长的绳索,在他有些发楞的目光中,拔出边上一名战士的刺刀扔到了日军小队长的脚下。 李卫再走到那名新兵的面前把自己的格斗刺塞进他的手里,指着日军小队长,道:“你,他,只能活一个!” 说完转身就走开到一边,冷眼看着新兵和那个日军小队长。 周围的战士们围成了一个圈子,把这两个人围在中间,几个有手枪的班长,统一拉开手枪的保险,防止日军小队长逃跑。 圈子内外一片安静,那个日军小队长没想到还能有活路,左右看了看,没有八路军上来枪毙他,李卫的话,他也听得懂,两个只能活一个,那意思就是说,只要杀了眼前这个吓得发抖的新兵,他就能活下去!日军小队长的双眼中露出意外地欣喜。 不管对方说的是真是假,至少还有一个机会,日军小队长急忙捡起脚边的刺刀,手一掂量,完整无缺的大日本帝国刺刀。 “喝!”日军小队长两眼放出凶残的目光,死盯着那个手足无措的新兵。 猛然怪叫一声,日军小队长扑过去。 “啊!” “当!” 新兵惊慌失措的惊呼,双手本能地招架,格斗刺幸运地及时格挡住了日军小队刺刀,却没经得住粗壮的日军小队长的冲击,被压倒在地。 日军小队长得势不饶人,嚎叫着反转刺刀向下捅去。 惊地魂飞魄散的新兵不知从哪儿生出一股子力气,猛力推开了日军小队长,翻滚开来,躲开必杀的一刀。 瞬间生死交替,从鬼门关转了一圈的感觉让新兵体力大大消耗,喘着粗气,无助的望向周围的战友和班长,希望他们能够援手,但没有李卫的命令,无人敢动。 “哼!在战场上要想活命,就不能拖别人后腿!只能靠自己!”李卫站在一边冷冷地道。 新兵惊恐地连滚带爬躲开日军小队长再次嚎叫着扑过来,平时训练的近战技能都不知道忘到哪儿去了,却是本能地没有松开格斗刺。 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战场上,任何心慈手软的行为不仅为害了自己也会害了战友,李卫就是要让所有的士兵明白这一点,战场上的任何仁慈根本等同于叛变! 心已怯的新兵毫无章法的胡乱挥舞着格斗刺,却没能抵挡得住训练有素的日军小队长,在不断发出桀桀怪笑声中,满脸狰狞地日军小队长在新兵身上成功的划来数道长长的血口,尘土飞扬的黑灰色的泥地上,多了数条稀稀拉拉地红黑色印迹,异常扎眼。 “李卫!你这样太过了一点吧!快拉开他们!”王保对李卫的冷血决定实在有些看不下去,只有凶残的日本鬼子才会用这样的方法去训练士兵。 李卫制止了王保命令其他战士上前分开两人的举动,格外地语重心长道:“我们中国人普遍有一种惰性,得过且过,而且往往会产生依赖别人的心理,这也是我们不容易团结起来的原因之一,王保同志,如果这是在真正的战场上,你能救得了他一个,还能救得了其他更多像他这样的人吗?!心不够狠,手不够辣,我们怎么可能在战场上活下来!” 李卫看到王保被自己的话说得默然不语,指了指圈子里混战的两人,然后指着自己的胸口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李卫的话再明白不过,战场之上无道义!周围的战士们听得心头一颤!不少警卫连的战士们能够理解为什么当初李卫会在阻击阵地上用那么悲怆的声音念出那首杀气凛烈的词,狮虎猎物获威名,可怜麋鹿有谁怜? 美名不爱爱恶名,杀人百万心不惩。宁教万人切齿恨,不教无有骂我人。陈佳瑶心头五味杂陈,她终于明白了当初温和近人、性格活跃的李卫会在短短的这两年变得如此冷血凶悍,视人命为草菅。 这都是该死的日本人给逼的! “我明白了!”王保最终还是不得不点了点头,对李卫的话他生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地上扭打成一团的两个人已经快要见了分晓,格斗刺被挑到了一边,日军小队长骑在了新兵身上,而他手里的刺刀正一点一点的扎向身下新兵的喉咙,新兵挣红了脸,只知道两手死命的架住日军小队长的手中的刺刀。 嘿嘿嘿!日军小队长发出狞笑,再往下几寸就能结果掉这个废物中国人。 两人的气息都喷到了对方的脸上,为了争夺生存的权力,都在死拼的一分分加力。 生死即现! 眼看着日军小队长的刺刀要触到新兵的喉节上,呯!一块枪响!日军小队长胳膊上爆出一团血花! 日军小队长力气一泄,惨嚎出声!压不住新兵猛力向上推的力量,被推倒在一边。 “啊!”新兵双眼尽赤,几乎像疯了一样,抓起边上的格斗刺猛扑过去。 这是他第一次扑向对方,脑海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因为对死亡的恐惧而爆出出来的无边愤怒! “杀了你!”新兵疯狂地扑到日军小队长身上,长长地格斗刺狂捅下去。 哪怕是泥人都有三分土性,被死亡和血腥激起了心底阴暗处的残暴血性,让新兵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在他眼中,只有将这个该死的日本鬼子撕得粉身碎骨,不足以平息自己的怒火。 鲜血伴随着日军小队长的惨嚎声令周围的人不忍继续看下去。 “八嘎!言而无信的支那人!啊!”日军小队长不甘被戏弄的嚎叫很快没了声息。 “白痴!我李卫说话只对自己人算数!”李卫悠哉悠哉地放下手中三八式步枪的枪口,手一甩,步枪干脆利落地倒插回背后的枪套。 周围的战士们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枪声中反应过来,齐刷刷地愕然望向李卫,甚至不敢相信李卫会背后放冷枪偷袭!似乎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李卫方才的举动,卑鄙!对,十足的卑鄙!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新兵如同入了魔一般,顾自拼命捅刺不休。 第二百八十六节 几个战士忙把那个新兵从已捅成一摊烂肉的日军小队长身上拉开,凶性未退的新兵仍毋自要扑回去,险些上了其他战士,一名战士抢下了格斗刺,把那个新兵重重的往地上一摔。 吃痛之下,新兵安静了一些,坐在地上直喘着粗气,楞楞了地看了一会儿血肉模糊的日军小队长,狼狈不堪地呕吐起来。 丢下仍坐在地上新兵,李卫接过格斗刺后转身就走。 没走几步,就听见背后一声大喝:“站住!” 李卫身形一顿,慢慢转身看向背后之人。 宫本正雄一脸怒意的看着他,“八嘎!李卫同志,你的行为太有失公平,你可以枪决俘虏,但你不可以侮辱他!你言而无信,太卑鄙了!” “公平!?”李卫莫名地笑了起来,走近宫本正雄,盯着他的眼睛,脸色一沉:“这个世界公平过吗?!公平是用实力来衡量的,没有实力就没有公平!卑鄙?!日本帝国主义蓄意制造的九一八事变,侵略我中华土地,屠杀我中华民族,这就公平了吗?就不卑鄙了吗?!我是一名战士!我代表得是国家的利益,哼!为了国家的利益,我个人的名誉根本一文不值!没有最卑鄙,只有更卑鄙!” 李卫的声音震的空气中压抑的气息一波一波扩散过去。 “李卫同志,你是一个共产主义的战士,不是一个嗜血的刽子手!”谈起九一八,身为日本人的宫本正雄心头一黯,他知道日本民族给中华民族带来的巨大创伤,却仍是无法接受李卫用这样的阴险手段去对付一个日本军人。 “这是一场国与国的较量,只有用武力和血腥才能让双方学会尊重对方,如果日本国看到中国每一个人都像我一样,请问他们还有胆子发动侵略战争吗?!如果日本和中国的现状对换一下,中国也会毫不犹豫地将战争的铁蹄踏上虚弱的日本列岛,公平只配在强者与强者之间出现。只有一个令人心生畏惧的主人,才让会让邻居表现友善的态度,而不会见有便宜可占,显露出贪婪和占有欲望。”李卫脸色不善的指着宫本正雄道。“把日本帝国主义彻底打痛了,打怕了,他们才会知道如何尊重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不经历鲜血和死亡,我想现在的日本天皇是不会从大东亚共荣圈的梦中清醒过来的,宫本同志,你也是战士出身,你应该清楚战争是没有任何仁慈的,为了胜利,我们是不择手段,像沾染上了中国人民鲜血的敌人,他们没有选择善终的权力。” 李卫不同于寻常的普通战士,学历和战斗都几乎是双高,文攻武斗都能把人压得没话说,一番话把宫本正雄说得却无法反驳,几欲张口,却不知如何反驳,李卫的话似乎很道理,但这个道理却让宫本正雄无法接受。 李卫转身走了! 宫本正雄看看地上的日军小队长不成人形的尸体,再想想李卫近乎无情、偏又无法让人反驳的犀利言词,他重重的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周围的战士们看向李卫背影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迷惘,李卫的话让文化水准不高的他们朦朦胧胧地像是明白了一些东西,却始终又无法抓住究竟是明白了些什么。毕竟在一片小小抗日根据中的这些普通的战士们,与李卫纵观历史全局的认知是天差地远,根本无法相比。 “好了!收拾一下!尸体拖去埋了!”王保见一场生死搏斗收场,指挥战士们开始清场现场。 死里逃生的那名新兵从地上站直身体,不再颤抖,挺起了腰,脸上的懦弱和畏缩早已被刚才的疯狂血洗地一干二净,新兵双眼仍透露出残余的杀意,抹了抹嘴角呕吐残秽,像解脱了无形中的束缚,脱胎换骨似的,悻悻然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日军小队长的尸体,“纸老虎!”不屑的呸了一声,吐了口唾沫,真难以想像在十分钟前,他还是一个唯唯诺诺,战战兢兢的菜鸟新兵。 “好样的,小子!”王保拍了拍那个新兵的肩,短短的时间,若不是亲眼目睹,真难以相信一个人的性格转变竟会如此巨大,王保心底实在是佩服李卫的心机居然如此之深,一个柔弱的新兵消失了,却多了一个凶悍的战士。 “报告中队长!我叫熊斌!文武的斌!”新兵立刻受宠若惊状立正敬礼。 石井村附属纵队虽然八路军官方委任是连级建制,但眼下仅仅是创立初期的磨合阶段,还没有形成正式的战斗力,建制组成采用结合日军建制,一是迷惑敌人,二是不论日本同志还是中国战士都比较熟悉这种建制,容易组织集结,王保在纵队里只以中队长的职务,这样也不容易暴露真正的番号。 熊斌?熊兵!真是兵熊熊一个,难怪会是这么个熊样子呢?! 不过这个熊兵总算是有点熊的凶悍样子了,王保趁热打铁地鼓励道:“嗯!没错!日本鬼子就是纸老虎!李卫小队长的话没有说错,诚信和忠诚只是针对自己人的,而对敌人,根本无需讲什么仁义道德,能有多卑鄙就有多卑鄙。”一想到小日本侵略中国犯下的种种罪行,他的态度就变得和李卫一样,杀千刀的日本鬼子没一个能善终的。 “是!”能得到中队长的赏识,新兵熊兵显得非常开心,完全忘记了刚才面对血腥的不适。 熊斌和日军小队长的生死对决,亲眼目睹了一个弱者向强者的转变,让很多人,不论是新兵和老兵,甚至是日本同志,他们心灵上都受到了震动,生死逆境可以改变一个人,如果将这个生死逆境放到一个民族身上时,包括日本同志所有的人都可以想像得到,在面临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中华民族竟能爆发出令人无法想像的力量,想想中国拥有日本近四倍的人口,如果全数点燃引爆中华民族的杀意,任谁都会一股子寒意从头凉到脚。 这一场战争,日本必败,中国必胜! 浑然不知石井村附属纵队好不容易逮个了日军小队长俘虏,上级没来得及作出嘉奖,刚向上级汇报抓了个日军俘虏的陈佳瑶又不得不再次汇报,俘虏被纵队里的一个新兵给挂了,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也许是知道有个捣蛋鬼李卫在纵队里,三团团部也没有责怪,只是提醒下次逮到俘虏严加看守或尽快送到主力。 日军自从五一发动的大扫荡已经进入了尾声,原本窝在一处的八路军各部并没有贪恋控制区,反而让冈村宁次一记重拳打在了一块豆腐脑上,虽然让八路军受了不小的损失,各个分区四分五裂,但实际上八路军并没有伤筋动骨,主力仍在,精锐仍在,反而一下子被日军冲散开来,插进了敌后闹腾个够欢,红军出身的八路军主力部队打起游击来是驾轻就熟,今天拔点一个据点,明天放倒一个炮楼,专挑好啃的地方下嘴,进行再次精兵简政后的八路军总部一点也不显的臃肿,灵活地转移于日军扫荡部队的指缝之间,向各地反扫荡部队提供情报和指示,基层上的干部和群众都进入了隐蔽状态,总之让日军有力无处使。 避过了日军扫荡主力的锋芒,冀中司令部下达了利用青纱帐时间发动反扫荡荡作战,要求各地区部队进行配合。 三团团部给石井村附属纵队下达了牵制日军,掩护在冀南的主力部队发动强势攻击的任务。作为三团的分离武装组织,王保他们并不是独立纵队,如果自行发动战斗,每次都需要向团部备案,在情报管理和战斗任务上,仍受三团团部的节制,其作用相当于插入敌人之间的一根钉子,可以配合全局作战而发挥出牵制作用。 陈佳瑶从嘀嘀哒哒抄下的作战指令,急匆匆地冲出电报房间,喊道:“王保中队长!王保中队长!有任务,团部有任务下来。”这是纵队建立以来,第一次配合三团主力作战,配合主力让她有一种依旧是三团人的归属感。 作为传统的北方院落,主屋的结构并不复杂,石井村附属纵队的各个部门就在一间主屋的三个房间内,左边是电报室,存放电报机与资料,右边是参谋部和沙盘部,中间的正厅挂着地图,同时作为会议室使用,主屋外的左右两栋屋子则作为休息与厨房。 “佳瑶?!什么任务让你激动成这样?!” 听到陈佳瑶的声音,王保从正厅挂着地巨幅地图上移开目光。 “近期将会有五十多架日军战斗机自满州里飞往石家庄和邯郸,将支援华北日军在晋冀鲁地区扫荡攻势,这五十多架日军战斗机会在保定以西的江城日军临时机场作临时中转,上级命令我们想办法破坏这个机场,延迟日军战斗机南下行动。”陈佳瑶自然很欣喜上级能把这个任务交给自己所在的纵队,有资格打这种高级的战斗兵器也是一种荣耀。 “这个日军机场咱们早就盯了很久了!嗯!顺便把布鲁诺上尉叫来,他应该对飞机很有了解。”王保点点头道,日军战斗机三团倒是击落过,但攻打重兵守护的机场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第二百八十七节 “哦!打飞机!我也要去,看你们打飞机!”陈佳瑶欢呼起来,在石井村这里整训新纵队实在是太无聊了。 刚迈进院子的李卫差点没被陈佳瑶的话给吓得掉头就跑,哪有女孩子去看男人“打飞机”的,还喊得格外地响,天不怕地不怕的李卫就被陈佳瑶这一句话给惊得魂飞魄散,革命女战士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 “卫子!来得正好,快过来,正好找你呢!咦!你这什么表情啊!?院子里又没埋地雷,快进来!”王保看见李卫站在院门口犹豫不定的古怪表情,心下有些奇怪。 “没,没,我只是被陈佳瑶同志声音给吓了一跳!”李卫赶忙拿话掩饰着心里的惊慌,猛然想起这会儿好像还没那些特殊的专用名词出现,脸上再次变得自然起来。 “切!我还以为你又闯祸了呢,就你?!还被人吓一跳,你不去吓人就不错了!”王保难得看见李卫吃憋的样子,不禁有些莞尔。 抗日战争期间,日军在华北地区修筑了不少机场,作为高机动武力,保护正太铁路线向南方输送战争物资,此外也同时作为支援南方战线和晋冀鲁馁等根据地的空中压制力量。 一直以来八路军缺乏有效的防空能力,配合冀南战区的八路军各部主力发动反扫荡战役,牵制日军的空中力量显得相当重要。 想起在阻击日军第36师团的223与224联队等近三万重兵,掩护八路军总部转移时,日军战斗机群肆无忌惮的投弹扫射,给三团造成了极大的伤亡,甚至还差点损失了一个特等神枪手,听到打日军机场,石井村附属纵队的原警卫连战士们都憋着一股子气。 收集被强拉去修建江城机场的百姓们一点一点口述资料,保定边上的这个日军临时机场的老底早就被王保他们给摸了个透,作为离他们最近的几个日军武力集结点,他们都做了实体沙盘,翻出了机场的沙盘模型摆在正厅,王保、陈佳瑶、李卫、布鲁诺·哈维和宫本正雄等同志,围在了模型边上开起了战斗研讨会。 谈起了飞机,吃了许久闲饭的布鲁诺·哈维上尉终于有了英雄用武之地,唾沫横飞地给王保他们上了一堂飞机课程!从飞机的诞生到各国主力战斗机性能对比,详细参数无一不精,几乎把王保和宫本正雄等人忽悠得一脸崇拜状,没办法,自己是在地上刨食挣命,哪能跟这个自由地飞翔在蓝天的美国鬼子相比。 李卫无聊的掏着耳朵,半点都没听进去,什么年代的老掉牙飞机,连音速都没过,连喷气式动力都没有,布鲁诺·哈维上尉一番卖力的表现到了他这里全成了不值钱的驴肝肺。 布鲁诺·哈维还真得惦记上了鬼子机场里的战斗机呢!心道看来李卫真的没蒙他,他还真指望着抢一架飞机回“鹰巢”呢!总比等着机会,绕大圈子从陆路返回基地强得多了。 夕阳刚刚西下,一行队伍借着冀中平原的成片庄稼形成的大片青纱帐的掩护下全速前进。 冀中平原作为华北最大的粮仓,不仅仅是八路军等抗日武装的粮食来源,同样也是华北日军的粮食来源,在粮食和抗日武装面前,日军还是理智的选择了粮食,不得不任由着成片的庄稼形成华北地区特有的青纱帐风貌,也没胆子冒着和抗日军民同归于尽一起饿死的危险,一把火烧了青纱帐。 整支人马清一色穿着绿黄灰黑大小块无序分布的花彩军衣,在青黄相间的遍野青纱帐中若隐若现,混杂在微风吹动的庄稼中的异常颤动几乎很难让人发现,李卫别出心裁的数码迷彩军衣,让战士们着实郁闷了一阵,分明是李卫小队长自己印染技术不过关,还硬要亲自动手瞎弄,结果弄出了一堆不伦不类的次品糊弄全纵队上下官兵,居然还美其名曰可以混入自然环境不易发觉,如果真得要伪装,脱光了膀子抹上泥,或者搭上草木枝条,还不是一样分辨不出来。 延安地区黄土高原的八路军着装主是黄色,太行山山脉地区的八路军着装主要是灰色,更多的地方武装力量多半没有统一的军衣,而是直接选择人民群众作为掩护,八路军各地的军服也并非是一成不变,同样是用了心思,但李卫的新式军衣多半在一时之间无法让人理解。 “鬼子防御又加强了!听附近的老乡们说,前天有三辆大卡车装着满满的油桶和四十来个日本兵开进了机场。”通过望远镜,王保打量着江城镇外的这个日军机场,六十里路,说远也不远,但也让李卫他们跑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清晨才赶到了机场附近一个村子。 高高的围墙围起了一大片地皮,墙上还有铁丝网,墙外树木都被砍尽,墙边还不时有牵着军犬的日军巡逻小组经过,机场内墙角处还有几座警戒塔,塔上的哨兵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机场的大门处修着两处火力点,但是机场大门紧闭,里面的实际防御情况变化却不得而知。 “嗯!先休息一下,等天黑了再搞掉他们,哼!人多有屁用!看我的第四小队出马,一枪不防,全给他整趴下!”李卫架着望远镜,打量着机场外围是否有可以下手的地方,以他自己的身手,想要摸进这种级别的地方还不是轻而易举。 根据昨天会议制定的计划,先由李卫的第四小队出马拔除机场所有的警戒力量,然后由王保的第一和第二两支小队逐步占领机场,尽量是悄悄的进入,打枪的不要! “机场里差不多有三百多日军士兵,人数大致和我们相当!不过我们主战四个小队两百人,再加上一百新兵,也难拿得下来,这里不比蚂蚁坡的据点,上级要求我们这次是骚扰,最多破坏一下跑道就行了,硬拼实在是不划算。”宫本正雄发表了自己的见解,作为反战组织的日本人士,他并不认为协助八路军打击日军是叛国行为,相反,只有用以暴制暴的方式才能结束这场非正义的战争,让日本民族才能脱离日本军国主义者的操控,在此过程中,中日双方的牺牲是避不可免的,按他自己的话来说,拿起枪的就是战士,战场上只有战友和敌人。 “不不不!跑道破坏虽然方便,但是修复也一样容易,这样并不能阻止满洲里支援的飞机降落。”李卫摇了摇头,以目前的日式飞机来说,并不需要多长的跑道,除非用多颗巨型炸弹或土工爆破作业,否则是无法让这个机场的跑道失去作用。 布鲁诺看着李卫几个人小声交谈得正欢,抓耳挠腮连半句都听不懂,李卫虽然能替他作翻译,“这个,这个!李!”布鲁诺却不知如何插进话! “放心,会留给你一架飞机的!”李卫回过头来拍拍布鲁诺·哈维上尉的肩膀,他看出来布鲁诺心里挂念得是什么?这老外净想着早点弄架飞机开开,当步兵实在是不对他的胃口,别看他是个美军陆军上尉,一点都不会拼刺刀,根本不能适应以刺刀见红为主的中国抗日战场。 确认完日军机场情况的王保道:“先让各支部队继续保持潜伏状态!晚上十一点开始行动!” 由有实战经验的老兵组成的第一、第二和第四小队负责这次的战斗任务,陈佳瑶的第三小队负责监视附近的日军据点和收集情报,近百人的新兵连则作为预备队,同时进行观战学习。 华北平原的地形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遮挡物,好在机场附近被日军勒令村民禁止靠近,夜间悄悄埋伏下来地三百人的石井村附属纵队都经过了精心的伪装,并没有被机场的日军发觉,虽然不是直接暴露在七月的阳光曝晒下,由草木做成的伪装罩住了每一个战士,静静埋伏在机场周围地密密草丛之中,不论是小虫子还是调皮的鸟雀都不能令他们有半分动弹,草叶和虫子造成的奇痒,他们也只能硬忍着,而且还不让自己打瞌睡,这些都是经过多次训练的结果,每个人在出发前都没有吃食物和饮水,而且还撒了驱虫的药水,只有在行动的那一刻他们才可以吃喝补充体力和解决生理问题。 中午,机场周围各个据点内的日伪军倾巢而出,在各个要道路口设置了关卡,在日军场附近拉出了一道警戒圈,显然据点里的敌人都已经得到了消息,来自满洲里的战斗机群,就快要到达这个机场,而现在日伪军的行动,就是为了防止抗日武装的破坏行动,提前拉起警戒网,在机场周围作清场隔离准备。 负责情报侦察的陈佳瑶等第三小队的战士们心下暗叫好险,若不是提早一个晚上潜伏进作战位置,否则现在恐怕还在为如何接近日军机场而头疼呢。 日军机场附近的几个村子被闹腾的鸡飞狗跳,日伪军并没有发现什么任何可疑人员,于是收回了搜索队伍,继续保持着对各个交通要道的检查。 硬是以惊人毅力潜伏着一动不动的石井村附属纵队,终于熬到了太阳再次西下。 第二百八十八节 “太阳快下山了,该要轮到咱了!”感觉到自己快成人肉干王保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咬牙切齿道,他扭头看了一眼美国飞行员布鲁诺,这洋鬼子倒也沉得住气,跟着他们一样楞是不吃不喝趴了半天。 “唔!几点了!这一觉睡得好香啊!”李卫眼神迷离地揉着眼睛,打着哈欠道,立刻招来一大堆白眼。 炼神诀让李卫可以无视七月的酷暑,意志不坚定的早就找周公下棋去了。 这家伙感情是睡了一天!王保和宫本正雄等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这家伙还真睡得着。 过了半个小时,太阳落下了地平线,日军机场亮了灯,墙边的警戒塔上同时打开了探照灯到处乱晃,夜空中斗转星移,游移不定的昏暗灯光令人昏昏欲睡。 机场围场外的草地上,纺织娘,蟋蟀等虫鸣此起彼伏,李卫手表上的夜光针指向了十一点,探照灯扫不到,伸手不见五指的草地忽然开始动了起来,许多人影站起身,活动开已经僵直的手脚,小心的翻取出肉干清水补充饥肠辘辘已久的胃。 第四小队率先悄然出动,身体素质最好的他们最先恢复了体能,摸近机场时的动作有如静如处子,动若脱兔,巡逻的日本兵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阴暗处扑出数条人影,猛然扑倒,并捂住了嘴,干脆利落的抹了脖子,由几个日本同志带头的小组,穿上了日军士兵军服,拖开日军巡逻士兵的尸体后,公然冒充起巡逻士兵继续绕着围墙继续巡逻。 黑暗中突然飞出的几支弩箭,把警戒塔上的哨兵钉死在岗位上,土制的短弩给暗袭带来了极大的便利,李卫搭在墙边轻轻一跃而上,再扔下绳索,把来调包的战士们拉了上来,虽然墙头上有铁丝网,却是没有带电,搭上一块厚厚的毡布,容易让战士们翻进墙来。 会日语的日本同志在逐步清除机场内的警戒力量时起到了相当关键的作用,原汁原味的日本话让机场的日军士兵放松了警惕,丝毫没有防备猛然从背后爆发的刺杀。 机场大门口的日军士兵们的太阳穴都被无声无息地插扎上了一支钢针,王保一声令下,第一与第二小队的战士们一拥而入,机场围墙外的巡逻小队调包作战依然在进行中,两个小时的耐心伏击,把围墙外的日军士兵全被清除。 寻找到了机场军犬犬舍,李卫刻意压抑地施放九天龙吟威压气息,令军犬们呜咽着伏低下身子,惊恐万状,全然不知要示警,然后被李卫亲手一一宰杀,今晚的夜宵狗肉煲就有了着落。 夏夜的虫鸣为他们的行动提供了很好的掩护,被占领的警戒塔上探照灯故意不往他们行动的路线上照,犹如精确的外科手术一般,机场的警戒防御被层层剥离歼灭,严格遵守了尽量不开枪的原则,被换上王保带来的士兵接管整个机场。 不知不觉间,整个机场的值夜的日军哨兵被清扫地一干二净,宿舍内,每一个床铺上的日军都有两名以上的纵队战士伺候,一个捂嘴,一个下刀子,即使有惊动的,直接一刀捅进心脏了帐。 机场指挥塔边上的房间内依然还亮着灯,里面在值班的日军军官守在了电话机旁,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场响起。 日军军官急忙欲接,忽然感觉到房间里一阵凉风吹过,多了一个人来。 “什么人?!”日军军官动作丝毫不慢,欲掏枪,却见一支刃身闪着寒光的长刺在自己的喉间一掠而过,带着沫子的血箭立时喷射出老远。 “哼!”回答他的只有一声冷哼! 像被放了气的皮球一般,日军军官力气随着鲜血的喷射而急速流失,却仍挣扎着去抓起电话机,却不防一只手抢过电话机,拿起了话筒。 “莫西莫西!这里是江城机场,……嗨!这里一切正常!是,大佐阁下!我会作好准备的,请长官放心。” 机场日军军官不可置信的看见一个同样穿着日军军官服的人正用正宗的日语回应着电话。 “怎么?!怎么可能?!这是怎么回事?”带着最后渐渐模糊的不甘和疑惑,日军军官软软地扑倒在地,双眼瞳孔开始扩散,只剩下垂死地抽搐。 王保此时正好迈进屋里来,值班室内的其他敌人都已经被肃清。 放下话筒,宫本正雄甚至都没看一眼那个毙命的日军军官,看向李卫和刚进屋的王保道:“明天早上六点将有自满洲里起飞的二十架战斗机抵达这里,后天上午,其余的三十架会陆续到达,我们是不是现在就把机场整体破坏掉,趁着天还没亮赶紧转移。” “没想到敌人的飞机这么早就到达!”王保掂量着下巴,表情反倒不急了,道:“先不忙着动手破坏,否则这二十架飞机说不定会到其他地方降落,我们的行动岂不是得不尝失!不要急,我们继续伪装机场的士兵,以逸待劳,等那二十飞机降落了,把飞行员也给收拾了,哼!让他们有来无回!” “好主意!这样,我们的战士们不用这么疲于奔命。”宫本正雄对王保的计划更改意见举双手赞同,计划赶不上变化,王保的决定更适合现在的情况,要打,就得狠狠地打痛敌人。 “报告!机场内敌人清除完毕!”一名战士走进门报告道,这个战士是李卫第四小队的。 打量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李卫满意地点点头道:“现在是凌晨两点,警戒塔上的人轮流换班休息,其他人抓紧时间睡一觉,顺便找人来培训一下,冒充地勤,咦?!布鲁诺上尉呢,这死洋鬼子跑哪儿去了?!” “这个?!我刚才看见好像那洋鬼子跟第三小队长陈佳瑶同志在一起,可能在看鬼子飞机呢?!”那个战士摸了摸脑袋道。 “看飞机!呵呵,这些战士们没见过世面,让他们开开眼界也好,免得下次遇到日军空袭手足无策!”李卫点点头。 王保脸色放宽,道:“嗯,也好,让布鲁诺上尉现场教学一下,飞机的优点和缺点,让战士们也有所了解!我们也去看看吧!” 机场指挥塔边上的停机坪上正有一堆战士围着七架战斗机指指点点,甚至还爬上去东摸西摸,作为一种能在天空中飞行的高级兵器,对于这些来自农村的战士们来说具有莫大的吸引力,甚至连觉都不想睡,集体挤过来摸了个过瘾。 这个日军机场的底子也不薄,七架飞机中有两架是零式,其他五架是中岛式,看来是这个机场的常备武装力量。 “零式!日本黄皮猴子的王牌战斗机!这个破机场也会有这样的好货色!啧啧!这次你们是捞到了一条大鱼!随便找一架炸了,这回都算没白这跑一趟!”布鲁诺·哈维上尉绕着一架日式战斗机打着圈,最后拍着战斗机机舱露出魔鬼般的邪笑道:“该死的,就是这架把我击落的!哈,小宝贝儿,你就要落入我的魔掌了!认命吧!”他终于辨认出这几架战斗机中有一架零式战斗机正是把他的战鹰P—40击落的罪魁祸首,不过这个飞行员现在已经是人头搬家。 当初若不是布鲁诺·哈维利用日军零式战斗机俯冲性能差的缺点,始终在低空规避,利用了各种战术抽冷子击落了其他比较老式的中岛式战斗机,否则他的飞机老早被凌空打爆,按目前日军陆航编制来说,完全不逊于他这个飞虎队的A·C·E的这名驾驶零式战斗机的飞行员,现在被石井村附属纵队的战士们当宰猪一样直接宰掉,这可是让日军亏了血本,飞行员比飞机值钱多了,光是培训成本就足以买一架战斗机,李卫他们居然都没想过要留一两个活口。 “陈小姐!你真得要这样做吗?!这样不太好吧!”布鲁诺·哈维有些尴尬地看着陈佳瑶正兴奋异常地扑在飞机身上肆无忌惮的用铅笔写写画画,边上几个提着风灯的战士紧跟着她,给她提供照明。 “啥?!这才具有纪念意义呢!就让它替根据地做点儿额外的贡献吧!”陈佳瑶完全沉浸在工作的乐趣中,尽情地在机身上描绘着。 倒霉日军王牌飞行员的零式战斗机就被陈佳瑶钦定赏给了布鲁诺·哈维上尉,俗话说笔杆子与枪杆子两结合,而她这个负责宣传的第三小队队长正在做应该做的本职工作,陈佳瑶现在干得活儿,正是全力美化这架曾经向根据地射出罪恶子弹的战斗机,让它与万恶的日本帝国主义彻底划清界线,为抗日作出贡献。 “哎!对,油漆找着没?!找着就好,赶紧拿来,对把原来绿色的漆都刷上银灰色的漆!” “你,你,你,还有你!傻站着干啥,过来搭把手帮忙,按我画的把漆涂上去,把我画的字,全描出来。” “别把鬼子的膏药旗全给涂没了,按我的画出来的线来刷,留出镰刀和锤子的形状出来,悠着点,小心点,别弄到自己身上。” 陈佳瑶指挥着战士们绕着两架零式战斗机左转右转在飞机身上各个部位刷漆。 被陈佳瑶同志蹂躏地惨不忍睹两架零式战斗机,王保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眼睛,艰难的咽了口口水:“我的天啊!我没看错吧!” 李卫却是一怔,然后一脸佩服地举起大拇指道:“高,实在是高!” 第二百八十九节 陈佳瑶同志的行为艺术让几个跟着王保他们过来的日本同志一副吃了死苍蝇的德性,实在是太,太离谱了! “嗨!李!看到你简直是太好了,你说话真得很算数,作为你上次救我的报答!我带你一起飞上蓝天如何?!”布鲁诺·哈维上尉没注意又被蹭上了一大块油漆。 李卫看热闹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像拔浪鼓似的摇着脑袋道:“不不不,我不会开飞机,万一飞上天,下不来怎么办!?我还年轻,我还没买保险!” “有我教你,保证很快就学会,很简单的,拜托,就当你给我一个报答你的机会,不然我会内心不安的,大不了你控制不住飞机,就直接跳伞嘛,反正白捡来的飞机摔就摔了!也不用心疼!”布鲁诺铁了心地要用自己最拿手的本事回报李卫,硬拉着李卫来到一架中岛式战斗机的边上,推开舱盖道:“来来!上来,我教你怎么玩,你就当是玩玩具好了,容易的很。” “别开玩笑,我有恐高症的!”李卫被布鲁诺硬塞进了机舱,这洋老外七手八脚的硬是指点起来。 如果说李卫无证驾驶个汽车还行,但是坐上飞机就让他傻眼了,这哪儿跟哪儿啊,驾驶舱内全是日文,看着都眼晕,天知道这些大小开关是做啥用的。 “看见没,这是油量表,这是操纵杆……”布鲁诺·哈维有如黄河之水,涛涛不绝地现场教授起飞行课。 李卫稀里糊涂地被布鲁诺赶鸭子上架,学习着启动战斗机的发动机,加速升空,战斗姿态还有降落等技巧,至于保养类的一率忽略,反正这些飞机对他们来说都是一次性用品,要包养这些飞机,光一架,十个石井村附属纵队勒紧裤腰带都养不起。 对于一些不熟悉的飞行用语和技巧,布鲁诺反复进行解释,直到李卫弄明白为止,飞行知识对于现代人来说,仍是一门高级技能。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时,李卫头晕脑胀地明白了驾驶战斗机的大概知识,只是没有实践过,与其他战士们相比起来,李卫的现代知识基础为他学习飞行,提供了坚实的基础,换成其他的战士,恐怕到现在都没弄明白操纵杆怎么抓呢。 “报告江城基地,樱花一中队和二中队即将到达机场!请接应!” 机场的指挥台上的电台忽然想起了一阵声音。 “江城基地收到!偏北风三级,适宜降落。” 同样纯正的日语平静地回复了天空中传来的无线电讯号。 “樱花一中队收到!” “樱花二中队收到!” 一个日本同志从机场指挥塔内走了出来对着周围喊:“飞机来啦!快做好准备!” 机场的宿舍楼内涌出一堆人,纷纷四散着向机场各处跑去! “按计划好的位置站好,其他人列队!不要露出破绽来!”王保大声吼着。 空中传来轰隆隆的雷鸣,仿佛空气都被震颤起来,一群小黑点在北方的天空中出现,越来越清晰。 “铃木中尉!我们已经发现前方机场!”领先一架战机飞行员通过电台公共频道说道。 “很好,准备着陆!”加驶着中岛式战机的铃木岚中尉也看到了前方长长的跑道,跑道边的地勤人员正在冲着他们挥手。 “第一小队跟我来!”领先的战机首先带着两架飞机开始降低高度。 平坦的水泥跑道上拉起一溜青烟,第一架日军战斗机顺立着陆,减速,第二架和第三架紧随其后落下,在地勤的指挥下滑向跑道侧的停机坪。 机场不论是地面还是空中,如此小小一块区域顿时热闹起来。 空中的日军战斗机井然有序地在空中绕着机场盘旋,排队等候着陆! “啧啧!毕竟不是正规编制的机场,真是些可怜的士兵们,衣服都不合身,他们的后勤长官只配去下乡维持治安。”在空中拉着飞机做盘旋的日军飞行员摇着脑袋道,显然,下面简陋的机场环境和忙乱的机场人员让很不满意。 “他们在下面两架零式战斗机上盖得是什么?!一块一块的,难道是床单么?!还是尿布?!怎么把如此先进的零式刷成银灰色?!绿色不好看么?!该死的,这些个贱民出身的飞行员,真是太不珍惜帝国宝贵的飞机了。” “也许是他们喜欢吧!算了吧,宫城,他们不属于咱们关东军的编制,地方部队能有多严格呢,只要他们不把飞机拆了就行啦,不就是换个颜色么,我也想把八歧画上我的飞机呢!哈哈!那多武威啊!呵呵!” “等降落后,我得好好教育教育机场的这些人,让他们知道怎样才算是一个合格的机场和爱护武器的人,看来他们太偷懒了,不然下回我们再来,说不定要在满是杂草的跑道上着陆呢。” “好了,兄弟,该轮到你了!” “该死的,下面那个头猪居然做错动作了,他想让我在空中再来一次加速升空吗?!天啊!他们的安逸日子居然让他们忘了基本的动作了吗?唉!算了,算了,别理这些蠢驴了,我们自己管自己降落吧!” 一架架日军战机很快挤满了机场跑道两侧的停机坪! “你好!我是铃木岚!第二飞行团第四航空联队第一大队,代号樱花,携所辖一中队与二中队在贵机场临时休整,请尽快给我们的飞机补充燃料和维护!”被扶下了飞机的飞行员走到此次前来的飞行员列队前,朝着来接应的日军军官敬礼道,铃木岚的语气和表情都显是很倨傲,在降落前打量这个机场时,他对这个机场评分打了个不及格。 装着没有看到铃木岚的态度,宫本正雄穿着机场军官制服的恭敬谦卑的语气道:“我是机场负责人麻生少佐!欢迎铃木上尉及各位同僚作客!请随我稍事休息!请放心,我们的人会很好的照顾你们的飞机!” “嗯!好的!弄些好吃的过来,酒的不要,我们还要马上赶路!”见到对方的态度,铃木岚满意地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一些。 “请!”宫本正雄躬身作出一个请的手势。 “麻生君,你们对人员的训练还有待加强,我在空中看到你们这些人的动作都已经生疏了!你应该不想让我向华北司令部报告吧,那麻生君的官位可就不保啦!”铃木岚一副指点的态度。 “那是当然,这些人可都是八路军战士客串的,今天是第一天上岗!能做到这样就很不错了,将就将就啦!”宫本正雄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无奈。 “第一天上岗也不能这样,什么?!八路?!”铃木岚定住脚步大惊,背后一阵惨嚎扎入他的耳中。 铃木岚不自觉转身看去,一个令他几乎魂飞魄散的景像出现在他的眼里,刚才是跟在后面的那些飞行员,却被刚才恭顺老实的机场士兵几个扑倒一个,全部摁翻在地,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这可是大日本帝国精锐的飞行员啊!就这样被杀鸡屠狗一样给捅成蜂窝,铃木岚悲愤地欲狂吼。 “该死的!”下意识的摸向自己腰间的手枪,铃木岚却发现胸口不知何时冒出了一支长刺,刺尖正滴落了一滴血珠。 无力的麻木感顿时笼罩了铃木岚的全身。 机场内依旧繁忙,跑道上两架银灰色的零式战斗机被推上了上跑道。 第一架战斗开始加速,稳稳拉起机头升上天空,随后的一架加速了好长一段距离,眼见着就要冲出跑道尽头,才摇摇晃晃像喝醉了酒似摆脱了地心引力,离开了地面。 “加油!李!哦,干得太棒了,我还以为你要撞墙呢,哈哈,只要飞上了天,你就是王者!”布鲁诺在电台频道里哈哈大笑着,突然惨呼了一声:“哎哟!这该死的日本猴子,干什么把机舱设计的这么小!痛死我了,真让人不爽!” “这狗屁飞机实在是太灵活,太不好操作了!”李卫笨手笨脚拉着操纵杆,在布鲁诺·哈维的指点下,总算把这该死的飞机弄上了天,不过这配给日军精英飞行员使用的零式战斗机也不是那么好玩的,让李卫好一阵手忙脚乱,才没把刚飞起来没多久飞机又弄得栽回地面去。 机场跑道边和指挥台内一片欢呼!八路里面出个飞行员,多不容易啊! “慢慢加速!对!注意气流!跟着我,开始爬高!我们需要高度!”布鲁诺兴奋地指引着李卫的战斗机。 李卫这个陆战精锐一到了空中就成了纸老虎,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一脸紧张地死盯着布鲁诺的飞机后面,连机舱外都不敢看一眼,随时做好背着降落伞逃命的准备。 天空中这一前一后两架飞机的架势若是让人看到了,还以为李卫这架战斗机在追杀布鲁诺呢。 “别紧张!李!不用死盯在我后面,这让我很不舒服,总感觉要被你用机枪扫射一样,飞到我左边或者右边过来,保持五十米距离!目测的,大致就成,听我的指挥!放心啦,摔不死你的!”驾驶着零式飞上蓝天的布鲁诺有同鸟入天空,游鱼入水,驾轻就熟的拉着飞机向南方飞去,在返回鹰巢之前,他要带李卫好好在天空中兜兜风,这年头豪华到开战斗机兜风的还真没几个。 第二百九十节 冀南地区,石家庄与邯郸之间的平汉线铁路此刻突然正陷入了瘫痪状态,多处铁路段被炸毁或被扒开,三列火车出轨翻车,日军往南输送军备物资的火车不得不在邢台及石家庄附近拥堵成一团。 石家庄与邯郸之间的官庄附近铁线路的据点群正遭到了八路军不明的主力猛烈攻击,铁路线西侧的皇寺庄也几乎同时出现了大批八路军。 不论是石家庄,还是邯郸日军指挥部内的电话都差点被打爆机,冀南地区各处,随着官庄附近的战斗突然打响,开始陷入一片混乱,武工队,游击队频频现身,骚扰着各处的日军据点。 铁路线两侧的日军据点外正枪声不断,密集的子弹啸叫声刺激着人的耳朵,无孔不入的弥漫硝烟火辣辣地灌入肺叶里,几乎快呛得令人窒息,日军据点碉堡上的每一个射击孔都疯狂往的向外喷射出长长的火舌,据点围墙外的炮弹互相投入对方的阵地。 每当一座据点在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中缓缓解体,或被平射的迫击炮弹撕地四分五裂,都会激起据点外八路军阵地上一片更加猛烈的喊杀声。 115师独立三团在官庄的临时指挥部内。 “吕司令员给我们的时间不多啊!对面129师的部队有没有到位!”115师独立三团团长顾跃突然向身边的人问道。 “129师的769团和770团,他们已经到达皇寺庄,正在清除附近的据点,向我们靠拢!386旅正在晋南牵制第36师团的主力,不能赶过来!”王政委接过了顾跃的发问。 “七点整!现才推进两百米!不行,一定要打开缺口!不然我们没有充足的时间掩护运输队能过铁路线,石家庄和邯郸的日军主力很有可能正在往这里的路上。”顾跃看着自己的怀表,脸上的焦急之色很明显地越来越浓重。 年初太行山根据地遭受罕见的蝗灾,加之日军突然发动的大规模扫荡,对根据地的囚笼封锁达到了史无前列的严密,晋陕馁根据地军民普遍缺粮,几大兵工厂因缺乏原料不得不面临停产的窘镜。 根据地几大主力部队跳出原有驻地,一方面减轻当地的粮食负担,另一方面更为了在敌后游击作战的同时搜集资源,六七月庄稼已经开始收割,大量的小麦,玉米,高梁都被收获,跳出原根据地的115师等主力部队趁机抢收了一大批粮食和物资,配合仍在太行战区守护八路军总部的129师,里应外合,突破平汉铁路线,往向根据地内运送。 皇寺庄和官庄一带离邢台等日军集结点一定距离,同时也是原129师的驻地范围,地形熟悉,适宜扒开一个大口子,掩护这次行动中近五千余人的大型运输队突破。 这次八路军总部咬着牙肯用主力部队掩护运输队,主要原因不仅仅是运输的物资中有粮食和武器,还有党中央及各根据地急需的西药、电台、飞机配件、武器配件、军工原料、仪器设备和美国援助中共的军备物资,能够让日军出现措手不防的空当,穿透封锁线的机会并不多,反应过来的日军一定会重兵压过来,再次把打开的封锁线缺口封闭起来。 前方此起彼伏的枪声像小猫挠一样挠着人的心,推进情况,伤亡情况,装备损耗,都让每一个指挥人员提吊着心,一旦制定好了作战计划,在实施过程中所发生的一切就不是指挥者能够掌握的,顾跃唯一所能做的,就是静静等待作战计划每一个步骤的战况反馈,或者命令预备队出发! “报告!二营已经靠近铁路线,正在争夺官庄车站!129师的两个正在全速突破!”一个通讯兵小跑着从隔避的通讯室走了出来报告道。 “很好!让二营尽快消灭车站敌人,在铁路线上建立起防御,配合129师的友军汇合!”浓眉不展的顾跃露出喜色,115师还是提前了半个小时占领了铁路线,给这次行动增加了更多的把握。 官庄外的铁路线,炸开的枕木和石子被堆积起来,为机枪点建立了一个个掩体,平汉线西面的一个小型车站射来的子弹,打在钢轨上,不时的爆出一团团火星,和刺耳的当当大响。 “机枪手!机枪手,快给我滚出来!给我打掉那个火力点!”光着膀子赤膊上阵地二营长吴二狗扯着嘶哑着嗓子指着车站左侧的一个用沙包堆起的火力点道。 “机枪手到位!” 范国文和助手虎子满头大汗地抬着一挺马克泌架到了铁路边,支开撑架,扒开弹药箱。 这近百余斤的武器装备已经转移了许多射击位置,为二营进攻提供一次又一次的火力支援,马克沁抬到这里几乎快要耗尽了他们所有的体力。 “15秒准备!”范国文红着眼睛大吼着,同时手脚不停的开始架设机枪装弹。 “供弹完成!”咔嚓轻响声中助手虎子完成最后一个动作,马克沁露出了凌厉的狰狞和杀气! “开火!”吴二营长手一挥! 突突突突突!沉闷的马克沁机枪射出一串火红色的弹雨扑向车站! 日军火力点堆垒起掩体的沙包防御被7.9毫米的弹丸炸出窜起老高,夹杂着血花的尘柱,在濒死的惨嚎声中,薄弱的沙包和日军机枪手的身体被弹雨瞬是撕得稀烂。 “杀!” 几乎是跟着范国文的重机枪弹雨后面,二连副连长朱立带着十几个战士端着八一式步枪冲进了车站,金属撞击,惨嚎声和枪声,一下子填满了整个小小的车站。 马克沁的弹雨丝毫没有停顿地向车站其他火力点继续扫过去,惨嚎声和弹雨撞到硬物的杂音混合在一起,从战斗打响,范国文的封杀日军火力点的打法,减少了二营许多不必要的伤亡,甚至日军据点的射击孔都未能幸免于难。 车站的枪声刚歇,就听到一群尖锐的啸叫声从远处飞来。 “卧倒!”几个反应快的战士的喊声刚出口,一团团红色的火云包围了整个火车站,火车站附近八路军战士的残肢和武器碎片乱飞,夹杂着碎肉和沙石的血雨从空中离离落落的撒了下来。 三团和铁路线上的日军据点都没有如此规模的掷弹筒炮群,二营最不希望见到的日军援军赶到了,从越来越近的枪声和掷弹筒炮弹来的方向上看,应该是来自邢台方向的援军。 从脸上抹了一下,却见满手是血,范国文一怔,仰天怒吼:“操你小日本十八代祖宗!”仗着一口怒火,范国文盛怒之下竟然一个人抱起了整挺马克沁重机枪向嗷嗷直叫冲过来的日军援军冲去,马克沁架在刚刚被打塌的日军掩体上,拉足了火力疯狂扫射向日军掷弹筒群。 “弟兄们!给我找回场子来!”吴二营长艰难地从碎石堆里摇摇晃晃的站直了身体,右臂失去了知觉地晃荡,赤裸地胸膛被划开了一条触目惊心的长口子,翻起一片红肉。 “杀!杀!”刚刚经过了日军炮火洗礼过后的二营战士们爆发出全部的潜力,有如一支刺刀在日军未作出反应之前疯狂插入敌群,打开了一场大混战! 铁路线上的这一幕落了三团长顾跃眼中,他放下望远镜,咬了咬牙道:“这次二营有麻烦了!不能再等了!预备队三营立刻出发!运输队做好准备!” 怒吼着地马克沁突然哑了火,范国文扫了一眼道:“虎子!子弹!?快!” “排,排长!没子弹了!”虎子低着头小声道,脚边的弹药箱空空荡荡,刚才猛烈畅快的扫射,已经消耗完了他们随身带着的全部存货。 “辎重兵呢!妈的!怎么还没上来?!”范国文四处张望,却看到扛着弹药箱向战场运送弹药的十几名辎重兵正被敌人的火力点压的抬不起头来,寸步难行,早知道就剩一点子弹掩护他们过来了。 天空中这时传来了轻微的轰鸣声,引起了地面交战双方的注意力! 飞机?! 不论是八路军还是日军,都没有有效的防空武器,战场上空有飞机的出现,几乎可以成为扭转整个战局的关键。 邢台过来的日军援军大喜,飞机的出现无异于成为了他们的必胜杀手锏,他们反而不急着进攻,有几个日军士兵甚至还冲着天空挥着手,试图引起飞行员的注意。 像是看到了地面日军士兵卖力的动作,两架飞机机声一侧,朝着铁路线上的战场飞来! “妈的!换枪!”范国文一把推开没了子弹的马克沁,开始寻找战场上的其他枪支,没了子弹,就等同于废铁,飞机?!飞机算个毛?!他干下来飞机都可以盖个房子了,管你是不是在天空飞的,反正也是一块儿揍。 “是零式!万岁!帝国空军的精锐!”几个有见识的日军士兵欢呼起来。 两架飞机开始作出进攻状态朝着铁路线俯冲,参战之意显露无疑,空气中传来尖厉的长啸声。 王政委也看到了向战场俯冲中的两架飞机,脸色变得铁青,道:“通知部队!注意防空隐蔽!”在八路军各支部队眼里,日军的战斗机无异于是天灾,是最难对付的兵种。 “必胜!”带着这支援军的松下中尉嚎叫着发出了胜利的宣言! “飞机怎么是灰色的!”有一个眼尖的士兵突然看到这两架越来越近的零式颜色好像和以前的不太一样,可是从空中袭来的一阵狂猛弹雨已经把他和身边的战友撕成一片碎雨。 两架战斗机一左一右,机头不断闪动着红色的火光,无情的弹雨在日军阵地上犁着。 手里握着被子弹打掉半截的武士刀,松下中尉拖着被打断一条腿的残破身子不甘的吼道:“八嘎!我们是……” 回答他的却是两团巨大的爆炸。零式战斗机挂载的两枚60公斤航空炸弹投了下来! “……自己人!”被弹片削掉半边身子的松下中尉瘫倒在地上,吐出了最后的遗言,眼睛睁地大大的,仍不肯瞑目。 “妈的!谁跟你们小日本是自己人!”已经有些适应飞行的李卫拉着操作杆驾驶着战斗机侧身避开地面上炸起的白烟,丢下两颗炸弹,让整架飞机感觉轻了一点点。 “来吧,让爆炸来得更猛烈点吧!”作战经验老道的布鲁诺·哈维上尉一眼就看出了战场上的形势。 又是两声巨大爆炸在铁路线西侧的日军碉堡群中炸起一片碎砖乱石和满天血肉,在刚刚冲过来的769团和770团面前,打通了与独立三团的连接口。 两架战斗机再次骄傲地拉起机头,地面上的八路军士兵们都看清了! 左右机翼上分明是清晰显发的铁锤镰刀交叉的图案,驾驶舱外的机身上,有八路军军服上特有的标识,“八路”两个字大大的标注着。 “八路的战斗机!” 地面上所有的人,不论日军,还是八路军,瞳孔顿时集体放大了一圈,战场上的枪炮声似乎都在这集体思维短路的短短时间内安静了许多。 “八路军万岁!万岁!”平汉线铁路边爆发出如海啸般的欢呼!几乎地面上所有的八路军战士都紧紧地握着拳头,伸向天空。 铁路线附近的日军斗志全失,立刻被八路军士气狂涨的攻势打地七零八落,溃不成军,八路军战斗机的出现,几乎给日军的心灵上前所未有的重大打击,以前从未听说过八路军会有战斗机,即使攻占过日军机场,土八路军里面会有飞行员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眼下空中这两架横行无忌,武装到牙齿的战斗机却给所有的人带来了一场震憾。 两架战斗机穿掠过地面腾起了硝烟,再拉升回转,继续扑下来,肆意地朝着地面四散奔逃的日军扫射,铁路边上仍负隅顽抗地碉堡炮楼,在机载机枪的火力覆盖下,墙体被凶猛的子弹纷纷击穿,防御建筑内的惨嚎声连成一片,很快就没了动静,被地面的八路军战士们占领。 举着望远镜死死地盯住战场上空肆虐的两架战斗机,顾跃团长有些失魂落魄地楞楞道:“咱们团什么时候养了两架飞机玩了?!”他看清机身上除了大大“八路”外,下面还有一行番号小字:“115师独立三团”,几乎是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盯了半天他才敢确认没看错。 扑哧! 正抓着一只大茶缸喝水的王政委被这一句话激地当场喷了顾跃满头满脸。 第二百九十一节 “啥?!咳咳!咳!”王政委被呛住了,咳个不停。 顾跃一点儿也没有介意王政委对他的洗礼,而是把手里的望远镜递了过去,道:“你自个儿看吧!”他的表情和语气仍然像是在梦游一样。 扑嗵! 望远镜从王政委手里掉了下来,他的表情也一样石化了。 两架标注着八路军标识的战斗机以矫健的身姿在战场上空掠过,带起地面一片如潮欢呼! “我们的飞机!我们的战斗机!” “我们也有空军了!” “再也不用受鬼子飞机的气啦!万岁!” “天上的弟兄们,帮我们干他个狗日的。” 地面的八路军战士们欢呼雀跃着向天空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扬眉吐气的兴奋。 129师两个团在铁路线布下防御线,同样举着望远镜盯着天上看的769团陈团长与770团张团长互视一眼。769团陈团长啧着嘴道:“三团好大的手笔啊!居然能拥有战斗机,嘿,你瞧瞧,机翼上的铁锤镰刀标志,还有八路军标识,真帅气,看着可真过瘾!平时咋看不出来三团有这实力?啧啧!” “太奢侈了,这么屁大的战斗都用战斗机来助战!三团都比得上资本家了!”770团张团长赞同的点着头道,“他们什么时候建立起的战斗机编队,我怎么没听说过。” “也许他们故意藏了一手都说不定!威风,真他妈威风,独立三团这下子可真要在华北战区出尽风头了,115师的名声更大了,不得了,了不得。”陈团长一脸的羡慕。 “咱们什么时候也建立起一支战斗机大队多好啊,这飞机可真是宝啊,你刚才看见没,刷刷两下就结束战斗,把小鬼子打得嗷嗷叫。我都看得眼馋!真想把这两架飞机抢过来!”张团长目光一秒都不肯从飞机上挪开,天空中两架战斗机身上的图案和颜色,充满了八路军的特色。 陈团长大力拍了拍张团长的肩膀,笑着道:“老张,你也就晚上睡觉作梦时想想吧,这飞机好弄,但飞行员你上哪儿整去,飞行员可比飞机都金贵,咱们根据地里,就只有那么几架飞机和飞行员,而且全在延安的党中央首长专机,你想拉出能作战的战斗机,就作梦吧。” 129师两个团长的对话,若是让三团顾团长和王政委两个人听到了,还不大喊冤枉,天知道究竟是何方神圣弄了两架战斗机死皮赖脸硬赖上他们三团,三团团部内全部云里雾里,都不知道该怎么向上级和友军解释这是究竟怎么回事呢?! 平汉铁路线两侧的官庄和皇寺庄一带,被八路军三个团打开一个安全的交通带,天空中这两架战斗机都让附近据点内的日伪军们个个缩着脖子不敢蹦出来撩拔,眼睁睁地看着平汉线东侧近五千人的运输队推着独轮车,赶着牛车,分成多路纵队从东面通过平汉铁路线,在129师两个团的接应下向太行山地区转移,这五千多运输人员进入太行山战区后将不再返回,直接补入各地区部队。 “李!玩得过瘾吧!”布鲁诺·哈维拉着战斗机在铁路线战场上空做出各种炫耀的花哨动作,零式战斗机的俯冲性能虽弱,作为目前最先进的空战型战斗机,对付地面的敌人却是绰绰有余。 “爽,爽极了,就像玩游戏一样,哈哈哈!”李卫拉着操纵杆兴奋地狼嚎不止,这个大型空中兵器屠戮起毫无反击之力的日军,简直是和碾蚂蚁一样。 看到战斗机的油料还剩下九百公里航程的余量,布鲁诺·哈维:“好了,李,我的兄弟,我要回鹰巢了,你朝着北方沿着铁路线往回飞就可以找到机场了!” “拜拜!记着以后多联系!”李卫在座舱内向布鲁诺的战斗机挥挥手,拉起战斗机向北方飞去。 在地面上的八路军战士错愕的目光中,天空中两架战斗机分道扬镳,一个向西,一个向北分开,这唱得是哪一出啊!? 把电台频率调拔到飞虎队的频道,布鲁诺·哈维开始呼叫:“鹰巢!鹰巢!我是猎隼!请回话!”为了通信保密,飞虎队基地的通信频道经常会改变,只有熟悉变动规则的人才会知道如何联络上飞虎队基地的电台。 滋滋轻响,电台中传来清楚的声音:“这里是鹰巢!你真得是猎隼?!请报明身份?!”对方似乎不太敢相信,失去联络很久的布鲁诺居然再次通过电台主动联系他们。 “我是布鲁诺·哈维上尉!请确认!”布鲁诺压抑着激动道,能够返回飞虎队基地是他这两个多月以来作梦都想的事情,返回鹰巢基地的心情,简直就是回家的感觉。 “我的天,猎隼!你现在还活着,真是上帝保佑你!电台又修好了吗?!你什么时候回来!” “电台没修好,战鹰上的电台在上次通话结束后就彻底报废了,至于我什么时候回来,估计四个小时候后,你们就能看见我了!”布鲁诺轻轻一笑,拉着操纵杆让飞机继续爬高,远方的地平线上已经出现太行山雄伟的身影。 “真的?!那简直是太好了,中共真的派人护送你回来了?要不要我们派车来接你!你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吧!”电台里传来高兴的声音,同时还夹杂着其他人开心的欢呼。 “不不不,不用来接我,你们在基地跑道上等我吧!我是一个人回来的。”布鲁诺嘴角微微扬起! “什么?!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我正在向基地飞来!” “天哪?!你再说一遍,难道中共派飞机来接你的吗?” “不,我一个人开着战斗机回来,振翅翱翔在天空的猎隼,自然是飞回鹰巢。” “上帝啊,真不敢相信!布鲁诺,你没开玩笑吧!” “哈,你们等着我吧,我带着新宝贝回来给你们瞧!哈哈哈!”布鲁诺开始吹起口哨! “……”电台的那一头看上去已经鸡飞狗跳地乱成一锅粥,飞虎队基地完全无法理解布鲁诺的战斗机被击落后,为何还能开着战斗机返回基地,中国这么落后的抗战环境,能把一架被击落的战斗机修复并能升空,几乎等同于上帝降临人间一样不可能。 “八嘎!马上派出邯郸1417部队的人去彻查此事,简直是我们的耻辱!情报部门全是饭桶,八路军居然有了战斗机,难道下一次想让八路军的轰炸机会出现在我们的上空吗?!”坐镇太原的冈村宁次接到来自驻邯郸的独立混成第1旅的加急电报,八路军突袭邢台附近的平汉铁路线,不仅突破了封锁线,而且还在战斗中出动了两架战斗机,歼灭邢台来援的一个中队的日军。 “嗨!”办公室内的日军军官立刻忙碌起来。 八路军拥有战斗机的消息,无异于给华北日军当头炸响了一个晴天霹雳,这简直是太可怕了,从日军前一任华北战区总司令多田俊开始,日军就刻意封锁中共根据地,以公路铁路据点的囚笼政策及制造无人区,企图困死抗日根据地,结果非但没有困死八路军,反而迫使八路军自力更生,发展生产,还扩大了军工生产,生产出统一制式的八一式步枪,后来更是出现令日军吃惊的九二式步兵炮生产能力,而现在两架八路军战斗机的出现,这就意味着八路军不再没有制空权,而是拥有了于日军空中对抗的能力,也许是和国军的芷江机场一样,八路军的机场指不定就在日军眼皮子底下的哪个角落里藏着。 与战场上惊爆出现八路战斗机的消息相比,八路军突破平汉铁路线的封锁线的战报几乎是无足轻重。 不仅仅是日军,国民政府也对八路军出现战斗机的消息产生了强烈关注,在平汉线上空两架战斗机各奔一方后,八路军内部在惊愕之余,也立刻开始了调查。 晋察冀鲁,陕甘宁馁,几大根据地的上空无线电报好一通乱窜。最终石井村附属纵队的电报机很没义气地出卖了李卫和布鲁诺·哈维两个拉着战斗机去兜风的家伙,立刻引起一片哗然大波,屁大的基层地方武装,而且还是附属的小队伍,居然混到能拉出两架战斗机去帮主力部队开架,这大手笔,豪华地没谱了。 实在是让所有的人大跌眼镜,这支小队伍的原本作战计划仅仅是配合主力,骚扰日军机场,牵制关东军战斗机群南下,结果一个不小心超额完成任务,很嚣张的占领了日军一个机场。 行动队伍中有一个飞虎队飞行员以国际友谊精神开出一架战斗机,这还说得过去,算是有一个外援,但另外一个不知哪儿冒出来的原装八路飞行员却让人想不明白了,这下子算是坐实了独立三团的八路军战斗机的名头,毕竟小李子的大名还是三团花名册上白纸黑字的写着呢。 115师独立三团的顾团长这会儿还不知道是该高兴呢,还是该哭一场,王保这支附属纵队坦白从宽的自首,让三团上下大眼瞪小眼,115师师部这会儿都发电报来商量着请求空中支援,这上哪儿去找飞机啊。 第二百九十二节 115师独立三团都不知道该如何收拾石井村附属纵队捅下这档子烂摊子的时候,离开了布鲁的李卫驾驭着零式战斗机,额头却是开始冒起了冷汗!高手高手,临场失手,如何降落却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当初光想着学起飞,结果学得虎头蛇尾的李卫这下子傻了眼,难不成真要扔下飞机跳伞,那岂不是很没面子。 日军在华北并没有什么防空力量,而且也没有雷达系统,操纵着战斗机穿梭在云层之中,李卫敲着脑门苦恼着拼命回忆降落操作步骤,而且还担心万一碰到了日军战斗机,那他可真得只有跳伞跑路的份儿了,这一路往北归队路上好在还算平安无事。 呼叫了几次布鲁诺,却只有沙沙的杂音,看来那家伙不是调换了频道就是离开了通讯范围。 “这下子惨了!”李卫抓着操纵杆的手都有些发颤,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可咋办呢,眼角余光瞄瞄离得老远的地面,心头一阵阵发虚,原本是真没恐高症的,一想到飞上去下不来,这会儿就有些高处不胜寒,腿肚子都有些发抖。 “李卫!来了吗?!”电台里突然响起王保的声音,看来飞机进入了江城机场的电台通讯范围。 “我,我忘了怎样降落了。”李卫很不好意思的小声道。 “……” 一阵寂静之后,电台那头顿时爆发一片狂笑,小李子也有被凉拌的时候,晕死!这飞行员真是不太合格。 “卫子,不是我要故意打击你,你,还是跳伞得了!”电台那一头王保的声音明显被压抑着,忍得很辛苦的样子。 李卫的脸顿时青一块,红一块,变得异常精彩,这回丢人可真丢到家了。 “随便找地儿跳,别撞到老百姓就成,早点归队,我们也要撤了!”陈佳瑶的声音传了过来。 “日!”李卫恼怒地重重推了一下操纵杆,战斗机立刻做出一个翻滚动作,把他给颠了个七荤八素。 飞机开始降低高度,李卫开始寻找可以迫降的地点,他已经能够从地面的地形分辨出离石井村并不远了。 “算你到霉了,今天咱也客串一把神风敢死队。”李卫咬牙切齿地选择了第一个进入视野的日军据点,把机头对准全力加速猛冲了过去。 天空中飞机的轰鸣声已经惊动了地面的人,这个时代华北几乎没有什么空气污染,大晴天的能见度极佳,肉眼可视距离能达到五公里,老远就可以看到一架从天而降的战斗机一副逮人玩命的架势。 飞机以小角度对准日伪军据点直直俯冲过来,据点内的日伪军们大惊失色,碉楼顶上的人不断挥舞着手,企图示意那个昏了头的飞行员不要大水冲了龙王庙。 三千米!飞机没有丝毫变向的意思,飞机的轰鸣几乎有如旱雷。 两千米!据点内的日伪军纷纷出门看热闹。 一千米!据点大门被推开,所有人意识到严重不对劲,开始夺路而逃。 “我是一只小小鸟……”李卫哼着小调完成了操纵杆固定,推开舱盖,迎着强烈的气流,怪叫了一声:“塞油那拉!”猛地跳出了飞机驾驶舱,手舞足蹈地被战机甩得老远。 轰!一声巨响! 重量超过一吨半的零式战斗机皮薄馅足,纯物理撞击也是异常恐怖,再加上大半箱的燃油,这枚飞机型的超级大炸弹的巨爆将整个据点倾刻间夷为平地,化作一片火海,没来得及的跑出来和没跑远的日伪军全成了陪葬。 被火焰烧成一团火人的倒霉蛋惨嚎着扑倒在地,一片人间地狱的景像,幸存的十几个日伪军面白唇青的回望着已成废墟的据点发楞,一时之间不能接受刚才的老窝居然一眨眼就没了。 天空中一朵绽放的蘑菇状伞花缓缓飘落,在触地的一刹那,李卫很不雅观的摔了个狗啃泥,没办法,以前没练过,布鲁诺又忘了教,这就是偷工减料赶鸭子上架的快速飞行培训课的后遗症。 “呸呸呸!可总算安全着陆了。”李卫吐出嘴里的泥土,腿脚发颤地爬了起来,他的脸色并不比劫后余生的日伪军好多少。 “八嘎!你的什么的干活!”回过神来的日军士兵冲着李卫着陆的地方冲过来,形成了一个小包围圈,这个罪魁祸首已经成功的激起了他们的愤怒。 “我?!当然是八路的干活!”回到了地面,陆战王者的李卫立刻现场来了一出王者归来,格斗刺挥舞之下无一合之将,论起近战,日本士兵们手中插着刺刀的三八枪实在是比不上灵活诡异的格斗刺。 “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哦!”李卫嚣张地拍了拍吓瘫坐在地上的一个伪军的脑门子,这几个伪军刚才没有冲过来,李卫心情正好,放了他们一马。 八路军建制中刚刚出现的一架有编制的战斗机有如昙花一现,没让各战区的部队兴奋多久,又消失在李卫历史的烟云之中。 “回家喽!”李卫没半点良心的大摇大摆跑路了,全然没有报销了一架昂贵的战斗兵器后应该有的批评与自我批评的心态。 “好,好可怕的八路大爷!”伪军们面如土色地目送着李卫远去,刚才李卫干脆利落的放倒了全部的日本兵,他们个个吓得魂都没了,再加上这位主儿是开着飞机强行空降,保不准是什么可怕的来头。 在江城日军机场内,石井村附属纵队立刻开始了撤离动作,李卫和布鲁诺·哈维两人的战斗机在战场上的亮相,王保他们就知道这个机场被占领的情况离暴露并不遥远了。 指挥塔台内的通讯设备等仪器全数砸烂和拆毁,机场跑道上被挖得坑坑洼洼一塌糊涂,俗话说破坏容易,建设难,庄稼汉出身的战士对于挖地加轻就熟,根本不需要什么技术,看哪儿不顺眼,胡乱刨就是。 机场上的探照灯清一色被敲爆,电线被剪断,房子被推倒,电话线路被燃油发电机发出的高压电好一通线路电流反冲,鬼子们的电话机能否经得住这么强劲的电流浪涌,只有天知道。 趁着夜幕再次降临,王保带着石井村附属纵队开始做好了转移准备,日军机场内能够用得上的物资全被搬空,这次是全队人马出动,人力无虞。机场内所有的飞机都被加满了燃料,驾驶舱内都被塞上两颗手榴弹,手榴弹的引线都被改装成了线香延时引爆,机场的油库内也是一样如法炮制,带不走的弹药,都用于这个机场的破坏装置之中。 甚至为了以防万一,四个小队的战士们还很不厚道的往飞机发动机和油箱里灌了一把沙子,这下子是神仙也难救。 至于次日关东军第二批三十架战斗机如何面对破败不堪的机场,那将不是王保他们考虑的事了,希望天照大神保佑他们剩余的燃油能支撑到另外的机场降落吧。 石井村附属纵队满载着战利品悄悄的离开了,华北日军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江城机场有被八路军占领过的迹像。 晚上九点,手榴弹上的线香燃尽,盛大的焰火大会在江城机场内上演,机场内的每一架战斗机一个接一个的炸成一团火焰,加满了燃料的飞机炸起无数火球四处溅射,油库的爆炸几乎是照亮了半边天,突如其来的大规模爆炸,几乎令机场外警戒线上的敌人目瞪口呆,天知道抗日武装是什么时候钻进警戒线的,但是他们却清楚的知道了一件事,辛辛苦苦建成的机场已经被炸成一片废墟。 严密的警戒线立时崩溃了,机场都出了大乱子,再警戒也是没有用,警戒线上的日伪军们纷纷离开原来的位置,呼喊着赶往机场救火。 偷笑着捞了个盆满钵满的石井村附属纵队已经走出老远,回过头来仍然可以看见远方异常清晰的爆炸和亮光,这下子华北冀中又要热闹了,赶回村得赶紧开始开展挖地道运动,这一阵子王保他们捞得实在太多了,得提防着急了眼的日军将要开展大规模扫荡报复,毕竟八路军战斗机的参战对华北日军打击太大了,冈村那老狗估计正急得跳脚呢。 “飞机没有咧!”独立三团顾跃团长抖了抖手里刚发过来的电报,重重叹了口气,天有不测风云,小李子技术不过关,还是把飞机给摔了,另外一架八成被美国佬给吞了,再想捞回来是门儿都没有。 “这就是不好好学习的结果,这混小子难道就不能把飞机开回来,让大家开开眼也好么?!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一点都不知道珍惜战利品。”王政委接过顾跃团长手里的电报一看,当场被气得不轻,一眨眼煮熟的鸭子就飞了,三团的战斗机编制不过存在了几个小时,就被小李子一手葬送了,成了三团最短命的建制。 “这下子怎么向上级交待哟,这小家伙太会给我们出难题了,到了地方上也一点都不安生。”顾跃苦笑着,原本还是一件很风光的事情,一下子又成了个大笑料,谁都没想到最后是这么个令人哭笑不得的结果。 第二百九十三节 “还能怎么交待,实话实说嘛!”王政委手一摊,一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飞机要撞地的表情。崽卖爷田心不疼!更何况算是白捡的战斗机。 虽然买一架战斗机的钱几乎可以武装一个加强旅,但一个小小的步兵能把飞机折腾上天已经是很不容易,至于最后摔机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说实话第十八集团军上下勒紧裤腰带也养不起一架战斗机,王政委纯当是三团有如昙花一现的风光了几个小时罢了。 “唉!”顾跃摇了摇头,“俗话说纸包不住火,这下子王保的附属纵队捅下大篓子,肯定要面对日军的报复性扫荡,他们那点兵力肯定要吃亏,咱们得从团里抽调一些精兵强将支援给他们,熬过这一关,他们才算是扎下根。” 两架打着八路标志的战斗机在平汉线上这一折腾,无异于是在华北日军脸上左抽一个大耳刮子,右抽一个大耳刮子,然后再狠狠一记窝心脚,土八路都把飞机弄上天了,这个面子怎么可能下得来。 顾跃团长想得更远,不管怎么说从石井村附属纵队也是三团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将来附属纵队再回归三团时,很有可能将三团的实力再提升一大截,说什么也不能把这个播下去的小苗让日军给毁了。 “我同意,让团里各营选取五十名战术过硬、有带新兵经验的老兵,给王保他们送过去。”王政委自然是尽量关照自己的这个侄子,把王保放在外面锻炼锤打一番,积下军功,建立起自己的一套班子,比在团里干警卫连有前途多了。 “行!我马上就安排去!”顾跃团长点了点头。 王保带着石井村附属纵队近三百来号人赶回驻地石井村,立刻开始抵御日军报复行动的准备,每当八路军给日军一个狠狠的耳光子后,日军百分百会气急败坏的跳出来扫荡报复,这几乎已成为定律。 石井村周边的日伪军据点的清除任务已经正式列入了附属纵队的工作计划之中,他们这支武装曝露在日军视线里只是时间早晚的事,他们需要尽可能争取更多的活动空间和准备时间。 七月底,党中央发出电报,要求石井村附属纵队的日本同志前往延安报到,参加华北日本士兵反战同盟大会,日本左翼组织在华的行动,令延安党中央意识到有较高觉悟的日藉人士对抗战的积极作用,由于一直以来日军部队作战风格强硬和八路军歼敌时毫不留情,导致日军俘虏一向极其稀少,地方部队在抓住几个俘虏都是千方百计送往延安邀功,而能够通过学习而醒悟侵华战争的非正义性,思想比较进步的日军士兵更是少之又少。 华北地区拥有日本藉八路军战士最多的就数石井村附属纵队,尽管这些日藉战士本来就是半路拐带,给他们白打工了这么久,王保他们也压根没想过把这些白捡的战斗力还给八路军总部,但日藉战士的赴延安会议将使指战斗序列和指挥系统不可避免的出现一些空白,而且还要派遣一个班的战士护送他们去延安,这让石井村附属纵队的人手越发的捉襟见肘。 幸好娘家人三团及时伸出了援手,一支精干队伍日夜兼程赶到了石井村,给王保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以范国文排长带队的几十号老兵里,李卫的一班人马也是集体到齐,他们的到来立刻填补了日藉战士离去的空白,加上新兵连中挑选出几十名表现比较优秀的战士补入正式战斗编制,反而使王保他们的实际战斗力不降反升。 对于范国文的到来,可把王保和李卫给乐坏了,自家弟兄更加不用担心性子不合,单是范国文一个人就抵得过一个排的战斗力,在延安军事大比武期间能拉起马克沁例无虚发的弹弹咬靶,阻击阵地上毫不逊色地与日军战斗机干成一团的种种战绩,让范国文的大名在各根据地威名远播,这样的人才,三团可真舍得放他出来。 日本同志的离开和三团班底占的比例提升,使石井村附属纵队的编制进行了调整,清一色中国战士就没必要使用配合日本同志的小队编制,纵队称呼正式改成连级建制单位,对外番号:“暗影”,取自李卫所称的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的作战风格,作战范围与在白洋淀地区活动的雁翎队互相呼应。 原纵队的四个小队长改称排长,这正好符合新加盟的范国文原来的干部编制,李卫也是排长,王保原本就是连长,指挥起来也不会有多少不适应,而其中第一小队队长康扬,第二小队队长胡平志和第三小队队长陈佳瑶,三人算是正式编制的排长。 连队并不需要范国文的凶猛火力支援,而更需要他的精准射杀能力,连长王保立刻给范国文组建起第五排,范国文担任排长,挑选枪法好和有潜力的战士组成狙杀排,专门选择敌人重要目标下手,李卫手下枪法最好的丁弘和汤少明也被转到了范国文的第五排。 两个主战排和三个特殊作战排各有分工地组建成一支精干的连队,为应付日军即将到来的扫荡,石井村的村民在完成收割和藏好粮食后,立刻全体进入了挖地道备战的行动中,这次从三团派出来的援兵中,也许是上级考虑的比较周密,其中有几名战士是百团大战前从井陉煤矿上解放出来,具有丰富的坑道经验,指点起坑道作业并不陌生。 冀中的平原地区比太行山的恶劣地形好弄多了,有了附近几个村子全民总动员协助下,挖地道的工作很迅速开展,灶头,井口都被利用成了地道口,以石井村为中心,以井字形作为主地道框架,直径两米的主坑道在地下五米多深的地方分成八个节点,互相分段包干操作挖掘推进,后面的人同时对地道四壁进行支撑加固,因为地底下空气流通不畅,由四人一组的先头小队每隔一小时换一次班,挖出的碎土通过藤筐,竹篮,簸箕之类的器物纯利用人工进行运出坑道,用肩挑人扛运至比较远的地方进行倾倒,同时用来堆砌房屋掩盖有开挖地道的迹像,甚至连几岁大的小娃娃都手捧着一块土块协助运土。 庄稼人要其他没有,就是有一把子力气,地道以每天一百米的速度延伸着,整个地道框架渐渐有了规模,排水防毒隔离等功能还没有具备,仍需要在主体井字形框架完成后,才能进一步完善。 蠢蠢欲动的日军并不没有给王保他们更多的时间,八月初,冀东地区日军集结了万余人开始对迁安,滦县进行了大扫荡,在江城机场被八路军破坏的消息传出后,日军首先怀疑袭击机场的那支不明武装穿越了平津地区北上,因为有传闻东北地区的抗日联军活动频繁,日军华北司令部有理由相信袭击机场的这支部队很有可能是北上加入东北抗联的八路军独立纵队,否则是不可能会如此精确地把握来自东北关东军的战斗机群南下的情报,而且是作地如此有备无患,天衣无缝。 虽然王保他们占了行动隐蔽,混淆了日军思维的便宜,使华北日军没有直接把视线移动冀中地区,给他们飞天后的入地大计争取了更多的时间。 为了掩护石井村一带的挖地道行动,暗影连第五排在新任排长范国文的带领下玩了几天藏猫猫和打靶的游戏后,五排的全体四十四名战士就离开了村子,开始进入实战演练课程,同时为石井村清除附近碍眼的敌人据点,五排与其他四个排战斗风格完全不相同,更加需要用实战来提高五排战士们独有的作战技术。 范国文已非昔日刚出新兵营的菜鸟亲兵,训练计划是胸有成竹。 石井村附近日伪军据点的电话线突然被莫名剪断,去检查线路的士兵刚迈出据点,冷不防地一声枪响后就一头栽倒,脚后跟仍留在据点大门内。 在家门口被挑衅的这一枪是非同小可,据点内的日伪军气势汹汹地冲出来,拉开人网横搜竖找,却始终没有发现半点人影,微风吹得周围草木沙沙作响,透露出一股子诡异的气氛,只要一有人脱离队伍落单,马上就会被不知从哪儿飞出来的一颗子弹放倒,甚至会有两颗子弹同时命中,日伪军们脑门子后面一阵阵地开始冒凉气,好像无形之中一双眼睛紧紧的盯住了他们,一支随时上膛的步枪恭候着,在暗中蛰伏着,伺机抽冷子给他们一枪,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摸着,日伪军的伤亡已经接近了三分之一。 日伪军们心怯了,做出了最明智的决定,迅速地撤回了据点,据点外某处不起眼的草丛中,泥土和草皮抖了抖,露出一张涂满锅底灰的人脸,面前同样埋在泥土中,裹着布片的枪口依然在不紧不慢挥发着一丝丝硝烟。 第二百九十四节 能够进入五排的人无一不是性格冷静、意志坚定、耐心极佳、枪感天赋极好的战士,虽然李卫的四排战斗同样具备相近的特质,但是枪法和格斗能力是区分四排与五排的显著特征,五排更加擅长使用手中的步枪远程射杀目标,而四排则喜欢使用刺刀无声无息的消灭敌人,这正是范国文和李卫两人的长处。 尽管在选择条件上对天赋的要求比较高,虽然对于其他落选的战士有些不公平,但在抗日战争中,中共军队的军事基础逊于蓄谋已久的日军,大多数士兵缺少正规的训练,在战场上能够表现突出的模范战士普遍都具备相应的战斗天赋,为了尽可能不再采用生死淘汰法则精选士兵,尽可能的减少伤亡,根据地各主战部队在挑选执行特殊战斗任务的战士时,对天赋尤为看重。 新暗影连的数码迷彩军服配合,范国文很自然选择了现代化作战方式,日式的三八式步枪精准性相当适合五排的狙杀作战,五排的士兵每一个人都是一个神枪手,一旦作为宰日伪军据点这只小鸡时,这柄牛刀挥下去,着实有些对不起那些倒霉的日伪军亡魂,实在是太欺负人。 据点内的敌人终于尝到了什么叫作独立无援,惶惶不可终日,哪怕是窝在了房子里也未必安生,因为五排在清除了据点的哨兵后,已经把枪口对准了据点内部,他们并不是一排二排这类的进攻性部队,也不是三排那种心理作战部队,他们不慌不忙地如猫逗老鼠一般,收割着据点内日伪军士兵的生命。 抗,无可反抗,精准的射击令每一个敢于出头的日伪军无一不是当场血溅五步;逃,无处可逃,这该死的据点造得有如铁桶似的,自己把自己关在了牢里,吃喝拉撒,都不得不缩在房子里依靠存粮存水,但据点内开始散发出刺鼻的恶臭,眼下还是盛夏未退的八月啊。 五排的战斗方式给据点里的敌人带来了莫大的压力,敌人们甚至宁可五排来一个冲锋,大家拼个轰轰烈烈,但范国文偏不给他们这种机会,异常有耐心的现场指点着战士们如何选择有利机会开枪杀伤敌人,甚至还能通过计算,利用跳弹杀伤躲在墙后的敌人。 据点内的日军小队长武藏元虎胸膛正如拉风箱一样激烈地膨胀和收缩,大日本帝国士兵的仪容早已经顾不得了,衣服满是灰土,胡子拉碴,两天没合眼的他,神经崩到了极限,据点内已经只剩下了他一个日本人,还有十几个同样落魄的伪军。 三天前还是满员的据点,竟然被不知哪里来的敌人由外而内逐个歼灭了据点内的士兵,而现在,据点内的剩余的士兵被压缩在一座只有两层楼碉堡内,除了枪声,他们甚至没有听到外面有任何说话的声音,若不是扒着墙缝能看到外面瞄准的枪支和偶尔晃动的些许人影,他们还真有以为是鬼魂在攻击他们。 四个小时前,第一个开口请求向八路投降的伪军被武藏元虎小队长一枪击毙,半个小时后,他身边仅剩的一个日本士兵竟然被一发击在门边墙上反弹的子弹击中脑袋,当场身亡,不论是武藏元虎还是其他伪军士兵,无一不倒抽着冷气,犀利到如此地步的枪法,实在是可怕的敌人,还好没有强冲出去,否则是死得更快。 为了不让伪军出现投降,武藏元虎小队长尽可能的装出一副凶恶的样子逼迫伪军们继续等待援军到来,挟着以前官威继续控制这些看起来并不可靠的伪军,他寄全部期望在分头出去求援的日伪军士兵,却不知道的是,趁着天黑溜出去的日伪军士兵早就一个不剩地做了中国土地肥料。 但是三天了,援军依然不见踪影,外面的敌人依然气定神闲的稳坐钓鱼台,似乎只是为了玩。 看到伪军们同样紧张地连枪都拿不稳,士气早失,武藏元虎小队长等待援军的心越发的焦急,越看越觉得这些唯唯诺诺的伪军们有投降的倾向,甚至好像随时会叛变,扑过来摁住自己,把自己卖给外面的敌人,武藏元虎小队长紧绷的神经开始一点点地崩溃,脑袋里杂念越来越多,眼前慢慢地开始出现幻相。 “八嘎!”据点内的最后一个日本人武藏元虎小队长终于忍受不住冲了出去。 呯!一声简单清脆的枪响! 扑嗵!像是一截烂木头重重栽倒在地的声音。 房间内的十几个伪军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日本小队长发了什么神经,居然自己跑出去送死。 “外面的老总!俺们投降!俺们是被逼得呀!”认识到已经没有日本人制约住自己时,剩下的伪军理智地用步枪顶出一件肮脏不堪的白汗褂子,刚伸出门口,就听一声枪响,子弹把枪口上顶着衣服的刺刀当场打成两断。 这声枪击吓得伪军们魂都没了,纷纷尖叫起来:“投降,我们投降,饶命啊!” 外面传来轻微的人声,“看清目标再开枪,不要浪费子弹。” 然后有人在屋外大声道,“把枪出来,双手抱头,一个一个慢慢走出来!” 伪军们大喜,七手八脚的把枪,子弹带,手榴弹都扔了出来,老老实实抱着脑袋走出了屋子。 一个据点就这样被五排拔掉了,伪军俘虏将会转给三排接手做的思想教育,然后补入新兵连。 在五排的保驾护航下,石井村附近据点被一个个清除,而石井村及附近的地道开掘顺立进行,井字形的主框架初步互相联通,因为没有水泥,地道内使用了石沙、沙子和黏土打成的“三合土”夯实加固,村外同时多了一些貌似坟包的土包,里面将做为专门的屯兵室,多余的大量废土都被用于垫田使用。 主坑道附近的地面的暗角都设置了气孔,保证地道内的空气流通,虽然采光不便,需要用油灯照明,但主地道内藏进附近几个村子的人还是很容易的事,在主地道完成的同时,各个村子的村民们把自己重要的物品都开始逐步往地道内迁移。 八月十五日,延安召开了华北日本士兵反战团体反战同盟统一大会,这无异于给全中国的整个抗日战局炸响了一记惊雷,全中国上下普遍认为日本人凶残冷血,无一不是视中华民族为死敌,居然有亲华派的日本人协助中国人抗日,还参加了战斗,甚至加入中国共产党的日藉士兵,这给中国军民对日本的认知观增加了一课,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日本内部也不是铁桶一块,日本在对华发动侵略战争,日本内部的左翼与右翼的矛盾越发的激化。 反战同盟大会不仅仅统一了北方各战区所有日藉进步人士的行动和思想,给日本本土政权一个有力的回击,在惊叹中共的赤化能力惊人之余,南方国民政府对中共的戒备却更深了。 八月末,冀中地区的日军再次发动了扫荡行动,宣示着对反战同盟的强烈反应,他们实在是无法容忍日本民族中出现反而帮助中国军民的背叛者,通过情报显示,冀中地区好像就有那么一支抗日武装队伍里,至少拥有三十名协助中国人的日本人,日军的这次扫荡行动显然就具备了针对性,扫荡的搜查目标不仅仅局限于中国平民,一些可疑的本国人也同样列入了搜索视线。 日军扫荡的消息通过地下情报网络迅速传递到了石井村,与前一次五月扫荡相比,吸取了教训的情报组织,很好的把握到了日军的动向,在日伪军扫荡部队刚刚离开县城开始集结时,石井村附近的村民们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从各个地道入口,井然有序的进入地道。 而地道内的挖掘工作却一刻都没有停止的意思,每掘进一尺,都将给他们多争取一些生存机会。 各个村子除了无法转移牲口家畜都被安置在圈舍里,大部分村民都被安排进了地道,暗影连的新兵队和三排在地道内负责群众的安全,其余一、二、四和五排都埋伏在了村外,在地道没有正式完工前,他们可不想成为被堵在窝里的耗子,冀中地区地道战并不是仅石井村一家独有,日军针对地道战同样有他们的一套套路。 暗影连人数虽少,人少也有人少的打法,出身于团部书记员的陈佳瑶自然将其攻心战术发挥的淋漓尽致,配合李卫恶毒到无以复加的损招,可以预想得到,日军将面对暗影连的新战法时是怎样一副尊容。 村口的一堆骷髅头此刻正吓住了下乡扫荡的日伪军们的脚步。 品字形坛起五层高的骷髅头,白惨惨的,即使是明日当空,依然散发出诡异的气息,不论是日本兵还是伪军,无一不面面相觑,却是不肯再往前挪动脚步。 李卫和范国文缩在草纵里捂着嘴偷着乐,便宜的石膏货果然有效,相信村子里应该有足够的时间收拾地道口附近的痕迹和布置伪装。 第二百九十五节 “这,这里不是有鬼吧!”伪军刘老五牙齿打着颤得指着村口路上的一堆冒牌的骷髅头。 后面的几个伪军也是上牙敲着下牙刹住了脚步,没读过多少书的伪军士兵往往都很迷信,以前下乡扫荡还从没有见过有哪个村子路口会出现这堆邪门的物事,很自然地想到神神鬼鬼的方面,给扫荡的队伍前面带来了一股莫名的恐慌。 “你们的干什么?还不快开路的干活!”队伍后面有些不耐烦的日军小队长看到前面的队伍停滞了下来,跑到前面一看,顺着日伪军的目光看去。“啊!什么东西!?”日军小队长也被吓得怪叫了一声。 何止是日伪军被吓了一跳,昨天李卫无聊的用石膏捏出一个骷髅头时,着实吓翻了全连上下和全村老少,看到恶作剧的效果这么好,看多了现代神鬼片的李卫很自然想到拿这些东西吓唬敌人,反正也是玩玩,也不会坏了什么大局。 “太君,我想我们还是绕过去,不要进这个村子了吧!”一个伪军声音发颤地道,眼前一这堆骷髅头着实散发出一丝诡异,每个骷髅天灵盖上,都有五个手指洞(“九阴白骨爪”)。 握着武士刀,脸上阴睛不定了一会儿,日军小队长咬了咬牙,道:“开路!” 没有人敢冒着风邪的风险去接近的那堆“骷髅”,绕着路边,没有了之前的大摇大摆,反而很小心翼翼的进了村子。 “卫哥,你也太损了,一堆石膏模型就把敌人吓成这个鸟样,下次再弄点别得什么,还不把敌人吓跑喽。”范国文拼命地捂着嘴,差点笑得肚子都抽筋了,下乡治安扫荡的敌人就被这些假玩意儿给忽悠住,实在是太可笑了。 李卫架着望远镜继续观察着村子里的动静:“玩玩罢了,不能当真的!只是给敌人提个醒,别太嚣张,小心报应!” “不如咱们打个冲锋,让他们有来无回!”范国文的手又开始犯贱,稳稳地架起三八枪对准了日伪军队伍里的小队长脑门子上。 李卫摇了摇头道:“别乱动!老实看着,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开枪!” 兴冲冲的准备开火的范国文被李卫的一句话就像是冰水淋头一样,楞了楞,不满的埋怨道:“卫哥,以前不是见你冲锋陷阵,操家伙就干嘛,怎么?!现在到了地方上,胆子小了起来?” 李卫嘴角咧了咧,道:“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我们现在不能打草惊蛇,这里算起来还是治安区,如果灭了他们,短时间内是爽了,但是敌人报复起来,咱们可就曝光了,不要这么急着打败敌人,俗话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我们人少力薄,还抵不过日军重兵压境,新兵训练出战斗力起码要三个月,按你的玩法,半个月咱们就被十倍以上的日军给剿灭了,一点一点的磨掉敌人才是上策。” 李卫对范国文很是冲动的念头是毫不客气的掐灭在摇篮里,要知道他亲自带着新兵后,要把这些刚脱离锄头把子的农民整成善战的士兵可一点都不容易,若是让敌人一颗子弹给挂了,那可就是一个多月的辛苦尽化作一江春水向东流,中国人多是没错,但是能够直接拉得上战场的几乎是少之又少。 “那咱们就看着敌人进村?!”范国文诧异道,对李卫消极策略仍有些不理解,同样不理解的神色一样出现在附近其他战士们的脸上。 “地道刚刚挖好,大家还没有适应地道战的作战方式,而有村口那堆东西会让日军收敛一点,这样我们的地道就不会太早的曝露出来。”李卫继续解释道,换作平常,他根本不会浪费口水去解释,直接一脚踹翻一个让他们闭嘴,现在小不忍则乱大谋,还是要让好战的楞头青理解当前的形式,别因小失大。 “行!卫哥,反正全听你的!”范国文有些失落的把子弹退膛,李卫的话对他来说就是天条。 果然正如李卫所料,进了村子后,日伪军们没有向以前那样把村子闹得鸡飞狗跳,村子里所有的屋子大门未锁,一推即开,扫荡的日伪军们仅仅是搜索了一阵,没有发现半点人影,连抢掠都没有,继续向别的村子进发,看来村口这一堆不详之物令他们心生避讳,不愿多作停留。 这让王保和李卫他们松了一口气,若不是地道仍未完工,他们还不至于这样做缩头乌龟,只有尽快开掘好地道,才能抽出手来反击日军的扫荡。 直到次日天亮,确切得到扫荡的敌人撤回县城的消息后,地道内的村民们逐步离开地道,返回家中,照常生活。 在经历了一次有惊无险的扫荡后,暗影连队越发加快地道的开挖和完善工作,对于防毒,防水,防侵入等工作在主体地道框架上进行开工,地道不仅仅是作为反击日军侵略的依托,同样也是保护好人民群众的防御设置。 结合看过地道战的电影,李卫为避免再次出现电影地道战中的遗憾,地道内的设施同样经过特别设计,村子里还特别引种了竹园,为地道的扩展提供材料来源。 在送走一批领取弹药的友军后,三排长同时也是连队管家婆的陈佳瑶拿着后勤班班长送过来的弹药帐本向王保汇报道:“报告连长!分给白洋淀雁翎队五百发子弹,一百枚手榴弹和二十支步枪后,我们的弹药储备只够我们的维持两个月的使用了。”连里的弹药储备已经达到了警戒线,她不得不向连长王保作出提醒。 “怎么?还剩两个月?!”王保一下子头大起来,早知道就不要这么大方地支援雁翎队那么多弹药,不过现在也不好意思再去追回来,真是好人难做啊。 陈佳瑶也是一副思索的样子建议道:“我们得想办法开源节流,不然我们的战斗力肯定会受影响,要不,压缩一下新兵队的训练弹。”两个月的储备就是指可以应付三次中型规模攻坚战的消耗量,合计只够暗影连维持战斗十二小时的火力。 “不不不,不能压缩训练弹,新兵不学会射击,那还要枪干啥?!”王保还是理智地摆摆手否决这个饮鸠止渴的提议,暗影连尽管有三排和四排两个弹药消耗最少的编制,但是一、二和五排全是烧子弹的主儿,而新兵们若是射击训练不足,拉上战场,打不中敌人更加浪费子弹,而且徒增白白牺牲的危险,要知道在战场上一个士兵的生命对敌我双方意味着兵力的双倍差距。 “那得另想办法了!现在敌人不断在四处扫荡,得找机会不惊动敌人,再缴获一批军火才行。”陈佳瑶看着帐本上快要出现的赤字,皱起眉头道。 作为长期与日军周旋,暗影连的军备补给几乎完全依靠缴获,甚至还需要支援其他地区的武工队和游击队的开销,这让掌管着三百多号人的王保每天都在为此烦心,从主力部队获取补给几乎不可能,因为华北日军通过平汉线的封锁带,冀中地区的战争物资一向是自筹自备,就连太行山黄涯洞第一兵工厂自产的八一式步枪也无法补充到冀中地区。 华北地区日伪军自己的军饷也得依靠地方自行筹划,虽然王保他们有占领过几个据点,缴获了一批军火弹药等物资,但训练、作战和支援其他友军,每天都有消耗,物资储备一天天减少,打仗拼得就是物资和人力的消耗,经常性的攻打据点获取补给,却会引来日军的重视和重兵围杀,这对实力尚弱的暗影连队是非常不利的,坐吃山空也一样会剥夺连队的战斗力。 “这事儿我来想办法,唉!看来当这个家可真不容易!”王保揉着脑袋上的头发,挥挥手让陈佳瑶离开,苦恼地坐在四方桌前。 以前在三团这种事根本轮不到王保操心,自然有团部的专职人员负责,但自从脱离了三团重起炉灶,独立带着队伍后到今天,他算是看明白了,当大官表现看上去是位高权重,让人家要向东就向东,要往西就往西,实际上却是位子越高,担子越重,尽管暗影连只有三百多人,自己这个连长却是什么都得操心,大事小事都要关注着,若不是几个排长帮他分担着,不然连里的这些鸡毛蒜皮的大小事还不把他累死,带个团队可比拉队伍打仗要复杂多了。 被军备物资储备的事闹得忧心忡忡的王保踱出连部欲散散心,却看到了连部门口李卫和范国文两人带着几个战士在给连队里的武器维护保养,看了一会儿王保猛然一拍脑门,道:“唉!真是猪啊!眼下不正是有专家么,干啥还骑驴找驴呢。” 也许是李卫的战场格杀能力太过光芒耀眼,掩盖了他的另一个背景,看到李卫熟练地摆弄枪支,王保这会儿才想起卫子也算是一个军工专家呢,放着这样的人才不用,简直是没天理呀。 “卫子!来来来,过来一下!”王保喊了一声,冲着李卫勾了勾小指头。 “是!”李卫放下手里的活计,走过来。 “卫子,你是俺兄弟不是?!”王保的脸上保持着实在人特有的诚恳。 “是啊!”李卫点了点头。 “那好,咱们商量个事。”王保勾上李卫的肩头,表情就像撕下羊皮的狼。 像听出王保的话中带有一丝异样,好熟悉的表情,就像是万恶的资本家,李卫的脸登时就绿了,兄弟的另一个意思就是:兄弟是拿来卖的。 第二百九十六节 “我说,卫子,你不是搞军工的么?!想想办法弄个兵工铺子!解决一下连里的军火困难!”王保作出一副自认为最最诚恳的表情,却不知道自己的光辉形象已经在李卫眼里上升到了阶级敌人地位。 李卫可不想脱离精彩激烈的战斗第一线,沦为地主家做牛做马的苦长工,他立刻叫起了冤道:“你当我是神仙,说有就有啊,这里要人才没人才,要工具没工具,我也不是十项全能的超人,我一个人怎么可能白手起家整出一套军工体系。”论起军工技术,他只记得住一大堆的工艺材料配方、军械结构理论和最基本的打铁技能,纯手工能力比起黄涯洞的老员工差得的远了。 “人会有的,工具也会有的,你想想办法嘛,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上,咱们这儿就数你是专业人士了。”王保就像是学着半夜鸡叫的周扒皮,死活赖上了李卫。 “那你就慢慢等着吧!”李卫没好气的摇了摇头,想当年扩大黄涯洞兵工厂,他客串了一回人贩子,拐带一大批专业人才把兵工厂搞起来,而现在,懂军工技术的人几乎左右纵横一百里都找不出一个来。 王保笑了笑,拍拍李卫的肩道:“党和人民就把这么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了!”纯是一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表情。他反正只管撂挑子扔给李卫,至于怎么做,那只是卫子的事情。 王保连长摊下了任务,尽管李卫嘴上说着困难一大堆,可还是得自己想办法,踢皮球可不是革命传统。李卫脑子里还存着一本军工生产册子,一些基本武器的简易制作方法还是可以实现的。 初步的军工机构暂时起名为军火社,李卫代理了组建工作负责人,挑选了十几名学习能力强的战士作为成员,同时收拢两三个铁匠老把式。 军火社开工的第一天,李卫就先上了一节军工安全课,把黄涯洞兵工厂的安全条例抄出来,让每一个人员先完全记熟背诵,并且现场演示了一次小模型爆炸,给这些军工菜鸟们加深安全的重要性,搞军工不死人,完全是假话,只要稍不小心,那就是群死群伤的大事故。 如何识别这种化学材料等基础文化课的教学工作,李卫全部扔给了范国文,范国文是死心踏地的跟着李卫混饭吃,有这个年纪比自己大的小弟,换了谁都是不用白不用。 李卫又可以乐得继续训练新兵,为地主王保做牛做马的活儿,只有让充满奉献精神的范国文同志担当了。 经过一周的化学物理快速培训课,军火社战士们通过填鸭式的学习,已经能够试制出最基础的黑火药,一硝二磺三焦炭,把三种材料尽可能的碾细成粉末,混合均匀,威力还勉强凑合着用,就是烟稍微大了点儿。 因为缺少钢铁,仅靠不时从铁路线上扒下来的那点儿道钉、铁丝、偶尔拖下来的铁轨及弹片碎铁皮,军火社的金属材料库存根本不能满足全金属化地雷的生产,铁或陶壳铸成的壳体,壳壁上附着细小石子,再填入五两的黑火药,配上简易可靠的引爆装置便可以制成可以作战的土地雷,这种富有中国特色的武器是最适合当前冀中地区反扫荡的防御性武器,只要往敌人据点和公路上那儿一埋啊,还不知道谁囚笼谁呢。 大部分金属原料主要用于卵形手雷的生产,虽然常见的柱形手榴弹比较容易生产,因金属材料和工艺不过关,大多一炸两半,弹片裂解效果根本无法令李卫满意,所以手榴弹生产计划并没有列入军火社,内置一层三角形弹片,外观为葡萄状的手雷杀伤效果远比手榴弹要强得多。 通过铁道游击队扒日军军火列车获取的黄色炸药,在少量掺入黑色火药后,威力更甚于原有的纯黑火药,作为手雷的填药是最合适不过。 简单易产的手雷与地雷形成军火社两大主打产品,替代枪支和子弹支援其他地区的作战,为了保持收支平衡,石井村外新开垦出几十亩地作为于军火社的经济来源之一,毕竟有些原料是必需花钱买的,总拿自己的东西作人情支援别人,这让王保实在有些不堪重负,按下面几个排长们的话,挣点小钱,养活这一大帮子人总是必要的,贫穷不是社会主义嘛。 由于缺少专业器材和引火原料雷汞,军火社还无法生产子弹,连队内用于测量地图的尺、圆规等量具根本不能用于军工级的需要,缺乏精准的量具和称重用具,使军火社的铁匠们还无法生产出组合精密的设备和工具,华北地区能够有点名气的能工巧匠,早在两年前就被扩张中的黄涯洞兵工厂给拐带光了。 但手雷和地雷两大产品线就已经能够满足暗影连和附近几支抗日武装的战斗需要,这让王保的心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如果再想弄得复杂点儿,造枪造炮什么的,还非得有专业人士才成。 八月中旬以来,石井村经历了几次日军小规模扫荡,并没有受到多大的骚扰,空无一人的村落让日伪军们以为村民们都离开村子,躲了起来,这种坚壁清野的现像在各个地区很普遍,日伪军们都已经见怪不怪,与其穷折腾去搜查老百姓,还不如提高点警惕提防游击队和武工队的袭击,因为没有遭到攻击,扫荡的日伪军只是例行反而附近许多据点被王保他们拔除后,日伪军们却赖得再去重建,也许是意识到分兵而驻,有可能会被各个击破的敝端,吃了几次据点被地雷全面封锁的亏,日伪军们反而放弃了一些位置不是很重要的据点,主要兵力都集中在县城之内。 一九四二年,虽然日军不断发动大规模、长时间的扫荡,八路军各战区不断被日军鲸吞蚕食,粮食和武器缺乏的困境并没有让根据地军民们因此而灰心,能过化整为零,进入敌后,开战全面游击战和全民战争化,各根据地抗日武装队伍硬是撑了下来,党中央在延安召开的反战同盟代表大会,更是给日军的侵略行为狠狠地扇了一记耳光。 面对着战争,军民们并没有陷入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活,却仍旧多姿多彩,一九四二年九月一日,党中央以继去年的军事大比武后,在延安组织起了一次面向全战区的运动大会,拥有田径,排球,篮球等体育项目,继去年掀起的篮球热,各支主战部队都挑选出了个中好手组成队伍参加比赛。 盛大的运动大会赛况直接由新华社广播电台向全国播放,延安的“九·一”运动大会对所有根据地的军民来说,在打死打活的战斗生活中无异于是一个份外有趣的新闻,各根据地军民对延安运动会的关注度甚至超过了日军的扫荡,因业务繁忙,无缘于运动会李卫只能自己组装出一台简陋地小型矿石收音机,用简易的耳机收听赛况。 “哈,120师的战斗队和冀中的东干队PK实况哈!精彩,精彩!”没有直供电源的矿石收音机微弱的声音仍可以让李卫清晰的听到延安“九·一”激烈的比赛场景,在这种原始落后的抗战环境中,运动盛事让李卫像是回到现代般的亲切,这种像回到家一样的感觉令李卫异常珍惜。 “报告!”一个战士突然气喘吁吁跑了过来。 “啊!什么什么?!” 正听到篮球赛精彩之处,李卫手里一抖,差点失手把矿石收音机摔了。 “对,对不起!”看到李卫心有旁骛,那个战士脸上露出歉意的表情。 把耳机从头上拿下,李卫摆摆手道:“好了,没事,说吧!”业余娱乐和正职孰轻孰重,李卫还是分得清的。 “十五里外的马无村因为有叛徒的告密,被日军突然包围,冀中司令部刚派来的黄谦维联络员被困在村子里,王连长请你和范排长前去支援,见机行事,务必解救黄联络员。” 抗日的艰苦和随时都有可能失去生命的危险,意志薄弱的人因为忍受不了死亡威胁和恶劣环境,而向敌人投降,甚至出卖自己人的行为并不少见,除了气愤外,李卫的反应并没有显得格外强烈,按照中国的庞大人口数基数,汉奸率百分比计算出来的数字也是相当可观,当然,乱世出英雄,英雄和人才的出现的数量也是同样可怕。 “我知道了!你去吧!”李卫点点头,放好收音机。 顾虑到群众的生命安全,打伏击战还真得需要四排和五排战斗力。 “国文!第四排,第五排,集合!”堪比大范围立体音场效果,李卫独有的声音在石井村内外回荡起。 九天龙吟就这点好处,喊弟兄们操家伙干架着实方便。 两个排的战士们迅速在村口集合出发,经过急行军,快速接近了马无村,可以很从远的地方观察到村子内的制高点上都被架设了机枪,黑鸦鸦一大片群众被围在中间,周围近百名日伪军士兵组成散兵线包围圈。 “狙击手进入战斗位置,锁定重要目标!”范国文一挥手,五排战士们在村外立刻散开,李卫带着四排利用地形潜入村子。 第二百九十七节 面对着一大片嗡嗡噪杂人声,山田良夫中队长猛然大吼道:“八嘎!统统给我闭嘴!” 手中的俗称王八盒子的十四式手枪朝天鸣枪。 呯! 清脆的枪声显然比过年的鞭炮更具震撼力,压低着嗓子诉互相安慰的惶恐村民们齐齐打了个颤,立时鸦雀无声,刚才的哭喊、私语、喝骂和咳嗽都消失不见。 “妈妈!我要妈妈!”小女孩稚嫩而无助的声音很是突骛的在人群之中,显然小孩子并不知道什么叫作危险。 人群之中某一处突然有些骚乱,几个村民紧紧地拉扯住一个妇女,并捂住她的嘴,从那名妇女不甘的挣扎和涨红了的脸,她的心肝宝贝正快要落入日本人的魔掌,满脸狰狞地日本军官的目光正好扫到仍在人群中哭喊着要妈妈的小女孩。 山田良夫中队长暴怒的脸忽然换上了一副像是发现什么有趣事物的表情。 “哟西!小姑娘的,过来!过来!”山田良夫中队长作出很和善的样子,勾勾手指。 两名日本兵气势汹汹闯入人群,推搡着村民,把小女孩拉了出来,有些村民稍有阻拦,便立刻遭到日本兵的枪托猛砸,日本兵的暴行与日本军官的伪善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小女孩被带到山田良夫中队长面前,不知道危险的她依然在回头哭喊着。 山田良夫中队长摆出一副亲切的笑容蹲下身来,“小姑娘!不要害怕,乖,叔叔给你糖吃!”他替小女孩擦去眼泪,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糖。 与此同时一个日军军曹提着一台照相机,半跪着对准了山田良夫中队长和小姑娘,闪光灯啪的一闪,拍下了山田良夫把糖塞进小女孩手里的动作。 “哟西!中日亲善的干活!”担当摄影师的军曹满意地点点头。 耳朵比较尖,听到军曹话的村民们不敢相信这么无耻的一幕居然就在眼前发生,左边是日军军官装着和善给小女孩糖吃,右边却是全副武装的日军士兵,举着明晃晃的刺刀,对准了挤作一团的村民,边上还架起了机枪。 把糖塞进小女孩手里,山田良夫中队长甩了甩自己手里的王八盒子,略着带着嘲讽和威胁语气斜看了一眼村民们道:“我们今天来到这里,不是来杀你们的人,不是来抢你们的东西,也不是来烧你们的房子!士兵们的鲁莽请大家原谅!”说到这里他略微躬了躬身。 山田良夫继续道:“有人向我们举报村子里有八路军的联络员,我知道,大家都是想过安稳日子的良民,八路军和大家没什么关系,只要把八路交出来,我们就马上离开,大家继续过大家的良民日子。” 话说完,山田良夫中队长的犀利目光审视着每一个村民,想找出可疑的人来。 日军的包围圈内寂静一片,村民们没有一个人动,也没有一个人说话,全都直直得看着山田良夫。 等了半晌依然没有一点儿回应,山田良夫冷哼一声,若不是村子里有人悄悄来报告,他这一个回马枪说不定又是无功而返,他几乎可以肯定那八路军联络员就在村民当中,若不是想省点力气,节约点子弹,他早就下令屠村,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肯放过一个。 “不说!?……”山田良夫的手枪有意无意地对准了小女孩的脑袋。 小女孩也终于意识到危险,欲挣扎着回到村民当中去找妈妈,却被山田良夫满是汗毛的大手强行按住。 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畜生!”一个老大爷按捺不住冲了出来。 “村长!” “村长爷爷!” 村民们不断地发出惊呼! “你个狗日的畜生!竟然拿枪指着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拄着一支黑黄色的拐杖,村长老大爷疾步冲到山田良夫面前,激动地一把扯开衣襟,拍着枯瘦的胸膛道:“来啊,朝这儿开枪,老头子我活了六十多年,也活够了,有本事别冲着孩子。” 听到村长嘶哑的声音,村民们群情激愤和周围的日军士兵发生拾搡,局势有些失控。 呯! 村长老大爷身体摇晃着退开了两步,仰天而倒,胸口涌出一股血泉,迅速浸透了身上的土地,向四周扩散。 山田良夫冷笑着吹了吹枪口的硝烟,老家伙,这是你自找的。 村民们一片死寂。 “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好,很好!”彻底撕下伪善外皮的山田良夫随手推倒了被吓呆了的小女孩,道:“牛二,过来!” 一个白短褂,黑土布长裤的干瘦汉子畏畏缩缩地从日军士兵们背后走了出来,显然曝露在村民们的视线中令他很不自在。 “是牛二,这狗日的无赖汉!” “呸!这忘恩负义的东西!” “还亏的村长爷爷以前还给他治过病!简直不是人!” “吃百家饭长大的狼啊,俺真是瞎了眼,以前怎么没认出他来。” 在村民的骂声中,牛二低着脑袋走到山田良夫中队长边上。 山田良夫的招了招手,一个汉奸递上了一只布袋子。 拿在手中的布袋子掂了掂,发出叮当作响的金属撞击脆响,山田良夫笑了笑,道:“牛二,这里是五十块银元,只要你把八路指出来,这五十个银元全归你了。” 听到银元密集的抖动声,牛二的瞳孔不禁扩张了一圈,五十个银元,他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这可是硬通货,可不是日本人糊弄中国老百姓的日本军需票。 用力咽了一口口水,死盯了一眼山田良夫手上的银元袋子,牛二把目光移到了村民当中。 村民们此时全数静了下来,此刻牛二的目光就是杀人的刀,牛二的目光指向哪里,日本鬼子们的屠刀就捅向哪里。 牛二的目光在村民们游移不定,每移到一处就引起一片轻微骚动。 全体村民们充满怒火的目光都瞄准了牛二,牛二的心头有些慌乱,一阵阵地发虚,差点掉头就跑,但一想到那袋子银元,他已经打定主意,银元到手后就马上远走高飞,这个自小长大的村子是呆不下去了。 几处村民忽然动了动,试图遮掩着背后的人。 “他!他是八路!”牛二突然尖叫着指出了村民中的几个人,村民们的目光几乎令他思维凝滞,差点不能分辨出要找的人。 几个村民慌乱地欲把其中一人遮掩起来的举动却起了反作用,反而立刻引起了日本兵的注意,立刻冲上去五六个日本兵硬生生用枪托砸开人群,把那几个人拖了出来。 “就,就是他,他就是八路军的联络员!”牛二结巴的话一下子利索起来,直直地指着其中当中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叛徒!呸!”被日本兵拽出来的年轻人,恨恨地朝着牛二吐出一口唾沫。 牛二没有避开,脸上挨了个正着。 “哟西!牛二,你的大大的好,皇军大大的满意!”山田良夫眉开眼笑,八路军的联络员可是一条大鱼,只要抓住这个联络员,逼问出各支八路部队的动向,向上级汇报,可是大功一件。 “拿着,你的效忠皇军的,皇军不会亏待你!”山田良夫故作大方的把银元袋子扔给牛二“你再看看,还有没有八路了,指出来,皇军重重有赏!” 掂着银元袋子的份量,牛二喜出望外,立刻受宠若惊躬着身子道:“多谢太君,多谢太君!”一副卑躬曲膝的样子,恨不得跪下来舔山田良夫中队长的军靴。 “八路的,还有!”手中紧紧地抓住那袋子银元,牛二将心底那最后一丝中国人的良心彻底抛弃了。 他的目光开始变得贪婪,仿佛每一个村民在他眼里都是白花花的银元,牛二红着眼睛向村民中望去,手指着村民当中道:“他,八路联络员的跟班!” “还有他,他是游击队的伤员!还有……” 呯! 牛二的声音嘎然而止,脑袋像破碎的西瓜一般爆裂开来,银元袋子随着尸体扑倒在地几枚溜出袋子的银元沾着白红斑迹滚出老远。 村民们,日本兵们都呆了。 “八嗄!”醒悟过来的山田良夫拔出武士刀正在呼喊敌袭。 “够了!住手!”一声短喝震得山田良夫刚要喊出来话生生咽回肚子里。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八路!”李卫从一处村子房角边闪现出身,立刻附近十几个日本兵条件反射地枪口齐齐地对准了李卫。 扔下手中的枪,李卫举起双手走向山田良夫道:“除了我,村里没有其他的八路了。” 没有人发现,掉在地上的步枪弹舱内,子弹一颗都没有少。 见到有自己走出来的八路军,山田良夫得意的笑了起来,他完全不计较牛二的死,在他的计划中,找出村里的八路后,牛二只有死路一条,那袋子银元,哼哼!只不会是拿来哄哄牛二的,大日本皇军的钱可没那么好拿。 一个日军小队长手一挥,几名日本兵冲过去,拿李卫上上下下搜身了一遍,除了地上的步枪外,没有发现其他什么东西。 “哟西!你的,是英雄!”山田良夫笑得特别奸诈,这次行动看来是一网不捞鱼,二网不捞鱼,三网就捞着一大筐子的鱼,收获极丰啊。 “收队!”生怕夜长梦多,山田良夫很明智的见好就收,一个中队的日军押着八路军联络员和李卫及其他的有八路嫌疑的人士,立刻撤离了。 “范排长,四排的李卫排长不会有事吧!”村子内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内发出一个极轻的声音。 “放心,不死也会脱层皮!”范国文嘴笑浮现冷笑,还指不定谁倒霉呢! 第二百九十八节 收起仍带着射击后余温的步枪,范国文目送着日军中队乘着卡车离开了村子,他缓缓站起身,挥了挥手,道:“派两个人跟上鬼子,看他们到哪里!其他人进村安抚群众。” 四排与五排赶到马无村时晚了一步,牛二已经指出了八路军黄联络员。 顾忌到村民们的生命安全,李卫和范国文投鼠忌器,并没有贸然发动攻击,从一个中队的日军手里直接救出三百多村民的风险实在太大,哪怕是一排和二排也在这里仍有相当大的损失,但为了避免曝露出其他的马无村内的抗日人员,李卫当机立断,让范国文直接一枪击毙牛二,自己丢开不必要的装备,冒充村里的八路军站了出来。 四排和五排都擅长于隐匿,李卫并不担心会惊动日军,心甘情愿地站出来自投罗网。 被牛二指出来的黄联络员是冀中司令部派出来调控这一地区抗日武装的重要人员,王保这支部队也同样受其监督和节制,配合其他友军布置战斗任务,黄联络员落入敌手就意味着数支抗日部队的动向和联络点就很有可能被日军掌握,正处于游击战环境中,被日军掌握行踪就意味着原有的机动能力和隐秘优势荡然无存,后果是很严重的。 坐在摇晃不定的卡车上,几十名日军士兵死盯着被捆了个结实的几个人,日本人的捆绑技术很好,让人动弹不得,却不会伤到筋骨,难怪几十年后SM捆绑风行日本列岛。 看着自投罗网,却显得漫不经心的李卫,被拖上车一直保持着沉默不言的黄联络员突然张了张嘴道:“你……”他实在想不明白,暗影连队的四排长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以身犯险,就算是想救他,也不用搭上自己吧。 李卫摆了摆被捆在一起的双手,打断了黄联络员下面的话,道:“没什么,就当鬼子监狱几日游,体验生活吧,没什么大不了的。”话说回来,捆在身上的这些绳子对于一个武者来说,根本就没什么效果。 “你呀!唉!”黄联络员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这个年轻人胆子也太大了点。 边上一样被绑着的几个人都不约而同低下了头。 “老黄你也就别担心了,过两天咱们就出来了。”李卫挪了挪身子靠在车厢框边,朝着四周看看风景,他已经有些年头没坐汽车了,真是好怀念啊。 哼!边上传来日本兵不屑的冷哼声,都快被拖进监牢里吃苦头了,一点都没有身为俘虏的自觉性。 李卫扭过头抬起下巴,一脸鄙视的表情:“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帅的帅哥啊!?” 这回不仅仅是日本兵,甚至被捆在一起的黄联络员他们,满车的人都集体翻起了白眼,这个小鬼简直是太狂妄了。 “八嘎!”被李卫严重鄙视的日本兵撩起枪托就砸了过来。 枪托正砸到李卫的肩头,李卫甚至身子都没偏一下,日本兵怪叫着退开两步,他几乎错以为是砸到车厢木栏上了,虎口被震的发麻,差点枪连都被弹出车去。 “八嘎你个鸡巴!有种再砸一下!干你个小日本!”李卫破口大骂,炼神诀真气护体,枪托根本就砸不动他,这小日本的眼前亏是吃定了。 “哪泥?!”日本兵的脸都气歪了,他还没见过这么死硬的八路分子,简直是找死,再次冲过来,嚎叫着没头没脑继续用枪托砸过来。 李卫仍旧硬生生的受着一记又一记的枪托,冷笑着,黄联络员几乎不敢继续看过来。 “八嘎!住手!”一个日军伍长从车头挤了过来,抓着那个日本兵拖到一边,左右两个正反耳光。 “你想要打死他吗?!他死了,难道找你要情报吗?!八嘎!”日军伍长面红耳赤在日本兵耳边怒吼道,刚才谁都看见那个日军士兵下手极重,换作平常人早就被砸死了,除了诧异八路小子命硬得很,居然还没断气,日军伍长却不敢冒着被长官处罚的危险,任由这些士兵乱来。 “不论他说什么,你都得当作没听见,谁再敢碰他一下,别怪我不客气!”日军伍长的目光扫过其他的日军,满含怒火的目光让车上所有的日本兵们把目光垂下。 “嗨!”那个挨了耳光的日本兵老实地耷拉着脑袋,拄着身侧步枪的手不自觉得颤抖着,虎口上溢出的鲜血正缓缓的滴落在车上。 日本兵垂头丧气的样子,仿佛挨了一顿揍得是他,而不是李卫。 “李排长,你没事吧!”黄联络员挣扎着挪向李卫,想看看他的伤势。还没等黄联络员靠近,教训完士兵,回过头来的日军伍长抢先一步抓住李卫的衣服,拖起李卫的身子,恶狠狠地道:“小子,看你细皮嫩肉的,以前一定是学生的干活,若想少吃点苦,最好老老实实的,乖乖的,不然,死啦死啦的,哼!” 日军伍长重重的推开李卫,甚至不屑于多看他几眼,继续走回车头驾驶室边。 李卫这时才抬了起来头,冲着黄联络员做了个鬼脸,脸上连半块皮都没有被蹭掉。 咝! 黄联络员和其他同志们倒抽一口冷气! 原本以为李卫被砸得皮开肉绽,惨不忍睹,没料到这小子除了衣服有些破烂外,几乎毫发无伤,正一脸得意的朝着他们看呢。 “看不出这小子细皮嫩肉的,可真能挨揍啊!”黄联络员有些惊叹,嘴巴半天合不拢。 “嘿,嘿,俺没啥优点,就是皮厚!”李卫作着谦虚姿态。 左右瞧了瞧那些阴着险的日本士兵,李卫笑了笑道:“反正现在也没事,我给你们讲几个笑话。” 黄联络员无语,这小子现在居然还有这份闲心。 “你们知道日本人姓氏的来源吗?!我告诉你们吧,古代日本人很喜欢打仗,没时间结婚生子,人口越来越少,官府鼓励人民乱搞男女关系,日本女人为了随时随地与男人苟且,随身带着被子和枕头,后来就演变成和服,由于平时生活作风混乱,没有精力照顾家庭,生下来的小孩都不知道是谁的,不过古代大多数日本人都没有姓,只有贵族有姓氏,倒也没什么,但后来人口增多,没姓氏,而名字大量重复,不便于统治和管理,明治三年日本政府发布了《苗字必称令》,‘凡国民,均可起姓’,强制规定国民必需有姓名。” 几个日本士兵不禁瞥了李卫几眼,没想到这个八路对他们日本的历史倒有几分解。 黄联络员等同志被李卫的话勾起了兴趣,一起点点头,这些日本人确实是生活作风堕落,连生下来的孩子都不知道是谁的,难怪就只有日本军队还带着慰安军妓,简直是太淫乱了,连中国的妇女都要遭到他们的凌辱,想到这里黄联络员等人恨恨地盯了几眼身边的日本兵,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 李卫却是话语一转继续道:“当时日本人文化不高,都不知道如何给自己取姓,但是这些随意淫乱的人却有着自己的办法,就用男女两人行苟且之事的地点或姿势就作为孩子的姓氏,像地点取姓的有近藤、井上、松下、寺内,以动作分类,野兽类的有猪上、犬伏,赶场类的有四家、三宅,团体型的三位、八尾,姿势型的有面出、伏下、足代……” 李卫兴起所至,越说越离谱,黄联络员等同志眼珠子瞪的溜圆,这小子明显是胡诌,居然还分门别类,看上去真有那么几分道理,实在让黄联络员这些同志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异常辛苦。 以前因为有宫本正雄等日本同志在队伍里,李卫比较收敛,并不全面打击日本民族的自信心。而现在日本同志们都去了延安,李卫并没有这么容易放过身边这些日本兵的打算,专捡现代那些最令日本人抵触的笑话。 论起诡辩,就算是整个太行山根据地,还真得没有人能够比得过李卫,有以前与日本俘虏们的舌战,加上逼疯过俘虏的记录,李卫的种种劣绩,实在让人诟病不己。 论起见识,那些日本兵可能是来自现代的李卫的对手,七分真实掺着三分恶搞的笑话,几句话之间,日本被定性成了一个卑劣虚伪的无耻民族。 边上的日本兵们都在中国呆了比较长的时间,中国话大多听得懂,李卫唾沫四溅地时候,车上所有的日本人的脸色又白转青,由青转红,由红转黑,浑身微微颤抖,明显被这小子给气得不轻,却不知道该如何辩驳。 “八,八嘎!”几乎每一个日本兵眼里都冒着火,咬牙切齿,握着枪的手上青筋,若不是刚才伍长的警告,他们早就扑过去群殴李卫了。 车身一停,卡车进了县城内的日军军营,车上的日本兵一个个接着跳下车,当李卫走到车尾,欲随那些日本兵往下跳,只听身后突然伴随一阵恶风的怒喝:“八嘎,支那猪!死吧!” 一个日本兵终于忍受不了李卫在一路上的恶语诋毁自己的帝国,拼着宁可被重罚,猛扑了过来。 第二百九十九节 已经一脚离开车子的李卫,身子轻轻一移,在空中滞了一滞。 扑嗵!背后偷袭的日本兵连李卫的衣角都没碰到,掠过他的身边,一头栽向在车下。 “啊!” 来了一记狗啃地的日本士兵发出一声惨嚎,后背被人一屁股坐了个结实,这个重啊,日本兵差点连血都快吐出来。 李卫施施然地从日本肉垫上站起身,黄联络员他们终于忍不住了,狂笑起来,虽然这小子是自投罗网,但是被捆上车以来一直都没有吃到亏,日本兵反倒被整得够呛。 “八嘎!开路的干活!”感觉大失面子,怒不可遏的日本兵们粗暴的推搡着李卫和黄联络员他们,但是黄联络员等人放声的大笑,却吸引了军营里很多的目光,难得有俘虏居然会有这么开怀大笑的进入军营,仿佛不是被抓来的,是来参观的。 “看个鸟啊!你们这帮蠢货,有种来单挑!哈哈哈,一群垃圾,胆小鬼们!”李卫肆无忌惮地向周围的日伪军挑衅的竖起中指,而且还是双份的,最后四个字而且用得还是从陈佳瑶那里新学的日语。 虽然不知这个手势是何意思,但一看李卫那样犯贱的表情,就知道不是好动作,立时惹翻了军营内一大群士兵,有见过骨头硬的,但还没见过这么找死的欠揍小子。 本就是血性悍勇的士兵哪里经得起这种撩拔,立刻红了眼! 鬼子军营里炸了营,不论是日军士兵还是伪军士兵放下训练和手中的活儿,呼啦一下围拢了过来。 “哪呢!?这小子是什么手势!?” “八格牙鲁!好嚣张的支那猪!” “说我们垃圾?!太可恶了,干掉他!” “妈的,怎么会有这么不知死活的家伙,弟兄们,收拾他!” “来啊来啊!一起上吧!蠢货们!”惟恐天下不乱的李卫又蹦又跳摆出开架的动作,围过来的日伪军们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 “真是见鬼!”押送着李卫他们的日军士兵们有些傻眼了,这个混蛋差点引起兵变,这些抓来的八路若是被这些怒火中烧的士兵们给打死,他们这自次行动不仅白跑一趟不说,弄不好所有的人都要上军事法庭,下场不是枪毙就是勒令剖腹,卡车上跳下来的日军士兵们立刻脸色剧变,急忙用组成一道人墙,阻住围过来的士兵们,同时死命拖着李卫和黄联络员等人往监狱。 “别靠这近,后退!后退!”被李卫连累的日军士兵苦苦的抵挡着愤怒的日伪军们。 看到李卫他们被拉往军营内的监狱,满怀不甘的士兵们挥舞拳头呼喊着。 “小子,有种不要跑,站住!” “来一场武士的决斗!” “长治君,别拦着我,让我好好揍那小子一顿。” “混蛋!赶回散开,再不走开就给关三天禁闭!”下了卡车的日军中队长山田良夫急吼吼的驱赶那些士兵,抚着额头,严重头痛道:“天哪!怎么带了这么个惹祸精回来!” “一群猪!”李卫不屑地回过头看了看后面群情激愤的日伪军士兵,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给日军军营惹了多大的麻烦。 监狱的大门最终还是拦下了后面的士兵们,任丘县城日军军营内的监狱就完全展现在李卫他们的眼前,以双层房屋围成长方型结构的大型院落,门口两侧的房子是监狱内士兵的宿舍,院子正中间的放风场地的左右两层楼是牢房,每层楼内的中间走道隔开了左右铁栅栏为门的房间,大门正对着的两楼,一楼是刑讯室,门口地面满是黑色的血渍,二楼是监狱长官的办公处。 看见日军监狱内部森严的警戒和充满压抑的建筑,监狱内血腥和阴暗让黄联络员等人心头一抖,日军监狱不知吞噬了多少抗日军民的性命。 听到监狱大门开关的金属撞击声音,两侧牢房的细小透气窗口露出数双眼睛向外张望。 “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李卫兴奋的喊道,早听说有渣滓洞,白公馆之类的监狱,没现在今天也可以来体验生活,真是期盼啊!唯独美中不足的是喊过话后,没人回应:“为人民服务!” 黄联络员等人听了李卫话却是一脸黯然,这小子仗着自己皮厚经揍,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日军监狱根本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无底洞。 “闭嘴!身为俘虏,就应该老实一点!快快的!”恼火的日军士兵砸了李卫一枪托。 冷不防挨了一记的李卫恼火道:“操!你砸我!?你想单挑?!” “快走!”日军士兵显然没有给李卫好脸色,继续几枪托砸过来。 “八嘎你个鸡巴!”李卫嘴上不饶人挨一下就回骂一句。 进了监狱后,李卫他们被转交给监狱的日军士兵,如狼似虎的监狱看守立刻给了李卫重点照顾,挂上了重镣后才给解开绳子,然后直接一脚踹进一个单间牢房! 反倒是黄联络员等人,因为一路上没怎么说话,直接推进集体牢房。 闻到牢房里的潮湿气和阵阵恶臭,李卫皱起眉头,这帮鬼子太没责任心了,这么脏的地方,地上的是什么?!一坨一坨的,不是屎吗?!鬼子监狱里几乎没什么常客,大半囚犯都挨不了十天半个月不是受刑不过死在牢里,要不就是拖出去枪毙掉了,监狱的士兵几乎懒进进牢房里收拾。 还是自力更生吧,李卫提着铁镣把牢房里的污秽之物堆到一处,收拢干草把整个牢房清了一遍,几十斤重的铁镣对李卫来说轻若无物,丝毫不会影响他的动作。 刚把牢房收拾好,就听牢门咣当一声,拥入五个粗壮的日本兵还有一个翻译。 看到被收拾了一番的牢房,翻译官意外道:“看不出你很勤劳嘛!太君找你谈话,跟我走一趟吧!” “你是中国人?!”李卫上下打量着这个穿着半套鬼子军服的翻译官,他到是很少和鬼子翻译人员打交道,对鬼子翻译的印像仍局限于以前看过的电影《小兵张嘎》,似乎这一带正是白洋淀一带的县城,而且叫嘎子的小鬼头多了去了!铁路游击队里也没见着有叫李向阳的,看来电影和现实还是有一定差距。 “是不是中国人关你什么事!少废话?!走!”翻译官忍受不了李卫看西洋景似的眼神。 “给自己留条后路吧!汉奸!鬼子的气数不长了!”李卫含有深意说道,立刻就被日本兵拖着去了。 李卫被带到一个房间,看着房间里的摆设就知道是刑讯室,边上还有几个人被吊在半空,鬼子们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动刑了,大概是先提审自己这类小角色,再来提审大人物。 听到有人被带进来的铁镣磨地的声音,黄联络员的警卫员睁开了快被血糊住的眼睛,勉力露出了一丝不屈的笑意,道:“嘿,卫子,轮到你了!嘿嘿!咱可没替八路丢脸啊!唔!”也许是对这他多嘴的不满,边上的日本人忽然一拳捣到他的肚子上,这下子可不轻,他的脸扭曲着半天发不出声来。 黄联络员被捆在一张椅子上,满脸怒容,胸膛不停的起伏,身上并没有受刑的样子,看样子鬼子们是来了一手杀鸡儆猴给黄联络员看,试图通过威吓,迫使他屈服,好套取八路军和游击队的情报。 “真是对不住,李排长,我连累你了!”黄联络员一脸歉然,李卫及时站出来,用自己保护了其他的同志,实在令他感觉到愧疚。 “没事!没事!我是职业军人,这是工作!应该的。”李卫被日本兵一样吊了起来,却没有半点紧张,反而有几分期待的。 啪啪啪啪!刑讯室里忽然响起一阵掌声,一个日军军官鼓着掌走了过来,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着李卫,点头道:“你的,是勇士,真正的八路,我的佩服!佩服!” “靠,你的什么的干活?!”李卫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 “我?!樱井荣作少佐,监狱的负责人!请问李排长大名?”日军军官作出一副主人的姿态,略为躬了躬身。 “保家卫国的卫!”李卫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若不是顾忌到其他牢里的同志和群众,他早就把这小白脸似的鬼子脖子一拧两断。 “哦!”樱井荣作少佐一副久仰大名的道:“李卫君,如果你能和皇军合作,我保证,给你一个大队长干!” “有医疗保险没?!有养老保险没?住房公基金没吧!失业保险也没吧!底薪有没?!我现在可是拿着是双工资,有提成加奖金,还有特种职务津贴!你们肯定没吧,八成听都没听说过养老保险金!”李卫一脸的挪揄地道,就一个破大队长的待遇就想拉拢自己简直是作梦! “哪泥?!”樱井荣作少佐眨巴着眼睛一脸迷惑,什么医疗保险?什么养老保险,这些新名词儿,他听都没听说过,一直之间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乡下土包子?!”李卫的表情挂满了鄙视!就这点见识,还想要利诱别人?!多读一百年书吧。 何止是日本人有些发呆,连坐在一边的黄联络员也是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脑子里一片浆糊,李卫说的这些话他也没听说过,这个八路军排长居然还能拿双份津贴,加上一堆没听说过的待遇,好像有点离谱吧! “八嘎!”听清了李卫骂自己是土包子的樱井荣作少佐自觉被大大的愚弄了,暴跳起来,夺过边上刑讯兵的皮鞭冲着李卫就是一顿狂抽。 第三百节 “啊!嗷!” 牢房里顿时充满了李卫杀猪般刺耳的惨嚎! “这个……”黄联络员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言语上这么硬气的李卫居然发出这种惨叫!好像也太经不住这点刑了吧,自己的警卫员刚才在挨鞭子时都没这么大声过。 面对日本人的酷刑,以出硬汉为著称的八路军一直以来没有一个会服软的,尤其是排长级的干部,不过李卫的表现完全打破了黄联络员以往的认知。 “哟西!你!过来!”樱井荣作少佐得意地指了指边上的一个日本兵,把鞭子递给他道:“给我继续狠狠地抽这小子!”几十鞭下来他抽得有些累了。 嗨!日本兵接过鞭子站定到李卫面前狠抽过去。 黄联络员等人都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下去。 哦!噫!啊!噢! 三十几分钟过去,日本兵一身臭汗,手都快累得抬不起来,李卫依然精神十足惨嚎叫着,声音越发的大声,几乎整个监狱都听见了李卫的惨绝人寰地嚎,每一个听到的人心头都是猛颤,好凄惨啊。 看到李卫仍龙精虎猛地嚎着,樱井荣作少佐脸上有些挂不住,恶狠狠地道“八嘎!换人!给我狠狠的抽!”这个八路惨叫声动静不小,现在还精气神那么足,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日本兵轮翻上阵把李卫抽得是鬼哭狼嚎,李卫的上衣被抽了个稀烂,却没见到应该有的血肉横飞惨状,日本人的皮鞭没能给李卫造成任何伤害,只在皮肤上留下条条红印。 “这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皮厚!”黄联络员看得有点目瞪口呆,这么长的时间声嘶力竭很凄惨的样子,居然实质上半点事没有,这家伙太能嚎叫了,耳朵都快受不了。 钳着一块火红的烙铁,樱井荣作少佐满脸狰狞地推开用鞭的日本兵,“让我来!”他已经看出李卫是装的,他显然没打算就这么放过李卫,铁了心的一定要给李卫一个下马威。 “不会吧!你玩真的啊!”李卫瞳孔放大了一圈,火红的烙铁啊,玩大了! “啊!” 这回不是李卫装的,而是真的吃痛地嗷嗷叫,人肉怎么可能抵得过烙铁的高温,有炼神诀也抵不住啊。 一股子狂暴的音波从刑讯室内震荡而出,向四方扩散地巨大的声响让整个军营内都轰动了,好可怕的惨叫!原本热闹的军营内刹时静寂无声,所有的日伪军士兵都被吓住了。 刑讯室内的空气中飘散出一股子肉焦味儿! 被控制不住爆发出来的炼神诀真气震飞撞在墙上的樱井荣作少佐慢慢地软倒在地。 刑讯事的大门猛然被一把推开,几个日本兵脸色铁青的互相搀扶着蜂涌而出,狼狈地扑倒在地,翻着白眼,猛地一阵狂呕。 吐得黄胆水都要吐出来,外面的人看得眼眉子直蹦,这到底是谁给谁用刑啊! 李卫发出的巨大呼痛声中蕴含九天龙吟气息的震荡力,一般的士兵怎么能够承受住,更何况是爆发在一个小小的刑讯室内。 黄联络员等同志早就被殃及池鱼,还没等日本人再上刑,就直接晕菜了。 李卫一脸地无辜状,俺都这么配合你们了!还一定要我玩真的,这可不怨我,真的不怨我。 “八嘎牙鲁!气死我了!”缓过气儿的樱井荣作少佐直咬着牙,脑子里仍嗡嗡作响,这个八路好邪门儿!若不是看在这个叫李卫的八路身份好像不比那个联络员低多少,樱井荣作少佐就想把他直接拖出去毙了。 “太君,太君!请息怒,不值得跟这土八路生气,太君还是消消气!”一样受了波及的狗腿子翻译官连忙把樱井荣作少佐从地上搀起来,陪着笑脸道:“太君!您还是先去休息休息,来日方长,咱们可以慢慢的审他们,无需动气。” 再次进入刑讯室的日本兵们一拥而上的把李卫这个罪魁祸首直接用绳子勒住了嘴,拖回牢房,咣当一声再次砸上了铁门,这次提审算是给审砸了,还没问出点什么,刑讯人员就已经溃不成军。 挣掉嘴上的绳子,低着看了看胸口上的烙印,咝!李卫抽着冷气,英雄好汉不怕死是没错,但是没说不准不怕痛的,这一下可把他烫的够呛。 天色的光线暗了下来直至天黑,日本人似乎把李卫给忘了,并没有来送饭,“连饭都不给一碗,好过份啊!”李卫扒着铁门,隔着门上的小洞往外张望,隔壁数间牢房里的动静都被听在耳里,每个牢房关着三四个人,都个个有气无力的倚着墙壁或坐或躺,偶尔会有因为病痛而发出来呻吟声。 作为没有在日内瓦协约上签过字的日本,对待囚犯俘虏一向没有什么人道主义,当然,李卫在平时也没给小鬼子好待遇过。 忽然感觉到脖子后面痒痒的,李卫伸手一摸,手指头好像按到一个砂子般大的东西,还一动一动的,拇指和食指一夹,“靠!这么大的跳蚤!”李卫不禁骂出声,同时感觉到天色黑了以后,牢房里好像有一些极细微的声音,像是有一些细小生物跑出来活动。 看样子牢房里特有的蟑螂,跳蚤和臭虫之类的小东西准备拿李卫开宴,监狱里的卫生状况显然在他意料之外的糟糕。 李卫轻轻的哼了一声,一股小小的气浪在房间内猛地一震,所有的细微声音都没了,他可不想傻乎乎喂这些虫子,在这种不干不净的地方,说不定不小心还会感染上什么传染病呢。 扒拉一些干草,李卫坐了下来,体内的炼神诀真气缓缓的运行起来,这是他每一天必做的功课,身陷在日军监狱里他是一点都不担心,范国文他们自然会安排人手来营救他,而他所要做的,就是准备里应外合,一举捣毁这个该死的军营,解救出被关押在这里的抗日军民。 天再次亮了! 坐在李卫伸了个懒腰,以修炼真气的深度睡眠来代替正常睡眠几乎快成了他的习惯。 其他牢房都已经开始发放食物,监狱的看守依然没有给李卫送来早饭,李卫并没有抱怨,他明白敌人是想饿饿他,消耗他的力气。 牢房里铁镣叮当作响着,打着呵欠,李卫的精神充足地做着里练,自从练习气功后,体内的能量和养份的利用效率提升了数倍,对食物的需求并不向平常人那样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古代传说中的辟谷完全不吃粮食是不太可能,但营养吸收率的提高,一顿饭的吸收营养可以抵得过两顿。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一声炸雷般的歌声在监狱内响起,李卫中气十足的歌声从监狱向军营扩散而去,几乎所有的人都被李卫吼声的歌声给吓得一激灵,李卫唱得还是日语版的《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咱们中国军队勇敢前进!”曾在连队的时候,陈佳瑶帮忙翻译的日语版歌词立刻把日军军营扰的鸡飞狗跳,在鬼子军营里唱这个,胆子也太大了点了吧。 “八嘎!”“死啦死啦的!”不知道多少双筷子被用早餐中的日本官兵给硬生生捏断,就像是正要上一个花姑娘的时候,小鸡鸡却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般,享受一顿早餐的好心情立刻被破坏的一干二净。 这种缺德事儿,李卫平常就没少干过。 “八嘎!哪个家伙?!把他交出来!” “气死我了!枪毙他!” 监狱大门口立刻被一大群被歌声刺激地快发狂的日军官兵们围住,监狱的大门被死死的抵住,不敢露出半条缝来。 监狱大门外是一片喝骂,示威声! 各个牢房里被关押的囚犯,个个面面相觑!差点没笑出声来,一听这曲调,他们就知道歌词里是什么货了,有见过楞头青跟敌人硬干的,但没见过这么离谱的,听着监狱外面的嚣闹,就知道这动静闹得不小。 大概监狱里是被关进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了,各个牢房里的囚犯纷纷猜测到。 “啊!受不了了!”监狱负责人樱井荣作少佐感觉头又开始疼了,他倒是宁可遇上一个态度死硬的八路,也不愿遇着这种变着法儿捣蛋的俘虏。 “太君,让他唱,不给他吃的,看他能唱多久!”翻译官在旁边出了一个不算是对策的对策,直接堵住李卫嘴的办法他想都没去想,这种邪门的家伙,皮鞭子都抽不动,估计堵上他的嘴也没什么用。 “好吧!1417部队的人什么时候才能来,审问这些囚犯只能依靠他们了。”樱井荣作少佐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硬咽下这口气,初步提审黄联络员和李卫几个人的时候,非但半点信息没问出来,反而把自己弄的狼狈不堪,中共囚犯是出了名的软硬不吃,反水的那几个多半也提供不了多少有价值的情报。 “樱井太君,他们明天就能到!了解中国人的只有中国人!我相信他们一定能橇开那几个铁杆八路的嘴!”翻译官脸上满是谦卑的笑容,好像牢房里的那些死硬分子马上就会识实务的拜倒在日本人脚下一般。 “哟西!”樱井荣作少佐点点头,脸色突然又变得很难看,外面的歌声换了,这回是中文版的《八路军军歌》。 第三百零一节 次日中午,十几辆自行车闪着铃声骑近日军军营大门,在门口岗哨处急一个刹车,自行车上跳下一群身白褂黑裤,挎着盒子炮的人。 “石家庄的1417特务队第七大队人员奉命前来报道。”其中一人抽出一封信封递给哨兵。 “哟西!我的,先去通报!你们稍等!”哨兵打开信封一看,印章没错,于是点了点头。 监狱狱长办公室门外响起敲门声。 “请进!”樱井荣作正和山田良夫讨论着这次抓来的八路人员,抬头道。 “报告!1417特务队的人来了!” “快让他们进来!”樱井荣作和山田良夫同时松了一口气,能解决难题的人终于来了,早中晚各一遍日语版《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让他们正头痛着不知道该拿那个抓来的捣蛋鬼怎么办呢。 风尘仆仆赶到任丘县的1417特务队第七大队的十几个人在哨兵的领引下进入了军营内的监狱。 “樱井大人,山田大人!”1417特务务第七大队的大队长段贵山率先向樱井荣作和山田良夫鞠躬,尽管是他们有求于己,但在中国藉的特务心里,在任何时候日本人都比自己这些中国人特务要高上一等,哪怕是一个普通的日本士兵,自己都得老老实实地压低腰板儿。 在狱长办公室内,樱井荣作少佐拿出了这一次捕获人员的名单,还有初次审讯记录。 “嗯,八路军联络员!樱井大人,山田大人,你们这次抓到是八路重要人物呢。”拿着樱井少佐递过来的资料,段贵山翻着仔细看着。 “马四毛!哼哼!小虾米!”看到价值不大的小人物的资料,段贵山直接略过。 “嗯,李卫!不就是一个普通八路军排长,你们怎么会镇不住呢?!”段贵山有些奇怪,抓住的八路也不知道审过多少,也没见着几个能让地方监狱束手无策的,不过李卫这个名字,他还是有点耳熟的感觉! 段贵山身边一个年轻人脸色一变,失态地惊呼道:“什么!李卫?!” “八嘎!你的什么人?!竟敢大呼小叫!”樱井荣作少佐突然暴怒地冲过去直接一个耳光甩过去,抽得年轻人往后一趔趄,昨日被李卫嚎过一嗓子后,他对声音变得异常敏感,那个年轻人的声音令他非常的不爽。 似乎被李卫九天龙吟气息伤过的人都会留下这种后遗症,偏偏没有对症的特效药,只能静养一段时间才会慢慢消除。 那个年轻人捂着脸正欲发作,却被段贵山猛得往后一扯,被其他几个特务死死拉住,任何一个日本人的怒火可不是段贵山父子能够承受的。 有些惊愕日本人莫名其妙的怒火,段贵山连忙又是鞠躬,又是陪着笑脸道歉道:“非常的对不起,这是鄙人的犬子阿诚!对于惊吓了大人,鄙人感到非常抱歉,请大人息怒。”儿子被打令他感到不快,但动手的却是日本人,在日本人面前,中国人连条狗都不如,他只能压着自己的不满讨好日本人,自己的错是自己的错,日本人的错也是自己的错。 目光有些怪异的看了看同僚,有些不明白樱井少佐哪里来的怒火,还是那个年轻人哪里有做的不对,但是山田良夫还是没有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他和段贵山心里想得一样,不就是打了一个中国人,就算是失手错打了一个狗也是没必要向狗道歉的。 听了段贵山俯首谦恭的样子,樱井荣作傲慢斜了一眼段诚,冷哼一声,算是没有继续追究。 莫名挨了一耳光的段诚满腔怒火却无处发泄,低着头不敢让日本人看见自己脸上的怒意,强自压抑着心头的情绪激动,急促得喘着粗气,对樱井荣作的粗暴易怒,给自己留了一个教训。 “儿子,刚才你有什么看法?!”段贵山转过头疑惑地看了看儿子段诚,自从跟了自己这个老子,儿子的表现还算让他满意,深知儿子脾性的他知道儿子不会无缘无故的发出惊呼。 “爹,让我看看!”段诚接过父亲手里的资料,李卫两个字从他老子嘴里吐出来时,几乎像一道晴天霹雳在他的心头炸响,他深知李卫的战斗力,如果没有付出巨大的代价,要擒获李卫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段诚实在不敢相信李卫就在这个监狱里,他宁可相信是一个同名同姓的人。 “怎么了?!阿诚!你病了吗?!”段贵山看到段诚浑身颤栗着的异状,用关心的语气道,也许是刚才被樱井少佐给吓着了。 段诚目光扫过了审讯记录,喃喃道:“卫哥!真得是卫哥!”审判记录上显示的特征与他所认识的卫哥有九成的相似,虽然段诚叛离了八路军,但至今他最不敢面对的就是李卫、王保、陈佳瑶和王政委四个人,当初的手足之谊是他此生此世无法忘记的。 “卫哥?!哦,我想起来了,原来不是在115师三团你的那帮小弟兄当中的一个嘛!”段贵山忽然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道,难道儿子的情绪会这么激动,一起扛过枪的交情是最深的。 “这个李卫,哼!我没见过比他更可恶的八路,皮鞭子抽不动,还唱打击皇军的歌,嗓门大的可怕,审讯的时候还说什么拿双工资,养老保险金,胡言乱语,疯疯颠颠的。”提起李卫这个名,樱井荣作少佐格外恨得牙痒痒。 山田良夫也是点头,他都有些后悔居然抓回这么个惹祸精来,在回来的路上,自己手下的兵被那小子给弄好惨。 “恐怕他说的是真的!据我所知,在三团的时候,卫哥他确实是领双份津贴,养老保险金之类的,我以前没听说过,我想大概也是有的。”段诚的脸上却没有半份不惊异的神色,却是换来樱井荣作和山田良夫两人惊愕的表情。 “阿诚,你没记错吧!”段贵山皱皱眉头,别说八路军里,就算是国军,甚至是日伪军里,独享双份兵饷的排长级人员,听都没听说过。 “卫哥除了是三团的战士,另一个身份是黄涯洞兵工厂的技术顾问!”段诚耷拉着脑袋声音转低,被父亲拐进特务大队以后,自己的命运就已经和日本人绑在了一起,与李卫他们彻底划清了界限,即便自己现在不说,相信父亲也一样能够查得出来,为了保持自己在日本人面前的地位,他不得不出卖昔日好友。 “哪泥!”樱井荣作和山田良夫两人同时跳了起来,想当初精锐部队第36师团的号称“钢铁葛目”的222联队在黄涯洞兵工厂一战中硬生生八路军被打残,算是太行山一带八路军命脉的兵工厂一向防守严秘,能抓到八路军兵工厂的技术顾问!几乎就是一条超级大鱼啊,什么八路军联络员与之相比,转眼从大鱼的地位掉到只配算一条猫鱼。 “恭喜樱井荣作和山田良夫两位大人了!”段贵山略为躬了躬身,看得出抓住这么一个得要人物,樱井荣作和山田良夫的两个日本人一定会受到上级嘉奖,而自己这些人也一定会沾光。 “哟西!”樱井荣作和山田良夫两人对望一眼,脸上都浮出即将升官发财的喜悦。 段诚欲张口还想说什么,却只是在心中重重得叹了一口气,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看来这两个日本人还没有见识到李卫真正可怕之处,仍在计较李卫的口舌之利,俗话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卫哥却绝对不是什么君子或善男信女,恐怕现在他被关的这里一定是有所图谋,对,按卫哥的个性,绝对是故意的,不然还真想不出能有谁会困得住他,哼!樱井,山田,你们两个家伙就继续笑吧,看看你们抓了个什么样的可怕存在回来,传闻去年大扫荡第36师团近千精锐士兵的丧失战斗力可是卫哥一个人造成的,冲着刚才一记耳光,就一定要让你们这些日本人尝尝卫哥的厉害。 想以这里,段诚脸上浮起一丝阴冷的笑意,但表现在脸上,却满是谄媚的恭顺笑容,这两年跟着老头子段贵山,近墨者黑,段诚也学会了圆滑事故,戴起了一副虚伪面具。 傍晚,李卫半打着盹,被关在牢房里实在太无聊,除了练功和唱歌外,只有打瞌睡来打发时间,忽然听得牢房的铁门咣当一声被拉开,监狱的翻译官在士兵的保护下走了进来。 “李卫君,真是恭喜您了!”从没给李卫好脸色看的翻译官却表示出异常的热忱。 “你是个傻B!鉴定完毕!”李卫斜了一眼翻译官没好气的道。 仿佛没有听见李卫的话似的,翻译官脸上却一点儿生气的表情都没有,躬身继续道:“樱井少佐有请李卫君赴宴!” “有请人吃饭要先让别人饿两天的规矩吗?!”李卫一肚子不爽,两天水米没进,任谁的心情都不会好,他越看这狗翻译官越感觉这家伙欠揙,这家伙一定是小兵张嘎电影里那个吃西瓜不给钱的狗翻译原型,一定是的。 “这个!”没料到李卫会说出这样的话,翻译官楞了楞,有些尴尬地道:“这个,小的不知,小的只是传递个话,请李卫君不要为难小的。”不给李卫送饭是皇军的命令,他只能替日本人背这个黑锅了。 第三百零二节 日军军营内办公楼内的一间充满了日式风格,平时只对军官开放的雅间,今天特别被征用,在日军翻译官的引领下,李卫在房间门口,见着了日本人为他准备的盛宴,当然,还有一些该见着和不该见着的人。 铺着榻榻米的房间内摆着六张矮小的长方桌子,桌上摆设着各式各样的菜肴。 目光掠过段诚的脸,李卫的嘴角微微翘起漫不经心般说道:“是阿诚啊!很久不见了!”,声音不大,却在段诚耳中如雷般炸响。 “卫,卫哥!”段诚的神色一下子慌乱起来,不敢看向李卫。 段诚被李卫的气势完全压制住,段贵山恶狠狠地盯了李卫一眼,恨铁不成钢地道:“儿子,你就这点儿出息么?!慌什么!” “李卫君!请请请,请入座!”把李卫抓来的山田良夫显得很是热情,他坐在房间内的主座上,李卫则在他的右首第一张桌边。 李卫也没多客气,在一个身着日式和服少女的带领下落座,和服少女白如嫩藕的手臂为李卫斟上了一杯清酒,少女的如兰气息吹拂得李卫耳边痒痒地。 樱井荣作少佐和特务头子段贵山饶有兴趣的盯着李卫,很是期待着这个土八路在美女面前如何手足无措。 李卫的表现却是让他们这些想看戏的人失望了,他略略皱了皱眉头,打量了一眼和服少女,道:“小姑娘!你没性病吧!” 屋子里一干人等的表情集体凝固! 和服少女脸上特有日本女性的微笑顿时滞了滞,却很快恢复如常,做了个请的动作退开一步,站到李卫身后,但从她微微颤抖着地身躯和有些紊乱的呼吸上看,估计被李卫这句话给气得不轻! 要怪,就只能怪现代中国人实在是对性病艾滋之类的实在是太过忌讳,再加上全世界只有日本所独有的慰安军妓传统,不得不让李卫非常感冒之致。 “李卫君何出此言!这里的女孩子身体都是非常干净,难道我们大日本帝国的美女不能让你感兴趣?!”樱井荣作少佐有些不甘心失败,压抑着挫折感装作很绅士般说道。 “嗯!姿色很一般!”李卫继续大言不惭道,“我见得美女太多了,不算上佳的,我还真看不进眼。”现代人的审美观念应该是建立审美疲劳综合症上,各种广告宣传单上无数搔着弄姿的美女们早把即便是一个普通现代平民的眼光都锻炼得非常有免疫力。 “呵呵!李先生还真会说笑!”段贵山表面上说得很随意,心底下恨不得冲上去掐死这个装模作样的土八路。 “唉!没见过世面就是没见过世面,真是土包子!”李卫摇了摇头,很不负责任地打击着这个老汉奸,顾自拿起筷子打量着小桌上的佳宴,眼前的美食让他空了两天的肚子打响了冲锋号,催促着李卫发动“盆光,碗光,碟光”三光政策。 看出李卫的心思不在聊天上,山田良夫中队长出来打着圆场,转移话题道:“这是我大日本帝国的美食,请李卫君品尝。” “嗯!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说实在的,除了日式拉面,其他日式菜色我还真没吃过。”李卫只在现代时偶尔开过一次洋荤,进过几次日式面馆,其他的也就最多在电视报纸上看到过几种饭团,寿司之类的日式菜色。很明显,面前精致菜色很令他感兴趣。 “太行山山沟沟里连窝头野菜都吃不饱的土八路能吃过日本拉面?你就继续吹吧!”段贵山心里直哼哼,没想到没把李卫的嚣张气焰打压下去,反倒被李卫当作土包子鄙视了一顿。 坐在附近的段诚,虽然也是沾了光第一次有机会品尝日式菜肴,整个人却有如坐针毡,食欲全无,身边有这么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存在,任谁怎么可能有心思吃东西。 李卫夹起一个小方碟内的一小片薄若纸,色如雪的生肉片,像是看一件工艺品般多打量了几眼。 看到李卫夹起的肉片,山田良夫的表情显得有些得意,道:“这是我大日本帝国著名的菜肴,河豚生鱼片!” 听到河豚生鱼片五个字,段贵山和段诚两人同时心头一抖,筷子都险些失手掉下,这小日本也忒黑了,没听说过拼死吃河豚吗,这河豚可没那么容易吃的,吃河豚往往拼得是九死一生的运气,若是一不小心吃到一片有些许带毒的,那可是中者立毙,无药可解。 山田良夫说到李卫夹的是河豚鱼生时,却是晚了,李卫已经将肉片轻轻放入口中,一股鱼肉的鲜香在口中溢开,鱼肉入口即化,一阵微微的麻痹感在唇齿间漫延,这是河豚生鱼片特有的极轻微毒素中毒反应,很多人品尝河豚肉就是喜欢这种刺激的感觉。 “好,不错!”李卫露出满意的神色,仿佛并没有听见山田良夫最后的话一般,一点也没有因为放进口中的是河豚而有半分惊讶和害怕。前年百团大战中在东团堡战斗时,日本人的带神经性毒性的化学毒雾都弄不死他,他还怕个毛啊。 看到李卫镇定自若,仿佛吃得不是河豚肉而是其他什么普通鱼肉,段贵山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这个疯子!”他已经记下了河豚肉的盘子,打死他都不敢动一筷子,而且打定主意,桌上的菜如果日本人和李卫没先动筷子前,他绝对不碰,没必要陪这个土八路一起疯,万一中了毒,那可是白搭命一条。 同样在宴席末位座上的日军翻译官心中也打得是同样的主意。 看到李卫一点都没有慌乱的表现,山田良夫显得有些讶异,操着生硬的汉语道:“李卫君真是颇有武士之风啊!中国人有句俗话,拼死吃河豚,阁下丝毫没把剧毒的河豚放在眼里,令在下佩服,佩服!” “武士?!那种东西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李卫笑了笑道:“河豚么?!嘿!这鱼片的刀功厚薄均匀,大小一致,说明操刀的厨师在切鱼时从容不迫,信心十足,有相当丰富的处理河豚鱼片的经验,知道如何才能让肉片不沾上有毒血液和内脏,在日本,做河豚的厨师一旦失手,毒死了食客,嘿,将终身失去厨师的资格,甚至还要给毒死的客人做陪葬,我可不是土包子。”说着,李卫的眼神还扫了一眼段贵山,看得段贵山差点儿没跳起来当场拔枪,李卫眼神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这老汉奸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一个土包子。 胸口如同拉风箱一般喘个不停,这下子段贵山终于明白樱井太君为何会对这么个土八路俘虏这么头痛了,这家伙可真不是一般的人物啊。 “哟西!李卫君说得大大的好!”山田良夫的脸上一点儿也看不出作做的样子,但下一刻他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李卫充满战士风格的动作,根本没有半分尊重如此精美的日式菜肴,而是直接操起盘子大把大把地用筷子往嘴里扒,说得不好听点儿,应该是这副吃相实在是难以令人恭维,与之前不俗的谈吐恍若两个人,整个儿一斯文扫地。 东西就是拿来吃的,饿了两天的李卫哪里会对菜肴客气得起来,归根到底,李卫仍旧是大俗人一个,哪怕眼前是一堆馒头咸菜,他还是照样一副德性,早点吃完操家伙干仗,整个三团上下官兵吃东西的架式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有如牛嚼燕窝人参,扒拉完一碟子,再继续扒拉完下一碟子,看得身后的和服少女轻捂着樱唇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风卷残云一般李卫扫荡完自己桌上的所有菜肴,仍意犹味尽舔着嘴唇道:“你们小日本真是什么都带个小,小桌子小凳子倒也算了,连吃饭就是小气,这么点小东西哪里够吃啊!连小吃不算啊。” 李卫如同野兽觅食般贪婪眼神看得周围樱井荣作等人心头一阵心惊肉跳,拿这么精美的菜肴来伺候这个土八似乎有点糟蹋了,早知道就不该饿这小子两天,跟两天没吃饭吃的家伙借以谈论美酒佳肴拉拢关系,消除对方警惕心的计划明显是错误的。 “再,再给李卫君上一份!”樱井荣作少佐连忙对李卫身后的和服少女道。 “嗨!”和服少女略一躬腰,急匆匆地走了出去。“多弄点儿能塞饱肚子的,别拿忽悠人的东西出来!”李卫在后面喊道。 原本计划着在宴席上弄几个美女轻歌漫舞一番,引得这个土八路心猿意马,乐不思蜀,再借着好菜用灌他几杯酒下去,这个软刀子行动还不把这个土八路收拾得服服贴贴,但现在看来,好像已经脱离了原先的计划。 美女?!军营里最好的军妓,人家连正眼都不瞧一眼,啥也没多说,就一个姿色太差的理由就给挡了。 佳肴?!跟两天没饭的人谈什么美酒佳肴现在看来实在是扯淡。 酒?!一大瓶清酒灌下去,对方只是咂巴了几下嘴,什么多余地动静都没有,跟灌了白开水似的。 在其他樱井荣作和段贵山几人目瞪口呆中,李卫扒拉进了十人份的饭菜,才算吃饱喝足。 这家伙真他妈是个大饭桶!几乎所有的人都这么想。 第三百零三节 看样子美食美女并没有打动李卫,日本人还是不愿放弃,他们坚信只要是人就一定有弱点,看这个土八路的样子,并不像普通的八路死硬到底,软硬不吃的样子。 啪啪!樱井荣作少佐拍了几下手,几个和服女子将其他人桌上几乎没怎么动作的菜碟都收了起来,同时几名面容娇好的女人捧着乐器进来。 “上茶!”山田良夫还是很厚道上了饭后的清茶,尽管这顿饭他和樱井少佐等人都没怎么吃。 日本女人的抑扬顿错丝竹之声和歌舞,令日本人、翻译官和段贵山父子的脸上显露出色授神与之色,显然这些日本女子在他们眼里算是相当水准的美女。当兵当三年,母猪赛貂蝉,连李卫自己都有些佩服这个年代人们的审美观念,如果用来色诱普通人还行,而在李卫这个现代人面前晃悠实在令他提不起精神来。 “没有美女!好无聊!”李卫支着下巴随口嘀咕道,声音不大,却被樱井荣作少佐听了个正着,脸上一喜,看样子不是这土八路并不是生理有问题,而是没有足够级别的美女。 樱井荣作使了个眼色给翻译官,翻译官立刻像一条狗一样蹿了过来,躬着身子听着樱井荣作少佐在自己的耳边小声交待了几句,脸上表情变了几变,点点头后,冲着所有的人鞠了躬,退出房间。 不一会儿,房门大开,几个衣衫不整,带着镣拷的女人被推了进来,房间内的歌舞立时一停。 樱井荣作少佐带着奸笑道:“李卫君!我这里还有一些姿色上可的女人,不知是否可入李卫君的法眼。” “这是传说中的SM?!”李卫疑惑地看着这些带镣的女人,传说中用绳子的,现在用铁镣,还挂着血痕!明显是吃过刑的样子。 “这个?!”樱井荣作听不明白李卫的话(1942年还没SM这个词),道:“这些是牢中的女犯,不过请李君放心,除了受了点刑,其他的一点都没有动过,请随意挑,即便是弄死了也不要紧。”说完脸上浮现出淫笑。 “是吗?!”李卫心头一动,这狗日的鬼子可真毒啊! 段诚脸色并不太好看,当初他就是这样被父亲拐进与日本人为伍,他几乎可以预见到李卫也将走上和他一样的道路。 李卫站起身,打量着带着铁镣的几个女人,蓬头垢面,衣衫破碎,并带着几分异味,显然,女人天生爱美的自尊心在日军监狱里被彻底践踏。 信手撩开一拢乱发,一双慌乱和惊恐的眼睛出现在李卫视线里,仅仅是十几岁的青涩胴体如受惊的小鹿一般颤抖着。 这还是个孩子,自己可没什么萝莉情节,李卫给这个女孩露出一个阳光的微笑,移开手,继续打量着下一个女子。 第二个女子同样也很年轻,比第一个女孩大一些,麻木着表情任由李卫拔开头发,随意打量自己的容颜。 李卫心中深深叹息着,全世界也就只有日本这个国家会做出这种可恶的事情。 当拔开第三个女子的头发时,李卫的手滞在空中,脸上的表情突然僵住。 “是你!”李卫声音很轻,指尖凝滞着女人的脸庞上,轻轻滑在沾着血渍与尘土的柔嫩肌肤上。 “……”女人瞪大的眼睛中同样带着惊疑不定,却是只能发出几声嘶哑的声音。 “李卫君!这个可是我大日本帝国的女人,是背叛天皇帮助八路军的叛逆忍者,她的嘴巴硬的很,什么也不说,不过现在也没什么价值了,反正明天我们就要把她处死,哼!李卫君,只要你归顺皇军,这里女人随你怎么样都行,死了也不要紧。”看到李卫站住不动,樱井荣作少佐露出得逞的笑容,开始许下可以为所欲为的诱惑。 “嗯!”李卫站着没动,头也没回,他的心全部放在了眼前这张脸上,这张令他熟悉的脸,如此疲惫不堪,令人怜惜。 “秀影!秀影!秀影!不可,不可饶恕!”李卫无意识地以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咕哝着,昔日悬崖下,那张失去了生命的青春气息,充满了不舍的娇颜仿佛再次清晰的出现在他的眼前,咔!心底似乎有什么在此刻一下子碎裂了。 深深埋藏在心底的禁忌破裂了! “怎么样?李卫君,与我们合作吧,官职大大的,金钱也是大大的。”段贵山趁热打铁道,心底下直鄙视这土八路,还以为是什么眼光高得很呢,还不就是口味有点特殊嘛,大把的票子送过来,总比八路的双工资强吧。 李卫气息在再粗,房间内所有的人几乎都可以听见他野兽般的呼吸。 “爹!我感觉有些不对劲!”段诚却丝毫没有像父亲那乐观,李卫的表现仿佛与以前认识的李卫有不对劲。 “好!”李卫的目光移到了女人身上的铁镣,语气没有半分犹豫,“钥匙给我!我全要了!” “哟西!哟西!”樱井少佐撸着鼻下的一小搓卫生胡,乐得脸上像开了花一样,连忙差冲着翻译官道:“钥匙!快快的!”在他的眼中,仿佛上级的嘉奖令已经到手了一般。 山田良夫脸上皮笑肉不笑,眼中带着几分鄙视,什么硬骨头,还不是一样有弱点。 李卫接过钥匙时,樱井荣作突然站起身惊呼道:“李卫君,请稍等一下,那个日本女忍者的镣铐不能打开!”在抓捕这个女忍者时,日军就没少付出人命代价,虽然熬了一个星期的刑,体力都处于虚弱,但也得以防万一,这个八路军工顾问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他们可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是吗?!”李卫带着不屑的笑容扭过头来,“她能有我厉害?!”手上却一点都没有停,钥匙已经插入了锁孔。 “别动!”段诚却被李卫这句话骇得条件反射式拔出枪就对准李卫,神色异常紧张,他并不能确定李卫是真合作还是假合作,而房间内其他几人却不以为然,并没有在意段诚的举动,他们认为段诚只是在瞄准那个女忍者囚犯罢了。 李卫甚至理都没理段诚,手上并没有停下来,扯下了女忍者的镣铐。 山田良夫并没有表示出异状,依然保持着冷静道:“作为双方合作的诚意!李卫君是否可以提供一些有价值的信息。”对他来说在守卫森严的军营内,就凭一个满身是伤的虚弱女囚还弄不出什么花样来,就算是有异动,不过是给这个软骨头八路长点记性罢了。 所有的女囚犯都原地站着没有动,甚至那个女忍者也没有半分逃跑或劫持李卫的动作。 给其他女犯打开完镣铐,李卫转过身笑了起来:“呵呵!我说话算话,首先我透露给你们的重要情报就是,黄涯洞兵工厂生产的兵器,除了枪支火炮外,当然,我也是,战斗兵器!” 话音刚落,李卫的脸色变得阴冷,一股庞大的气流在狭小的房间内爆发起来,李卫手里抓着的镣铐铁链甩了出去。 “爹!快跑!”段诚不知道哪里爆发的巨大力气猛拖上段贵山,撞破用桑皮纸和木框结构的脆弱移门,他并没有对李卫开枪,他知道,这没用。 还没反应过来的山田良夫未来得及动作,就被一条铁连撞中咽喉,喷出一口血沫瘫倒在地。 与此同时,李卫身后的女人出现在樱井荣作少佐背后,“八……”樱井荣作挣扎着地喊声刚出口就被一声轻微的脆响给截断了,脑袋以奇怪的角度垂了下来。 是的,李卫并没有食言,樱井荣作和山田良夫得到了一个他们无法承担的信息,他们抓回来的并不是一个貌似没多少战斗力的八路军工专家,而是一个真正的人形兵器,战场上的杀戮者。 “哼!想走,没那么容易!”李卫双眼精光连闪,盯着逃出去的段贵山父子,战场之上无仁义,哪怕是当初亲如战友的兄弟,更何况是背叛了人民的汉奸,李卫撩起脚踹起一张小木桌,带着凄厉破空之声,接连撞透了数道薄脆的木墙,听见远处一声惨叫和段诚的惊呼。 为了怀念日本本土,办公楼的这一层内都是采用仿日式草屋内部结构,轻易被撞了个通透。 清田秀子娇喘着推开樱井荣作少佐的尸体,脚下一软,李卫急忙冲过去扶住她,“秀子!你没事吧?!”李卫一脸紧张,从撩开头发的时候,他的心就被这一张疲惫不堪的脸充满了,看到清田秀子,他就像看到了韩秀影。 “儿子!快带爹一起离开,这里呆不下去了!”段贵山拖着被小方桌砸断的左腿,满头虚汗地道,他算是明白儿子为什么这么怕李卫了,若是身手了得倒也罢,偏偏是心性无常,喜怒不知,这类人往往是最可怕的。 “是!爹!”趁着李卫扶住清田秀子,无暇继续追杀的时候,段诚抓住了这唯一的逃命机会,把父亲往身上一背,迅速逃了出去,刚来得及跑出军营办公楼,还未来得及松了口气,就听见几声枪响,天空中升起了几枚红闪闪的信号弹,原本还寂静的军营一瞬间就成了战场,惨叫声,枪声,爆炸声,几乎响成了一片。 带着暗红火光的弹道不时在空气中纵横交错着,军营内的日伪军慌乱地四处奔跑,呼号着组织起抵抗。 “爹!我们一定能逃出去!”段诚咬了咬牙把父亲段贵山往背上托了托,极小心潜伏进黑暗之中。 第三百零四节 “饶命!八路大爷,饶命啊!”来不及逃走的翻译官扑到李卫脚下死命的磕头,他早就被李卫的狠辣手段彻底吓软了脚。 “你去问千千万万被日本人杀害的中国人,问他们让让我饶不饶你!”李卫厌恶得看着伏在地上的狗翻译官。 “谢谢,八路大爷饶命!”昏了头的翻译官显然没有听出李卫话里的意思,没防备李卫脚尖勾起一张小桌,凌空一挑,桌面翻身砸下,日军翻译官还没反应过来,扑一声!红白色的浆汁喷出老远。 “慢慢去问吧!”李卫对翻译官的尸体投以鄙视的目光,他把清田秀子扶到一边,扫了一眼其他女囚道:“我是八路军的,来救你们的,你们都呆在这里别动!等我回来!” 话音刚落,李卫就闪身扑向那些扑过来的日军士兵,不管怎么说,这里是日军军营的办公楼,总是有不少日军士兵把守,他得清掉这些杂鱼,避免再让这些可怜的女人落入敌手。 军营外激烈的枪声告诉了李卫,战友们已经开始行动了,他不能仅仅呆在原地坐等救援,得从内部尽可能给敌人杀伤,减少自己人的伤亡。 清田秀子依在小桌边,手里握着从樱井荣作少佐尸体上取下来的手枪,而那些解脱镣铐的女人们像小鸡一样聚在清田秀了身边,眼下形势再清楚不过,那个男人要大开杀戒,无暇顾及她们,而她们的生命唯有依靠这个日本女人来保护,尽管有些不情愿,但李卫的语气中却充满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性。 “杀!”一道寒光猛然从拐角处如电光一般直奔李卫的脖子。 李卫身形急往后仰,寒光险险的从他鼻尖掠过。 “哈!”李卫甚至没有采用任何迂回,全力肘击下,墙角崩溃了大块,断裂的木板四处飞溅,李卫虽然是擅长技巧型的战士,但是发起飚来,爆发的蛮力也是相当变态。 拐角背后娇呼声中一个和服女子被木墙碎片传递过来的巨大力量震飞,撞穿了一道木墙摔入一个房间,一柄明晃晃的武士刀当啷跌落在她的身边,看样子李卫这一下子力道可不轻。 “哟西!花姑娘!”李卫脸上露出怪笑,他认出了这个袭击者正是之前给他上菜斟酒的和服少女,接受了军国主义教育下长大的日本人,不论男女都不会简单的束手就擒。 在挣扎中爬起身,和服少女脸上露出勾人心魄的媚笑,道:“难道我不漂亮吗?只要你愿意,我随您怎么样都可以!”拉起自己的和服,露出白嫩的大腿和胸口,一副任君采摘的动人模样。 “漂亮,是挺漂亮的,可惜!”李卫脸色一变,“可惜你的大腿太粗!” 李卫毫不客气的彻底击溃了这个日本女人的自信心,在饭桌边上李卫就已经认出这个女人是经过特工训练的女特工,这等雌老虎怎么可能会让他想点便宜,更何况李卫曾经在学校受同学们百般戏弄时,就因自卑而锻炼出一副不容易动心的铁石心肠,对美人计有非常强的免疫力,而且非常反感女人主动投怀送抱。 脸上笑嘻嘻,不是好东西!李卫和这个和服女人也同属于这一类人的范畴内。 “八嘎!”和服少女翻脸比翻书还快,抓起身边的武士刀一跃而起冲着李卫砍来,可惜却被李卫单手架住了握着武士刀的手,女人的力量天生就不比男人,冲力煞然而止,柔软的身躯与李卫撞了个满怀,刀锋仅离李卫脸五六厘米却无法往前挪动分毫。 “你难道不是男人吗!?”和服少女有些不甘心,在力量僵持中,胸前两团饱满重重地在李卫的胸口摩擦着。 “才这么小,资本可不够,下地狱去吧!”在战斗状态下,李卫根本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概念,脚底发力,经腰部增幅,肩头一晃夺过武士刀,信手将和服少女整个人甩了出去,武士刀随后脱手掷出。 “啊!”撞透了两堵木墙,在不甘心的惨叫声中,和服少女被武士刀钉毙在了最终的水泥墙上。 “傻B!”李卫头也不回,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在战场上除了自己人,不论是男女老幼,只要是敌人,李卫一率是杀无赦,最好的敌人就是死去的敌人。 任丘县的日军也没有想到会有人有这么大胆子悄声无息的摸进城攻打县城,石井村的暗影连队本来就擅长暗摸骚扰搞偷袭,没有防备之下,日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三层楼的办公楼几乎成了李卫一个人的表演场,可以毫无顾忌的展开杀戮,因为是晚上,大多数日军军官分散在楼内娱乐,这给了李卫可趁之机,作为战场上近战的顶级猎杀者,虽然没有趁手的格斗刺在身边,仅凭着一双徒手就让大多数日军军官甚至连一招都挡不住就饮恨而亡。 办公楼内外的杀戮几乎同步进行,甚至没有几个日军军官能躲过李卫的追杀,逃出日军办公楼,缺乏指挥的日军士兵们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要怪就只能怪当初樱井荣作等人太过低估了李卫,只看到了李卫是兵工厂的技术顾问的身份,而忽略了他实际上却是最凶悍的战士,引狼入室啊。 虽然人数上日军稍占优势,但是暗影连队多兵种协作,分工明确的逐步消耗日军的有生力量,四排游荡在战场边缘与军营核心地区,专找那些被打散的敌人散兵游勇与军官下手,保证战场内友军的正常推进,五排的神枪手们分散在日军军营内各个位置,寻找着每一个有威胁性的火力点进行定点清除,一排与二排则承担主要战斗任务,负责攻坚与巷战,逐步占领日军军营。 刚扭断了一个日军军官的脖子,李卫就听背后有人喊:“排长!” “谁?!”李卫条件反射的往旁边一躲,机警地侧身看去,一个穿着日军士兵军装的人从楼梯口小心地冒出头来,与其他日军士兵有区别的是,左右两臂都捆着白毛巾。 扎白毛巾的习惯是在化装战中区别敌我双方的手法之一,李卫松了一口气,是自己人。 “是老庄啊!”李卫看清对方的脸,庄冬荣能摸到这里,说明军营内已经是陷入一片混乱,被人摸的指所部都无人知道。 庄冬荣听李卫的声音,大喜道:“排长你没事吧!”同时手一挥,十几名扎着白毛巾,穿着日军军服的战士从他身后冲了出来,分散向四周,抢占有效的射击位。 李卫从藏身处站了出来:“我没事,有几个女人在这里,你们去接应她们,清田秀子也在里面。” “是!”庄冬荣敬了个礼,带着其他战士搜索这一层内的女囚犯,清田秀子他曾经是见过的。 带着清田秀子几个人离开了日军办公楼,李卫带着潜入进来。 李卫扭头一看,正是自己四排的。 如风卷残云一般杀尽这一层的敌人,李卫就带着潜伏进来的四排战士们把进攻矛头指向军营内的监狱,占领整个县城是不现实的,而监狱内被关押着的革命群众和抗日人员才是他们的主要目标。 几个被暗影连控制住的探照灯,光柱直指监狱内,把监狱的回形院落照得了个透亮,任何一个敢探出身子的敌人都将遭到五排狙击手的无情狙杀。 范国文推着轻机枪对准着监狱各个房间内不时出现的日军火力点进行回击,忽然听见耳边有人问:“嘿,国文,你在干啥呢!” 被人打扰射击,是一件很令人懊恼的事,范国文不耐烦的一边回头一边道:“烦不烦啊,当然是救我的老大卫哥!啊!卫哥!你,你你你,你怎么在这会儿!”按他的想法,卫哥应该在里面才是。 范国文回头看看监狱,又看看站在身后的李卫,有些不敢相信,他一心急着想冲进去找李卫,但怕误伤到卫哥,监狱里多数牢房都是铁栅栏,根本挡不住双方的枪弹和手榴弹爆炸,只能一点点的逐步推进占领监狱,却没想到他一直像要救出的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站在自己身后。 “卫哥!你,你怎么不在里面!?”范国文一把推开机枪,扯住李卫,他想不明白,日本人到底吃错了什么药,没把李卫关在监狱里,用铁链困得像粽子一样,居然还任由对他们来说如此危险的人物在外面晃悠,莫不是情报有错,卫哥没被抓进去?! “李卫排长来了!” “卫哥好!” “排长好!” 看到李卫的出现,引来一片招呼声,军队就是一个以强者为尊的群体,李卫在暗影连队里算是头一号的战斗精英,跑到哪里都是受人注目的对像。 “同志们辛苦了!”李卫的声音立刻笼罩了整个监狱上空。 “为人民服务!”立刻条件反射式的一片回应!呵呵!老套路了! 与此同时,监狱内也出现了一丝混乱!不论是负隅顽抗的日军和关在牢房里的囚犯都对这个声音太熟悉了。 “来吧!我们开工!”李卫接过范国文替他保存的格斗刺,战意昂然地吼道:“杀!”。 第三百零五节 既然正主儿已经出现,战士们的进攻更加无所顾忌,一连二连的战士们有序的退出战场,范国文的五排反而直接推进到了第一线,以较少兵力的精准火力在复杂地形下打击监狱内顽抗日军,摆出一副不要活口的绝杀姿态,四排的战士从各个方向攀爬上房,直接侵入各个房间,手榴弹爆炸和惨叫声一下子密集起来。 轰隆!整幢房屋都在微微颤动,似乎要倒塌了一般,堪比野蛮施工队的李卫杀气腾腾地破墙而入,监狱内的一堵墙上出现了一个可并排进两人的大洞,砖石粉尘飞溅。监狱牢房走廊内的几名日军慌乱中欲调转枪口,李卫手中带着颤音的格斗刺脱手而出,立刻把一个日军士兵钉死在墙上,李卫如影随形扑入敌群,吃饱喝足之后当然是全力出手,走廊内的骨裂之声和惨嚎不绝于耳。 李卫一马当先,在监狱内杀开一条血路,身后的战士们鱼贯而入搜索残敌,同时也给他们的排长提供火力掩护。 “八路军来救我们了!” “八路军万岁!” “打倒小日本!” 随着李卫杀入监狱内部,监狱内各个牢房一下子沸腾起来,看到有脱离火坑的希望,被囚禁的人们不顾被流弹击中的危险,扑到牢门前大声呐喊!兴奋,激动的泪水,沾湿了他们的衣襟。 “排长!找不到钥匙!”一个战士搜遍了所有躺在地上的敌人尸体道。 “没钥匙?!”李卫皱了皱眉头,这小鬼子真够毒的啊!看样子今天不出点血本是不行了,这小日本的美味佳肴也不是白吃吃的,他一摆手道:“不用找了,我来就行,你们继续抢占监狱。” 走到一处牢房的铁栅栏,比划了几下手里刚从敌人脑门子上拔下来的格斗刺,李卫最终还是悻悻然的反手把格斗刺往背后的鞘一插,钻石虽够硬,但还经不住铁棒吭哧一棒子,面对手指粗的铁条,毕竟不是锯条,格斗刺客串切金断玉的工具还不够自信。 两手手握住两根接连房顶和地下的铁条,往两边一扒拉,在令人牙齿发酸的吱呀声中,铁栅栏被硬生生拉开一个可容人侧身而出的大口子。 牢房里的人一下子涌到拉开的铁栅栏处,李卫瞪眼吼道:“挤个啥!排队!挨个出来,哪个乱挤,老子就把他关回去!” 被李卫这么凶神恶煞地一吼,拼命往外挤囚犯们立刻安静了下来,都意识到没有秩序的乱挤,一时之间也没有人能逃得出去,在战士们的协助下,老弱先行,精壮排后,井然有序的脱离牢房。 附近的几间牢房,李卫也是如法炮制,硬生生扒烂了好几间牢房铁笼,解救出数百名被日军关押的抗日军民。 “里面的人让开!”李卫敲了敲一间牢房的大跌门,冲着里面喊道:“闪开没?!”不像其他采用铁栅栏半开放的牢房,这种封闭式的牢房是专门关押重犯,建得异常坚固,李卫是深有体会。 “我躲开了!”里面被关着的人不知道李卫要干什么,但也意识到站在门边上有点危险,连忙闪到了一边。 “给我开!”李卫爆发出炼神诀真气,重重一拳轰在牢房的铁门上。咣当一声!铁门连带着门框重重的砸进房间,轰然倒下。 周围眼珠子蹦了一地,厚实的钢板上印着老深的拳头印子,这可不是带假的。 李卫还没可能有切金断玉的本事,但是牢房的门虽然是铁制人,但也要和砖石墙体结合,超过限度的重击下,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脱离。 “李卫同志!”从牢房内走出来的黄谦维联络员看到生龙活虎的李卫,不禁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亲自来救他的居然是和他一起被抓过来的李卫。 “黄联络员!你瞧,我没说错吧!小鬼子根本就关不住我,日本人的监狱几日游,感觉还不错吧!”李卫冲黄谦维眨了眨眼。 黄谦维苦笑着摇了摇头道:“真不知道你是怎样的一个人,这种鬼地方谁想要来啊!要不是你们来救我,差点没把我老命给折腾进去了!” “呵呵,这可是好地方啊,有美酒,有佳肴,还有美女!”李卫却是一脸观光旅游的表情,看样子日本人这一顿日式特色菜给他印像颇深,无奈这个恶客吃饱了就翻脸干掉了主人。 “尽胡扯!鬼子监狱是有进无出!你当我不知道哇!少开玩笑了!”黄谦维露出劫后余生的轻松表情。 “没开玩笑!我可是连吃带拿呢,嗯!我还赚了个日本妞呢。”李卫一脸的得意,能把清田秀子给捞出来实在是意外之喜,若不是这次偶尔的机会让他被抓进来,恐怕这个酷似韩秀影的日本女孩估计就要香消玉殒,这可不是李卫愿意看到的。 “你就吹吧!”黄谦维一脸的不信,这几天在监狱里他算是领教了李卫的胡说八道,甚至连日本人都受害不浅。 “不信?!你问问他们!”李卫指了指身边的战士们,走到另一间牢房前,又是一记狠狠的肘击,隔壁牢房的铁门挟着砖石轰然倒下。 没等黄联络员开口,周围的战士们齐刷刷点头状,李排长救了个日本友人也不算稀奇事,重要的是李卫说啥就是啥,哪个敢说个不字,就算没有这回事也装得有这回事。 监狱的守卫人数并不太多,仅仅十余分钟就结束了战斗,缴获的武器武装了被解救出来的群众们,配合着暗影连占领了大半个日军军营。 得知城外附近据点的日军得到县城遭到八路军攻击的消息,纷纷驰援任丘县城,王保果断地下达了撤离命令,指挥战士们四处泼撒汽油,毫不客气的把整个军营烧了个通透,护送着从日军军营内救出来军民们开始转移,扔下军营内残余的敌人去面对不断殉爆的军火库。 攻击任丘县城的暗影连并没有按照原路返回,因为带着大量从监狱救出来的军民,整支队伍行进显得有些臃肿,这非常不利于保持战斗队伍的机动性,但是王保也不能舍弃这些群众,出了任丘县城,暗影连直接赶往白洋淀水系,他们并不想直接暴露石井村驻地,在通过白洋淀雁翎队的掩护下,日军将很难知道他们的实际去向,而且更加有利于暗影连有足够的时间疏散那些监狱里救出来群众。 这一次攻击县城的战斗,暗影连也没白跑一趟,除了顺手把消耗的弹药补了回来,还把日军军火库抢了个够本,特别是紧缺的药物,刺刀顶着日军军医的脑门子,全给摸了个精光光,驻任丘县的日军中层军官几乎全被李卫这个连吃带拿的白眼狼给屠戮了个干净,估计负责任丘县一带的日军高层指挥官八成要被任丘县军营的灭门惨案给气到吐血。 体力好的人都协助着体力弱的人,抓紧赶路,留在队伍最后一排,也没忘给日本人埋上几颗标着“此地无雷三百颗”的地雷,附近的民兵队伍和游击队接到情报后迅速行动起来,在前往白洋淀的路上,沿途分流那些被救出来的群众,同时把缴获的武器弹药分离出去,加快暗影连的行动速度。 队伍后方响起的枪声和爆炸声,预示着追击的日军先头部队已经和断后的一排交上了火,若不是带着那么多群众,敌人的行动也不一定能够追得上王保他们。 论起偷袭摸哨,一排和二排未必及得上四排与五排,但是在巩固阵地、强占推进和断后防御上,一排和二排却有着其他几个排所没有的韧性和配合水准,他们就是坚实的盾牌和重武器,在正面交锋上,突破能力最强的四排也未必能讨得好去。 尽管队伍后面枪声不断,想要突破一排的拦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王保把一排放到队伍的最后自然也是很放心。 “抓紧点!前面快到了!”王保对着左右的人喊道,前方已经出来了白洋淀水系特有的芦苇丛,一路狂奔十余里地,沿途已经把体力最弱的群众分流走了,整支队伍的前进速度反而越来越快。 “王连长!往这儿来!”几个挎着短枪的人从苇丛里闪出身来,挥舞着手,比人还高的芦苇丛密密实实,若不是他们主动现身,还真得不容易找到他们,也就只有生活白洋淀这一带的人能在这成片的芦苇丛中不会迷路,而且对于雁翎队来说芦苇丛又是他们最佳的掩护,尤其是在秋天苇子干枯的时候,日军的机枪子弹都不一定能打穿苇丛,碰上又圆又硬的苇杆,早就跳飞到不知哪里去了。 “在那儿!跟我来!”王保大喜,雁翎队的弟兄们果然已经到位,看来不枉以前支援他们那么多武器弹药。 一大队人马转变方向,冲着那几个人奔去。 “王连长!能找到的船都已经到位了!快上船吧!”带头的雁翎队郑队长迎上了王保的队伍。 日军在白洋淀水系的封锁,能凑到几条船这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王保感动地拉着郑队长的手道:“郑队长,辛苦你们了!” “后面的人跟上!”陈佳瑶站在苇丛边缘指挥着队伍进入苇丛,“不要掉队,跟紧前面一个人,不要砍苇子,跟上,快点!” 第三百零六节 穿过密集的苇丛来到了水边,十几艘渔船和船夫已经准备就绪,在雁翎队同志们的帮助下,被救出来的群众们排队上船,因为急着上船,不时有群众不慎落水,好在雁翎队的无一不是精通水性的浪里白条,三下两下把人救上船。 先坐满的渔船直接先行离开,由熟悉白洋淀水道的船夫摇着橹缓缓驶离岸边,借着清亮的月光向远处驶去。 大多数群众都已经坐上船,剩下七八条船并不能让暗影连的五个排全数挤上去。 “船不够!这可怎么办?!”王保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与雁翎队这一群水耗子相比,暗影连有不少是旱鸭子,即便有会水的,也顶多是不入流的狗刨刨,从漫漫的白洋淀中刨出日军的步枪射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真是抱歉!我们只能凑到这些船!”雁翎队郑队长一脸的歉然,日军一向对白洋淀一带活动雁翎队封锁地很厉害,对于渔船也是监管的很死,能从这么短的时候瞒着日军凑到这么多船已经非常不容易,护送船队的雁翎队战士们都没有上船,全数跳进了水里,搭在船边踩水为船体增加推力。 “会划水的下水,搭在船边,不会水的先上船!”王保对自己的战士们下令,剩余的船上尽可能的多装载一些战士。 “卫子!干啥呢?!快上船!”先行上船的陈佳瑶看见李卫还在水边犹豫不定地用格斗刺划着水面,看来这个淹不死的旱鸭子还没有决定是跳下水还是上船。 “我看还是搭着船边算了!”李卫摇了摇头,身为排长怎么能像以前那样跟同志们争这个抢那个,别看他在战场上是英雄好汉,下了水就只会瞎扑腾,连狗刨都不会。 “连长!我们回来了!只有伤的,没有挂的。”负责断后一排长康扬抹着汗珠儿扒开芦苇丛冒了出来,身后几十名战士相继从苇丛中走了出来,有几个被搀扶着的战士身上带着血渍,像是受伤了,但是这种打打逃逃,并不跟敌人玩命的战斗,没有出现牺牲是很正常的事。 断后的一排且战且退,进入芦苇丛后,一路死追着不舍的日军却在芦苇丛边上迟疑不前,茂密的芦苇丛对日伪军来说几乎是禁地,比人还高的芦苇丛内不仅容易迷失方向,甚至还会碰上神出鬼没的游击队和武工队,如果没有大队兵力齐头并进,小股日伪军根本没胆子往芦苇丛里去,尤其是晚上,天知道从苇子间突然蹦出个什么来,不论是伪军还是日军,都有些畏怯了。 冲着芦苇丛外乱扔了几颗手榴弹,一排顺利地与敌人脱离交火,在接应的雁翎队战士带领下,绕着难以辨别方向的芦苇丛,归了队,正好赶上最后一批撤离的船只。 “康扬排长你们先上船!伤员先上!”王保专门把一艘船留给了刚刚脱离战斗,体力消耗最大的一排。 最终满满当当的六艘渔船,船帮边搭满了手,水线吃得极深,晃晃悠悠地缓缓离开了芦苇荡。 李卫没有和别人那样一起划水,只是老老实实地挂在船边的水里,搭着顺水船,他最终还是没有坐上船,水性糟糕的他没给其他人添乱就不错了,这可是满满一船的人啊。 碧澄澄的白洋淀水令李卫感觉到很舒服,从一九四二年年初的干旱,九月底的河北,天气依然保持着炎热,入夜后,白洋淀清彻入体的水波令全身浸在水里的战士们精神一振,搭在船边划水似乎并不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就当是洗去满身的汗垢,这个时候这里还没有什么工业污染,一切都是纯天然。 一九四二年的天空,满天星斗和清冷的月光照得四周清晰可见,白洋淀水系显露出一片与白天迥然而异的独特风景。 仿佛现在不是逃命,而是在休闲游水玩耍一般,船上船下的人脸上都是一副放松享受的表情。 李卫的身体经常会遇到水里一些不明小物体的碰撞,开始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水里不知道有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一碰即闪地轻轻撞在他的身上,像是有生命一样,明显不是固定在水里的水草之类的。 黑糊糊的水底,不知道游动着些什么。 “哈!有好东西!”李卫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惊喜,反手拔出背后的格斗刺,眼睛紧紧锁在水面上,精芒绽放的目光似乎要把水面看穿一般似的。 平常李卫所说的“好东西”所指对像往往是不确定的,有时敌人也是李卫的“好东西”!当然有时美女也会成为李卫口中的“好东西!” 看到李卫眼睛中出现只有在战斗状态下才会出现的异样神彩,陈佳瑶不禁提高了警惕,拔出驳壳枪问道:“卫子!怎么了?!” “没事没事!没有敌人!”李卫的目光依然紧盯着水面,来回打量着。 格斗刺猛然狠狠往水里一插,力量之大,几乎令李卫整个身子都快没入水面下,李卫的手所搭着的渔船都被他的动作带着猛烈晃动,没待船上的人发出抱怨时,李卫的脑袋再次露出水面时,扎进水下的格斗刺往上一挑,一条数斤的花白鲢,出现在李卫的格斗刺上。 “天啊!李卫这个疯子!就为了一个鱼,你想弄翻整条船吗?!”陈佳瑶尖叫着,她刚才险些被摇晃地船身给吓坏了,差点儿以为船要翻,这个混蛋卫子凝聚着真气居然就只是为了扎一条鱼,对于一个修炼内功的人来说,有限的真气无异于是战士手中弹药,直接是不知道勤俭节约四个字是怎么写的,这和拿宝贵的子弹去射杀家猪有什么区别。 摇着脑袋甩开脸上的水,李卫却是一脸笑嘻嘻地举着手里的格斗刺道:“晚上加菜!我要做熏鱼!听说白洋淀熏鱼大大的有名!”手腕一翻,挂在格斗刺上被捅了个通透的花白鲢甩进了船上。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陈佳瑶几乎给气坏了,噘着小嘴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信手从船边拔起一片荷叶,盖到李卫的脑袋上。 坐在陈佳瑶边上的清田秀子却是抿着嘴带着淡淡的微笑着看着李卫得意洋洋地挥舞着这格斗刺,这个男人似乎不论面对什么,从来都是如此乐观,无论何时何地都能找到一些令人开心的东西。 每次和李卫在一起的时候,平时压在清田秀子心头的生存压力,都会不由自主地被李卫异于常人地举动言行驱散,心中不再为忍者的任务而感到烦恼,血腥和杀戮的记忆仿佛都不见了,心境变得一片详和宁静。 清田秀子文静地看着水里的李卫,她的眼中只剩下了李卫那种招牌式的疯疯傻傻笑容。 “这位同志想吃熏鱼的话,等到了地头,老头子我亲手给你做,保证让你吃得满意!”掌橹的老船夫开了腔。 “真的?!”李卫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期冀,论起中华美食,几乎是一辈子都不吃完啊,在战争年代,人们难得有点给生活增加点色彩的事情,也就只有“吃”这个共同话题能够吸引所有的人。 “真的!”老船夫也是心情很好,确定的点点头。 “耶!万岁!”李卫欢呼起来!馋猫儿万岁!兴奋中的李卫有些孩子气的甩着水花往船上的人泼去! 猛然遭到袭击发出尖叫的陈佳瑶不甘示弱,掬起水奋起反击,反泼向李卫,船上船下你来我往地水花飞溅,水里的人衣服固然是湿的,船上的人也没怎么好,几个回合过后,清田秀子等人也禁不住被反复误伤无辜,参与到这场泼水大战中来。 不时李卫从水里刺到的鱼也被很无辜丢上船,惊得两个女孩子尖叫声不断。 船体在摇晃着,险险欲翻,扑天盖地的水打得一片混乱,陈佳瑶这条船的人全部参与到这场充满人民内部斗争的水仗中来,紧张而危险的战斗生活中,难得有一点娱乐令心情放松下来,大家都沉浸到这个难得的集体活动中来,欢笑声,惊呼声不断。 掌橹的老船夫也算了得,这艘险像频现的渔船硬是被他掌得硬是没有翻船。 错综复杂的芦苇荡水道给王保他们这支船队提供了最佳的掩护,没有土生土长的白洋淀渔民带路,即便是日军在水上横冲直撞的小火轮,也会迷失在白洋淀一百四十三个大大小小的淀泊之中。 在一处称为荷花洼的小水荡子里,暗影连和解救出来的群众们在雁翎队的战士们带领下上了岸,雁翎队的伙房已经准备好了饭食招待这些远到的客人,当然,还是淀子里的特色食物,鱼,菱角,藕,几乎所有能吃的东西都拿了出来,这一顿几乎把雁翎队食物储备来了个清仓,但是雁翎队郑队长却没有半点心疼的样子,救出来的很多群众都是因为倾向于他们这些抗日队伍才被日本人抓起来的,而这些群众正是抗日队伍的衣食父母,生活在淀子上的人都知道,老百姓们是淀子里的水,而抗日队伍就是淀子里的鱼,如果没有了水,鱼就不能生存。 第三百零七节 陈佳瑶所在的船里被李卫瞎整进了四五条大鱼,老远就闻到一股子鱼腥气,老船夫果然没有食言,下了船就拎着鱼开始加工,不过李卫等人要想品尝这一道白洋淀的美食只能等到第二天。 荷花洼的雁翎队营地并没有足够的草棚容纳那么多人,晚上白洋淀的夜风还是比较容易让人着凉,饭后暗影连的战士们都协助雁翎队的人到四周割芦苇,准备加盖草棚,此等有趣的好事怎能会少得了李卫,拔出格斗刺他就嗷嗷叫着扑进了芦苇丛中,左劈右砍,如入无人之境,仿佛是遇上了一群手无寸铁的敌人,发泄着旺盛的精力,把清田秀子救出来令他的心情格外得好,每次看到清田秀子,他总是会不由自主的会再次想起韩秀影亦嗔亦喜的音容。 周围的战士们看见李卫的疯狂劲儿,都像见了鬼似的躲得远远,生怕不慎殃及池鱼。 雁翎队的战士们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李卫一眨眼的功夫放倒了一大片芦苇,惊讶于他那支锋锐异常的格斗刺之外,也对于他强悍的体力而非常佩服,鲜有人能从鬼子监狱里出来后,还能生龙活虎地参与了一场战斗,还在撤离的路上一路活蹦乱跳的打水仗摸鱼。 “李卫排长,你还是歇歇吧!这些苇子已经够用了,不需要那么多了。”雁翎队的郑队长连忙拉住李卫,这芦苇可比得上青纱帐,也是掩护雁翎队活动的天然屏障,李卫如此心狠手辣,放倒了这一大片芦苇都让他有些心疼。 “好好好!”李卫最后又划拉了一下,立时倒下六七根芦苇。 人多好办事,用芦苇搭草棚子几乎不费什么事,砍下来的芦苇也不需要再加工,直接编排成一道道墙,互相依靠,虽然不能完全挡住夜风,但是能够进入棚子内部的气流也并不容易带走人体的热量。 搭好草棚后,疲惫不堪的战士们和群众在新搭建的芦苇棚内酣然入睡,人息寂静之后的营地只余下芦苇汤里水波荡漾和细微的虫鸣。 清晨,第一缕阳光撒向了荷花洼的芦苇荡,轻若薄纱的淡淡雾气在芦苇荡的水道间随着晨风缓缓飘荡。 “呯!”突然其来的枪声,啸叫的子弹猛然划破了芦苇荡的上空。 无数被惊吓的鹭鸟腾空而起,盘旋向天空,发出阵阵受惊的鸣叫。 “有敌情!” 营地内的哨兵立刻大喊起来!芦苇荡里莫名响起枪声绝对不寻常,自己人是没可能在自己的营地边上开枪,这无异于是告诉敌人,雁翎队的营地位置在哪里。 在这种遇到突发情况的时候,人与人的差异立刻泾渭分明,在普通群众还在惊慌的不知所措的时候,受过训练的雁翎队和暗影连迅速从睡眠状态进入到归队状态,甚至有些战士连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已经本能式的自动列队入伍。 几名熟悉地形的雁翎队战士扎进了芦苇荡去侦察敌情。 不论将会发生什么,王保迅速下达指令:“三排,五排,协助雁翎队掩护群众撤离!四排散开,一排二排结成防御阵形!” 陈佳瑶带队的三排实战能力最弱,第一个就被排除出战斗序列,密集的芦苇荡中瞄准不易,而且有芦苇阻挡,子弹的杀伤力和准确度都被大大削弱,擅长狙击的五排也显然不适合在这样的环境。 王保的命令无一不是最适合眼下这种状况的决断,虽然王保担当战斗连队领导者并没有多久,虽然有时在细节上仍有些稚嫩,但临危不惊的指挥特质却是在三团团部长大的时候耳濡目染下培养出来的。 雁翎队的船夫们也没有任何迟疑,全数跳上船,做好了拔篙起船准备,而雁翎队兵分两部,一部分带领群众上船转移,另一部队开始做好战斗准备,抗日这么多年,这份默契自是无需多言。 “四排!向营地四周扩散五十米!两人小组掩护刺杀!”李卫拔出格斗刺率先没入茂密的芦苇丛,四排虽然不像雁翎队擅长于在芦苇丛中活动,相类似的青纱帐战斗训练却并不陌生,在这种大部队无法施展开的地形,兵力多的优势荡然无存,只有擅长于近身战,采用一触即闪战术的兵种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果,这里正是猎杀者的天堂,最适合四排发挥出战斗力的环境。 “报告!河西村民兵队长贾队长叛变了!正领着日本人往这里来呢!估计有一个大队!离这儿还有一里地!”一个雁翎队的战士急匆匆地返了回来。 刚才的枪声并不是日本人在对着营地开枪,而是不慎被芦苇绊倒走火,若不是这一走火,恐怕营地里的人还要晚一些才能发现敌情,在对于分秒即是生命的战争来说,早一秒发现敌人,就能多一分准备,多一分自保的把握。 “该死的叛徒!这个贾老四,平时就喜欢吹自己打鬼子的英勇事迹,老是指责咱们是打了就跑,不敢和日本人干硬仗的逃兵,没想到这家伙却是一个外强中干的软骨头,哼哼!我呸!”雁翎队郑队长咬牙切齿的道,显然他早就看这小子不地道了,如果没有熟悉雁翎队的人带路,敌人绝对没胆子进茫茫白洋淀抄着雁翎队的窝。 “王连长,真是让你们见笑了,请放心,这里交给我,我们一定能掩护你们转移!”郑队长冲着王保露出一个很是勉强的笑容,客人临门,却被敌人摸上来,这个面子实在是挂不住。 “哪里都少不了叛徒,唉!郑队长不要多说了,让我们并肩战斗吧!”王保摆了摆手,雁翎队和暗影连一水一陆两支队伍合起来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一个日军中队上来也得掂量掂量,一个大队么,如果战术应用的好,自保还是没什么问题。 从无产阶级政党创立之始,无数的叛徒变节者就伴随着革命队伍的成长,白洋淀一带的抗日队伍里出现叛徒,王保也并不觉着有多少惊讶,四万万中国人,万分之一的汉奸和万分之一的英雄,都是一个很可怕的数字。 既然日军企图偷袭雁翎队和暗影连的意图已经曝露,奇袭的优势荡然无存,剩下的就是凭着双方最基本的战斗素质,狭路相逢勇者胜。 “快快的!”芦苇丛中不时传来日军伍长的喝骂,枪声响起后,日军加快了脚步,急欲趁着雁翎队和暗影连反应过来,一口吃掉他们。 嫩绿的芦苇荡中一个大片顶部的芦苇蕙子频繁的晃动,显示着芦苇丛中有很多人在移动,日伪军包围圈在芦苇丛中呈现出一个大弧形的颤动带,越来越接近雁翎队的营地,日伪军对周围的火力侦察越来越频繁和密集。 雁翎队营地这里却反而没什么动静。 进入芦苇丛的日伪军们此刻心底也是充满了紧张,雁翎队在白洋淀一带是威名远播,芦苇荡这三个字在日伪军官兵之间更是谈之而色变,通常情况下日伪军绝对不敢冒然进入芦苇荡这个禁区。 在叛徒贾老四的带领下,踌躇满志的田边文雄大佐指挥着日军大队和两支伪军中队列出三层包围圈,如同梳蓖一般梳理着芦苇荡,严格按照日军华北司令冈村宁次制定的“铁壁合围”战术扑向营地。 猛然间,芦苇荡扑出一个缠满芦苇枝叶的人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捂住队伍边缘的一名日本兵的嘴,迅速拖入芦苇中,喷溅的热血被密集的芦苇枝杆挡住,只有轻微的沙沙声淹没在晨风吹摇的芦苇丛中。 “什么声音!?”一个伪军感觉到有些异常,似乎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 “你……”对面的一名伪军忽然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直挺挺指着这名伪军,张口欲喊,却是骇得一个字也出不了口。 “我什么?!”这名伪军有些奇怪,难道自己长得很吓人!但立刻发觉到不对劲,对方的手指似乎不是指着自己,而是指着自己的身边,慢慢扭头向后看去,却突然看见背后芦苇丛间有一双带着杀意的眼睛正死盯着自己。 “……”还没来及得惊呼出声,一道黑光抹过了这个伪军的脖子。 而那名想提醒他的伪军脖子上此时正扎着一支黑黝黝刺刀。 芦苇依然随风摇曳,空气中却不知何时飘起了一股子血腥气,而且越来越浓烈。 在扫荡队伍的边缘,后面,只有露出一丝缝隙都会被暗影连四排的猎杀者们迅速利用,不时有一两名日伪军无声无息的倒在了芦苇荡里,而这一切,田边文雄大佐仍毫无所觉,一个大队和两个中队,近两千号人,失踪一二十个人,一时半会儿还不能让日本人惊觉过来。 突然扫荡队伍的左翼出现巨大的爆炸声,手榴弹的爆炸火球,几乎连成了片。 像是苍蝇发现了一块鲜肉,田边文雄大佐脸色一怔,立刻冲着爆炸声响起的地方拔出武士刀兴奋的嚎叫道:“撒司给给!”有爆炸声就意味着有战斗,战斗就意味着有出现八路,如此密集的手榴弹爆炸,除了八路以外,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手笔。 载着群众转移的雁翎队船队们在荷花洼水道边却遇到了麻烦,两艘小火轮正堵在水道上,拦住了雁翎队船队的去路。 第三百零八节 “有敌人!”雁翎队船队前面的几艘船和小火轮上的敌人同时发现对方。 “撒司给给!”两艘小火轮上架着的轻机枪喷射出火焰,成串弹雨泼撒出去。 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的雁翎队船上十余名群众中弹落船,栽进水里,船尾的船夫立刻死命的撑住长篙刹住船,拼命把船往后退,而后面的船只听到枪声,迅速作出反应弃橹转篙,硬硬生地将船控到水道两侧,给前面的船让出一条通道进来。 船队的船夫皆是在白洋淀的老船工,经验非常丰富,听到前面的枪声时,整支船队并没有乱作一团,而是井然有序的四散开,准备开始转向撤离。 “前面的船闪开!”雁翎队船队中挤出两艘船驶往船队前面。 白洋淀芦苇荡里响起了突突的马达声,日本人的小火轮启动了,船头划开微波荡漾的水面。 日本人的小火轮缓缓朝着船队的方向驶去,船上的日本兵们狞笑着把枪口继续对准着水道内开火。 日本士兵没有看见水道内拥堵成一团的船队,反而看见两条船不知死活从船队中开出,反而朝着他们而来,机枪的子弹尽被船头两块铺着厚棉被的门板挡住。 “哪呢!”待看清雁翎队两条船上所露出的倚仗物事,日本人惊恐地眼珠子都快瞪爆出来。“扫帚炮!快,快快的调头!”两条小火轮上的日本兵非但没有继续开火,却手忙脚乱地在船上乱蹦,有如末日来临般的惶恐。 轰!轰! 两声巨响,一股子白烟夹杂着火焰从两船渔船前方喷出。 如暴雨般金属风暴流一下子笼罩住了日军的两艘小火轮,噼噼叭叭地金属颗粒在船体上的剧烈发生亲密接触,芦苇荡里猛然回荡起日军士兵惨嚎声。 硝烟被晨风拂散,刚才还划开水浪猛冲过来的小火轮不再隆隆作响,像是失去了魂魄般在水面上随着惯性飘荡着,整艘船体有如马蜂窝似的,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洞眼,船上趴满了方才还活蹦乱跳的日军士兵,只剩下一摊烂泥似的瘫倒在船上发出此起彼伏的哀嚎呻吟。 笃!一声轻响,造成这一幕的两艘雁翎队渔船被船上如小腿粗的钢制大抬杆火器发射后的反推力往后推移,轻轻撞在后面的船上。 雁翎队“大抬杆”威镇白洋淀水系,在战斗中往往一炮定江山,暴射出膛的无数金属霰弹一扫一大片,专门对付人多势众的敌人,火力凶猛堪比重机枪,借助渔船的水面机动力,甚至有水上坦克之称,敌人还给它起了个歪名叫“扫帚炮”,也见其威力效果有如扫帚扫过,寸命不留。 若不是有叛徒出卖雁翎队,敌人等闲还是不太愿意涉足这片对他们而言相当危险的水域。 大抬杆出没!请注意! 趁他的病,要他的命!雁翎队的船队里再次扔出几枚手榴弹,扔到了日军小火轮上,倾刻间炸起几团火焰,奄奄一息的两艘小火轮被炸得四分五裂,缓缓沉入河道,幸存的日军一一被雁翎队的战士们开枪点名,这会儿他们并没有兴趣接收俘虏,直接执行战场纪律。 火药消耗与杀伤力一样惊人的大抬杆之所以能够成就雁翎队的威名,与暗影连驻地的石井村地下军工坊分不开的,每月大量火药的供应,足以支撑起雁翎队合计近二十支大抬杆日常作战消耗。 “东边扫荡西边转,岸上不行蹲苇塘;驾着船儿快如梭,鬼子汽船追不上;急得鬼子团团转,我们又回老地方;瞅准机会打埋伏,揍他一个冷不防。” 在雁翎队队员唱起的歌声中,船队缓缓绕过日军小火轮沉没的地方,船首轻轻划开水面,向着白洋淀其他水道驶去。 雁翎队营地内,战斗已经进入到了火爆的程度,暗影连只有四排与日伪军发生全面接触,其他四排与雁翎队的机枪班和步枪班组成数个口袋,将漏出芦苇荡的敌人一一分割消灭,形成局部多打少的优势。 田边文雄大佐听得芦苇丛中不时响起的惨嚎声,心头有如刀割一般,每一声惨嚎都意味着已方一个士兵的阵亡,而到现在为止,连敌人的模样都没看清,气得他恶狠狠地劈砍着周围的芦苇丛。 密集的芦苇荡提供了最佳的掩护,善于隐匿四排战士手中的黑色刺刀在芦苇丛中占尽了优势,无声无息的刺杀,分割包围掉队落单的小股敌人,即便是日伪军机枪手也只能对密密麻麻的芦苇丛望而兴叹,人多也未必是一种优势,很多气急败坏的士兵四处乱开枪,非但没有伤到敌人一根寒毛,反而杀伤了许多自己人。 “收缩队形!”田边文雄大佐再也无法忍耐下去,如果继续保持包围的队形,必然被芦苇荡天然的地形分割得更加松散,即便发现八路和游击队的主力也未必能挡得住对方突围。 青翠茂盛的芦苇丛连子弹都飞不出多远,就算是放火也未必能烧得起来。 李卫带领着四排有如附骨之蛆在日军大队里杀进杀出,迫使日军不得不放弃包围,收缩兵力,全力清剿侵入他们队形内的四排,这也使得王保和郑队长他们得到了迂回空间,日伪军的包围圈不攻自破,埋伏在芦苇丛中观察战场形势的雁翎队战士迅速回报,论起在芦苇丛中活动,又有谁能比得过雁翎队的人呢。 雁翎队作为引导,暗影连作为主攻,两支队伍借着四排骚扰敌人,造成日伪军集结,包围线薄弱的机会,硬是撕开一道口子,从日军大队眼皮子底下逃往芦苇荡的更深处。 “李卫排长,郑队长通知你们可以撤离了!”熟悉芦苇荡的雁翎队战士没废什么事儿就从芦苇丛中找到了李卫的位置。 李卫正杀得兴起,突然手上一滞,回过神来,点点头道:“好,通知其他人,开始撤!” “弟兄们!风紧扯呼!”李卫地道的土匪切口立刻笼罩了整片苇丛,不论敌我双方都听了个清楚。 密密地芦苇丛间,四排的猎杀者们听从排长的命令迅速把手上的活清算了帐,消失在芦苇丛内。 李卫更加无所顾忌地从日军大队核心地带穿过,在敌群之中放手杀戮,而日伪军投鼠忌器,顾忌到自己人越发不敢随意开火。 吼! 巨大的音波震荡似乎笼罩了方圆数公里范围。 一个人杀得过瘾的李卫发出酣战淋漓的吼叫! 一股狂暴的气息在芦苇丛间席卷而过,平空而起的气浪由李卫为中心压得周围的芦苇向四面八方倒伏下去,显出芦苇间李卫的庐山真面目。 九天龙吟不自觉的被释放出来,却有如打开了潘朵拉的宝盒。 芦苇荡中的枪声一下子平静下来,周围一片死寂,附近的日伪军全都直勾勾的死盯着李卫。 “惨!曝露了!”李卫心下暗叫,光顾着发飚,却是得意忘形地暴露出自己的位置。 还没等李卫有所行动,就听得周围一片哭喊之声,不论是日本士兵还是伪军士兵,无一不像是看见了地狱恶魔现世般的最可怕事物似的,恐惧就像是传染病似一下子扩散开来,所有的人向四面八方奔逃,丢盔御甲,连手里的枪支都顾不得了。 刚才还镇定自若的日军大队长田边文雄大佐,握着指挥刀指向李卫,面无人色的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调头就跑。 “有怪物!”李卫哧了一跳,转身向四周仔细观察,貌似没有任何异常出现! 李卫的目光一扫到哪里,哪里的敌人就像魂都没了似没命往远处狂奔。 摸了摸自己的脸,李卫对着坐倒在地上的雁翎队战士道:“我有长得那么可怕吗?!” “不不,不是!你,你你!”雁翎队战士看到李卫也是一副瞪大了眼睛看到可怕怪物的表情。 “我什么?!”李卫还是疑惑的东张西望,大白天又没有闹鬼,这小伙子咋这副表情。 “你,你就是那一声吼震毙三千日本兵的那个龙王爷?!”雁翎队战士指着李卫结结巴巴地道。 “啥?!我龙王爷?!我连游水都不会,还屁个龙王爷呢,这叫九天龙吟,少林狮子吼的升级版,是武功,不是法术,震死三十个就不错了,你以为我是原子弹,轰一下子挂了三千!要是有这本事,我早跑到鬼子司令部嚎一嗓子了。”李卫脸色古怪道,这什么眼神儿啊,还雁翎队呢,唯物主义思想真是越学越回去了。 五一反扫荡在撤离阻击阵地的战斗中,李卫的九天龙吟怒吼让第36师团两支联队三千士兵失去战斗力的消息,被以讹传讹成了老天爷惩罚日本人偷袭八路军总部,在战场上降下一条神龙,一声怒吼硬生生震死了三千日本兵,掩护了八路军总部安全转移,这传说在日军和伪军中被添油加醋传得神神鬼鬼,今天李卫一时忘形释放出有如穿云裂石的九天龙吟之吼,一下子令所有的人都想起了那个传说,这么大的声响和让人无法理解的异状表现,日军和伪军脑子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就是“逃”!这完全不是人力可敌的。 第三百零九节 “好了!跑路!”李卫反手把格斗刺插回背后,拖着这个被他吼得脚都发软件的雁翎队战士追赶大部队。 被解救出来的群众们直接乘船走水路,而战斗部队直接从陆路从芦苇荡中转移,趁着李卫给日伪军大队造成的混乱,雁翎队和暗影连撒开丫子跑出老远。 时至中午,李卫才追上王保他们,除了那个通知李卫撤离的雁翎队战士外,李卫手里还多了个人,在路上的芦苇丛里,李卫和那个战士看见一个缩头脑袋趴在芦苇丛里的男子,李卫不认识这家伙,反倒是那个雁翎队战士认了出来,是河西村民兵队长贾队长,这家伙出现在这里,估计是投了日本人,没容许这个家伙辩解,李卫像拎小鸡一样硬是拖了他跑了二十多里地。 “报告排长!四排四十七人,全员到齐,无人牺牲,仅十七人轻伤,共计毙敌一百七十三人!”副排长丁弘向李卫报告道,接到撤离的命令丁弘就负责起带队转移的任务,他一点都不担心李卫会怎么样,在这种三八枪不如烧火棍的地形里,排长出意外的可能性几乎微乎其微,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丁弘立刻清点人数,生怕少了一个,这点家底可全是李卫的心头肉,能找出有这些近战特长的士兵实在是不容易。 “嗯,让受伤的战士注意清理伤口,别感染了!”李卫点点头,副排长丁弘老成稳重,善于观察,在指挥上能够和自己的作战风格形成互补,分工上,李卫是负责偷袭阴人,而丁弘就是负责反偷袭防被人阴,李卫对丁弘很是放心,原一班的几个兵都在四排担当了班长的职务。 “卫子!你又拎了个谁回来!?”王保看到李卫手上还拎着个人,大感意外,李卫出手一向不留活口,还能拖个俘虏回来实在是少见,莫非李卫坐了趟大牢就开始良心发现?! 没等李卫回答,雁翎队郑队长替李卫开了口道:“是叛徒贾老四!这狗日的!”他和身后的雁翎队战士们眼中都射出了愤怒的目光,仿佛要把贾老四扎个千穿万孔。 百十斤重的叛徒在李卫手里轻若无物,像甩小鸡似的抖了抖问道:“要不公审一下?!” “这家伙真是死一万次都不足以抵销他的背叛之罪!”郑队长愤愤的呸了一口唾沫,完全没有了刚才平易近人的气质,要不是这该死的叛徒,雁翎队怎么可能会被人摸进营地,又会有十几名群众被敌人的伏兵射杀。 一路被拖的晕头转向的叛徒贾老四一听郑队长的话,立刻像回过了魂似的高声哀嚎道:“不要,不要杀我,郑队长,饶了我吧!啊……” “真是麻烦!不要浪费粮食了!宰了算了!”李卫没有容许这个叛徒贾老四有更多的废话,揪住他的头发,拔出格斗刺在脖子上一划。 颈动脉一下子被锋锐的格斗刺划开,鲜血喷出老远,贾老四的喉头仅仅是发出嗬嗬几声,随着大量的失血,力气仿佛被抽空了似的,瘫软在地上不时的抽搐着。 叛徒的暗红色血汁喷了个满地桃花朵朵开。 看到李卫的冷血手段,不少战士都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你!唉!杀了也好!”郑队长没想到李卫真是说杀就杀,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背后寒毛一下子都竖了起来,不过却是没有半点对这个叛徒的同情。 “你们回来路上没遇见什么吧?!”郑队长语气听起来有些奇怪。 “能遇见什么?!没有啊!”李卫耸耸肩做了个什么都没有的手势,郑队长的表情有些让他看不懂,难道路上应该碰见外星人或者日本天皇之类的什么东西?! “例如很奇怪的东西!”郑队长也不知道该怎么问。 李卫有点莫名其妙道:“白洋淀还出水怪?!” 郑队长提醒道:“比如发现巨大吼声的动物?!”刚才那一声几乎令风云变色的冗长吼声,让他又惊又喜。 “这个?!”李卫和王保一干人等的表情一下子都变得古怪起来,貌似方才战场上吼得最大嗓门的罪魁祸首就只有李卫,别无分号。 跟着李卫的那个雁翎队战士主动凑到郑队长耳边小声嘀咕起来:“队长!是这样的……”一边说着,一边还把目光投到李卫这边,看得李卫心里毛毛的。 “啊!这样!没弄错吧!厉害!到底是主力部队出来的。”郑队长看向李卫的眼神明显和方才不一样,让数千日本士兵失去战斗力的绝顶战斗英雄和在挂在船边嬉水扎鱼玩的李卫,这两个人一时之间他还无法重合起来。 郑队长现在倒是完全理解了为什么暗影连会这么放心把一个排长扔到鬼子监狱里,也难怪李卫会说到监狱几日游,不把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当作一回事的漫不经心态度,人家还真是有几把刷子的。 郑队长满脸崇拜,紧拉住李卫的手不放,语无伦次只会重复说道:“呵呵!你的,大大的厉害!”差点没掏出纸笔来请李卫签名,战场之上最崇尚英雄,光是放倒三千敌人的战绩,已经足以将李卫,正应了那一句杀一为罪,屠万是雄。 “咳咳!哪里哪里,根据地排名我才是第五呢!前面还有四个,我算什么厉害!”李卫撇撇嘴谦虚道,军事大比武倒是让范国文拿了两个第一,而李卫自己连前三都没进,谈起这个就特别没面子。 “第五?!前面还有四个?!”周围雁翎队的战士们齐齐倒吸一口冷气,这种高手也不过第五名,就能一次放到三千敌人,那前四的高手岂不是可以在重重敌军横着走?!没能去延安观看军事大比武简直是人生一大憾事。 “嘿嘿!玩笑,玩笑!大家别放在心上。”王保连忙岔开话题,开玩笑,九天龙吟仅此一家,若不是顾忌到全范围无差别通杀把首长们也给波及了,李卫早就可以排到格斗高手排行榜第一。 交待完被救出的群众们安排去向,王保赶紧拉着暗影连全队跑路,李卫在雁翎队眼里几乎快成了唐僧肉,临走的时候听说李卫喜欢吃白洋淀熏鱼,足足塞了百十斤熏鱼整整一独轮车给暗影连,还有船家渔妹子抛过来的那眼神儿,直让人起鸡皮疙瘩,天知道白洋淀的家伙们还会想什么歪招挖墙脚,若真让李卫被雁翎队的人挖走,那比投敌叛变还要丢面子。 负责这一带进行军事联络任务的黄维谦联络员则加入王保的队伍,直接受暗影连队保护,以避免再次被鬼子偷袭。 清田秀子的伤势刚好就又匆匆地离开了,毕竟她和李卫是分别隶属于不同战线。 任丘县城被八路军打了个底朝天,几乎减员三分之一,而在白洋淀又出现了神秘的巨大吼声,令一个大队兵力当场出现全员溃逃,这让日军华北战区司令部不得不重视起出现在冀中一带的异常现像。 九月末,日伪军突然分成个八个方向冀鲁豫边抗日根据地对根据地发动铁壁合围进攻,企图通过细密的扫荡,梳理出进攻任丘县日军大营的那支八路军武装,同时捕获那个传说中在五一扫荡中大规模杀伤第36师团两个联队的神秘人物。 李卫孤身入敌营,里应外合解救被囚军民的战报得到了三团团部和冀中分区司令部的嘉奖,晋察冀军区从这次战斗成果中觉察到了日军控制区实则外强中干,虽然日军重兵进攻根据地,但是后方却出现明显空虚和漏洞,仅仅一个不到两百人的小连队能把一个县城搅得鸡飞狗跳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而且敌占区因主战部队在扫荡,原驻地留守部队战斗薄弱的现像普遍存在。暗影连和雁翎队此次战斗成果也得到了上级的肯定和借鉴,在日军再次发动铁壁合围扫荡的同时,晋察冀军区下达了到敌后之敌后的作战指示,作为反扫荡的新战术为推广。 十月初,冀鲁豫根据地的铁壁合围扫荡尘烟刚起,冈村宁次又再次发动了第五次治安强化运动,巩固五一大扫荡以来取得的成果。 而引发一九四二年下半年晋冀豫鲁根据地的敌我大混战的祸水李卫,正美滋滋的抱着白洋淀捎来的纯天然手工制农家风味熏鱼啃得正欢实。 暗影连队在接到上级嘉奖后也没有闲着,趁着敌人出现混乱,接连拔除了十余个敌人据点碉楼,采用大规模地雷战和地道战,让敌人对石井村一带不敢轻易涉足。 石井村的地道已经初俱规模,接连了六个村庄,上百个真假地道口,多层次立体结构,即便日军工兵开挖和爆破,也不能伤到地道内的人。 日伪军的第五次治安强化运动,显然已经没有了五一大扫荡时的突然性和突袭性,在经历了五月至八月最残酷的反击战斗后,各根据地的军民在应对日伪军的扫荡显然已经有了更丰富和经验和对策,反击手段越发的多样话,若说战争是一门艺术,那么这门艺术在晋察冀战区得到了充分的体现,所谓柱链锁的囚笼政策中,作为铁路为柱,反复遭到扒毁破坏,甚至受到八路军的大规模破袭战,公路也成了地雷陷坑的乐园,而碉堡更是越加被独立起来。 第三百一十节 十一月初晋绥分局发布了“把敌人挤出去”的作战会议,会议主要内容经过挑选摘录,编制为小册子在各根据地之间进行传阅借鉴。 时势造人,五一大扫荡期间晋察冀根据地在吃了大亏后,抛弃了曾在百团大战时产生的打歼灭战和打硬战的骄纵思想,在辗转作战过程中,反而越发意识到零敲碎打的游击战优势所在,尤其是八路军各主战部队,都放下了主力的架子,主动配合起下面地方游击队进行大规模运动战,凭借着在红军长征过程中锻炼的一双铁腿在运动中消耗敌人的兵力。 十月和十一月连续两个月日军的第五次治安强化扫荡攻势,对有所防备的北方各抗日根据地而言,已经不如五一大扫荡那么猛烈,各根据地内军民花样百出的反击手段使得日军扫荡显得有些雷声大雨点小,大小各支抗日队伍都处于化整为零的灵活机动状态,利用群众为掩护,每每从日伪军的铁拳指隙之间逃逸而出,虽然日伪军重兵扫荡,却有一种有力无处使,找不到目标的感觉,昔日庞大臃肿的八路军集总经过精兵简政后,变得有如战斗队伍一般飘忽不定,各地的电台组成的信息网轮流担负起发布情报和命令的任务,更让日伪特务无从追踪。 冀中地区的经济基础仍是以小作坊为主的小农经济,由于日伪军的封锁和刻意政策控制下,老百姓们依靠着华北最大产粮地勉强不至饿死,想继续发展却是有心无力,有如被日军在脖子上勒着一根绳子,虽然断不了气,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半死不活的吊着,老老实实成为侵华日军南下的粮食供给基地之一。 仅以简单农业经济为基础的冀中地区,若只想小打小闹与日军周旋也倒足以支撑暗影连和各支游击队,但考虑到将来大反攻的长远规划,王保采纳了李卫的建议,由石井村为中心点向四周进行幅射,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诱降日伪军和武力进攻为两个基本点,两手齐抓发展当地经济与军事建设,这个地方土政策也同时符合了月初毛主席在党中央陕甘宁边区高级干部会议上发布了《抗日时期的经济问题和财政问题》报告,重点提出发展经济,保障供给的方针。 刚刚收到《抗日时期的经济问题和财政问题》会议参考时,王保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四排长李卫,这个一上战场就会开始发疯,满脑子只知道杀人的家伙怎么会有这种心思考虑经济发展,殊不知在现代社会连三岁小孩都知道要活跃经济,更何况现代经济社会里这个大染缸里出来的李卫。 石井村的“地雷经济”虽然只是小区域的易货交易,并没有直接的钱货经济,但连带着其他物资在石井村流通,在暗影连队军事保护下,各地区产物的交换和集散,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冀中地区根据地物资紧张情况,唯一的缺憾就是貌似延安发行的抗币在冀中地区并不怎么受欢迎,还是以硬通货银元、大洋和实物互换。 发展经济并不是只以军工经济为主,毕竟群众和战士不能靠啃地雷过日子,整天馒头面条饮食也不均衡,除了以军工坊为主业外,相关附带的各类副食、学校、纺织等产业都被带动起来,不仅替暗影连分流了战士家属的负担,而且还把不能直接参战的老弱妇孺都组织起来通过劳动密集型产业发挥出社会主义计划经济分工协作的优势。 地雷、手榴弹等简单军工产品销售走势连连攀升,一片利好,暗影连这支队伍小日子过得相当滋润,远比当初在太行山上啃石头整梯田,节约缩食的艰苦日子强得太多了,在暗影连队内,即便是从三团带出来的战士,一碗玉米面叠上几块霉豆腐的简单伙食对不少新战士而言,几乎就是人生的全部意义。 由冀中分区司令部整理印制的小规模袭扰作战学习手册,让石井村的满堂红牌地雷陷入了一供不应求的火爆行情,兵工厂管帐先生算盘打得噼叭作响,统计着每天进出货,可以维持多大规模的再生产,军工生意异常红火,给暗影连这支近两百人的小队伍提供了坚实的经济基础,当兵打仗耗得是钱粮,王保等几个连排长在训练和作战中的底气都倚仗着足了不少,训练打靶时没少用实弹,甚至在演习时使用真实的火药炸点模仿战场炮击。 通过走私人路线,李卫和范国文托人下了私人采购订单,委托飞虎队的熟人布鲁诺·哈维上尉带消息给范国文远在美国的家人,捎带一批土豆、西红柿、甘薯和甜玉米等高产农作物,以及一批紧缺化学原料。 因为战争,华北地区普遍地多人少,完全收获后的许多土地都处于一片枯黄状态,石井村外的一大片农田处燃起了五六堆篝火,暗影连一排和二排分布在篝火附近拉开警戒线,三排组织的情报网络一刻没歇的监视着方圆二十里范围的敌情动向。 天色开始入黑,连长王保反复在火堆不远的地方踱着步,手里捏着从李卫手腕上扒下来的手表,不时的看着时间,一脸焦急等待的表情。 “唉呀,老大,你歇会儿不行嘛?!晃得我眼晕!”坐在火堆边上认真着烤着一只鸡的李卫扯着嗓子叫起来,在执行任务中有休闲的机会是非常难得。 “就是,地瓜快好了,来吃一块吧!”范国文也在边上,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火堆下面,不时拿根树枝拔拉一下。 “卫子,你说飞机怎么还不来,天都黑了,你的表不会坏了吧?!”王保是半点胃口都没有,他的心头正急着呢,说好下午五点有飞虎队的空投物资,可现在是五点半了,天上还没见什么影子。 “我的电子表比你那块老马表强多了,我的表上的时间可是北平时间,天知道布鲁诺用的是什么时间标准!”李卫握着烤叉慢慢转动着已经油香四溢的烤鸡,若不是自己掏腰包改善伙食,非战斗时间的肉食供应哪里轮得到他这么个小排长。 “听!有动静!”李卫突然抬起头看向西面的天空,仿佛听到了些什么声音,范国文和王保齐竖起耳朵,除了呼呼的寒风外,却什么都没有听到。 过了五六分钟,天空中传来了轻微的嗡嗡声。 “隐蔽!”王保喊道,虽说是等候飞虎队的飞机,也保不准是日本人的飞机。 火堆周围的战士一下子散开来,进入事先挖好的简易掩体内。 “怎么才一架飞机?!”王保举着望远镜小声嘀咕道,按原先的计划,应该至少有三架才对,为了雇佣飞虎队专门给暗影连空投,不论是三团老领导还是范国文在美国的家族拉关系,付运费,通路子都没少费人力物力,这批物资可是关系到冀鲁根据明年的生产发展。 天空中的那架体型庞大的飞机飞临王保他们的上空后,像是发现了地面的异常显眼的篝火群,开始在空中绕起圈子,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如此怪异的飞行动作与这次飞行任务的任务名脱不开关系,这趟空投任务名正是“小蜜蜂”。 地面上呯呯射出一红一绿两枚信号弹直射天空,对飞机联络动作的回复。 向是对信号弹的回应,一串串白色的降落伞跟着飞机后面,在空中撒开。 “来了来了!大家快接应!”李卫跳了起来,指挥着人手,去接应天上降落的空投物资。 轰! 一堆篝火被一个空投的包装箱砸了个正着,带着火苗的柴火四处纷飞,降落伞迅速燃烧起来,一排和二排的战士急忙冲过去扑火。 “我的叫花鸡!完了!”李卫呻吟道,这堆篝火下的有几团不起眼的泥团是他的私藏闷食。 “卫子,你又藏私货!罚你晚上没得吃!”王保显得有些恼火,一把夺过李卫手里啃了一半的烤鸡,自己很干脆撕扯起鸡肉。身边四排长的李卫居然偷藏起食物,还不打报告,明显是无组织无纪律性,烤鸡的没收。 这年头老百姓养鸡鸭禽畜非常不容易,多是舍不得吃,在赶集时交换一些盐茶之类的生活必需品,补贴家用,这也难怪王保会生气。 飞机在天上转了一圈,扔下了十几个降落伞后,就转头向西飞了回去。 “这就完了?!”李卫和范国文面面相觑,记得他们的订单可是整整好几页,说是今天一次性用三架飞机送货,可现在十几个大箱子扯着降落伞投了下来,估计连半个架机都没装满。 “没了!”王保也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为了这批东西,他们可是付出了十根大黄鱼的高昂运费。 “楞着干啥!赶紧搬东西,马上转移!”率先回过神来的李卫喊道,运输机无疑是给了敌人一个巨大目标,肯定会有各种势力来调查,这必然将暗影连曝露出来,这对于本小势弱的暗影连队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第三百一十一节 花了巨大代价搞到的物资居然被克扣大半,揣着一肚子恼火的王保等人急匆匆把空投下来的十几箱物资运回石井村驻地。 经过清点,化学药剂少了一半,农作物种籽只剩下两成,而书藉资料倒是一本未少,却有被明显翻过的痕迹。 在驻地总部内,王保大力拍着桌子发泄着自己的怒火,陈佳瑶也一样非常不爽地向延安和飞虎队鹰巢基地发出急电询问,这次运过来的物资并没什么油水,哪怕沿途有克扣也不应该扣了那么多。 “有消息了!”陈佳瑶举着一张纸从电报室内走了出来,“是党中央分流了大半的物资。” “什么?!怎么会这样?!”王保有些睁目结舌,这一股子火气都不知道怎么发,“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上级的回电实在是太出乎王保等人的意料之外,本以为这批物资是路上或在哪里受到了损失或被克扣,但没想到是被自己人给截了去。 “党中央什么时候也学会了雁过拔毛?!”李卫撇了撇嘴,心里极度郁闷,为了弄这批物资,为了准备明年开春发展大生产,好支援延安的党中央及其他战区,他可是把自己攒了这么些年的家底都全搭进去了,没想到延安的人倒也老实不客气,直接捞进手里。 “卫子,别瞎说!”陈佳瑶秀眉一抖,嗔了李卫一眼,接着道:“因为今年的粮荒和蝗灾,党中央为了减轻地方供应延安的粮食负担,120师的359旅进驻南泥湾,开始进行大规模军垦行动,发展自给自足的生产,咱们这批物资里面八成的农作物种籽被359旅给借走了,作为补偿,上级派一支五十多人的武工队加入我们的队伍。” 暗影连的发展计划与120师359旅的开垦南泥湾计划正巧撞了车,这一批物资正好是359旅急需,原来还正头痛着从哪里搞优质籽苗,正好暗影连的物资路经延安,送上门的东西老实不客气的不顺手牵羊那才是怪事呢。 拿武工队做为抵债贴给暗影连,这让王保等人的面色变得非常古怪,尽管暗影连目前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兵人数在日军面前仍显得比较单薄,能够多一个老兵就是多一分战斗力,在各根据里的大小队伍里,久经战场存活下来的老兵战斗天赋都非常高,个个都是抢手货,能有一支精锐的武工队加入,王保自然是最欢迎不过,不过拿人换物资的抵债武工队,着实让暗影连年轻领导者们的心里都有些怪怪的。 “反正打下来粮食本来就是要支援延安的,就当是提早给了吧!”王保重重地垂下头去,算是认命了,连半点怨言都没有。 “又多了五十来张嘴!貌似我们亏了!”李卫掐着手指头算着小算盘。 “同感!同感!”范国文跟李卫一样不肯认帐,他和李卫一样都是死占便宜不吃亏的主儿。 “别什么亏了赚了的,这些都是废话,大家都是同属八路军,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剩到咱们手里的也勉强够用,后年会更加宽裕,就当是借蛋孵鸡吧!明年秋收,359旅一定会把借咱们的十倍还给咱们,国文,卫子,以后别再说这种怪话。”王保抬起头瞪了这两个混蛋几眼,拍着桌面把这桩事一锤子定了音。 “原来的粮种分配计划要重新调整,一定要保证播种到沃土肥田里精耕细作。”陈佳瑶接着翻出了明年开春播种计划,物资的缩减必然影响到春耕计划。 抛开物资减少的事情,只能言归正传,范国文不得不重新回到原先的计划上来,“目前只能这样!这些作物的播种与其他农作物种植方式不同,要趁着老百姓猫冬期间抓紧培训新的种植方式。” 战争年代能有一口饱饭吃就已经很不错了,老百姓和军队并不太计较是不是本土地域性的食物,只要能够填饱肚子就成,来自国外的土豆、甜玉米等高产作物成为了暗影连最迫切需要的农作物品种,这些洋庄稼的种植方式与高梁小麦有差异,不过好在范国文倒是美国农场长大的,对这些农作物并不陌生,这也是暗影连能够放心引入冀中地区的底气所在。 北方农村的冬歇期给了暗影连队足够的时间和人力进行其他产业的拓展,而属于暗影连军垦田亩数面积也是相当可观,趁着大雪覆盖前,暗影连的数千亩军垦田就在军民协作下已经完成了垫肥垫土围垄的基础工作,只待来年开犁播种。 自华北日军发动五一大扫荡,各大根据地都遭到了日伪军的大举入侵,太行山战区的129师和冀鲁战区的115师结合地方武装协同作战,发动群众济南战,骚扰日伪军的囚笼政策“柱、锁、链”的据点、公路与铁路,并且在敌后不断发动袭扰和破坏行动,对于叛变的叛徒和汉奸进行清除,加强了情报信息网的建设,多方面的团结合作下各大根据地最终熬过了1942年最为艰难的时期。 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席卷整个华北,纷纷扬扬大雪开始在冀中平原上空飘扬时,在发动了第五次治安强化运动的日伪军最终还是很无奈的撤出了八路军的抗日革命根据地,草草结束了一九四二年末的最后一次大规模扫荡。 在日伪军无功而返的同时,八路军集总在晋察冀战区派遣出许多武工队,趁着敌退我进的时机,开展大范围政治宣传和破坏骚扰行动,逐步瓦解五一大扫荡以来日伪军所取得的战果。 迎着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来自上级调派的一支精干的武工队来到了暗影连的驻地报到,这支武工队的队长马宇成在和暗影连队确认了接头暗号后,这支作为抵换物资的武工队被直接并入了战斗职能相同的三排,由唯一的女排长陈佳瑶统领,副排长由马宇成担任。 三排一下子成了暗影连队里人数最多的排,主要负责情报、心理战和宣传战等非正面斗争任务,在冬季天寒地冻等并不适合战斗的气候和战场之外,三排的作用明显要比其他四个排要大得多,一颗子弹最多干掉两个敌人,但三排在攻心战时的一句话,往往会具备相当可怕传染性,在无形中间接瓦解敌人士气,按着自称中国通的日本鬼子的话,软刀子杀人,大大的厉害。 三排虽然人数近百人,但拆分成十个行动班组,分散到石井村附近地区活动,政宣斗争并不比子弹来得效果直接,但是影响却是巨大的,在石井村为中心的大大小小各个村落内的群众支持抗日的积极性都比以前提高了许多,没有人像五一大扫荡期间说出“抗日都抗到了老百姓的炕头上”之类的丧气话。 随着过冬的日伪军撤离,冀豫鲁根据地进处了一个相对平静的时期,而各支潜伏的小股人马再次活跃起来,大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之势。 经历了一九四一年末的第三次治安强化战役的阻击战中损失惨重,险些被取消番号的115师独立3团在一九四二年初的第四次治安强化战役,年中的五一大扫荡和年末的第五次治安强化战役,转战于晋冀鲁战区历时近一年才正式整编完毕,在跳出原一分区根据地牵制日伪军扫荡主力的战斗中,三团正式开辟了晋察冀战区第11分区,又称平西分区。 在一九四二年年底,打下了一块自有的小天地,人员又得到再一次扩张的暗影连队得到了正式番号第11分区的第12区队,内部建制上依然保持不变,仍隶属于三团改制的11分区司令部。 石井村驻军的一九四三年元旦是在一片呼噜声中度过的,第12区队暗影连队允许大部分战士们能够有难得的一天休息,但大家不约而同的做出一个选择:睡觉。 继承于老红军的革命传统,能吃能睡,打仗不退,四面环敌,时刻准备着战斗,能有一个大大的懒觉已经是莫大的享受。 漫天的大雪已经为第12区队提供了一层天然屏障,映满视野的雪白,只要有任何生物出现都会成为纳入警戒人员的目光中显眼目标,而在日伪军士兵学会踏雪无痕之前,若想行动中躲过群众的眼线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伸手接着天上缓缓降下的雪花,冰凉又美丽的六边形雪花在手心融成一滴水珠,李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该死的1942年终于熬过去了,自己这条小命都险些搭进去,一九四三年的日子会好过的多,小日本也没两年蹦头了,想到这里,李卫的脸上露出开怀笑容。 过了四二年,理论上离自己的出生又近了一年,但实际上自己又大了一岁,来到这个年代已经算是快四年了,李卫也是正式跨入了二十一岁,唯一感觉到奇怪的是,自己的胡子貌似还有没冒出茬的迹像,加上修习的炼神诀曾出现异变,李卫的样貌似乎并不比当初来到这个年代时长大多少,这一点,连李卫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许是常年的战斗生活和缺乏营养造成生长发育缓慢,和现代人相比,抗日战争年代的人发育比较慢的现像在根据地内并不少见,李卫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第三百一十二节 也许传说中的长生不老就是类似于李卫这样的身体异变。 李卫从雪地里抓起一团洁白的雪,搓了搓被炼神诀弄得并未成熟多少的脸,就听得背后有人道:“卫子!看来心情不错啊!” “十一分区的建立工作总算上了轨道,终于可以松一口气。”李卫回过头,看见王保正披着黄呢子军大衣站在办公室门口。 作为拥有一个独立稳定根据的主力部队新开辟出第十一分区,老三团负责一大片独立自主的战区和根据地内大大小小的各支抗日武装队伍,一下子增加了诸多管辖单位,原本的建制框架和指挥结构已经不再适用,这样的整合,大家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通过近一周鸡飞狗跳的磨合,第12区队和团部及其他各支部队才算是熟悉了这种新编制的管理结构。 “连长!有最新敌情通报!”陈佳瑶此时却从电报室内走了出来,别人都在难得的休假中,陈佳瑶却要继续坚持在岗位上与各个下级情报站的情报人员一起擦亮眼睛,密切关注附近的敌情动向,时刻戒备着日军随时会发动的进攻。 “日军特务最近行动频繁,不断散发标语传单,试图拉拢我根据地各抗日武装,并且与山东部分国军有私底下的来往!上级要求我们严格监控内部,控制情报,避免出现叛徒,给根据地带来损失。”陈佳瑶把刚收到的情报给王保和李卫念了出来,晋察冀豫鲁几大根据地内的电报机除了与八路军集总和延安党中央进行联系外,在平时都密切保持着信息共享,联合成一个庞大的情报信息网,日军的任何风吹草动,各地有电报的单位都能立刻获知,同时得到上级参谋部的作战建议,抗日并不是一支部队所随完成的,必需依赖集体的力量,形成局部优势,与兵强马壮的日军进行斗争。 “呵呵,老套路了!又是金钱,美女的,这么差的待遇,还好意思出来拐人!”李卫听了大笑起来,敌人的那一套他是吃了个遍,深有体会。 王保听了不禁又好气又好笑,道:“你当别人都像卫子你这样,连吃带拿的,你这种人不去祸害别人就不错了,日本人哪里还敢来招降你啊。”李卫就是那种糖衣炮弹打过来,糖衣吃掉,炮弹甩回去的主儿,任丘县城日军监狱的表现已经很说明了这一点。 “我们12区队的卫子是最值得放心的人了,谁都有可能叛变,唯独卫子不会,敌人也不敢收啊,但在根据地里面,恐怕我们还是多留个心眼儿,战略上我们要藐视敌人,但在战术上绝不对小看敌人,去年底有村民出卖黄联络员和民兵队长叛变,还有段诚那家伙,这不得不给我们敲响警钟,人心隔肚皮,必需得加强部队和群众的政治素质,我们的担子可不轻啊。”陈佳瑶感觉了三排长这个担子并不轻,虽然不是主战排,但是在与日军斗争中发挥的作用却是一点都不容忽视,运用的好,敌人败势几乎可以用兵败如山倒来形容,完全不是用兵力和装备能够衡量的。 “看来日本人也学我们派出的大量武工队,跟我们玩宣传战!佳瑶,这可是你的强项,别输给敌人哦!”王保看着一脸坚毅的陈佳瑶,眼中绽放出鼓励的目光,不一会儿他发觉自己凝视的时间过久,性质有些变了味儿,老脸立刻像红苹果似的转到一边。 其他人一个个是假装没看见左右乱瞧着,意外的没有人跳出来点破,谁叫王保是连长,这点面子咋能不给呢。 “嗯!”陈佳瑶充满信心地点了点头,得到上级支援的精锐武工队后,三排不仅人手增加,而且人员的专业能力得到大大提升,不论做群众工作,还是心理战都是驾轻就熟。 虽然表面上的直接战斗因为日伪军撤回据点过冬而少了很多,暗底下却是暗潮汹涌,日军的特务队和八路军的武工队都在暗中较着劲儿,互相拉拢双方阵营的人马,根据地内除了少数心志不坚的人经不起日伪军诱惑,大部分人都并没有被日军特务开出的种种条件诱惑,武工队方面却因为有群众掩护,并没有多大损失,反倒是有几个据点的伪军经不住隶属于三排的武工队做通家属工作,成为了八路军的眼线。 日军特务队不懈的寻找华北抗日力量的薄弱点并不是完全毫无所得,一月中旬王保的第12区队还是听到了不好的消息,第十一分区根据地区相邻的国军战区内,山东新编第4师纠结几支大小部队集体兵变,投降了日军,将自己的战区拱手让敌。 山东战区新编第四师在出现蠢蠢欲动意图叛变的举动时,直属于三团的第10区队所辖的武工队就已经察觉到了这一异常情况,在掌握到充分证据后,第11分区司令部立刻将这一重要情况提交了所辖山东的国军第五战区司令部,要求将有叛变嫌疑的国军军官隔离审查,但却未料第五战区司令部回复消息却令第11分区司令部大跌眼镜,属于国军统辖的第五战区司令部指责第11分区栽赃国军部队,有分裂抗战统一战线的嫌疑。 由于第五战区司令部的无视,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和行动,坐视国军新编第4师的叛变,投入日军阵营。 国军新编第4师的集体叛变,令华北日军大喜过望,忙不迭地又是金钱美女又是许诺军职,一时之间山东的伪军数量竟然达到了十八万之多,这给紧相邻的第十二分区带来了极大的压力,然而还没等第11分区司令部开口,第五战区司令部居然指责第11分区中共部队抗战不力,多管闲事。 “重庆中央政府想干什么?!”这个问题盘亘在第12区队的王保连长脑子里转悠了一天,甚至是习惯于分析推断的陈佳瑶也看不明白第11分区司令部下达过来的一纸通文,为了鼓舞后方百姓抗日决心,重庆的中央政府组织老百姓的代表组成慰问宣传队到各战区慰问军队,参观前线抗日战士作战英姿,能过亲眼目睹将前线的战况带回给后方。 区队内部的会议,李卫对于这个通文发起了牢骚:“这不是吃饱了撑的?!枪杆子都没摸过的小老百姓傻乎乎跑到我们这里,不是送死么?!战场上谁顾得了他们。”华北的局势已经够乱了,再来一帮子打着慰问观察的闲杂人等,还不直接拖累战斗队伍,光是为了保护这些人的安全就要抽调战斗力,以现在这种环境根本就是很直接的非战斗减员。 “卫子,你还是先别急着生气,这些老百姓能跑到这里来,也是需要有一定的勇气的,能让在大后方的平民看到前线的战况,我想也是有利于全国抗日统一战线的,既然团部把这些人送到我们这里来,应该是对我们区队辖地的安全比较放心才这样做的。”作为区队连长的王保自己不能像李卫这些下属那样毫无顾忌的发泄着心中的不满,总是要把一碗水给端平,他总感觉到上级把到冀中的慰问宣传队肯定是有目的的。 “我越想,就越觉着这支宣传队肯定有问题,天知道是不是全部都是正宗的老百姓呢?!也许有特务伪装的人潜伏在里面也说不定,最近我们11分区和山东战区的国军司令部关系不太好,会不会国军派人来摸咱们的底。”范国文在思考了半天以后,才冒出了这么一句,却是听的王保和其他几个正副排长的寒毛都竖起来,皖南事变大家都仍就是记忆犹新,新四军的遭遇那才叫个憋屈啊。 “如果这支宣传队没什么问题,我们自然是欢迎的,但王政委也提醒咱们要提防着点儿,虽然没直接的确凿证据,我们也不能当傻瓜任人忽悠。”陈佳瑶点了点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也不可无。 “佳瑶!这些人交给你了!盯紧点儿!我们的重要部门一定要保密,如果这支宣传队是规规矩矩的,我们就好好招待。”王保桌子一拍。 “行,这个交给我吧。”陈佳瑶认真的点了点头,忽然道:“我请求区队借调李卫排长一起配合我的工作。”陈佳瑶的语气像是成心想把李卫一样拖下水的样子。 扒着桌子打瞌睡,没个正形的李卫目瞪口呆,他躲都来不及呢,怎么陈佳瑶又把他拖上了呢,连忙急道:“佳瑶姐,你没开玩笑吧!这种任务应该是你们三排的事情呀!我只会添乱,哪里还能帮什么忙?!”打仗杀敌李卫自认还行,但是搞接待根本就是外行了,难道用刺刀和手榴弹去欢迎这支宣传队伍?! “就冲你一句会添乱就够了!”陈佳瑶的柳眉一挑,道:“上回任丘县鬼子监狱里你不是挺能搞破坏添乱的嘛!如果这支宣传队若是别有目的,我想请你给他们添添乱!给他们来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会议室内其他人齐刷刷的点头,表示英雄所见略同,祸害之名实在是威名久矣! 李卫的脑门子砸在桌子上,直接被气晕菜了。 第三百一十三节 一月的积雪化了没多久,来自国统区的数支慰问宣传队比原计划提早来到了冀中地区,像是急着甩包袱送瘟神似的,三团团部刚接到人就直接用牛车一路给送到了第12区。 在二营一个排的兵力护送下,有三十几个队伍的慰问宣传队带着十几辆牛车一路风尘仆仆来到了石井村,使这个平时并不起眼的小村落一下子热闹起来。 驻石井村的第12区队没有丝毫任何怠慢,陈佳瑶带三排的战士在村口敲锣打鼓热烈欢迎慰问宣传队的到来,噼噼叭叭的鞭炮立时在村口响了起来,给石井村添了几分热闹。 在国共双方少有共同合作护送下,辗转穿越了日军封锁线,来到根据地的慰问宣传队在看到石井村错落有致的民房时,有几分疲色的脸上立时露出兴奋神色,这就是华北与日军顽强作战的八路军抗日根据地,从来到这里的路上,高耸的碉堡,武装到牙齿的日本兵,装甲车巡逻的铁路线,密密麻麻的铁丝网,几乎很难想像他们要慰问的这支队伍是如何在日军重兵扫荡和重重封锁下生存下来的。 坐在牛车上的慰问宣传队员纷纷跳下车,其中一个截着金边眼镜,一身皮裘装的男子站在队伍前面,迎向接应人员中为首的陈佳瑶:“鄙人张才,是第六慰问队的领队。”对于这个村子的驻军如此欢迎阵容,他还是满意的,至少这些战士身上满是斑点的奇怪军装还算齐整,崭新的三八枪上挑着的刺刀闪着寒光,无一不显示着这支部队是精锐。 “您好!张先生!我是12区队三排排长陈佳瑶!欢迎你们的到来。”陈佳瑶敬了个军礼,大大方方伸出手去与对方握手,称呼先生是比较大众化的,同志还是算了,第12区队派出女排长出面接待还是比较很容易建立起沟通的。 陈佳瑶在与慰问宣传队邻队张先生的寒喧中,转过脸像吩咐下属似的道:“你!带人帮他们去安顿一下!”李卫这个一等一的壮劳力,她根本没指望白白放过。 “是!”屈于陈佳瑶淫威之下,李卫老老实实地装孙子,带着三排和四排的战士与护送慰问宣传队的团部士兵进行交接。 看着队伍里面几个要风度不要温度,还穿着高跟鞋,貌似大学生的妹妹,还有穿着厚实绸缎棉褂子像是商人的队员,还有穿着西装大衣二鬼子似的人,各色人等皆有,兴奋地大呼小叫的慰问宣传队员,李卫有些傻眼,“这是来旅游观光的旅游团吧。”在他的印像中能用十几辆大车装满得大小箱子只有旅游团拖家带口才会出现的阵式。 “喂!当兵的,还不快来帮我!”慰问宣传队的一个女学生冲着李卫不满的喊道,她很不幸的踩进一个泥坑里,立时把鞋子黏住了,黑不溜秋、黏了叭叽的烂泥,让她伸手拔鞋子不是,抱着自己的腿从被黏住的鞋子里解脱出来也不是,伸手怕脏了手,不伸手吧,脚又陷在里面,总不成光着脚丫子在哪儿直蹦吧。 冀中的农村根本没有城市化的石板路和砖石,一碰上下雨化雪,就成了清一色的烂泥道,走路走的稍用力点,脚上甩起的泥能飞起半天高,这个女大学生被陷在一个小小的泥坑里,实在是情有可原。 李卫心底再次重重叹了口气,抵制住抚额长叹的欲望,什么也没有说,乖乖走了过去。 “当兵的,你到是快点儿啊,姑奶奶快站不住了。”女大学生明显不满李卫悠悠哉哉地走得那么慢。 李卫当作没听见,走过去,轻轻托住女大学生的鞋子,往上一提,把女大学生陷在烂泥里的脚抬了起来,随手揩掉鞋子上的泥。 “好了,没你的事了,快来帮忙搬东西!”女大学生觉着自己的玉足被李卫抓在手里,好像会受到玷污似的,急急的抽回脚,连句谢都没有说。 “……”李卫依然无语,在这以慰问宣传队员面前,他打定主意只使一招:装傻!连脸上和皮肤都被抹了一层灰,和平常农村战士一般无二,下决心一定要洗脱自己这个祸害的不良名声。 李卫貌似一个憨厚寡言的普通战士,老老实实从附近抓了团未化尽的雪块在手上搓了几下,走到大车边和其他战士一起搬运那些死沉死沉的大小件箱子,像是被拉了壮丁干那本分的苦力活儿,陈佳瑶这大姐头实在是得罪不起,俗话说软刀子杀人不见血,实质上三排要比玩暗摸的四排阴狠多了。 跟着李卫的几个战士都是一副想乐又不敢乐的表情。 慰问宣传队还没等安顿下来,其中十来个初次来到了根据地,异常好奇加兴奋的队员就开始在整个村子里折腾起来。 这支慰问队倒也不是白混,一得闲就开始在村子里摆开组织起来,又是诗朗颂,又是唱歌,还有跳舞,还真是一副慰问劳军的架式,吸引的老多一堆村民和战士围观,把一个村子整得热闹非凡,像是过年过节似的。 每一个战士都被挂上了一朵小红花,还得了一个小小的礼品。李卫有些哭笑不得的拆开慰问品,纸包里打开的一瞧,一个小小的木框镶着一面小镜子,还有一个小梳子,一包烟。 摸摸自己的板寸头,梳子貌似无用武之地,李卫的额头上立时淌下冷汗来,女孩子用的东西,一个大男人要梳子干啥?!小镜子最多拿来晃晃人眼睛玩,抽个空给林欣雨那小丫头片子捎过去吧,省得总是一脸幽怨,好似自己成了一个负心汉,李卫可不想再多背一个黑锅。 还没等李卫想到如何处理香烟,就被连队里的几个老烟枪逮了个正着,一把夺过撒丫子就跑,出手动作之快连李卫都自叹不如。 “卫子,反正你也不抽,就当是共产了哈!”几个老烟枪战士正赶上地主家过年打秋风,不少战士手里的烟都被扫荡去了,这烟瘾头儿可算是劳动人民翻身大解放。 “日!”李卫冲着那几个老兵油子竖起了中指。 还没歇上一口气,李卫看到几个可怜巴巴的战士被慰问宣传队的人拉着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表现出一个个抗日战争英雄形象的POSE,一个抗着摄相机的家伙上窜下跳的拍着,镁闪光灯嘭嘭狂闪,李卫在胸口偷偷划着十字,心底直念看不见偶,看不见偶,死道友不死贫道,贴着墙根风紧扯呼。 招待这些几乎是千里迢迢而来的慰问宣传队,以打劫鬼子起家的第12区队招待晚宴格外丰盛,日式的清酒,高梁烧,各色罐头,还有本地特色,都让慰问宣传队的队员们感觉到了,这里的根据地,小日子也过得相当滋润。不过话说回来,整个十一分区也就只有第12区队在去年下半年干了几票大的,家底颇为殷实,这也是三团领导把慰问宣传队安排到12区队地盘来的用意,第12区队几乎是下级地方上最能撑得住门面的队伍。 “谁他娘的把旗帜拿出来的,赶紧拿回去!”李卫虎着脸训着几个表情畏畏诺诺的战士,不远处的鬼子碉楼里机关枪突突突向四周扫射围扫射,这倒霉的据点被区队长王保拿来当典型给来自国统区大后方的慰问宣传者们来一场现场实战。 他们所站的位置正是一个小坡后面,大多数战士把这个据点围了个水泄不通,完全是一副人多欺负人少的阵仗。 “排,排长!是,是何小姐让我们拿出来的。”一个战士缩着脖子小声回到,何小姐就是当日一脚陷在小泥坑,喊李卫帮忙拔鞋的女学生。 “靠,她是排长,还是我是排长,她说什么你就干什么!?她让你拿炸药包去炸连部,你去不去?!”李卫飞起一脚就把这个被慰问宣传队里美貌小妞给迷昏了头的战士踹出老远,其他几个战士噤若寒蝉。 “你,你干什么?!你个臭当兵的,凭什么打人?!”一声娇喝从不远的地方,为那个被踹飞几米远的战士鸣起了不平。 一个慰问宣传队里的女学生气愤愤地把被李卫踹倒在地上的战士搀扶起来,面若寒霜冲着李卫道:“当官的了不起啊,有种冲着我来,旗帜是我给的,旗帜就是一个队伍的灵魂,冲锋陷阵没一个旗帜,就是一盘散沙!我们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把你们的战斗英姿带回去给后方老百姓们看的,这是为了艺术。” 那名被踹倒的战士被女学生的女性气息一近身,如芳似兰的体香一个劲儿得往鼻孔里钻,连媳妇都没娶的憨厚老实庄稼汉出身的战士哪里经历过这种男女接触,立刻脸臊得跟猴儿屁股似的,连称没事,站直身子后立刻像触到电似的闪到一边,李卫这一脚也是留了力,并没有伤到哪儿。 李卫差点被这个女学生的歪理给气晕了,眉毛一挑丝毫没有怜香惜玉道:“你懂个屁,在战场上旗帜最显眼不过,掌旗的战士没有半点战斗力,你想让我的战士白白牺牲吗?!” 第三百一十四节 为了满足这支大后方来的慰问者们对实战的好奇心,区队长王保特意让四排和五排亲自出动,带着几个慰问宣传队的代表找了个据点,现场打下来,提供实战留影的机会,给国统区的大后方社会各界看看在冀中地区八路军是如何收拾日本侵略者的。 俗话说初生牛犊不惧虎,这个叫何香的女学生一点儿都不畏李卫这个凶人,反而寸步不让的与李卫争执道:“你是个胆小鬼!没有旗帜,怎么显现得出我中华男儿与日本侵略者决死战斗的英姿!” “这里是战场,不是个人的表演场,更不是拍戏,摆什么英雄形象?!我们战斗前就已经置定好详细作战计划,士兵间配合默契,根本不需要什么旗帜来引导方向,打仗靠得是团队作战,而不是个人英雄主义。”李卫毫不客气指责女学生的幼稚,却丝毫没有记起自己有时也会像个兰博似的跟敌人傻干。就算是特意照顾慰问宣传队员的要求,也不能拿自己战士的性命为作讨好的工具。 什么冲锋红旗,纯属扯蛋,从抗日战争打响开始,中共就不玩这种游戏了,毛主席早就说了,在战争中保存自己,才能消灭敌人,每一个战士的战斗力价值都是非常珍贵的,若大个红旗在战场上那么显眼,不挨炮弹才是怪事,也就只有电影电视里才会出现扛着红旗玩冲锋镜头,现实里谁会这么笨啊。 “你!”何香柳叶眉直竖,银牙直咬,差点没被李卫的话给气坏了。 “哼哼!七斤猪头四斤嘴,你们八路的战斗力也就不过如此,只会耍嘴皮子,我见过美军士兵,那才叫精锐之师,枪打得都听不出点儿。”一个负责照相的慰问宣传队员拎着相机走了过来酸溜溜地道,一副鄙视的神情。 周围四排与五排的战士脸上齐刷刷变了颜色,若不是精锐,如何能在这么困难的局势中打下一片若大的根据地,这个慰问宣传队员的话分明是污蔑,若不是看在他是客人的份上,早就拔拳冲上去教育他了,开完笑,冀中地区论起战斗力能超过第12区队的也没几支,就算是白洋淀的地头蛇——雁翎队也得称呼12区队一声老大哥。 “哼哼!今天是带大家看看实战的,所以进攻节奏特意放慢,好给你们留镜头,换成平常我早解决战斗了!”李卫冷哼道,丝毫没有所动,美军用得汤姆森,根本不适合补给不畅的中国战场,美军要是厉害也不会在太平洋战争中吃大亏。 “卫子,你少说两句不成?!”陈佳瑶连忙走过来,把李卫拉到一边,转头对女学生何香道:“要不我们先打下据点,你们再拍行吗?!举个旗帜摆个姿势补拍,到时想怎么拍就怎么拍,这样不是可以皆大欢喜吗?” “好吧!这样也行!”见到陈佳瑶出来打圆场,女学生何香并没有表示出反对,白了李卫一眼,算是同意了。 扛着照相机的慰问宣传队员一脸的怀疑,不屑地道:“哼!我等你们好了!就怕是两天都拿不下来吧,我先去抽支烟回来再看。”他根本不信就这么点儿人,这么点儿武器装备就想攻下防御坚实,火力凶猛的日伪军据点,简直是作梦。 李卫和周围四排五排的战士们心中那个气啊,这丫的门缝里看人,实在是太小看人了。 “哼!鸡巴大的据点,分分钟搞定!”李卫冷哼一声,左腕一甩露出手表看了看时间,然后向左右喝道:“国文!老丁!弟兄们,操家伙!六十秒,搞定它!” 说着从背后拔出格斗刺就冲着日军据点扑去。 “呯!” 五排狙击手们几乎整齐得只有一声响的齐射,立刻让日伪军据点碉楼上正疯狂喷吐着火舌的射击孔齐刷刷地哑了火,整齐的枪声不仅杀伤力效果立见,更可以使狙击手互相掩护,令敌人分不清有多少人在开火和射击的方位。战场倾刻间寂静地只听见快速接近碉堡脚步声,如狸猫儿般灵活的四排战士,腾挪闪跃,作出各种规避动作快速拉近与碉楼的距离。 再是几声零散的射击声,五排狙击手的神枪绝技完全封杀了据点的火力,令人感觉毛骨悚然的精准射击,让刚刚转过身去拎摄相机的慰问宣传队员,扭过头来的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这是绝对的射击压制,这里的八路究竟从哪儿找来这么多神枪手的,不论放到日军,还是国军,甚至是美军的军队里,光凭这两手就足以显示这个据点外摆开的是如何一副超豪华阵容。 头两波封杀性的射击,就已经让这场战斗没有任何悬念了。 二十秒的时间已经足以让三排的战士靠近据点的外墙。 轰!轰轰! 接近了据点的三排毫不吝啬地往能看到的射击孔里塞进手榴弹,炸开据点的大门后迅速鱼贯而入,甚至没有一声喊杀声,抄着黑亮刺刀的士兵直接扑进房间内,作为火力支援的机枪手随手跟进。 咣一声响,两寸厚的门板木屑纷飞,李卫撞开了碉楼的门带头冲了进去,碉楼内的惨叫声立起,凭着李卫杀人流水线般的狠辣劲儿,不知有多少鬼子兵尽皆饮恨于这支格斗刺之下。 枪声在碉楼内部响成一片,碉楼内充斥着日伪军士兵临死前的惨嚎,从碉楼底向上射出的机枪子弹,扫得碉堡顶部的日军士兵有如烂木头一样闷头栽下碉楼,整个据点内却出奇得没有听见杀进碉楼的八路军战士们的声音。 三排本来就是喜欢搞暗摸,哪怕是硬碰硬的强攻作战也是如此诡异阴狠,除了李卫偶尔会大嗓门爆发一下,其他战士几乎等同于阴沉冷静的狼群迅速果断的吞噬掉敌人,不留一点渣滓。 李卫手腕上的指针,刚刚走完一圈,一分钟前还拼死抵抗的据点已经除了八路军战士外,再无一个手中还有武器的敌人。 不论是刚才说风凉话的摄相师,还是气冲冲要李卫他们挂旗冲锋好拍镜头的女学生何香,现场观战的慰问宣队代表无一不是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一脸表情凝滞状。 一个漂亮的闪击战就在慰问宣传队员们眼前爆发,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就已经完美的结束了,耗时仅仅不过一分钟,宛如牛刀剁小鸡,牛刀刚抬起,小鸡就已经毙命。 哀嚎求饶声中,因为是中国人才留得一命的伪军被三排战士的枪托砸出据点外,而日军士兵却是因为自知没有活路而顽抗到被击毙为止。 直至战斗结束,据点外作火力支援的掷弹筒班更是无聊的坐在两门掷弹筒边上嚼着草根,甚至连炮弹箱子都没揭盖,本来这种小战斗随便哪个排都可以独立搞定,他们来这里纯粹是撑撑门面,这种连里面士兵性命年龄,甚至今天穿得内裤是什么颜色的据点,根本轮不着用掷弹筒炮弹优待。 咝!刚才还放着厥言的摄相师嗫着牙花子倒抽着凉气儿,看着李卫握着手边被鲜血染了透红的格斗刺从碉楼内走出来,血珠儿仍不住的滑落,脸上的轻松和微笑,仿佛是收工回家的表情,不带半分屠戮后的血腥凶戾之气。 “好了!你们去拍吧,别说举旗摆POSE,就是找人扮鬼子都可以。”李卫走了过来,仿佛没有看见这些慰问宣传队员脸上的异样,格斗刺使劲甩了几甩,甩去上面的血珠,再反插回背后的刺鞘内。 真是宰人如杀鸡屠狗!这个傻大兵还真是一个凶神!不仅仅是摄相师,连女学生何香心底也开始对李卫有了几分畏惧,他们两人还没见过这样把杀人不当回事的。 被占领的据点还不是任由四排和五排摆弄,真实的战场现场给慰问宣传队员最佳的摄影场景,四排和五排的兵少不得再退回冲锋阵地,给慰问宣传队的摄相师重新作出发动攻击的姿势,挑着一个高壮的战士用竹竿高挑起一面红旗,作出一副呐喊向前冲锋的镜头,几个倒霉的战士穿上被扒下来的日军军服客串起鬼子兵,装模作样的与八路军战士进行白刃战,一串串镜头让摄相师忙了个不亦乐乎,甚至来不及换底片,其中穿插的空包弹开火和火药包的空炸效果,使拍下来的镜头仿佛是摄相师冒死随队冲锋一样,真实再现战斗的全过程。 摄相机这个玩意儿在根据地算是稀罕物事,四排和五排的战士们看西洋镜似的,乐得卖力配合,连三排长陈佳瑶都弄出姿态秀了一把,不过唯独只有李卫却被镜头有意无意地排除在外,连个背影都没能留下,又不是没有见过照相机,李卫对没能留个影并不在意。 一番折腾下来,直到太阳落山,摄相师才心满意足的消耗完这次携带的底片,12区队的战士们却是累得仿佛打了几十个据点似的。 收拾完战利品,唱着八路军军歌,不论是四排和五排,还是参观实战的慰问宣传队代表都是心满意足的开始返回驻地。 第三百一十五节 自从日军侵入华北以后,群众的生产与交易受到严重影响,伪军汉奸和日军共同对处于社会最下层的劳动人民剥削,造成即便是华北粮仓之称的冀中地区群众生活依然困苦不堪,盐糖酱醋药品布匹等生活必需受到日军囚笼政策影响,商业交流阻塞,这对以自给自足小农经济为主的冀中带来严重打击。 冀中第十一分区的建立,挽回了五一大扫荡后根据地被日军鲸吞蚕食的不利局面,硬生生在本已被压缩的囚笼政策控制区开辟出一个新的根据地,12区队强硬的战斗作风,一个晚上悄声无息的洗劫掉一个据点,甚至与多过自己数倍的敌人硬撼的战绩,令外强中干的日伪军闻风丧胆,加上白洋淀雁翎队水陆结合的两栖作战,以石井村为中心的根据地范围,成为日伪军的禁区,少于两个大队的兵力等闲不敢靠近石井村附近,使石井村的贸易大市集成为周围远近各个村落所依赖的物资交换地。 二月十五日,农历年初十一,是石井村外的晒谷场上迎来了二月份的大市集,为了确保冀中地区春耕物资大交流,提高春耕生产效率,第12区队在两天前就己经发布动员令,侦察情报网再次向周围推进了五十里,控制区内的所有日伪军据点,不听话的全部拔掉,听话的先给一顿警告,再镇压掉几个铁杆老汉奸,以敬效尤,保证大市集的正常物资贸易完成。 自从一九四二年五一大扫荡后,各根据地抗日武装变得越来越奸滑,手段越来越繁多,日伪军扫荡的主力回撤后,各地据点内的日伪军都变得相对老实了许多。 四二年底整个根据地传开了任丘县城差点被八路军给打下来的消息,还有白洋淀出现龙吼的传闻,冀中地区的大小各支日伪军吓得脸都绿了,驻在各个据点的日伪军战斗力多是连乙种师团都轮不上的杂牌混成旅团,欺负欺负老百姓,和民兵土匪折腾两下还成,但要是碰上大股正规八路军主力或传说中一吼放倒三千精锐日军的绝世凶神,八成连渣都不剩。 已经举办了几次市集经验的王保他们对于这次春耕前市集准备了充分的工作,通过提前的震慑,石井村附近的日伪军都安分守己的缩在了据点内。 由三排总负责,带领民兵在12区队根据地附近的各条交通要道设下关卡,对进入根据人进行仔细盘查,避免敌特人员进入干扰市集交易。 自从入了二月初农历春节后,晒谷场边上就搭起了一排排临时排屋、库房和交易铺位,由12区队的附属民兵队进行维持秩序,从最远两百多里外提前赶来的商贩早早的进入了市集交易区,随机抽取铺位号,入住进临时排屋内等待为期三天的市集贸易。 二月十四日时,石井村周围就已经开始成为了人满为患的聚集地,不论是地方上还是八路军都相当重视这次的市集物资交流。 牛马鸡畜之类的嘶鸣,鼎沸的人声,各式各样的小百货,米面粮种,油盐酱醋茶等大小货件充斥了整个市集内,每排铺子末段都设一台公平秤,以防商贩们缺斤短两,正规市集交易区外散落着个人摊位,老百姓拿着自家的货物换点其他东西贴补家用,虽然12区队擅长带兵打仗,但有李卫曾在现代几乎对小商品交易市场的熟捻程度所提供的参考经验,统筹管理。 从国统区来的慰问宣传队员趁此机会观察到了冀中地区很少见的大规模自发性交易活动,丝毫不比大后方逊色多少,只是交易过程中以银元钱物交易极少,多是以物易物,粮食成了市集中的硬通货,亏赚只凭双方的需求程度。 利用农闲时期,石井村兵工坊组织人力生产的锄头、镰刀、铁锅、铲等生活用具在市场上成了抢手货,军工级的产品采用轻巧耐用的钢质,物美价廉,不论批发还是零售,攒下来的库存几乎转眼就被抢购一空,让12区队大赚了一笔。 大市集内除了根据地内自产自销的产品外,还有相当一部分外来货,如长白山的人参,扫荡鬼子缴获的鬼子军官证,战斗纪念品,各色肉罐头,甚至还有好几箱从淮南根据地新四军飞马香烟厂的香烟(中共最早生产高档品牌烟:飞马香烟,至今仍在),这些高档货在市集中依然存在消费群体,供那些手头宽裕的顾客开荤尝鲜。 在市场内12区队自有的铺位中,也有区队干部战士们委托销售的位置,在多次战斗后,除了贵重物资上交外,每个干部战士手里都积攒了许多零零碎碎的战利品,不处理一部分会堆积到没地方搁。 对于这种根据地的易货式交易,慰问宣传队的队员们也产生了相当大的兴趣,纷纷拿出自己的东西来现场交易,纯粹是凑个热闹,小镜子、小梳子、发夹、发油之类的也抢手的很,村姑大嫂往往见到了就抓着不放,吊着旱烟杆的老大爷们烟锅里也插上了一支卷烟。 借着市集上所有人互相交易的热闹,慰问宣传队的领队张才趁着李卫把自己的战利品塞进铺子上标着自己名字的篮子里时,突然开口道:“李排长!请问你背后这支兵器是否可以割爱?!” 李卫一楞,脸上浮出笑容,道:“呵呵,张先生怎么会对我的这支冷兵器感兴趣呢?”说着从背后拔出格斗刺在手里把弄,一副待价而沽的样子。 “我很少见过像李排长手中这支兵器,在战场上杀人掳命向简直轻而易举,我想带回去仿制出一批,让国军将士也能拥有如此近战的利器。”张才感慨地凝视着李卫手中的这支格斗刺,在最近几次实战观战的行动中,李卫执着这支不同于刀剑的奇门兵器在战场上几乎是出尽了风头,刺砍挑划无一不是杀气凛凛,所造成的创伤极难救治,令张才起了取经学习之心。 “十万现大洋!不还价!”李卫笑了一声,这支跟了李卫近三年的格斗刺,不知收割了多少日伪军性命,是李卫的心头肉,相当具有历史和纪念意义,张才领队开口要买,李卫也毫不客气的漫天要价。 “李排长若不是肯卖,就不要开这等玩笑。”张才对李卫的狮子大开口非常不以为意,以为李卫是托辞。 “这可不是玩笑,我说十万大洋的卖价,是绝无虚言。”李卫眼珠子一转,又开始发挥颠倒黑白的口才,继续道:“这支格斗刺中我请名匠历时一个月纯手工打制成形,我可以说全根据地都找不出一件比它材质更好的兵刃,所采用的合金结构可是很特殊的,耐高温,韧性极佳,锋锐耐磨,分量沉重而且永不锈蚀,连日军的装甲车都能捅穿,它跟随我多年,饱饮无数日寇鲜血,其中的价值也不是可以用金钱可以衡量的,当然,这支格斗刺还具有灵性,曾经在战场上救过我一命,我手下的班长们可以帮我作证。”手上轻轻一抖,格斗刺立时发出一阵轻灵且悠长的颤音,仿佛印证李卫所说的灵性。 李卫把自己这支格斗刺吹得跟绝世神兵似的,听得周围的战士们直翻白眼,了解李卫的战友都知道李卫的格斗刺异常锋锐坚固是不假,可是这也吹得太离谱了些,都快成神器了,这完全和共产主义的唯物主义思想相悖,啥灵性呀,不就是高频震荡发劲的技巧嘛,不过看在李卫唾沫星子横飞的样子上,也没哪个人活腻了敢来揭穿他。 听得格斗刺发出的颤音,不明真相地张才眼前一亮,眼神炽热地盯着李卫手上的格斗刺,显然被李卫的话给打动了,他伸手抚在了格斗刺刃身上,感受着冰凉而又有几分沉重的刺身,赞叹道:“好兵器啊!可惜价格太贵了点!”言下带着几分惋惜,十万大洋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他一时半会儿凑不出这么大一笔巨款。 “物以稀为贵嘛!用这种武器还要有技巧,否则容易伤到自己,不好练,不然我的队伍早都用这种武器了!”李卫继续吹着这支格斗刺的彪炳战绩,若不是星尘梭在战斗中消耗殆尽,一直没有补充,他说不定也拿出来显摆。 李卫也并不是完全舍不得这支格斗刺,如果真得有人能出十万大洋,他还真会舍地割让,十万大洋足以让根据地的军备提高几个台阶。 “请问它有名字吗?!”显然已经失去购买欲望的张才把注意力转到了这支格斗刺的历史故事上,即便回到大后方,在朋友之间也是一大谈资。 “嗯!啊!”李卫挠起了脑门开始支支吾吾,战友们差点没笑出声来,这排长啥都好,就是一直没给他这支专属兵器起过正经名字,像大刀队的大刀都有正名儿叫斩妖刀。 “叫诛魔刺!”李卫睁着眼睛说瞎话现场乱起了一个,然后扭头对12区队的战士们道:“很有名吧!” 周围的战士们屈于李卫的淫威,齐齐的点头。 第三百一十六节 “很有古意啊!”张才越发对这支武器的不平凡战绩感到好奇。 “什么古意,分明是故意!回头就找人把‘诛魔’用小篆刻上去!”李卫心头一边抹着冷汗一边想道,没给自己的格斗刺留名立万,实在是罪孽深重。 李卫很大方地把手里的格斗刺递给张才等慰问宣传队员们观赏,如此近距离的观看12区队的镇队之宝,依附在兵器上的收割了不知多少日伪军性命的传说,比那些机枪大炮更具吸引力。 格斗刺在众人手中转了一圈后,把玩片刻后,张才领队有些不舍的把格斗刺还给了李卫。 “报告!发现有人在市集中进行迷信活动!”一个战士挤开人群向李卫报告道。 作为这次市集安全的总负责人,李卫皱起了眉头,手一挥道:“带我去看看!” 根据地里平时也就是几个小脚老太太闲着无聊,偶尔烧个香拜个佛玩玩,这些小打小闹的活动并不会被八路军干涉,神鬼精怪自有唯物主义论去验证,平常村口的小小的土地庙多是民兵和主力部队的攻坚演习场所,更有甚者成了炮靶和爆破作业的试炼物,土地公公坐土飞机是常有的事,但是能让李卫手下的战士称之为迷信活动的那一定是有些过份了。 自从去年年初华北闹了蝗灾,不少无知百姓面对扑天盖地的蝗群,不但没有想办法扑打,反而供起香案祈求“神虫”口下留情,也有少数别有用心的人四处散播谣言,污陷八路军有失仁德引发天谴,经过各地军民想了各种办法将蝗灾压制下去,谣言最终不攻自破,所谓“神虫”的说法也就渐渐没了市场,虽然不限制党外军外的普通群众们信仰,但是在根据地内出现有预谋的迷信活动还是会被八路军严格控制的。 挤过几排铺子,在市集外的临时铺区,李卫就看到了一堆老百姓挤成一个圈子,听得里面铃铛乱响,燃烧地焦味,还有一些听不懂的碎碎念。 伸进脑袋往中间一看,李卫撇了撇嘴,里面的活动真是一点创意都没有。几个穿着类似于道士装扮的人挥着木剑和铜钱剑,嘴里念念有词地,围着一张方桌子,桌子上面除了一个香炉外,还有一个看不清什么模样的神象,香炉前还有一个红漆盒子,不时有老百姓走到供桌前的蒲团上跪拜,还往红漆盒子里扔钱,边上的道士从香烛上烧个符纸,纸灰兑水用碗给贡香火钱的百姓,还有道士在边上卖护身符的。 供桌的边上还有一个沙盘,好像是也是用作求神问卜的样子。 守在人圈外围的一个战士看到李卫过来,立刻冲着人群里面喝道:“喂,你们是做什么的?!”这种无知无识的迷信活动他一点儿都看不下去。 看到有背着步枪的士兵,那些善男信女立刻有所顾忌地纷纷闪到一边,原本来唱念做打地圈子里一下子冷了场。 “贫道是一贯道门下七星坛的扶云,正在这里为百姓们驱邪治病,趋福避祸。”一个胖胖的道士首先回过神来,冲着那个战士作了个揖后解释道。 “你们不能在这里搞迷信活动,这是在愚弄群众,马上收拾东西,离开这里。”经过马列主义学习过的战士自然不信鬼神之说,毫不客气的下起了逐客令,若不是看在这些道士没有煽动群众造谣的面子上,否则他早就找人把他们先押去区队总部审查。 围成圈子的群众中有一个老头指着那个战士不满道:“小伙子,你吃得饭都没我吃得盐多,你知道什么?!道长是有道行的。” 没等那个胖道士开口,就听得周围的善男姓女们纷纷冲着战士发难指责,唾沫星子纷飞。 “就是,小鬼头知道个屁呀,嘴上没毛,什么都不懂,触怒了大仙可怎么办,大仙要降灾的。” “我看是眼红扶云大师为咱们老百姓做好事呢,大仙灵着呢。” “你们……”带着李卫来的战士刚开口就碰了一鼻子灰,头一次看到如此刁民,气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人群突然有人喊了起来。 “啊呀!当兵的要打人啦!” “八路打人啦,没天理啊!” 开始还是指责那名战士的言语立刻被人多嘴杂引得走向了另一个方向,周围围观的人越聚越多,人群中开始出现混乱之状。 那个被群众责难的战士眼眶里泪珠儿直打转,他哪曾经历过这种众口铄金的阵仗,又气又急,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到形势出现变化,李卫趁着群情尚未激愤到无法控制的地步,连忙开口道:“好了!大家静一下!”同时把涨红了脸的那个战士拖到一边。 李卫的声音不大,却有如在每一个人耳边响起,当场把场面镇下来。 “长官,你也不管管你手下的兵,怎么乱管闲事啊,还要动手打人咋的。”八路军在群众里口碑一向很好,虽然这个战士的话有些引起公愤,群众们还是并不像对待国军那样畏惧,有话都是直说。 “一贯道?!一贯道是干什么的?!”李卫知道这些群众正在气头上,没敢撩拔他们的火气,直接把话题叉开,调转围观群众的注意力。 如果仅仅是看看相,劝劝善,解解签也就算了,但是给人灌符水就有些不对了,难道这符水一灌下去就会百病全无,刀枪不入?!现代各种匪夷所思的虚假广告下磨炼出来的李卫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长官,一贯道就是帮助人趋福避祸,驱邪降妖的仙家门派,真得很灵验。”方才第一个跳出来指责的老头,开始向李卫推荐一贯道的好处。 “哦!那么,帮我来看看相吧!”李卫脸上露出很感兴趣的表情道,如果老是在迷信上打转,估计他的遭遇会和刚才那个战士一样。 “是是!谢谢长官赏脸!”道号扶云的教徒一楞,然后脸上堆满了笑道,笑容的背后带着几分不自然,却没有漏过李卫的眼里。 12区队里论起奸滑和歪理,连三排长陈佳瑶都不是他对手,非暴力不合作的特长使李卫正适合负责市集的治安工作。 李卫在贡桌前气定神闲坐定,正坐在李卫面前的扶云此刻正感到一股子没来由地压力迎面而来。 “再看?!你再看?!还看?!你还再看,偶就把你吃掉!”李卫心里不断背诵着旺仔牛奶的电视广告词。 嗒!嗒嗒嗒嗒…… 扶云忽然发现自己的牙齿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发颤,小腿更像是不听使唤地直打颤,这会儿他才明白过来,眼前这个脸上带着微笑的八路军军官究竟是何等的可怕人物,面前仿佛站得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来自洪荒的远古凶兽,一股子从心底里冒出的寒意和恐惧,如一瓢冰水浇在心头,不断扩散到全身,仿佛遇到了天敌一般。 “长,长官的面相,恕在下无法看出!不过应该是大富大贵,前途无量之相。”扶云恨不得掉头就逃,随口胡诌了几个赞言。 “今天就先到这里,阿旺!收拾东西,我们走吧。”扶云咬着牙做出了一个很明智地决定,一刻儿也不愿在这是非之地久留。 “扶云师兄?!”有一个道士有些不理解扶云怎么会提出要收拾走人。 “不要问了,要活命就赶紧走人。”扶云几乎没敢多解释,直接在对方耳边咬了几句。 “大师怎么要走!弟子还要请大师指点迷津呢!” “是啊!还早着呢!大师别走啊!” 一帮子老百姓看这个扶云看过八路军干部相后就要收摊子,有些不乐意,却没想到这个一贯道的大师已经在八路军干部面前吃了暗亏。 “好了,好了!既然大师们累了,要去休息,大家就散了吧!”李卫高声道,让几个战士维持现场顺序送那些道士们离开。 一贯道的道士们几乎什么话也没有多说,带着几分狼狈收拾完几样简单的法器之类的挤过人群往市集外走去。 “排长,怎么就让他们走了呢?!”因一句话被参加迷信活动的老百姓们责难的战士忿忿不平道。 李卫摇了摇头道:“你没看见这些人已经聚集了一些群众,只要有心煽动,不明真相的群众还会跟你讲道理?!你一张嘴,群众百十张嘴,你说一句,他们说百句,怎么跟他们讲道理?!难道动枪武?!那可不是咱们八路军的作风,给人以口实,不利于军民关系,让这些一贯道的人自觉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那就这么算了?!”另一个战士心理有些不平衡,他完全不理解以前一向支持八路军的群众怎么会这么不讲道理,反帮那些搞迷信活动的人说话。 “你们看我像那么容易吃亏的人吗?!”李卫指了指自己的脸,吓得手下的战士们齐刷刷摇头,李卫凶名在外可是人所皆知。 “这不就结了,你们几个去跟踪那几个帮一贯道说话的人,调查一下他们的身份底细,然后报告给三排长,争夺民心是政治斗争,这事儿由三排负责,我只管杀人。”李卫摸着下巴道,刚才群众们的言语被人恶意造谣引向攻讦八路军过程已经引起了他的重视,不明真上被人煽动的群众如果处理不好,那将会成为影响非常恶劣的大事。 第三百一十七节 一贯道的道士们离开了市集后,一个道士对着仍在擦冷汗的胖道士扶云道:“师兄为何如此慌张要大家收摊?!” 其他人眼里也是极度不解,好端端的师兄干啥催着他们离开呀。 “师兄这回是栽了!唉!”扶云叹了口气,心有余悸地回头望了望市集的方向。 “什么?!”其他的道士们眼睛瞪得溜圆,他们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扶云什么时候栽了,栽在哪儿了。 看看同伴们疑惑和不解的眼睛,扶云再次叹了口气道:“那个八路干部不简单啊!好可怕的气势,你们没有感觉出来?!” 众人齐齐的摇了摇头,他们只看到李卫只是在扶云师兄面前坐了一会儿,师兄就立刻喊着要走人。 扶云的脸上恐惧更甚,惊颤着语气道:“那个人坐在我的面前,我就感觉自己犹如坐在一头可怕的凶兽面前,随时都会被吞噬,从骨子里渗出来的恐惧,我都差点尿裤子。” 扶云脸上的表情令其他的道士感到不寒而栗。 一个道士上牙打着下牙道:“师兄,咱们还是赶快离开这个非留久之地吧。” “对对,快走!” “莫要被八路盯上了。” 一伙儿一贯道的道士们愈发加快了脚步,这些人没有发现背后有几个人远远的吊在后面。 石井村的春耕大集比原计划多延期了一天,取得了空前的成功,大多数群众都换取到了满意的东西,为春耕筹备到了必需的农业物资。 二月底,整个陕甘宁晋察冀鲁响应党的号召,积极开展了大生产的运动,冀中地区因为石井村的大市集贸易,使春耕物资充分分散到各个村落,因春耕的准备工作非常充分,播种开垦顺利进行,在抢种期间,第十一分区各支部队全负荷运转,采取积极主动出击的策略,贯彻敌进我进方针,与日伪军进行针锋相对的斗争,进一步收复去年被日伪军侵占的根据地,令敌人无暇干扰根据地内的春耕播种工作。 至三月初,第十一分区三团上级主力115师在几次漂亮的歼灭战后,夺回了因山东国军新编第四师叛变而失去的土地,再次恢复河北与山东根据地的联接,接管了山东战区的抗日战斗,河北根据地与山东的原国军战区合并,从冀鲁边界起,串联鲁中、胶东和清河等地成立新的山东战区,下辖六个二级军区。 经过一九四二年五一大扫荡,一直游走于敌后,围魏救赵,吸引日伪军主力的115师正式进驻山东战区这个新的根据地,保持了山东、河北、山西、陕西、甘肃和宁夏等几大根据地在华北形成一道屏障,阻击日军南下和阻截日军运往南方的作战物资,为南方的国民政府争得更多的喘息时间和反击机会。 一九四二年底,五一大扫荡的长期扫荡与根据地军民层出不穷的反击手段令日伪军不可避免的出现疲乏和厌战等不利面局,士气也随之衰退,在此消彼长之下,一九四三年三月在八路军山东战区建立的同时,美国驻华的飞虎队正式扩编为美国第14航空队,由陈纳德将军指挥,支援中国抵抗日军的侵略,运往中国的物资越发的通畅。 “听见没?!老陈庄的二老蔫参加了道门!这两天整个人像换了一个人似的,都快让人认出不了,听说被大仙点开了窍!得道了!” “真的?!马大哥,一贯道真得那么神?!” 两个庄稼汉忙完了早上的农活,趁着正午休息,一边啃着高粱馒头一边唠着闲话。 “泰老七,我可是亲眼看到的,二老蔫以前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整天低眉顺眼,一副灰孙子的模样,谁都可以欺负他两下,他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可现在呢,嘿,走路都这样,迈外八步的,看人都这样!”被称为马大哥的庄稼汉把下巴往上抬了抬,摆了个傲慢的表情,继续道:“有一次二老蔫家的邻居重新起墙,往二老蔫家多移了一墙的地,二老蔫二话不说立刻带着道友们封人家的门,闹上三天捉鬼驱邪,你说还让不让人过日子了,最后人家还是拆了墙往自己家挪了一尺不算,还包了六个银元作香火金赔给人家,现在谁还敢多占他半点便宜。” “嗬!这老蔫还真威风啊!”庄稼汉泰老七牙缝里抽着凉气儿,一个熟悉的人有这么大的变化怎不令他吃惊,抹了抹嘴边的馒头屑道:“你说这一贯道真那么灵?!” 马大哥一脸鄙夷地上下打量了泰老七一眼,道:“那是自然灵验,寻吉问卜灵得很,不灵,咋有那么多人信?!听说一贯道的大仙和龙虎山的天师都是齐名的道行中人。” 泰老七像是有些心动,连忙把自己的馒头递一个给了马大哥,讨好般道:“马大哥,什么时候也替咱介绍介绍,进这个什么一贯道的道会,也让咱开开窍?!好问个凶吉,有个发财之道。” 马大哥不客气的抓过馒头,咬了一口,再伸出两根手指,道:“一贯道在附近有一个分坛,叫什么七星坛,入一贯道会倒是很容易,只要两个银元!一贯道的大师就可以带你进门修炼功课。” “嗨!两个银元!这也太贵了吧!”泰老七差点没跳起来,一个普通的庄户人家一年也攒不下一个银元,特别是这种朝不保夕的战争年月,能有余钱的人家基本上都是富农以上了。 “贵?贵啥呀!这个兵荒马乱的年头,谁不想要个全家安康,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只不过两个银元,就能有大仙的指点,趋吉避凶,保得自家的性命,总比不小心撞上鬼子兵和土匪掉脑袋强,只有命在,钱还可以再挣,命没了,有钱都没命享。”马大哥最后说了一句生命与金钱的至理名言。 “那我得跟我那婆娘合计合计去!”泰老七摸着后脑勺,心底仍在为这两个银元天人交战。 “合计啥啊!我明天就找俺家二大爷,三大姑借钱去,早一天入道会,早一天得平安!一贯道里正好有我认识的朋友帮我引荐。”马大哥对泰老七的犹豫不定哧之以鼻。 “马大哥,行,行,等等我行不?!这年头谁家手里还能留下余钱,总得找时间凑是不?”听得马大哥要自己去入道会,泰老七有些发急,多一个人也多一个照应不是。 “那你赶早啊!晚了我可不等你!”马大哥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土,抄起锄头道:“好了,接着干活,等太阳下山的时候,你要是想好了就知会我一声!” 稍许有几朵云彩的天空毫无阻隔的将温暖的阳光撒向大地,得到了春雨的滋润,疯长的杂草与刚刚露出头的嫩绿庄稼争夺着土壤中的营养,而农户手中的锄头无时不刻地清除着田里的杂草,为庄稼留出水、阳光和土壤的充足成长空间。 12区队的连队会议室内,所有的排长都到齐了,会议室内的气氛有点凝重,三排长陈佳瑶一个人站在那里,红着眼眶低着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王保的脸色有些不太好,胸口像是拉了风箱似得,不停的一起一伏,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佳瑶,你还是辞掉排长职务,安安心心做区队内勤政务工作好了,若不是李卫同志及时汇报,我们还真不知道咱们根据地什么时候居然潜伏进了这么一个危险的组织,你们应该也看到了,这个一贯道的组成人员成分复杂,不仅宣扬迷信,愚昧百信,而且还制造群众与八路军的对立,这已经在给我们敲响警钟,八路军与群众是鱼水关系,没有了水!鱼还能活么?!”王保强自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用指节叩着桌面,语气严肃道:“即日起,原三排长职务交由副排长马宇成顶替。” 嗒! 陈佳瑶面前桌上的一张文件被滴了个圆整的湿印,她咬着嘴唇,既不肯开口,也不愿坐下,只是那么站着,作为主管情报和宣传的三排长,忽视了一贯道在根据地内的渗透,这个错误实在是太大了,她自己虽不愿推卸这个责任,但是更加不甘心失败。 “王连长,这个事情我也要承担一定的责任,担任排长一职,我实在是有愧,我看要不这样,让佳瑶同志继续留任观察一段时间吧,好补正错误也不迟。”三排副排长马宇成不忍看着陈佳瑶和王保两个人因为工作上的事情而影响到两人之间的感情。 “马同志,你新来咱们区队没多久,不了解情况很正常,这个事情你并不用承担什么责任!”王保摆摆手示意马宇成坐回去。 王保的脾气一向很好,自从担任了连长统御了一大帮子官兵以后,在战场内外与敌斗争,种种不可预知的差距,工作细节上错漏导致了期望与现实的差距越发的拉大,令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差,有时明知自己不应该太过情绪化,但总是控制不住,也许是太年轻,仍欠缺一些磨炼。 “我附议马副排长的意见,我也不赞同撤消陈佳瑶同志的三排长职务!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还是好同志嘛!应该给佳瑶姐一个机会!”李卫举起手来,明确表示反对王保的决议。 “我和卫哥一样的意见!”五排长范国文一向是跟着李卫走,李卫说啥,他就干啥。 第三百一十八节 直属于连长王保统辖的一排长康扬和二排长胡平志也没卖给王保面子,一起举手表示同样反对王保的决定,中共军队的会议是民主的,只要大家的意见一致表示反对,就算是连长王保的决定也一样可以被推翻。 王保扫了一眼陈佳瑶道:“佳瑶同志!你先坐回去吧,你的事,我们等会儿再商量。”虽然看到陈佳瑶的样子有些心软,但还是不得不硬起心肠。 “是!”陈佳瑶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的坐下了,只是泪珠儿却止不住的不断涌了出来。 “当务之急是必需一贯道在我12区队根据地内的道坛人员构成,活动调查清楚,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必需在我们的掌控之中。”王保凝视着陈佳瑶和马宇成这两个三排负责人道。 “是!保哥!我们一定盯死一贯道的妖人!”陈佳瑶把眼角的泪珠儿抹去和副排长马宇成回应连长王保的命令。 因为一直过于关注日伪军的动向,反而忽视了另外一股势力在根据地内部滋生漫延,险些酿成大祸,若不是李卫的提醒,王保也不会想到自己的根据地内竟然被一贯道等道会悄声无息地侵入,暗中争夺群众基础,采用种种宗教行为,许以无数纸上画饼,以宗教这种精神鸦片麻痹人民群众与日寇斗争到底的思想,四处散播安于接受天命,把生活的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神仙。 “我觉得应该向团部上报,一贯道这个道会应该并不止在我们一个根据地有,我认为有必要让所有的根据地都警惕起来,不要让我们的根据地被这种组织慢慢侵蚀了。”副排长马宇成有些忧心仲仲地说道,换一句话来说,一贯道也是玩心理战,和三排是同行,谁能掌握民心,谁就能在根据地生存下来。 “关键还是要抓紧时间在群众面前揭穿迷信的虚伪面具,不要让群众们继续被一贯道给迷惑。”陈佳瑶收拾了一下心情,迅速恢复了工作状态,顿了顿后继续道:“因为战争,人们对和平的期望,极度需要一个保障生命和家产的环境,在这乱世之中寻求一个心灵的寄托,所以这是一贯道能够趁虚而入,从去年底我们一直在与日军争夺根据地建立一个立足之地,就一直没有精力着手根据地的思想稳固工作,在群众们在家园得到我们八路军的保障后,对精神上的教育一直没有开展,这也是我们三排的失职,所以三排的下一步工作,在保持原有的抗日宣传工作外,另外要开展破除迷信,劝止赌博,采用文化剧社等的形式,给各乡村送戏,丰富群众的精神文化生活,让那些散播迷信,颓废气息的道会失去群众基础。” 回复到工作状态中的陈佳瑶本就是工作能力精干,一下子抓到了症结的重点。 “我说就是吃饱了撑的闲得没事干,才会去信什么一贯道。”范国文冷不丁蹦出了一句,一下子简炼地概括了陈佳瑶的话。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李卫甩手就给这个多嘴的小子一个爆栗,大姐头说话,哪个小弟插嘴的份。 “八路打人啦!”范国文吃痛抱头怪叫起来,学着那些一贯道造谣分子的语气道。 “找死啊!我还想杀人呢!”李卫恶狠狠地去掐范国文脖子,气得王保连忙拍着桌子怒喝着制止这两个活宝起人民内部斗争,其他几个排长连忙过去拉架。 会议室内本来就有些凝重的气氛一下子被冲淡许多,12区队的内部会议风格本来就是轻松活跃,打打闹闹纯属正常,无法无天的言论在这里并不受限制,如果有外人在会议现场估计会惊得下巴都掉在地上,根本不相信这就是冀中地区的精锐。 仗着王保的庇护,范国文拉着小板凳躲得远远地道:“我记得卫哥好像也是道门的传人。” 办公室内所有人的表情集体一僵,李卫的武功正是道门流传出来的,这是谁都知道的。 李卫有些气急败坏道:“我又没正式拜师,只是外门弟子罢了,那些一贯道,一门道之类的野鸡道会怎么能使来我比,我又不是那种喝了符水喊着‘刀枪不入’上战场的疯子。” 想想李卫在战场上的疯狂,虽然不是刀枪不入,但相去亦不远矣!众人心里都是同样的念头,若不是范国文揭发,大家还差点忘了这里有一个道门分子。 看到别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怪怪的,李卫连忙摇手道:“别看我啊!我连自己都不信的,更别说信什么鬼神了。” “李卫同志,党和人民相信是你的!”王保站起身坐到李卫身边,拍拍有些惶恐不安的李卫肩膀道:“鉴于你是专业人士,党和人民交付一项艰巨的革命任务给你,作为外援,配合三排的破除迷信,干涉一贯道等不良道会的行动。” “怎么又是我?!”李卫对王保老是拉自己壮丁的命令非常不满,这个明令明显是饥不择食的乱拉人。 陈佳瑶一副舍你其谁的表情和王保唱起了双簧,立刻用极其专业的遣词用语道:“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李卫同志,不要辜负不党和人民对你的考验!”。 另外三个排长们反倒是没再反对王保的决议,很乐于落井下石地在一片附议声中,举起了双手。人家小夫妻好不容易和好,就不要扫人家的兴了,排长们很不介意有个牺牲品在里面垫着。 12区队出现一贯道的预警层层上报后,经过第十一分区团部情报科立案专项调查,立刻给整个分区亮起了警报,一贯道的核心人物多是一些地主和流氓地痞,背后隐有日本人支持,意图利用平民的迷信心理瓦解根据地平民的抗日斗志,用鬼神蛊惑群众污陷八路军,将群众与八路军剥离开来。 而当初在石井村春耕大集上站出来替一贯道说好的那个老头经过调查,却发现这个家伙也是一贯道内中人,典型的道托,是被收缴浮财的地主,不老老实实用劳动维持生活,反而加入一贯道掀风搅雨。 三月,道门如雨后春笋般不断出现的晋冀鲁豫根据地政府发布了法令,禁止教门帮会活动,并将一贯道,一门道、秘密教、黄沙会和红枪会等背后有日本人支持的道会列入受监控和限制的非法组织。 在争夺民心的宣传战中,第十一分区组织印制了一批破除迷信的小报,提供给各个据据地进行发放,针对各种各样的牛鬼蛇神进行揭露批斗。 12区队的3排与一贯道的较劲一初始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不同于民众们对抗日的积极性,几千年流传下来,口口相传的神鬼故事,在基层群众的心中根深缔固,一般的百姓能识几个大字,歪七八拐的写出自己的名字已经算是识文断字,稍有学识。通常的百姓们根本就不能指望他们能有什么中学以上文化,更不用说能通晓天文地理,前知三千年,在揭露牛鬼蛇神的各类宣传活动中,群众们的不理解,甚至抵制心理,令12区队面临到了相当大的压力。 甚至往常一向支持12区队的普通群众私底下都在不满,甚至直接上门指着区队营门开骂,说什么不敬鬼神必遭天谴,嘴上没毛的一群毛头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不敬老祖宗留下来的传统。 虽然只有少数捣乱分子从中煽动,多数情况下都是怀着不满的百姓们自发组织起来的抗议,这让王保他们很是尴尬,群众都是革命军队的基础,打也不成,骂也不成,整天让人堵着营门口影响实在是不好。 若不是日本人糟践中国人太厉害,把中国百姓逼到了绝路上,恐怕这些百姓也不会全力支持抗战。经历了几千年封建生活延续的大多数老百姓对于时局变幻多半会选择逆来顺受,只要有口饭吃也不会在意是谁统治中国,就像前清灭了明朝一样,扎个辫子照样做顺民,本来一直接受统治者愚民政策思想毒害的平民本身就不可能具备多少觉悟,革命至今,中共付出了大量的鲜血和生命作为代价,方始唤醒了那半壁江山。 “小刘?!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王保从区队的连部会议室走出来,刚巧看见营门口交班回来的哨兵。 “连,连长,没,没事!”小刘一个捂着个眼睛支支捂捂的低着头,欲行躲闪。 王保觉着蹊跷,拦住小刘,道:“把手拿开,我瞧瞧!”他硬是拉开小刘捂住眼睛的手,瞧了一眼,吸了一口气,有些生气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分明看到小刘的左眼成了熊猫眼,一个淡淡的黑眼圈,还带着有点肿,他记得早上的时候还没见着小刘成这样的。 “说啊!是怎么回事?!”看到小刘仍不肯回答,王保的语气变得严厉,12区队内部严禁打架,私斗的处罚是非常重的。 “是老百姓用鸡蛋扔的,而且还是熟的!”小刘最终还是支支吾吾说清了怎么回事,语气中含着几分委屈。 第三百一十九节 脸上带着怒意的王保闻言,表情立时僵住,他立刻就明白了原因,因为破除迷信,揭露牛鬼蛇神的行动,与老百姓们贯有的陈旧思想起了冲突,引发军民矛盾,几乎每天都有人在区队营门口闹事,小刘这是白白遭了这无妄之灾,算起来,引起这些矛盾的还得算到12区队领导和一贯道的身上。 “唉!你先去休息吧,打点井水敷一敷!”王保叹了口气,挥挥手让小刘先去休息。 “看来,再这样下去,会引起民变的!得赶紧想办法!”王保着实有些头痛,三排的破除迷信行动虽然有理有据,群众们始终不能接受信奉了几千年的鬼神是虚假的,出现各种抵制行为实属正常,甚至时有向三团上级投诉的事情,虽然上级三团团部并没有说什么,但是无形中明处暗处的压力让12区队上下都感觉背负着一个异常沉重的包袱。 营门口闹事的群众们忽然轰地一下子散去了,有些疑惑的王保还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见李卫哼着小调带着一队战士从营门外大摇大摆走了进来,丝毫没有受到营门外面群众们的拦阻,王保不禁气结,李卫这小子一向凶名远播,难怪那些群众一见到李卫就心虚得像见着鬼似的躲地远远,谁个还敢在李卫面前闹事,也就只有李卫的四排在外面行动时倒是平安的很,完全没有受到三排遇到的那种压力。 “保哥好!”李卫似乎没有发觉营门口的异状,一如往常那样朝着王保打招呼。 “好!”王保无精打采的回了一声,也没说什么,看着李卫带着人远去,重重的叹了口气:“唉!这该死的一贯道。”老百姓们一旦加入这种蛊惑人心的道会,真是死都劝不回,以前的什么觉悟在鬼神面前全都消失了一般,若不是顾忌日本人不时的出来扫荡,恐怕连敌情动态情报老百姓们都不愿意主动上报。 “保哥!”陈佳瑶这时出现在王保的身边,语气有些低沉的道:“团里最近将派遣工作组来协助我们工作。” “什么?!”王保一脸震惊,猛地回转身,上级派人下来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12区队近期的工作算是失败了,所以上级才会派人来补救。 “看来我们还是不够成熟!”王保的语气带着几分苦涩,真枪实弹的战斗好打,但是心理战场上12区队却硬是吃了亏,似乎潜伏在暗中的敌人正在狞笑着看着12区队被渐渐推向一个火山口。 陈佳瑶也看出了王保的表情,有些自责的语气道:“都是我不好,没把工作作好,引得现在这个样子。” 王保拦住陈佳瑶愧疚的话,劝慰道:“我想团里并不是责怪我们的意思,佳瑶,你还是别瞎想了,咱们还是准备配合团部来人的工作吧。” 来自国统区的慰问宣传队目前仍留在12区队的根据地内视察,如果不能尽快扭转这一不利局面,恐怕将严重影响八路军的形象。 团部抽调内有工作经验也有文化素质的精干人员组成工作组三日后到达了12区队,来人都是12区队王保等人熟悉的,一连指导员丁鹤洋,三营教导员何祥根和卫生队的队员林欣雨三个人,非政工人员的林欣雨过来的目的是协助12区队组建专业的卫生队,通过医疗下乡活动,争取民心,这也是一贯符合中共的一颗火种带起一片燎原之火的发展方针,向基层扩枝散叶。 一顿丰盛的工作餐权充作欢迎晚宴,刚扔下筷子后,团部的特派人员和12区队的干部们直接在会议室内摆开了资料,进入工作状态。 说是工作组,却是增加几个能够发挥群策群力和头脑风暴的专业人士。 “上兵伐谋!这一贯道真能利用老百姓的心理,利用群众作为挡箭牌,够狠。”丁鹤洋一边看着文件资料,一边感慨着,八路军就是凭藉着群众为掩护,发动人民战争模式,与日伪军的优势兵力周旋,而一贯道也是利用了这一点,而八路军却不能像日本人那样毫无顾忌的草菅人命,肆意搜捕。 话说回来,丁鹤洋原本并不愿意参加下基层的工作组,只是碍于三团内各营连级教导员和指导员都积极下了基层,他也得心不甘情不愿的作出姿态离开这个好不容易进入的主力部队。 12区队的破除迷信活动虽然没有取得多大效果,但基础工作做得还是非常扎实,一贯道据点的分布,成员姓名,组织结构,活动项目都被一一收集,若不是顾忌到被迷惑的群众们可能会出现的激烈反应,王保他们早就用武力迅雷不及掩耳的把一贯道等势力从根据里拔除。 “我想欣雨同志的卫生队应该尽快成立建制,现在根据地内许多信奉一贯道的病人宁可灌符水,跳大神驱灾避邪,也不肯接受正规医生治疗,已经有不少病人因此而丧命,病人家属人财两失,我想我们还是得以事实来说话。”说起组建卫生队,陈佳瑶还是举双手赞成的,三排的政宣工作,多是以文字和语言宣传为主,缺乏实质上的事实依据作为武器,在一贯道的装神弄鬼的反击中一直处于不利的境地。 “组成卫生队的成员就交给佳瑶同志协助吧,一定要挑政治素质过硬,细心肯吃苦的同志,要多发掘人才,有真才实学的赤脚郞中也要拉拢进来。”王保说道,以前的12区队主要构成是战斗连队,都是身强体壮的小伙子,卫生医疗工作仅仅是面对刀枪伤和简单的疾病,有时找不到特效治疗手段最多喝碗姜汤加几个鸡蛋,仗着年青熬一熬就过去了。 “谢谢,我会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的!”林欣雨大大方方的站起身接受了自己的工作安排。 “继续打击日伪军扫荡力量的工作也不能忽视,最好能尽快找到一贯道与日军勾结的确凿证据,从群众们仇恨日本人的心理上看,这些证据将会成为我们打击一贯道的有利武器。”原三营的教导员何祥根一针见血提出了自己意见,如果让群众们看到了自己所信奉的道会居然是日本人的爪牙,恐怕在国仇家恨之下,任何信仰都会土崩瓦解,一贯道与群众们的那一点联接点将荡然无存。 不愧是团部的教导员,王保眼前一亮,像是找着了方向,一拍自己的脑门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唉!老是跟着一贯道的人较劲,被别人的节奏拖着走,却忘了要找他们的弱点!何教导员,实在是太感谢你的经验了,针对日伪军的战斗任务交给四排和五排多费心!李卫!这事儿交给你了!” “是!”李卫却是唯唯诺诺的缩在角落里,林欣雨一进营门,他就像老鼠见了猫,失去了往常的活跃。 “这混小子!”王保心下直摇头,这李卫同志啥都好,就是处理不好感情问题,这么好的林欣雨同志,人家是争着抢着要追,可偏偏他就像个榆木疙瘩似的死不开窍,上级明摆着都把欣雨同志给送上门来了,这小子咋就不积极主动点儿呢。 “嘿嘿!你小子也有这一天!”丁鹤洋看到李卫那熊包样子,心底那个乐啊,上级让林欣雨同志跟着一块儿来,果然是一物降一物,看你小子还狂啊,狂不起来了吧,蔫了不是?!看你还怎么恐吓我。对于李卫不时露出来的威压气息,总是让丁鹤洋非常诟病,谁愿意没事儿被人吓着玩儿啊。 林欣雨却是一脸兴奋,像是充满了工作激情似的,一边在纸上写着什么,一边红着脸偷眼瞧着李卫,其中心态不言而寓。 会议室内的几盏小油灯在不断烧干后再添油,几朵豆大的灯光一直亮到次日天边泛起鱼肚白才被掐灭,12区队在得到了团部工作组专业人士的集思广议讨论后后,初步制定出一个工作计划。 与之前不同的是,由专业的八路军教导员和指导员带队的三排重整旗鼓,欲与一贯道的妖人斗一斗法。 各式各样的快板,童谣,标语,分毫不让地与一贯道打起了舆论战,三排宣传的是科学,一贯道宣传的是鬼神,今天是一贯道的教众摆开道场讲经说法,明天就是三排摆开科普宣传会。 一贯道现场捉鬼驱邪,桃木剑扎在黄表纸扎成的纸人上立时出现血迹,立时引起围观群众们的一片惊呼,还没等群众们惊讶于一贯道道长们还真有法力的激动劲儿起来,次日在同样的地点,三排就拿着姜黄染成的黄表纸,一浸碱水,也玩了一出随便八路斩鬼记,把一贯道的道士们给气得直指着三排的战士们骂:“八路是妖人,一定使得是妖术。”似乎忽略了自己用得才是妖术。 在三排有理有据的科普知识宣传下,虽然许多信奉一贯道的群众们不似以前那样激烈抵制12区队的宣传,却依旧如往常一样参加一贯道的活动,把自己仅剩的物资贡奉给一贯道的仙长们,祈求能得到平安。 第三百二十节 何教员和丁指导员两名具备丰富经验政工专家的带领下,12区队与一贯道的斗争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与此同时,作为十一分区司令部的三团团部向下级各部队发布了警惕邪教组织的通报,发动整个分区开展政治宣传斗争。 12区队不再采用苦口婆心的劝阻,随着科普知识展示活动和教授文化课的识字班深入开展,在引发群众们好奇心之下,许多群众不知不觉间学到了很多有用的东西,就像一首自励歌唱的那样“知识就是力量”,一直受愚民政策影响的百姓很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经过文化课学习,不少人慢慢开始明白以前那些不能理解事物的形成原因,打雷闪电并不是雷公电母神仙造成的,而是有规律可循的自然现像,降雨结露,下雪结冰也都有了合理的科学解释。 每天天一黑,分设在根据地内五个村落的文化课堂往往挤满了好奇的村民,听文化课几乎成为了相当多村民的收工后的休闲生活重要组成部分,无聊是麻烦的滋生地,精神生活充足,使一贯道招收门徒一下子困难了许多,似乎那些村民不再是那轻易随着大师们人云亦云,一夜间心里都有了自己的主见似的。 12区队的卫生队在林欣雨和陈佳瑶两个女同志着手组建中,招收了根据地内十几个富有经验的土郞中,经过短暂的培训就开始拉着队伍深入各个乡村,巡回救治被病患折磨的村民。 出自八路军正规卫生队的林欣雨曾经参加过原来白求恩等中西医专家开设的医学培训班,军医一向来都是经验丰富行家老手,知道如何用最简易的方法快速有效的治疗伤患,并不容易受硬件条件环境所限制,而那些土郞中出身的医生也是有条件就上,没有条件也能创造条件上的主儿。 林欣雨带到12区队的医疗器械虽然并不完备,但是并不影响卫生队的发挥,大量采用经过实践验证的中药土方,还是能够解决相当多的病患。 快速有效的解决病患,有如再造的救命之恩令群众们打心底的感激林欣雨他们,平民百姓是最实在的一群人,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对谁好,林欣雨卫生队成为根据地内最受欢迎的队伍,即便是一贯道的教众来求医,林欣雨他们也是一视同仁,来者不拒,即便是一向看12区队不顺眼的一贯道大师们也不敢明着找没多少战斗力的卫生队麻烦。 12区队根据地的十二大村落之一槐芽子村的村民们在夕阳渐渐西下后,从田间地头扛着锄头,牵着耕牛零零散散的返回村子里,村内的烟囱仿佛约定好似的,齐齐地冒起了炊烟,柴草的青烟,给整个村落笼上了一层朦胧,村里的妇女张罗着晚饭,等待着在外面劳作了一天的男人,狗蛋,毛毛之类的呼喊着家里孩子小名的喊声此起彼伏。 乡下人的晚饭很简单,尤其是这战争年月,大多数人都练就了快速进食的习惯,劳累了一天的村民三下两下就扒完了饭,休息片刻后,三三两两走出院门,开始了闲工后难得的娱乐,除了少数人直接上床睡觉外,其他村民多选择串门聊天,做点小散活儿,也有的村民赶着夜路去邻村听八路军的文化课,还有的村去一贯道的道坛参拜念经,修身养性。 槐芽子村村东头,代表着村子标志性的一株大槐树旁一个破落农居院落内,与其他村户公然开敞相比,院子的大门却依然紧闭,然而从窗棂处透露出的一丝丝亮光,说明屋内的主人依然在家,而且并未入睡。 几个黑影异常鬼鬼祟祟摸近了那个院落,突然几个村民提着马灯从槐树下走过,惊得这几个黑影连忙隐入周围屋院墙的阴影内,待那几个村民走远了后,再次从阴影中走出,悄悄地扒着矮墙翻身进入了院子。 笃笃! “谁?!”屋内的人惊呼一声。 “祈老根!是我!杨虎!”躬着身靠着门外的一个人压低着嗓子道,“还有二张村的李拐子他们。” 屋内响起悉悉嗦嗦的声音和脚步声,屋门吱呀开了一条缝,探出一张瘦猴子脸,左右望望,门被拉开的大了一些,“虎爷,没人跟着吧。快进来!” 屋门口的几个人迅速进了屋子,门再次紧紧地闭上了。 屋内窗棂上再次遮上了一层草席,挡住了一点点灯光,凌乱的屋子内满是灰尘,墙边堆叠着一些破旧还沾着泥土的农具,炕头小矮桌上散放着几只带着油垢的泥碗,正中摆着一盏小小的油灯,豆大的火苗不时的跳动着,映得屋内一明一暗。 然而进入屋子里的四个人并没有因为屋子内的脏乱而露出嫌恶的神情,紧紧地围着炕头的小方桌压低着声音交谈着。 “这该死的12区队,把咱们盯得那么紧,连找个商量的地方都不成。”穿着普通村汉打扮,体型富态的男子,显然不太适应这身粗陋的衣服,不时的耸动着背,他是白洋淀一个渔霸黑心豹杨豹的弟弟杨虎,他哥哥杨豹因鱼肉乡里罪孽深重,被刚刚建立的雁翎队抓典型直接公审后一枪毙了,而杨虎因为心思阴沉谨慎,没有让雁翎队抓到他在哥哥杨豹背后出谋划策祸害渔民们的证据,但也失去了抢占来的家财和凭依的打手们,平日里杨虎总是作出一副洗心革面,改过自新的积极样子,自从一贯道进入根据地发展下线后,他就与一贯道的大仙们一拍即合,熟悉他的人私底下都称他为笑面虎,而且他还很喜欢这样的称呼。 “这是12区队的地盘,能不小心嘛,我早说过不能像扶云那样张扬,这儿又不是日本人的地盘,哪有上人家老窝里去摆道场的,八路军不敢咱们卯上才是怪事了。”瘦猴儿脸的屋主人祈老根脸上满是不甘,他原本就是魏芽子村的一个好吃懒作的闲汉,都快三十了都没能谈上一房媳妇,日本人来了,他也逃,更没胆子跟八路,平日里偷鸡摸狗的他并不受村里人欢迎。 有一次一贯道的大师在村里开坛,在收工的时候,一贯道的大师有意无意的和祈老根聊了几句,有些受宠若惊的祈老根感恩戴德地拜在了这个大师门下,大师待他还不错,每个月还有一两个银元零花钱,而只要祈老根不时看看12区队的动向告诉道坛里的大师,或帮忙捎带点“小东西”给其他人之类无足挂齿的小事,也许是祈老根办事还算牢靠,为人也精明谨慎,一贯道的内部师兄们在平时言语之间偶尔会透露出一贯道背后有日本人在支持的风声,祈老根也不以为意,这乱世之中能活下来就是福气,谁管替谁做事呢。 祈老根的家自然而然成了一贯道的一个秘密据点,平常一贯道四处开坛讲道也极少来槐芽子村,为得就是掩护这个据点。 一个粗壮,满脸横肉的汉子露出了一嘴的黄板牙,恶狠狠道:“最近12区队越来越不把咱们放在眼里,我们是不是干一票大的,给12区队点颜色看看,不如把他们的营部炸了,或者宰他几个八路干部,杀一儆百。” “别介!马五爷,您老还是消消火,八路军现在没敢直接动咱们,就是因为还没抓到咱们的把柄,您老这么一闹腾,八路就有了跟咱直接动武的借口,撕破了脸,咱们日子就更加没法儿过了。”一个像小贩打扮的高个儿年轻人一听脸都白了,一边心里骂着这马疯子自己找死不说,还要连累他们,一边嘴上说尽了好话劝着。 12区队是河北一带最具战斗力的八路,连日本人都不敢硬碰,若不是一贯道七星坛的仙长见识不凡,利用老百姓做挡箭牌,不然他们这些道众们哪里敢跟握着枪杆子的12区队对着干。 “现在那帮贱民自从听了八路举办的什么课堂后,就不太好糊弄了,我们得赶紧想办法扳回局面来。”杨虎叹了口气道,他没想到仅仅半个月的功夫,12区队就从受百姓思想不合、矛盾丛生的困境中摆脱出来。 “杨兄说的有理!之前是我们牵着12区队的鼻子走,现在是12区队牵着咱们的鼻子走,我想我们应该给12区队泼点儿脏水,哼哼!看他们后院起火还怎么找咱们的麻烦。”坐在一旁一直没有吭声的李拐子突然开了腔。 “老拐,这儿就你跟笑面虎的心眼儿最多,你说怎么给他们泼脏水,俺五爷就怎么做,全听你们的。”马五爷一听李老拐的话立刻起了精神,他就是那种下手喜欢狠毒的狠角儿。 “咱们手里没枪,但日本人有,日本人不是想着法儿要进12区队根据地扫荡么,咱就先给12区队玩个引狼入室,还有多整点儿上天降灾惩罚八路的神迹,这招儿可就多了……”李拐子以前是做人贩子出身,走南闯北见过点世面,害人的鬼点子是满肚子的坏水儿。 第三百二十一节 杨虎眼前一亮,像是被李拐子的话拔开了一片云雾,脑子里立刻转悠开了,脸上带着喜色道:“拐子,你可真是咱们的军师啊,你的招可真够黑的。” “哪里哪里,还得仰仗各位道友多多支持!”李拐子对笑面虎杨虎的马屁很是自得。 听得杨虎对李拐子的吹捧,马五爷一副谄笑道:“拐爷以后可以多多提携提携弟兄啊。”他虽然是粗人,但也知道脑袋聪明的人总是容易升官。 “五爷好说,好说!”李拐子难得的摸着下巴本就不多的几根毛。 “我们还得合计一下,商量一个完美无缺的计划,陈大仙一定会重重的奖赏我们的。”祈老根怀着激动道,陈大仙就是一贯道七星坛的坛主,坛里师兄弟们一定会对他们这个计划感到惊讶的,到时立功是大大的。 四个家伙围着小方桌子开始对阴险计划的谋划,不时发出阴险的轻笑,天知道他们在面对日本侵略者的时候,只会求饶谄媚,而对自己的同胞却阴谋诡计迭出,无所不用其极。 临天亮前,李拐子,杨虎和马五爷三个一贯道的铁杆教众再次悄悄的离开了。 “警报!有敌人往马虎村去了,速度很快!” 一个年轻人呼喊着直奔向12区队营门口。 “站住!口令!”营门口的卫兵很严守职责地提枪拦住了他,“今年过节不收礼。” “收礼只收脑白金!”年轻人喘着粗气应道。 “正确!请进!”卫兵让开了一条路,年轻人直奔营部内。 12区队的口令暗号几乎是李卫一手包办的,全队上下实在是没有人能比李卫脑子里有更多的新名词,各种稀奇古怪的词语用句,一水儿的现代广告词,这个时代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去猜解。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有一套口令,区队里只有陈佳瑶掌握全部的口令暗号,营区内警戒的卫兵每天零晨换岗时都要去三排领取当日口令暗号,安全保密性极其严格。 片刻12区队的作战指挥室外拉响了急促的铃声,一面红旗升了起来,显示敌人入侵的红色警报拉响了。 作为战场上的猎杀者的四排半数人马和五排的一个班在李卫的带领下,急冲冲地带着全副武装出发了。12区队收到警报表明这支日军行动速度很快,已经穿透了根据地边缘的警戒网,直插根据地腹地,所以片刻也不敢耽误,李卫的四排是身体素质最好的排,依靠一双脚全速行军,整支队伍只听到密集的脚步声,没人有掉队或落后,路边田间地头的村民会惊讶的发现,12区队最精锐的队伍正杀气凛凛地一声不吭狂奔而过,路上远远看到李卫他们的村民们也是拉着牲口,挑着货担避到路旁,就像是现代马路上一切车辆为120,110和119车辆让路一样。 老百姓们都知道这战争年月,子弟兵早一刻赶到战场上,就能早一点把敌人消灭或赶出去,自己人的损失就会少一些,时间就是生命,一切为抗日让路。 在远远得看到马虎村上空飘起了黑烟,隐约可见有几座房子在燃烧,哭喊声随着风声在耳边越来越明晰。 李卫第一个冲进村里时,就看见了满村的狼藉,地面上不时血渍,受到惊吓的村民在哭泣。 “怎么回事?!鬼子呢!”李卫随手拖起一个村民急问道。 “鬼子们,跑了,他们烧了我的房子,八路同志,你可经替我作主啊!”衣服被扯烂,满脸青肿的村民掩饰不住自己家园被毁的悲伤。 “我问你,鬼子往哪儿去了?”李卫气急败坏的在这个只知道哭诉着自己家园被毁的村民耳边吼道,李卫等八路军战士视这片根据地为自己的家园,日本鬼子占完便宜就跑了路,无异于给李卫脸上抽了一巴掌,这个气哪能让李卫咽得下去,保护不住村民的人生安全和财产是12区队最大的失职,不把这群侵略者消灭掉,战士们都无法原谅自己。 这个村民还是只顾着自己的损失哭嚎着,含含糊糊没有提供出有用的线索。 “往,往哪儿去了?快说!”李卫的语气显得有些狰狞。 被李卫的声音吓得浑身一震,村民指了指村西面。 “操!”李卫一拳砸在边上残破的半墙上,立时显出一个一寸深的拳印。 “一班长,你留一半人现场救治群众,同时派人寻找最近的卫生队让他们来帮忙,其他人跟我追!”李卫立时下达命令,带着其他的人顺着村民指得方向直奔而去。 12区队的编制有些特殊,一个排有近五十人,一个班有近十人,半个班就差不多相当于正规编制的班,一班长吴猴儿带着自己班里的四个战士就留了下来,替受伤村民包扎,同时做好警戒,防止敌人打回马枪。 卡!被李卫一拳砸到的墙上,从拳印正中向边上爆出几条裂纹,在吱吱声中裂纹向周纹扩散而去!轰隆!家里仅剩的半堵墙在村民眼前垮塌成一堆碎砖,这个村民此刻连哭的心思都没了。 现任二班长的庄冬荣忽然停了下来,指道路地面道:“排长!你看!” 李卫手一挥,整支队伍立时停了下来,“老庄,你发现了什么?!”有些疑惑路面上的印迹杂乱,一时看不出什么名堂。 “是马蹄印!”庄冬荣脸上露出如遇大敌的神色。 “马蹄印?” “对,是马蹄印,根据地里老百姓的牲口里马不会很多,这些蹄印明显是新的,而且不少于十二匹,是标准的蹄铁印,像是有人乘骑的。”庄冬荣抚摸着地上的蹄印和被马蹄踢起的泥块道,似乎找到了一些线索。 “你是说?!”李卫忽然像是有些明白过来。 “对!是鬼子骑兵!一个村子里如果养了十几匹马,我们是不可能不知道的,据我所知,根据里几乎没有一个村子有养两匹以上的马,加上在我们赶到马虎村前,敌人就离开了,说明敌人的机动力很强,一击即走,所以很有可能是日本人骑兵。”庄冬荣在李卫开口前就说出了两人心底的怀疑。 “骑兵?!娘的,敌人真舍得出血本。”李卫不禁感到有些头大,庄冬荣的话是满族,会骑马,识马也算他的一大特长,他的话还是有相当可信度。 12区队别说马了,连驴都没有一头,平常运点大件东西的牛车都是借老百姓的,与蒙古草原相比,冀中的平原地形也同样适宜马匹驰骋的机动力,他们这些此“枪兵”又非彼“枪兵”,步兵对付骑兵明显有些先天上的不足。 但放过这些这可恶的敌人,李卫又有些甘心,他转过头对着身后的战士们道:“同志们!敌人可能是带着四条腿的,我们只有两条腿,我准备跟他们耗上了,大家有没有信心用自己的两条腿跟敌人的四条腿拼一拼,看谁跑得快。” “排长!追他个狗日的,咱们就跟敌人比一比!” “四条腿的不是畜牲嘛!咱们两条腿的大活人还治不了一些畜牲?!排长,你咋说咱就咋办吧。” “对!孙猴子还逃不过如来佛祖的五指山呢,看这些敌人如何跑得出咱们的掌心,追。” 看过马虎村被敌人洗劫后的惨状,战士们群情激愤,都和排长李卫一样的心思,四排还从来没有吃了亏装着不吭气儿的纪录。 “好!开路的干活!”李卫手一挥,全队继续出发! 作为协同作战的五排三班的战士们无一例外的被四排战士架着前进,同时将五排战士身上的水壶等多余负重物都被四排战士们分担掉,尽量为这些狙击手保留体力,待与敌人发生接触战时,这些神枪手多保留一些体力,射击就能更精准一些,歼灭敌人取胜的把握就能更大一些。 庄冬荣在前面判断马蹄踪迹,顺着这支敌骑兵移动方向引领着李卫他们紧追下去。 一路上李卫他们也经过了几个同样遭到袭击的村落,越发地证实了这伙侵入根据地的敌人是一股骑兵,这个时候向区队总部求援已经来不及了,就算区队全体出动,也不过两百多人马,对于根据地面积来说,要想拦截住这股骑兵完全是无济于事,等主力赶过来,恐怕敌人早就逃之夭夭。 路上不时会遇到有村民抱着自己已经死去的牲口失声痛哭,年纪大的人栽倒在沟里动弹不得,李卫等战士的牙咬得吱吱作响,牲口是群众的命根子,枪杀牲口分明是要破坏根据地生产活动,而且连路上遇到的老人都不肯放过,直接推倒在沟里,任其无力的在沟里挣扎着,小贩的挑担里东西被扔得到处都是,这些敌人分明是一群无恶不做的蝗军,这伙敌人的目的已经很明确,就是给12区队的根据地带来恐慌和破坏。 四月初冀中的天气并未完全暖和起来,李卫所带着四排五排的战士们身上却早就被汗水浸透,双腿麻木了,却依然未停止钟摆式的前后交错机械运动,每个人心里只坚持着唯一一个念头,就是追上敌人,消灭敌人。 “近了!近了!”庄冬荣嘴里不断叨念着,年幼时和父亲骑马的经历再次从记忆中复苏,他双眼紧盯着地上的痕迹和沿途留下的痕迹,脸上的战意越发旺盛。 第三百二十二节 太阳已经过了正午,李卫他们甚至连饭都没有吃一口,直接带着随身的干馒头就着凉水,边吃边跑,誓死要追上敌人,血债血偿。 “呯!” 远处突然传来的枪声令李卫和他的手下集体条件反射式的抽枪推弹上膛,作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敌人是速度很快的骑兵,如果不提前做好战斗准备,恐怕子弹还没上膛,敌人的马刀就已经劈了过来。 所有战士的脚步同时加快。 “八嘎!死啦死啦的!” “哈哈哈!统统的死啦死啦的干活!” “私通八路的贱民!这是你们要付出的代价!” 在老百姓哭嚎声中夹杂着日本人生硬的中国腔还有日本人独有的狂笑。 甚至没有多余的情绪反应,李卫冷静地做出了一个作战手势,所有的战士立刻散开,摆出牛角战斗阵形,四名五排的狙击手开始快速迂回,一个简单战术包围圈迅速向枪声扑过去。 骑在马上挥舞着马刀疯狂乱砍的日军士兵像野兽般嚎叫着:“花姑娘的!米西的干活!”歪下身子淫笑着伸手要去抓抱头躲闪中的村姑。 手指仅离村姑肩头还差一寸时,“呯!”一声大响,日军士兵茫然的看看左右,心口猛然喷出一股血箭,软软地像烂泥似的一头栽倒在马下。 其他日军骑兵大惊,慌忙拉住缰绳,张惶四望,还未来得及调整队形,又是几块枪响,两名骑在马上的日军士兵身上冒出数股血泉,扑倒在马背上。 “八路!快快的!”受了惊的日军士兵看到了朝着他们冲过来的李卫他们。 似乎仗着自己是高机动的骑兵,在步兵面前有先天优势为倚仗,“半载!”挥着马刀迎向李卫他们,这支日军骑兵以为是遇见了民兵,立刻丝毫没有任何退缩的反扑过来,但是这样的轻视注定会碰个头破血流。 “看样子他们还是这么不知死活。”李卫不屑道,“准备齐射!”针对各种兵种的战术配合,哪怕他这个从现代和平年代长大的人,在经历了无数血与火的战斗后,早已经开启了中国人潜藏于炎黄血脉中的战争素质。 话音刚落,一班与二班的战士排成两排射击阵,“开火!”李卫率先开了第一枪,射击阵后面的五排狙击手一左右的甩了两颗手榴弹出去,惊惶之中敌人这时才想起要躲闪,晚了! 一阵排枪过去,连人带马的登时倒下了三四个,当初连飞机都能干下来的射击阵,密集的弹幕对付移动快速的目标有专门的奇效。 自从抛弃了冷器,进入常规武器的时代,步兵面对骑兵的先天劣势就已经荡然无存,然而首次侵入到12区队根据地日军骑兵小队显然没有这个觉悟,他们以为可以很轻松了冲散敌人的阵形,然后以马刀肆意砍杀对方。 “保持队形!继续射击!”李卫没打算放过这些可恶的敌人。 被手榴弹炸得受到惊吓的马匹没能发挥出四条腿的优势直线跑出步枪的射程,只知道嘶鸣乱窜,乱枪中又有几个倒霉的日本兵从马上摔了下来,要怪,只能怪日本兵马术不精,不能在运动中开枪,只能仗着马刀犀利和马匹速度冲杀。 被打蒙了头的日军心底这个憋闷啊,还没冲到前面就被一阵整齐的弹幕放倒,倒下的马匹和人又成了后面人的拌脚石,敌人又只有很少一点人,冲击的面积极小,骑兵队集团冲锋实在是发挥不出多少优势,而周围不时响起的冷枪着实犀利了些,令人防不胜防。 应对骑兵的战斗不比常规阵地战战场,只有紧密地团结在一起,通过默契造成最大最快最狠的杀伤力才能有效的扼止日军骑兵的速度。 迂回进入包围圈战斗位的狙击手开始发威,稳稳的端着步枪一枪枪钉死在包围圈内乱窜的敌人。 “哼哼!你丫的进了老子的五指山,还能跑得了!”李卫脸下的狞笑和刚才鬼子兵看见了花姑娘般一模一样。 急了眼的日军骑兵也抓起步枪想回击,结果马儿不停的挪动位置,瞄得准准的一枪都不知道打到哪儿去了,跟五排的狙击手们玩枪这不纯粹是找死嘛,拿起枪的日本兵反而更招子弹,死得更快。 四排和五排两个非常规兵种的战斗配合非常灵活,四排战士并以没有松散的阵形发挥个人单兵优势,组成的射击阵在战斗中稳稳地推进,展开屠杀,将射程之内的敌人打成马蜂窝,而另外三面狙击手发挥出的战斗效率丝毫不让四排的射击阵,硬是没放过一个从自己这边过的敌人。 “唉哟!这些可是好马!排长你可真狠心啊!”庄冬荣一边指挥着自己班的战士开枪,一边心底下直心疼,好马在根据地真是难找,要不他也整出一支骑兵队威风威风。 “狠心个屁!咱养得起马吗?!”耳朵比较尖的李卫显然听到了二班长庄冬荣的抱怨,根据地都是以农业为主,战马训练和饲养的成本高得吓人,养一匹战马的本钱足以武装一个班了,听说这喂马的饲料里还要加鸡蛋,鸡蛋可是只有坐月子的媳妇和病号才能吃得上的。 “排长,你就留两匹吧!”庄冬荣不愿这些马跟鬼子一样被屠杀,小时候跟着家里人养马训马,他就对马匹就着天生的感情。 “扯!别停啊!待会儿能剩下多少,全凭天意!”李卫也不好扫了自己带出来的老兵的兴,战场上刀枪无眼,射击阵本来就不计较个准头,若想能保全那些战马可真得不太容易。 “好!”庄冬荣见排长并不反对,吸了口气道:“弟兄们!尽量给我朝着人打,给兄弟我留几匹活马。” 二班长开了腔,其他战士怎么不给面子,枪口齐齐的稍往上抬了一点,也不管打骑兵射人先射马的王道法则,子弹尽朝着日军士兵身上招呼了过去,当然,也有点子不准的,马脑袋上挨了几弹,立毙!又是惹得老庄一阵儿心疼,把鬼子恨得更深了。 日军十来个骑兵根本没能从八路军面前腾挪的开,子弹是挨着一个死一个,李卫他们的兵力几乎是三打一,楞是没让一个日军骑兵逃了出去,全部在一百米范围内趴下了,带了狙击手的战斗就是如此干脆利落,李卫带来的战士无损地结束战斗。 倒在战场上,不论是有气儿还是没气儿的鬼子,李卫他们统一都在心脏上补了一刺刀,四排出手一向不留活口,每当王保决定出动四排,就代表着12区队要下死手的决心了,很多据点的敌人对12区队的四排极度畏惧,有时甚至听说四排要出动往往会吓得有士兵连夜开小差当了逃兵。 安抚了一下受到日军骑兵袭击的群众,给他们现场包扎治伤后,由一个班专门护送回家。 把日本骑兵的尸体搜刮了一番后,扔到一边,等待区队前来处理,剩下的战马都被收拢在一起,几个受了枪伤比较严重的,李卫也没多废话,格斗刺一拔直接放血,迅速失血而亡总比慢慢疼死强。 没带伤和稍带了点轻伤的马匹还剩四匹,这还是四排的战士们射击超水平发挥,四排战士擅长得是近战,而不是射击,这还是手下留情的结果,饶是这样的结果,还是让庄心荣好一阵惋惜,排长一向是破坏之王,能留下四匹战马已经是老天开眼。 “吁!”庄冬荣拉着这四匹马的缰绳,不断抚摸着马儿脖子,安慰它们的躁动不干安,同时驱散开周围的战士,警告不要有人站到马匹背后,好一阵子,这四匹被战斗惊吓的马儿才安稳下来。 “成了!”庄冬荣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这四匹马已经熟悉了自己的气味,不再有反感的激烈动作。 受袭击的群众们被战士们护回家,同时被记下了受伤的群众名字和住址,准备交给卫生队上门服务,李卫也不打算等自己人来收拾了,直接招呼着战士们收工归队。 “那行!收拾一下,准备闪!”李卫走了过来,还没近两步,就听四匹幸存下来的战马咴咴直叫,似乎受到惊吓般直往后退。 “我有那么可怕吗?!”李卫摸着脑袋不解道: “别,排长,您还是别过来吧!这马儿都被你吓着了。”庄冬荣死死拉住缰绳被硬是拖了四五步,险些抓扯不住,马是一种聪明的动物,更何况是久经训练的战马,如果对一个亲手杀了自己同伴的凶手无动于衷的话,那也不配做马了。 “唉!算了!你把鬼子尸体往马身上搁着,收队!”李卫往后退了几步,没让庄冬荣被四头马给扯得分尸。 仗着行动迅速,骚扰一个地方转移一个地方,日军骑兵给根据地造成的损失还是比较严重的,耕牛等家畜被射杀了数头,群众死亡十七人,受伤近百余人,房屋损毁数十间,若不是李卫他们契而不舍的穷追不舍,一举歼灭,恐怕这股敌人造成的影响更加巨大。除了人员和财产上的损失外,造成的恐慌影响也是非常严重的,在消息传开后,不少村子的村民携家带口直接躲进了本村的地道内。 第三百二十三节 经过一圈搜索后,确定已经完全歼灭侵入根据的来敌,李卫带着人押着战马和敌尸返回营地,死马也没浪费,好歹也是肉,切了几条马腿安抚受了损失的村民,剩下的雇了几辆牛车一并带走。 进了营区刚,战士们刚回营房就集体趴下了,不想动弹,甚至连晚饭都没力气吃,战斗和长途追击拼着一腔热血和意志硬生生的熬着,狂奔了一整天,只要是个人,都吃不消这样大的体力消耗。 晚上,王保在会议室里听着李卫的战斗汇报,对比着12区队根据地的沙盘模型,眉头皱得很紧,一支敌骑兵队能在根据地里横冲直撞,居然没有遇到根据地阻截力量,要知道根据地里的民兵武装可不是吃素的,就算战斗力不及12区队主力,但十里八乡汇聚起来的民兵人数也足够让一个日军小队喝一壶。 手指划画沙盘上,描出日军骑兵袭扰路线,王保开口道:“这股敌人游走于我们根据地民兵武装集结点之间,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走的线路明显是有意绕开有民兵的村子,我想敌人怎么也不可能运气好到会未卜先知的避开民兵。”今天这股骑兵行动透着一股子诡异,若不是李卫发了狠,带着战士们怀着跟敌人死掐到底的精神,穷追不舍,恐怕还真让这股敌人在占了便宜后全身而退。 “我想也是,从这次根据地遭到的破坏损失看,等同于根据地几乎不设防的情况下才会遭到的损失,除了在侵入根据地外围时被儿童团发现外,这股敌人甚至都没有引起附近民兵队伍的注意,这说明他们对我们根据地的地形和兵力分布十分熟悉。”按照王保的思路,李卫也是一样充满了怀疑。 “根据地里面的据点早就被拔除了,而且都是斩草除根式的战斗。”李卫挠着脑门子思考着,似乎抓到了一丝线索:“难道?!”。 李卫和王保突然互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有奸细!” 叛徒是内部的变节者,危害相当可怕,但奸细不同于叛徒!奸细说白了只是敌人的特务,潜入根据地打探消息,一般还不太可能打探到根据地真正核心机密。 王保抹了一把汗!只要不是有叛徒出现,就说明局面还没有恶化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卫子,跟陈佳瑶同志说一声!调查一下根据地里是否有陌生面孔和可疑人物,尤其是货郞担,鸡毛换糖的小贩,要暗底调查。”王保打算先从最可疑的群体进行梳理,虽然与日军作战比较重要,但也是要清除那些无孔不入,惹人厌的奸细和特务。 “是!”李卫一个立正,立刻去了。 这一晚,会议室内的油灯再次彻夜长亮,三排的情报会议一直开到启明星缓缓升起,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王保布置的工作任务完成了分配。曾经在三团时,反敌特的工作以前一直是隶属于八路军集总的特科负责,但12区队组建时间不长,三排的同志们大多都缺乏经验,只能通过集思广议,开展头脑风暴讨论会,依靠集体的力量完善工作计划。 陈佳瑶揉着已经有些浮肿的黑眼圈,收拾了文件资料后,最后一个走出了会议室,她打算先小小打个盹,补个觉。 陈佳瑶就听到营区口门一阵吵乱,凌晨的少许光线映出有不少人影堵在营区门口,门口的卫兵似乎在竭力阻挡门口的人。 “青天大老爷啊!为俺们作主啊!” “出来!里面的人快出来。” 哭喊声不断,像是出了什么事情,群众堵营区闹情绪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究竟怎么回事?!”陈佳瑶摇了摇脑袋,甩掉些许睡意,移步向营门口走去。 一见营区里有人走出来,营门口的人群立刻骚动起来,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爷突然扯开了阻挡的卫兵冲了过来,跪倒在陈佳瑶面前,扯住她的腿哭诉起来“八路同志,你可要经替咱们作主啊!俺们就剩这么一个孙女,可不能白受这冤屈啊!” 老大爷的头上还包着纱布,身上衣服有不少焦黑的地方,似乎还受了伤。 陈佳瑶脸色一变,哪儿敢让老乡在她面前跪着,立刻急着要把他扶起来,急道:“别,别这样,大爷,有话好好说,地上脏,快站起来。” “这,这是怎么了?!”陈佳瑶有些云里雾里,但看这些群众们脸上悲愤的神情,就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见到老大爷冲进了营区,后面几个后生小伙子一把推开卫兵,也跟着冲了进来,几个后生一个个握着锄头扁担,气势汹汹地包围住了陈佳瑶,“快把凶手交出来!”“好好一个闺女怎么就这么让人糟踏了呢。”“就是!不准包庇凶手!快把凶手交出来。”个个激愤的差点将扁担和锄头往陈佳瑶身上招呼下去,卫兵见情况似乎失控,顶出了刺刀,挡到陈佳瑶边上,毫不犹豫地吹起了警急号。 营区内立刻骚动起来,所有的士兵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宿舍,四排和五排的战士没有按常理从宿舍门内跑出,而是按照应急条例,互相掩护着从窗或门冲出后,迅速散开,利用营区内的地形摆出防御阵形,提防敌人偷营。 “啊!八路要杀人啦!”“乡亲快跑啊!屠杀啦!”营里不合时宜的响起几声唯恐天下不乱的刺耳叫嚷声!引得涌进营区的群众们一阵骚乱。 “怎么回事!?我是区队长王保!”王保神色严肃的走了过来,一大清早,校场上集满了老百姓,还有一辆牛车也堵在营门口。 营区内外立刻静了下来,冲进来的群众和在营门口看热闹的群众似乎都被王保身后全副武装的战士们给镇住了。 抓住陈佳瑶不放的一个老大爷,立刻扑到王保面前,欲死命地磕头,连忙被赶过来的战士拉了起来,老大爷老泪纵横道:“王区队长!你可要替小老儿作主啊,俺的闺女可不能白死啊。” 群众里又有人叫喊起来:“快把凶手交出来!八路军也不讲仁义,人面兽心哪!”“快交出凶手,不然就没完。”“对,进去搜,一定能把凶手搜出来。”“大仙们占卦说了,凶手就在营里。” “不要吵了!交什么凶手?!话不说清楚,我们拿什么交?!交什么?!”王保高声喝道,他很明显感觉到这些群众背后有一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悄悄在背后打了个手势,一排和二排两个排长立时会意,两个排的战士立刻形成一个包围圈,把进入营区的群众围在正当中,阻挡那些意欲往营房里冲的家伙。 “老大爷,先别急!来,进屋里说!外面还凉。”王保亲手搀着老大爷向会议室走去,后面一帮子老少紧紧跟着,刚才还给自己壮着胆儿的后生们也没敢瞎咋乎,毕竟八路军还是讲理的队伍。 听着老大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王保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立起身啪得一声重重的一拍桌子,道:“通知各排,全部整队,在外巡逻的全部调回,让老大爷一个个去让,妈的,我到要看看,是哪个王八蛋敢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说完,转头对着老大爷诚恳道:“大爷,您放心,不论是不是咱八路军的人干得,我们八路军都一定会给您一个交待,如果真是咱区队里的哪个混帐小子做的,我一定在您当面亲手毙了这个狗日的,替您孙女报仇。” 翻了天了,居然有人奸杀民女,王保心头的火蹭蹭地就窜了上来。 昨天晚上,一个穿着八路军军装的男子自称是八路军,到老大爷的家讨碗水喝,老大爷以为是八路军,好心的请他到屋里坐坐,结果见到老大爷的亲孙女长得俊俏,当场起了邪心,先是言语调戏,后就动了手,老大爷大急之下去拦阻,结果被那人一把推到在地,脑袋撞到板凳上,碰出了血,昏了过去,那人以为老大爷一命呜乎,更加肆无忌惮,倒栓了门,扑向了老大爷的孙女,老大爷的孙女也刚烈,不忍受辱,抓起剪子往自己喉咙处一扎。那人见出了人命,色心全消,在屋子里放了把火,逃之夭夭,幸好邻居及时发现隔壁不对劲,把老大爷和他孙女的尸体从屋子里抢了出来。 为了顺应民意,以示公正,王保把所有的战士都召集在校场之上,全部战士列队,由陈佳瑶执掌着花名册,和几个群众中的年长者一起点名,每点一个人名,就让那个老大爷亲自认人,此时太阳已经升起,光线充足。 “不是!这个不是,这也不是!”老大爷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每一个战士,不断的摇着头,陈佳瑶在花名册上一个个的勾掉已经点过名,排除了嫌疑的战士。 一直到了下午,外出巡逻的战士都全部回来让老大爷辨认,却依然没有找到凶手,老大爷神情越来地怆惶,跟着老大爷来的群众们之间也开始出现意见不合,有人说着是有人冒充八路,也有人说12区队知道凶手是谁,故意包庇藏了起来,执意搜查营区。 第三百二十四节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除了心里有点对凶手的愤怒和郁闷,12区队的战士们无一不昂首挺胸,任凭老大爷上下打量着,整齐的队列和军姿无不让围面的群众们暗底下竖起个大拇指。 为了让老大爷认个仔细,甚至从国统区来的慰问宣传队员们也一样让老大爷一个个亲自辨认。 “张才队长,真是让你们见笑了。”王保很是歉疚对着第六慰问宣传队令队张才道。 12区队并不忌讳家丑外扬,实事求是一向是八路军的传统,慰问宣传队一直在12区队的根据地进行每一个村的抗日宣传活动,包括演讲、歌唱、话剧等学艺活动作为精神食粮鼓舞着根据地人民的抗日精神,每天都是很晚才回来,耽误了他们一天的活动安排,就要让他们在处于抗日第一线的根据地里多呆一天,这里不比大后方那么安全,敌人无法预测的行动可能会给慰问宣传队带来多一分危险。 慰问宣传队如果遭遇到不测,这绝对不是根据地和上级所愿意看到的,平时12区队都是派遣一排的两个班携两挺轻机枪随队保护这支慰问宣传队伍。 “没有关系,就当给队员们放一天假休息一下也好,你放心吧。”张才领队理解地拍拍王保的肩膀,日伪军冒充八路军的事件并不算少见,去年第十八集团军总部都差点儿被冒充八路军的日军两支联队给搞掉,而且在根据地呆了这段时间,他也看到12区队的军纪非常严明,不太可能会出这类恶性事件。 “放心!王队长!我们会如实报道此事的!”慰问宣传队里的随队记者拍拍自己的照相机,冲着王保喊了一声,根据地里每一个事情都会被他发掘出新闻价值,就如眼前就是。 看热闹的群众们看到受害者家属一无所获的不断叹气,人群中又开始骚动起来,丁鹤洋看得有点儿担心,营区里有区队的军事机密,而这些群众又都是口无遮拦,如果遇到有心人,很容易套出区队营区内的情报,日本人也不全是笨蛋,能够很容易从蛛丝马迹中找出有价值的信息。 “王保!再这样让他们查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丁鹤洋看到老大爷瞄到自己身上时,心头都有一阵发慌,生怕老大爷老眼昏花指错了人。 几个排长也是大感头痛,一齐看向了王保,如果凭由这些群众们闹下去,很有可能会给区队的战斗任务造成很大影响,使根据地的防御管理上造成混乱。 “是的!区队也得有一定的限度,不能让群众中的那些不良分子煽动群众为他们的险恶用心当枪使。”王保赞同地点点头道:“丁指导员,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丁鹤洋想到了一个好主意,道:“要不这样,既然现在老大爷认不出凶手,那说明凶手是不在我们这里,找人按照老大爷的描述,把那个冒充八路的家伙面貌画出来,全根据地通揖。” “我看行!”陈佳瑶也寻思着这也算是个暂时平息当前群众愤怒的办法,老让人堵着营区里也不是个事。 “好了好了!大伙儿先散了吧,由咱们12区队负责组成专案组,全力侦破这个案件,直至抓到凶手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待的。”王保让战士们先行疏散群众,把老大爷安排进营区,王保已经觉得有必要分立出一个行政机构,毕竟12区队只是一个战斗队伍,整个根据地实行军事管制仍存在着许多不可避免的疏漏之处。 专案组的建立直接从三排里抽调,三排本身就不是战斗编制,人手又最多,所以抽人出来并不会影响区队的战斗力。 经过有经验的人进行验尸提取线索,同时将老大爷描述的凶手长相,专门绘制成像,张贴在根据地各处,进行悬赏辑拿,认真而细致的调查工作令群众们安心了很多,也同时封住了不少居心不良分子的嘴。 为了加快侦破案件的速度,李卫一声不吭地从根据地外日军据点里强拉了两条狼青当壮丁拖了回来,甩给日本人留了张纸条,称八路征用的干活,一条宰了炖狗肉煲,一条被揍老实了后送给专案组协助破案,有道是吃一条送一条,公私兼顾。 唯妙唯肖的凶手肖像几乎挂满了根据地,专案组询问了很多群众,只找到这个冒充八路的凶手是从根据地外面来的几条简单信息外,甚至连他的落脚点,吃饭地方都没有查出来,仿佛这个家伙是突然出现在根据地内,又突然消失了一般,凶手逃窜后再也没有人看到他的踪影,这给专案组带来了很大的困难,却给专案组提示了一条信息,这桩案子绝对没有表现上那么简单,而是有目的行径,并且根据地内可能有同伙的协助。 不过恐怕凶手自己也没能想到12区队居然毫不避讳地大张旗鼓调查,原本以为死个普通村姑,给12区队栽点赃,最多是不了了之,却未料引来12区队如此激烈的反应,也许没想到区队对每一个平民的重视远远超过他的预期。 在专案组积极行动过程中,组建区政府的工作也同样进行,原来这一带工作的特派员季平被公选为区政府区长,原本他的群众基础就比较深厚,老百姓也比较熟悉他,当选自然而然的事。 在12区队营区外盖了个院子和四五间屋子,招了几个会做群众工作的村干部和识字的人,区政府就算是正式挂牌成立,分别组成统管户藉的民事股,负责经济的经济股,民事纠纷的治安股和宣传股,初步发布出一套简单的民事管理条例,接替了12区队军管。 俗话说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也没有包得住火的纸,在撒开大网追拿凶手的行动中,有群众举报在高阳县城内发现貌似凶手的可疑分子。 得到了消息的专案组立刻委托四排的李卫和三排的武工队员连夜出动,前往高阳县城调查,但还是扑了个空,在他们赶到疑犯住的地方的三小时前,疑犯就出去了,而且再也没有回来,从地方上一些民间势力传递过来的信息上,那个疑犯是来自东北大兴安岭的一个胡子头头,关东军侵占东北后,走投无路的他就干脆投了日本人,听说曾经不知去向失踪了一段时间。 李卫在嫌犯的房间里是大发雷霆,出手一向没有放空,今天居然走了个空,要知道12区队的荣誉就是他的荣誉,谁向12区队栽赃就是往他李卫头上扣屎盆子,这口恶气哪里咽得下去,更别说是李卫这类报仇要报个十成十二的家伙。 “狗日的!有种别落在老子手里!”李卫咬着牙齿恨恨道,居然让这混蛋对于敌人他是有着说不出的仇恨,周围的战士和武工队员无一不被李卫的杀气震慑,全区队里没有人能像李卫这样对敌人嫉恶如仇到完全不当人来看。 “我们还是先撤吧!这里是鬼子的地盘。”武工队的一支队长黄荣荣提醒着,天已经快亮了,这么多人在这里目标明显太大。 “撤!”李卫留了两个武工队员安排在附近做为眼线,继续监视,然后带着其他人先行撤离。 在出城门时,余怒未消的李卫直接拔枪射杀了在城门哨卡恶形恶状搜查的日伪军士兵,这会儿是他看谁都不顺眼,武工队员们心头大呼无奈,这位爷发飚的时候简直没个谱,只能硬着头皮跟敌人拉开了枪战,引得城门口是一通大乱,放倒了十来个日伪军,在城面敌援兵赶到前,李卫带着手下扬长而去。 李卫气呼呼地带着人马回到营区,王保等在了营区门口,还没等李卫开口,就见王保阴沉着脸地道:“卫子!你跟我来一下,其他人先回营房。”说着,转身就走向区队长办公室。 片刻,12区队营区里就听见暴雷似的一声吼,“什么?!卫生队遇袭!妈的,警卫班是干什么吃的。”夹杂在李卫的怒吼声中还有桌椅在呻吟中爆裂的巨大声响。 “卫子!镇定!镇定!”面对李卫爆发的火气,王保的声音明显有些中气不足。 “镇定个屁!我操你姥姥的!老子现在就带人灭他满门!”轰!似乎整个营区地皮子都颤了一下,会议室的一面墙硬生生被撞了一个大洞,撞开了纷飞砖石,李卫的身形出现在校场里。 几乎整个石井村的都可以清晰的听见李卫满腔怒火的声音:“四排!五排!不论在哪儿的,不论在干什么的,操上家伙统统集合!”巨大的声音中完全是一副要带人玩命的架式。有了范国文这小弟,五排平时也算掌握在李卫的手中。 王保眼见着情势要糟糕,连忙从李卫撞出来的大洞里冲出来,死死抱住李卫,急道:“卫子,千万别冲动!那里可是有不少群众,你可别乱来啊。” 第三百二十五节 四个小时前卫生队遇袭,包含卫生队队长林欣雨在内的十余名卫生队医生都被一贯道和红枪会人马掳去的消息传到王保的耳中时,王保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都在那一刹停跳了,林欣雨等人被绑架将会引发的一系列严重后果,用脚指头都可以想像得到。 这该死的一贯道简直是不知死活,一定要来捅这个马蜂窝,王保以为今天一定是世界末日。 王保扯住李卫的衣服喊道:“别这样,卫子!冷静点!”李卫没理他,轻轻抖了抖身子,王保就被震开到一边,论近战力,十个王保都不是李卫的对手。 尽管王保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没有料到李卫的反应会如此激烈,全根据地甚至整个十一分区都知道李卫的逆鳞,其中就有包括林欣雨,如今一贯道居然不知死活的发动武装袭击,无异于是引爆了一个巨大的火药库,可想而知12区队根据地又将要掀起滔天巨浪。 李卫一把拔出背后的格斗刺,杀气凛凛地站在校场上,等待两个排的战士集结。对于一贯道,在李卫眼里一贯道已经等同于日寇,他彻底起了杀意,决意将一贯道彻底剿灭,虽然至今为止他仍不能接受林欣雨对他的感情,但是与林欣雨之间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关系使李卫的潜意识中,林欣雨是受他庇护的女孩,犹如逆鳞的存在,任何人都不得染指。 校场上聚集起了越来越多的四排五排战士,几个班长自发地进行点名站队,其余一排与二排的战士也开始不自觉地集结,完全是一副恶战即将一触即发的样子。 如果说冲动是魔鬼,那李卫冲动起来,他的敌人不得不需要祈祷自己不要碰到这个陷入了疯狂的魔鬼。 被李卫杀气的凛凛怒吼惊动的陈佳瑶也走了过来,厉声道:“李卫同志,你疯了吗?!一贯道里并不完全是那些破坏分子,里面相当一部分都是群众,你想连他们都杀掉吗?!” 李卫仅仅是看了一眼陈佳瑶,语气依然冰冷地道:“佳瑶姐,你不认为我们区队目前的政策实在是太软弱了吗?!咱们都被人家踩到脑门子上了,卫生队难道涉及到别人的利益?!治病救人又碍着谁?!这帮该死的邪教分子连救死扶伤的人都不放过!!我们是军人,我们手里拿是枪炮,不是烧火棍!一群老鼠在向狮子张牙舞爪,就得有被拍成肉泥的觉悟。” 李卫的话在战士们之中立刻引起了相当多的共鸣!愤怒的情绪有如着了火的柴堆一般迅速传播了开去。当兵打仗,哪个手上不是沾着人命的,谁会眼见着自己战友遭到了不测,这口气哪里会这么轻易咽下去,更何况以团结友爱为著称的八路军队伍,一排和二排长都开始自动组织队伍,准备出发剿灭那些胆敢伤害自己战友的杂碎。 “你……”陈佳瑶强自提醒自己保持着冷静,继续道:“光用武力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卫子,我们要先商量一个办法出来,你不要这么急,行吗?” “商量?商量什么?!你要等着欣雨他们被一贯道的杀掉,还是你跪着拜着求这帮凶手发善心?!或者还是祈求他们的大仙显灵,放过我们的战友?!现在时间就是生命!不需要再商量什么了,不论是谁!?只要胆敢阻挡我们,一律杀无赦!”李卫此时已经听不进陈佳瑶的劝,此时的他,全部心思都挂在了林欣雨身上。 “拦住李卫!来人,给我把他绑上!四排,五排原地待命!没有我的命令,哪儿都不许去。”王保再也不能容忍李卫的无组织无纪律性,命令一排用武力阻止李卫,即便是自己的兄弟,此时王保也顾不得了,他不敢放李卫到一贯道的道坛里掀起腥风血雨。 显然王保的命令是下对了,李卫立刻被一排长带着的战士围住了,“你们这些王八蛋!滚开!”李卫也急了眼,当场放翻了欲按住他的战士,不过他也手下留了情,并没有伤到人。 李卫焦急不安的语气变得有些凄厉:“想想前几天那个老大爷的女儿,你们也想让林欣雨同志被那帮杂碎为所欲为吗?!”这句话一出,立刻像一阵阴风一样刮过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头,王保、陈佳瑶和战士们齐齐的打了个寒战,那个受到污辱的姑娘凄惨死状,仍历历如新,而林欣雨如此可爱的女孩子,也难保不会引起那些穷凶极恶之徒的邪心。 李卫趁着其他人一楞神的功夫,闪出了包围圈,既然四排五排被王保收回了控制权,那么他就一个人去救林欣雨,在李卫面前,敌人的数量几乎可以无视。 “站住!”慰问宣传队的女学生何香拦住了李卫的去路。 自从卫生队遭到袭击后,在12区队根据地进行演艺活动的第六慰问宣传队立刻被拉回了营区,以避免不测,但是不知道何香为什么不好好在自己的宿舍里呆着,反而跳出来拦住李卫。 “滚!”李卫的喉间爆发出如滚雷般的低吼,若不是这个小妞手无缚鸡之力,他早就一巴掌把她甩飞了,这个时候他根本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情。 何香的脸立刻白了白,但是没有任何退缩,李卫的凶神恶煞反似激起了她不服输的信心,咬着红润的嘴唇道:“我不是要阻止你,但是我有更好的办法帮你!” “什么办法?!”李卫倒是对这个面对他的杀气而毫无惧色的女生上下重新打量了一番。 “以毒攻毒!”何香嘴角挂起了一丝诡异。 “何同学!请不要添乱好吗?!”陈佳瑶明显对半道杀出来的何香有些不满,都什么时候了,还来火上浇油。 “陈姐!你们且听我说!”何香倒也不急,在陈佳瑶和李卫低语着说出自己的主意。 何香说完后,李卫的脸色有些阴睛不定,但至少没了刚才的急躁,陈佳瑶仍然不想相信刚才那些话是这个女大学生口中说出来的:“这,这个能行吗?!” “最毒妇人心!”李卫冒出一句评论,对于何香的这个歪点子,他也不禁冒了点冷汗,没想到这女学生的想法简直比他这个现代人还要离谱。 “卫子,你答不答应!”何香盯着李卫的脸,毫不客气的叫起了卫子。 “行,但是要快!”李卫虽然发起飚来,但也不傻,何香的计策还是比较令人心动,可以一举两得。 何香像是将要进行一个很有趣地游戏兴奋,点点头后喊了起来:“小三子!操家伙!开工!佳瑶姐你也要一起来帮忙。” 一个年轻人远远了应了一声,立刻挑着一个担子奔了过来。 离石井村约六十余里,接近12区队根据地边缘的铁牛村一带一向是一贯道活动最为猖獗地区,也是一贯道门下七星坛的总坛所在地,拥有大批的信徒,是一贯道七星坛仗着自己的教众人多,硬生生从12区队手里抢占下来的一块地盘,平常连12区队的巡逻战士都不允许接近。 与往常不同的是,在当地地主大户孙双喜的大宅院外一大片空旷之地摆开了道场,竖满了写着奇怪符号的旗子,四处香烟缭绕,磬锣鼓笙齐鸣,无数道众信徒挤满了四周,围成一个大圈子,信徒中有年轻的小伙子,有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还有妙龄的少妇,甚至还有背挎着步枪窜岗窜位的伪军士兵,各色人等皆双手合什,眼睛微闭,一副虔诚地念念有词。 在场地正中的祭台上摆起了香案和香炉,几个打扮着道士模样的人正摇着铃铛齐齐的唱颂着,颇有一场宏大法事的景相,但与场中格格不入的是,祭台边上插着十九支木桩,每个木桩上都绑着一个人,被黑狗血泼过混杂着自身血渍后,散发出异味的迷彩色八路军军衣上趴满了苍蝇,军衣臂章也被污物掩盖地看不太清晰,但隐约有“×生队”的字样,衣服都有被多处撕裂,被捆着的每一个人都显得萎靡不振,低头脑袋,好像周围的喧闹与他们无关。 一贯道七星坛的左护法飞云道长扫了一眼祭坛边被捆在柱子上的这十九个人,抖了抖手里的拂尘,喜气洋洋躬身对上首的一人道:“坛主!这次的收获可真是值了!” “嗯!不错!飞云你的几个徒弟姿质非常不错,待我定会要好好提拔提拔。”一贯道的七星坛坛主卢宣真人略抚了抚自己的长须,做出一副仙风道骨的姿态,今天的法事有了这十九个祭品令他的心情好极了。 站在一旁的扶云道长看向飞云道长的目光中立时增加了几分嫉妒,脸上不动声色的作了个揖,恭维道:“真是恭喜飞云师兄慧眼识才,收了这么多可造之材,真是我道门之幸,以后还得多为道门出力,争取得到上仙提点赏赐,早成正果。”话语中挑拔让飞云这几个徒弟当炮灰的意思是不言而寓。 “哪里哪里!劣徒仍不成器,还需扶云师弟多多指教。”飞云道长表面上客气还礼,但同样是皮笑肉不笑,他怎会听不出来扶云道长词句间的酸溜溜语气。 第三百二十六节 “全仗大仙庇佑和仙长栽培!小的只是略尽薄力!”下面一个汉子耳尖听到了卢宣真人的话,互视一眼,立刻站出来跪倒在卢宣真人面前,这人正是魏芽子村的祈老根。 边上站着的杨虎、马五爷和李拐子三人却是撇着嘴,一脸不屑地看着这个跳出来讨仙长欢心的家伙。 “好好!不枉飞云师弟的苦心培养!起身吧。”卢宣真人的心情显然很好。 “谢仙长!”祈老根站起身来又站到了一边,身子微微颤抖着,明显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欣喜与激动。 “瞧这土包子,真够好糊弄的。”笑面虎杨虎完全是把祈老根当作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来看。 “嘿嘿!”马五爷和李拐子都是老江湖,对卢宣仙长的夸奖只是笑了笑,没有什么实质的甜头奖励根本不引起他们的真正感激之心。 “宁生,以后你可要多跟老根师弟学着点,不要辜负了为师对你的期望。”扶云道长假作训着自己的徒弟,双眼中却是闪过一道森冷的寒光。 “仙长!时辰已到,可以开始了!”一个教众看了看时辰,站出来对着卢宣仙长道。 “开始吧!”卢宣仙长点了点头,所有人都肃然而立,等待仪式开始。 轰!祭台边的一排火统在巨响声中射出一片硝烟,一片吟唱声响起,旗帜飘动,衣饰整齐的一贯道教徒们列队穿插,开始祭礼活动。 列队,鼓点,祷词,上香,一长串亢长的礼仪被这些一贯道众一丝不苟的执行下去,那些百姓信徒们无一不是跪伏在地上,额头点地跟着他人一起虔诚地念颂着道门内的经文,祈求一贯道供奉的神仙保佑。 两个穿着奇装异服的神汉巫婆如吃了摇头丸似绕着祭台边狂舞一圈后,负责司仪的教众扯着嗓子喊道:“来人!准备向大仙献祭!” 十九名身穿红褂子的汉子走到十九根木桩间,在木桩上被绑着的人脚前放下了一只木桶,每个汉子手里都握着一柄闪亮的牛耳尖刀。 “小六子!手别抖!站好!”穿红褂子的人中一个胡子拉碴的粗矮汉子瞥了一眼身边的一个年轻人。 身边同样穿着红褂子年轻人的手像抽筋似地不自觉颤抖着,浑身颤栗,模样异常紧张。 “二叔,我,我怕!”年轻人牙齿哆哆作响,面色有些苍白。 “怕个球!就当杀个猪,宰个鸡,一刀狠狠捅进去,往下一划就行了。”胡子拉碴的粗矮汉子扫了自己的侄子一眼,平常宰个猪牛鸡羊都没眨过眼,今天捅个人却拉稀摆带。 “可,可今天是人,不是牲口!”年轻人感觉自己的小腿肚子在发软,毕竟还是接受不了拿刀杀死活生生的人。 胡子拉碴的粗矮汉子有些恼火道:“闭嘴!今天是大仙开祭,这些人是给大仙的祭品,献给大仙后,大仙会保佑我们吃穿不愁,升官发财!你就当是宰牲口,两眼一闭就过去了。” “可……” “没什么可是,除非你自己替他们!”粗矮汉子恨不得抽自己的侄子两个耳光,之前都交待好了,这会儿却动什么慈悲之心。 “是!”年轻人还是抵不住自己二叔的喝骂低下头去,旁边几个也同样手软脚软的汉子听以那个粗矮汉子的话,也是身子一震,硬着头皮强自控制自己不再颤抖。 “住手!” 信徒群里响起一声大喝,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望了过去。 一个一贯道头目气势汹汹地大声道:“什么人?!站出来!” 一个汉子从信徒间站起身来,指着那些被捆在木桩上的人道:“是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五虎村的乔三!你们这些良心都被狗吃了的家伙,快放了他们。” 一贯道头目冷笑着道:“哼!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乔三啊!你不要多管闲事!小心也把你另一条胳膊打折了。” “呸!俺就是豁出这一条命,也不会任你们为所欲为。”乔三浓眉抖了抖,炯炯有神的双眼透露出一股子坚毅,用力的握着拳朝着周围的信徒们道:“日本鬼子欺负咱中国人,杀咱们的家人,夺咱们的粮食,奸污咱们的妻女!大家凭着良心想想,是谁替咱们夺回了田地?是谁守护着咱们的宅院和家人,是谁在咱们受病痛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顶风冒雨得来帮咱治病?!是八路军!大伙儿睁大了眼睛仔细看看,柱子上绑的是谁?!是八路军?!是卫生队?!他们是咱们的恩人哪!咱们就这么恩将仇报,好歹不分,把自己的恩人杀死在眼前吗?!” 乔三振聋发聩的呐喊引起信徒之中一片骚动,宗教信仰在百姓们本能的善良面前开始动摇。 “是啊!好像是这个理儿!” “可不是,他们不是日本人,只是不信道罢了。” “娃他爸,上次咱宝子发烧,不是卫生队的大夫给治好吗!” “这个!还是听听大仙的意思吧,俺可作不了主。” “不信大仙的就是妖孽,道长们说了,八路是妖人,卫生队只是暂时给咱们点甜头罢了,天知道给咱们的药里有什么古怪。” “仙长法力无边,话应该更可靠一些。” “不过八路军也没做对不起咱们的事,咱们这样做是不是过份了点。” “不信鬼神,是要遭雷劈的,作孽哟!” “那也比鬼子来了烧杀抢掠强!” 原本虔诚的信徒们之间立刻起了意见分歧,有的回想起了八路军的好处,显得犹豫不定,有的毫无主见,等待着道长们的意见,也有的干脆死抱着一贯道的道典,不管柱子上绑得是谁,更多的信徒开始发生动摇。 一贯道头目看到信徒们听了乔三的话后开始有此噪杂喧闹,立场变得动摇,立刻声嘶力竭急道:“大家不要听乔三的,他这是在造谣!来,来人,快把他给我赶出去!”头目直指着替八路军说话的乔三,几个死忠的教徒立刻扑过去,乔三在愤怒的喝骂,禁不住教徒们一阵乱棍,当场被打翻在地上,捆了起来拖了出去。 看到有人出来扰乱仪式,站在祭台上的卢宣真人显得有些恼怒道:“哼!不知死活的刁民,大仙一定会惩罚他的,扶云,想想办法让他们安静下来。” “是!”扶云道长躬身一揖,走到祭台下,双手向下虚按了一下,示意安静,信徒们都认得扶云道长,立刻开始静了下来。 “众位弟子!请安静一下!”扶云道长清了清嗓子道:“前日请大仙降神,大仙已说这些人已被妖魔上身,为避免祸害天下,我一贯道替天行道,诛除妖孽,方才乔三已被妖孽迷惑,大家不要相信他。”扶云知道这个乔三在百姓里面颇有些威信,没敢动他,只是找了个借口掩饰过去。 周围的信徒们听了扶云道长的话没有再发话,即便有疑惑的也是压抑在肚子里,一贯道的狂热信仰再次掩没了良知,这混乱年头愚昧无知的乡间绑个姑娘祭河神,打旱魃并不罕见,尤其是杀别人,灾祸也没轮到自己身上,多数人选择了做人矮三分,得过且过。 “继续!”扶云道长见镇住了场面,有些得意的回到祭台上。 飞云道长却是对扶云道长洋洋得意的样子,发出了一声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不屑冷哼声。 “对不起了姑娘!俺也是奉命行事,做了鬼也莫找我,下辈子找个好人家投胎吧!”一个红褂子的汉子对着自己面前被绑在柱子上一个身装八路军军装的姑娘说道,而其他穿红褂子的人也开始对面前的人说着意思相近的话,他们信神仙自然也信鬼魂,在动手前先把话交待了,免得对方做了鬼还缠着自己。 面对这些已经被一贯道愚昧得中毒已深的群众,桩子绑着的八路军卫生队的人,有的冷着脸一言不发,漠视着刀刃即将加体;有的女战士面对死亡发出嘤嘤的啜泣,却没有任何求饶的声音;更有的脸上露出不屑的冷笑,嘶哑着嗓子道:“利索点!别让俺遭罪!十八年后,俺照样干革命!” 炙热的阳光晒得皮肤一阵麻痒,飞云道长的手伸向了代表开祭的木签,周围的信徒们的呼吸一下子停了下来,所有的目光死盯着那一根根木柱和红褂汉子手中闪亮的尖刀,一阵紧张而期盼的气息扩散了开来。对于百姓而言,亲眼目睹着杀人场永远是那么刺激,何况是同时活祭这么多人。 祭台上空忽然扬起了微风,沙尘随风而动,却掩饰不了空气中极度凝重压抑的气氛。 突然,天空中响起悠长的声音,而且迅速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最初轻微嗡嗡的声音迅速演变成如滚雷般的长啸! 还没等所有人的脸上露出惊诧,如同炸雷般的长吼毫不留情的侵占了他们的鼓膜。 “妖孽!” 似是压抑着无尽愤怒的声音笼罩了整个场地的上空。 这个声音不像吼声那狂暴,却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严气息,跪伏了一大片的信徒们心神全被这两个字深深震摄! 第三百二十七节 风沙吹起,祭台边上不知何时赫然出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整洁朴素的道袍无风自动,一派道骨仙风的气势。 祭台附近的信徒无一不倒吸了一口冷气,几乎谁也没看见这个道士是何时出现在场中的。 “嗬嗬!”飞云道长欲开口询问来者何人,却感觉到胸口和背后透着一股巨痛,他感觉胸口的道衣好像有点湿湿的,左手下意识的抹了一把,他垂下目光,立时呆住了,左手沾染了一大片红艳艳得刺眼的鲜血,一股子腥甜血气直冲鼻腔。 飞云道长扭过头向背后看去,一支黑黝黝地长刺插在了他背后不远的地上,一溜残血婉转地延着刺身滑落至地面,触了沙土后变成紫黑色。 啪!飞云道长的右手一颤,拿着的代表开祭的木签轻轻的掉在地上,仿佛全身的力气都随着前胸后背的巨痛而流失了,他无力地缓缓仰天摔倒在地上,拼着最后一丝余力死盯着脑袋边那支夺了他性命的凶器。 “诛魔?!”飞云道长平时一向自得苦读了几年私塾的底子终于发挥出了最后一次作用认出了刺身上古朴文字,他带着不甘、不愿和不解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听到飞云道长在人世间遗留的最后两个字的卢宣真人和扶云道长等人几乎同时打了个寒颤。祭台边那些红褂汉子的眼神仍直勾勾地死盯着那个莫名出现的老道士,完全没有发现祭台上跌落在地上的木签。 “来!来人!快抓住他!”潜意识里感到不寒而栗的卢宣真人指着那个老道士失声喊了起来,事情已经到了他无法理解的地步。 祭台边十几个教众气势汹汹地朝着那个突然出现的老道士扑了过去。 老道士两眼精芒一闪,以他为中心,轰!一阵气浪平空而现,扑向他的教众立时惊呼声不断,倒飞出去摔翻了一地。 那些教众勉强从地上爬起身后,立刻像见了鬼似的躲地远远的,任凭那些小头目们打骂,死活也不敢再靠近那个老道士。 气浪过后,空气中的风声似乎更急了,老道士双袖一抖,道袍仿佛受到狂风吹舞般猎猎作响。 在所有信徒一片失声惊呼中,老道缓缓凌空飞向祭台。 “大,大仙显灵了!显灵了!”“是真神仙!”“孩子他爸,快来看神仙,神仙在飞哪。”不时有几个信徒惊讶地喊了起来,立刻引起周围所有信徒们的惊呼,都说一贯道的道长们个个法力通神,本领高强,但又有谁亲眼见过有人平地飞升,身周环绕着无形护体罡气的人,这不是神仙又是什么?!这可是实实在在,众目暌暌之下,作不得假的真神通。 扑通扑通!信徒们立刻慑于神仙的神通,磕头如捣蒜,连孩子都被强摁着一起磕头,以前所未有的虔诚祈求着神仙保佑,许下无数的愿望,甚至连一贯道内的教众也都随着百姓信徒们一起跪伏在地。 “妖孽!今为汝等末日,引颈就戮吧!”老道凌空站在祭台前,目光中暗含着煞意。 妖孽!是该杀!不过怎么是对自己这些人说?!还没反应过来的扶云道长突然感觉到胸口一痛,一支黑色的长刺透胸而出,他眼角余光往边上瞥了瞥,却发现刚刚插在飞云尸体头颅边的那支长刺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的胸口上,而且还缓慢的透体而出。 卢宣真人傻了,祭台底下的教众和信徒们也傻了,这妖孽不是祭台下那些木柱上捆着得人吗?!怎么杀得是那些道长?! 卢宣真人尽管惊疑不定,但很快惊呼起来:“不,不,我不是妖孽!啊!”老道手一招,长刺彻底穿透了扶云道长的身子,凌空一转身立刻再次穿透了卢宣真人的胸膛。 信徒们都糊涂了,面面相觑,怎么也想不明白神仙怎么会亲手杀了供奉自己的道长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可眼前神迹般的景像却让他们不得不确定自己不是在作梦。 嘤! 长刺凌空发出悠长清脆的颤音,仿佛有灵性一般,绕着祭台一周,掠向祭台边那十几根木桩间游走了几圈,在嘶嘶的断裂声中,绑住那些八路军的绳索纷纷断成数截,那些红褂汉子无一不骇得丢下手中的牛耳尖刀,倒退了数步。 “他,他是妖人!”祭台上剩下的几个道长哧得指着浮在空中的老道士急道,“快杀了他!” 可是在所有人的眼里,那名老道整齐的道装,如雪的须发,庄严的法相,无一不显示着是一个得道神仙中人,不论是声音还是气势都是正气凛然,连最没见识的信徒都挑剔不出这老道士有半点妖人迹相。 几名闻令掏出枪对准那名老道的教众,在想了想后,枪口又垂了下来。 “哼!不知死活!”老道伸手仿佛扯住了空气一般,一抖手,祭台上像是遭到了风暴一般,那些剩下的道长们和教众和香炉香案全被掀下了祭台。 “呯呯!” 场外突然响起了几声枪响。 “八路军执行任务!所有人蹲在地上,不准站起身,违者就地格杀!”如雷般的喝声不断从信徒们跪伏圈子外面响起。 惊惶中少数信徒教众欲起身奔逃,又听几声枪响,子弹的啸叫从头顶掠过,立刻吓得那些试图乱窜的信徒和教众们蹲回在地上。 一排排军容整齐的八路军战士迅速形成了包围圈,把所有参加活动的一贯道教众和信徒们围了起来。 一队荷枪实弹的八路军战士直扑祭台,那些被震下祭台的道长们没有轻举妄动,心下窃喜期盼着八路军和那个老神仙发生冲突,最好拼个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但事实上,所有怀着这般心思的人,这个小算盘全部落了空,武装到牙齿的八路军战士仿佛对那个老道士视若无睹,径自直接占领了祭台,并架上了机枪开始警戒。 怎么回事?!那些道长们互相望着,难道那个老神仙用了隐身术,可是那些八路军分明是看到了那个老神仙,这目光眼神儿可作不了假,或者还是用了什么迷魂大法?!难道八路军请了真正的神仙过来,连神仙都是帮八路的?!一贯道门内不少忠心耿耿地教众都糊涂了! 老道士轻轻飘落在地,走向刚被割开了绳索解脱出来,无力地坐倒地那些八路军战士,扶起了其中一个女战士。 “你?!老神仙,您是来救我们吗?!”林欣雨无力地靠在“老神仙”的胳膊,“老神仙”身上的气息带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让她感觉很是亲切。 “欣雨!是我!”老道士轻轻摇了摇林欣雨的肩膀,手掌向她体内渡过去一道温暖的气息。 林欣雨的精神随着进入体内的真气,明显振奋了许多:“老神仙,您的声音真像卫子哥!要是他在这里就好了,他一定会威风凛凛地来救我,对,他一定在赶来救我的路上,呵呵,我好想他呀,不,我不能这个样子见他,老神仙,求求您,用你的仙术帮我消去身上的伤,给我变一身最漂亮的衣服,我一定要以最最漂亮的样子去见他。”林欣雨急切地拉着“老神仙”的手,不愿以满身是伤的模样去见心头最挂念的人。 “老神仙”明显一楞,忽然手在脸上一抹,满头的白发,褶皱的脸皮和雪白的胡须尽数扯下,露出剃头小平头,白晰的皮肤和一张年轻带着淡淡笑容的脸。 “李,李卫?!卫哥!”林欣雨显然被眼前人脱胎换骨般的变化惊呆了,尖叫了一声,直接扑入对方的怀中,死死的抱住,不肯松手,并抛开了一直坚守的坚毅,开始放声啜泣起来。 李卫就像抚慰小孩似地轻轻拍着林欣雨的后背道:“欣雨同志,我不是救你来了吗?” “卫子哥!我好怕,我好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哭得梨花带雨的林欣雨仰起俏生生的脸庞望着李卫道,生怕李卫从她眼前消失了般。 周围的信徒和教众们全傻眼了,转眼老母鸡变鸭,老神仙变八路军!?此时有少数人意欲发动反扑,却被周围黑洞洞的枪口盯得死死地,场面已经被12区队彻底控制,悔之晚矣。 “卫子,你,你不会是神仙转世的吧!”林欣雨因见到了李卫,劫后余生后的心情变得很好。 “没有的事,假的,起来吧!”李卫轻轻把林欣雨扶了起来,他自己也在心底惊叹,女大学生何香与三排长陈佳瑶两个女人凑起来简直就是一台戏,这种化妆术和鬼点子真亏她们做得到,眼下这种甚至没有激起百姓组成的信徒们任何激变的效果,绝对不是用武力强攻和镇压能做到。 林欣雨突然感觉到李卫身体出现异常的颤抖,惊道:“卫子,你怎么了?!” “我没事!”李卫说出这句话时,脸色突然闪过一丝诡异的潮红,转瞬的变得雪白,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再也压制不住严重透支炼神诀和御剑诀后的反噬。 “卫子!卫子!” 李卫失去在知觉前,耳中只剩下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林欣雨惊恐尖叫声。 第三百二十八节 “怎么了?!”陈佳瑶听见了林欣雨的哭叫,连忙冲过去。 林欣雨边上曾被一起捆着的同志也是经验丰富的医生,正好近水解近急,现场就按上了李卫的手腕,仔细把了一会儿才松了口气,对林欣雨道:“没事,林队长请不要担心,他只是脱力昏迷了。” “真,真的?!”林欣雨抹了一把泪花儿,连忙把手指按到李卫的颈动脉上,过了一会儿脸色稍稍舒缓了一些,李卫的脉搏跳动仍有力而均匀,就像是睡着了一般,情况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糟糕。 林欣雨心情这才好一些,不过依然紧张地抱着李卫,只是李卫这个当事人已经是毫无形象的被美女抱了个亲密的接触,惹得一干子战友同僚眼红的不时把眼神偷瞄过来,方才的仙风道骨荡然无存。 看到李卫只是脱力昏了过去,陈佳瑶的心情不禁有些气结,“这小子也不知道悠着点,每次都会弄成这样!”在她的记忆里,李卫是不止一次搞成这个惨样过。 修炼气功的人可以比平常人拥有更多发挥潜能和透支力量的能力,老天爷却一向都是公平的,一支蜡烛若想发出更亮的光,那就必需燃烧的更快,像李卫这样不知节制的全力发动内功,直到身体承受不住这么巨大消耗导致,自身生理发动强制自我保护,不晕菜才是怪事,若不是修炼的功底扎实,体质远胜常人,换成普通人,体内所有器官就会像因超负荷运转而崩溃的发动机一样发生器官衰竭而一命呜乎。 “报告区队长!现场已经控制完毕!”一排长康扬走到王保面前敬了个礼。 看着一排把祭台后方若大的道门大殿给围了个结实,王保冷哼了一声道:“从信徒和附近村子选出一些代表,今天就让咱们来看看这一贯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真面目!”语气转而变得森冷!为了搞定这个一贯道,居然连区队里第一猛将李卫都给搭上了,区队战斗力的降低令王保的心情变得十分恼火。 “是!”一排长康扬,转身开始布置王保下达的命令。 一贯道在根据地内猖獗地发展,12区队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会坐视任其肆意滋长,很早就已经安排了人员打入到一贯道内部做卧底,一贯道所做的不少见不得人的事,都被12区队掌握着,就趁着今天这个机会一口气来了个连锅端,彻底断了它死灰复燃的念头。 惶恐中的信徒和教众们并没有任何反抗的念头,一是看到神乎其迹的一幕令他们心底的信仰产生了动摇,二是一贯道七星坛的仙长卢宣真人和其两个铁杆骨干毙命,一贯道群龙无首,更别说面对着荷枪实弹的八路军。 一贯道七星坛道门大殿外的墙被直接推倒,露出里面的大殿,十几名年长者被信徒们推选出来作为代表,现场观看12区队对一贯道大殿的搜查,殿间内地上躺着几具因负隅顽抗被击毙的一贯道教众尸体,密集的弹孔和凄惨的死状令这些代表触目惊心,甚至有几个当场腿肚子直抽筋。 几根粗壮的绳索毫不客气的捆上了大殿内的大仙神像上,一见八路军要把这神像拉下台,一贯道的信徒们的脸色齐刷刷的变了,对于这些信徒来说,这可是不得了的事。 “可不动得啊,大仙会降罪的。” “这是亵渎神灵,要遭天谴的。” 信徒之中是一片骚动,一排迅速拉起警戒线,控制信徒们与大殿的安全距离。 “好了!闭嘴!”王保大喝了一声,立时镇住了全场,“我今天就给大家上演一场好戏瞧瞧,大家只准看,没有我的允许不准靠近。” 一排长康扬拖起一根从神像上挂下来的绳子,在手腕上绕了一绕,蓄足了力,大喝了一声:“动手!拉!” 周围十几个战士一齐动手,隆隆的震动声中,供奉的神像慢慢离开了原来位置,倾斜,开始渐渐失去重心。 轰隆隆降!尘土四飞,神像一头栽倒在贡台下,边上的信徒代表和外面的信徒们脸在一瞬间都白了,他们没有想到能在这有生之年,居然会亲眼目睹神像被一群行伍大兵给硬生生拉下了台。 曾想心目中一直敬仰的大仙被就这样扯下来,惶恐、惊愕、失望和恐惧充斥了信徒们的心头,信徒们只能用集体念颂着经文在表达着心头的情绪。 “你!到这里来!”一排长康扬随手点了点信徒代表中的一个,又指了指被拉倒的神像边上。 那个代表苦着脸被其他的代表推了出来,老老实实走到神像边。 一排长康扬继续道:“到神像背上去,把神像背后的盒子抽出来!” “什么?!”那个代表一怔,看向神像后背,隐约有一个四方形的框架,他没想到神像背后居然还有么古怪之处,也不知道这个八路军为什么会知道这里有异常。 “楞什么?!没有歹毒机关的,快抽出来。”康扬看到那个代表还在犹豫不定,立刻不耐烦的催促道。 好奇心人皆有之,周围的念颂声慢慢的小了下来,其他的代表和信徒们的眼睛也是瞪大了眼睛巴望着。 “是是是!”那个代表也不顾自己渎神,直接踩上神像的后背,手在那个方形的位置摸索了一阵,摸到了一个扣环,扣住后用力猛的一抽,从神像背后抽出一个沉重的箱子,那个代表心底暗呼好险,若不是手上猛加了把力,差点失手掉下来。 “闪开!看我的。”康扬冲上去把那个箱子抢了过来了,也没看直接扔向地面。 啪啦!箱子重重砸在地上,箱体立刻四分五裂,里面散落出来的东西立时引爆了一片瞪落的眼珠子。 珍珠、各样宝石、金条、成捆的美元还有地契,如小丘般铺开了一大片,一笔令所有人惊掉下巴的巨额财富,就这么在地上落入所有人众目暌暌之中,不自觉间周围的呼吸凝重了许多,更多的人被震惊的目瞪口呆,总之各种各样的心思都有了。 哼哼!一贯道可真能敛财!王保心底冷哼着,这刮地皮的本事可不比日本鬼子差啊。 “区队长!找到了一个密室!您最好赶紧去看看。”一个战士凑到王保耳边小声道。 “什么!?”王保浓眉一抖,“好!这就去” 王保冲着那些信徒代表做好个请的手势道:“各位带代表,我们又发现了一处密室,请各位移步。” 据道观里的教众讲,在大殿后面厢房中发现密室的房间是飞云道长的,藏在一个屏风后面,一个小小的暗门被一副山水画遮挡着,若不是暗门下的青石被磨得异常光亮,恐怕搜索的战士们短时间内还无法发现这个暗门所在。 王保第一个走进密室,刚躬身走进去,却被一股异味熏得不自觉得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密室内都点着油灯,室内的景像几乎令王保和身后的跟进来的信徒代表们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愤怒。 密室内就像是牢房一样,隔起了好几个笼子,每个笼子里都关着一个或几个女人,个个肮脏污秽不污的衣服,蓬头垢面,面无表情,笼中的女人们双眼无神打量着走进来的陌生人,一脸的冷漠,有如失去生命的木偶一般,只有偶尔眨动的眼睛还证明着她们是活物。 最显眼的还是室内正中一张大床,散落着几件女人的衣服,还有皮鞭等说不出名堂的机具。 “这不是老三家的闺女吗?!不是说被大仙选中作为弟子,上天去了吗?!”一个信徒代表突然冲到了一个牢笼边喊了起来。 “西头村的沈四妹子怎么也在这儿,不是听扶云道长说被大仙点化,作了彩云仙子了吗?!” 信徒代表中不时发出惊呼声,不少代表都认出了牢笼中女人的身份,吃惊之余,他们的心底已经对一贯道产生了怀疑,这份怀疑越来越大,而且一丝莫名的愤怒开始燃烧起来。 “不可原谅,不可原谅!”王保手指节被捏着噼叭作响,若不是理智强制压抑着怒火,恐怕他就要当场下令绝杀令,把这帮该死的一贯道教众宰个鸡犬不留。 “都是猪啊!楞着干什么?!”王保突然大骂道:“还不快救人!?找三排的女同志来!快点!” “是!”那些战士迅速行动起来,砸开牢笼,并且通知女战士过来帮忙。 这些被从牢笼里解救出来的女人们出现在大殿内时,立刻就像一瓢凉水泼进了烧滚的油锅,殿内殿外迅速像炸了锅了似的乱成一团。 现场那些信徒之中有不少是那些女人的家属,当看到自己的女儿、侄女、妹妹或姐姐衣衫蓝缕的出现在他们眼前之中,这些家属们先是错愕和惊讶,再是一瞬间遇到亲人的惊喜,但转瞬彻底变成沉重悲愤,再也顾不得一排战士们拉起的警戒线,不顾一切的扑进了大殿,与自己的亲人抱头痛哭。 第三百二十九节 一贯道的道长们个个脸色苍白,摇摇欲坠,他们知道,下一秒,信徒们扑天盖地的怒火将令他们尸骨无存,即便是真得有神灵下凡,也要在这无边的冤气和怒火前退避三舍。 一贯道从信徒间以贡奉为名义,积蓄了巨额的财富,其敛财的程度令人咋舌,众目暌暌之下几乎无法作假。 被七星坛坛主卢宣真人秘密囚禁,供其门内高级成员淫乐凌辱的女人们,彻底打破了所谓被大仙选中升仙的谎言,而且在道观内挖掘出的十数具尸体,更是直接指证了那些所谓的大师们其实都是道貌岸然,披着修士外皮的禽兽和凶手。 一贯道的那些道长们在三排专业审讯攻势面前,甚至没有任何有效的抵抗,立刻就全部招待自己了罪行,而且主动坦白那些所谓的神通法术都是欺骗百姓的把戏,冒充八路军奸杀民女案件的凶手身份也被调查清楚,正是一贯道飞云道长手下教众祈老根等人收买了一个从东北流窜过来的土匪干的,目地就是嫁祸给八路军。 有了那些口供证词,12区队被洗清了罪名,但是12区队没有罢手,更加顺藤摸瓜。一桩桩的欺骗和阴谋都被调查的清清楚楚。 审讯的过程,证据,证物等备件都被12区队公诸于众,甚至连这些道长们以前做什么的都被调查的清清楚楚,这帮野路子道长们没有一个是出自玄门正宗,不是混混地痞就是游手好闲之辈。 12区队所公布出来的东西,不仅是在普通群众之间,更是在那些虔诚的信徒和教众间立刻引起了喧然大波,他们心目中的神灵居然只是一帮跳染小丑捏造出来的,如此之多人所付出的虔诚全被欺骗,心中所坚持的精神寄托像就泡沫一样全数化为泡影,登时有多人接受不了这种打击,两眼一翻白,当场晕了过去。 第六慰问宣传队里随队的记者恐怕是这个时候最最兴奋的人之一,就像老饕遇上了满汉全席,两眼像狼一样冒着绿光,扛着照相机上窜下跳,抓住一个个高价值的新闻点,把自己带来的胶片用了个干干净净,全程记录了12区队对一贯道的行动,编辑出一篇篇新闻稿,间接着把12区队胜不骄败不馁,理智不乏机智,不动则已,动则一击必杀的英勇战斗形象给塑造了起来。 若说12区队对根据地内的一贯道七星坛的突袭行动震动了整个冀中地区,在搜查中的一项项重大发现,几乎有如一枚枚超级炸弹,在整个冀中地区所有一贯道信徒和其他群众间的心里炸起一朵又一朵的巨大蘑菇云,整个根据地的舆论有如被地震给掀翻了似的,陷入了一片喧闹声中。 这些调查结果还不算什么,12区队在发布针对一贯道等邪教道门的正式围剿令前一天,又扔出了一枚重磅炸弹,成为压垮那些仍存侥幸心理的信徒心头最后一根稻草。 通过在一贯道七星坛内搜查出来的信件,经过破译后,居然有不少是与日军特务机构来往的信件,换句话来说,一贯道就是被日本人扶持起来的汉奸邪教,暗中与日本人勾结,处处与八路军作对,栽赃陷害无所不用其极,那些信徒们更是被别有用心的成为了针对的八路军工具和挡箭牌。 大量人证,大量物证的直指之下,极少数人无力地为一贯道死命叫嚣的微弱声音被彻底淹没了,最终的结果,甚至连三岁小孩都可以想像的出来,再坚实的宗教信仰在国仇家恨和民族大义面前,就如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轻而易举地被土崩瓦解了。 12区队对这些曾经成天上窜下跳煽动群众的一贯道没有丝毫手软,将有明显劣绩的主谋人物,在公审批斗后,直接就地枪决,以儆效尤。 士可忍,孰不可忍,醒悟自己被利用和欺骗的信徒们义无反顾地彻底撕烂了一切与一贯道有关的东西,原本还存着怀疑和侥幸的人,此刻也对一贯道都不抱以任何希望。 在这之前,谁都不会想到曾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一贯道门居然会在一夜之间彻底从12区队根据地内被拔除的干干净净,原本还对12区队有抵触甚至恶言相向的群众们对自己受一贯道蛊惑后的行为感到深深懊悔,这些都是自己的子弟兵,怎么会中了邪似的做出那些事情,说出那样的话。 不少群众为自己曾经的冒失行为,纷纷找12区队道歉,营区门口又和与群众闹信仰冷战时一样挤满了人,对了,一样也有鸡蛋,不过是硬塞进战士们的口袋里,表达着乡亲们纯朴的感激之情。 一贯道七星坛的破灭,直接导致了整个冀中地区发动对一贯道等邪教剿灭行动,原本趾高气扬接受着村民供奉的一贯道教众现在全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忙不迭的脱下教衣,与原来道门划清界限。 若是打狗还要看主人,此时看到自己伸进根据地爪牙被八路军毫不客气的斩断的日本人坐不住了,他们赖以依靠的民心演变,以华制华策略被八路军给揭露,反而更将群众的民心推向了八路军。 恼羞成怒之下,日军再次发动了大规模合围进攻,矛头直指十一分区的晋鲁部分地区。 刚刚得到上级电报的12区队,还没来得及将战斗警报通知下去,日军的战斗机就已经扑向了石井村12区队的营区。 突如其来的战斗机轰鸣声笼罩了整个石井村上空,高机动的战斗机,甚至让石井村做好任何防空准备。 听到外面混乱的呼喊声和零散枪声,王保捏着在已经失去价值的电报,睚眦欲裂地沉声道:“空袭!” 空中刺耳的机枪扫射忽近忽远,王保拔腿就往外冲。 “区队长小心!”刚冲出办公室就被人猛然扑到在地。 扑扑扑扑!! 离王保仅一米处炸起一长串子弹激起尘柱。 王保扭头一看扑倒他的卫兵,道:“你没事吧!” “没事,区队长!”虎头虎脑的卫兵显然还惊魂未定。王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去,长地上躲着!我会小心的。”说着拔出了自己腰间的驳壳枪,作好战斗准备。 12区队的大部分战士并没有面对过空袭实战,显然有些慌乱,但是五排的狙击手迅速组织起还击,营区内的机枪也响了起来,与天空中的两架日军战斗机打起了对射。 天空与地面,暗红的火舌不断交错着。 附近屋顶上的机枪手身子一震,身上的血箭喷出老远,翻滚着栽倒下了屋顶,又一名战士迅速爬上屋顶继续抱着烈士的武器向空中拉着啸叫的日军战斗机开火。 营区内房屋的土坯砖瓦根本抵挡不住日军机载机枪子弹的穿透力,甚至有时躲在房子后面都不一定安全。 日军战斗机猛然拉起,轰!营区内十几名来不及躲闪的战士被炸成一片残肢碎肉,呛人的硝烟和血腥弥漫着整个营区。 “反击!给我全体对空射击!”王保眼都红了,每一个战士都是他的心头肉,自12区队组建以来,他们还没有承受过如此巨大的损失,王保此刻连失声痛哭一场的心情都有了。 不论是王保,甚至三团团部也没有想到,日军居然会为了这么一支小小的区队而动用两架战斗机来轰炸扫射,12区队能得到如此“礼遇”恐怕与打响剿灭一贯道的“第一枪”脱不开干系。 一排二排迅速组织起对空枪阵,采用密集弹幕排枪射击,以对战斗机最有效的战斗方式发动反击。 又是一枚航空炸弹投了下来,几乎可以肉眼可见的爆炸冲击波的白光向四周一闪而逝扩散,冲击波带起的气浪直接掀翻了一个排的战士,地皮一阵乱颤,使营区内没有人能站得直。 这枚炸弹是投向了四排的位置,对脚底抹油,溜得比兔子还快的四排而言,这枚炸弹除了炸塌了一片士兵宿舍外,只令一个脚稍慢的战士受了重伤和五六名战士轻伤,其余的人出现长短不一的短暂性失聪。 12区队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主,在最初突然遭受袭击的混乱后,战士们组织起来的射击阵在几次齐射后,弹幕扫中了一架日军战斗机的机翼,被打掉小半截机翼的日军战斗机迅速失去了平衡,甚至没有来得及拉起机头跳伞,已经冒出长长黑烟的日军战斗机重重地撞在了村外的田地里,炸飞的金属碎片有如雨点般落下。 另一架战斗机见势不妙,再也无心恋战,拉起机身头也没回的向北飞去。 一场空袭战斗来得也快,去得也快,两架战斗机给区队的造成巨大损失令王保无力地跪倒在地上,战士们甚至没有多少悲伤,在排长们的带领下,默默地自发清理战场,救治伤员。 李卫仍依然未醒地躺在卫生队的床上,林欣雨面色苍白地紧紧扑在李卫身上,显然刚才如疾风暴雨的战斗把她给吓坏了,甚至宁可用自己的身体来替李卫挡流弹,所幸的是,在营区边缘的卫生队宿舍并未受到多少敌机空袭的波及。 第三百三十节 昏昏沉沉中,李卫感觉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了,呼吸变得阻滞困难,极为不舒服,他死命想睁开眼睛,眼皮子却有如被胶住了一般,死活睁不开,李卫的神智随着焦急越来变得凝聚,想睁开眼的念头越来越旺盛,慢慢地,他能够感觉自己的眼珠子能够转动,再猛一发力,视线中猛然出现了亮光。 一大丝黑乎乎闪着弱色光泽的丝状物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稍过了一会儿,视线开始变得清晰,是一蓬整齐健康的黑发,还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李卫身子一抖,压在他身的人立时有了反应,立刻离开了他的身子,坐在他的身边,面带着惊喜死盯着他,双眼中还含着隐隐的泪光。 “欣雨!”李卫勉强发出了声音,恢复神智的他感觉到自己此刻的身体是如此的虚弱,甚至一个三岁小孩都能放倒他。 “卫子!你可醒了!”林欣雨带着哭音再次扑到了李卫身上,压得李卫直翻白眼儿,真是应了一句古话,最难消受美人恩哪。 “小雨,你,你,我快被你压死了!”李卫只剩出气没进气了,他又想起了这已经是第二次,似乎美女凹凸有致的娇躯总是令他感受到快断气的痛苦。 “啊!”林欣雨立刻坐直了身子,小脸变得通红。 咣当! 屋子里的门被一把撞开,“老大!刚才咱们把一架鬼子敌机干了下来,老大你们这儿没事吧!”范国文拎着挺轻机枪带着几个士兵急吼吼闯了进来,突然看到林欣雨异状,范国文楞了楞,立刻转身把身边几个兵轰了出去,尴尬地陪着笑,低头哈腰道:“嘿嘿你们继续,继续!”说着把门顺便带上,退了出去。 “真是的!这帮人真是……”林欣雨也坐不住了,小脸红扑扑,说不出的娇羞,捂着脸转身就拉开门跑了。 “外面是怎么了!?该死的,鬼子又来过了么?”李卫听到了外面的喧闹,听外面的动静,估计区队一定是受了损失想出去看个究竟,却是浑身无力,楞是憋着一肚子闷火,虚脱的武林高手还不如一条土狗呢。 休养了一个星期,李卫才能下了床慢慢活动,当听到一周前日军空袭给12区队造成石井村内军民近死亡二十余人,伤三十余人的战后总结,李卫恨不得立刻带了人去把日军机场给平了。 根据地遭到空袭,又有少数一贯道的残余分子死灰复燃,四处制造谣言称12区队惹怒神灵,神灵让日本人来惩罚八路军,三排的宣传队立刻还以颜色,如果日本鬼子都是所谓的神灵打手,那这个神灵一定是日本的,一贯道根本就是背叛国家的祸害,据于李卫在突袭一贯道七星坛中的表现,与那些余孽分子的斗争中,12区队还带出一记猛料,李卫是正宗道门传人,相比之下,与正宗名门作对的一定是歪门邪道,更加坐死了那些邪教欺世盗名的行径。 文化夜课的普遍及,思想意识明显提高的百姓们显然不再像以前那么好糊弄,百姓们都对谣言皆哧之以鼻,谣言没两三天就不攻自破,反倒是再次纠出了几个一贯道的残余分子,公审后杀了几个,吓得剩余一贯道分子一个个没了声音,不敢有任何妄动,另外一方面老百姓给突袭一贯道行动中唯一伤兵的李卫送来慰问的老母鸡多得几乎可以开一个养鸡场。 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王保实在是有些怕了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区队里有多少个李卫也消耗不起这种没有人道主义的偷袭,12区队为了保护这支珍贵的卫生队,不再让卫生队遇到任何危险,区队组织人力特意新盖了一片宅子,直接建立定点医院,区队的武装直接守卫,一番建设下来,石井村的规模已经显得不像个村子,隐隐有了小镇的格局,大多数村民已经不限于农业种植的老行业,兵工坊,铁匠铺子,卫生队,副食产业等多种产业都在石井村里生根落户。 “小野中队长,您最好,还是不要过于把脑袋露出据点外。”一个日军士兵神色紧张地对着自己的新任上司道,身子缩在墙内,他的眼神不时瞄向据点外面。 近期八路军的活动频繁,冷枪不断,这个靠近通向保定县城的公路边一个小据点的前一任小队长就是不慎过于暴露身子,被冷枪流弹一枪掀掉了半拉脑门子,向天皇尽了忠。 “倒还不如让八路给一枪毙了呢!”小野二雄中队长不屑的呶了呶嘴,稍稍压低了脑袋,自从被发配到这个据点里,他的心情从来就没好过。 那个日军士兵陪着笑脸道:“小野中队长,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您的前途是大大的,如果就这么白白为国捐躯了,岂不是很可惜?!” 自从四月中旬,华中的日军地方治安部队再次集结向公路铁路线向乡村扫荡,剿灭抗日武装,维持地方治安以来,那些抗日武装就像是抹了油似的始终让日军抓捏不到,白天日军扫荡过去,晚上抗日武装又阴魂不散的冒了出来,专捡日军防线薄弱点下手,搅得日军整日不得安生。 “哼!老子在满洲里原本呆得好好的,你当我愿意来这个鬼地方!”小野二雄中队长没好气的道,心想自己可是正规精锐关东军的少尉,仅仅是因为出身贫寒又看不惯一些同僚们的溜须拍马而受到排挤,被上级随便找了个借口,调到这个既不算前线,也不算后方的小据点里守护公路线,表面上像是升了官,但实质上却是被贬到地方三流混成杂牌旅团维持地方治安,待遇和原来完全两样。 这个日军士兵意识到自己拍马屁拍到马腿上,立刻忏笑道:“这!这个……”这个新长官可是关东军出来的,可是正规精锐出身,就算是放到这里,也是高人一等的军官。 在各种势力错综复杂的冀中地区,与八路军游击队等抗日武装纠缠不清,平民随时都有可能会扯下伪装,摇身一变变成游击队武工队,普通百姓和抗日分子难以分辨,四处充满了危险和仇恨,整天都得提心吊胆地提防戒备,许多老兵不是被逼的疯狂暴躁嗜血,就是整天像失了魂似的,指不定哪天被一颗子弹给挂掉,最终有可能连一捧骨灰都无法返回日本老家,这里不是战场,却比战场更加凶险,小野二雄中队长重重叹了口气,这里军功难获,自己的基本上军旅之路此生无望,恐怕哪怕是再也无法从这些杂牌军里重归主战师团了。 每天晚上陪着站岗士兵值几个小时的夜成了小野二雄的习惯,毕竟小心点总是能够增加几分保命的机会,有了命才有可能升官,脱离这个苦地方。 “算了,跟你也说不清楚,眼睛睁大点,别让游击队摸进来!”小野二雄中队长摇了摇脑袋,似要把颓丧之气甩掉,现在他也只有认命,老老实实在这治安的杂牌部队里尽可能做出来成绩,也许将来能够提升回主战师团,真正的在战场上挣取军功,光耀家门。 小野二雄中队长的话音刚落,就听得周围岗哨上的士兵惊呼了一声:“咦?……什么声音?……” 远方的风中似乎送来一曲委婉动听的女音。 “声音可真好听呢!”几乎据点内听到这个声音的人都这么想道。 “是谁晚上不睡觉,这么好兴致!”小野二雄中队长脸色一变,与边上站岗的士兵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出对方脸上的惊诧:“好像是日本歌!好动听,不知是谁的女眷路过这里在唱!” 这是一首日本民间的思乡小调,歌声像是冲着据点慢慢过来,据点里的人听得越来越清晰,每一个歌词都清楚地钻进了日军士兵的耳中。 慢慢地,据点内几个岗哨处传来了小声的啜泣,很明显,能在这个异国他乡听到自己本土原汁原味的小调,立刻勾起了士兵们的思乡之情,低矮的草屋,千纸鹤,还有寺庙的钟声都仿佛历历在耳目中,恍如是昨天。 “妈妈……”“哥哥……” 据点内不时的响起小声呼唤着自己亲人的呢喃之声,甚至连小野二雄的眼眶中也开始出现莹莹泪光,在这个朝不保夕的战争年代黑夜中,士兵们尤其感到孤助无力,第一个念头就想到了远在家乡的亲人,渴求着亲情的慰藉。 忽然小野二雄捏紧拳头砸在了墙上,两眼睁得大大地,大声吼道:“不准哭了,我们是战士,是男人,不准流泪,这里是公路线,外面是八路军游击队,不可能有我们日本的女人。” 到底是关东军出来的军官,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外面一片漆黑,中国的平民对日本人充满了仇恨,有哪个日本人敢活腻了放大声在野外唱歌,不被人敲了闷棍给中国土地当作肥料才是怪事。 小野二雄中队长吼过后,据点内霎时静了下来,突然朝着外面机枪狂扫,但外面的歌声依然未断,仿佛没有受到打扰似的,甚至日军据点的枪声都在为歌声打着节拍。 第三百三十一节 几乎完全可以肯定唱歌的人与八路有莫大关系的小野二雄中队长咬牙切齿道:“八路!提高警戒!”这一招简直是太损了,士兵的思乡情绪一被激发,斗志全失,直接打击到了据点内的日军士气。 呯!小野二雄中队长果断地对空鸣枪示警,大声吼道:“全部进入作战位置!” “请长官小心!这里的游击队,大大的厉害!”边上的士兵神色异常紧张的提醒着自己的长官,与八路军交战这么多年,日军老兵们都知道八路军在中央政府备案的正规编制番号部队并不是真正的主力,而战斗力厉害的却是那些由红军转制出来的独立部队和游击队。 因为国共关系,中共的真正主力部队一直游离于国民政府的视线之外,很少有人会认识到那些所谓自给自足的杂牌才是中共的真正实力所在,侵华日军却对这些地方杂牌武装异常忌惮。 小野二雄中队长的嚎叫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据点内的士兵并没有全部从营房里全副武装的冲出来,反而失魂落魄地拖着三八枪慢慢走出宿舍,直楞楞地站在院子里听着在风中回荡的歌声。小野二雄也没有料到,在他刚调入这个据点没多久,就会以如此方式遭遇了八路军武装,心头一阵恶寒,如果有哪个谁敢说中国人是软弱愚昧无知的,他就会当场拔枪给那家伙脑门子上开个洞。 听到日军据点里的混乱,王保拉着李卫坐在草窝子里快笑翻了,“哈!四面楚歌!这下有鬼子们好受了!”仿佛今晚不是针对日军的宣传攻势,而是月夜郊游,月明星稀下欣赏着陈佳瑶放着动听的歌喉,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月实在是难得的安宁生活。 “唔!嗯!”李卫在一旁支吾着,陈佳瑶是政宣战的老革命,通过向日本同志学习,陈佳瑶成了日本通,不仅精痛日语,对日本民俗也是十分了解,以日降日的政策回击日本人自以为的中国通以华治华。 “卫子!你听佳瑶的歌儿可唱得真好听,她平时都不肯唱给我听,要不是今晚一起跟出来,可真是很难听到的!唉,不过小日本的歌叽叽歪歪也不知道啥意思,还是咱们中国人自己的小曲儿最好听,卫子,你说是吧!”王保一脸的幸福,仿佛陈佳瑶在专门唱给他听似的,“卫子!卫子!你倒是吱一声啊!”王保眼角余光内发现李卫不知道在忙些啥。 “吱!” “嗯?!好啊!”王保忽然发现李卫居然管自己偷吃闷食,暴怒地吼道:“你狗日的又管自己偷吃?!”他恼怒一把抢过李卫手里的食品袋,气愤地道:“这是做政宣战的武器,你就这么吃了,也不叫上我。” “嘘!”李卫连忙把手指放到唇前,紧张的小声道:“别让佳瑶姐听见,俺好不容易偷了一袋,你这么喊,让佳瑶姐听到,你我就死定了。” “切!佳瑶跟我那么亲,我才不会有事呢,下次有好吃的一定要叫上我,不然我检举你,嗯,好吃,不错。”王保抓了一个糯米团子,一脸享受地品尝着,这年头除了要打阻击战,当敢死队以外,一般时候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为了对日军普通士兵进行宣传战,队里好不容易整点细粮作了一些日式食品,散发在据点外,打击日军的士气,李卫居然还能偷偷摸出一点尝个鲜,实在出乎王保意料之外。 “你,你可别后悔啊!”李卫的神色变得有些奇怪,一点也没扑过来抢回去的意思。 “后悔什么,大男人家的,吃了就吃了,还怕女人?!丢人不,家里是我说了算。”王保又摸了个饭团往嘴里塞,很是不在意的样子。 “保哥!有一句话我当说不当说。”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王保对李卫唯唯诺诺的样子很是不爽。 “你,你背后。”李卫很小心的指了指王保身后。 “什,什么?!”王保回头一瞧,接着不在乎的道,忽然表情凝固住了。 陈佳瑶的歌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而陈佳瑶本人正站在王保背后,一脸怒气冲天的样子。 “啊!轻,轻点儿!”王保猛然发出一声惨嚎,一片哀鸿遍野,附近的战士立刻假装着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个个躲得远远的。 “你个没良心的王八蛋,你很了不起是吧!好呀,趁我不主意就偷东西。”陈佳瑶一把扭住王保的耳朵,左三圈,右三圈地大发雌威,拧得王保哀嚎不断,刚才的豪言壮语就是纸老虎见了火,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不是我!是卫子!”王保很没良心的出卖了李卫,比反水的叛徒都还干脆。 李卫像见了鬼似的,吃完抹嘴就要开溜,背后突然响起陈佳瑶的娇喝:“站住!”。后背就像有一支三八枪给顶着,李卫老老实实苦笑着转过身。 陈佳瑶气哼哼地道:“你个混蛋卫子,俺家王保以前不是这样的,都是你这家伙给带坏的,哼!待会儿你给我把食品袋全挂到据点外的去。” “不会吧!瑶姐,俺现在还是伤兵,四肢无力,腿抽筋,您就放过我吧!八路军都不虐待俘虏,更加不使唤伤兵吧。”李卫忽然感到冷汗直冒,这是极不好的感觉。 “伤兵?!”陈佳瑶冷笑了一声:“伤兵还能偷东西吃,你当看管东西的战士都是废物吗?!吃饱了就得给老娘老老实实的干活,这是党和人民给你的革命考验,废话少说,快出发。” “天啊!”李卫惨叫一声。 “卫子,你多加保重吧。”王保只能报之以死道友不死贫道在精神上支持着李卫。 “得意啥?!你也要去!你们两个以为是来游玩的吗?!”陈佳瑶重重戳了一下王保的脑门子。 之前还是仙音妙曲,转眼就成了河东狮吼,王保的脸和李卫一样面如土色。 “苦命啊!”王保和李卫两人哀叫着迫于陈佳瑶的淫威,和几个战士趁着夜色,小心摸到了据点外围的铁丝网边上,把一袋袋有日式风味的食品袋,挂在了铁丝网的木桩上,闻着食物的香味儿,只能看不能吃,比满清十大酷刑还要折磨人哪。 喀拉!也不知谁踩翻了石块,发出了异响,日军据点的射击口突然喷射出一条条火线。 王保连忙扑倒在地,躲闪哨叫着乱窜的子弹。 “唔……” 王保听到有人闷哼了一声,好像是中了弹,立刻小声道:“是谁,挂了没?!” “我!”转回来的却是李卫的声音。 “啥?!”王保不禁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是李卫挨了枪,这小子以前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活蹦乱跳地乱窜,也没见着挨上子弹过,今天居然让鬼子们瞎猫碰死耗子给蒙中了。 王保不敢在这里继续久留,忙下令道:“先撤吧!”他和其他人一起在地上缓慢地撤离向日军的侦察火力范围之外。 回到出发地,王保就看到李卫脸色阴沉地坐在地上,扯开半边衣裳,一言不发的由另一个战士包扎着肩膀上伤口。 “卫子!你怎么也太不小心了,鬼子瞎打枪都能让你碰上。”王保没客气地一巴掌拍在李卫另一边肩膀,把李卫拍得身子一晃差点没翻倒在地。 陈佳瑶的手又拧上了王保的耳,道:“哎!你个死家伙,没轻没重的,有下那么大的劲儿吗?!没看见李卫负伤了吗?!” “哎,又来了!卫子只是负伤了,又没光荣了,有啥大惊小怪的。”王保捂着耳朵讨饶道。 见到李卫依然没有吭声,王保道:“卫子,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大男人就蹭破点皮,不至于哭丧着个脸吧。” “偶的内功没了!”李卫的声音像着带着哭腔,听到枪响他就开始闪人,明明听着子弹带着啸叫飞过来,他欲提真气加速,却未料到体内像大水冲过了似的,半点炼神诀真气都没剩,若不是仗着以前锻炼的身体素质,硬生生的被机枪子弹划出一条血槽。 王保的两个眼珠子瞪的溜圆,道:“卫子,你可别开玩笑啊,这玩笑可开不得。”他以前也听说过对于修炼内家功夫的人来说,内力就等于八成的实力,没了内力,武者就只剩下一个空架子,这对于12区队来说无异于是一个空前的打击。 “我废了!”李卫痛苦的摇了摇头,连以前经脉内真气透支过度的刺痛感都没有,仿佛以前不曾练过内功似的,一点气感没有。 李卫心头一阵无力感油然而生,以前修习炼神诀,不论是力量还是敏捷都远胜常人,在战场上敌人有如蝼蚁一般被随意攫取性命,炼神诀几乎是他来到这个年代以来最大的保命手段,而从上次在突袭一贯道的行动中,真气消耗过度刚恢复过来的第一次引动炼神诀真气,老天却给他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 “不,不不,也许还有救,多休息休息,也许你的真气还能恢复过来,卫子,你先别急。”王保显得比李卫还要焦急,赶紧道:“撤,大家先回去再说。”他知道炼神诀真气对李卫意味着什么。 第三百三十二节 天渐渐亮了,日本士兵们紧绷了一夜的精神渐渐放松了下来,朦胧的太阳照亮了据点周围,除了围绕着据点的铁丝网上多了奇怪的东西外,没有一个八路和游击队的影子出现。 “天皇保佑!游击队总算撤了。”小野二雄中队长睁着布满了红丝的眼睛,长吐了一口气,他一直担心据点外的游击队会趁着据点内的士兵士气大落,聚引附近的其他游击队形成一支庞大的数量强攻据点,在此之前已经有好几个据点就是这样被对方以绝对优势的兵力攻破。 举起望远镜,小野二雄中队长远远地仔细打量铁丝网上挂着的奇怪东西,“上面是什么东西?!”他很好奇,游击队的人在晚上唱了一会儿歌,只在铁丝网上挂些莫名其妙的物事后就跑掉了,甚至其他的什么都没做。 铁丝网上挂着几个似是布袋装的东西,也不像是炸弹,哪有把炸弹放到那么显眼的地方,除非游击队都是傻子,要不就是当据点里的人是傻子。 小野二雄中队长还是决定去检查一下,他正好看到据点内的伪军中队长伸着懒腰从宿舍里走出来,昨晚也就据点里的中国人最是安逸,连半点紧张都没有。 “毛君!请过来一下。”小野二雄中队长不怀好意地冲着伪军中队长招招手。 “呃!小野大人,有何吩咐?!”伪军中队长一楞,连忙陪着笑脸低头哈腰地走过来。据点里的日本人永远都比中国人地位高一层,哪怕是普通的日本兵,伪军中队长也得皇军前皇军后的陪着笑,更何况是据点里实质上的最高指挥官小野中队长。 “毛君,你的,找两个人,去那里!”小野二雄指了指据点外的铁丝网,“把铁丝网上挂着的东西取下来。”他才舍不得用大日本帝国的战士去冒险,反正损失几个中国的伪军炮灰也没什么可惜。 “是是是!我这就安排!保证完成皇军交待的任务。”伪军中队长一边肚子里暗骂着日本人不地道,一边拍着胸脯做着保证。 伪军中队里经过一会儿扯皮和推搡打骂,三个倒霉的伪军士兵哭丧着脸被硬推出了据点,三个伪军,一个又黑又瘦,一个歪帽子黄板牙,还有一个细弱矮小个子,看样子在伪军里面都不怎么受欢迎。 “呸!娘的,平时常称兄道地,这会儿净拿老子当炮灰。”三个伪军里,一个黑瘦伪军忿忿不平的往地上吐了口口水。 歪戴着帽子,有一副大黄板牙的伪军也是非常的沮丧:“狗日,老子也算看出来了,替日本人卖命真他妈不值,好事全部自己抢了去,送死的活儿让咱们来看。” “两位老哥,俺家里还有老小,万一俺被炸死了,以后谁照应他们啊?!”小矮个儿的伪军几乎小腿肚子都吓得直打颤。 “笨蛋,你待会儿机灵着点儿,要是看见有冒烟,赶紧撒丫子跑。”黄板牙伪军这时候有些同病相怜地指点着小矮个儿伪军,倒是显得挺仗义。 “你们的,磨磨蹭蹭地干什么?!还不快快的!”据点墙上的日军士兵看到这三个伪军龟爬似的挪向据点外的铁丝网,大喊着催促道。 三个伪军立刻吓得加快了脚步,生怕背后日本人的机枪拿他们开涮。 铁丝网前,三个伪军盯着布袋就像是狗咬刺猬无从下手,个个面如土色,生怕里面真得是炸弹,一动就把他们三个炸上天。据点上也是挤满了日伪军士兵,像是看热闹似的盯着这三个伪军的行动。 黑瘦伪军犹豫了一会儿,突然心一横,咬牙道:“妈的,今天爷们豁出去了,我先来,你们两个退远点儿,小心血溅着。”反正左右是个死,还不如搏一把。 另外两个伪军对视一眼,忙退后几步趴下,紧张道:“小心啊!” 手极小心的慢慢伸向布袋,黑瘦伪军感觉就像是度日如年,额头不禁见了汗,手指轻轻触到了布袋上,柔软的质地让他的心略为放了放,大着胆子再戳了戳,里面也是软软的,没有硬东西。 呼!黑瘦伪军长吁了一口气,在生死逼迫下,短短一会儿的功夫,他浑身上下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黑瘦伪军轻轻地把布袋从铁丝网上拿下,放在地上,不远处趴着得两个伪军连忙捂着脑袋低下头。虽说没直接炸,但也保不准是不是带延时的,八路军游击队搞得稀奇古怪的武器实在是太多了,各种诡异的杀伤力让人防不胜防。 像是闻到了什么味道,黑瘦伪军抽了抽鼻子,脸上像是有些古怪,扒开袋子,伸手里去摸了摸,再把袋口凑到鼻子闻了闻。 “好香!”黑瘦伪军不禁咽了口口水,里面好像是吃的东西,拿出几样出来一瞧,果然是食物,有米团还有些一糕点,都是没见过的东西,黑瘦伪军有些闹不明白,那些游击队干啥吃饱了撑的往据点外挂吃的?! 虽然被食物香气引得有些流口水,但是借黑瘦伪军十个胆,他也没胆子尝一个,天知道里面有没有毒呢。 “喂!你们两个过来。没事儿的。”黑瘦伪军有些放下心来,其他布袋子里估计也装得是同样的东西。 见到黑瘦伪军并没有想像中被轰一团火球炸得四分五裂,另两个伪军有如大赦般松了口气,立刻凑了过来。 黑瘦伪军支着布袋口给另两个伪军看,道:“瞧!都是些吃的,你们两个一起跟我把那些布袋子拿下来。” “娘的,不就是吃的嘛,把咱吓得以为是颗大地雷呢。”黄板牙伪军也抹了把汗,甩了甩手道,这条老命总算是捡了回来。 有了黑瘦伪军的先例,另两个伪军也大着胆子把据点外铁丝网上挂着的布袋子都取了下来,每个袋子都打开一看,果然和黑瘦伪军取下得第一个布袋了里的东西都差不多,全是吃得东西。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三个伪军把十几只布袋子都带回了据点,据点里的日军和伪军士兵看到这三个几乎是送死去的伪军居然安然无恙的归来,实在有些好奇,把这三个伪军全围了起来,想看看那些布袋子里是啥子东西。 “等等,大家先别靠近!”伪军中队长制止了士兵们的冒失冲动,对那三个伪军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报告,毛中队长,里面没有炸弹,全是吃的。”逃得一命的小矮个子伪军像是邀功般道。 “吃的?!”伪军中队长有些糊涂了,什么时候游击队客串伙夫大厨了,跟他们打仗不算,还给他们送吃的东西,难道还有慰劳敌人一说。 伪军中队长接着道:“都打开来看看!” 三个伪军老老实实的把手里几个布袋子都掀开了袋口,露出了里面的食物,不仅有散装的糯米团子,日式年糕,还有精致木盒装的糕点盒子,引起日本士兵们的一片惊呼。 “天妇罗,天啊!我已经好几年都没吃过了,都快忘了什么味道了。”日军士兵中的惊呼此起彼伏,侵华日军的食物补给都就是强征中国地方获取的,尤其是就地取食筹饷的混成旅团,即便是靠经常抢掠百姓解馋的普通日军士兵也很少能见到有家乡风味的饮食,能算得上的好厨子都是只给高级军官们配备的,哪有普通士兵的份。 日军士兵们开始出现骚动,具有家乡风味食品令他们思乡之情更盛,互相推搡着往前挤,想抢夺一份,以解思乡之苦。 小野二雄中队长气恼得看着这些不成器的士兵,大吼道:“八嘎!都给我站住!” 长官的喝骂,场面立刻被镇住了,小野二雄很得意于自己的官威,清了清噪子对身旁的伪军中队长道:“毛君!你让人试一下,这些吃的有没有毒。”换一句话讲,他也对这些充满了日式风格的食物也动了心,并没有直接下令扔掉。 伪军中队长心下气得直骂娘,他妈的日本人是人,中国人就不是人啦?!但他还是卑躬屈膝的道:“是是!为了皇军的安全,小的安排找人试吃一下。” “哟西!毛君真是为了大日本帝国舍生取义,大大的忠诚。”小野二雄点了点头。 “你们几个,拿几块先尝一下。”伪军中队长心一横,反正这仨倒霉鬼干脆就倒霉到家算了。 三个伪军面面相觑,心头拔凉拔凉的,今天什么倒霉事都轮着他们,但屈于长官和日本人的威胁,各自从布袋里挑了几样食物,怀着一股子冤气,直接塞进肚子里。 过了一会儿,伪军中队长见这三个伪军并没有出现七窍流血身亡的异状,他还是不放心,让身旁的士兵去找了几根从有钱人家里坑来的银筷子和象牙筷子,在每个糕点上都戳了一下,闻了闻,没有发现变色和有异味出现,他屁颠屁颠地走到小野二雄面前道:“报告小野中队长,没有毒。” 想想八路也弄不出什么特别的毒药来,“哟西!”小野二雄满意的点点头,道:“拿两袋到我房里来,其他的,大家都分了吧。” 第三百三十三节 日军士兵们一阵欢呼,疯狂地涌过来,挥舞着双手抢夺布袋,三个伪军被推得七倒八歪,站都站不住,有几个心急的日本兵伸手就给三个伪军几个巴掌,开始动手硬抢,使整个场面变得混乱不堪。 据点内一片大乱,平时上下级和同僚的情份全为了这些家乡糕点而变得无影无踪,日军士兵为了争夺一小块糕点,撕打成一片,伪军们都个个躲得远远的,唯恐殃及池鱼,个个心底直骂娘,都是一帮穷神饿鬼似的畜生野兽,更没一个伪军敢凑上去妄想偷偷弄一个尝鲜,几乎可以百分百肯定,只要有伪军肯上去,日本兵会毫不犹豫的把他给当场毙掉。 只有那三个鼻青脸种的伪军捂着伤痛之处,被踹出圈子,躲在一边不知是该哭一场好还是该偷着乐。 抢到一星半点布袋里食物的日军士兵,捏着那些吃的,四散到各个角落,有的日军士兵红着眼睛犹豫半天都敢舍得吃,拼命的看着,眼泪水不注的冒出来,有的日军士兵更是拼命嗅着食物,就像是闻着家乡的味道,更有的日军士兵一边流着泪一边大口的吞咽着。在中国混战这么多年,遇到家乡食物令日军士兵即便再冷血,也禁不住勾起思乡之情。 “长官!”小野二雄的副官看了看办公室外的混乱,凑到正盯着两只布袋发楞的小野二雄中队长边道:“我想大人这样冒然把这些吃的发给士兵们有些不妥。”士兵们完全没有了一个正常士兵应该有的表现,让副官起了警惕。 “什么不妥?!”小野二雄的眼睛依旧未离开布袋,突然抹了一把眼角不知何时溢出的泪光,闻着淡淡的食物香气,他感觉自己似是回到了九州的老家。 “士兵们思乡情绪滋生,不利于士气,恐怕会影响到战斗力。”副官小心谨慎的道,虽然从小野中队长从满洲里调来,平时表现温和谨慎,但也不能保证不会有任何脾气。 小野二雄目光移向副官,道:“我的战士都是人,不是只会打仗的傀儡,我也不想让他们成为没有感情的生物。”初来乍到这个据点,想要让士兵们信服自己,需要一定的抚慰拉拢手段,不过小野二雄却没有说出来。 “嗨!”副官点点头,心里有些感动,小野中队长能说出这样的话,就不会是无情无义的长官,这个据点里的士兵们真是好命,摊上一个好长官了。 小野二雄中队长的大度,果然得到了据点内日军士兵们的好感,不过伪军们却半分好心情都没有,小野二雄即便是对下属再照顾,那也是对日本人而言,在所有的日本人眼中,那些伪军也不过是用来利用的“自己人”,没必要去替伪军操多余心思,只要伪军们做一群听话的狗就足矣。被小野二雄中队长间接指定炮灰的那三个伪军更是满怀着怨怒,却不敢多言。 12区队营区内,王保、陈佳瑶、范国文和几个排长班长们都有些心焦地在李卫屋外徘徊着,一连数日,李卫都把自己关在屋内,不肯出来,连饭都不肯吃,放在门口的饭菜,换了又放,放了又换,分毫未动。 “恐怕老大这次真得是被打击到了。”范国文面带忧色地吐了吐舌头,跟着李卫混了这么多年,不论是什么样的艰苦困境,他一直都是看到李卫无视任何逆境的乐天主义,但是最近这几天,失去一身功力的李卫就仿若换了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屋中一直消沉。 “不就是一身武功么?!咱们扛枪打仗,又只靠一身武功就能杀敌的,再厉害的高手也枪不住枪炮。”陈佳瑶也无法理解李卫的异状,但还是可惜李卫那身功力的失去,即便在几大根据地,能练出内力的高手也是屈指可数,这样的高手往往都是被用来执行特殊任务,无一不是各主力部队手中的王牌,12区队也是一样受到了影响。 “姐!卫子不会有事吧。”林欣雨眼睛有些红肿拉着陈佳瑶的胳膊,但没有任何小儿女状的哭哭啼啼,经历数次危险,已经使她这个柔弱女子变得愈发坚强,在李卫闭门不出的一段日子里,她依然保持着积极的工作状态,不让自己成为李卫的拖累。 “放心吧,他没事的!他可是卫子,不会有事的。”陈佳瑶拍着林欣雨的肩膀安慰道。 “我看再这样等下去也不行,光靠卫子自己是解不开这个心结的。”区队长王保有些不耐烦的踢了踢脚边的石子,虽然李卫失去内力,既然已经不可避免的造成12区队战斗力下滑,就不能继续在这件事上辗转,必需立刻调整作战重心,对12区队来说,枪弹火器和普通战士仍是战场上的主要凭依,只要敌人不出动重兵压境,李卫这个王牌战力失去的后果影响并不会凸现出来。 “保哥,咱们还是赶紧进去看看吧,别出什么事。”一排长康扬虽然一向对李卫很有信心,这么多天下来,谁也保不准出什么事,谁也不会想到四排长李卫也会有想不开的时候。 “嗯!”王保也是越想心里越不安耽,道:“国文!你去敲门。” “是!”范国文走到李卫屋门前,笃笃轻敲了几声,道:“卫哥!你还好吧!大家都提心你哪!” 屋内没有声音,静得可怕,像是什么人也没有一样。 范国文不死心的再次敲敲门,回过头看向王保,摇了摇头,表示里面没有反应。 “妈的!”王保猛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名火起,手一挥道:“给老子撞开的,妈的,这狗日的有啥想不开的,没缺胳膊没少腿的,不就是武功废了吗?!不能打枪还是不能扔手榴弹的。”没有修练任何武功的王保非常不能理解李卫的心情。 一排长康扬和五排长范国文在王保的命令下,也没客气,两人合力齐出脚,一脚就踹烂了屋门。 屋内一股子异味涌了出来,令范国文和康扬不自觉的捂了捂鼻子,众人涌入屋内,却见李卫蓬头垢面的直楞楞坐在床边,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发觉有人破门而入。 若不是还看到李卫胸口的起伏,几乎所有人都会错以为李卫已经是死人一个。 看到李卫的样子,林欣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猛然扑向已如木偶的李卫,不顾李卫身上的异味,放声大哭道:“卫哥!你为什么这样折磨自己啊?!” 啪! “你这个混蛋!”王保气不过李卫这样战斗英雄似的人物居然颓废到如此地步,狠狠一个耳光扇了过去,抽得李卫直挺挺地扑在地上,没有了真气护体,李卫也禁不住这一记含怒猛抽。 林欣雨也傻了,没想到和李卫一向很亲的区队长王保居然会下重手,但看到王保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她坐在一边抽噎着。 “卫子,我真他妈瞎了眼,还以为你是条汉子,怎么!?这么点搓折就受不了?!老子还没枪高的时候就干红军,所在的队伍不知被打散了多少次,但是我这个红小鬼还是咬牙挺下来了,多艰苦的日子都熬过去了,你呢,你他妈的就是一孬种!没了武功又怎么样?!你看看区队里,团里,有哪个会武功,只要还能动的人,就能拿枪打鬼子了,不能拿枪了,还可以教新兵继续打,手脚全废了,还有脑子,你已经算是一个指挥人员了,难道就不能以身作则?!个人的战斗力高低对战斗的影响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你的四排呢?!你想让他们没有排长,失去指挥?!你就不算为自己想,也要替你下面的兵想想。”王保越说越恼火,忍不住又踹了李卫一脚,这丫的卫子真是不争气,炼神诀被废了,居然会熊包成这样。 李卫麻木的躺在地上,任凭着王保打骂。 “别,保哥,你还是消消气,现在李卫身子弱,经不得打。”陈佳瑶还是很及时的拖住了王保。 “哼!你好好想想吧!做一个废柴,还是做一个能为国家和民族做贡献的人,妈的,都打了这么多年鬼子,还这么矫情。”王保重重的啐了李卫一口唾沫,挥挥手:“大家走,不要理他,让这个混蛋好好想想。” 屋子里的人,都被盛怒中的王保驱散了,连林欣雨也被哄出了房间,只留下李卫像死人一样躺在地上。 四排的战士们在王保他们走后,自发地围在李卫的屋门口,没有任何一言一语,静静地站列成队,副排长丁弘、一班长吴猴儿、二班长庄冬荣、三班长汤少明、四班长铁牛和五班长任强都站在队列的最前面,像标枪一样站得笔直,纹丝不动,就像是带领着整装待发的队伍,等候着他们的指挥官的命令。 整整一个下午,屋内的李卫依然没有任何动静,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趴在地上,而屋外四排的战士们同样沉默的保持着列队站姿。 天色开始阴沉,夏季的天气说变就变,空气变得沉闷,远方传来如滚石般的闷雷,一阵意外的凉风挟带着雨丝吹过。 轰!天际猛然一亮,一道闪电伴随着猛然炸响雷声划过12区队的营区上空。 第三百三十四节 四排的战士们依然都一言不发的站着。 哗! 黄豆大的雨点扑天盖地的席卷而来,把四排的战士掩没在其中,其他排的战士看到四排集体没有任何躲雨的意思,有几个班长和战士去劝他们躲雨,但四排从班长到普通战士,都恍若未闻,依然没有任何动摇。 “保哥,是不是命令让四排避雨!这样下去,他们会生病的。”陈佳瑶从区队办公室门口看着在疾风暴雨中依然挺立的四排战士们。 “让他们去吧!他们是不会听我的命令的。”王保摆了摆手,四排兵有时候都跟李卫一个德性,死倔! 雷声越来越响,雨点越来越急,四排的官兵们个个上下被淋的透湿,但仿佛这风雨与他们无关似的,地点的积水开始漫延。 啪啪啪!雨水中水花四溅,范国文再也无法安心躲在屋内避雨,而是气急败坏踩着积水,顶着风雨站到李卫的屋门口,和四排的战士们一样站的笔直,他好不甘心,曾经在沙场上依旧谈笑风声,挥手间杀戮敌人的老大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五排的战士们看到排长范国文的举动,互视一眼,也渐渐开始聚集,从屋子里走出来,就站在四排边上,同样列了一个方阵。 一排,二排,甚至三排的战士们,没有任何人开口,排长班长们也没有下任何命令,所有官兵自发性的开始冒着雨列队。 12区队的所有战士,按照建制顺序,整齐地在李卫的屋门前摆出了五个方阵,没有任何雨具,所有的官兵都无视风雨,任凭风吹雨打,昂首挺胸地站立得纹丝不动。 天已然全黑,闪电不时照亮了整个营区,光明与黑暗瞬息交错。 轰隆! 巨大的雷声在营区上空炸响,震耳欲聋,石井村村口的一株大柳树被闪电缠住,电光缭绕间,枝丫断裂横飞,焦黑的树干上腾起的火苗转眼就被雨点浇息,仅剩残余的黑烟袅袅散去。 被闪电晃了眼的12区队战士们忽然发现,李卫的屋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影,靠在门框上。 李卫虚弱地扒着门框,任由雨点将自己打湿,他扫了一眼屋门外的战友们,轻轻道:“我要吃饭。” 外面的战士们仅仅保持了五秒钟的无声场面,倾刻间整个营区都被战士们的欢呼声给掀翻,巨大的欢呼声甚至压倒了天空中不断炸响的雷鸣。 只要肯吃饭,就说明还想活,还想继续与他们这些战友一同并肩战斗,12区队上下静默期待终于打动了李卫,即便不是为自己而活,也要为整个区队,整个根据地军民而活下去。 “这个混蛋卫子!”王保抹了抹脸,甩了一把水滴,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对身边的战士道:“楞着干啥,赶紧给四排长弄点吃的,再熬一大锅姜汤,别让战士们受凉。” 伙房里升起了火光,炊事班的战士们挥舞着菜刀斩烂姜块,不断抓起一把碎姜直接扔进煮得热浪滚滚大锅中,浓浓的姜味散逸出去,整个营区都弥漫着这股又香又刺鼻的味道。12区队五个排的战士们都在王保的喝斥下驱赶回了宿舍,集体冲动的结果就是全部剥成光鸡,老老实实等着军衣烘干,这种场景倒也难得一见。 看着林欣雨细心的给李卫喂着糖水,王保坐在床边挖苦着李卫道:“榆木疙瘩,你也总算开窍了!难得能看到你也有说一套做一套的时候。” “嘿!因为我突然发觉自己很怕死。”李卫自嘲地笑了笑。 “哈哈!你怕死?!”王保好像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指着李卫看向其他人道:“大家听听,李卫同志居然说他自己会很怕死。”在他的眼里,李卫在战斗中的无数次行动放在平常人身上都无异于是找死的行为,现在李卫居然告诉自己,他怕死了,这实在没比这个更可笑的事了。 其他人都笑了,笑的很没有八路军应该有的风度。 一直以来,李卫都是以在游戏的心情参与到这个时空,在知道历史走向的情况下,义无反顾的与战友们并肩作战,享受着革命先辈们引以为傲的铁血战争年月,然而在失去一身功力后,一向凭以自保的保障没有了,他的心陷入莫名惶恐,以往不屑一顾的危险行动却让李卫突然发现生死仅离他只有一线之隔,然而今天却让他看到的是,12区队上下全体战士,一言不发站在他的屋门前,哪怕是狂风暴雨,雷打的震天响,也没有人动一动,这意味着什么?!他们需要他,即便是他废了内功,集体需要他,即便是他害怕了,但没有任何责怪和怨言,整个集体默默地等待着他的归队,这让他不由地感动了,任何时刻,这支队伍都以不放弃自己的战友为至高光荣。 “小子!你长大了!”王保拍了拍李卫的肩膀,硬忍着笑道:“不过,你想通就好,人生自古谁无死,生也要生的伟大,死也要死的光荣,这年头谁不怕死,谁都要活,但为了咱们中国老百姓的活路,有时候死咱们一个,可以让无数百姓有个活命的机会,这条命活也要活得值,死也要死得值。”漫漫长征路上走过来的王保对生死深有体会。 “少扯了,哼,我现在就已经是把自己当个死人看了。”李卫摇了摇头,若不是战友们作为依靠,恐怕他也无法解开这个心结。 尽管李卫功力尽失的消息被12区队上下严密封锁,并且下了封口令,但还是传到了日本人那里,得到了风声的民兵们连夜将12区队边境的日军据点内军队调动的消息送到了12区队区队长王保的办公桌上。 四月中旬,日伪军出动了万余人针对北岳地区发动大规模扫荡,整个晋察冀战区的火药味儿再次浓了起来,下旬伊始,山东战区两万余日伪军突然扑向清河地区,第十一分区的主力部队迅速调动,与敌硬干了三场,将来敌攻势生生扼止,虽然目前日军没有将兵力指向12区队,依然让12区队上下紧张了好一阵时间。 感觉到风声不对的王保立刻提出将驻留在根据地内的慰问宣传队送回国统区,避免日军的突然袭击。 四月底,那些已经与根据地军民结下深厚友谊的慰问宣传队员带着依依不舍,在12区队一个班的护送下,安然南下返回了国统区,离开了这一片即将成为战火绵延的土地。 一九四三年五月一日,继给八路军造成巨大创伤的五一大扫荡一周年,几乎是华北根据地的各地八路军都吸取了去年的教训,情报网尽可能的延伸出去,瞪大了眼睛死盯着日军动向。 也许是尝到了四二年,将八路军总部逼离驻地,将数支八路军主力重创,开辟大片治安区的甜头,五月六日,日伪军调动两万兵力,再次杀奔太行山根据地,双方的过招拼得是你死我活,有过一次教训的太行山根据地并没有再现去年的失误,不断派出小规模部队,沿途骚扰日伪军主力,扬长避短,坚持十六字的游击方针,而日伪军主力始终没有再找到八路军总部的位置,屡屡扑空。 五月十五日凌晨两点,几个气喘吁吁的年轻人通过了12区队门口哨兵的检查后,直扑仍亮着灯的区队值班室,五分钟后警急集合的号声打破了宁夜的夜晚,所有的营房,仅仅在十秒钟的安静后,立刻沸腾起来,炕头上衣服被子带着的风声细碎而密集,虽然有些战士仍睡地迷糊,手上条件反射似的动作却依然不慢,平常演练了无数次的紧急起床穿衣动作,整齐地有如一个人似的,很快脚步声起,营区的校场上立刻站满了人,按照编制,小声集结口令此起彼伏。 仅仅五分钟,12区队上下荷枪实弹的集结完毕,王保此刻正刚好将驳壳枪插入腰间枪套,从办公室内走了出来,刚刚获得到可靠消息,12区队周边近七个大型日军据点内火把冲天,有据点内的伪军内线紧急送出情报,冀中地区的日伪军趁着山东两万日伪军与十一分区主力,12区队的上级部队打得难分难舍的时候,出兵扫平12区队根据地,以报当日任丘县日军军营被袭,机场被毁和扶植的一贯道等邪教被灭之仇,彻底拔出12区队这个眼中钉。 “同志们!敌人已经发动了扫荡,据可靠情报,来敌大约人数有五千,很明显,就是冲着我们来的,这么一大股敌人,硬拼是不智的,所以我们需要马上转移,和敌人打游击战,在离开之前,我们得安排好乡亲们,不能让他们遭到毒手,我命令,一排,帮助村里人做好我们撤离前的安排,重要的设备设施全部要隐藏好,二排清理营区,不要让敌人得到任何一点有价值的情报线索,其他三个排将营区内的重要物品全部打包,转移到安全的地方。”王保做了个简短的战前动员和任务安排,挥了挥手道:“开始行动!” 这是12区队第一次面对日伪军重兵的扫荡,区队长王保的心情既紧张又兴奋。 第三百三十五节 在日伪军突袭部队形成包围圈之前,12区队迅速做好了撤离准备工作,兵工坊被全数转入村里的隐秘地道内,卫生院的医疗器械和药品也被提前转走,整个村内村外全部进行掩饰善后工作,坚壁清野,重要设施和物资转入地下隐藏,大量的粮食和军火都被运到村外秘密地道内储藏,整个石井村内外仿佛是不曾有出现过这些设施和场所的痕迹。 石井村外二十里远,隐约的枪炮声预示着12区队的外围警戒部队与来敌接上了火,正在阻击拖延敌人的脚步。 石井村内12区队的转移队伍已经整装待发,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很平静,并没有因为远方的枪声而显现出半分慌乱,王保此刻已经站在村口,对几个通讯兵道:“按原计划,二排先出发打前站,让四排与五排掩护三排先行转移,一排负责断后。” 为了避免与敌人下乡扫荡主力避免硬拼,造成部队的不必要损失,12区队只能选择被迫转移,不过好在跑路是八路军的自红军起就学会的基本技能,尤其是平时就很注重坚壁清野的演练,战士们收拾东西轻装简备就可以直接出发。 日伪军虽然人多势众,却吃足了苦头,也架不住八路军一排神出鬼没的乱枪袭击,12区队转移的半个小时后,完成对日伪军一路冷枪加地雷的“热烈欢迎”,负责阻击断后的一排带着伤员从另一个方向转移了,而且还吸引走了一支为数不少的敌军。 原本人气旺盛的石井村又像是恢复到了12区队驻扎前的状态,村子里人影稀疏,除了少数鸡鸭牛羊还在村子里晃荡,冷冷清清的,就像是以前不曾有八路军驻扎过似的。 而村子里,原区政府内却是一片繁忙,区长季平等干部并没有跟着12区队转移,作为与群众紧密结合的行政干部,除了担任一些工作职责外,平时和群众根本没什么两样,甚至有时开会都是在田间地头,边干着农活边开会,也没有现代那种专门场所,一本正经的会议方式。 村外烟尘腾起,日军军用卡车的轰鸣声越来越近,路两旁日伪军步兵气势汹汹的杀奔12区队的老窝石井村。 从满洲里调过来,担任此次扫荡任务指挥官的小野二雄中队长坐在摇摇晃晃前进的军车,自言自语道:“哟西!这次治安扫荡大大的顺利,八路军根本就是不堪一击,真不知道以前的那几个笨蛋怎么会让八路军给干掉的。” 上级抽调附近数个据点的日伪军交给小野二雄这个关东军出身的军官指挥,全权负责这次扫荡任务,力求歼灭活动于这一区域的八路军。 自从来到这里后,小野二雄中队长就听传说中这一带的八路军异常难缠,以前附近都分布有据点,自从这股八路军来了这里以后,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被一一拔掉了十余个据点,甚至周边不少据点都时常受到袭击,若不是自己所在的这个据点原来的中队长,被八路军一枪掀掉半个脑壳子,不然还轮不到自己坐这位中队长职位。不过今天看来,不是这些八路军战法诡异,异常难缠,应该是原来的地方军官们太无无能罢了,否则自己亲自带队怎么会直接杀入八路军的控制区,面前的尖兵和攻击部队打得异常顺手。 小野二雄中队长想到这里,不禁很是自得的摸了摸下巴,从今天凌晨出发开始到现在,都一直没有遇到半点几分像样的抵抗,尽管有时候会遇到强烈的阻击,但是很容易就攻破了阻击玫,若不是不时有地雷炸响,部队的前进速度还可以更快一些。 不过令小野中队长感不有些不满意地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发现一具敌人的尸体,只在现场找到不少弹壳和血迹。 突然军车猛一刹车,小野二雄中队长身子猛一前倾,若不是及时伸手撑住,险些就撞到车挡风玻璃上把鼻子撞歪了,回过神来的小野二雄破口大骂道:“八嘎!?你的,怎么开车的,想撞死我吗?!” 作为司机的日军士兵很是委屈地指了指前面,前面的几辆军车也一样停了下来,如果不是刹车及时,恐怕就要撞成串了。 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也没心思去向司机道歉,小野二雄伸出窗外,对着前面吼道:“怎么回事?!” “报告小野中队长!前面的村子外有一群人!”一个传讯的骑兵匆匆从队伍前面赶了回来,勒住马头道。 “是八路么?!”小野二雄立刻紧张起来,村口出现一群人,莫不成八路军被逼得走投无路要和大日本皇军拼命?! 骑兵回答道:“好像是老百姓!” “老百姓?!”小野二雄有些摸不着头脑,在他的印像里每当进入一个中国村落时,那些村民无一不是像见了鬼似的,有多远躲多远,哪里会如此大胆子站在村口。 “派一队士兵上去看看,其他部队散开搜索,其他人停止前进,原地警戒,要小心,有可能是八路的陷阱。”小野二雄还是留了个心眼。 “是!”骑兵抖了抖缰绳,战马得得得撒着丫子跑前面去了。 队伍前面立刻分出一小队日军士兵小心紧张的靠近村口那些村民们,白晃晃的刺刀左右一扒拉,搜查了一番,又跑了回来,直接跑到小野二雄的军卡前面,报告道:“报告中队长阁下,没有发八路军的影子,前面是石井村的村民,他们是来欢迎我们的。” “哪泥(什么)?!”小野二雄一双眼睛瞪的溜圆!八路军根据地里的村民居然还在村口列队欢迎日本军队?!怎么会有这种事情?!以前进了村子,召集全村村民哪次不是弄得鸡飞狗跳,现在可好,主动送到面前来了,也不知是这些村民傻了,还是自己眼花了。 小野二雄有些糊涂了,但好奇心还是令他下决心亲自到前面看一个究竟。 这支日伪军在石井村外驻扎了下来,一千多日伪军士兵把石井村围了个结实,小野二雄才在士兵们的保护下,走近村子。 村口的老树上持着横幅,上面写着:“欢迎日本皇军莅临本村进行指导”。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村口道路两旁站着村里男女老少,挥着彩旗,一副夹道相迎的样子,虽然声音和神色上有气无力,但仍是让小野二雄的心情变得大好,仿佛是在治安区里接受着维持会会长组织村民热烈迎接。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小野二雄眯着双眼,还装着优雅向边上的村民挥挥手致意:“哟西哟西!良民的,大大的,小孩的,等会儿有糖吃。” 村民里有几个年轻人看到日军走过来,脸上露出不仇恨之色,却立刻被边上的人拉了一把,小声道:“嘿,别露了马脚,就当是看耍猴戏。” 连带着进了村的日军士兵们都有些不好意思放开手脚大肆开抢,只是死盯着村子里偶尔闲逛的鸡鸭直流口水,若不是小野二雄中队长没有下命令,他们只能同样装着文明礼貌进了村子,进行小心翼翼的搜索。 一个四十多岁,衣着整齐的人从队伍里走了出来,点头哈腰地挥着小旗,道:“欢迎皇军到本村!辛苦了,我对皇军的敬仰有如黄河之水涛涛不绝……” “好好好,良民,你的叫什么?皇军的有赏,哈哈哈!”小野二雄被来者的马屁拍地有些找不着北,而边上的日军副官和翻译都是瞪大了牛眼,都被激了一身的白毛汗,两人都没想到居然有人拍马屁能拍到这种无耻的程度。 “我的,叫季平,维持会会长的干活!还是皇军的劳苦功高大大的中,请皇军到村里坐坐。”莫不是村民们都深知眼前这人就是区里的区长季平,几乎都会有错觉以为面前这人是正宗地道的汉奸走狗,一向胆小谨慎的季平平时都掩饰的很好,行政工作和联络时都是使用职务和代号,知道他名字的人还真得不多,日本人和伪军汉奸都没看出来眼前这人其实是个大鱼。 显然没意料到这里居然还保留着维持会,小野二雄显然对村民们的好客感到很满意,跟着所谓的“维持会长”季平进了村子。 日军在村子里的搜索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原来村子里一些重要部门和设施都被精心掩饰过,并撒上了灰尘,这些都是三排、四排和五排联手合作的拿手好戏,伪装技能几乎是这三个排的必修课。 因为平时的保密工作比较到位,敌人的特务很难进入到石井村一带,即便是每月一次的市集,也最多在村外的市集区。村内地道口,兵工坊和卫生院都被营区的高墙给遮掩住,而军火及原料的进出货都是利用村外的地道口秘密进行,除了12区队的战士和石井村的部分村民,哪怕是今天来抄12区队家底的日伪军也不知道这个村子里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有那么多重要的产业。 第三百三十六节 不得不佩服一下区长季平耍嘴皮子的功夫着实了得,经过三排政工人员事先精心编排过的台词,令人瞠目结舌的口才楞是把石井村描述成为一个严重受到八路军压迫,被迫让八路军驻军的一个可怜村落,八路军“畏惧”皇军势大,在逃走时裹挟走了许多村民,事实上这些村民都被安置在地道内,村里地面留下的村民几乎没剩下多少,处处空房,坚壁清野彻底到啥都没剩下。 石井村的情况都被季平极度扭曲,甚至连12区队的编制人数都被季平吹了翻了几翻,200多号人硬是被说成2000多号人,村里那么多房子以是士兵宿舍为借口遮掩过去,以掩盖石井村实际上是一个建设规模比得上一个镇子的村落,很多作为重要生产部门的房舍被季平指鹿为马,不是柴房,就是伙房,要不就是粮库,把小野二雄等日本人忽悠地硬是没有发现营区里存在过极为重要的部门。 季平区长在日本人面前睁眼说瞎话的胡扯八道甚至让石井村的村民和区政府的工作人员都偷偷的翻着白眼,这家伙不去做武工队搞渗透真得是太可惜了,伪装成维持会长,特务汉奸什么的,一扮一个像。 为了不牵连到石井村的村民曝露在日军的枪口下,出现不必要的伤亡,12区队在转移前做了大量的工作,甚至包括指点区政府伪装成维持会欢迎日军,大打伪善牌,造成假维持的假象。哪会有群众会告诉日本人和汉奸们真正的事实真相呢?!也就只有当事人心里是心知肚明。 季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主动配合令小野二雄等人的戒备之心少了许多,在他们心里真正的抗日分子是不可能会这么有顺民的表现,小野二雄得到了大量“有价值”的重要情报,令他尤为欢喜,在他心里已经给这里的八路军打上了“势弱胆小,内部矛盾丛生”的烙印,心底不复再对12区队报以出发前的警惕,不过“2000多人”的八路军12区队还是得多加注意是否会有陷阱。 打惯了游击战的12区队贯彻了老狼吃牛牵着转,以空间换时间,以纵深换阵地的打法,小野二雄的日伪军主力刚刚占领了心目中的八路军老巢,而绕回过来的二排在村子外围架上了掷弹筒,嗵嗵就是几炮放了过去,当场炸残了一辆军用卡车,撂倒了五六个倒霉的日本兵。 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的小野二雄还没有机会享用这个村里的好酒好菜招待,就被护主心切的日军士兵扑倒,在村外响起的掷弹筒啸叫和爆炸,令他心惊肉跳,若是八路军在射程远一点的大炮,还不直接把他给一炮给轰了。 “太君!太君!八路大大的厉害!为了皇军的安全,太君还是赶紧撤离吧!”季平完全没了刚才吹捧皇军勇武,八路不堪一击的神色,面如土色的缩倒在桌下道,心底直嘀咕,外面的同志们要打准点儿,可别把炮弹轰到村里来。 被季平的话一激,反倒是怒从心头起,小野二雄恶狠狠地嚎叫道:“八嘎!为了大日本皇军的荣耀,给我追!我倒要看看,八路军是倒底怎么一副模样。” 村内村外的日军立刻出击,直扑向掷弹筒发射的地方,同时日军的掷弹筒也发了言,沉闷的出膛音中,一枚枚小黑点直向村外飞去,炸起一团团烟雾。 “狗日的上钩了!”二排长胡平志重重地向地上吐了口唾沫骂了声,喊道:“弟兄们!撤!”骚扰敌人是其一,他们更大的目地却是为了调虎离山。 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是游击战的经典方针,攻守兼备为用兵之道,12区队转移阵地时候也不给敌人安生,在阻击部队消失在日军视线外之后,又打了个冷不防的回马枪,茫茫平原里寻搜寻几个八路,还要算上地道,这难度无异于大海捞针。 没在石井村里呆多久小野二雄气急败坏的拉着队伍开始对这支八路小队穷追猛赶,想抓几个活口了解12区队的动向和作战意图。 假意挥手送别的季平区长看到日军大队离去,总算松了一口气,道:“娘的,吓死我咧!总算走了,再多呆一会儿,我都怕露马脚。”石井村里埋藏了12区队很多重要机密,只能虚以委蛇应付日本人,否则日伪军掘地三尺肆意乱搜,八成会曝露出12区队的秘密,很多重要物资都是短时间内无法运走的,若是让小野二雄打定主意留在石井村与12区队死掐,那12区队就被动了。而现在季平一番做戏,石井村的损失最多就是被踩坏几亩地,损失猪只鸡鸭酒水若干,不过日伪军也鬼的很,怕食物里下毒,没敢要求村里大量提供饭食,架灶还没煮上饭就被12区队的掷筒弹炸得鸡飞狗跳。 “区长!咱们还是赶紧疏散物资吧!”区府工作人员许三毛道。 “对对对!正事要紧,找几个人村口守着去,要小心点!”季平拿着手帕擦着汗,都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趁着日伪军的注意力移开,得赶紧把物资分散,避免被日伪军来个连锅端。 虽然区长季平一向胆小谨慎,没有一个共产党员应有的坚毅和自信,但在哪怕最艰难的环境里都一直没有产生过任何投降反水的念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的工作能力还是得到村民与区政府工作人员信服的。 日伪军的大举入侵,12区队所在根据地的战争机器全力开动,平时分布的物资集结点都迅速安排人员值班,情报网络将根据地内外的敌情一举一动迅速报知移动中的12区队。 日伪军的意图,王保他们也十分清楚,今年春耕的第一批粮食就要开始收割,日军选择五月发动袭击,就是为了占领产粮区,抢收粮食,夺取八路军赖以生存的粮食来源,同时压缩八路军的活动范围,这么多年交手下来,这个一举两得的算盘双方都是心知肚明,就看谁比谁手快,谁比谁手狠。 12区队并没不会让日伪军那么好过,层出不穷的袭扰和偷袭让日伪军们疲于奔命,整支部队按各排的战斗职能,重新打散,组成近二十个战斗小组与日伪军周旋,你抄我老窝,我掏你据点,王保也没客气着,趁着根据地周边据点兵力空虚,狠狠打掉了四五个据点,放了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根据地内四处响起着枪声炮声和日军军官疯狂的嚎叫,而12区队的战士们神出鬼没,老神在在的打起了游击,东边一枪,西边一手榴弹,累了就埋两颗地雷让鬼子们爽一下,论起地形,恐怕就连当地老百姓也没有平时轮流巡逻的12区队战士们熟悉,仗着地形熟悉,拖着日伪军们拉起了野练,再加上地道,基本上都是绕开村子跑,日伪军的大规模兵力在没有可靠情报支援下,几乎只能蒙头瞎撞。 12区队带着小野二雄的部队满根据地乱窜,比拼的就是对地形熟悉和行动迅速,地方上的民兵们手脚也没慢,把好好几条路挖得是东一个坑西一个坑,人走过没事,但日军的大卡车就可没戏了,破袭战本来就是根据地军民的拿手好戏。 半夜凌晨,突然响起的啸叫划破了日军营地外,远方一条长长的火龙直扑而来划过一道弧线一头撞入营区内,一道白亮的冲击波光环猛地向四面散去,紧接着在巨大的爆炸声中,火光和烟尘笼罩了整个营地。 原本安静地营区立刻变得嚣闹,哭喊声,呻吟声,惨叫声不断,还有不时夹杂着枪支走火的声音,受了惊的日伪军机枪手惶恐地向营地外围黑暗中盲目的倾泄着弹雨。 日军临时营区外两公里的山坡上,李卫举着望远镜查看着火光冲天的日军军营,冷笑了一声:“哼!土制导弹也够你们受的,明天咱们接着玩。” 军工坊生产的物资短时间内无法全数带走,为减轻行军负载,只好消耗大量火药制作了一支近三米长的土火箭,射程只有两千米,目标敌营的面积不小,也不需要什么准头,材料工艺都很粗糙,但里面的烈性炸药和金属爆片足以给日伪军们提个醒,八路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欣赏了一会儿敌营内的混乱,李卫身边的一个战士提醒道:“排长!我们先撤吧!”这个战士是受区队长王保专门派来盯住李卫的,因为失去炼神诀,战力大减,王保担心李卫又会一时控制不住像往常一样习惯性地闯进敌群冲杀,只派给李卫一些不与敌人发生近距离接触的战斗任务。 “知道了!”李卫摆摆手,习惯性地摸了摸背后久未开荤的格斗刺,看样子要与近战搏杀告别很长一段时间。 李卫无奈地转身跟着其他战士离去,顺手在土火弹的土制弹导发射架上放了一把火,这种土制武器虽然效果不错,但是对资源极度耗费,他也只是临时起意制作一个玩玩。 第三百三十七节 被鸟鸣从睡梦中叫醒,李卫从草丛中翻身而起,逐一叫醒第九战斗组的战士,大家扭开各自的水壶掬了点水撒在毛巾上,清清爽爽的抹了把脸,开始享用早餐,虽然打游击条件艰苦了点,前一晚做的冷饭有点馊味儿,但是倒了点酱油后,带着点咸味的酱油拌饭依然让战士们吃得津津有味,行动中能弄个小炒什么的几乎是奢望,有时仗况紧张的时候,只能抓点盐合着夹生饭往嘴里咽。 林欣雨吃饭的时候一门心思都放在李卫身上,一边文气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食物,还一边细心地给李卫擦着汗,就差点儿给眼前之人亲手喂饭,其他战士无一不是目不斜视的,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饭盒里,要不就是视若无睹,这些战士早已是久经考验的革命战士。 整个12区队因战斗需要被临时打散成战斗小组时,林欣雨自告奋勇要求加入到李卫的战斗小组中一边担任卫生员治伤,包扎和验毒等工作,一边苦心研究着中药想办法恢复李卫的炼神诀真气。 每个战斗小组都有十二人左右的战斗编制,是为了专门针对日军小队的定制,原各排的战士都有,四排的猎杀者,五排的狙杀者,三排的政宣战士和卫生队的卫生员,组建成分工明确的小型战斗单位。 “嗯!别擦了,天这么热,待会儿还是一身汗,你还是赶紧吃吧。”李卫老脸有些微红道,此时他在林欣雨面前显得有些孩子气。 看到李卫扒拉完酱油拌饭,林欣雨把自己的饭盒递给李卫面前道:“你还要吗?!我的给你!要吃饱。”看向李卫的眼神是一脸的关心,仿佛李卫就是她的全部,只要李卫饱了,她也就饱了。 “我饱了,你多吃点吧。”李卫感觉林欣雨都快成他老妈般爱唠叨,连忙起身收拾饭盒。 刚放下饭盒,就听见远处听见犬吠,惊鸟飞起的骚动。 “有情况!”外围负责警戒的几个战士条件反射丢下饭盒,抓起枪散开寻找合适的作战位置。其他的战士仍旧抓着枪,依然不紧不慢地往嘴里刨饭,吃饱了攒足力气才能干硬仗,这都是拿命换来的战场常识。 “等!”李卫神情谨慎的举起手提示警戒,虽然战火连绵,但是自然环境依然很好,野生动物活跃,许多小动物都成了他们的哨兵,即便是敌人再小心也躲不过感觉敏锐的动物们。 “是军犬!”李卫顺着风听出了动静,乐了,“有狗肉吃了!嘿嘿!哎呀,有肉吃,好幸福啊。”对于凶狼的日本狼青军犬,李卫头一个念头就是习惯性的想到吃狗肉,他刚拔出格斗刺,却又悻悻然地插了回去,现在不比以前那样可以肆无忌惮,李卫眼下最多就比普通战士强点儿,好汉也架不住人多,当然也架不住狗多。 听到越来越清晰的凶猛狗叫,林欣雨的粉嫩脸儿就变得有点白。“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都这副德性了,还这么乱来,都不知道照顾着点儿自己!”林欣雨手指戳李卫同志的脑门子进再革命教育,对李卫三天不惹事就要上房揭瓦造反的恶习非常不满,真想不明白这念书出身的大学生,怎么和唯恐天下不乱的土匪流氓没什么两样,若不是这么不顾后果,又怎么会为了她林欣雨弄废了一身绝学。 “是是是!我虚心接受林同志和党的批评和教育,一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李卫完全一副好男不跟女斗的陪着笑脸。如果在战斗中万一有个大小伤,在治疗过程中的苦头长短大小可是全凭这林妹妹说了算,女人若是惹毛了,伤口上撒把盐的事绝对会做得出来。 第九战斗小组在日伪军搜索队发现他们之前,迅速收拾东西转移。 循着李卫他们的气味跟踪过来的军犬发出了接近目标的狂吠,休息了一个晚上,活动比较频繁的临时营地气味尤为浓重一些,一路跟过来的日伪军小队迅速推弹上膛,随时备战的样子。 “八路的跑了!胆小的八路,不敢和皇军决一死战。”日军小队长在紧张了半天后恼怒地骂道,找了两个伪军用刺刀硬是给顶上去,才发现八路早已经跑光光,只剩下空无一人,满是脚印的临时营地。 “给我追!”日军小队长挥舞着军刀指向有足迹消失的方向。 不料日军小队长却看到两条军犬忽然在原地打着转,不断呜咽哀鸣,方才的凶猛劲儿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前爪子死命地抹着鼻子,却是一步都不跟动了。 “八嘎!怎么回事?!”看到军犬的异状,暴怒中的小队长恨不得踹死那两个牵着军犬的日军士兵。 毕竟是经验丰富的小队长,他发觉到四周地面草叶上有些异状,像是有些粉末,蹲下身用手指沾了点闻了闻,猛然感觉到鼻子发痒,啊嚏!就像是吸了鼻烟似的,开始猛打喷嚏! 狗鼻子灵得很,李卫并不意外敌人会这么快能找到他们,他让几个战士砍了几条树枝在队伍后面扫过掩饰足迹,然后随手抓了几把居家旅行,杀人必备的胡椒面与辣椒面,向四周随便撒开,然后一脸坏笑地拉着队伍跑路了。 “八嘎!八嘎!”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日军小队长气得暴跳如雷,只知道开骂,却是无能为力,八路撤走时故意修饰过了走过的痕迹,而且在地面上撒下的不明粉末,严重刺激着狗的嗅觉,看那两条狗的倒霉模样,看样子再也帮不上忙了。 被李卫给愚弄了的日伪军小队近三十名士兵嗷嗷叫着,气急败坏地朝着自己猜测的八路军小队“逃窜”的方向猛追。 没追出两里地,就听得追在前面的一个伪军啊一声惨叫,扑倒在地,他不慎踩到一个浅坑里,生生的扭伤了脚。 这个虚掩着杂草的坑边泥土还带着湿意,明显没开挖多久。 还没等后面几个日军士兵来得及查看前面那个倒霉失足,正不断哀嚎地的伪军,就听到附近草丛边突然一声喊:“开火!” 一阵排枪猛然扫过整片丛生的草甸子,草屑翻飞之间,当场放翻了三四个日本兵,草丛中猛地蹦出十一名身着与周边草丛色彩无异的迷彩军服的八路军战士如同豹子般窜了出来,闪亮刺刀直捅过来。 日伪军士兵被打了个猝不及防,惊魂未定之时就陷入了白刃战,无心算有心之下,战斗效率极高第九战斗小组战士们两三个先行对一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再次放倒两三个,然后迅速组成小组协作,互替攻防,硬生生的拖住了比自己多一倍的敌人,敌我双方混杂之下,谁都不敢轻易开枪,这无形之中削弱了日伪军人数占多的优势。 如此近距离之下,日伪军的机枪手硬是急得抱着机枪不停得瞄准,却是又不敢开枪,猛然机枪手一震,咽喉之处扎着一支银亮的钢梭,仰天就倒,临死前扣动扳机,将一梭子弹射向了天空。 刚刚甩手一支星尘梭击杀机枪手的李卫此刻正与日军小队长战在一处,格斗刺架上了军刀,小组长对小队长,冷兵器对冷兵器。虽然失去炼神诀的支持,星尘梭的准头并没有被削弱,参加抗战多年他积累了大量的实战经验和技巧,令李卫感觉收拾这种小虾米并不困难,更何况兵器设计上,如此狭长的格斗刺天生就克制武士刀。 “啊!”日军小队长赤红着双眼两手死死握着军刀死死地顶住李卫向下劈的格斗刺,敌我双方死命的僵持着,当格斗刺把日本军刀压到日军小队长额头以下,顺势一刺就是日军小队长被贯穿头颅毙命之时。 李卫全身重量往下猛压的力量令日军小队长小腿肚子都在发抖,日军小队长被对方的力量压得冷汗直流,李卫本身的力量就不容小看。 看到自己的队长正与敌人僵持,两名日本兵虚晃一刺刀,退出战团,直扑向李卫过来,企图围魏救赵,趁李卫也在僵持中脱不开身,占这个便宜。 “嘿嘿!”看到自己人来帮忙,日军小队长精神一振,憋足了劲继续支撑着,同时发出即将得逞的诡笑,李卫退开就是要被他挥刀砍杀,不退就是要被两名日军士兵直接刺杀。 即将陷入到三打一的险境中,李卫急中生智,撩起一脚! “嗷!”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日军小队长撒开了军刀,双后紧紧捂住脐下五寸,翻着白眼歪倒在地上,嗓音变了调般嚎叫着,刚才拼死顽抗的劲头早不知飞到哪里去。 两个日军士兵吓得齐停住了步子,李卫并没打算放过他们,欺近前去,两腿左右开弓。 两个日本兵也撒开了三八枪,捂着自己的男人的尊严滚到一边哀嚎去了。 “看我不踹死你丫的。”李卫又给日军小队长又补了一脚,这记阴损的撩阴脚直接让这个矮壮的日本人只剩下有出气没进气。 看到这招效果不错,李卫还来劲了,见着敌人就是一脚,又准又狠,中招者无一不是口吐白沫,翻着白眼倒下,严重点的更是直接毙命。 第三百三十八节 日伪军们瞧着直抽冷气,见到李卫的目光扫过来,无一不是吓地不自觉夹起了双腿,这个土八路也忒狠了,专往男人命根子下脚啊,敌我双方士兵都是倒抽着冷气,尤其是日伪军们的士气直降,刺杀战斗完全没了章法,被第九战斗组的战士们齐协合力一齐全部捅翻在地,连个活口都没留下。 战斗结束后,第九战斗组织的战士们看向李卫的目光明显有些不自然,都像见了鬼似的躲得远远,只要是男人都怕这撩阴腿,看这缺德带冒烟的招术效果,李卫的战斗力不但没降,反而还见涨啊!谁看着心底不冒凉气儿啊。 战场之上,决定生死的,除了力量还有技巧与经验。 “卫子!你给我站住。”战斗结束后帮忙打扫战场的林欣雨小脸红扑扑地拉住了李卫,气恼地小拳头不住向李卫砸过去,娇羞万分地娇嗔道:“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哪有盯着别人那里踢的,太下流了。”刚才战斗中李卫的所作行为甚至让林欣雨都看不下去,她这个卫生员有时也要替俘虏治伤,李卫又把俘虏踢个半死,难不成还要让她看俘虏的那个部位,这让林欣雨也不敢想像下去,太羞人了。 “嘿嘿!担心个啥啊!我办事,你放心!”李卫明显看出林欣雨的所指,顺手把林妹妹的一头秀发揉得乱糟糟的,令她尖叫着躲到一边,李卫对着周围的战士们指了指地上仍未死的敌兵俘虏,只说了一句:“执行战场纪律!” 李卫话音刚落,知言会意的战士们亮起刺刀,手起刀落,战士们也没打算让林欣雨为难。不论是惊恐于八路军会下此毒手的俘虏,还是奄奄一息地俘虏,并没有出现多少挣扎,全数在战士们最为麻利熟练的杀人技巧下毙命,连那两条两条恶形恶状的日本狼青军犬都没有放过。 在当前这种战况下,保证自己这支队伍不被暴露在日伪军主力面前的最好方法莫过于杀人灭口,就让日本人为失踪了一支队伍而头痛去吧。 所有的敌人尸体就地挖坑掩埋,武器弹药经过挑选后全数带走,直接补充此次战斗的消耗,12区队所在的十一分区脱离太行山根据地,黄涯洞兵工厂生产的制式八一式步枪和弹药无法补充正常的战斗消耗,在十一分区建立之初,全区上下的武装就已经清一色换装成日式武器,除了地雷、炸药、迫击炮弹、手榴弹和子弹可以自产外,大部分装备还是要依靠缴获和偷袭敌方军火库获取。 第九战斗小组所负责的战斗任务就是针对日伪军主力在根据地大肆扫荡时,歼灭那些落单的敌人,而王保则带着主力打起了迂回,直接偷袭日伪军兵力空虚的后方治安区,双管其下,给日伪军造成无尽的麻烦。 不断接到被八路军和游击队骚扰战报的小野二雄中队长,此刻的心情显得异常恼火,这次他可是尝到了这里土八路的厉害,就像是苍蝇一样,就是抓不到,一没留神就会偷偷的叮上一口,在外面进行侦察的搜索队反倒是悄声无息地被灭了四五支,但是至今连八路军的毛都没看到。 看到当地村子里稀稀拉拉的老弱村民无精打采的样子,小野二雄实在没有兴趣用这些没什么价值的平民来要胁八路军,上级抽调给他的五千兵马望着被挖得惨不忍睹的道路,每日行程有如龟速,刚听说哪里发现了八路,好不容易赶过去,却发现八路早跑没影儿,面对没完没了的骚扰,小野二雄不敢把部队过于分散,只是紧紧的收缩在一起,异常谨慎地在根据地缓慢扫荡,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望着有如铁桶一般的日军营地,李卫舔了舔嘴唇,他带着第九战斗小组绕了两天,硬是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将近五千多号敌人,连个冲锋都不用,李卫这十几号人连个渣都剩不下,蚂蚁啃大象,有心无力,看来这日军指挥官是属乌龟的。 空气中飘散着敌军营地内伙房开饭散发的香味,敌营内,忙碌的敌军伙房正朝着第九战斗小组的位置,日军士兵和伪军士兵争抢排队的混乱声响,让李卫直晃着脑袋楷似要把馋虫甩脱出去,几天下来打野味和酱油拌饭实在是吃得倒胃口,他寻思着是不是要带人趁乱摸进去搞一把,但看到严防死守的警戒线,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进得去恐怕出不来,和野兽争抢食物是最不明智的。 “排长,咱们是不是弄他们一下。”一个战士悄悄摸到了李卫边上说出了李卫心里此刻正所想的,附近战士们身上的迷彩军服完全和周围的草木融为一体,当初12区队花大力气专门搞这个迷彩军服,现在看来实在是最明智的决策。 “现在还不是时候!”李卫摇摇头,虽然有时冲动了点,可是他并不傻,知道衡量双方的实力对比悬殊实在是太大。 李卫又接着道:“不过,摸营我最拿手,待会儿我自己一个人摸进去瞧瞧,你们在这里等我。”伪装摸营的活儿,李卫不止干过一次,熟门熟路,当下决定一个人进去探探情况。 看到李卫又要冒险,林欣雨虽然不舍得,但又知道是战斗需要,关心道:“卫子,你可要小心点儿!” 李卫没回头,却在背后用一只手拇指与食指捏成圈,另三指竖着,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回给了一脸牵肠挂肚表情的林欣雨。 夏季生长繁茂的草木为李卫的行动提供了绝佳的掩护,顺着微风吹动的节奏,李卫异常敏捷地穿行着在草丛中,由于军服采用特殊的草药浸制过,寻常的蚊虻蜈蚣之类的小虫都不易近身,草丛间隐匿身形是最合适不过。 有如灵巧的猎豹,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这些词语此刻用于李卫身上是最为适合不过,利用日伪军警戒士兵的视线死角,小角度辗转腾挪,轻易的穿透了日伪军自认为铁桶一般的警戒线。 李卫摸近营地厨房时,日伪军士兵们都已经吃饱喝足四散而去,几个伙夫士兵分散开正忙着刷锅洗碗,午后令人昏昏欲睡的猛烈阳光令敌军士兵很安逸于饭后的困倦之中,似乎没有人察觉到营地里来了不速之客。 李卫大摇大摆的晃进了伙房,几乎没有什么顾忌,就当是到了自己家里似的,随意翻捡着锅碗,看看能有什么吃的。 “没有了,你怎么才来,懒鬼,刚才上哪儿去了,来晚了就没得吃。”附近土灶边正埋头洗着大铁锅的一个伪军伙夫骂骂咧咧地抬起头,突然表情凝滞了,指着李卫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突然他把手赶紧捂住了嘴。 这名伪军伙夫连忙左右看看,没有发现惊动其他人,装着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连忙站起身来径直把李卫拖到一边,神色紧张的翻了几个上下合盖的碗,摸出几个馒塞进李卫手里,道:“给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多危险。” 伪军伙夫没有把李卫当作敌人的惊喊出声,反而不时地向四周张望,这个异常的举动倒是出乎李卫的意料。不过李卫很快就明白过来,这伪军伙夫八成是向着八路军的,看样子三排的政宣工作还真是到位,这趟倒是省了些力气。 “我来转转!呵呵!你当心,我不会伤你的。”李卫露了一个微笑,对这个不知名的伙夫道:“不过,我就这么走了,恐怕会牵累到你。” “没事!大家都是中国人,我信你!妈的,若不是为了有一口饭吃,谁会替日本人办事。”伪军伙夫倒是有思想准备,很眼睛一闭很硬气地道:“你动手吧!” “是条汉子!”李卫赞赏地点点头,甩手就在伪军伙夫脑门子上一敲,伪军伙夫扑地就倒。李卫格外注重了发力,只会鼓起了一个包,却不会伤到人,这是他杀了不知道多少敌人换来的经验。 李卫也没闲着,拿了根擀杖在伙房走了一圈。 嘣!一个!嘣!一双!嘣!仨伪军也倒下了。李卫悠哉悠哉地在伙房区抡了一圈,所有的伪军伙夫都被放翻在地。 这次摸营也没指望能给敌人带来多少杀伤,主要目的就是瞎捣蛋,给敌人闹个鸡飞狗跳。伙房里就剩李卫一个人时,他就开始闹腾开了,雪白的盐都撒在地上,浇上一勺水全化散了,没有盐吃,天又这么热,又要出大量的汗,让他们还有什么力气去扫荡,李卫阴笑着又把剩下的调料罐子全部掀开盖子,胡乱混在一起,在食材上都撒了一圈,扛了半片猪,再弄了几串香肠往身上一绕,打劫行动算是大功告成。 李卫刚抬脚要走人,就被一个跌跌撞撞,满身酒气的家伙就和他撞了个满怀,那片猪肉着实太大了些,挡住了李卫的视线。 “八,八嘎!你的眼睛的没有了,敢挡皇军的路,死啦死啦的。”还没等李卫发火,就听对方喷着酒气,醉眼朦胧骂开了,肥硕的巴掌就要抽过来。 第三百三十九节 李卫及时往后退了一步,醉鬼子的这一巴掌扇在了那半片猪肉上,看那个鬼子身上的军衔像是个军曹,难怪能有酒喝,还喝得醉熏熏的。 “妈的,真是欠揍。”李卫也没多想,抬腿朝着那鬼子两腿之间就是一脚。 呜!这鬼子军曹没多吭一声,直接翻着白眼捂着下身滚到一边去了。 也许是不解气,李卫又补了几脚。“哼!惹我的下场就是踢鸡鸡踢到死。”李卫扫了一眼已经由男人变成太监,由太监变成死人的日本军曹,继续扛着猪肉跑路。 由营区外进入营区有些难度,但由营区内向营区外则要轻松多了,敌人哨兵早已被午后的阳光晒得昏头昏脑,甚至李卫大摇大摆地走到近前都没有发现。 埋伏在营区外草丛中的第九战斗小组的战士们看着自己的组长李卫居然扛着半片猪,仿佛似在家里似的,大摇大摆向着外而走出来,不由紧张起来。 林欣雨更是紧张的捂着嘴,不由得替李卫如此大胆的行动而担心。 作为当事人李卫则毫无所觉,路过两个日军哨兵时,还主动大胆的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头脑昏沉中的日军哨兵一楞神,突然感觉到下身一股彻心彻肺的巨痛,全身力气都没了似的软倒在地上。 “嗯!还是这招灵验,以前怎么没发现这招这么好用,以后要多研究研究。”李卫收回了撩阴腿,他越发觉着这招效果实在不错。 天已入夜,小野二雄脸色铁青的嚼着毫无味道的饭菜,伙房遭袭,挂了一个军曹倒也罢了,少了一些食物也罢了,一些食材也被乱七八糟的调味料给糟蹋了,这些都也算了,最最让小野二雄不可容忍的是伙房里的盐全部都被化到水里倒在泥地里,五千人赖以消耗的盐全被浪费了个干净,以盐腌制的食物只剩下一点点,维持不了多少时间,没有盐就意味着食物无法下咽,尤其是这么炎热的季节会让人体大量失去盐份,会使士兵们体力下降,缺盐会直接影响到士兵们的战斗力,偷袭伙房的八路用心可真够毒。 眉毛几乎拧成一个结的小野二雄第一次开始感觉到头痛,这些土八路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出乎意料的旁敲侧击却能带来极大的威胁,同样要想从当地中国平民手里再去抢掠一些盐,也是件难以完成的任务,日军对八路军根据地的封锁,就决定了根据地里不太可能存有多少食盐,日军的封锁也间接着影响到了现在的己方军队,真是自食苦果。 日伪军大营里士兵们没精打彩地嚼着没有咸味的食物的时候,李卫他们却是潜伏进了根据里的一个村子,躲在地道里与村民们一起大块吃肉,被日伪军们抢去的东西也总算是回归了一些给根据地的人民。 通过内线情报的通知,根据地内有一个有叫徐家酒坊的被12区队一个排的兵力悄然无息地包围了,酒坊依然热火朝天的蒸酿着土酒,里面的人一片繁忙,丝毫没有查觉到外面的气氛变得有些肃杀,甚至连平常的行人也都一个不见,附近的民居无一不是大门紧闭,家畜入圈。 “报告区队长!清场完毕。”王保耳边传来了通讯兵报告的消息。 接到李卫他们突袭了日伪军的后勤,造成侵入根据地的日伪军出现盐荒危机的战报,王保直接瞄上了日伪军物资补给点,欲趁势打得敌人缓不过气来,光想想五千敌兵每日消耗的物资,都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王保点点头地道:“开始行动!” 一排长康扬在远处点点头,手一挥,十几名战士迈着小碎步,迅速突进,就在他们快要接近酒坊时,突然听见某个角落发出呯一声枪响! “该死的!”一排长康扬恼怒地重重一拳砸在地上,酒坊居然还陷藏了一个位置极其隐秘的暗哨。 负责突袭的一排战士们并没有因为枪声而有任何迟疑,反而全力加速,搭在墙边一跃而入,高声喊道:“不许动!” 徐记酒坊立刻陷入大乱,有人伺机掏出枪来,随即被突入进来士兵当场击毙,但是之前那一声示警枪声给了酒坊里的人反应时间,原本还在干活的工人立刻从各个角落拿出武器进行反抗。 突袭行动失败,一排的后续突袭部队立刻扑前,组织火力开始进行强攻,酒坊外的包围圈立刻收紧,不让任何一个敌人逃出,酒坊内外不时响起枪声,双方的交火立刻使双方的战斗力显现出来,酒坊里的人怎么可能是12区队的对手,反扑之势,很快就被压制住,几个妄图跑出酒坊的人都被击毙在酒坊外。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八路军12区队,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下武器出来投降,我们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与人民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有战士同时向着里面喊话,刚才多梯次的突进已经将酒坊里的人逼进了几间屋子里,若不是考虑到不必要的伤亡,一排早就发动强攻。 在根据地里私藏武装,几乎无需验证就可以完全确定对方是敌非友,自发动攻击时,王保这一方就已经完全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去你妈的土八路!”屋子里一个人骂骂咧咧地伸手就是对着外面就是一枪。 还没等那个人缩回手,外面呯的一枪,一颗子弹顺着那只手直窜进了屋子。屋内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地声,和一片倒吸着冷气的声音。 盲狙!五排最优秀战士的狙击绝技,甚至还可以隔墙杀人。 徐记酒坊里的人没想到12区队里的神枪手居然精准如斯,屋子泛起轻微的骚动,架在窗口的枪都缩了回去,生怕八路军的神枪手再开枪。 屋里的人又有一人喊道:“外面的人听着,皇军马上就要来了,到时我们里应外合,让你们这些土八路死无葬身之地,如果你们肯放下武器归顺皇军,我们在皇军面前美言几句,保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听到里面敌人负隅顽抗的话,王保表情有些奇怪地对身边的战士道:“他们的脑子是不是让驴给踢了,吃香的喝辣的?我们现在的待遇还不够好?就他们那点儿待遇还想拉拢我们?!切,真是没见过世面。” 边上不少战士捂着嘴吃吃的低笑起来,12区队的生活条件一向比其他部队要好,每个战士每个月都能有四肉吃,哪里是寻常混成编制的日伪军能比的,恐怕也就只有日军主战师团才能相比。 王保还在心里挪揄着被围住的敌人,忽闻一个通讯兵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报告!第九战斗小组被五千余日伪军围困在七叶村,敌人正在挖地道。” “什么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王保瞪大了眼睛,脸当场变了色,五千日伪军铺开的面积和兵力密度,这可不是光凭着地道就能安然转移的。 “是,有村民向日本人提供的消息。”通讯员小声道,可想而之王保接下来的表情将会有多愤怒,任何时候,叛徒都有可能会出现。 “该死的,得赶紧去救他们!”王保急了起来,立刻脸色一整,摇起了头,道:“不不不,这是敌人的诡计,他们想将我们聚而歼之,这是陷阱,李卫他们是诱饵。” 12区队化整为零的大规模游击战令日伪军主力始终抓捏不到极其灵活的12区队战斗小组,小野二雄意外地得到有村民被迫提供了某支八路军战斗小组的消息,不禁令他喜出望外,他趁机借此为诱饵,算定八路军不会抛弃自己的战友于不顾,而设下陷阱等待12区队自投罗网。 这个节骨眼儿上传来李卫被敌人围住的消息,不禁让王保有些方寸大乱,若是李卫的炼神诀仍在,王保倒也不会很过于担心,甚至还会替敌人担心会不会死得很惨,可眼下李卫不比以前,失去炼神诀导致战力下降,肯定无法脱离敌军重重围杀,光是他的那些背景,李卫落入日伪军之手的后果几乎不堪设想,更何况李卫是典型的假反水分子,在日军那里是劣绩斑斑,这苦头可有得吃了。 “这次行动必需速战速决,不能拖在这里,命令一排用手榴弹把他们全部消灭,我们不要活口。”王保当机立断,放弃抓捕活口,逼问日伪军补给物资的藏匿处,那些物资只能以后慢慢再问了,而现在王保的脑子里只剩下盘算着如何将李卫从重重敌军手里接应出来。 “里面的人听着,咱们12区队现在没有耐心了,我们代表人民,代表党!判处你们死刑,立即执行!手榴弹准备,梯队投掷!”一排长康长接到了王保区队长的绝杀命令,立刻冲着包围圈里的屋子道。 “什么?!”里面的人立刻傻眼了,本来还以为自己有点价值可以和12区队谈谈条件,没想到12区队转移就翻脸要彻底消灭他们,还没等他们要开口,一排带着轻烟的手榴弹扔了进来,紧接着又是一排手榴弹,期间还夹杂着几枚体型较大的炸弹。 第三百四十节 屋子里的敌人临死前不甘的咒骂被淹没在一片狂轰滥炸巨响之中,砖石纷飞,酒坊的屋子转眼垮塌下来,把屋子里的人全数压在了下面,一些被炸开的残酒被火焰点燃,引起熊熊大火,与李卫的第九战斗小组相比,他们这些人的价值不值一提,完全被王保无视了,那些被暗藏的日军补给物资只能留待以后再去发掘。 “哼哼!呸!”王保冷着脸向地上吐了口唾沫,打一场歼灭战的好心情被李卫被围的消息浇灭了。 “不用管清扫战场,立刻转移,目标七叶村!另让范国文集结其他战斗小组,和我们兵分两路,直接攻击县城!” 王保果断的下了命令,一排在康扬排长的指挥下迅速撤离战场,消失在附近各户居民们的视线里。 七叶村的地道里,李卫郁闷有一口,没一口的灌着凉水,光线昏暗的地道顶,不时传来沙沙的声音,这是日军四处掘地三尺,想找出村子里的地道入口。 日军突然来袭,除了极少数村民舍不得家里的坛坛罐罐,死活要留守看家,绝大多数村民都在村长的带领下进了村里的地道内。 村西边的杨大家里,男主人木匠杨老大恰好去外村打零工,守在家里的媳妇和四岁大的儿子担心着自己的男人,不肯随着村里人躲进地道,死活要等自己男人回来,就躲在柴房里的柴草堆里。母子两个哪想到被偷袭怕了的日军对村子里的搜查得异常仔细,甚至大小旮旯都没放过。 杨家母子两人藏身的柴堆被扒了开来,四五个日本兵一拥而上,用闪着寒光的刺刀把这母子二人逼了出来,和几个村里看家的老人一样带到了村口。 看到凶神恶煞的日军士兵,黑洞洞枪口的机枪,吐着腥红舌头欲随时择人而噬的大狼狗,杨家媳妇当场不慌了神,尤其是自己的四岁儿子被伪军硬生生抢了过去,哭喊着要抢回自己儿子的杨家媳妇没少挨枪托。 伪军们例行公事的逼问恐吓,却成了压垮杨家媳妇心头最后一棵稻草,伪军们以孩子为要挟,随意的诈了两句,急于要回自己儿子的杨家媳妇却没有任何防备,一时说漏了嘴,让伪军们知道了村子里的地道里有12区队的人,大喜过望的几个伪军立刻跑到日本人面邀功,不过发觉自己犯了错误的杨家媳妇硬是被日伪军的枪托砸得遍体鳞伤,甚至再用孩子来威胁,直至她昏死过去,都咬着牙硬是没有吐露出半个消息。 见识到了冀中女人的刚强,日伪军们无奈只好开始在满村乱挖,试图找出地道的地位置所在,同时在村外设下伏兵,等待其他的八路军过来。 也不知是哪个伪军踩到了狗屎运,或老天不开眼,居然被村里的敌人发现了一个地道口,这个地道口隐藏的异常隐蔽,就在村里一户人家的井内井壁内,若不是那个伪军在打水时,水桶撞开了并不结实的地道口,恐怕一时还难以发现这个入口。 听到找到地道口的消息,小野二雄兴奋地就像吸了鸦片似的,手一挥给那个找到地道口的伪军官升一级,并赏有名无实的两千块军购票。 刚开始被威逼着用吊绳放到井里,摸进地道的两个伪军顺利的进入了地道,也许是过于紧张,沉重地呼吸声惊动了守护着地道的本村民兵,民兵们手里只有红缨枪等冷兵器,无法在窄小的地道展开行动,于是悄悄找来了第九战斗小组的战士,狭长的地道中,三八式步枪仅仅是一枪,就穿透了摸进来的两个伪军的胸膛,溅得在地道口欲往里爬的第三个伪军一身的血,让最后这个死里逃生的伪军爆发了无于伦比的力量,楞是哭喊着手脚并用地徒手爬出了井口。 地道口是在垂直的井壁上,异常狭窄,进出不易,给地道口的防守创造了极佳的地利,三个伪军两死一伤,负责这眼井的伪军小队长对于手下的死伤异常恼火,叫来机枪手在井边上对准地道口一阵狂扫,然后接连扔着两三枚手榴弹下去。 除了炸地井水喷涌而出外,地道口几乎是安然无恙,手榴弹在垂直的深井面前只要掉进水里的份。 李卫听着被曝露出来的地道口乒乒乓乓的动静,摇着头似是嘲讽道:“唉!这世道,为什么就会有这么多人想不开呢!瞧这动静,都像是过节似的。”地道口是一个死角位置,极利守,敌人不要钱似的倾泄着子弹,又是砸手榴弹的,貌似只看得出他们和井水和泥土有仇外,根本不可能有任何进展。 “八,八嘎!给我挖,一定要把地道口挖出来。”小野二雄似乎有些急了,喝骂重重一脚踹开了那个伪军小队长的无用功举动。 “嗨!嗨!”伪军小队长哪里敢有半点怨言,连忙命令边上的伪军士兵做起了苦力,找来各种各样工具开始延着井边挖掘。井附近的墙和屋子都被强行拆倒。 “卫子!他,他们不会挖进来吧!”林欣雨听着顶上的沙沙声有点担心地对李卫道。 “怕啥!这里离地道有五米深,没十天半个月,没那么容易直接挖下来的。”李卫不慌不忙地从背袋里抽出了一枚手榴弹,爬到地道口,偷眼往上瞧了瞧,拔弦,静数两秒,猛地往上一扔。 外面正忙着挖井口的伪军们哪个有防备到猛不丁从井里往外扔出个手榴弹来。轰一声巨响,空爆的手榴弹放翻了一片伪军士兵,惨叫声,悲嚎声此起彼伏,听得人寒毛都要竖了起来。 这回连小野二雄都毛了,也跟之前的伪军小队长一样,下令就是一通手榴弹猛砸。 只是沉入井底的手榴弹最多只是把大量水花疯狂地被炸起,井水化解了手榴弹的爆炸力,井口依然安然无恙。 地道内李卫顶着个厚实的大锅盖捂着耳朵,正偷着乐,他连根毛都没伤到。 “继续下人!”伪军小队长随着指着一个倒霉的伪军去探情况,没靠到井口,呯,一枚子弹猛地窜了出来,那伪军肩头中了一枪,捂着肩膀就像是杀猪一般狂嚎着,其他伪军却是再也没有敢上去的勇气。 “来人,给我放毒气!”小野二雄不再打算抓活口,招过一个日军军曹道。 两个日军士兵匍伏到井边,极小心的抽出一根铁桶,猛地拉出拉环往井口里一丢,然后弄个大门板直接往井口一盖,撒腿就跑,周围的日伪军士兵都在各自长官的带领下退出十余米远,就像是看到洪水猛兽似的眼神紧张地盯着井口。 “什么味儿?!”位于井口的李卫突然闻到一股子异味,地道口上方一暗。 林欣雨却惊叫了起来:“是毒气。”身为三团卫生员,经历了惨烈的百团大战中东团堡之战,她对毒气是异常敏感。 “晕哦!也太黑了吧,早知道中国也不签什么日内瓦公约了,也造些生化武器弄死这帮狗日的,小雨你先往后撤。”李卫顶着锅盖往地上重重一插,让附近的战士拿过工兵铲,开始铲土封闭地道口,而且还没忘了埋颗地雷先。 后面的战士和民兵也迅速行动起来,用沾水的毛巾捂住自己的鼻子,支援李卫封闭地道,接连建立起四层土墙,再拼命扇风,才算再也没有闻到毒气的异味儿。 地道内只有弱小的小油灯闪动着,因为有通风管道,地道内的空气虽然有些混浊,还不至于令人窒息。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猛然听到一声闷响,地道内都像是经历了地震似的瞬间猛烈摇晃了一下,沙石俱下,刚才的封堵处也是泥土喷溅出来老远。 “敌人摸进来了。”李卫可以感觉到是井里地道口的那枚地雷爆炸的结果,当然,除了让进来的敌人炸成一团血肉模糊外,地雷的威力也足以让整个地道口坍塌,彻底封闭起来,也够让日本人挖上一阵子。 “不能这么傻等着,要不咱们干他一家伙。”七叶村的村长不像大多数村都是年长者,而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国字脸,狮子鼻,双眼有神,浑着充满着斗志和干劲。 “嗯!我同意!反正敌人势大,一时半会儿我们还不能从敌人包围里转移出去,骚扰他们也好。”李卫点点头,表示赞同,干部年轻化的优势就在于思维不会固定,往往会有出人意料的表现。 七叶村青年村长,从自己随身的挎包里翻出一张纸,上面赫然是整个村的最重要机密,详细的地道结构图,原本12区队发给各村的地道挖掘手册,就已经包括了战斗攻击职能。 在青年村长的指点下,第九战斗小组选择了几个袭击点,开始全村范围地道工事开展主动地道战。 到目前为止小野二雄甚至连一个八路都没看到,却白白送了四五个伪军士兵的性命,虽然伪军的命在他眼里有如蝼蚁,但是这么一直拖着也让小野二雄有几分焦急。 第三百四十一节 呯!呯呯!呯! 七叶村里突然四处响起了枪声,日伪军士兵被不知从哪里莫名其妙射出来的子弹打倒。村子里,战斗力最弱,士气最差的伪军显得有些慌乱,被惊得四处奔窜,很快有倒霉鬼被流弹击杀,而心理素质稍好一些的日军士兵们则显得谨慎,但始终只听见枪声,却找不到敌人。 而村里石磨下,老树根下,墙角的射击口形成的交叉火力网,让日伪军们密集的阵形遭到了严重打击,原本凭依兵力优势涌入村内,现在却成了最佳的射击靶子。 “八嘎!八路的攻进来了吗?!”小野二雄指挥官大骂道,他死都不信五千兵马层层布阵居然成了摆设。 小野二雄的副官问了一下身边的人,然后表情有些古怪地凑到小野二雄身边报告道:“报告,村里没有发现敌人!” “什么?!”小野二雄脸色一变,瞪大了眼睛狠狠盯着副官,没有发现敌人,这枪声哪里来的,难道八路会隐身?! “报,报告!村里到处都会飞出子弹,八路的到处都是!”一个带着染的日军士兵冲了过来报告道。 听了日军士兵的报告,啪!小野二雄狠狠给了自己那个不负责任的副官一个耳光,指着他的鼻子尖道:“你的,废物的干活,通知士兵一定要把八路挖出来。” 虽然设在接近地面,利用建筑物地形的地道射击口隐藏隐秘,并不代表着万无一失,人多势众的日军士兵有细心者还是发现了异常,从砖墙缝处爆发了火光和气流,让他们最终还是发现了那些位置极不容易发现的射击口。 但是手榴弹只能炸开一片砖石,地道内射击位上的人却不会有任何损伤,日伪军只能用大量的伤亡,用集束手榴弹强行炸塌地面的射击口。 七叶村的层出不穷的火力点令敌人焦头烂额,按照战斗堡垒型设计的地道结构使村内地道本身除了躲避作用外,还兼了战术防御工具的作用,而今天正是发挥出了它应有的作用,第九战斗小组的战士不段移动着位置,出没于各个隐秘角落,随时杀伤敌人,三八式不枪的穿透性杀伤效果往往会带来两个以上的敌军伤亡,而且承秉于兵工厂出身的李卫更是让所有战士们的步枪子弹上都淬了毒,天知道沾了夹竹桃树汁和蛇毒的混合毒剂会给敌人带来什么样的麻烦。 七叶村正在被李卫的第九战斗小组搅风搅雨,弄得天翻地覆的时候,范国文此时正接到了一个最让他直呼过瘾的任务,“攻打”任丘县城。 任丘县城是离12区队根据地最近也是最大的一个日军集结点,极具军事价值,可以同时威胁到水路雁翎队的白洋淀根据地和陆路的12区队根据地,上次因为李卫自投罗网引得12区队偷袭了一次任丘县城后,日军重点加强了对任丘县城的军事力量,使这块硬骨头变得更加难啃,等闲势力都没资格兵临城下。 李卫的第九战斗小组被围的消息通过12区队总部传到范国文的耳朵里时,差点没把他给急死,不过12区队总部王保区队长交给战斗任务很快打消了范国文欲回援的想法,五千日伪军不是轻易就能调离的,只能在日军治安区造成足够的威胁,才能实现吸引敌人主力的注意力。 范国文此刻带着一个就近战斗组集结临时编制的排,还有近千民兵围住了整个任丘县城,范国文一干人等威风凛凛地站距离任丘县城东门外两里多的位置正作指点江山状。若是换在平常的时候,范国文肯定没这么大的胆子敢光明正大的靠近这个重兵把守的县城,除非这一千多民兵全换成正规八路军,但他背后一溜排开的二十二门六零迫击炮和三门九二式步兵炮成了给他撑腰的最大本钱,一个个炮弹箱子都被掀开了盖,露出里面墨绿的弹体,按范国文此刻的心情来说,就是看谁不顺眼就轰他娘的。 此刻五排集中了整个12区队所有的重火力,攻击力达到12区队的最强悍高峰,攻击密度一时无两。 更何况在左右两方还在将近一万的群众在为他们摇旗呐喊助威,这阵容都让范国文有一种引领千军万马的义气风发感觉,这才是他娘的打仗,不过区队长王保所授权的“攻打”任丘县城,却非真的攻打任县城,而是为了吸引在根据地内扫荡的日伪军主力而做的佯攻任丘县,当然这点人马想攻下县城,仍是有些不够看的。 “目标正前方!任丘城头既定目标!三发连射准备!”范国文轻蔑地望了望远处任丘县城城头慌乱的敌军,城头的敌人显然没有想到城外的八路军居然如此大模大样的摆出如此庞大的炮击阵容,还有左右两翼无数隐隐约约的人影,摸不清情况的任丘县守军以为是来了好大一股的八路。 “开火!”范国文的话音刚落,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一排黑点划出抛物线,直扑前方,连续不断的密集爆炸和火团,瞬间淹没了整个任丘县城的东门城头。除了九二式步兵炮需要专门的炮手外,迫击炮的训练基本上是区队里的常规训练项目。 连续三次齐射令任县城城门上面在砖石飞舞着散尽后,再无一个活着的生命,不论是敌人还是范国文一方的军民,在炮击后都齐齐表现出鸦雀无声的反应,都被这迅猛无匹,完全压倒性的火力覆盖给震惊了,这种高强度火力袭击,不论是冀中还是别的根据地,不论是日军还是八路军都是难以见到的,且不说消耗量惊人不说,还没有哪一方肯用这么密集弹雨打一个县城城门,纯用炮弹开路的,用以奢侈豪华来形容都不为过,当然免不了,党说,这是败家子。 饶是有所心理准备的范国文也是楞楞了三四秒钟后才回过神来,咬牙切齿,脸上泛出诡异的潮红,道:“娘的,过瘾!兄弟们,机枪开火!” 突突突……城外几乎数十处火力点向任丘县城头倾吐着火力,密集的交叉火力网打得城头上的日伪军完全抬不起头来,从攻击一开始,范国文的火力就已经逞现出压倒性的优势,仅城里的敌军甚至没有任何能力还击。 在弹雨纷飞,给敌军带来前所未有的压力的同时,甚至期间范国文的阵地上火力点内还有大量的掺水,百多个铁油桶内,无数挂膘满肥肠的鞭炮轮着狂响,像是无数的机枪在开火似,与前方敌军阵地的城头上弹着点的碎屑爆起相印,惊恐的日伪军甚至连抬起头看一下情况的胆子都没有。 12区队全部的老底,各式轻重机枪大半都集中在此,此刻任丘县城外仿佛展开了一场武器展示会一般,甚至连白洋淀的大抬杆都被硬扛了过来助威,向任丘县城墙上倾泄着密集的黄豆大铁砂,原本迫击炮阵地开始抽调出十几门迫击炮,转移到其他城门开始轮换轰击,给任丘县城守军造成了一种前所未有过的一股八路军主力强攻任丘县的错觉。 三门九二式步兵炮正稳扎稳打地一炮一个掀掉城门外的地堡和火力点。 “哈哈哈,爽爽!以后再看谁不爽,咱也跟他们‘烟花’一场。”范国文很没良心地直呼过瘾,此刻心情正如崽卖爷田心不疼,这次战斗的消耗是区队长王保买单,他也乐得看一场巨大的烟花,中国战场交通不畅,就注定了战争物资补给不会很顺,所以像这样的火力倾泄实在是很难得。 所有来助威老百姓都被五排这种规模的表演给惊呆了,如此空前庞大的火力,城内日伪军被打得抬不起头来,这威风劲儿,又有谁见过,城外步枪的射程之外的观战助威阵地上一片欢呼如潮如浪。 而城内日军军营指挥部内的日军指挥官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拼了老命的向外面打电话向上级和附近各个据点求援,因为集结部队下乡扫荡,任丘县城内被抽调了近三分之一的兵力,而城内存放了大量支援南方战线的军事物资,城外的密集枪炮声令任丘县的日军指挥官主心惊肉跳,各根据地的八路军平时都是小股隐藏于平民百姓之间,但随时都有可能集结成大股优势兵力强攻据点,而今天这场面,这人数,这火力,这攻击力量,肯定是八路军的主力部队前来攻城。 “报告!前方城门已经被炮火轰开!”在阵地前面观察战场的战士回报给范国文一个重要的消息,半分钟前三门九二式步兵炮一次精准的齐射令任丘县东门城门被炸开了一道大洞,附近半个守军都不见,附近的工事更是被炸得一踏糊涂,城门处的大洞仿佛正向城外的12区队军民宣示着此处不设防。 范国文摸了摸自己的脸,表情有些不太相信的道:“这样就算攻下城门了?”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轮番的火力表演后,敌人居然已经失去了对这个城门控制,他们的目的原本只不过是打得敌人抬不起头,却未估计到城门上的守军兵力不足,全数被轰杀至渣。 第三百四十二节 “排长!是不是杀进去干一圈再说!”范国文身边的三排武工队负责人黄荣荣在旁提醒道,一顿炮火急袭惹得他心中热血沸腾,狂呼过瘾,战意一波波的昂扬起来。 按原计划,大家只是用大量弹药,应个景儿而已,主要目的还是吸引根据地里的日军主力,好配合王保区队长解救被困在七叶村的李卫所在的第九战斗组,但是没想到几轮火炮下来,居然把任丘县城东门给干了下来,这实在是出乎所有的人意料之外,要怪,只能怪范国文的火力太猛,日军兵力空虚和工事薄弱,实在是不经打。 范国文捏紧了拳头往下一挥,重重点了点头道:“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弟兄们,先杀进去再说。” 范国文之所以敢下达这样张狂的命令,与近年来日军的战斗力出现开始下降有关,在抗战初期一个日本兵可以单挑两三个八路军战士,然而在近几年却是一个八路军战士可以单挑一个日本兵,而在今年甚至有时候会出现老练的八路军老兵甚至可以挑战两个日本兵而不落下风,长年的战争使日本的人口在中国庞大人口资源优势面前开始呈出劣势,大量侵华日军老兵的阵亡,从日本、满洲里、朝鲜和台湾征取的新兵跟不上战争消耗,许多日军新兵缺少时间适应战场,日军单兵军事素质出现整体退化,甚至有些新兵的战斗力还不如中国的新兵。 而中国军民虽然付出大量的战争伤亡代价,但沙里淘金,能活到最后的无一不是身经百战的优秀战士,中国的士兵越战越勇,越打越多,经过战火的磨炼,大量的战争人材通过血与火的磨炼,加上美国等盟国的国际物资支援,中国军队不论是国军还是共军,已经不像一九四零年之前那样,轻易被日军重军击退,反而能够与日军主力打得有声有色,相互僵持下来。 被中国战场死死捆住的日本,疲态不可避免的显现出来。 任丘县城东门外令敌人魂飞魄散的八路军急促冲锋号响起,带着漫天的喊样声,一个个端着闪亮刺刀的人影直扑被炸开的城门,三门九二式步兵炮也没省弹药的,毫不客气将弹着点延深,向城门后的纵深进行火力压制,掩护范国文的部队突入进城。 作为主要战斗力的五排战士无一不是经过调校后的轻机枪,火力堪称凶猛无双,所向披靡,突进城门后,直接占领东门,将负责东门的残余日伪军杀得是哭爹喊娘,那一千多民兵也是发出胜利的欢呼作为巩固兵力,协助范国文的临时战斗排和武工队向任丘县城内杀去。 迅猛的炮火,连绵不绝耳的密集枪声,震天的喊杀声和嘹亮的冲锋号,甚至让参加战斗的战士们和观战的百姓们都出现了错觉,情不自禁的面面相觑,以为假戏成真,真得有过万的八路军精锐主力发动强攻。 举着步枪冲锋的战士们士气暴涨,几乎是爆发了两倍以上的战斗力,城内被吓得魂不附体的伪军几乎没有多少抵抗,一见到战士们的身影,立刻老老实实地将一枪未放的武器扔下,高举双手背靠着墙,等待八路军接受投降,几乎每个伪军都知道,八路军的政策是缴枪不杀,当然这一条也仅仅是向同为中国人的伪军优待。 混乱,此刻范国文需要的就是混乱,尽可能的混乱,任丘县城内的日军虽然被抽调走一批,但剩余的兵力仍不可小觑,已经攻过一次任丘县的范国文更是熟门熟路,指挥狙击手直接用机枪封锁街道,分割包围县城内分散的敌人,同时主要兵力将进攻矛头直指县城内的日军军营。 机枪开道之下,在杀向日军军营的路上,一些日伪军的小鱼小虾很快被一扫而空,因为范国文当机立断,部队行动迅速,在日军反应过来之前,顺利的把还没来得及出援的日伪军给堵在了军营之内,这范国文这一方一千多号人的优势立刻显现了出来,将日军军营给围了个结实,附近民宅制高点架上轻重机枪,死死的锁定了几个出口,日军军营带电网的高墙反倒成了将日军瓮中捉鳖的囚笼。 除了抽调部分兵力开始全城围剿残敌,和继续攻打剩下几个城门外,围住了日军的部队反倒不急于继续进攻,要攻入日军军营所要付出的代价,范国文还不太舍得,他的任务只是以尽可能付出最小的代价,要攻下日军军营内的防御工事还是挺费事的。 而日军军营内急得团团转的日军指挥官几乎是快打爆了上级的电话。 “八嘎!中佐阁下,八路已经攻进来了,我们已经快守不住,万望速援!我,我只好向天皇陛下效忠了,大木中佐,喂,喂喂……八嘎!”日军指挥官楞楞地听着已经失去声音地电话话筒,他已经知道八路军已经剪断了电话线,彻底断了军营与外界的联系。 啪!日军指挥官将话筒摔了个粉碎,搭上武士刀猛然拔出,猛吼道:“现在,我们只能靠自己了!天皇万岁!大日本帝国万岁!”边上几个日军军官面如土色地看着他们的长官赤红着眼已经有了必死的觉悟。 “哈哈!大木是吧!我问候你天皇老妈!呵呵!今天,天气不错,是打鬼子的好日子,洗干净屁股,哦应该是洗干净脖子,等着挨刀吧,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俺唱得不错吧,娘的,挂啥电话啊,切,小气!嘿,俺再拔。”截断了日军电话线的一个八路军战士正兴致勃勃地拿着电话机搭在电话线上,抢了方才那日军指军官的话头,正与电话那一头气得暴笑如雷的大木中佐满口胡说八道地煲着电话粥,胡乱拔着日军电话线路,大打骚扰电话,随意调戏着电话网里的每一个敌人。乡下土包子没见过世面,都这副德性,这种行为也应该算是原始级的黑客DDOS攻击了吧。 七叶村,被村里神出鬼没的枪声引得差点没出现神经衰弱的小野二雄已经不再敢在村子里呆着了,生怕哪个屋子里墙上的砖头一推露出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来。虽然日军士兵瞪大了眼睛仔细搜索,最终结果也只是用手榴弹轰倒了几座破房子,但也没见着八路的尸体。 “报告!上峰有电报!”通讯兵给仍在抹着冷汗的小野二雄递过一张信笺纸。 “哦!八嘎!什么?!”小野二雄的瞪大了眼睛,刚抹干净的冷汗又刷刷地下来了。 电报说得很清楚,任丘县城遭到八路军主力攻击,要求小野二雄率主力迅速回援,将八路军主力包围在任丘县一带,并且与之决战。 小野二雄只感到头晕眼花,仿佛全身的力气都随着这纸上的字消失了一般,身形摇晃欲软倒在地,边上的士兵一见不对立刻冲过来把他扶住,没让他与中国土地上的石头来一次亲密的接触。 小野二雄算是明白了,这个村里的12区队小队分明是故意吸引他们皇军的诱饵,自己居然还自作聪明地妄自将其作为诱饵吸引12区队主力,真是上了12区队的大当而不自知,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这12区队倒也够狠,居然使出了壮士断腕这一毒计,以人心来算人心,打破常规,牺牲一个小队为代价,动员附近所有的武装,发动人海战术和主力部队再一次攻打任丘县城,想想任丘县城军营内堆积如山的军事物资,小野二雄不寒而栗,若是有半点闪失,恐怕把他拖去枪毙十次都不足以平息上级的怒火。 这里的八路可真够可怕,难怪能从五一大扫荡这样的大规模扫荡后不仅能生存,还能站稳脚跟发展扩大,小野二雄头一次对这里没见过面的对手,感到来自心底的恐惧。 “快,快离开这里,赶往任丘县城!”小野二雄挥着手有气无力的地道。 “那,那这里的八路怎么办?!”小野二雄的副官问道,村子里的枪声还在响,仍留在村里的日军士兵乒乒乓乓地与神出鬼没的八路军打得不可开交。 小野二雄眼一瞪,突然放大了声音骂道:“八嘎!怎么办?!任丘县城重要,还是这几个土八路重要,撤,马上撤,理那几个土八路干什么?!”原本是以为人多欺负人少,猫戏耗子玩一场,可哪知道自己却被玩了,小野二雄的心都感觉在滴血,关东军的威名全被自己丢尽了。 “是!”副官没敢废话,立刻将小野二雄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日军撤出七叶村的同时,毒计浮心头,竟在村子里四处点火,欲将整个村子化为火海,而那几个被捆住的村民,任凭其留在村子里燃烧的屋子里自生自灭。日军士兵前脚刚走,村内的几个隐秘地道口被推开,冲出几名民兵,趁着大火还没烧到那些被捆住的村民,割开绳子将他们救回了地道内,刚刚合上地道口,砰的一声,烧断房梁的屋子倒塌了下来,带着火的木块和砖石四处飞散,真是险而又险。 第三百四十三节 “李卫同志,他们要烧房子!可不能让他们把咱们房子烧了。”七叶村年轻的村长窄小的地道观察孔内看到地道外整个村子火光冲天,不禁急了眼,欲冲出地道组织群众扑火。 “别冲动!小心敌人有诈!”李卫及时拖住了村长,道:“你不要冲动,房子烧了不要紧,只要人在,房子还能重盖,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李卫的话音刚落,就听到村外刺耳的啸叫直扑村内,轰轰轰!几出听不出点的爆炸不断在村内炸起,原本就已经烧得火焰灼人的房屋全在这爆炸的火团中纷纷倒塌,直至五分钟后,从村外射击的炮弹将原本已经烧得差不多的村落炸成了一片平地。 日本人还是不甘心如此平白无故的撤离,自作聪明的估算着地道里的村民会跑出来救火,在走之前还用迫击炮弹在村子里犁了一圈。 七叶村村长脸色苍白,摇晃着靠在地道洞壁喘着粗气,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给吓的,如果不是李卫硬拉住他,恐怕急于扑火的他等一干村民将会尽丧生于日军的炮火之中。 “放心吧!12区队会对你们村子里的损失,照价赔付的!”李卫像是安慰似的拍拍七叶村村长的肩膀,为了不在战斗中牵连到村民,12区队专门在区政府内设立了一个战争重建基金,专门负责那些根据地内因为战斗导致衣食无着的群众恢复生产和生活保障。 虽然有12区队的承诺,七叶村村长还是感觉到胸口郁闷地像针扎似的:“这该死的鬼子,迟早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家园在眼前眼睁睁地被毁,任谁都不会好过。 在七叶村附近密切关注着小野二雄这支敌军动向的王保他们带领着尽可能集结的近百余名战士,在小野二雄下令向任丘县方向靠拢时,王保就已经明白范国文的佯攻任丘县计划已经起了效果,他只是不知道范国文不仅将这一命令执行很到位,而且还执行的有些过了头,当初只他针对县城让围假作攻击,哪想得却是杀进了内线针对日军军营继续执行原计划,高密度的攻击着实让军营内的日伪军苦不堪言。 王保也没有让小野二雄这五千日伪军撤得那么安生,既然进了根据地大扫荡,那么不留下二两肉,可没那么容易走。 沿途道路埋下的地雷和无休止的骚扰性攻击,几乎快把小野二雄给气炸了,不断出现的士兵伤亡,还要拖累部队多分配出未受伤的士兵去抬伤兵,部队的战斗力无形中一点点地被削弱。 对于沿途的骚扰性攻击,小野二雄却是认定了是八路军主力派来的小股部队,意欲在拖住他们的脚步,配合任丘县战斗,如果他像普通军官那样一时头脑发昏,就地让部队铺开与八路军的骚扰小队死掐,恐怕12区队就要损失一半兵马,甚至区队长王保都有可能搭进去。 不过,小野二雄的自以为是却白白丧失了一个重创12区队的机会,完全被12区队的计划所调动,而王保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一个劲儿的偷着乐。 任丘县城内,除了日军军营内,几乎整个县城都被范国文的部队掌握,日军军营外的一些日军商铺,慰问所和鸦片馆等有日本人背景的经营场所,无一不被范国文的手下理所当然的大肆打劫,如果抛开战斗的对像,杀人,放火,打劫,几乎成了土匪进城的翻板,然而城内的普通百姓却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和打扰,民居内外完全像是两个世界似,只有门缝中,窗棂中偶尔有几双眼睛谨慎小心的打量着大街上不断来往的民兵。 也许是看到大势已去,主动投降的伪军们倒也老实,也没让范国文担多少心思,伪军之中甚至推举几个老兵出来,说明愿意弃暗投明参加八路军,伪军的老兵油子们也早都看出来,日本人越来越不行了,前几年还能下乡扫荡,追得游击队土八路到处乱窜,而今天就被人直接强攻下县城,以后还指不定会多强呢,这噩梦般的炮火实在是没法儿让人跟着日本人混了。日军一向将伪军当炮灰,加上待遇恶劣和被民众唾弃,伪军们大多军心浮动,根本没几个铁了心的要硬当汉奸,平时与八路军的战斗中,只要身边没有日本兵,大多是虚以委蛇,应付了事,投降时干脆利落。 收编了将近三百多名伪军,范国文接到了王保发过来的电报,小野二雄的五千日伪军已经向任丘县城开拔,范国文立刻下令,就地拆解九二式步兵炮,收藏回到原来的隐秘地点,而剩余的迫击炮,将任丘县城附近的几个据点一顿乱炮拿下,为他们转移打通道路。 在城外助威的群众开始疏散,战场被清扫,除了日军军营外架着的机枪和范国文亲自带队的12区队战士外,其他民兵都开始逐步分批带着缴获物资撤离。 中断了与外界通讯联络,被围在日军军营里的日伪军此刻连胆子都给吓破了,完全不知道已经有援军,他们只看见军营外都是层层敌人的身影,机枪火力完全封锁住了突围的道路,不时的有迫击炮弹打进来,爆炸声和喊杀声不断。 载着五千日伪军的大卡车在接近任丘县城尚有二十里时,范国文这才开始下令全部撤离,末了还在日军军营几个出口全数埋了地雷,制作了百十个假人继续冒充12区队战士们围击的样子,几桶鞭炮依旧在铁桶里不紧不慢的炸响着,冒充着虚张声势的枪声。 范国文的临时战斗排前脚刚刚撤离,后面的小野二雄前头部队就已经到了,没有发觉外面八路军早撤光了,有些草木皆兵的城内日伪军看到军营外出现了更密集的刺刀闪亮反光,立刻吓得魂都没了,错以为八路主力开始进攻,还险些与赶来支援的小野二雄部队发生交火,而城外的援军也错以为里面的八路正在反抗,虽然很快辨明了对方身份,饶是双方军官及时制止,依然有十几名士兵成了期间的牺牲品。 错误估计八路军攻城的部队数量,急奔了半天,却没有发现任何半点八路军大规模集结的迹像的小野二雄此刻脸上的精彩表情早已在王保的预料之中,范国文的小股队伍就如流沙一般,一点都不惹眼地消失在日伪军的视线中,恼怒至极的小野二雄差点没有把那个错报军情的任丘县指挥官当场枪毙掉,不过那个倒霉的指挥官在小野二雄部队来的次日晨就剖腹自杀了。 12区队的根据地内,王保拿着攻下任丘县城的帐单,脸色苍白的差点没扭住范国文这个败家子狠揍一顿,好歹攒了半年的储备都被范国文给挥霍一空,制造了一个大大烟花。 为了把李卫从日伪军主力的视线中移开,佯攻任丘县城的弹药消耗几乎掏干了12区队的家底子,仅仅在攻击东城门的时候,迫击炮弹的就一口气消耗了一百多发,九二式步兵炮炮弹消耗三十多枚,子弹消耗几乎可以让12区队与日军发动一场中等规模的决战,高昂的弹药花费差点没让12区队当场破产。但是这样无节制的火力消耗也曝露了12区队的实力。 日伪军在一九四三年五月期间短暂的扫荡,除了付出不少牺牲和大量的物资消耗外,并没有多少实质性的结果,也许是日伪军也厌烦了这种我进你退,我退你进的这种无休止拉锯战式的扫荡,兼之12区队在攻打任丘县城时曝露出来的令人感觉到恐惧的火力,担心12区队会继续反抄治安区重在城镇据点,小野二雄的五千兵马在回援任丘县城后,没有再进入12区队根据地继续之前的扫荡战斗,而是重新打散,各支部队返回原据点,保持与12区队根据地僵持的局面。 见没便宜可占的日伪军退缩回老窝,12区队上下着实抹了一把冷汗,这鬼子也是欺软怕硬的货,如果继续死缠着不放,恐怕12区队的战斗力可能因为储备不足会下降许多,战争拼得就是人和资源,12区队当前的储备物资都有些让王保等干部的脸上露出菜色。范国文同志只顾一己之爽,肆意扩大战果导致弹药过量消耗的最终下场就是恐怕即使到抗日战争结束,他都别想再领到一分的军饷,这些损耗都得从他身上一分分的扣回来。 五月底,12区队收到了一个说重要也不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的电报,存在了24年的共产国际宣布解散,延安的党中央也开始着手解散了这个曾经担负起共产主义在中国传播和指导历史意义的工作组。华北各大根据地并没有对共产国际的解散提出任何异义。恐怕从红军出身的老兵们都知道,自1935年遵义会议后,红军开始四渡赤水,中国的共产主义开始具备中国特色这一历史转折点开始,共产国际驻中共工作组就已经失去了其作用,而共产主义在中国早就发展成为了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纲领。 第三百四十四节 共产国际的解散是一个必然,除了使各国的共产党支部成为独立党派外,也间接使中共失去了一层国际政治联盟的影响,产生的直接表现就是少部分地我中共军队与国军开始出现小规模摩擦,随着共产国际的解散,国军心中也许是国人对洋人自晚清外国列强侵华起产生一层惮忌也随之消失了,加之日军在中国战场表现出了颓势,一些地方的国军开始窥觑中共在抗日战争期间通过与日军斗争打下的一片片根据地。 自一九四二年和四三年两年,中共大力推广的发展大生产的政策方针,大大改善了各根据地的经济和人民生活水平,虽然有经过战争,旱灾和蝗灾等天灾人祸,根据地的军民们却依然以能够填饱肚子,尽管日军的囚笼封锁,和国民政府有意无意的侵占和克扣国际援助物资,自力更生、丰衣足食的根据地硬是依靠自己一双手,开荒垦田,养殖畜牧业,开矿建立初级工业,实现军火自给。 尤其是有华北粮仓的河北一带,已经开始收割的粮食成为各方势力眼红和争抢的目标,当兵吃粮,吃粮打仗,粮食就意味着根本,枪支机器一转就出来,但人饿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除了中央军是国民政府嫡系部队能得到大笔钱粮供给外,大多数国军地方部队都属于地方军阀,光靠国民政府经过层层克扣后分派下来的粮饷,无法维持地方武装的生存。一直没有注重地方经济发展的国统区与根据地的差异显而易见,有些蠢蠢欲动的国军地方部队甚至派出了小队下乡抢粮,将手伸向了根据地。 至五月底,冀南地区就已经多次发现国军部队侵入共军所驻根据地,以征粮为借口掠夺农户刚刚收割的粮食,并与及时赶来的中共游击队发生冲突同,考虑到双方共处抗日统一战线,国共部队仍有所克制,短暂对峙后,国军撤回原驻地。 六月初,日伪军再次发动扫荡,扫荡目标直接针对12区队的上级单位,看上去像是刚扫荡了小的,还不忘扫荡老的,以报任丘县城被攻之仇,日伪军将近一万人,利用海路运兵,突然从滨海地区发动进攻,借着原山东战区国军投降转化成的伪军部队,靠着原国军山东新编四师整编后的伪军对地形熟悉和大量特务渗透,至六月四日,十一分区沿海地区的根据地相继失守,三团主力部队不得不抽调部队,吸引日伪军扫荡主力,不断在根据地内与敌周旋。 而作为扫荡主力的伪军却为虎作伥地大肆吹嘘强龙不压地头蛇,伪军又要收复失地,把十一分区的独立三团从哪儿来的,赶回哪儿去。 抗日战争初期,当初所谓的三个月或三年灭亡中国的牛皮早就被吹爆至渣滓不剩,也许是多年的扫荡并未见到有多大效果,土八路依旧活蹦乱跳,日子越过越滋润,而日伪军各据点的老兵几乎被换了一茬或好几茬,战斗力不复当初,新兵们的军事素质状况堪优,一九四三年,日伪军在整个华北的军事行动比以往减少了许多,除了少数地区依然以伪军主要兵力的扫荡,似乎大多数治安区的日伪军都处在一个休整阶段,新补充到治安区的日军新兵都在加紧适应当地治安作战情况。 日军的攻势趋于平静,然而局势地发展对于中共根据地而言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仿佛像是配合日军休整似的,晋冀鲁豫陕甘宁等根据地南面与国统区交界隐隐出现不安定趋势,大量不明身份的人员出现在根据地内,经过特科人员和地方游击队抓捕,却发现除了极少一部分是汉奸和日本特务外,大多数不明身份的人却是具有国统和军统等不同身份的特务。 粮食!抗日战争打到现在,恐怕傻子都知道粮食的重要性,原本国民政府对经济薄弱的根据地这些个穷地方是不屑一顾,但自力更生开展大生产的根据地却成了一块香饽饽,根据地不仅仅要提防着日本人随时随地发动的扫荡,也要提防着国军以各种各样的借口侵入根据地打秋风揩油水。 六月十六日冀鲁豫根据地的湖西地区遭到国军进攻,而陕甘宁与国统区的交界处,国军部队调动频繁,欲有将矛头指向根据地之势,第120师的358旅主力随之迅速调动,国共双方互相调兵遣将,抗日统一战线内部气氛变得异常紧张。 李卫却意外地接到了这个时代的大学同学,第九军第二零六师师长赵磊的一封信件,这也是抗战形势稍稍稳定下来后,来自国统区的第一封信件,虽然信件辗转反复在路上走了一个多月,经过国共双方人员检查后,到了李卫手中已是信封破损,字迹模糊。 赵磊的信里多是上次与李卫分手之后的一些事情,最让李卫笑破肚皮的是,这小子也有被人打包出售的时候,赵磊同学被老头子拿着枪顶着脑门子硬逼着与一个富商之女订婚,赵磊虽有国之不存、何以家为的心思,却在父母包办婚姻也是无可奈何,以着赵父的行伍家风,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不过李卫也能理解赵磊父亲这样的行为,抗日沙场,上阵父子兵,以这个年代无后为大的思想来说,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挂了,这个时候让赵磊给赵家留下一男半女,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在信件末尾,赵磊还隐隐对局势的担忧,抗战情况稍好,国共双方又有开始继续窝里斗的倾向,这也让李卫很是担心,尽管他从未来意外来到这个时代,种种不可控制的因素却让他无论采取任何努力,却依旧无法改变历史的车轮坚定地按照暨定的历史进程前进,恐怕连他来到这个时代都是历史即定的天意。 虽然这只是一封朋友之间的普通信件,否则也不易通过层层审查转到李卫手里,李卫还是从信件中赵磊的文字之间感觉到了一丝异常,国共双方之间突然矛盾丛生,恐怕与日本人也脱不开干系,从历史记载上看,日本人从没少在渗透国共高层上下力气,自抗战初期,日本特务就已经出现在了中国军政两系的要员身边。 收到了赵磊同学的信件后,李卫也没有客气,很没良心地回了一封敲诈勒索信,同一届的同学之中就属赵磊混得最好,手下不管怎么说也是几千号人马的师长,自己混到现在也不过是个小排长,不吃大户吃谁,回信中除了写李卫自己正被日本鬼子追得满根据地团团乱窜,缺枪少药,一个劲的哭穷,就差点儿没明着说要将赵磊这个国军师长直接拖过来打土豪分田地。 直至根据地粮食收割完毕,在日军和国军的骚扰下,各根据地的军民总算是把大部分的粮食收藏完毕,在粮食收获季节,日军、中共和国军三方都没有心思发起什么大规模战事,文明被战火摧毁地差不多的年月里填饱肚子才是第一位的事情。 七月初,针对国军打着剿匪为借口,不断向陕甘宁抗日革命根据地边区进行骚扰和蚕食军事行动,作好军事调动的中共方面就连续三次向国民政府提出抗议,要求停止进攻陕甘宁边区,同时通知各根据地作好两线作战的最坏情况准备。 国内的局势顿时紧张起来,国共的矛盾由来已久,国内各大势开始互相奔走试图制止这场令亲者痛,仇者快的异变发生,而日本方面乐得看到中国两大势力作窝里斗,更是派遣特务在国共双方之间相互添油加酱,火上浇油。 不过中共的这三次抗议倒也是极少见地迅速得到了回应,国民政府没有像以往视而不见、睁眼说瞎话,又或是推诿扯皮、踢皮球,只是以误会二字解释了这次剿匪行动,倒也老实不客气地撤了军,陕甘宁边区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也许国民政府是一方面怕单方面破坏抗日统一战线约定,引起全国舆论集体倒向中共;另一方面小规模试探性进攻后,使国民政府见到了中共的实力,各方面封锁,迫使八路军自力更生后武装到牙齿的强悍战斗力,说明中共军队已经不仅仅能够填饱肚子外,军事实力也业大大提高。 随着国军的国军李胡等部从陕甘宁边区撤兵,“剿匪行动”也达到了其不为人所知的目的,历时一个月令国内外各大势力紧张,日本异常关注的国共频繁擦枪走火的磨擦,虎头蛇尾的结束了,这是令谁都没有想到的,恐怕也就只有当事人才知道期间究竟是怎么回事。至少有一点是值得肯定的,中共现在的部队可不像当年皖南的新四军那样好糊弄,经过与日军的多年战斗磨炼,实力也远比红军时期强盛地多,国共双方试探性的交手,互相估算判定了双方在以后政治对话上的地位和话语权。即便是国军欲想铲除异己,也要掂量一下吞噬中共军队后,自己所剩下的实力够不够与日军抗衡。 第三百四十五节 出乎李卫意料,他回复给赵磊的信件很快就有了回应,仅仅在半个月后,就有人找上12区队,口口声声指名点姓要找李卫少爷,而且送信人并非是根据地的专属通讯员,好像是专门给李卫送信的人。 送信人当面找到李卫时,还要求李卫说出当年赵磊在西北联大第一堂课时的自我介绍,恐怕只有真正是赵磊的同学才会知道赵磊当初在西北联合大学课堂上说的话。 很能理解从广大的根据地里找到李卫的艰难程度,骗子和特务实在是太多啦,李卫还是无误的口述出了当年赵磊在课堂上的话,“我叫赵磊,来自山东,今年19岁,家父是国军第X军X师师长,我爱好骑马,读书和打枪……” “李卫少爷,可找着你了!”送信人激动地拉住李卫的手,一副党国版‘找到组织’的表情,看样子这一路过来,没少吃苦。 “别叫我少爷,我就一小兵头子!”李卫连忙看左右有没有其他闲杂人等,在根据地里被人称为少爷的,基本上是要被斗争的主儿。 “那还是叫李卫同志吧!”送信人很快地理解了李卫的意思,连忙改变口吻,道:“找到你可真不容易,赵磊少爷的信,我就可以当面交给你。”从中条山一带,经太行山一带,由豫北入冀南,再找到冀中一带的12区队根据地,路经之地无一不是战火纷飞的战场。 送信人从信封中拿出了两张信纸,再从贴身的衣服夹缝里掏出三张满是洞眼的纸,这两张信纸上的文字乍一眼看上去平平无奇,看不出什么名堂,但是另三张满是洞眼的纸经过特定方向的层贴后,再覆盖到信纸上时,未被遮挡住的纸洞间露出来的文字却是另一层意思。 李卫有些感叹赵磊竟然会采用这样的加密方法来传递信息,只是没有想到一封近似于无赖似的开玩笑,居然会被赵磊看重的紧,用这样的方法与他联络,看样子这封信的内容是事关重大。 解密后的信件文字抄出来的意思,却是赵磊完全把李卫的戏言认了真,要将其与日军作战过程中缴获大量日制武器全数赠予李卫,因第九军等其他部队都使用德制武器和国产武器,日制缴获战利品除了用做训练新兵外,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李卫回信说缺枪少弹,于是悄悄地运往豫南地区的赵氏家族一个秘密据点,因为冀南与豫北国共双方军队互相提防和封锁,这批军火不能直接送过来,只能让李卫他们悄悄地派人去领取。 李卫这个时候才感觉到这事儿搞大了,也麻烦大了,军火采购一向是大事件,而且这是跟国军方面联系,如果知情不报,私自联络,非引出大麻烦不可,这还得让上级领导过问才行,李卫这个小排长也不能做主,先把送信人安排下去休息吃饭,他连忙找来了王保他们一同研究。 王保拿着解密后的手抄件,闷了半点,敲子敲桌子,看向李卫道:“卫子!你看赵磊这人可信不?”他也知道过李卫和国军第九军二零六师师长赵磊的那档子事,只不过一个小排长和一个师长这么大的差距,在外人眼里显然是不太可信的,尤其是在国军刚刚进攻完陕甘宁边区和不断骚扰冀南根据地的局势下。 “应该说还算是比较可信的吧!这个赵磊虽然是军阀出身,说话却也是算数的。”李卫回想了一下,赵磊曾在西北联合大学时的表现,虽然和李卫不是同一路的,但还算是可靠的一号人物。 “我建议还是向上级汇报一下的好,虽然能白得一批军火是好事,但也要防备阴谋诡计。”陈佳瑶提议道,大批日军军火分明是一块大肥肉啊,二零六师身上拔下根毛都比12区队的腰都粗,如果赵磊提供的军火属实,那12区队扩充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儿,范国文刚从任丘县城拐带回来的两百多伪军改造成的新兵和原有一百新兵,眼下迫切需要有一批军火武装起这些新兵和弥补战斗损耗。 在战争中一杆枪并不是经久耐用,想想这个年代的工艺的材质,基本上可以算得上和士兵一样是消耗品,面对高低温差,天然腐蚀和火药腐蚀,金属内应力,撞击变形和射击损耗,往往一支崭新的步枪经不起多少次战斗就会出现故障,甚至损毁,尤其是12区队五排狙击排,对枪支精度要求极高,枪支淘换率也是极快,李卫一时戏言引发的军火支援却不得不让12区队重视起来,在人和枪就决定生存的时代里,任谁都会为此心动。 当晚陈佳瑶就向三团拍发了电报,通过三团向党中央特科调查核实赵磊的身份背景。 就这么牙痛上火、巴望着眼地等了三天,党中央直接回电给了12区队,第九军一系在国军中属积极抗日、政治倾向中立的派系,可信度还是比较高的。这个消息可把王保他们给高兴了,天上掉馅饼的事啊,白捡一大批军火,谁不开心啊。 送信人在离开前向李卫留下了赵家在冀南根据地的一处联络点的位置和联络方式,甚至也一再提醒,以目前国共双方的紧张关系,只能秘密进行提货,最终获取军火隐藏地需要现场与李卫预留的指纹印迹进行比对,才能获得赵家相关人员的认可,所以需要李卫本人亲自前往领取这批军火,因为事关重大,这次秘密的军火支援,赵家除了李卫以外,都不相信任何人。 筹备着准备接应这批军火回来,李卫还没有开始出发,却迎来了丁鹤洋领来的五名冀中分区特派调查员,原由很简单,十一分区司令部内有人怀疑李卫与“敌对势力”勾结。 李卫将来自国统区的友情军火支援如实上报了十一分区,甚至将赵磊的信件也如实抄了一份提交给分区司令部作为避嫌通报,虽然李卫开诚布公倒也无可厚非,信里赵磊拿李卫宁可在八路军里做个小兵兵也不肯到他那里混个师长旅长什么的玩笑话,却引起了十一分区司令部的重视,虽然十一分区司令部是李卫的老上级独立三团组建的,期间还吸收了原冀鲁根据地部分的军政人员,毕竟组织上在革命多年以来被各种各样的背叛反水和阴谋诡计,实在是给搞怕了,尽管分区司令部上下都熟知李卫是怎样为人,却也怕李卫借着领取军火为借口,禁不住高官厚禄诱惑直接叛逃到二零六师。 李卫还没等着出发,就被五名调查员如临大敌般直接下令隔理审查,连王保都有些想不明白,李卫要是想跑路,凭他那身手和本事要跑就早跑了,谁能拦得住啊,可是调查员们却不这么想。 虽然大家都对丁鹤洋临时搞了这么一出,非常不满,但表面上谁也不能说什么,谁叫人家主管政治的呢,轮到审查的时候就得老老实实的接受审查,不然就是有问题,好在自己人内部审查,也不是审讯,一不打二不骂,身正不怕影子歪不过,王保和陈佳瑶他们也不担心李卫会被审出些什么问题出来,只怕提那批军火又要被耽误了行程。 被临时征作审查室的独立一间房子内,铁打的一条汉子李卫已是困倦地满嘴胡话,审查员近乎于千篇一律地问话折腾了一晚,任谁都受不了。 一晚上的姓甚名谁,出生年月,性别藉贯,政治面貌,是否未婚,如此一般常规的精神轰炸,早把李卫弄得头晕脑胀,还不如直接把他捆上抽上两鞭子来得爽气呢。 李卫扒着桌上,流着口水说着梦话:“哦,我,阿道夫希特勒是我把兄弟,赶明他就派隆美尔派大军来接我去欧洲十日游,让我先困会儿,你们这帮家伙尽瞎鸡巴操蛋,天皇是我小弟,我跟蒋光头有一腿,嗯,还有罗斯福,邱吉尔欠我钱,对!有卖身契,不怕这小子赖帐。” 李卫的胡言乱语让丁鹤洋和那五名调查员面面相觑,这家伙是真疯还是装疯,胡说八道,这样一来,李卫的话真真假假还反而让他们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一个戴着黑边眼镜的审讯员摁灭了手上的烟屁股,看向丁鹤洋道:“这小子是不是装的糊弄咱们?!” “这个,这个我也说不准,这小子平时说话就没个正形!”始作甬者的丁鹤洋即是面带难色地摇了摇头,在他眼里,李卫平时就是疯疯颠颠地,什么时候有正常过,可真得不容易分辨出来,连日本鬼子都被忽悠过,可谓是劣迹斑斑。 “大伙儿轮流休息一会儿,再接着审如何?!”其中剪着齐耳短发的女调查员发扬出了一不怕苦二不怕累的革命经济,准备开动三班倒连轴传的老光荣传统。 年纪最大的调查员却是直起身子捶了捶无以为继的后腰道:“不能这么拖吧,万一李卫同志没有任何问题,那不是白耽误了这批军火嘛?” 笃笃!审查室的门上响起了敲门声。 第三百四十六节 “我看……”整晚上紧盯着李卫,没开过口的调查组长刚想开口就被敲门声打断了,酝酿了半天的情绪全浪费了,不满得道:“谁啊?!” “炊事班,送早饭的。”门外回应道。 各人这才注意到自己肚子里饥肠漉漉的咕噜声已经响了很久了,“呵呵!天亮了,先吃饭吧。”调查组长那一点火气立刻消失,起身去开门道:“进来吧!” 早饭是小米粥加醋蒜头,每人一大海碗小米粥,量管饱,虽然李卫此刻呼噜打得昏天黑地,但炊事班的伙头兵也还是给李卫盛了一碗,放在他趴着的桌面上。 整个房间内立时响起一片吸溜吸溜地喝粥声,调查组组长看了看炊事兵,忽然凑到丁鹤洋身边道:“你们区队怎么留这么个麻烦的主儿,干脆把他下放到炊事班得了,在炊事班里还能折腾出多大动静出来?!”调查组长是原山东根据地游击队的,山东国军叛变投降向日本人后,山东根据地的游击队,抗联等抗日组织都被并入了以三团为主的十一分区内,所以对李卫的真实底细,并不太了解。 “我到是想,可没人会同意啊!”是啊!丁鹤洋虽然心底小声嘀咕着愿意,可他可以百分百更是肯定李卫调到炊事班第一天就会在给他丁鹤洋的饭碗里舀上一大勺砒礵。 丁鹤洋还小心谨慎地偷瞧了一眼李卫,这厮睡得正香,自己当他面说他坏话,应该不算背后阴人,丁李二人八字不合,互看不爽已是由来已久,不过都是人民内部矛盾,通常一切都向抗日统一战线看齐。自从李卫那小子拿到了上级发的共产党员证,没事就喜欢在丁鹤洋面前瞎显摆,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没少把丁鹤洋气个够呛。 默然无声等待着丁鹤洋等人把早饭吃完后,炊事兵手脚利索收拾完空碗收工,当然睡得正香的李卫面前那碗粥依然放着,天知道这货什么时候醒来,反正醒了就有吃,也由得他去,炊事兵也没半分叫醒李卫的意思。 吃完早饭,丁鹤洋和那五名调查员走出屋外慢慢活动僵直了一个晚上的身体,屋外操练的声音已经替代了石井村村民们上工时的喧闹。 忽然一伙士兵骂骂咧咧地冲着审查室来了,为首一个还挥舞着长长的,锃明瓦亮的大马勺,远远地就听见那人的骂声:“娘的,看不起咱炊事班是吧,犯错误的都往炊事班扔,当咱炊事班是啥了?!垃圾堆?!谁也别拦我,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高人敢这么门缝里小看人!” 几个炊事班的士兵也是拎着锅碗瓢盆家伙事儿紧跟在后面,一副兴师问罪的阵式。 “老耿!”像是平地一声雷,丁鹤洋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副好嗓子,这气势!“你想干什么?!”他趁势两眼一瞪,指着冲过来的炊事兵喝道。 挥着马勺形凶器的炊事兵正是炊事班耿班长,人跟名字一样耿,若不是脾气实在是太冲了点,加上饭菜作的不错,才安排到炊事班做班长,否则放在战场上又是一员虎将。 “刚才是谁说把麻烦的主儿扔炊事班的?!难道咱们炊事班的就这么招人厌?!全是惹麻烦的惹祸精?!”炊事班耿班长手里的马勺几乎快顶到了丁鹤洋的鼻子尖上,丁鹤洋骇地连动都不敢动弹一下,鼻尖都可以感觉到马勺上的一丝森寒。 这老耿就是一火药脾气,一点就着,听着口气,就知道刚才自己和调查组长间一时嘴快,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那几个炊事兵表面不作声,回头就找他们班长告状去了,瞧瞧老耿气得这个样子,就知道火气绝对不小,可丁鹤洋也没有把炊事班比喻成祸殃子班啊。 “这,老耿,您别生气,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们不是正讨论着李卫同志的事嘛,只是随口说说罢了,没有半点小瞧炊事班的意思,人是铁,饭是钢,炊事班的工作是革命的重要组成部分嘛。”丁鹤洋心头直抹着冷汗,他可没胆子说那话是调查组长说的,只好硬着头皮往自己身上揽,拜托毛主席保佑,老耿下手不要太重。 民以食为天,这炊事班地位在区队里也是说一不二。 “什么不是这个意思,你分明是瞧不起人!炊事班咋啦!咱们区队炊事班又不是炮兵连的,凭什么让你这么拿话说人的。”耿班长手里的马勺扇起的劲风,刮得丁鹤洋脸皮子直痛。 丁鹤洋一听到耿班长这话,这心头拔凉拔凉地滴血啊,炮兵连炊事班的故事绝对是李卫那炮籽儿留下来的祸害遗毒,想当初连区队第一高手李卫无意中说了这个笑话,都被暴走中的耿班长挥着大马勺整整追杀了绕着整个营区跑了三圈,都楞没敢还手。背黑祸戴绿帽看人家打炮,这都成了炊事班的绝对禁忌,谁惹谁倒霉,丁鹤洋哪儿还敢多嘴。 丁鹤洋几乎连毙了李卫的心思都有了,苦着脸赶紧调转话题,道:“老耿,消消火,我不是故意的,我们也是谈工作嘛,这里还有外人,老耿,给个面子行不,我给您道歉了,下次绝对不会再犯了。” 此刻,连调查组的五人也是面如土色,这12区队炊事班长的杀气惊人啊。 “哼!少拿工作来压人!”耿班长一挥马勺,“今天暂且放过你!”扫了一眼周围看士兵,继续道:“炊事班咋啦,炊事班不上战场就孬种啦!日,老子这大马勺上挂着的鬼子小命起码有十来条呢,李卫来咱们班,咱们欢迎,咱们炊事班也好上战场,还可以升级成炊事排、炊事连、炊事营,一样上阵杀敌,不论是多厉害的敌人,碰上了咱们,他也是一盘菜,想咋整就咋整,由不得他说话。” 炊事班耿班长最后那句“不论是多厉害的敌人,碰上了咱们,他也是一盘菜,想咋整就咋整,由不得他说话。”虽然带着强烈的职业特色,却博得了周围战士一片喝彩声。 耿班长说这话可没半点忽悠,跟着12区队这么长时间,有时战场上敌我双方打急了眼,打起了白刃战群殴,炊事班耿班长有时也会热血上头,扔下手上的活,抓着不离身的大马勺就冲上战场,重二斤七两的精钢铁铸大马勺可真算得上是一件凶器,勺到脑裂。 嘣!敌兵钢盔凹陷! 嘣!敌兵脑花四溅! 嘣!敌兵筋断骨折! 这件奇门兵器横扫之处所向披靡,屡建奇功。 杀退敌人后,随意弄点水冲洗一下大马勺在战场上沾染地脑浆血汁后,再直接伸进行军大锅里搅巴搅巴,看上去挺恶心人的,战士们捧起饭碗的时候并不在意,一方面是累得实在没力气计较,另一方面是颇有古宋名将岳飞时的“壮志饥餐胡努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沙场豪情意境。 望着一干炊事班的大爷们在好劝歹劝后才肯离去,调查组的五个调查员齐刷刷地抹了把冷汗,这12区队还真是卧虎藏龙,连个炊事班都这么牛。 “你们这儿可真是了不得,难怪传闻说12区队是十一分区里战斗力最强的队伍,可真是有一套啊,果然不同凡响。”调查组组长说话都谨慎了许多,不再敢祸从口出。 “嗯,好险,今天我这条小命差点没祭了那大马勺!真让各位同志见笑了。”丁鹤洋背后是一阵寒意,“咱们还是赶紧进去吧!少惹是非!” 调查室的门再次关上,丁鹤洋看向仍趴在那睡着的李卫一瞧,乐了,这丫的动作可真快,一转眼的功夫,面前摆着的一大碗小米粥就被整了个干净,刚才屋外那一顿吵闹也不过只是引起他注意送到跟前的小米粥。 再接着问了一日,李卫这老油条让调查组的调查员们也觉着烦了,不论是用什么方法都没查出他有什么异常问题,李卫的回话,总让人感觉处处有问题题,但处处又没问题,调查员和丁鹤洋都感觉自己快得了神经衰弱症,想当年在任丘到日军大牢里,李卫可是审讯人员的克星,更何况丁鹤洋这几个半道出家的非专业虾兵蟹将,他们也仅仅是被授权为调查,而非审讯,更非审查。 熬了两日,调查组组长实在是看貌似人畜无害表情状的李卫同志,眼神里都有些犯憷,无奈之下只好鸣金收兵,草草写了一封查无问题的总结报告,带回分区司令部,调查组在走之前,也没少数落丁鹤洋,下次拿到证据再提请调查啦之类的话,其他的重话倒也没多说,不过总算是认识了12区队里这一干人。 偏偏丁鹤洋本想着一心立功露个脸,却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只好为了挽回面子,自告奋勇犯险陪着李卫去接应军火。 耽误了几天后,李卫带着丁鹤洋和四个战士在清晨离开了区队军营,在晨光中劳作的石井村村民看到李卫一行人从村口出村时,习惯性地在田里直起身,热情地打着招呼:“早啊!李卫同志,上哪儿忙去啊!” 李卫脸上带着亲切微笑,挥挥手道:“我们去叛变,投降国军去!”李卫的声音宏亮清晰,道貌岸然地似是一片军民鱼水情深。 第三百四十七节 “你!” 李卫的话刚出口,丁鹤洋的脸都绿了,这,这小子绝对故意的,这狗日的绝对不是调查组后遗症,天啊,调查组前脚刚一走人,后脚李卫就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简直是不把组织放在眼里。 “呵呵!”李卫似乎没把丁鹤洋的表情看眼里,其他四个战士脸情古怪,想笑又不敢笑地硬忍着,李卫和丁鹤洋这两人,他们谁都惹不起,只好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12区队就这点好,铁了杆的贼团结,有啥内部矛盾都是直说,没人藏着掖着。 丁鹤洋却是打定主意死盯着李卫,一定要抓到他叛党叛国的举动,用确凿证据以报被李卫愚弄之仇。 “刚才李卫同志说了啥?!”田里拄着锄头的一个上年纪的村民倒是听出了不寻常来。 “爹!刚才李卫同志说,他们去叛变!去投降……哎哟!”年轻的村民倒是替父亲复述了一遍,没料到老头子脸上勃然变色,甩手就是一大块泥块扔了过来,正中脑门子上。年轻村民抱着头一脸委屈状道:“爹!你打我干啥!” “打你!打你还是轻的,你这小兔崽子,刚才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李卫同志他们去干啥?!”老农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愤愤然盯着自己儿子道。 “他们说,他们去叛……咦!怎么,怎么会,我明明听到的!哎呀!老爷子,别!”回过神来的年轻村民不防被老农又是一锄头柄敲在小腿上,疼地他蹦了起来。 “你这混蛋,李卫同志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会叛变投降!人家是执行任务去了,笨蛋,还瞎说。”老农以自认为理解地说词强行镇压了不肖儿的妄语。 李卫一行人换成便装出行,根据范国文留下的联系方式,也没藏着躲着,大大方方的到了鬼子的火车站,买票上了平汉线的火车,悠哉悠哉地一路向南。 只是坐在摇晃个不停的火车厢里,丁鹤洋却是不停地抹着冷汗,头也晕晕地,胃里也是不断翻涌着,另外让丁鹤洋一直保持着高度紧张的是,这节车厢的鬼子列车员就坐在他的斜对面,死敌照面,真是非常折磨人啊。 李卫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哼着小曲儿细心剪着手指甲,光鲜的衣着像个有钱人家的大少爷,这趟公差扮得是保定城里有钱人家少爷到河南新乡去走亲戚,丁鹤洋客串管家,四个四排的战士则是家丁,以李卫个人的表现,活脱脱一个少爷羔子的德性。 晃荡的车厢更令丁鹤洋直感觉嗓子眼里酸意上涌,忍不住扒到窗边,狂呕起来,毕竟是没坐过火车的土八路,这不!晕车了!他又把这个帐算到李卫头上,一定是的,故意把我骗上火车受这种折磨,来报复我,丁鹤洋心里充满着怒火。 “嘿嘿!没用的中国人!”日本列车员似是嘲讽般的怪笑起来,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受不了火车速度和颠簸中国平民晕车时的难受表情显然是他枯燥的工作中那一份难得的笑料。 听到日本列车员的讥笑,丁鹤洋一边狼狈地扒在车窗上不住地将胃里的东西倾泄出来,一边心底不住的咒骂日本人:“狗日的破火车,咋这么颠,早知道我宁可走路也不愿上这破火车。” 待吐的差不多了,他欲缩回头来,眼角余光突然发现几条人影突然从铁路旁一跃而上了,扒上了火车了,正鬼鬼祟祟往车顶上爬,那些人身上似乎还带着短枪。 什么人?丁鹤洋欲惊叫起来,即硬生生将声音压回了嗓子里,变成了一通剧烈的咳嗽,这年头能在铁路线上扒火车的,除了铁道游击队外,还能有谁?!真是给晕车晕糊涂了,连自己人都认不出来。 假装着若无其事缩回脖子,丁鹤洋无视日本列车员的怪笑,心下直骂着,你再笑,等会儿看你还哭不哭得出来。 丁鹤洋悄悄凑到邻座的一个四排战士马永的耳边小声道:“铁道游击队的上车了,等会儿机灵着点儿。” “是!”马永点点头,轻轻踢了一脚对面的战士严斌的鞋子,同样把消息传递给了李卫和另一外战士林成。 “嗯!”听到有铁道游击队要开工的消息,李卫不置不否的点了点头,一点儿也没在意,大家工种不同,各忙各的,反击游击队也不是土匪,不会拿他们和那些老百姓怎么样。 咣!火车中间的几节客运车厢首尾的门猛然被大力撞开。 几乎是同时,车厢中国和日本列车员被狠狠一拳打倒,或被刀枪顶住要害,身边就听到硬梆梆的汉语或日语道:“不许动,铁道游击队!”铁路线上的火车列车员多是招聘一些日本平民,也没受过多少军事训练,根本就没有多少抵抗力,很快各个车厢都铁道游击队控制,火车后尾的货运车皮不断传来有开枪交火的声音,很显枪声就没有了,抵抗的押车日军士兵都被游击队员开枪击落火车毙命。 李卫他们所在的这节车厢的日本列车员精巴干瘦本就没有二两肉,瘦弱的身子竟然被冲进来的游击队员打飞起来,怪叫着翻倒在地,挣扎着想掏出枪来顽抗。 日本列车员此刻正好落到李卫脚边,李卫像什么也没看到似的,自然而然的把脚挪了挪,踩在那个日本列车员的脖子上。 脖子被别人大力踩住,一阵眩晕涌上脑子,那列车员也顾不得手里的枪,双手拼命托住李卫的脚想减轻压力,“@%#$*&”被踩得楞是动弹地不得的日本列车员叽哩咕噜不知道在咒骂什么,却立刻被李卫脚上无可抵御的力量给压得只剩下杀猪般的惨嚎。 丁鹤洋似是解气般的又在列车员身上踹了两脚,还一边骂道:“让你狗日的敢笑老子。”现世报应,果然是来得快。 此时李卫的眼神仍楞楞地望着车外,支着下巴喃喃道:“美女!美女啊!”像是一点都没发觉身边的异常,貌似火车刚刚经过的田埂地头,有几个村姑养眼得很。 冲进来的铁道游击队员看向意外出脚相助的那个年轻人,欲张口道说话,话未出口却咽了回去,脸上露了个会意的笑容,什么也没多说。他看到李卫支着下巴的手做的手势却是一个八字,不是八路又是什么呢?!原来是自己人! “大家不要慌,我们是铁道游击队,这次任务是阻截日军物资南下,真是很抱歉,拖累大家了,现在大家请按顺序下火车,自行向下一站步行。”手里握着驳壳枪的游击队员望着满车厢的人朗声道,这时火车已经缓缓减速停了下来,看样子车头也被铁道游击队给占领了。 车厢内大部分乘客似乎对游击队偶尔会拦截火车,打断他们的旅程都习以为常,也没有人向游击队员投以抱怨的目光和言语,乘客们很自觉的拿起行李,从已经停止的火车各节厢门口,互相搀扶着下了车。 近上百名游击队员围拢在火车末尾货运车皮处,车厢大门被打开着,里面的货物都被卸载下来,装在十几辆大车上装载走,游击队的编制相对于12区队要更加松散一些,大部分游击队员只在有任务行动时才集中,平时都有普通老百姓一样做工务农,日伪军几乎很难在茫茫人海中搜捕到他们。 “又得走路了!这票买得太亏了。”李卫抬起脚站了起来,拍拍折皱衣服,脚下的那个日本列车员早已经被踩晕了,李卫下脚极有技巧,几乎全身的力量都压在那只脚上,被踩住颈动脉的那个倒霉鬼也没多少反抗就因供血不足而昏迷过去。 听到李卫抱怨的游击队员也只能对回以歉意的目光后,继续指挥着乘客们下车。 丁鹤洋却是如卸重负般松了口气道:“走走也好,唉!”火车停下已后,他仍感觉腿脚发虚,却再也不想坐火车了。 被铁道游击队这一劫车行动,李卫一行人只能和其他乘客们一样顺着铁路线步行往南,至于那列火车被游击队处理的结果也是不用猜想,背后传来一声巨响和地面的轻微晃动,火车车头处像是在冒着烟,半截被炸变形的铁轨向上弯曲着。 平汉铁路线随着游击队炸毁火车头的那一声巨响又陷入了中断,在徒步走了一日后,李卫他们才在下一个大站里找到了继续往南的火车继续旅程。 直到接近日军控制区边缘与南方国军控制区的火线一带的一个站点,再往前就是中日双方的战场,李卫他们下了火车,和李卫他们一同下车的乘客也是寥寥无几。 站台上列队站着一排日军士兵警戒着,明晃晃地刺刀越发增加了几分肃杀的意味,空气中除了蒸汽机车特有的水蒸气味道,四处充满着紧张的战争气息,尽管这个站台不是终点站,但因为接应封锁区,站内日军士兵对乘客们的检查,显然要比途经过来的几个车站要严厉和凶狠地多,稍加不如意就是直接枪托猛砸,甚至直接抓走。 第三百四十八节 “你的,什么的干活!?”一支闪亮的刺刀在火车站出站口处顶住了李卫的胸口,李卫眉头一皱,这台词真是够老套的! “走亲戚!”李卫拉长的腔调,一副懒洋洋没睡醒的样子。 “良民证的拿出来看!”日本兵伍长恶狠狠地伸出手来,边上几个日本兵也是拦住了出站口的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李卫手一挥,扮管家的丁鹤洋连忙走过前来,低头哈腰奉上几个人的良民证,道:“太君!太君!这是我们的良民证,请你过目!”不亏是专搞政工的干部,经过无数次演练的称呼,专业程度堪比汉奸! “你们去哪里?”日本兵伍长也没抬,仔细审视着手里的良民证道,试图从良民证上找出一丝虚假的可疑踪迹。 “太君!我们去河南新乡走亲戚!”丁鹤洋按照约定好的说法道,这次行动路线,恐怕只有李卫、丁鹤洋、王保、陈佳瑶和范国文等12区队少数干部知道。 鸡蛋里挑骨头般仔细打量了一番良民证和面前这六个人,日本兵一点也没有想到过12区队办假证贩子的手艺之精,几乎是以假乱真,把手里的良民证往丁鹤洋手里一塞,道:“现在在前面在打仗,你们想死么?!”同时手一挥:“搜身!” “太君!军队在打仗,不关我们老百姓的事,我们是小老百姓,又不上战场。”丁鹤洋保持着谦恭道,脸上带着几分惶恐。 边上的日本兵带着严重怀疑的目光在李卫这一行人上下打量了一圈后,毫不客气地开始动手搜身。 全区队也就只有李卫细皮嫩肉的最适合扮少爷模样,其他的一概泥脚杆子一瞧就知道是八路。李卫他们这一次出来并没有携带枪支,只有李卫的格斗刺和几支星尘梭被安装在行李箱子里,除非把箱子拆成碎片,也不太可能发觉里面的名堂,日本人从头到脚一阵搜查也没有找到什么可疑之处,搜查结束后,李卫却毋自庆幸,这帮鬼子兵倒也例行公事,没有玻璃倾向地毛手毛脚。 盯了李卫和丁鹤洋几人半天,日本兵伍长没发觉有什么不正常,手一挥:“开路的!”让开身子就放行了,显然没有更多的耐心在这些走亲戚的平民身上。 直到离开火车站走出很远,丁鹤洋才回转身冲着火车站的方向重重了吐了口唾沫,骂道:“我呸!什么狗东西,总有一天会弄死你们!”日本人的歧视性检查,令丁鹤洋憋了一肚子火。 “小心点!这里日本人的特务多!”李卫东张西望了一阵后道,除了只有几个因战火无家可归的难民,并没有多少可疑的人在附近。 一路上没有车马运转,仅凭着双脚一天步行了十多里地,经过五六道关卡,才算是接近了日军与国军的火线附近,然而穿越火线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当中是战场,战场边是军营和漫长地封锁线,国军和日军双方都提防着对方的特务渗透,所以还没等李卫他们靠近封锁线,就被哨卡拒马前日本兵们闪亮的刺刀给逼了回去。 “你们的,退回去,不准靠近!不然死啦死啦的。”日本兵们显然没多少耐心,不时经过的巡逻兵和卡车显示着对各自控制区的严密封锁,附近铁丝网处血迹斑斑,还挂着肮脏地碎布,红头苍蝇胡乱飞舞,看样子已经有不少偷偷穿越者饮恨于此。 李卫一行人很明智的直接选择后退了,先打听清楚情况再说。 “怎么办?!卫哥?!”马永望着远处的鬼子哨卡,心头隐隐感觉到不安,刚才那个岗楼上的日本兵若是扣动机枪扳机,恐怕一梭子弹足以把他们六个人当场扫翻在地。 “嗯!别急,找找这里的地下党组织看?!”李卫摇了摇头,这种情形下冒然闯过去估计只剩下满身枪眼儿的份,他把目光移向丁鹤洋,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丁同志,你应该知道如何联络这里的地下党吧!” 原来在十一分区司令部做过的丁鹤洋自然知道几套根据地通用的联络方式,当下点点头应道:“嗯!我想想,我试试看吧!”他也只能寄希望于这里的地下党组织没有遭到彻底破坏。 丁鹤洋带着李卫在一个小镇上找到一家客栈暂时住下来,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地方,物价奇贵,抓着财政大权丁鹤洋对昂贵的食宿消费不禁有些肉痛,恨不得一个铜子儿掰成两半儿花,不过李卫却没半点想省着点的意思,一来是扮得是大少爷,二来是公费出游,干啥是替公家省钱,更何况这12区队不就是自己家的么。 李卫他们被安排到一个小院子内的一间大厢房,类似于套房,三间屋,房间还算干净,经过房间里简略的收拾,把蚊帐支起来,燃起一团艾草驱赶蚊蝇。因为傍着战场,住得起客栈的人稀稀落落,客栈里显得有些冷清,客栈老板对难得的住客还是很热情,不过却需要提前预付住宿费,日本人洗劫过后,连客栈老板的经营本钱都捉襟见肘。 李卫也没亏待了跟着出来的四个战士,在外面街上荡了一圈,不知道从哪儿买了一只鸡炖了,借着客栈厨房的灶台煲了一大锅鸡汤,给大家补补连日赶路的疲累,还真难得李卫能从这个被日本人掠夺过的地方还能买到鸡。 鲜美的鸡汤灌一下大碗去,所有人的精气神都上来了,多日的疲乏一扫而空,胃里充满的感觉和口齿未尽的油汁,让这些曾经历过饥荒的人感到一种满足感,连日来清荡寡水的干粮几乎快让人的味觉都要消失了。 刚放下碗就听见厢房的房门轻轻敲了起来。 “谁?!”丁鹤洋脸色一定,小心的凑到屋门旁道。 “香烟要吗?!”房门外的声音像是上门推销香烟的,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老刀牌有没有?!”丁鹤洋脸上露出欣喜,李卫却知道丁鹤洋不是烟枪,这欣喜绝对不是老烟枪碰到烟时的表情。 “老刀牌没有,大英牌有的。” “我要飞马牌。” “……嗯!”门外的声音顿了一顿,又突然道:“有,六个大子儿。” “十六的大子儿卖不?!”门内丁鹤洋的表情显得很认真,连李卫都瞧出来了,这不是跟对方讨价还价,这是在对暗号呢,这年头谁会吃饱了撑的,卖六个铜板的一包烟,却要多加十个铜板去买的。 “进来吧,我买六包。”丁鹤洋确认无误,打开了门。 屋外一个捧着一个贩烟匣子的年轻人探眼往屋内一瞧,直接跨了进来。 “小马,小严,去门口下五子棋去!”李卫朝屋外努了努嘴。 马永和严斌点点头,站起身走到房屋外,坐到门口靠近院子的地方,找了块大青石板,捡了个石子,在石板上画纵横线,你一笔我一方的玩起了五子棋,只是偶尔向四周张望的眼睛中不时掠过警惕的神色。 年轻人进了屋子,丁鹤洋把屋门一关,手一伸道:“请!” 另两名战士让出座位,各拉了一张板凳很自然而然地坐到门边,能跟着李卫出来的战士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既能玩暗摸的,也会玩暗保。 捧贩烟匣子的年轻人略躬了躬身,坐堂屋中的四方桌边,瞧见桌上的那一盆冒着热气儿的鸡汤,笑了笑道:“嗬!伙食不错嘛。”手边的贩烟匣子放到了桌边。 “嗯!也是偶尔腐败一下嘛。”李卫亲手再盛起一碗,递到年轻人面前,道:“难道还便宜了日本人?!来一碗吧!”算是以汤代茶招待客人。 美美的喝了一口汤,年轻人享受似点头道:“是这个理儿!我看见你们留着的记号了,我叫六子,喊我小六子就成,你们是哪儿过来的,我瞧着面生啊,你们有什么事儿要帮忙的尽管说一声。” 丁鹤洋跟着李卫在外面逛街买鸡的功夫,四处留下了与地下党组织的特定联络标记。 丁鹤洋也坐回了桌旁,道:“我们是冀中来的,想过去!”同时手指了指南面。 “最近南面和北面看得紧,也不太好过,我先回去安排一下,等我消息,嗯!这鸡汤做得真赞。”叫六子的年轻人会意地点点头,抱起贩烟匣子站起身来告辞。 “那好,麻烦你了!”丁鹤洋脸上露出感激之色。 双方的初次接头在算是友好和协气氛下结束了,因为谨慎和小心,谁都没有直接曝露出双方的真实底细。 “这人可信吗?!你们之间怎么感觉像是土匪接头。”李卫望着那年轻人离去的背影,喃喃道。 “你当是你啊,怀疑一切,打倒一切!哼!跟你这外行人说了也是多说。”丁鹤洋对李卫的口气很是不满,好歹也是政工干部,李卫这不开窍地就是不会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 当晚九点多的时候,李卫他们准备睡觉时,忽然房门敲响,丁鹤洋走到门前喊了一声谁,不过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听到门下面的门缝里悉悉索索的塞进一张油兮兮的破纸。 第三百四十九节 丁鹤洋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着:“明晚日落,镇东边的破窑厂汇合。”再推开门往外看,门外空无一人,看样子把纸塞进来后就直接走了。 “怎么了?!”李卫已经是睡眼朦胧,实在困得不行了,趴着床上的席子上,脑袋不住地点着豆子。 “有消息了!明天晚上出发!”丁鹤洋把那张油纸上的字确认过后,放到油灯上烧了。 “嗯!”李卫竟是打起了呼噜,若是没有失去炼神诀,就他一个人也可以轻易穿透国军与日军的封锁线,甚至直接冲杀过去都可以,可惜现在该吃吃,该睡睡,不比有炼神诀支撑的时候有那么多体力可供挥霍。 次日,整个白天丁鹤洋都在让李卫他们做准备,进入国统区不比日占区,审查之严几乎不弱于日军这边,而且特务和包打听四处乱窜,言行上稍有出格,就立刻会被抓进去吃牢饭。 准备了些干粮和伤药,在日落前,李卫他们就退了房,借着渐渐昏暗的天色,往镇子的东面而去。 小心地借着建筑阴影,避开不时穿巡而过的日本巡逻队士兵,待找到那处已经荒废的窑厂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偏又是云遮星月的天气,伸手不见五指。 晚风中开始带着凉意,杂草丛生的废窑厂乱砖破陶间,虫鸣不断,周围人影皆无,幽凉之意从心头油然而生。 李卫和四个战士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稳稳地静候着,丁鹤洋后背却是见了冷汗,这么冷僻的地方,实在是有些疹人。 窑厂外随着风,渐渐浮起青幽色的光点,随风飘动,竟是缓缓靠近窑厂过来。 “鬼火!”丁鹤洋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上下牙竟然在打架,窑厂外的鬼火越聚越多,连窑厂内都开始慢慢出现几点幽光,夜风似乎都变成阴风阵阵。 “怕毛啊!人死得多了,鬼火自然就多了。”李卫嘴角抽了抽,村头坟地里这些东西特多,死人骨头里的磷出现化学反应,转换成联磷漂浮在空气中缓慢氧化发光,尤其是战争年月,这鬼火尤其多,只有像丁鹤洋这类很少在晚上出任务的文职工作人员才会如此一惊一乍。 “娘地,蚊子真多!”李卫却是异常厌恶野外的蚊子像贪婪的吸血鬼似地拼命向人身上冲撞,个头又大,叮起来又狠,也许是专挑着细皮嫩肉的李卫,嗡嗡声密密麻麻,如同轰炸机一般没完没了,恼得李卫不断扣着手指弹杀那些可恶地野蚊子,练起了弹指神功。若是以前,炼神诀真气稍稍运起,蚊子就跟叮橡胶皮似的,半点血都吸不到,现在连李卫自己都有些讨厌这一身娘们似的细皮嫩肉了。 窑厂外阴风阵阵,鬼气森森,丁鹤洋不比在战场上见惯了死人血腥的战士那么胆子大,站着没敢动,心里不住地打着哆嗦:“世上没鬼,没有鬼!要唯物,牛鬼蛇神统统的没有,这该死的,怎么挑这么个鬼地方接头。” “……”远处传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的怪声,异常可怕,令人毛骨悚然。 “什么声音?!”丁鹤洋脸色一变,突然跳了起来,指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结结巴巴地道:“那,那是什么?!” 黑暗中,似是有两个红点在慢慢向这里移动,好像是怪兽的眼睛。 见到丁鹤洋吓得那个熊包样子,李卫一边继续无聊地弹着蚊子,一边没好气地道“有人在学猫头鹰叫!”在经历了多次野外战斗让他能够轻松分辨出动物的叫声。 “有人来了。”四个战士以多年战场上磨炼出来地直觉,迅速做出了反应,各自捡了一块石头做防备。 六个人伏下身子,找地方隐蔽起来。 “有人在吗?!”来人轻轻地问了一声。 “在!”李卫回应道,他听得脚步,大概是有两人,走得近了,他才看清那两个红点其实是两支香,利用微弱地两点亮光做照明。 “我是小六子!带你们过去的人我带来了。”捏着香的人进了窑厂,借着微弱的光线,令李卫和丁鹤洋等人看清了来人。 昨天上门联络的年轻人小六子带着一个粗壮的汉子,小六子介绍道:“这是老赵,给你们做向导,这里地头他最熟,他会带我们过去。” “真是辛苦你们了!”丁鹤洋感激到,到底是地头蛇啊!果然没有食言。 老赵点点头算是和李卫他们认识了,但也没有多说其他的话,道:“赶紧出发吧!我们要走很久呢!” 带着行李,李卫他们跟着小六子带来的老赵开始出发,野地里黑糊糊的,什么都看不见,老赵着李卫等人没走大路,专捡那些小路走,高一脚低一脚地。 显然老赵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向导,他们走的路线有时会经过敌人岗哨的死角,甚至近得可以听见日本人的说话声音,如果不十分熟悉地形和敌情,根本无法找到如此隐秘的路线。 月黑风高果然是偷渡的好天气,匍匐地爬过遍布着弹坑和血斑地战场,他们安然无恙地进入了国军战区,与日军相比,国军的警戒明显要薄弱地多,连续的战斗消耗,令老兵伤亡巨大,也没有留下多少警戒经验丰富的哨兵,甚至比在日军封锁区更快的速度,李卫他们就已经穿过了国军的封锁线。 这个叫老赵的向导像是不止一次带人穿越,显得非常专业,每在快要经过警戒点时,都是小声提醒和提示注意事项,直到把李卫他们送到了国统区,也没有惊动国日双方的士兵。 “真是谢谢你们!合作愉快。”为了表示感谢,丁鹤洋紧紧地握住老赵和小六子的手,同时抓出一把银元塞进他们的手里,道:“这是这次的劳务费,下次我们可能还需要你们的帮助呢。”革命仍需要吃饭,也不能让别人白干不是。 也没有多少客气,老赵和小六子两人没有推托的直接收下了丁鹤洋塞过来的钱,点点头道:“我们先回了,你们一路保重啊,如果有事,我们一定会帮忙。” 自始至终,丁鹤洋和小六双方都没有明确表明双方的身份,双方都心知肚明,都是为了各自的保密和安全,谁也没有问多余的话,就像是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一样,只有以标准的联络暗号作为双方互相依赖的可靠纽带。 “总算过来了!”丁鹤洋抹了一把汗,哪想得四个小时前他们还曾在日军控制区担惊受怕,这里虽然不比日军控制区那么危险,特务的密度和活跃程度却丝毫不比日军控制区少。 现在仍是凌晨,街头人影皆无,与日军控制区的肃杀气氛相比,国统区充满着恐慌和不安,与中共可存人失地的游击战风格相比,国军却得寸土必争,因为他们现在已经到了根本无处可退的境地,在失了东三省和整个华北以后,哪怕是再想攘外必先安内,但也不得不审视一下自己仅剩的半壁江山够不够跟日本人拼,在日军获得华北以后,国军没有再退缩,反而拼死的阻击南下日军,相继出现了沪淞战役、中条山战役等少有的态度强硬的战役。 在镇子外面稍作休息至天亮,李卫他们一行人继续出发,虽然是临近战场,与日军控制区的荒凉和人烟稀少相比,国统区这一面的人气明显要旺盛的多,支援抗日的志愿者和医疗队的身影在太阳升起后,不断与李卫他们擦肩而过,抗日的死战气氛丝毫不弱于根据地内,各类演讲,传单等鼓励士气的宣传活动有声有色,也不得不说国统区这边也是人才济济。 虽然国军士兵不像受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严格要求的八路军士兵那么纪律严明,但在战场第一线坚持到现在的无一不是抗日决心死战的铁血战士,虽然隶属于不同阵营,李卫和丁鹤洋等人还是对这些战士保持着相当的敬意。 中共的人在国民政府眼里,还是处于游离于政权之外的一个潜在威胁,李卫他们依然保持着低调赶路,临近接头地点,李卫的格斗刺也被取了出来,作为防备万一。李卫一行人少爷管家和家丁的打扮为他们继续后面的路程提供了很好的掩护,没有人会把如此招摇过市的有钱人家当作执行特殊任务的人来严密检查,万一惹到的是与那些后台硬的大佬有些说不清楚的关系的大爷,岂不是自找麻烦。 并没有受到多少刁难和盘问,李卫等人很顺利的进入了新乡县城内。 按照赵家联络员留下的地址,李卫循址寻找到了新乡县城内一处不起眼的小客栈,小客栈的位置很偏,并不临街,挨着主街内的一个弄堂里,高大的避火墙上一个敞开的门旁像是小孩随手涂鸦似地几笔花纹图案让李卫确认了这是赵家的一个联络站,那几笔看似简略,又杂乱无章的涂鸦,却让李卫开始佩服赵磊家族的势力,带着数学规律的联络图形,还能独立供养一个军划地域自立为军阀,足以说明其人力和武力的雄厚。 第三百五十节 “这位先生是要住店吗?!”店里懒洋洋坐着太师椅上扇着蒲扇的一个老者见到有人进门,连忙站起身相迎。 “嗯!住店!六个人,三间房!”李卫走到了柜台前,这里是赵家的联络点,不再需要丁鹤洋这个假管家出面安排。 李卫摸出十几个银元,道:“这是预付的房钱!”说着把银元放到柜台上。 “好,呃!”老掌柜正想伸出手撸过银元清点时,突然发现其中有一个银元居然是只有半个,掌柜脸上的眉毛轻轻一抖,表情仍是丝毫不动声色,从自己的衣襟里摸出了一个银元,赫然也是半个,放到柜台上轻轻一移,正巧与李卫抓出来的那把银元中的那半个合丝合缝的,正是一个银元掰成两半,现正合在了一起。 老掌柜没再多瞧李卫一行人,数好其他银元后,朝着隔旁的过道门喊道:“嗯!小虎!带这几个客人到辰字,未字,庚字三个房间去。”只有李卫一个看见老掌柜悄悄地将合在一起的那枚银元扣在手心里。 “来了!”穿着白汗褂子的店伙子从过道内奔了出来,走到李卫几人面前,手朝着过道内一伸,道:“各位客人请跟我来。” 别看这个小客栈不大,里面的住客可不少,倚着房门抛着媚眼儿的姐儿,满脸横肉敞着衣襟的混混,三教九流的各色人等都有,趁着战火,四处找些机会捞钱混口饭吃。 “这位先生,需要乐子么?!”一个打扮地花枝招展地女子突然从过道旁的一个房间里走出来,搔首弄姿作出一副诱人勾火的模样,拦在店伙计身后的丁鹤洋身前。 算是共产党员出身的丁鹤洋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当下脸都绿了,吓得直往后退,拼命摆手道:“不不不,我不要找乐子。”生怕退得慢了,被眼前这母老虎一口给吃了。 丁鹤洋很没义气的退到了李卫身后,真不知道他平时喊着口号要冲锋在前,身先士卒的气势飞到哪里去了,分明是出卖自己同志的恶劣行径。 看到丁鹤洋像见了鬼似地退避三舍,那女人又把注意力放到了首当其冲地李卫身上,挥着手巾,娇笑道:“好俊的小哥儿啊,有兴趣陪姐姐玩玩吗?!姐姐不收你钱。” 这话一出,不仅丁鹤洋,连李卫身后的四个战士的脸都变,好家伙,倒贴啊。 李卫像是打量一件东西似地上瞧下瞧,看得那女人心底直发毛,最后摇了摇头道:“嗯!相貌七十分,胸围八十分,形状不佳,腰围四十分,好减肥了,臀围六十分,年龄算了,比我还大,我没恋姐癖,综合评分六十五!啧啧!姿色一般,而且不符合我的口味!” 丁鹤洋和四个战士集体翻着白眼,真是败给李卫了,小李子这家伙真得算是油盐不进的主儿,真不知道他脑子里装得倒底是啥?! 附近几个房间的人在门边上探头探脑地张望着,一副想笑又不想笑的样子。 那女人张了张口,她下面令人脸红的勾引人的言词被李卫的话堵了回去,卖弄风情的表情有些凝固,脸色由白转红,怒了,她头一次被在批得如此体无完肤,叉着腰指着李卫的鼻子尖,开骂:“你个小鬼头,作死啊!” 李卫有些目瞪口呆,这女人可真是有撒泼的天赋,一串急速骂词还不带重复的,比马克沁重机枪的速射火力凶猛多了。 “呜——-” 外面突然传来了拉长的凄厉怪叫声,客栈里所有的人脸色齐齐一变,那女人立时收住了嘴,转身就躲进屋子里,把门关了个结实,而周围看热闹的其他人也是同样神色慌张的缩回了屋里。 “怎么了?!”丁鹤洋有些奇怪这些人的反应。 “空袭!”李卫和那个店伙计异口同声道,话音未落,就听到一声巨大的爆炸巨响,地面一震轻轻晃动。 “各位客人,请不要害怕!这里轰炸是常有的事,我们这里位置比较偏僻,不值得日本人扔炸弹下来,请不要慌乱,先进客房休息吧!”店伙计显得比较镇定,没有多少慌张,好像已经经历很多次这样的事情,习以为常了。 而外面又是一声巨响和地面颤动,似是敌机轰炸扔下的一枚炸弹又近了一些,甚至在屋顶上噼噼叭叭地蹦弹着一些碎石,竟是远处炸飞的建筑物碎片飞落下来。 城内异常响亮的机枪声大作,应该是防空的高射机枪在回击空袭的日军飞机,凄厉的空袭警报拼死长啸着,让人心中隐隐地感觉到像是随时有一颗炸弹会落到自己头上来。 在中共的根据地里日军空袭并不太多,日本人不会钱得多烧包到往田间地头扔炸弹,而且中共武装分布分散,没多少值得轰炸的目标,空袭警报喇叭除了重要的部门外很少有设置,通常情况下大多数单位连防空武器都没有,所以丁鹤洋对于新乡县城的防空警报,会一时反应不过来,而李卫却是曾在现代这种电视看得多了。 日军战机螺旋桨的轰鸣清晰可闻,忽远忽近,地面与空中的机枪声都不绝于耳,扔了几枚炸弹后,日军飞机很肆无忌惮地在新乡县城上空向地面扫射,而之前狂响的高射机枪声竟是哑掉了一般,可以想像方才还在还击的国军士兵已经都阵亡了。 而县城内几乎再也没有反击的对空射击枪声,不论是中共还是国军方面,在没有防空武器的支援下,普通战斗单位都不会对空开火,避免惹毛了日军战斗机疯狂报复曝露出来的战斗部门,防止导致更大的伤亡是国共双方军队的共识。 李卫他们这会儿才理解客栈里的人在空袭警报拉响时,不是逃到屋外躲避,而是反而躲进屋里,日军的炸弹虽然不确定什么时候会扔过来,但始终也就只有那么几枚,而日军战机低空扫射的机枪却是见人就扫,屋内还有墙体做掩护,而跑到屋外那可就是日军战机的活靶了。 随着天空中螺旋桨特有的轰鸣声渐渐消失,在新乡县城上空肆虐了半天的日军战机扬长而去,空袭警报响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才静了下来,像是死寂一般被日军战机蹂躏过的新乡县城街头,再次出现了人影,除了被炸塌的房屋仍在燃烧,附近的居民和路过的军民自发地挖掘着废墟,搜寻着幸存者,县城内其他地方依旧继续着轰炸前的民生活动,鬼子们闹得再凶,日子还得接着过。 “这里看来也不得安生啊!”坐着屋子里躲避日军战斗机的丁鹤洋有些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这里可不比根据地,鬼子飞机来了,只要人往地道里一钻,他爱咋炸就咋炸,或者旷野里一躲,根本连个影子都找不到,不像被困着满是房子的县城里,炸飞上天的砖头都能把人砸个半死。 “小心着点吧!”李卫抿了口水,生死有命,炸弹扔下来,躲都没有用。 笃笃! 房间的门被敲响。 “谁?”李卫去开门,却见店伙计小虎站在门口,手里拿了个托盘,托盘上放着茶壶和茶杯。 “我送茶水的。”店伙计小虎显得很是谦恭。 “进来吧!”李卫点点头,让店伙计把茶水送进来。 店伙计很利索的把茶壶和茶杯放到了屋内的桌上后,转身就退出了房间。 “这是什么?!”丁鹤洋发现桌上茶壶下面压着一封信,应该是刚才那伙计放下的,看样子这店里不止老掌柜是赵家的人,恐怕连这个伙计也是。 “李卫,是给你的信!”丁鹤洋拿起茶壶看清信封上的字,转手交给李卫。 李卫接过信,信封上写着“李卫先生亲启”。 “信里写得是什么?!”丁鹤洋走到门前,顺手把门关上,门外并没有什么可疑人物在晃悠。 “晚饭有着落了,晚上有人在城南的迎客楼请我们吃大餐。”李卫看着取出的信件上扫了一眼说道,上面没写明是谁白请这么一顿,不过新乡县城应该没有李卫的熟人,估计是赵家的下一个联络人员,否则也不会让店伙计这么神神秘秘的送信,赵家也是异常重视这次的接头,层层节点联络,避免被敌人一网打尽。 “嗯!晚上我带林成和郭三五跟你去,小马和严斌留守。”丁鹤洋安排好前去的人员。 休息了一下午,五点的时候,李卫,丁鹤洋和战士郭三五离开了客栈,街头店铺各处都挂起了灯笼,顺着石板路,他们找到了城南的那家迎客楼的饭馆,虽然是这里处于被日军战机轰炸的战区,但生意还是照做,饭馆内每张桌子都坐满了人,生意很不错的样子。 还没等李卫开口询问,就见饭馆的伙计走了出来,躬了躬身,道:“李卫先生是吗?!请随我来。” 李卫和丁鹤洋互视一眼,看样子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落入在对方的视线之中。 第三百五十一节 跟着店伙计进了饭馆内二楼的一间雅间内,一张八仙桌上已经摆满了酒菜,靠着窗旁正站着一人,听见李卫他们走进来,转过身作了个揖,异常熟络地道:“李先生来了,请请,请落座。” 李卫一怔,对方认得他,他却认不得对方,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儿见过这个人。 像是看出了李卫的迟疑,那人笑了笑道:“鄙人姓谭,名有为,做火柴生意,难得李卫先生来本地,鄙人特为李卫先生接风洗尘,请。”手伸向座位上。 伸手不打笑脸人,至少这位姓谭的也不像是有恶意,李卫还是很客气的拱了拱手,道:“那就多有叨扰了!” 宾主双方寒喧几句,各自落座。 饭馆的生意还是不错,能得上桌面的菜式全是在根据地吃不到的,李卫也没客气,与这个体态微胖,像是富家商人的谭有为杯来盏往。 有白吃的晚餐不吃是傻子,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李卫拉着丁鹤洋、林成和郭三五一起共同腐败。 虽然与李卫初次相识,谭有为很是健谈,河南各地的风土人情,还有生意来往上的故事,与李卫、丁鹤洋等人聊得很是开主,言语中却只字不提有关军火的情况,雅间内完全是会友请客的聚餐。 丁鹤洋心中虽有疑惑,这谭有为好像纯粹就是一次请客吃饭,举着酒杯侃大山之间,一点都不像是和他们接头,但丁鹤洋还是什么都没说,赵家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只有走一步看一步才能知道。 直到酒足饭饱,店伙计收拾残羹冷炙,奉上几杯清茶,在聊了几句后,谭有为喊来店伙计把帐结了,然后就先行提前告辞。 看着谭有为离去,丁鹤洋终于忍不住把压在自己心底的话说了出来:“李卫,难道仅仅是为了请我们吃这一顿饭?!没有其他事?” “嗯,吃饱没?!吃饱了咱们也该走了。”李卫却是一脸神秘的摇摇头。 在落座初时,他和丁鹤洋一样抱着同样疑惑,在杯来盏往互相推着敬酒之间,李卫手心中一凉,却是多了一把冷冰冰的金属钥匙,谭有为在不动声色之间将一把钥匙塞进了李卫的手中。李卫悄悄地把钥匙收起来以后,接下来的就是和对方一样,吃吃喝喝,半点破绽都没露出来。 丁鹤洋还是没想明白,李卫的表情却是让他感觉到,谭有为与李卫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他点点头,将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道:“走吧!” 饭馆里出来,李卫他们直接步行回客栈,已经时至深夜,客栈的门依然还开着。 进了客房关上门,李卫掏出谭有为给自己的钥匙在丁鹤洋面前晃了晃,道:“看见没?!就是吃了一顿饭的收获!”黑油发亮的钥匙形状有些特异,不同于常见的钥匙,应该是特别定制的。 丁鹤洋这才是恍然大悟,却疑问道:“这钥匙是开什么的?你知道吗?” “不知道!”李卫耸耸肩,又道:“赵家的人很谨慎,拿钥匙的人和知道使用钥匙地方的人互相牵制,即便其中一个人走漏了消息也是无用,有钥匙的不知道去哪里开,知道哪里开的却又没钥匙,呵呵,赵家也同时传递给我们一个信息,就是现在风声很紧,所以才会这么小心谨慎。” “应该是的,否则也不会弄得这么复杂!”丁鹤洋听了李卫的话,他突然有些能够想理解赵家居然会针对这批军火接头搞得这么过分谨慎复杂小心,丁鹤洋的背后渗出了冷汗,这次看似平常的交接行动,恐怕也没有来之前想像地那么安全,好像隐隐之中暗含着重重凶险杀机。 嘭嘭嘭嘭! 突然有人急切地拍打着房门。 李卫一惊,什么人这么晚来敲门,手边扣起了格斗刺,装着懒洋洋没睡醒的语气道:“什么人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李先生!出事了,请你们马上离开!”声音是店伙计小虎的声音。 “什么?!”李卫和丁鹤洋对望一眼,真是想到什么来什么,刚想到形势诡异,却偏偏就在这个关头会出异变,实在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知道了!”李卫打开门,就见店伙计急切地站在门外。 李卫相继拍开另外两个房间,把四个战士叫了出来,收拾行李准备离开,从店伙计敲门到他们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仅仅是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听前客栈前堂就有人在喊叫:“把这里给我包围起来!掌柜!给我叫醒所有的人,老子要查房!” 同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客房这边涌过来。 “李先生,走后门,快,跟我来!”店伙计显得有些慌乱,连忙带着李卫他们往客栈后面奔去。 前堂的大声喊叫在本已是寂静的客栈里显得异常刺耳,立时惊醒了大部分客房里的人,原本黑暗的房间内都点起了油灯想看个究竟,毕竟兵荒马乱的,谁不得小心谨慎着点儿。 几十个穿着国军军装的大兵冲进了客栈大堂后面,闯进每一个虚拉开门缝看究竟地客房,或大脚踹开还没来得及开门的客房,不管客房内客人的叫骂,把屋子里未睡的客人或直接将人从床上硬拖起来,像赶一群羊一样,赶向客栈内的院子里,黑洞洞的枪口威慑着让那些被打扰了睡眠的人立时安静了下来。 此刻客栈的后门外,店伙计将一张用火漆封住的小纸签交给李卫,道:“这是掌柜的让我交给您的,你们一直往向左走,第三个胡同口向右,然后再往左一直走,就安全了,我也只能帮你们到这儿了,快走吧。” “小虎,真是谢谢你了!”李卫挥挥手,也没有多余废话,直接带着丁鹤洋按着店伙计的话消失在客栈后面的弄堂里面。 店伙计小心地左右张望几眼,迅速关上后门,插上门栓,然后直奔后面厨房,装着烧开水的样子,没一会儿,几个国军士兵冲了进来,胡乱搜了一下,一样用枪口押着店伙计去集合。 每一个房间,所有的柜子箱子都被士兵们粗暴的翻看了一遍,其中打碎的什件不知有多少,甚至是客人包裹都会怀疑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可疑的人或物品藏在里面,客栈内每间客房里的所有客人都被赶到了院子里,四周的士兵无一不是子弹上膛,杀气凛凛地围住客栈里的人。 为首的一个国军少校军官,扫视了一眼院子里那些三教九流,衣衫不整的房客,对着身边的副官道:“所有的人都在这儿了吗?” 副官拿着从掌柜那里取来的住宿登记帐册,数了一下院子里站着的人,道:“店里伙计两人,厨娘一人,掌柜一人,客栈的人都在这儿,住客共有34人投宿,这里的住各只有22人。” “哼!”国军少校冷哼了一声,道:“所有人全部带回去,慢慢审!”他显然没有多少耐心。 国军少校这话刚出口,房客里就有人不满了,喊道:“凭着什么抓人啊,还有没有王法啊,俺可是跟县长有交情的。” 借着有人冒头,其他人的房客也闹腾开了。 “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统统带走!”国军少校手一挥,周围的士兵冲上去,用枪托猛砸那些不听话的房客,用枪逼着带出客栈,院子里破衣残片还余下了点点血迹,而客栈内除了掌柜留着外,仍留了一小队士兵,只要踏进客栈的每一个人都会被抓捕去讯问。 这个客栈仿佛如同一个导火索似,整个新乡县城随之热闹起来,炒豆般的枪声不断,当地驻军士兵内部似乎发生了火并,爆炸声与枪声响彻了整个县城,仿佛县城内发了一声小规模战争,另外有国军士兵和警察四处挨家挨户搜捕可疑人员,每一户人家都被严格盘问,整个县城陷入了鸡飞狗跳的混乱之中。 离开客栈后,李卫等人顺着县城弄堂小路逃出那支国军追捕,惊魂未定的他们趁着城里的混乱,偷来绳索翻越城墙逃出县城,躲过了突发的搜捕行动。 直至两日后,李卫他们才从消息比较灵通的路边茶馆里听到,他们逃出新乡县城的那天夜里,驻新乡县城的国军在蓄谋已久之后发生叛变,不愿投降的国军士兵随即与叛变部队发生交火,但人数较少最终全部为国捐躯,叛变的部队随后全数投降了日军,而前线的二十四集团军总司令庞炳勋与新编第五军军长孙殿英趁着兵力调动之机,同时率部发动叛变,进驻新乡县城。 一时间国军的战线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日军趁机大军推进,使整个河南战区陷入了异常紧张局面,这些已经是并不是其间的诱因李卫一行人所能挽回的。国共双方都在尽可能在填补孙庞两部叛变产生的战区缺口,阻止日军长驱直入国统区。 除了国军急速调动兵力进行弥补叛变造成的不利,中共的八路军和地方游击武装迅速针对国军叛变而采取相应补救行动,派遣精锐渗透敌占区,建立游击区,替代已经叛变的行政政府,继续组织抗日工作。 第三百五十二节 为了拯救大局,国军和共军的各自行动,已经不是由李卫他们所能考虑的,即便没有他们来,驻新乡及战线上的国军叛变也是迟早的事情。 从客栈店伙计小虎转交的火漆信件里只写着的一个地址,应该就是李卫手中这支钥匙开启的地方。 经过连夜赶路,在武涉县附近一个村子外的山里晃悠了整整一天,李卫才将眼前这座简陋矮小的山神庙与信件上的地址联系起来,只有一座不大的院子和一间庙房,破陋不堪的贡台上泥胚上的色彩油漆早已斑驳落尽,也不知摆得是什么样的神灵,实在是无法让人理解,这里面能藏得下什么能用钥匙打开的柜子。 李卫在庙前庙后,庙里庙外看了半天,也没找到有什么柜子之类的,这钥匙没找到开锁的对象,依然是一件废物。 天色已经有点黑了,看样子晚上只能在这里夜宿,真希望这荒山野岭里不要有什么猛兽才好,丁鹤洋问道:“李卫!找到了吗?” “不知道!”李卫摇摇头。 “还没找着,唉!你确定是这里吗?!”丁鹤洋已经跟着找了三个多小时,全身粘乎乎的,都是汗水。 “不知道!”李卫的表情依然严肃。 “这个钥匙该不是只是一个信物吧?”丁鹤洋还是不死心。 “不知道!” 李卫倒也老实。 “你!”丁鹤洋气得七窍生烟,也不知道是李卫故意还是无意地,真是一问三不知,这混蛋简直是太目中无人了。 “排长!你来这儿看看!”负责清理庙舍,准备收拾一下晚上睡觉地铺的马永喊了起来。 在山神庙里的其他人齐齐涌了过去,“怎么了!?”李卫看见马永站在贡台神龛边上。 “排长,你看看,这像不像钥匙孔啊!”马永指着神龛底一块石砖的一处。 马永指的是一个像是小洞,孔洞看上去平平无奇,和其他石头砖上的缝隙也没多少分别,丁鹤洋撇撇嘴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样的小洞多了去了,不就是个窟窿,这种小窟窿在庙里多了去了。” “是真是假,先试试看!”李卫掏出自己手里的钥匙,往小洞里一插,没动静,也转不动,李卫有些失望地把钥匙拔了出来。 丁鹤洋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道:“看见了吧,我没说错吧,一惊一乍的,大男人家的,别见个洞就想插。” “其实小马的意见还是不错的,我再试试看。”李卫拿着钥匙在山神庙里,寻找着可疑的缝隙孔洞都去试一下,庙里找了半天都找不到可以开的锁,说明有可能是与钥匙对应的锁是经过伪装的。 七捅八捅,试了好几遍以后,在贡台的后面,李卫顺手将钥匙塞进一个小缝隙里,很随意地一拧,却听见轻微的喀嚓一声,李卫一怔,这分明是金属机械轻触地声音,贡台旁的一块砖缓缓顶了出来,露出一个砖头大的小暗室。 “是了!哈哈哈!”李卫不禁为自己瞎猫碰死耗子的运气而笑出声来。 伸手摸了进去,里面像是有一个盒子,硬硬的,四方型,几乎很轻易的就取了出来。 “小严!手电筒!”李卫喊来了保管着手电筒的战士严斌。晚上的活动,手电筒是必不可少,不过这电池的消耗亦是大了些。 盒子里没加锁,掀开盖子里后,李卫看见里面仅放着几张纸,此时严斌的电手筒亮光已经照了过来,却看到李卫瞪着手里的那几张纸直在抽着凉气儿。 真是难怪赵家要玩这个累死人的接力寻宝游戏,纸上写着那些存放地点的军火数量,实在太过惊人,让李卫的脑子短时间内处于震惊状态。 分散在存放在五个地方的军火,任何一处的军火就足以武装一个营,而且除了缴获的日制军火外,还有少量友情赠送的美械装备,目前国民政府与美国交好,美国人支援的美式军火也被划分给了赵家第九军一批,因为数量较少,并且与第九军的统一德械装备并不通用,于是乎全部做了便宜人情夹在日制军火里转送给李卫。 李卫真没想到才几年的功夫,赵磊居然积攒了这么多的缴获武器,看样子这仗也没少打,八成也是对日本人进行了三光政策,否则哪里会积累到那么多,足以推动12区队的实力从量变达到质变,想必建立大队编制都是没有问题。 丁鹤洋原以为李卫找到了存放军火的秘室,却是只看见李卫掏出个小盒子和几张纸而已,那批军火总不可能塞在那巴掌大的盒子里吧,不禁有些气馁道:“找到了吗?!不会是让我们继续蹍转去找那批军火吧,那可太折腾人了。”想想没完没了为寻觅接头而四处奔波,天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找到了!不过不在这里,而是都记着纸上,只要我们到时派人去取就是了。”李卫仔仔细细地把纸上的那几个军火地点和接头方式都确认了一遍,正想着收好,却听见庙堂外突然响起一声刺耳的狂笑声。 “谁?!”丁鹤洋等人的目光看向大门。 十来个人如同鬼魅般冲了进来,团团围住李卫等人,一身黑衣打扮,蒙住了脸,手中还握着一支闪着寒光的武士刀直逼向李卫等人,若说在室内搏斗,冷兵器更比枪支要更灵活得多,杀伤效果更直接。 忍者! 丁鹤洋和李卫心头一惊,抗日战场上忍者正面出现的机率极少,每次出现都是为了执行极其重要的隐秘任务,日军军事地图上的中国军事区内不少一般人难以进入地方,都有忍者潜入并绘制成比中国军队还要详细的资料,而某些诡异的刺杀和偷袭,后世少数资料经过分析后也得出有类似于忍者的兵种出现过的结果,但大多数见过忍者的人都没有命活下来。 “哈哈!李卫君!真是好久不见了!我佐藤正夫正是有幸能在这里遇到李卫君!”一个日军军官正好整以暇地的跨进门内,却是见到李卫此刻正将手中几张纸撕成碎片往嘴里咽下去,几乎马上意识到不对的他连忙指着李卫惊道:“快,快阻止他。” 几个忍者欲冲过来阻止李卫时,李卫却是抹着嘴,将最后一点纸片咽进了肚子里,脸上冷笑了一下道:“晚了!我牙好,胃口就好,吃嘛嘛香,嘿!晚上还没吃饭,这会儿已经消化完了!”说着还拍拍肚子,李卫的声音有些沙哑,毕竟不是馒头包子,带着棱角的纸片刮过食道带起一阵阵火辣辣的刺痛,不爽,严重不爽,不过李卫也顾不得了。 “八嘎!你的,死啦死啦的。”日军军官恨得直咬牙,欲将李卫给生吞了似的,那几个忍者在没有命令下,是不会擅自行动,所以眼睁睁地看着李卫抢先把纸撕吞掉。 李卫自然不会等到敌人来自己身上搜出从盒子里取出的那几张纸,趁着对方自以为是摆POSE制造出场气势的当儿,直接把那几张写着军火存放地的纸吞到肚子里,反正上面的文字不多,全被李卫记在脑子里。 拿到那几张纸起,李卫他们这次的任务就算已经完成,而剩下运送军火的任务将要转交给中共根据地有生命线之称的地下交通线,这不是一条道路,而是一个附属于中共的地下组织,不论是在多么艰苦的情况下,一直没有被敌方特务追查到的地下交通线,无时不刻地都处于默默向根据地运输物资的重要工作,没有人知道秘密运输线上运送物资的人员是什么样的身份,也没有人能够查到地下交通线的组织者,平民、国军、伪军,甚至日军士兵都有可能是地下交通线的运输人员。如果说战争打得是补给,那地下交通线就是中共军队的运输补给生命支柱。 “哼!放心,我会从你的嘴里一个字不漏地撬出来的。”那日军军官冷笑了两声,“李卫君,你应该还认得我吧。”这语气像是翻旧帐的。 李卫才不是杨白劳,上下打量一眼日军军官道:“我杀的鬼子多了去了,哪儿知道你是谁啊,老子杀条狗还要记得狗叫什么名字,那不给累死。” 日军军官一脸的怨毒,死盯着李卫道:“哼哼!前年冬天,在阳泉外的铁路线,我正在追一个叫清田秀子的贱女人,若不是你出手阻挡,我早就把这贱人给杀了,哼哼,想起来了吗?!” 听到清田秀子的名字,李卫瞳孔立时收缩了一下,想起了前年三团二营拦截阳泉铁路线的战斗中,那个欲杀清田秀子却被李卫给吓跑的人,李卫却是摇了摇头:“我哪儿知道你是什么猫三狗四的东西,有什么资格让我记住你。” “为了武士的荣耀,我佐藤正夫要向你提出公平决斗!”叫佐藤正夫的日军军官向边上的人伸出,边上一名忍者拔出身后多背的一支武士刀递给他,佐藤正夫又阴笑着道:“为了公正,我特别请来了国军第九军徐参谋长做公证人。” 第三百五十三节 应着佐藤正夫的声音,庙门内又走进几个人,赫然是当初跟在赵磊身边的徐挺副官和他身边几名卫兵,第九军的参谋长徐挺,李卫的脸色不禁变了,丁鹤洋等人也是齐齐倒抽了一口冷气,千想万想,没想到泄露机密的内鬼居然就是赵磊父亲身边的人。 李卫食道里的不适此刻已经消失,恐怕再过一会儿那些纸制纤维都被胃液溶解的渣滓不剩了,这可不是剖肚皮就能解决的,不过能在这里碰到日本人,实在是有些出乎李卫的意料之外,不过仔细想一想也就很容易理解了,这么一大批军火放在哪里都是各方拼死争夺的重点,用脚指头想想也能知道,这么一大批军火流入八路军手中,将会对日军造成多大的麻烦,即便是12区队和赵家再怎么保密,这世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交战这么多年,各方互相渗透收买,想完全保密也不太可能。 “该,该死的日本鬼子,难道不知道李卫已经失去内力吗?!屁个公平!”即便是丁鹤洋也是有点火大,这日本人真会挑时候,专捡李卫战斗力大减的时候来找碴,以前李卫功力尽在的时候怎么不见这家伙来挑战。 “徐参谋,真是好久不见了!幸会幸会啊,真没想到赵伯父和赵兄都会走了眼。”李卫面对佐藤正夫的挑战,冷笑着拔出了插在背后的格斗刺,身形一凝,蓄势待发。 徐挺听到李卫冰冷的语气,心头不禁有些发抖,退后一步,由身边的卫兵护住自己,颤抖着声音道:“李卫兄弟,我,我也是身不由己,俗话说识实务者为俊杰,眼下国民政府已经是日落西山,为兄劝你还是投身大日本皇军,也好有一个衣食无忧的前程。”他曾见识过李卫的厉害,此刻更是怕的紧,更是不敢与李卫的目光对视。 “徐君不用怕,这小子是被拔了牙的老虎,哼哼,失去炼神诀,根本就是一个废人,待我将他拿下。”佐藤正夫发出冷笑声,也不知是通过哪个途径,居然让日军得知了12区队的头号战将在拯救卫生队,突袭一贯道坛的行动中,为了过分施展所谓的神迹,导致炼神诀消耗过大而功力全失,这个消息12区队一向是遮掩着很紧,但李卫做为日军方面挂了号的重要人物,没想到还是让日本人得到了消息。 毕竟以前李卫的表现实在是太过恐怖,这也使佐藤正夫现在可以大着胆子抛掉原本对李卫深深的忌讳,在这里出言要提出决斗,以雪当日怯战逃跑之耻。 “是不是拔了牙,试过了才知道!”李卫的格斗刺指向了佐藤正夫,他也没有抱怨,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换做李卫自己,也是一样趁他的病,要他的命。 丁鹤洋悄声对边上马永等四个战士小声道:“等下找机会,不惜一切代价掩护李卫同志冲出去。”即使以前他再怎么看李卫不顺眼,但眼下事态紧急,他也豁出去了。 “啊!”佐藤正夫怒喝一声,一个大上段势摆出后一刀有如电闪一般向李卫砍来。 当!呜! 格斗刺架住武士刀的疾劈后,往旁边一错,顺着武士刀的余力,将刀锋推往一旁,险而又险地从李卫的身侧划过,武士刀震荡的刺耳噪音几乎充满了所有人的耳膜,佐藤正夫与李卫的第一次冲撞竟是不相上下,观战的忍者们眼中也是目光闪烁,失去内力还能这样丝毫不落下风,如果没有失去的时候,那将会有多强大。 “身手一般般啊!”李卫不管自己的虎口被震地轻微发麻,依然不失时机的抓紧机会嘲讽着敌手,如果换成炼神诀还在,只要三四招就够弄死这日本鬼子了,眼下拼得不过是以前积攒下来的肉体素质和战斗经验,娘的,还是好好学习毛主席的论持久战先。 格斗刺天生就是武士刀的克星,想生生劈断特种合金炼制的格斗刺,几乎是妄想,再锋锐的武士刀对上有棱角的刺身,也只有吃憋的份。 山神庙内金属碰撞的当当连续大响,敌我双方都在担心佐藤正夫手里的武士刀会不会折断,佐藤正夫用的刀毕竟是名家所制,只是稍有出现几个小小的锉口,锋刃却依然无损。 二三十个回合下来,虽然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李卫呼吸已经气喘如牛,背后衣服全数被汗水浸湿,没有炼神诀支持的劣势很快就体现出来,尽管李卫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体能在生死搏斗中的剧烈消耗,绝对不是短时间就能恢复的。 该死的!此刻佐藤正夫心中也是暗骂这个已经失去赖以为傲技能的家伙,居然还这么能打,他的手心也是被汗水浸透,明明眼前这小子只是仗着一股子蛮力,却死活硬撑着没有被他打败。 哈!佐藤正夫的武士刀伴随着他的脚步,不断划出诡异地线条罩向李卫,武士刀快速劈砍的特性被发挥的淋漓尽致,咝!带着凄厉啸叫的武士刀刃尖带着一条血线挥出,李卫左臂的衣服开了条道口子,伤口旁的肌肉在被切断后抽搐着,血水不可抑制的涌了出来。 也许是体内浓度骤然提升的肾上腺素让神经对疼痛变得迟钝,李卫仿佛没有感觉到自己受伤,一点儿也没有想去看看伤口的意思,冷冽的目光依然紧紧锁定对手。 佐藤正夫心头暗喜,只要流血不止,任凭是再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住。 日本人无所顾忌,他们只需要活着拿住李卫即可,这活着的标准很容易理解,甚至是砍掉李卫的四肢,只要李卫还能说话那就足矣,至于拷问,来自日本关东军的特务有新研发出来的,却副作用极大的审讯药剂足够让李卫嘴里套出那几个军火存放地。 呼吸像是拉风箱似地急促,体能仿佛已经突破了人体的极限多次,这种极限式的感觉李卫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了,皮肤表面的知觉正在一点点的消失,体内的有限能量正在收缩供给在四肢等运动器官上,过量分泌的乳酸使肌肉开始失去张力,李卫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力量在一点点的消失,该死的,晚饭还没吃过,正饿着呢。 李卫手腕在腰间一翻,甩手扬出点点寒光向四面扑去。 山神庙内立时爆发出一片惨叫,四名猝不及防的忍者带着血箭,仰天摔倒。 抖动手腕用武士刀疾速格挡开迎面飞来的闪着寒光的暗器,笃一声!那支暗器正插在旁边庙内的木柱上,入木三分,末尾闪着寒光的尖锐刃身仍毋自带着清脆的颤音,佐藤正夫眼角余光扫过,正如资料上所述,李卫的成名兵器之一,星尘梭,堪比忍者手里剑的凶器。 “八格牙鲁!你的不是武士!不讲武士道。”险险避过暴起偷袭的佐藤正夫非常恼火,几个忍者的死伤他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只是自己差点就为天皇捐躯了。 “哼!我不是武士,也不是忍者,如果说我的兵种,应该算是中国的刺客,自然能有多卑鄙就有多卑鄙,你们小日本就从来没有光明正大过,反而要求敌人光明正大?!你狗日的脑子被驴踢了!我呸!”李卫不屑地吐了口唾沫,连丁鹤洋对李卫这句话都深以为然,这丫的缺德带冒烟的事儿就没少干过,论根据地里,就数李卫坏水儿最多。 “小马,你们四个护送丁指导员突围!”李卫突然暴喝一声,连人带着格斗刺猛扑向佐藤正夫,同时将剩下的星尘梭甩出。 剩余的星尘梭立时放倒了堵在门口的两名忍者,基于对李卫排长的信任,四名战士没有没有任何犹豫,拖住丁鹤洋就往外面跑,四排的战斗指令第一条,执行命令时不能有任何犹豫,个人感情都要抛在一边,李卫为他们打开的缺口只能维持一瞬间,任何多余的废话和犹豫都会让李卫前功尽弃,而且也会让他李卫陷于危险中,这本来就是互相分散敌人注意力的计策。 猛然间暴发的激烈金属碰撞声,李卫尽起全力以快打快,锋锐的格斗刺与佐藤正夫交战在一处,不让他有任何腾出手的机会阻止丁鹤洋,李卫没有留手,全都是以命搏命的招式,在延安军事大比武的时候,他就从那些练家子选手那里学了不少狠招,现在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强弩之末暴发出来的力量,竟也让身手不弱的佐藤正夫被压在下风。 四排的战士都是李卫亲手带出来的精锐,即便手无寸铁,近战能力依然不容小觑,冲出庙门时,林成和车五两名战士脚尖挑起地上的武士刀,与其他两名战士紧紧护住丁鹤洋,向山神庙外冲杀出去,丁鹤洋没想到李卫竟然会下令先护送他突围,这与他原先的交待完全是南辕北辙,毕竟他不是李卫,这四个战士只听从李卫的命令。 见到丁鹤洋等人冲出庙门,徐挺一惊,如果让他们跑出去,一旦让赵家知道他背叛的消息,那他将会面对赵家誓不罢休的追杀和报复,叛徒徐挺指着丁鹤洋等人,对着身边心腹卫兵道:“快!快开枪杀了他们。” 第三百五十四节 依着叛徒徐挺所言,他身边的卫兵开枪了,然而却让徐挺吃惊的是,子弹不是射向丁鹤洋等人,反而是他身边的几名卫兵相继中弹倒在血泊中,而边上那些没有防备的忍者也被撂倒了好几个,这些倒了八辈子血霉的忍者出这次任务,甚至都没有出手,发挥出战力的机会就被放倒了一大半,只剩下小猫两三只,毕竟子弹比刀剑快得多,功夫再好也挡不住子弹。 山神庙里的气氛随着那几声枪响,变得诡异起来。 徐挺哆嗦着转身看向背后,他的两名心腹卫兵竟互相用枪指着对方,两人枪口都散逸着袅袅余烟,显然刚才都开过火,两人间的情势有如一触即发,谁都没有主动枪开,就这么对峙着。 就在其他卫兵准备朝着丁鹤洋等人开枪的时候,这两人在拔枪却朝着其他人的时候,在一瞬间了解了对方与自己是同一目的,并没有作出互相火并的举动。 “二子,老黑,你,你们在干什么?!”徐挺也分不清这两个仅剩的卫兵,哪个是帮自己的,哪个是窝里反的。 徐挺身后左侧的一个卫兵,忽然笑了起来:“军统的!老黑兄弟是哪个系统的。” 右侧的那名卫兵也是报以一笑,枪口一收,道:“嘿嘿,老二,可真瞧不出来啊,我是中共特科的!” 得!国共双方的特务全齐了,虽然是阵营不同,多年的交情还是使双方露出会意的笑容,目的一致就不存在冲突。 两人一齐露出会意的笑容,同时调转枪口,一左一右对准了徐挺的脑袋,惊地徐挺几乎感觉到心脏都要停跳了,敢情这两个家伙全是特务,骇得直道:“你,你们,兄弟我待你们不薄啊!”他死都不敢相信,自己这些心腹中居然同时被军统和中共特科的人潜伏进来,正是应了那一句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呸!汉奸!再废话就打死你!”国共双方特工齐声骂道,同时为英雄所见略同而哈哈大笑起来,枪口却丝毫未移动! 徐挺苦丧着脸,动都不敢动,这让人拿着枪顶在后脑勺的滋味可真的不好受,这风水轮流转果然很快。 听到背后枪声乱枪,丁鹤洋和四个战士转过身时却看到山神庙内的大逆转场景,先是一楞,但很快喜出望外,内哄啊,翻本的好机会啊!特别是听到其中一名卫兵自称是中央特科的同志,越发激动起来,党中央并没有忘记他们,暗中派人在悄悄保护他们。 山神庙里敌我形势逆转,让佐藤正夫开始惊慌起来,惊呼道:“八嘎!你们还楞着干什么,还不来帮我!拖住他。”他这话是对仅剩的忍者说道,他打算利用忍者缠住李卫他们,然后开溜,很不要脸的把决斗改成了混战。 听了佐藤正夫的命令,那几名忍者举刀冲向李卫,忍者本来就是拿来当炮灰,出手就是不顾生死的招术。 打混战原本就是李卫最擅长的,李卫一个后仰,格斗刺向身后一挥,轻轻划过身后扑过来的一名忍者的咽喉,顺势仰倒在地,抬腿拌倒冲上来的另一名忍者,翻身猛压过去,直接给他来了个透心凉。若论正规面对面的决斗,李卫可能会多费些功夫,但是在战场上毫无章法的死战之术,李卫却是有如鱼得水,这些忍者恐怕也没有李卫杀过的人多。 佐藤正夫趁着李卫被忍者缠着的功夫,虚晃一刀,冲出庙门,转眼逃得无影无踪,丢下一个可怜地忍者嗷嗷叫着死缠住李卫,那忍者倒也硬气,明智必死也没肯找机会逃跑,一声不响的乱砍乱杀。 护着丁鹤洋突围的那四个战士也是见到有便宜可占,又转了回来,捡起地上的枪支和武士刀,三两下帮着把那剩下的忍者放倒在地,人多欺负人少,八路军也会。 “操你狗日的武士道,改名叫胆小病夫道算了。”李卫很没口德地冲着佐藤正夫逃得方向放声骂道,炼神诀没了,这嗓门却还是一样大。 佐藤正夫脚步一滞,一口血硬生生的喷了出来。 “多谢兄弟援手!唉!我不行了!先歇会儿!”李卫朝着徐挺背后的两个卫兵拱了拱手,然后脚一软瘫倒在地,汗水大滴大滴的滴落在地面,转眼洇湿了一大片,刚才一阵反扑完全是油尽灯枯前的拼死一搏,这次又死里逃生一回,真是值得庆幸。 “客气客气,总之不能让日本人给占了便宜去。”军统特务老二也是回拱一下手。 “李卫同志,这次真是辛苦你了。”中央特科的老黑同志向李卫敬了个军礼,然后朝着军统的卫兵道:“老二,这叛徒打算怎么处理啊。” “兄弟,毕竟他是国军的人,不如给个面子,把他就交给兄弟我吧。”老二露出了询问的意思,这么多年交情,还没必要为了双方立场不同而直接撕破脸,这徐挺留在中共手里也没多大用处。 “老二的面子怎么能不给呢,就交给你了。”老黑也乐得做了个顺水人情,国军方面的叛徒还是交给国军方面自己处理比较好。 “谢啦!”老二点点头。 徐挺听得他那两个心腹卫兵居然把他像一件物品一样推来让去的,心有不甘道:“我说两位兄弟,我姓徐的平日待你们可不薄啊,不如,放兄弟一马,兄弟一定涌泉相报,高官厚禄不在话下。”心知落入国军手里也是死路一条,徐挺拼了命的开出种种诱人的条件和无数的空头支票。 “呵呵!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军统特务老二根本没睬徐挺的废话,手枪把直接在叛徒徐挺脑门子上一敲,徐挺翻着白眼晕了过去,和老黑同志打了声招呼道:“兄弟我先走一步!后会有期!”然后像扛死猪一样将徐挺翻上肩头扛了就走。 “兄弟保重啊!”老黑挥挥手送别了战友。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赶紧撤吧。”老黑将坐倒在地上的李卫扶了起来,和丁鹤洋等人离开了这个被鲜血沾染地阴风阵阵的山神庙。 没离开山神庙多远,就听见附近的风中传来了声声狗吠,李卫等人脸色一变,声音不是来自于村子的方向,只有军犬的声音才这么响亮,毕竟这一带经常受到日军的袭扰,看样子刚才那逃走的佐藤正夫从附近据点里搬来了救兵。 “分两路走,我去引开他们!”特科的同志老黑把李卫交给了丁鹤洋身边的四个战士,这小子脱力后,身子重得跟死猪似的,他迫不及待的丢下了这么个大包袱,手握着双枪,潜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 在黑夜里几乎看不见路,也不能开手电筒照路,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狂奔,在视线不清的环境下被军犬追,实在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即便是在平地上,人放脚狂奔也跑不过军犬的追踪,更何况这里高低起伏的丘陵地带,这里一带都是国军战线,能出现中共游击队的可能性几乎不太大,李丁六人刚跑出五六里地就听身后一方猛然响起了炒豆子般的枪响,狗吠声一下子和人的呼喊噪杂在一起。 特科的同志为了吸引日军,与日军交上了火,远处的火把隐约可见日军士兵们的混乱,分出一路冲向特科同志所在的方向,另一路依然追着李卫他们的方向来。 丁鹤洋将从山神庙里捡来的手枪和子弹分给了四个战士,道:“万一被打散了,记着,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 李卫也伸出手去,想去接枪,丁鹤洋却是手一缩,没把枪给他,却听他道:“李卫同志,这里谁都可以牺牲,你却不可以,无论如何你都要活下来,把军火的埋藏地传讯给区队里。”李卫是赵家与12区队的唯一联接纽带,这次赵家转让这批军火明显是看在李卫的面子上,如果李卫有个三长两短,再想获得赵家的军火支援,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丁鹤洋相信即便李卫落到日军手里,也不会有什么事,反正这小子是有过前科的。 “嘿嘿!为以防万一,你耳朵凑过来!”李卫已经回复了些力气,毕竟以前自我训练打下了很好的体能基础。 “干什么?!”丁鹤洋不明白,李卫有什么悄悄话要跟他讲。 “第一批军火埋藏地是在……”李卫以只有自己和丁鹤洋才能听见的声音口述了一遍军火存放的资料。 “你,你为什么?!”丁鹤洋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李卫居然将这么重要的信息告诉他。 李卫没有直接回答丁鹤洋的提问,却是问道:“记住没?!” “记,记住了!”这么重要的信息,丁鹤洋怎么不敢记住。 李卫目光灼灼地盯着丁鹤洋一字一句的道:“记着!我炼神诀没了,就是说我保命的本事没了,我可保不准我自己会不会叛变苟活,或者直接熬不住挂了,所以我有个万一,你一定要把这些军火带给12区队,我相信抗日战争一定是我们中国人赢。” 李卫的语气像是在交待后事,丁鹤洋大气都不敢出一样,尽管平时看李卫这小子不地道,眼下李卫的话却是让他对李卫的看法略为改善了一些,尽管这小子混蛋一个,至少也是全心为了区队,总比那些空喊口号,关键时刻畏缩或叛变的孬种强。 第三百五十五节 一夜狂奔,背后的军犬吠声一直没有断过,稍稍回复了体力的李卫没有再让其他四个战士轮流搀扶,毕竟自己的恢复力要比没有炼过内家功夫的人要强得多。 一行人没敢往人多的地方去,尽捡小路,深入荒山野岭一路向西,就算是狗跑得再快,人的双腿也不一定跟得上。东面因为国军防线出现叛变而被日军战领,只能往西,向中条山方向走,如果大不了,直接往南向重庆方向去,就算日本人再怎么猖狂,国民政府也不会容忍一群日寇在自己的腹地捣乱。 踏着黎明天的晨露,李卫和四个战士在山野里寻找了些能够食用的植物块茎和菌类,就地休息补充体力,而不远处的丘陵山梁上,近百余名日军也是累得坐倒在地吃着干粮,双方你逃我追了一整夜,双方几乎都没剩下什么力气,只好就地休息,稍后再追或逃,看样子佐藤正夫不打算放过李卫他们,铁了心地死追着不放。 敌我双方都保持着能看到对方的距离,日军士兵没急着开枪射击,一夜猛追的体力消耗都使双方精疲力竭,原本叫得正欢的军犬也有些痿迷不振,丘陵满布苍翠的林木缩短了枪支的有效射程,只要李卫他们有心闪避,完全可以无惧对方的机枪和步枪射击,李卫一方警惕地日军一方突然暴起追击,日军一方紧盯着李卫一方,生怕对方突然逃走。 如此追赶之下,甚至睡觉都成了奢侈的事情,往往只睡了一两个小时,后面的日军就追了上来,又不得不继续跑路。 追追逃逃地跑了一日一夜,尽在这荒无人烟的丘陵里瞎转,李卫等人始终甩不脱佐藤正夫带队的日军,而日军士兵们也是早没了出发前的军容整齐,全都狼狈不堪,身上的军服都被木枝树杈刮破多处,却依然追得无可奈何,红军老传统出身的八路军还会怕跑路?!经历了两万五千里长征路后幸存下来的部队的一双铁腿号称天下第一跑不死。 “李卫君!何必这么累呢!你不如投了大日本皇军,咱们既往不究,金钱美女大官要多少有多少,只要你开条件,我一定满足。”真难得佐藤正夫在后面还有余力扯着嗓子喊道。 “我呸!什么美女?!你们日本人的审美观不符合老子的胃口,脸上抹着的白粉让老子跟见了鬼似的,金钱?!操,老子要钱干啥,根据地里啥都没有,有钱也没处花?!我呸,老子喜欢上阵杀人,不喜欢当官,你们这群疯狗想追就继续追吧。”李卫肆无忌惮地挑衅着后面佐藤正夫和日军士兵们的神经,中气十足的狂笑着。 “后面的鬼子们,加油,追啊,追上了大爷有赏,赏你们见天照大神,哈哈哈。”李卫没心没肺的鬼嚎着。 “八嘎!”李卫的狂笑激起了后面日本人一片嚎叫怒骂。 战争打仗,对敌人哪儿来的什么道德法律责任,李卫放开了胆子继续刺激后面的敌人,后面的日军士兵恼怒的不断开枪,李卫他们身后和附近树木高处不断爆起一团团木屑和无数枝叶掉落,耳边不断划过子弹划破空气的尖锐啸叫声,大部分的子弹却都被茂密地林木给挡住了,李卫庆幸这个年代未受人为破坏的野外自然环境可真是好,如果换成现代,被砍伐重栽后的山林,早让李卫他们中弹无数回。 丁鹤洋一边跑一边臭着脸,尽管他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背后还是忍不住寒毛竖起,小李子说话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无所顾忌,什么美女不符合审美观,如果符合审美观难道会立马扑过去?!钱除了在外面使用,根据地里根本无法满足太大的购买力,这小子从来就没个正形,光他那个四排就已经差不多等同于马蜂窝了,真让他当了官,还不带坏一大群战士?! 李卫突然听到背后一声轻微的闷哼!转过身去看到马永突然身子一歪一扭地落到了后面,“小马,你怎么了。”李卫马上转过身去拉住马永。 “腿上让鬼子的子弹咬了一口。”马永脸色有些苍白,裤腿处被拉出一条长长的口子,有血不断流出,速度慢了好些,看样子伤得不轻。 这密集的林间还能让子弹击中,只能说马永同志的运气有点太背,李卫发力一下子把马永背了起来,“居然让你给挂彩了,你点子可真准!下回记得要去买体育彩票,说不定能让你中了大奖,哈哈哈。”他一边随口调侃安慰着自己的兵,一边大步追上了前面的人。 “排长!啥叫体育彩票!”马永老老实实的扒在李卫背后问道。 “这个,过六十年你就知道了。”李卫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体育彩票这个名词。 “快点,给小马包一下。”李卫追上前面丁鹤洋等人的步伐,另两个战士护着李卫背后,一边跟着跑,一边取出随身带的药包里的布条和伤药给马永包扎腿上的伤。 幸好子弹没有钻进肉里,只是在小腿肚子上划出一道很深的血槽,看样子是跳弹造成的伤口,也够呛的,止血的药粉撒在伤口上,很快就见了效果,血被止住了,只是仍不能走路,一动,这伤口又要裂开,只能轮流背着。 有人负伤,对李卫一行人逃避日军追击很不利,他们更是加快速度,而且花了更多的力气利用草木汁液来掩盖行踪,甚至涉水而行,希望能够拖延日军跟上来的脚步,他们与佐藤正夫带队的日军士兵们很快拉开了距离,日军士兵只能靠着军犬利用残留的微弱气味远远的跟着。 让李卫和丁鹤洋没想到的是,马永的精神突然变得痿迷,并且神智昏沉,嘴里说起了胡话,一会儿又说冷,一会儿又说热,额头上用手一摸,分明是发烧了。 跟着李卫的四个战士都是野外生存经验丰富的战士,找来草药给马永服用,但还是不怎么见效,因为连日的亡命跑路,缺少休息,令马永的体质虚弱,抵抗力下降,急需一个安稳地方静养。 无奈之下,李卫他们只能往山岭外走,寻找有人烟的地方,在日本人追上来之前,将马永托付给可靠的老乡养伤。 野猪岭山腰处有一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自然村落,何寡妇和她七岁大的儿子就住在村外不远地一间草窝棚里,何寡妇的男人在七年前被国军拉了壮丁,战死在中条山与日军的战斗中,尸骨都没能回找来,何寡妇的儿子还是遗腹子,自出生就没见过爹,还是村里好心的王阿婆亲手用火烤过的剪刀接生的,因为家里没有壮劳力,母子二人靠着帮村子里乡亲们做点农活,山坡上种些红薯维持糊口,好在村里的保长也算心肠不错,并没有为难这对母子,允许他们在村外住着,从不向他们收什么苛捐杂税,日子虽然清贫,也勉强维持得下去。 这一日,何寡妇替村里二滚子家割回一大捆猪草,刚刚回到家把猪草放下,准备喝口水后就给二滚子家送去,忽然草棚外响起了脚步声,何寡妇从屋里走出来看个究竟,猛地看到草棚前站着几个陌生汉子,他们还背着枪,其中一个有气无力的趴在一人身上。 面对着凶神恶煞,衣衫蓝缕地陌生人,不知对方有何来意,何寡妇吓得有些面无人色,以为是土匪下山来揩油,连忙退时草棚里,抱着自己的小儿子缩在简陋的床边,不知所措。 “老乡!别怕!我们是八路军!”外面的汉子倒是没有想闯进来的意思,仍是在外面站着。 八路军?!这三个字好像很耳熟,山里人家消息不灵通,却是短时间想不起来八路军倒底是什么?!何寡妇更加害怕了,紧紧搂着自己的孩子,无助的摇摇头,声音有些颤抖着道:“我,我不知道!不知道!”屋外那些人身上的枪更让她感觉恐惧,她的男人就是被枪弹给打死的,被拉了壮丁以后,连捧骨灰都没有回来。 李卫和丁鹤洋等人互相看了一眼,这年头不知道八路军的,可真得不多,还欲开口,却见那女人突然扑到他们的面前猛磕头。 “各位大爷,我们家就剩我们母子二人了,没有粮食,也没有钱,请放过我们母子二人吧,娃娃还小,还不懂事,求求你们了,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吧。”女人的声音分明带着的哭腔。 “别,别这样。”李卫连忙冲过去让前扶起了那女人,用很温和的语气道:“放心,我们没有任何恶意,我们不是土匪,我们是打日本鬼子的队伍,是老百姓们组成的队伍,不会伤害老百姓的。”他听得出女人此刻为了自己的孩子,已经什么都不顾了。 听到对方的话,何寡妇收住了哭哭啼啼再次搂紧了自己的孩子,她七岁的小儿子还不知道什么是害怕,营养不良的脸上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打量着屋外的这些陌生人。 第三百五十六节 “排长!鬼子快要跟过来了。”在附近警戒地战士严斌发现远处山岭顶上闪过一道亮光,对于上惯了战场的老兵来说,他们对三八枪长长的刺刀折射出来的亮光极其敏感,立刻判断出佐藤正夫带队的日军士兵就快要到他们的附近了。 因为日军士兵很小心谨慎,李卫他们一直没办法把阴魂不散追着他们的军犬给干掉,可恶的佐藤正夫就像是一块粘糕一样,甩不脱扔不掉,刚甩开一天,现在又跟上来了。 李卫冲着严斌点点头表示知晓,转过头对那女人道:“老乡,我们有个战士受伤了,希望您能帮我们照顾几天,这些银元,就当是照顾他的费用。”他摸出了十几个银元,对于普通三口之家而言,一个月三四个银元足以过上很好的日子。 何寡妇看了看那十几枚闪着银光的银元,又看了看李卫和身后被人背着的那个昏迷不醒的陌生汉子,咬着嘴唇默然不语,脸色犹豫不定。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僵持,李卫也只是希望对方能够收留发烧中的马永,如果这个女人拒绝,他并不会怎么样,而是带着马永继续找另外一家百姓,相对于山区里自然村落的民风淳朴,老百姓们还是非常可信的,尤其是普通的妇女。 “好的!就交给我吧!不用给那么多钱。”何寡妇熬了半晌,都有些不敢相信从自己嘴里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家里突然多了一个陌生男人,虽然是一副伤病状,这对于以前老实巴交,谨守妇道的她来说是不可思议的。 何寡妇本想拒绝,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只想着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把儿子拉扯大,以后好有个依靠,但听到日本人三个字,却又激起了她的丧夫之痛,她记得他男人是村里顶呱呱的一条汉子,什么样的农活都能拿得起来,可是被拉了壮丁战死在沙场以后,家里的生活一下子变得无以为继,听出外讨生活的人回村子说,日本人到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些陌生人说自己是打日本鬼子的军队,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恶意,加上丧夫之痛,令何寡妇作出了把人留下来代为照顾的决定。 “你们一定要给我多杀几个鬼子。”一向温顺的何寡妇此刻的语气却是有些凄厉,目光紧紧盯着李卫,瞳孔中似是燃烧着怨恨的火焰。 好大的怨念,看样子这女人也是苦大仇深,李卫心头一颤,他并不知道这间茅草棚的主人只剩下这个女人和她怀中的孩子,孤儿寡母本就生活不易,否则他根本不会同意将马永留下来。 “谢谢!您放心,我们就是专杀日本鬼子的。”李卫把银元硬是塞进女人的手里:“多余的,自己买些好吃的补补身体,给娃娃和自己扯上几尺布,做身好衣裳,麻烦您了。”李卫给女人敬了个军礼,马永是他手下的兵,若不是眼下实在是无法从敌人追杀下脱身,而且他又高烧不退,自己这个当排长的真舍不得将他托付给别人照顾。 李卫挥挥手,战士林成把马永背进屋子,轻轻放倒在床上,向何寡妇交待了一些看护的要求和草药方子。 “记着这儿,以后要是有机会,给她捎些日军军官的战利品过来。”丁鹤洋也看出了这个女人对日本人的刻骨铭心的仇恨,跟身边的其他几个战士和说道。 从马永身上收取了有可能证明他是八路军的物件,又给女人留了些山里打来的野物加工成的干肉,然后马上在附近开始掩饰踪迹的工作,迅速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为了掩护马永在老乡家的安全,不让日本人发现这里的村子,李卫一个人主动出击,悄悄伏在草丛间静候佐藤正夫带队的日军士兵。 草木间沙沙作响,李卫忍受着浑身被各种草汁几乎浸透的粘乎乎的感觉,一条穿着黄色军衣,挺着插着长长刺刀的三八式步枪,从李卫眼前走过,刺刀尖,险些碰到李卫的鼻子尖,但是身上密实的绿色伪装,将李卫整个人与茂盛的大自然融为一体,然而日军的黄色军衣却是再显眼不过。 队伍间的军犬,突然耳尖一竖,停了下来,却是没有发出叫声,四处张望,想从空气中嗅出些什么。 李卫心中暗骂这畜牲的感觉倒底还是比人还敏锐,毫不犹豫的发动攻击,从草木间扑出来,格斗刺凌空一挥,一股颈动脉喷射出的血箭立时喷湿了附近一棵大树的树干,李卫就地个翻滚,扑入林间,再次与繁密的林木混为一体。 “呜!汪……汪汪!”军犬凶猛地吼叫起来,冲着李卫的方向狂吠不止,欲冲过去。 “八嘎!快把狗拖住,不要放出去。”佐藤正夫连忙制止了牵着军犬的士兵欲放狗的举动,对于李卫那种级别,放狗过去,正是求之不得,没了炼神诀,但杀个狗还不是跟玩一样。 “该死的,李卫,有种出来像一个武士那样决斗!”佐藤正夫气得大骂,就在命令拖住军犬的那一会儿时间,又有两名日军士兵死于非命,只能怪李卫的格斗刺实在是太厉害,专划破动脉,要不就是直接对着内脏进行致命穿刺。 “你配作武士吗?!充其量不过是一个逃跑的胆小鬼!我是刺客,我很敬业!哈哈哈!”李卫的声音在林间飘忽不定,这种林间移动规避火力侦察的项目也是四排平时训练中的一项重要训练项目。 “八嘎牙鲁!”被李卫揭穿老底的佐藤正夫恼羞成怒,抢过身边士兵手里的轻机枪对着李卫声音最后响起的方向,猛烈射击。 李卫此时早就跑没影了,只听见山岭间仍不时回荡着悠长的回音:“胆小鬼!懦夫!逃跑者!” “李卫这小子又在刺激那些日本人了。”丁鹤洋听到远处的回音甚至有些心有余悸道,现在不是逃避日本人的追踪,而是要引着日本人避开马永所在的那个村子。 林木晃动,严斌等三个战士连忙举枪对准晃动处警惕着,李卫突然抖散开身上挂着的伪装跳出来。 “怎么样?!”丁鹤洋问道。 “没问题!快走吧!”李卫点点头,后面像是被浇了油一般的日本士兵上下同仇敌忔地恨不得把李卫生吞活剥。 没有作任何掩饰,日军的军犬很轻易的找到了李卫行人一踪迹,在离马永留在的那个村子仅三里多的地方擦边而过,没有发现附近居然还有一个小小的村落,更没有发现他们的目标在村子边略作过停留。 狂奔了一个白天,后面日军的身影再次越甩越远,逃的一方可以任何选路,而后面追的一方只能疲于奔命。李卫他们上气不接下气,停在了一个溪流旁,天气的炎热让他们体内水份大量消耗,掬起水猛灌,洗着脸上的油汗。 刚想分点盐末儿补充盐份,就听溪流左右上下游猛地响起枪声,一串子弹打得溪边的石头上火星直蹦,溪水面上爆起一串串老高的水柱,两边都有人喊:“快,抓住那些土八路,皇军大大的有赏!抓活的。”两面各有近百名伪军正往李卫他们的方向围了过来。 “快跑!”李卫没想到敌人还能玩包抄的诡计,举起缴获来的三八步枪一边开始回击,一边强渡溪流,欲冲到溪对面。 “排长!丁指导员!我们掩护你们!”严斌等战士结起战斗阵形,将丁鹤洋和李卫护在中间。 左右两侧的敌人密密麻麻一大片地拥过来,射过来的在四周子弹乱蹦,这准头还有待商量,看样子应该是佐藤正夫的援兵,李卫怒道:“掩护个毛!快过去!”现在不是靠死拼,而是跑路。 李卫在溪水里率先前进,丁鹤洋等人紧跟其后,乱哄哄的伪军队形间不时有人惨嚎着被李卫他们的子弹击倒,伪军们毫无队形可言,一窝蜂般涌过来,闭着眼睛都能开枪打倒一两个。 刚刚抵住溪水水流的强冲到溪对面,就听到空中划过一声啸叫,轰!一团火球在李卫他们附近炸开,碎石乱飞,许多草木都被碎石和弹片削得碎枝残叶满天飞舞。 李卫他们的战斗阵形一下子被突如其来的迫击炮弹爆炸给炸散开来,跌跌撞撞地冲进溪对面的灌木林里。 机枪子弹夹杂着六零迫击炮弹不住的飞过来,李卫他们耳边充斥着不断的爆炸声和凄厉的子弹啸叫,根本无法相互靠拢,这是伪军们也大批涉水拥了过来。 毕竟加不住人多,蜂涌过来的伪军数量实在是太多,豆腐渣多了也能撑死老母猪,将李卫等人被硬生生冲散开来,只能顾自己在林间穿行狂奔。 直至慌不择路地跑出十多里路,李卫一转身,只看到只有丁鹤洋一个人狼狈不堪,连滚带爬地跟在自己身后,严斌、林成和车五三个战士踪迹全无。 看到李卫转过头,丁鹤洋也茫然地向四周看看,脸色当场刷地白了,他一心只想着死盯住李卫不放,却没想到只剩下他和李卫两人,另外三个战士全没了影子。 丁鹤洋慌张地冲着李卫道“他,他们不见了!” 第三百五十七节 “跑散了!”李卫摇摇头,刚才敌人突如其来的密集攻击让他根本来不及组织撤退,被打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那!那可怎么办?!”丁鹤洋陷入六神无主,另外三个战士生死不知,就剩下他和李卫两人要面对百名以上敌人,就如两只羊陷入一群狼之间。 “快走吧!现在没时间考虑这个傻问题!”李卫伸手拖住丁鹤洋接着在山林间穿行,眼下这种情况根本就不容许他能有过多的犹豫。严斌那三个战士都是四排的精锐,自然应该有能力从敌人手里脱身。 往西再次跑了两三里,却发现附近也同样出现了大量伪军,正拉着长龙搜索过来,若是李卫身边有十几个战士,自然是不是惧,借着一阵火力急袭就可以强行穿透敌人的包围,然而身边有一个与累赘无异的丁鹤洋,让李卫感觉到束手束脚,若是炼神诀还在,背负一人也倒不在话下,可偏偏又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扎手啊。 也不知是在战斗状态下不容易感觉到疲累,连续走的路几乎让任何一个人都能累瘫下来的长途跋涉,丁鹤洋还是死撑着一口气,硬是跟住李卫的脚步。 再往另外几个方向跑,依然发现大量伪军,李卫有些恼怒道:“妈的!被包围了。”欲再往来路退回,却发现伪军们的包围圈越收越紧,看这数量似是有上万的兵力,应该都是最近新投降日本人的国军叛军,这些投降份子,打鬼子不见得有这么认真,跟着日本人打中国人反倒很专业的样子。 伪军的包围圈逐渐在缩紧,李卫为了不与伪军发生接触,只能带着丁鹤洋连连后退,被困在一座山岭上,此时天色已经开始变黑,伪军们没在再往山上搜索,只是沿着山脚扎起封锁线,将李卫和丁鹤洋困在山上。 山脚下也开拔过来一个中队日军,就建立起了营地,同时节制那些伪军士兵,真是令人感到悲哀,上万伪军在两百名日军面前乖顺地就像一群忠狗一样,甚至没有丝毫的反抗心思。 日军营地内正有一名通讯兵向佐藤正夫报告搜捕情况。 “报告佐藤大佐!军犬搜索队已经发现有两名八路,已经被围住,另三名八路已捕获一人,另两人正在追捕中,还有一名八路没有发现去向,毛利中佐报告,之前俘虏的一名中共特科的八路仍未审问出有用的信息,现正往这里押送过来,交给佐藤大佐处置。” “哟西!知道了!”佐藤正夫席地而坐在临时营房内的榻榻米上点点头,手里捧着一杯清茶享受着,连日的疲备和被八路愚弄的羞怒都因援兵的到达而一扫而空。 佐藤正夫还在为自己能够故布疑兵,声东击西,将李卫等人赶入设定好的包围圈而有些自得,只要抓到李卫,审问出那些军火的位置,那就是为大日本帝国立了一大功,没了那些军火,看华北的土八路还能怎么闹腾。 那个莫名失踪的八路还是不太让佐藤正夫放心,尽管布下天罗地网,始终不见那个八路的影子,如果这个漏网之鱼泄漏出一丝半点儿风声,那也会给佐藤正夫的行动带来不利影响。 野猪岭的小村落里突然来了一群不速之客,把整个村子闹得鸡飞狗跳,十几名伪军挺着明晃晃地刺刀,冲进每户民居,把好好的几户人家里的家什弄得乱七八糟,有几个鸡鸭遭到无妄之灾,被挑在了刺刀之上。 村子里一片哭闹声,凌乱的农具被四处乱扔,村里的男人们都有些傻了,闹不明白这些伪军气势汹汹地想干什么,面对闪着寒光的刺刀和黑洞洞的枪口,敢怒不敢言地只能牢牢地把家里老小护在身后。 村里的保长被伪军拖着挨家挨户的一个个认人。 何寡妇端着盛着药渣的陶罐,正准备将药渣倾倒在门口时,突然听到村里隐约的哭喊声,她直起身向看个究竟,突然一阵叫喊乱骂声越来越近,一伙儿凶神恶煞的士兵冲着她的草棚而来。 看到前面的草棚,伪军士兵们像是狗见到了肥肉似的,猛扑了过去。 “啊!”何寡妇被一群冲过来的大兵吓得尖叫起来,手里的药罐都不知扔到哪里去了。 伪军士兵将何寡妇往边一推,顺手抽了个耳光,骂道:“臭娘们,鬼叫啥,再叫老子捅了你。”伪军们恶狠狠地将刺刀在何寡妇脸上晃了一晃。 何寡妇骇得捂住嘴,硬是堵住了自己的声音,屋内的孩子却被伪军士兵的闯入惊吓得哭嚎起来。 “里面床上躺得是谁!”冲进屋里的伪军枪口指着床上躺着的男人。 何寡妇脸一白,里面躺得是八路,前几天她就悄悄问过村里的保长,八路是干什么的,稍稍见过点世面的保长说八路是很少有的一支从不欺压老百姓,口碑一向很好,能跟日本鬼子打硬仗的好队伍,连一些中央军都比不上。 “说啊!他是谁,再不开口,我就一枪崩了他。”伪军小队长的枪口顶到了男人的脑门子上,满脸的戾气,谁也不会想到半个月前,他身上披得还是一身国军军装的一个小班长,就是因为表现凶狠毒辣,在临时整编后被提拔成小队长。 “是我男人!”何寡妇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 “是吗?!”伪军小队长眼珠一转,显然不太相信这个回答,冲着外面喊:“把保长拉过来认人!” 何寡妇心头一紧,为了答应那些八路照顾病号,村里人都不知道她家里悄悄藏了个八路军病号,这保长来了,这么可怎么办,自己家的男人几年前就战死了,这突然多出一个男人,她可怎么解释得过去。 何寡妇脸色苍白,额头汗珠儿不断冒了出来,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毕竟是妇道人家,心理素质不足。 看到何寡妇惊慌失措的样子,伪军小队长起了疑心:“怎么?!你生病了?!” “各位老总,行行好,行行好,人家孤儿寡母可不容易,别为难他们。”村里的保长被伪军士兵赶了过来,看见是何寡妇的家,心里一惊,连忙替何寡妇说着好话。 伪军小队长的眼睛眯得就像一只狐狸,指着草棚内床上的人,冷笑着道:“孤儿寡母?!那么这又是谁啊?”伪军小队长此刻脑海里只剩下白花花的银元和官衔,升官发财正在朝着他招手呢。 “他是我男人!”何寡妇鼓足了勇气突然道。 “混蛋!”伪军小队长狠狠抽了何寡妇一耳光子,“再多嘴,老子捅死你和你的小崽子。” 有些气急败坏的伪军小队长拖着保长,让保长的脸靠近,恶狠狠地道:“给老子看仔细了,说实话,不然老子把你捅成蜂窝。” “是是是!”在刺刀的威胁下,保长抹着冷汗应道,瞪大了眼睛仔仔细细打量着床上的那个男人。 片刻后,见保长没有支声,伪军小队长拧过保长的身子,道:“看清楚没有?!” 何寡妇身子不再颤抖,目光中透着绝然,不自觉自己的嘴唇被咬破,一抹殷红溢了出来。 “看清楚了。”保长吓得浑身发抖,显然惊恐至极。 “是,是他男人!”保长低着头道。 何寡妇的眼神有些呆滞,保长分明是看清了床上那八路伤员的脸,但为什么会这样说?!实在是令人难以理解。 “那刚才你说的孤儿寡母是什么意思?!”伪军小队长又道,他显然不太信任这个保长的话。 “这,他男人前几年被拉了壮丁,一直生死不知,没想到他竟然回来了。”保长战战兢兢地看向伪军小队长,语气变得稍稍流利起来:“没错,我记得他男人的样子,没有认错。” “哼!”伪军小长队有些不太甘心,总觉得这女人和保长有些言不其实的样子,他看到床边的那个小孩子,突然计上心来,拉住那小孩子道:“小弟弟,告诉叔叔,床上的人是谁啊,告诉叔叔,叔叔给你糖吃。”尽管装着一副很和善的表情,但还是和狼外婆一样的虚伪。 何寡妇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躺在床上仍昏迷不醒的马永完全不知道自己眼下正处于群狼之中。 小孩子对这个冲进自己家大喊大叫的陌生人还是害怕的紧,看到那张伪善的表情,又望望自己的妈妈,然后怯生生地道:“是爸爸!” 何寡妇提到嗓子眼的心,一下子松了下来,她转过头去看向保长,却发出保长似是松了一口气,保长的目光此时也正好转了过来,两人互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的担忧。 本以为可以利用童言无忌可以套出床上之人的身份,没想到这小孩子居然还一口咬定床上那人是这家的主人,伪军小队长悻悻然地走出草棚,横了一眼何寡妇,冷哼道:“哼哼!算你们运气。” “队长……”一名伪军凑到伪军小队长身边耳语了几句。 伪军小队长脸上露出愕然,眼珠子转了几转,又看了看那个伪军一眼,猛然一脚踹开那个伪军,骂道:“混蛋,你当日本人是猪吗?!那么好骗?!惹毛了日本人,你来挡枪子儿?!哼!没用的东西,尽出馊主意!” 被踹开的伪军捂着痛处悻悻然地站到一边,老老实实地不敢再有言语。 第三百五十八节 敢情是刚才那伪军竟是想硬拿着床上那男人去冒充八路领赏,不过那个伪军小队长怕被戳穿而惹火日本人,让自己在日本人面前显得很无能,而直接拒绝了。 伪军小队长扯着保长的衣领道:“听着,只要听到有八路的消息就得马上来报告,皇军的赏是大大的,如果知情不报,哼哼,全村统统的杀了,你自己掂量着办!”最后模仿着日本人的语气恶狠狠威胁了一番,然后一甩手喊了声收队,带着人扬长而去。 目送那些如狼似虎般的伪军们离开村子,何寡妇腿一软,坐倒在地。 “大妹子!”保长扒拉着篱笆向四周看看没有人,走过来指着草棚内床上的人道:“那个男人,是八路吧。”几天前,保长就听起何寡妇问过八路的事儿,今天看见何寡妇家里突然多了一个男人,幸好脑子转得快,不然又得给何寡妇和村子里惹来一场灾祸。 何寡妇默然地点点头。 “八路个个都是一条好汉,我不会跟别人说的,好好照顾他吧。”保长松了一口气,看看伪军们去的方向,又重重向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道:“这帮狗日的,呸,总有一天要治死你们。” 伪军们进村给村民们带来了极大的惊吓和骚扰,好好一个村落就被搅地不得安宁,自视为村里还算说得上话的保长又惧又怒。 在山上稍作休息了一晚,李卫和丁鹤洋再次寻找下山突围的道路,但收紧包围圈后,伪军的兵力密度,明显没那么容易穿透。 从山上往山下看去,李卫看见了在山脚处日军中队的军营,营地靠着山脚处的一块平地上插着两根十字形木柱,木柱上却紧紧绑着两个人。 李卫和丁鹤洋借着茂密的山林掩护,冒险抵近那个日军军营,营地内被捆绑的两个人绝对不属寻常。 待看清两人身上的衣着时,李卫的心脏不可抑制的跳动起来,分明是中共特科的老黑同志和自己的战士车五,两人身上的衣服都是破损多处,布满污黑的印子,萎靡不堪的表情明显是受过酷刑。 丁鹤洋眼神儿没有李卫好,小声问李卫道:“柱子上的绑得是谁?!” “是特科的老黑同志还有我手底下的战士车五。”李卫的声音充满着愤怒,手指关节捏得噼叭作响,老黑同志为了掩护他们居然不幸被捉,这完全是因李卫他们而受牵累,而车五也是李卫的手下四排的兵,四排是李卫亲自带出来的,每一个兵都倾注了李卫的心血,现在这个凄惨样子怎不令李卫心痛。 “什么?!”丁鹤关瞪大了眼睛,转瞬心情变得觉重起来,落到日本人手里很少能有好过的,日本人手段一向毒辣,什么阴损折磨人的手法都会用的出来,在日军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人道主义这一说法,他们成天只想着别人对他们人道主义,但从来没有想过他们对别人人道主义。 这时营地内四五个日本兵牵着一条军犬,说说笑笑地走了过来,来到绑着老黑与车五的木柱旁,有两名士兵还拿出一条粗壮的皮鞭,开始动刑,每一鞭下去,老黑同志却是咬着牙一声不吭硬忍着,而车五却是大声惨嚎起来,这是四排的风格,能扛着绝不忍着,如果吃不痛可以直接喊出来,不算丢人。 每一鞭子抽在这两个人身上,都像抽在李卫和丁鹤洋的心上,看到自己人受到折磨,实在是一种无法言语的痛苦,而那些日本兵们却是幸灾乐祸般大笑着指指点点。 日本士兵中的那头军犬狗仗人势般不断狂吠地,扒着地面作势欲扑,一副择人而噬的凶猛模样,传闻日军军犬都曾喂过人肉,性情凶悍至极,牵着军犬的日本兵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手一松,狗绳脱手而出,没了绊羁军犬猛地扑到老黑同志身上,疯狂地撕咬起来,那些日本兵不仅不上前阻止起,还更加大声的狂笑起来,仿佛军犬在扑咬的不是人,而是一件布偶。 老黑同志也无法默默忍受,拼命的挣扎起来,大声斥骂,“你个该死的畜牲,总有一天老子把你烤着吃了。”无奈身上的绳索勒地极紧,这野兽般的军犬毫不惧怕老黑同志的大声喝骂和扭动,反而扑咬的更加猛烈,军犬的尖牙利齿和爪子乱咬乱抓,老黑同志身上的衣服碎片不断被撕扯下来,血肉横飞,惨不忍睹,边上的车五也是一样破口大骂:“操你小日本的祖宗,有种冲老子来,妈的,你们这些绝子绝孙的狗崽子……”继承于排长李卫的口德,立时激得日本兵们皮鞭子没头没脸的抽了下来。 李卫看得睚眦欲裂,丁鹤洋死命拉住他,才没让他冲出去,丁鹤洋都没能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这把子力气。 毕竟人身不是铁铸钢锻,老黑同志架不住军犬疯狂扑咬,声音渐渐衰弱了下去,而边上的车五也被皮鞭抽得没了叫骂的力气,日本人这才牵住军犬,意犹未尽地嘻笑散去。 一个鬼子翻译官从营房里钻了出来,冷笑着看了看木柱上奄奄一信的两个人,拿出了一个拖着电线的大喇叭筒,对着山上喊道:“李卫,你听着,要是想让你的人少受点苦,我劝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向皇军投降,金钱美女高官大大的有,赶紧向皇军投降,不然,你的人将继续受皇军最严厉的惩罚。”通过营地里的高音喇叭,这些话被连续吼了十几遍,几乎整座山都可以听见。 喊了几十遍以后,等了一会儿,见山下依然没什么动静,鬼子翻译官拖着话筒又返回营房,看到佐藤正夫正站在营房门口,他连忙恭恭敬敬躹了一个九十度的躬,道:“报告佐藤大佐,五十遍话已经喊完了,山上好像没什么动静。” 佐藤正夫点点头道:“哟西!你的辛苦了,李卫一定在山上,我就不信他会亲眼看见自己的手下被活活打死,中午和晚上继续用刑,直到把李卫逼出来为止。”他相信自己的毒计一定会成功,八路军是出了名的团结,他就是要利用这一心理,用打小的,把大的逼出来,哼哼!只要李卫到手,自己武士的名誉一定可以回复以前的荣耀,而且八路再也没可能获得那批军火,也休想再与大日本皇军作对。 日军这样对待李卫的战友,还不如直接一枪崩了,这样没有人性地折磨李卫的战友简直是不可容忍。 李卫一把推开硬拖住他的丁鹤洋,背靠着一棵大树,顾自呼呼地喘着粗气,刚才一幕深深的刺激着李卫的心,说实话,日本人的无耻行径激怒了李卫,李卫恨不得冲下去把山下的日本鬼子杀个干净,李卫在战场上虽然对日本人很少留有活口,一向都是给敌人一个痛快,却从来没有折磨过敌人。 “李卫同志,你一定要冷静,千万不要冲动啊,别辜负了党和人民对你的期望,想想那些军火,根据地不能没有它们啊,冷静,不要蛮撞啊。”丁鹤洋此刻也是汗毛直竖,手足无措地竭尽所能劝导李卫,身边这小子根本就是处于火药桶状态,一点就爆,恐怕连自己也会一样搭进去,如果冒冒然地冲出去,想想外面如狼似虎的大群日伪军,哪怕李卫再厉害,也一定是尸骨无存,狡诈的日本人是设了套逼着李卫往陷阱里钻。 丁鹤洋此刻是完全抛开了唯物主义论,心底对上帝、如来佛祖、三清道尊等等无数大神祈祷,希望这个平时表现就无组织无纪律性的家伙不要做出什么昏了头的举动。 虽然丁鹤洋也知道军火的下落,他是自家人知自家事,如果李卫挂了,他这个只具备政工能力的指导员根本没可能光靠着一双嘴皮子就能劝导日本人把枪放下的,想能独立逃出去的可能性也几乎难于上青天。 中午,日本士兵照例给老黑同志和车五同志上了一遍刑,随意往他们从头到脚泼下了一桶水权且吊住他们的性命,炎热的天气令他们的伤口很快开始化脓,血水和脓水滴滴答答在木柱下落了一圈印子,不知从哪里来的苍蝇叮满了他们的一身,偶尔轰一下子飞起来,再次往他们身上落去,死了命的叮爬着,吸吮着,伤痛和饥饿令老黑和车五两个人陷入了昏迷,无意识地舔着嘴角那些许水渍。 山脚层层重兵把守,根本无隙可钻,哪怕就是李卫不顾一切冲过去,只怕是转眼就被机枪扫成一堆烂肉。 丁鹤洋的心思没有放在山脚下被绑着的两个同志身上,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李卫,为了那批军火,为了根据地武装能够扩大,他宁可被李卫打死,也要拖住李卫,不让他乱来。 太阳再一次西下,重复白天的虐待再次上演,与白天不同的是,佐藤正夫亲自拿着话筒开始了对山上的喊话。 “李卫君!我敬你是一条汉子,难道你就见死不救吗?!哈哈,赫赫有名的李卫君,居然也是一个不顾自己战友死活的铁石心肠之人,看看他们两个,我想,他们再也熬不过两天吧,难道你就眼睁睁地看到你的兄弟,你的战友死在你面前吗?!”佐藤正夫的话就像是一把满是锯尺的刀子狠狠地剜着李卫心头的肉。 佐藤正夫的出现,仿佛是一颗火星扔进了汽油桶,李卫赤红着双眼,拉起三八式步枪就对准了山脚下。 “李卫君,中央政府腐败无能,弄得民不聊生,只要你投靠皇军,皇军可以给你机会,让你发挥自己的才能,与皇军共同建立大东亚共荣圈,让西洋的列强们再也不看小看我们亚洲人,将来咱们占领全世界,也分你一块大大的土地,让你当土皇帝,人生一世,不就是为个博个功名吗?!识实务者为俊杰,不用跟着没有实力的八路混了,凭李卫君一表人才,到哪里不都是可以风生水起吗?!”佐藤正夫假惺惺地继续进行蛊惑道。 丁鹤洋脸色有些苍白的看向李卫,佐藤正夫的话,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 “日你老母,老子最最讨厌什么识实务者为俊杰。”李卫的枪口瞄准着佐藤正夫,扣动了扳机,以前电视上说识实务者为俊杰劝降的人无一不是坏蛋,传销流传中国大地的那个年代,佐藤正夫这种话也就只配骗骗小孩,以日本民族欺软怕硬的个性,永远不可能将别的民族放在与自己平等的地位。 呯!佐藤正夫脚边炸起一团尘柱,这一枪竟然还是歪了,李卫的枪法没有他的暗器那么可靠,如果是换了范国文开这一枪,百分百一枪就给那鬼子脑袋开了瓢。 打偏的子弹吓得佐藤正夫闪身躲到了战士车五的身后,刚才那一枪让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再偏上两尺,他可就为天皇尽忠了,佐藤正夫拔出自己的武士刀狠狠地砍在了车五的身上,车五的左臂随着寒光一闪一刀两断,一条小臂掉落在地上,鲜血立时喷了出来,车五痛地发出一声惨叫,神智恢复了清醒,仰头看向山上不顾一切的大喊道:“排长,开枪啊!不要管我,开枪啊,开枪啊。” 佐藤正夫下手极为阴损,选择车五下手是因为车五的价值比较小,而中共特科的老黑价值则比车五大的多。 刚施了毒手的佐藤正夫阴森森地大笑道:“李卫君!你看见没有!这都是你逼的,哈哈哈!只要你归顺皇军,我就马上放了他们,还给他们治伤。” “该死的王八蛋!”李卫的嘴唇被牙齿咬破,溢出了血珠。 “李卫,你要干什么?!”丁鹤洋的眼睛中充满着骇然,李卫的枪口竟是指向了自己的战士车五。 呯! 又是一声枪响。 这一枪意外地精准而果断,车五脑袋向后一仰,咚一声撞在木柱上,眉心出现一个血洞,然后软软的歪倒在肩头,不再动弹,最后的表情却是带着满足的微笑。 第三百五十九节 “你!你你你,你疯了吗?!”丁鹤洋瞪大了眼睛颤抖着指向李卫的鼻子,心中充满了愤怒,不知从哪里突然爆发出来一股凶悍劲,不再顾忌李卫的凶名,猛扑过来狠狠地一拳头将李卫砸翻到一边,悲愤地吼道:“你疯了吗?!他是我们的人,是我们的战友,是你手下的兵,你竟能下得了手,你这个混蛋。”又是一勾拳砸了过去,李卫的脸上立时肿了起来。 曾经的狼就这样被一只羊欺负着,如果有区队上的战士看到了,一定会为眼前这一幕而感到自己的眼睛一定是眼花了,以前都看不出这个文质彬彬的指导员居然会有这么凶悍的一面。 “不,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战友就这么活活被折磨死,我不能接受。”李卫破天荒地任凭丁鹤洋拳打脚踢,一点也没有想还手的意思,此刻他的脸上已经被泪水布满,失去自己手下的兵,其痛苦无异于像是失去自己的亲兄弟。 记得李卫在亲自训练那些士兵们的时候就亲自告诉这些新战士,战友就是可以托付自己的性命和后背的人,而李卫今天亲手结束自己战友的性命时,这一枪就像是射在自己心头一样,痛,深深的刺痛,痛得让人无法呼吸。 甚至李卫宁愿车五是战死在战场上,也不会选择由他自己亲手结束战友的性命,源自战士对战友的悲哀莫过于,战友替自己而死、战友的背叛、眼睁睁地目睹战友逝去和亲手结束自己战友的生命。 “八嘎!”佐藤正夫看着从木柱上贯颅后再穿透木柱上冒出来的子弹尖头,心头直抽着凉气,这李卫心肠居然狠到这种程度,为了自己人不受折磨,宁可亲手结束自己人的性命,而被俘的那个八路也是硬气的很。 日军曾在攻占中国的城镇村庄的过程中,曾有极少数绝望的妇人为了不使自己和子女受到污辱,宁可在日军士兵面前,亲手摔死自己的孩子,号称精锐的日军士兵们都被对方绝望的行为给吓得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对方最后撞墙自尽而死,只留下满墙喷溅脑汁和身体渐渐冷去的孩子尸体,那一丝决然的刚烈,哪怕是再嗜血再凶悍的士兵也在要在心头生起一股冷彻心肺的恐惧。 一旦那份最后的道德底线崩溃,那就将意味着佐藤正夫就得面对李卫不计代价的报复,无所不用其极的报复,被逼到这一地步的人,哪怕是兔子都会暴发出最可怕的凶悍,佐藤正夫有。 佐藤正夫的心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仿佛自己触犯到了某个不该触犯的禁忌,平平常常的一个小小地方八路军,官兵上下的心可真更够硬的,硬的让佐藤正夫从来没有见过像这样不仅对敌人狠,而对自己更狠的八路。 不知什么时候老黑同志也醒了过来,看了看已经失去气息的车五,脸上浮出庆幸的笑意,猛然向山上大喊道:“向我开枪!”他和车五不一样,他隶属于特科,绝然做出了一个牺牲自己,保存党的秘密的决定。 “不,不要!”佐藤正夫冲向老黑,他当然知道老黑这个中共特科的身份,这是一个立大功的机会,绝对不容失去,只是没想到这个老黑居然也会这么狠。 呯! 老黑的头也歪了下来,表情和车五一模一样。 李卫几乎是抹着被泪水模糊的眼睛,抽动枪栓,退出仍冒着余烟的弹壳,唯一令他感到心安的是老黑和车五走得都没有多大痛苦。 丁鹤洋面无人色的指着李卫:“你!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几个呼吸之前,他亲眼目睹了李卫亲手枪杀了两名自己的同志,这种行为在革命队伍里几乎可以被视为叛变,丁鹤洋没想到李卫的心肠会这么硬,射杀了车五之后,又结束了中央特科同志的性命,如果让党中央知道了,无法想像会给12区队和3团乃至于整个十一分区带来多可怕的麻烦。 “如果我也有这么一天,请你到时候,也不要手软!”李卫的声音很低沉,充满着悲伤。 李卫低着头伏着脸紧紧抱住的枪身,泪水已经滴湿了眼前一大片岩石,他自言自语地喃喃道:“兄弟,这辈子欠你的,我只能下辈子还了。” 李卫自己都不会相信居然有亲手结束自己战友生命的这一天,沉重的负罪感令他都无法原谅自己。 毕竟还是文职干部,丁鹤洋已经累得没有力气打人,只是在一旁喘着粗气,一副恨不得吃了李卫的表情。 “疯了!都疯了!”佐藤正夫往着已变成两具尸体的两个俘虏,嘴里苦涩得喃喃道,他没想到被逼急了的李卫居然作出这么疯狂的举动,原本借以作为要胁的人质全部失去了价值,他再也没有可以威胁李卫的底牌了,很显而易见,他将面对着上级怎样的怒火。 佐藤正夫错就错在错误估计了现代人与这年代人的心理素质区别,李卫并不是地道的红小鬼出身,在关键时刻,李卫能够知道自己如何狠下心来取舍,让佐藤正夫的算盘全部落空。 “八嘎!给我开枪!”被气疯了的佐藤正夫武士刀直指着山上吼道。 突突突!军营内好几挺轻重机枪冲着山上倾泄着无数子弹,山上爆起一大片断枝横飞,碎石乱蹦。 丁鹤洋和李卫立时被日军密集的弹雨扫得抬不起头来。 从刚才两枪的弹道中,日军中经验丰富的老兵大致能够推算出李卫所在的位置,指引着机枪弹幕集中在李卫他们所在的位置,凶猛的子弹层层剥开李卫他们藏身的山石。 “快,快离开这里!”丁鹤洋脸色人变,明显被这么猛烈的弹雨给吓到了,一把拖起仍在自责情绪中的李卫,向山上跑去。 被子弹打得支离破碎的山林露出丁鹤洋和李卫奋力往山上爬的身形,给日军指明了方向,掷弹筒也被架了起来。 山下嗵一声响,呼啸声过后,山上炸起一团火球,将茂密的林子炸出一小片白地,林子枝丫之间显出一个凹处来。 呜! 丁鹤洋感觉背后一股大力压过来,他怪叫着扑了个狗啃地,轰!一声巨响,在他背后两米远的地方炸响。 突然如其来的掷弹筒炸得丁鹤洋双鸣轰鸣不已,丁鹤洋摇晃着晕乎乎的脑袋,往背后看去,李卫紧紧地压在他的背后,方才是李卫扑道了他,若不是如此避开掷弹筒弹的爆炸杀伤仰角,恐怕此刻丁鹤洋早就是一团血肉模糊。 “卫子,你没事吧!”丁鹤洋推了推李卫,却听到李卫抽着凉气儿的声音,背后被洇红了一大片,听到掷弹筒飞过来的啸叫声,李卫条件反射式的扑倒了丁鹤洋,丁鹤洋是没事了,李卫的后背却被几片飞溅的弹片给击中了。 “你受伤了!”丁鹤洋语气有点慌乱,李卫负伤并不意味着什么好事。 “没,没事!”李卫摇摇头应着丁鹤洋伸过来的手,勉强站了起来,夏天衣服薄,弹片造成的伤口亦相当严重,后背的刺痛令李卫不能挺直后背,不过李卫仍是庆幸弹片没有击中脊柱,否则他就只有瘫痪等死的份。 大敌当前,丁鹤洋抛开了方才对李卫枪杀战友的愤恨,扶着李卫向山上林间更加密盛的地方向跑去。 躲在一块巨石下,李卫忍着后背的巨痛,任由丁鹤洋亲手拔出后背的弹片,丁鹤洋迅速将嚼细的草药往伤口上捂住,每拔下一块弹片都带起李卫喉间的呻吟,若不是山下还有敌人,李卫早就不顾形象的大声嚎叫起来,李卫不怕死就怕痛,这年头当英雄不容易啊。 被李卫冷血绝情的手段给摆了一道,佐藤正夫下令山下的伪军和日军拉出几道搜索带往山上搜捕,要求死活不论,反正上级的处罚是无可避免,佐藤正夫也一样横下心要抓到李卫,将其千刀万剐。 近万名伪军和近两百名日军,摆出三层搜索线,从山脚拉到山顶,又从山顶拉到山脚,佐藤正夫在山下的军营里硬是晒了一个晚上的月亮,直至太阳再次从东方升起,山上没有响起一声枪响,当然也没有抓到任何一人。 令佐藤正夫难以置信的是,甚至军犬队满山转了大半天,依然一无所获,仿佛他的目标李卫凭空消失了一般。日伪军搜遍了每一颗草木,每一块岩石,李卫的踪影全无,唯一证明李卫曾在山上出现过的证据就是山顶附近的一块巨石下,散落着几块仍带着血渍的掷弹筒弹片。 连续接到手下没有发现目标的报告,佐藤正夫喃喃自语道:“怎,怎么可能?!”目光死死地盯着山上,像是要把这座山看穿,把李卫从山里挖出来似的,佐藤正夫心头实在是不甘心,分明就是一个瓮中捉鳖的铁壁包围圈,李卫居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这让他想不明白。 佐藤正夫没有就这么轻易放弃,近万的伪军硬是在山上撒开大网细细搜了三天,最后实在无法,干脆放了一把大火,将整座山烧成一座秃山,李卫和丁鹤洋两人依然像是从来没有在这座山上出现过一样,消失的异常诡异。 第三百六十节 在方圆十余里内搜索后日伪军士兵们依旧一无所获,近万余伪军的日常物资消耗令佐藤正夫不得不气馁地宣布撤军,佐藤正夫手下的日伪军都是借用过来的,他并不能长时间占用这支军队的指挥权,如果再呆着不走,恐怕就要引起国军的注意,日本人心里也明白,草包似的伪军根本架不住正规国军几次冲锋。 李卫感觉到自己的眼皮沉重地就像是灌了铅似的,怎么也睁不开,身子一摇一晃好像是在火车上,却又没听到火车特有的节奏轮子压过钢轨接缝的声音,身体的知觉似是被麻痹了一般。 昏昏沉沉之中,李卫只记得他和丁鹤洋为了躲避敌人的搜索,躲入一处仅能供两人藏身的狭小地洞,用地皮和草木掩护好洞口,洞口就像是岩石缝里伸长出来的草木一样毫无破绽,用苇茎草管保证呼吸,躲了整整一日一夜,趁着夜间乌云遮日伸手不见五指,日伪军疲累松散,悄悄摸下山穿过了包围圈。 脑袋的昏沉感让思维几乎都迟缓下来,背上火辣辣的巨痛,李卫过了好久才意识到自己后背被迫击炮弹划到的伤口出现感染,在空气不流通的地洞里闷了这么长的时间,伤口不出现恶化才怪。 “李卫,李卫!”李卫的耳边有人在叫着他的名字,身子也被轻轻摇晃着。 “别烦我!困着呢。”李卫小声嘟囔着,他很安于这种昏沉困倦之中,没有战场生死的威胁,没敌人无时不刻的挑战,没有那么多大大小小的烦心事,就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里一样,全身心都被放松了下来。 “该死的,发烧了!”那声音显得有些焦急。 “发烧,又不是发饷,别烦我,我想睡觉。”李卫的糊话开始不断冒出来,只是他半点想吃东西的胃口都没有,只想永远这么沉沉的睡下去,将疲惫的身心彻底放松下去。 丁鹤洋手里拿着李卫的格斗刺,颤微微地对准李卫背后划去,轻微的扑一声,一股脓血喷出老高,丁鹤洋不顾腥臭肮脏将李卫背后发炎化脓的创口内脓血尽数挤尽,然后用溪水冲洗后,用布包扎起来。 李卫软软地被撩扒在地上,背后一阵奇痒后,又是一阵彻骨的刺痛,有气无力的骂着:“哎!妈的,谁敢咬老子。”他的眼睛依旧是没有睁开,任由丁鹤洋在他背后划破一个个肿胀的脓创。 丁鹤洋摇摇头,继续着手上的工作。 直至几个小时后,李卫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有力气睁开眼睛,看见丁鹤洋正坐在他身边打着盹,显得疲累不堪。 李卫轻轻一动,丁鹤洋猛地睁开眼,道:“你醒了?!”他很意外于李卫能这么快苏醒,这却要归功于李卫源自于现代的医疗条件,从小的N多疫苗和抗生素药剂残留,这个年代和土包子没什么区别的病毒细菌,根本没见识过疫苗和抗生素的威力,脓血放尽后,有回转余力的人体免疫机能开始对李卫体内进行大扫荡,以前锻炼出的扎实身体素质优势此刻也体显了出来。 “我好像还没死?!”李卫眯缝着眼,似乎不能忍受强烈的阳光。 “哼!你还死不了!”丁鹤洋没好气地道,他看见李卫那张脸心底就不舒服,这个一向无组织无纪律性的家伙给他留下的印像太过于深刻。 “哈哈,我要拖累你了,不算拖党的后腿吧。”李卫丝毫没有想留一点点口德。 “就你废话多。”丁鹤洋将李卫往身上一背,继续赶路,幸好他一直跟着李卫等人在山里转悠,耳濡目染地学会了一些野外生存经验,在李卫昏迷的日子里,丁鹤洋笨拙着寻找着食物,竭力掩饰行踪,才没有饿死困死在这没有人烟的山野里。 晚上栖宿在山岩的角落内,丁鹤洋守着李卫,听着远上无数野兽嚎叫,手里死捏着格斗刺和步枪不放,饶是担惊受怕了好几天,他不敢想像,万一李卫挂了,就剩他一个人不知该如何走出这茫茫大山。 荒山野岭里不识道路,丁鹤洋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和李卫已经迷路,但他背着李卫硬是认准西北方向前进,党中央就在西北方,他坚信只要一直走,就一定能走到延安。 “看不出来,你也有把子力气啊!以前都是在偷懒的吧,混文职没前途,是个男人就上战场,你说人这玩意儿可真贱,不到关键时候,绝对不会把潜力爆发出来是吧。”趴在丁鹤洋背后,依然没有任何力气动弹的李卫没半点感恩戴德的意思。 “……”丁鹤洋发现自己没有任何语言可以对教育这个小子,他没见过在这种情况下,还会有这种仍有心拿他开涮的混蛋,这小子根本就是无可救药,组织上能让这种人入党简直是看错了人。 “你不是想让我死吗?!干嘛救我啊,扔下我,你这会儿说不定早就回了根据地。”李卫似乎趴着很无聊。 “你再废话一句,老子就把你扔下去。”丁鹤洋威胁道,他做政工干部这么些年,一向文质彬彬的他头一次从嘴里蹦出“老子”这个词出来。 李卫一点也没有想放过丁鹤洋的意思:“别扔啊!万一砸到花花草草那怎么办,要是砸到小朋友也是不好的!你就这么不顾惜革命同志吗?!”李卫似乎很喜欢逗着这个平时一向很严肃的教条主义指导员。 “你这个疯子!”丁鹤洋认定李卫是高烧仍未退,还在说胡话。 山岭里缓慢爬了三天的大山,李卫的身体状况一天比一天好起来,背后的伤口在丁鹤洋每天换药的护理下开始收疤,李卫能够在丁鹤洋的搀扶下行动。虽然丁鹤洋仍不能接受李卫壮士断腕,射杀自己同志的行为,但他从来没有想过真得把李卫丢下。 正午时分,丁鹤洋举手搭在眉上远望,看见远处山腰处林间隐约有建筑的影子,转过头惊喜对李卫道:“卫子,前面像是有房子,我们去看看能不能找人家买点吃的,好久没见人间烟火了。” “好!去看看吧!”李卫点点头,在山野里连日赶路,只能摘点野果拔点野菜充饥,为了不让敌人发现,甚至都不敢轻易生火烧烤些熟食。 两人都有些憧憬着一顿人吃的香甜饭食,加快了脚步向前赶去,半个小时后,他们赶到了房子所在的地方,却是大为失望的看见这片林木间只剩下断壁残垣,这儿并不是完整的建筑,而是已经损毁多时的破房子。 “李卫,你怎么了?!”丁鹤洋忽然发现李卫脸上的表情好像有些异常,仿佛中了邪似地完全没有听见丁鹤洋的声音,只是楞楞地望着这片废墟,有些失神。 双脚不由自主的走入这片废墟,李卫心头泛起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的目光中带着疑惑四处打量,突然定格在某一处,脚上紧赶几步,走到一块破败不堪,只剩下半片的黑焦木板前,木板上黑焦痕迹,明显像是经历过大火的洗礼,李卫伸手抹去木板上的污渍脏物,显现出下面的字体,虽然受风雨侵蚀变模糊不清,但仍可分辨出是“清风”二字。 心头猛一抽搐,李卫抬头向其他地方看去,再紧走几步,抚摸着断壁,泪水扑簌簌地滴落在泥土之中,这里原有未损毁的建筑仿佛再次回到眼前,香烟缭绕的幽静道院,充满着神秘的气息。 “李卫,你没事吧!”丁鹤洋看到李卫失魂落魄的样子,还以为他又要开始发什么疯。 “这里,这里曾经是我学武的地方。”李卫哽咽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虽然他在这清风观呆的时间并不长,对于这里他却有着极深的感情,他在这里学到了赖以在这乱之世中保命的炼神诀,李卫几乎很难想像,如果没有云风道长等道人们无私传授和指点,他几乎不可能熬过大小近百次战斗,历经生死的绝杀死战,还能异常嚣张地在战场上杀得三进三出,现在还能活蹦乱跳地站在这里。 对于李卫而言,虽然没有师门之名,却是有传师授业之实,清风观几乎是等同于对他有如再造之恩的圣地,如今眼前破败的道观告诉李卫,这片圣地依然挡不住战火侵袭,化作一片焦土,道长们也生死不知。 丁鹤洋对着这片废墟也是一样肃然起敬的表情,能培养出李卫这种精英战士的地方,定然不容小觑,只是没想到如此卧虎藏龙之地也竟然毁于战火之中。 李卫恭恭敬敬地跪下,朝着原来道观主殿的遗址,格外庄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坚定地望着道:“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重修山门!还清风道观原貌!”文物古迹毁于战火并不少见,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看这里残留的遗迹,也许就是三年前日军大举南下后,对中国宗教做出的毁灭性践踏,而原来的道人几乎已经无从查找。 第三百六十一节 “哈哈哈,李卫君,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看你今天还能往哪里逃。” 李卫身后突然传来有如夜枭般的戾笑声。 “谁?!” 在战争中磨炼出来的条件反射突然发动,借着身经百战积累的战斗本能,李卫的思维还没有跟上身体,身体自然而然的作出应对举动。光凭着那阵笑声,李卫几乎完全可以断定来者不善。 格斗刺带着啸音向怪笑声响起地方挥去,当一声金巨撞击的大响,格斗刺被一柄长长的武士刀生生架在半空。 “佐藤?!”李卫视觉这才跟上自己的动作,很多时候凭着本能爆发出来的攻击,往往都是通过直觉来判断,正因为这样,李卫的反应才会如此果断迅捷。 佐藤正夫原本带着的手下在山神庙中都被挂了,借来的士兵因为统率权限问题,不得不回归原来的军官手中,不甘心的佐藤正夫没有请示上级,直接孤身一人沿途追踪李卫和丁鹤洋的踪迹,虽然丁鹤洋掩饰工作做的很努力,只要有心却依然可以寻找同蛛丝马迹。 “八嘎!你的还不错嘛!”武士刀在格斗刺上因为双方的力量发出刺耳的移动声音,佐藤正夫咬牙切齿的与李卫对了一个眼,心中暗含着一丝后怕,他没想到李卫反应和攻击的本能竟会如此强烈,丝毫没有任何留手的打算,直接欲致敌与死地。 佐藤正夫却不知现代人看了无数的电影电视剧,无数枭雄反派角色就是因为废话太多,光顾着营造气氛,摆POSE,才会被主角翻本干掉,李卫自然是不会犯这种错误,大不了等对方死了,再摆POSE也不迟。 “哼哼!李卫君,为了追上你,我可是没少吃苦头,今天我们两个非要做个了断不可。”佐藤正夫冷笑着道。话音刚落,嗡!佐藤正夫手腕一震,武士刀震开格斗刺,撩起锋刃欲再一刀劈砍下来。格斗刺也没有回力蓄劲之说,李卫偏转刺身,直捅出去,分毫不让地逼着佐藤正夫被迫变招挡架。 李卫是什么屁话都没有,以进攻进攻再进攻来代替他的回答。 两人间忽高忽低的金属撞击声,有如雨打芭蕉般连绵不绝,佐藤正夫连卖几个破绽,竟然抵不过李卫软硬不吃地招招穷追猛打,完全是一副得势不让人的架式,令佐藤正夫的后招无一能施展的出来,打得他背后冷汗直流,李卫生猛的全攻姿态使佐藤正夫陷入下风。 尽管佐藤正夫自诩为武士,却哪里能和战场上经历无数生死的战士相比,李卫几乎没有学过多少正规的套路,可正因为如此,李卫的每一招毫无定式,却都是通过杀场磨炼出来的,施展出来令人琢磨不透。 若说近代和现代军队成名的近战制式武器排名,军刺却是排名第一,否则共产党八路军自行研发的第一款制式步枪也不会全部采用军刺为标准制式近战冷兵器,军刺不像剑有君子之名,也不像刀那么霸者之气,军刺类却是纯以杀人为目的,阴损狠辣达到极致。以一刀两断,犀利之名的武士刀硬是在李卫手中这支二尺半长的格斗刺上吃了憋,三棱针形刺身堪堪挡住武士刀的锋锐,想来现代中国军刺的真实用意,中国军方的军刺十足地吃定了日本武士刀,也许就是专门针对日本而设计的。 李卫倚着伤势初愈,又身在学武之地清风观遗址,占着地利之势,挟着报仇之名,越战越勇,打得佐藤正夫手忙脚乱,只剩下招架的份。 佐藤正夫心中焦燥,再这样下去保不准是自投罗网的局面,当他看到在一旁紧张观战的丁鹤洋时,猛然脚下踢起一片沙石撒向李卫,同时猛地扑向丁鹤洋。 “啊!”丁鹤洋没有料到和李卫作决斗之战的佐藤正夫竟会如此卑劣,突然向自己扑来,措不及防之中,脖子上猛地出现的寒意激地他一个激灵,身子被佐藤正夫顶在前面,朝向李卫。 李卫挥手挡开沙石,却看见丁鹤洋浑身颤栗的被一柄闪着寒光的武士刀顶在脖子上,只要稍稍一抖,丁鹤洋就有被切开喉管的危险。 “佐藤小狗!这就是你们的武士道?!一边假惺假意地说着公平,一边却卑劣的暗自偷袭,你们日本人一向都是如此虚伪。”李卫缓缓转过身,格斗刺直直指向将丁鹤洋胁为人质的佐藤正夫。 “李,李卫!你你!”丁鹤洋脸色苍白地几乎什么都说不出来,心中充满着绝望,依着李卫的脾性,看这架势他今天要在这儿为党和人民捐躯。 丁鹤洋更没胆子说出要李卫救他的话来,否则即便有生还的机会,也没脸面继续留在根据地里。 李卫全部注意都集中在佐藤正夫身上,眼中再无旁物,手脚间摆开架势,欲随时发动,在李卫的眼里,做为人质的丁鹤洋已经完全被无视,他的眼中只有害死战友车五和老黑同志的直接凶手佐藤正夫,看到佐藤正夫,李卫发不得将其扒皮抽筋,锉骨扬灰。 “最后的胜利者,才有说话的权力,大丈夫处世,不拘小节,你我各为敌国,哼哼!兵不厌诈而己,嘿嘿!”阴笑着将自己躲在丁鹤洋身后,佐藤正夫冷笑着道:“素闻李卫君的星尘梭堪比忍者的手里剑,不过有这位仁兄挡着,星尘梭就是再厉害,恐怕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佐藤正夫没胆子用丁鹤洋来威胁李卫,曾见识过李卫壮士断腕的狠辣果断作风,他知道李卫这人在八路军里纯属异类,对敌人狠,对自己人更狠。 “星尘梭?!嘿嘿。”李卫冷笑两声不再发言,其实眼下他手中连半支星尘梭都没有,全在当日山神庙里全数用尽,也没来得及回收一些。 “李卫君,请你将军火存放的地方告诉我,只要你张张嘴,我就放开你的这位同志,而且我可以用天皇的名义来保证,我绝无虚言,否则,哼哼!大不了一拍两散,同归于尽。”佐藤正夫依然很小心,在山神庙中,李卫的星尘梭给佐藤正夫留下了实在太深刻的印像,将近三分之一的忍者都是猝不及防地倒在了星尘梭的偷袭之下。 “想得挺美,你还有与我谈条件的资格吗?!”尽管李卫并不是很喜欢丁鹤洋这种教条主义者,但是只要能有一丝机会,他并不会轻易牺牲掉这个平时看他咋看咋不爽的指导员。 “那我倒要看看,你的人快,还是我的刀快,我可不会上当的,你有本事让你的暗器从我身后射过来啊?!哈哈!”佐藤正夫故意挪揄着李卫,将局势掌握在手里的感觉让他有些陶醉,他有些庆幸李卫还保持着些理智,佐藤正夫嘴上说得硬,却是口是心非。 “只怕未必!”李卫的目光中闪烁着异色。 佐藤正夫却认定了李卫是在故作自信,掩饰着心底的不安。 “哈哈哈!你继续吹……” 忽然佐藤正夫发现自己的笑声突然中断了,脖子像是在漏着气,还有湿湿的感觉,他伸手向脖子摸去,却摸到一个尖锐的尖角从喉节处穿了出来。 “……”佐藤正夫惊恐地往脖子后面摸去,同样摸到一个薄薄的尖角,他不顾一切的往外一拔,拿到眼前,一支带着他的鲜血的星尘梭赫然在他手中。 佐藤正夫眼眶瞪大了一圈,瞳孔也在逐渐放大,他死活都不信,这支星尘梭怎么会出现在他的脖子上,而人质却实实在在地挡在了他的前面,而且毫发无伤,封住了李卫所有能放出星尘梭的角度。 莫非这星尘梭会拐弯?!虽然有传闻李卫拥有能控制兵器的奇异本领,可是却早就已经丧失内功被废掉了,如果李卫是在扮猪吃老虎,那方才和之前怎么不见有使出来?!不管怎么看,李卫都不像是省油的灯。佐藤正夫看了看仍在面前的李卫,茫然地看了看手中的星尘梭,他实在无法想像这支星尘梭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佐藤正夫还想发出声音,却只是从脖子前后的创口中不断喷涌出鲜血,打湿了丁鹤洋的后背。失去咽部组织的封闭,鲜血和肺中被挤出的空气令佐藤正夫体内的力气转眼流失干净,无奈的软软跪倒在地,手中的武士刀也像被地心引力强行吸脱了手似,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丁鹤洋见武士刀掉落,更是吓得头也不敢回,没命似地逃到一边,离开这个煞星远远的,扶着一旁的残壁喘息着,不时有作呕状,明显是被惊吓过度。 失血造成视线逐渐模糊,佐藤正夫看见一个体态明显是女人的黑衣忍者正一步步向他逼过来,那个女人的身形好熟悉,是……佐藤正夫最后的意识,只看见从空中猛地劈下来的一抹武士刀独有的弧形寒光。 第三百六十二节 “很抱歉!让您受惊了!”收起武士刀后,清田秀子轻轻拉下自己的面罩,一如以往的冷静优雅,有如淑女向李卫款款躹了躬,仿佛方才只是奉上一杯清茶而已,而不见半分血腥杀气。 “你,你怎么在儿?!”李卫语气充满着复杂的意味儿,每次看到清田秀子,李卫总是要失一会儿神。 不过清田秀子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出乎李卫的意料之外。 “佐藤正夫是主张侵华派的人,他专门负责华北地区的暗杀和保卫工作,曾经杀过很多中国军方高层人员和平民,我们家族的一些人也曾经受到他的杀害,据我们的线报,佐藤正夫离开石家庄南下执行秘密任务,我这次出来就是为了寻找机会杀死他,托李卫君的福,我得以成功完成任务。”清田秀子娓娓道出自己的来意,然后拾起佐藤正夫无头尸体上手中星尘梭,朝着李卫露出一个俏皮的笑意,道:“还是我私自收藏李卫君的纪念品才得手的呢,为了使用李卫君的星尘梭,我可是练习了很长的时间呢。” 清田秀子刹那间显露出的巧笑倩兮令李卫一时间眼睛都看直了,仿佛韩秀影昔日的笑颜重眼在李卫面前。 过了好一会儿,李卫才发觉自己的失态,尴尬日摸着后脑道:“能让秀子小姐用我的星尘梭真是我的荣幸。” “李卫君,我一直想问您一个问题?!如果李卫君不想回答也可以不回答。”清田秀子一双秀目带着几分好奇盯着李卫,看得李卫心里一阵忐忑不安。 “请问,李卫君一直挂念的‘秀’究竟是谁,为何李卫君在第一次见到我时,会失言叫出这个名字,而且还会露出看到熟人的目光,我可以确信我之前从未见过李卫君,那么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叫‘秀’的姑娘长得和我很像。”清田秀子问出了自己心底中深藏了很久的疑问。 李卫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他没想到清田秀子会问出这个问题,像是被触及到心底中如禁忌般一触即溃的柔软,李卫的脸上像是幻灯片似地不断浮现出回忆、哀伤、怜惜、愤怒、懊悔、悲愤、失落和忧郁等种种神色,久久没有发出声音。酷似韩秀影的另外一个女孩问出这样的问题,让李卫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好意思!是我失礼了!”也许看出李卫复杂神色,清田秀子带着歉然的朝着李卫再次躹躬。 “不,不用道歉!”李卫摆摆手,脸色一整,抹去眼角那一丝滢滢水光,道:“秀只是一个女孩名字中的一个字,她叫韩秀影,曾是我的一份至爱,不过现在已经与我天人永隔,唉,都是我的错。”李卫并不想再去回忆曾令他遭受巨大心灵创伤的那段记忆。 “我真替那个姑娘感到幸福呢,李卫君真是一个值得托付的好男人。”清田秀子脸颊异样有掠过一抹红晕,但转眼就消失了,李卫却没有看见。 “呵呵!过奖过奖,我只是一个没用的人罢了。连自己喜欢的女孩都保不住。”李卫自嘲道,若是当初他不那么窝囊,也不会让赵彪得寸进尺将心上人推向绝路。 “李卫君,我能成为李卫君的一个朋友,与李卫君交往吗?!”清田秀子目光垂地,似是有些羞怯,又道:“我只想在李卫君眼里作为一个清田秀子,并不是成为另一个女孩的替代品或影子而存在于李卫君的心里,李卫君能理解我这个不情之请吗?”温婉的语气中却透露着几分个性张扬。 “在我心目中,你就是你,我们一直以来就是朋友,难道不是吗?!”李卫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他却知道清田秀子对他并无恶感。 清田秀子略一愕然,却是露出会心的笑意。 丁鹤洋扶着墙边直翻着白眼,一颗煞风景的人头和无头尸体旁边,李卫和那个日本女人旁若无人般眉来眼去,可偏偏这两个主儿都不是善茬儿,丁鹤洋一个都得罪不起,只能偏过脑袋装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对于他这个坚定的无产阶级革命者来说简直一种折磨,他宁可被日本人吊起来用鞭子抽,也不愿意在这儿当个大大的电灯泡。 “这日本小妞也忒的不知廉耻了些,怎么能对男人说这么大胆的话。”丁鹤洋只敢在心里这么想到,哪里敢胆边生毛说出来。 清田秀子将佐藤正夫的人头撒上一些奇怪的粉末,再用布包裹保存起来,看样子是要带回去交差,日本人的思维方式实在是让人无法理解。 李卫反正也由着她去,八路军没有割人头的习惯,而丁鹤洋早吓得脸色惨白,更别说过来看两眼。 收拾好战利品,清田秀子朝着李卫点一点头,道:“李卫君,我还有其他任务,先告辞了。”语气再次回复到干脆利落的风格。 “秀子小姐,请多多保重!后会有期。”李卫对这意外又仓促的一次接触而略感到惋惜,清田秀子一向都是这么忙忙碌碌,似乎家族里的任务繁忙紧急无穷无尽。 目送着清田秀子消失在山林间,李卫随手将佐藤正夫的尸首扔出离清风道观很远的地方,任其曝尸荒野,鸟啄兽啃,反正大爷管杀不管埋,没必要替这个屠杀中国人的凶手收尸,随他死无葬身之地。 在清风观曾经的山门口,李卫再次郑重其事的磕了三个响头后,带着丁鹤洋踏上归队的路途。找到了清风观,李卫也就知道了如何回根据地的路,他们需绕路太行山根据地,由山西转入河北,当务之急是找到情报站的电台,将军火情报上报第十一分区司令部,李卫原本以为只是够第12区队的一小批军火,没想到竟然是引起各方窥觑的大额军火项目,结果闹得一路风波不断,不仅使国军防线的局势出现变化,还损失了一名特科同志和一名四排战士,另三名战士生死不知,国共双方的损失都不算小。 平汉铁路线的东王庄据点,新来的日军士兵八木平次站着本来并不属于他当值的哨岗,在据点里新来的士兵总是要经历这一关,新兵进入据点少不得要经历过老兵们一番刁难,轻则被呼来喝去干各种各样的苦活,重则被暴打折磨,就像是媳妇熬成了婆婆,婆婆对新媳妇报以曾经受过的折磨,只有熬过这一段时间的折磨,新兵们才会被老兵们所接受,然后再等着一起折磨下一批新兵。 “八木!不用站的那么严肃的样子,我们这种小地方,不会有大人物来检查的,还是随便些好。”附近岗位上的青冈健歪抱着三八式步枪,靠在墙边上,眯缝着眼养神。 “青冈君,若是让小队长见到了可不好。”八木平次依然谨慎地将腰板站地挺直,看样子在新兵营里没少受教官们的训斥,出自日本农村的八木平次仍保留着乡下人的淳朴。 “哈哈!别提那醉鬼,那家伙整天喝地醉熏熏的,根本就不管事,大家都在一个锅里吃饭,自己人谁还会刁难谁啊!”青冈健一副漫不在乎的老兵油子模样。 “小队长怎么会这样?!”八木平次突然问道,酒鬼小队长的脾气喜怒无常,他想多了解一些这个上级的情况,以后即使不能讨好上司,至少也不会轻易触怒上司,日军上级对下级的拳打脚踢几乎是家常便饭。 “切,他跟你不一样,你是主动参军,他是被强征的,真可惜了他刚娶的漂亮老婆,伊豆的美女,那皮肤白嫩的跟豆腐似的,在中国他苦呆了五年,前年听说了老婆改嫁了,可不,大受刺激了,他又不敢当逃兵,逃兵或是抓住那是铁定枪毙,他只好整天把自己灌得跟醉猫儿似的。”青冈健滔滔不绝的翻着小队长的八卦,在这个据点里当个杂牌兵,就算平时能到附近乡村打秋风,但这两年附近村里也渐渐没了油水,据点里整日枯燥的这么守卫着,实在是没多少乐趣。 “啊哈!你们在叽叽咕咕说我什么坏话。”青冈健和八木平次身旁冷不丁响起说话声音,一股子呛人的气味熏了过来。 刚才还得意洋洋,口水沫子乱喷的青冈健立刻蔫巴了,这声音分明是小队长的,“啊!小队长,看有情况!”青冈健突然急中生智胡乱指了个方向喊道,企图转移话题。 “八嘎!有什么情况,你又在愚弄我!你这是在藐视上级。”小队长分明看得青冈健是乱指一气,而且眼神儿根本没朝那里看,反而畏畏缩缩的不时瞟着自己,分明是在察颜观色,小队长气恼的踹了青冈健一脚。 “对,对不起,河野小队长!”青冈健很明智选择的道歉,虽然酒鬼小队长喜怒无常,但只要道歉,小队长就不再会追究,这也是大家平时敢拿小队长开话匣子的原因。 “你的,混蛋的干活,整天不干正事,再有下次,我就撕了你的嘴。”小队长喷着酒气,脸色通红的道,事实上同样不干正事的他也只是嘴上说说,只要不顶撞,他很少有精力去处罚那些手下。 “青,青冈君,小,小队长,你,你们看。”八木平次忽然脸色苍白地颤抖指着据点外的大路。 第三百六十三节 新兵八木平次结结巴巴地重复道:“有,有情况!” 老兵油子青冈健却是感激的看了八木一眼,这小子倒也义气,帮他转移小队长的怒火,否则今天一次处罚又少不了。 “混蛋,八木!难道你被青冈带坏了么?!也开始学会说谎了吗!大白天的,哪来的什么情况。”小队长暴跳着冲着八木平次吼道,口水几乎喷了八木平次一脸,差点儿没把八木平次熏晕过去,他认定了八木和青冈两个混蛋家伙串通起来一起愚弄自己。 八木平次几乎快被小队长凶神恶煞的模样给吓昏过去,连忙摇着头大声尖叫道:“不,不是!我没有说谎!”语气颤抖并且急促,生怕说慢两句就被小队长给枪毙了。 小队长看到八木平次的声嘶力竭模样,随意地朝着八木平次指的方向扫了一眼,然后转过头来对八木平次接着骂道:“蠢货!根本就什么都没……什么?!”他的声音突然止住了,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捂住似的,小队长的脑袋再次转回到八木平次指的方向,似是要再次确认着什么。 “有,有情况!”小队长的瞳孔立时放大了两圈,不由自主的退后两步。 小队长再看向身边两个士兵,八木平次和青冈健都是一副面无人色的表情。 “敌人!”据点里另外一个岗哨上站岗的伪军也发现了情况,丢下望远镜,像杀猪似的嚎叫起来。 据点围墙内,原本懒懒散散,百无聊赖的士兵们一下子大乱起来,怪叫着扑向自己的武器,抓起一条子弹带,直冲向各个火力点。 据点一千米外,上千号人浩浩荡荡的拉出一个长龙出现在公路上,据点旁有一个条大路与铁路线交叉而过,这千号不明身份的人正朝着据点而来。 据点里的小队长残余的醉意此刻全醒了,看着公路上蜿蜒而近的队伍,他实在想不明白是哪股敌人敢这么大的胆子在大白天穿越平汉线。 全据点的日伪军几乎是如临大敌般,紧张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那股人马在步枪射程之外停了下来,分出几十人冲着据点奔过来。 据点墙头鸦雀无声,每一个士兵神经都绷地紧紧,就等小队长一声令下开火。 那几十人冲到离据点三百多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分散寻找有利地形,一个个架起了武器,据点外那些人架上的玩意儿让据点墙头上的日伪军士兵们看得地啜着牙花子直抽着冷气,竟然是清一色的轻机枪,而后方人群队伍里,骡马大车后面拖得貌似是十几门步兵炮,还有疑似重机枪的可疑物件,而且数量不少,二三十个大车都是装得满满载载的。 奢侈的队伍!不论是据点内的日伪军,还是据点外的那些人心里都是这般心思,打这么屁大的据点,用上那么多轻机枪,敌我双方心里都有点儿这实在是有些欺负人的感觉,据点里的日伪军连哭的心思都有了,要是打起来,每一个日伪军士兵几乎都分配到一大堆的弹雨的特殊照顾,抗日战场上什么时候能有这种优先过,若是后面那十几门步兵炮里随便拖出一门来,两三发炮弹就够让这个据点转眼变成一堆残砖烂瓦。 一个伪军士兵几乎快要被据点外的这一阵势给吓到尿裤子,握着步枪扳机上的手指哆哆嗦嗦,边上的伪军老兵手疾眼快,一把夺过那个被吓破胆的伪军手里的步枪,然后一脚将他踹道,正反手两个耳光甩了过去,并喝道:“你疯了吗,想找死啊,滚到一边去。” 那个伪军士兵被踹到了一边,边上其他士兵向他投来忿怒的目光,如果擦枪走火,光外面的机枪阵地就他们喝一壶的。 据点内外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道,似有大战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据点内外双方僵持着,谁都没有发出声音,生怕激了对方。 “你的,问外面人是哪里来的?!”日军小队长朝着伪军小队长招了招手道,据点里日军普遍比伪军高三级,虽然这个据点不大,也最多算是个巡逻站,只有一小队伪军和一小队日军,但伪军小队还是受日军小队长节制指挥。 “嗨!太君,我这就问。”伪军小队长点点头,然后找了个大铁皮扩声筒,扯着嗓子吼道:“外面的人,你们是哪部分的?!” 过了一会儿,外面有人回应喊道:“我们是八路!”据点外的人倒也老实,自报家门,八路!差点没把伪军小队长给吓趴下,什么时候八路有这么牛逼哄哄的装备。 “你们干什么去?”伪军小队长是半点想开火的胆子都没有了。 “过路的!”据点外的八路也没客气,不过这么明目张胆的过路,实在是少有,一般都是晚上悄悄摸过平汉线,像这么大白天的顺着大路擦边过的,实在是听都没听说过,不过看他们的底气,也足够有嚣张的资本。 敌对双方的关系让伪军小队长有些为难,打又打不过,开枪就是找死,不打吧,白放过,又吃罪不起日本人,伪军小队长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日军小队长。 日军小队长也有些发傻,楞了半响,垂头丧气的挥挥手道:“我的,什么的都没看见,什么的都没听见。”说完,只管自己返回宿舍。 “妈的!”伪军小队长看见日军小队长那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德性,心里直骂娘,他转过身冲着外面道:“你们赶紧过去吧!我什么都没看见。” “看什么看!还站着干什么!该干啥就干啥去!滚!”伪军小队长对着身旁那些直发楞,没反应过来的士兵们没好气的训骂道,他还是要得为自己的弟兄们负责,没了这些弟兄们的帮衬,他这个小队长的官也是当不稳。 伪军们无可奈何的朝着据点外瞄了一眼,收起枪撤离了据点墙头,就据点里这么点人,再怎么防御死守,也架不住人家人多势众的用机枪群拉开了火力往死里猛扫。 看到伪军们默默无言的退出作战位置,日军士兵们也是互视几眼,一声没吭也退出了作战位置,据点里士兵们的作战意志普遍不高,也就不再勉强,反正都在一个锅里捞饭,既然两个小队长都不管事,那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外面的那些人当作没看见。 据点外的人们看到据点墙头上的日伪军士兵一个个撤出了墙头,墙头上不再见人影,射击孔内的枪口也都缩了回去,看样子据点里的日伪军也现实的很,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并不愿白白做玉碎的炮灰。据点外除了那架起机枪阵地的几十人外,其他人马大队继续向前,果然毫无阻碍的穿过了平汉铁路线进入了冀中地区。 大队人马过去后,那些机枪手也相继撤离,他们走了约半个小时后,那个据点的方向突然响起了激烈的枪声,还有剧烈的手榴弹爆炸声。 “后面在干啥呢?!”一个挑着担子的年轻人有些疑惑不解地听着背后铁路线旁那个据点正马后炮似的枪声和爆炸声,而自己人都已经撤了回来,也没有人发出有追兵的示警,可据点方向的火力根本就挨不着自己,不知道这么卖力的和谁交战?! “哈哈哈!他们啊!正在表演哪!这样好交差。”民兵中队长扛着一挺轻机枪大笑道,听那些枪声,那个据点的日伪军为了交差,正自导自演一场与突袭的八路交战,始终抵不过八路人多势众,被八路突破铁路线而去的故事。 在冀中一带封锁线上有不少据点都有做过这种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糊涂放过八路和游击队后,自欺欺人的朝着空处一顿乱枪,然后朝上级报告,八路来袭,又被打退云云,即顾了自己的面子,也有借口搪塞上级,做着出工不出力的勾当。 一批巨额军火涌入第十一分区的消息立刻像燎原之火烧遍了全根据地,八路军正规,非正规的大小武装骚动起来,谁都巴望着能咬到一口大肥肉,托关系,走路子,差点没把第十一分区司令部的门槛给踏破了,顾团长等人小脸儿苍白的经受着骚扰。 分到头一口水的并不是12区队,而是地下交通线的组织成员,几十支长短枪和弹药被做为运费预付了出去,连临时征召来帮忙的民兵队和游击队也没白帮忙,都分了点好处,中队级的护送队伍,零战损就分到四五条三八枪,平空扩编一个班,这生意简直是太值了,一路上参与运输的军民们积极性狂涨,几乎是全民护送,任何势力的情报线被群众们彻底封死,不利因素都被强行控制住,所以才会发生其中公然运送军火的一幕。 而根据地内其他单位除了向分区司令部打着大小报告外,也都齐齐死盯着12区队,各方面的人都往12区队的驻地里挤,拍桌子强索也好,套近乎讨要也好,都希望12区队在吃过肉以后,还能分点汤给他们喝,若这天上掉的,地下捡的,平空白拿的一批军火,说谁不眼红,那是脑袋被驴踢了。 若不是还顾忌着自己的革命队伍,恐怕当下就要拉人来现抢。 第三百六十四节 欧洲战场上,由于美国的参战,将主要作战目标放在欧洲的盟军节节推进,肃清了地中海南线敌军,因为在法西斯战场上连续失利,本土受到威胁,作为德国帮凶的意大利政府内部出现分裂,政局动荡,意大利的法西斯政权正陷入内外交困的岌岌可威之中。 日本军队正在太平洋战场上遭受美军的报复,似乎还无法顾及华北地区的八路军实力变化,而此时,作为华北方面军最高指挥官的冈村宁次也不会想到,日军一向打击封锁共军,拉拢威胁国军的政策之下,依然有国军在悄悄的私通八路。 12区队拿到第一批军火,第一件事就是当即原建制向大队编制扩编,占全部军火总数中将近三分之一的军火将12区队硬是撑得扩容翻了两倍多,除了原五十多人的政宣排外,全大队上下接近五百多人,闪亮的刺刀武装到牙齿,战士们的眼神中都燃烧着战斗欲望,看样子寻常日军大队也不敢来找碴。 原本一直十几人共用一支枪训练的新兵和伪军改造战士们,早就等着一批军火武装起来,此时正好是水到渠成。 看着战士们手中崭新的枪支武器,王保几乎乐地一天一夜没能睡着觉,区队里其他干部们也是一样跟着失眠,有事儿没事儿就不自觉地偷着笑,这正应了当初三团的预期目的,种下一颗种子,慢慢发芽壮大再开花结果,根据地内其他武装也是遍地开花,通过战斗的磨炼,成长着,一点点的发展着自己的实力,扭转回冀中地区面对日军鲸吞蚕食,公路铁路据点的分割包围。 跟着12区队刮分油水的十一分区其他大小部队也发了一笔小财,虽然均分下来到手的武器并不多,蚊子再小也是肉,聚沙成塔也不容小看,随着各地作战单位的兼并重组,优化组合,十一分区平空增加了两千多战斗力,给日本人造成的压力是空前巨大,本来十一分区的根据地的八路就已经够难缠的,再加上获得的巨额军火,这让华北的日军司令部好一阵头痛。 随着这批军火流入根据地,就像是在八路军这一方的秤盘上放下了一个沉重的砝码,八路军的底气和实力在各方意料之中比以前膨胀了许多,露出了锋利的爪牙,一副四处寻滋衅事的找碴模样,似是要显显这批军火的效果,而接下来的行动更是不给日本人面子,七月三十日,冀鲁豫军区的五个主力团主动向日军发起了卫(河)南战役,进一步恢复1942年之前被日军侵蚀的根据地,摧枯拉朽地接连拔除数个据点,将日军在华北的一系列政策彻底粉碎。 经过一路长途跋涉,李卫和丁鹤洋在山西太白山的一个秘密情报站内发出了国军第九军支援军火的领取地情报,并上报了中共特科老黑同志与五排战士车五牺牲的消息,其中的过程,李卫并没有打算有任何隐瞒的想法,同时也做好了接受上级处罚的准备。 12区的电台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沉默后,只是回复,让李卫和丁鹤洋尽快归队,其他事情,先请示上级后,才会有定论。李卫被迫射杀自己同志的行为,恐怕也要在十一分区内掀起一场不小的骚动,连王保都替李卫的前程感到担忧。 李卫和丁鹤洋在途经吕梁山的情报站时,也接到了国军第九军赵氏家族提供的军火全数进入根据地的消息,总算让李卫和丁鹤洋松了一口气,他们付出的巨大代价和牺牲总算有了回报,而地下交通线的效率远非李卫他们所能想像的,李卫还没能返回根据地,而那批军火就已经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穿透了日本人和国军的封锁,没有任何损失的安全进入十一分区。 与军火到位的电报随之而来的另一份电报,却是对李卫的处理通知,因为牺牲的车五同志是12区队的战士,除了给车五同志的家属付以高额抚恤金外,十一分区内部对李卫作了记大过一次,不通报批评。而隶属于中央特科的老黑同志,中央特科所表示出来的态度,却是显得异常大度,丝毫没有上级部门的责难,反而称赞李卫同志行事果断,并无任何不当之处,作为被日军俘虏的中央特科特工,活着的话,泄露机密、曝露其他同志的危险远比牺牲者要大的多,李卫不禁解脱了老黑同志所受的折磨痛苦,也保证了中央特科的机密不被泄露。 十一分区对于李卫的不痛不痒的处罚,甚至让丁鹤洋都有些意外,这种枪杀自己同志的行为在他眼里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背叛革命,分区司令部对李卫的处理意见很大程度上都是参照了中央特科的态度,另外这年头部队里护犊子的行为在哪儿都不少见。 丁鹤洋虽然有些不理解,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但他却是没胆子对上级的结案处理有任何置疑,胳膊扭不过大腿,文职干部惹不起武职,若是他敢有任何异议,保不准下回哪次战场上,李卫的枪口悄悄瞄着他,正大光明地把自己给光荣了,惹不起,还躲得起,丁鹤洋头一次做了闷嘴儿葫芦。 经历过红军长征年代的不少老兵都知道,亲手结束掉自己战友的痛苦,是要承受多么大的压力,权衡利弊之下,上级中有不少干部还是能够理解李卫的行为,从李卫以前的表现上看,实在不太可能会成为叛变分子,甚至哪怕是真叛变,光是任丘县城日军军营监狱的劣迹,敌人也得掂量着是真还是假。 一行人正顶着烈日在弯弯曲曲盘山道上行进,十几个白羊肚汗巾挂在脖子上挑着沉重挑子的汉子,不时撒落几滴汗水跌入滚烫干硬的路面上,哧!一声轻响,被地面快把地皮子晒暴的高温给瞬间蒸发了个干净,只余下淡得不可见的盐痕。 队伍中间,躺坐在五支抬轿上的一个胖子,三个女人,还有两个小孩子,都昏昏欲睡地躺着,身子随着抬轿一高一低起伏着,虽然抬桥上面有一层布挡着强烈的阳光,薄薄的丝绸褂子上也同样被汗水浸透,大热天的赶路,哪怕是不动,也会是一身汗。 “快点快点!再走过前面那个山脚,大家就可以歇一会儿!”穿着麻葛短褂的管家模样的人,戴着个大草帽,摇着把大蒲扇拼命的扇着风凉,那些挑夫们满头大汗地咬着牙挑着担子尽量捡着阴凉地方走,都是做一行的老苦力,自然知道节约力气。 过了一个山脚,在临近一处山溪的地方,管家模样的人也算说话算话,招呼着挑夫们停下队伍就地休息,他没老爷夫人少爷们那么舒服,可以坐轿,只能一路跟着队伍步行,所谓予人方便,也是予己方便。 一放下挑子,挑夫们一股脑儿涌到山溪边,不顾形象的大把往脸上,身上泼着冰凉的溪水,好消解身上的暑气。 头一个轿子上,满身肥肉的老爷接过家仆殷勤递上来的解暑凉茶水,抿了一口,长舒了一口气,似是将体内的热气随着这呼出来的气都散了大半似的,脸色稍好了一些,他听到溪水边挑夫们的嚣闹,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道:“这些苦力真没教养!吵死了。” “老爷,我去让他们闭嘴!”管家听到老爷的抱怨,准备走向溪水那边,制止挑夫们的嬉水打闹。 后面一个抬轿上的大夫人停止了手中一路过来没停止过拔念的佛珠,睁开眼喊住管家道:“算了,由着他们去吧,咱们没必要和那些苦力计较”然后看了看,后面几个轿了上二夫人、三夫人和两个少爷道:“这都是命啊!若是命好些,恐怕也不会卖苦力吃饭,阿弥陀佛,记着,要多行善,多积德,上天才会有好报,这些苦命人都是前世做了孽,后世还报应来的。” 二夫人看了眼那些挑夫们,道:“大夫人说得没错呢,不像我和老三,没恒心,否则也和大夫人一样吃斋念佛行善积德,也求来世有个好报。”语气虽是很亲切的样子,心底却是大夫人那股子因果报应的说教厌烦透了。 “就是啊,说起来,家里的平平安安的日子,全依仗着大夫人平日里的功德维持着呢,大夫人可算是劳苦功高嘛。”三夫人也是笑着应和道,但心里想得是哪般心思却是不得而知。 两个刚刚睡醒,睁大了东张西望的两个少爷中有一个疑惑地道:“大妈,我看到过好多穷人,远比富人多,难道前世真得有很多人都干坏事了吗?!那天下岂不全是坏人?!” “哎呀!你个小孩子懂个什么呀!别瞎说,小心触怒神灵。”三夫人打断了自己儿子的话,再让这小子说下去,恐怕要引起大夫人的反感,当然,她自己对鬼神之说也是半信半疑,有时宁可信其有。 第三百六十五节 “切!白痴!”溪水边和挑夫们一起痛饮溪水降温的李卫看到抬轿旁的对话,不屑的地冷笑了一声,然后对着身边用汗巾文气地抹擦着脸的丁鹤洋喊了一声,冲着抬轿方向努努嘴道:“看见没,封建思想,需要你好好开导开导呢。” 丁鹤洋脸一黑,这小李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看情形又想要给他添乱,也不敢搭腔,忙扭过头去不理李卫。 丁鹤洋对这种人是最看不上眼。国难当头,不仅不愿支持抗日,反而往日本人的敌占区跑,分明是不管谁统治中国,只管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宁可做日本统治下的三等公民苟活,可耻的很。 回归12区队根据地,李卫和丁鹤洋的二人组实在太引人注目,在地下党组织安排下,两人被安排进这一队前往北平暂居,躲避战火的富商的挑夫队伍里。 有这么多人掩护,一路上被敌人注意到的可能性要低很多,更何况这家富商为了一路平安,通过各种门路和人际关系,花了巨额代价,买通了一路上不论是日军还是国军的通行证,以保得一路通行无碍。 李卫看着丁鹤洋一副吃了耗子药的模样,幸灾乐祸地乐了起来,继续不紧不慢的用溪水往脸上浇。 “哎哟!小弟兄!看你这一身白花花的,不是做惯苦力的吧!”二夫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溪水边娇滴滴地道,手里拿了把小巧的檀香折扇。 李卫全身寒毛齐刷刷的竖起,郁结在体内的暑气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股寒意给冲得一干二净,这女人说话的声音也太瘆人了吧。 “……”李卫的审美观却对这个闲着没事儿走过来搭话的二夫人一点兴趣都没有,连搭理一下的心情都没有。 “哟!还害羞呢!瞧你这白生生的外表,也是富家子弟出身吧,啧啧!怎么会沦落到挑苦力呢。”二夫人当是李卫怯生而不敢开口,更是得寸进尺地向李卫的位置挪近几步,“跟夫人说说,你叫啥名儿啊?” 丁鹤洋有些目瞪呆口地看着那女人在言语上占着李卫的便宜,肚子里差点没把肠子笑得直打结,洗了灰土后的李卫在其他挑夫堆中实在太扎眼,别的挑夫都一身晒得古铜太阳色,皮粗肉糙,李卫却是雪白细滑的皮肤晃得人眼晕,连半点疤痕都没有,连女人都会嫉妒他的一身好皮囊。 “禀夫人!俺叫马虎,自小读书,因为日本人飞机轰炸,炸塌了房子,只剩下我一个,为了生计不得不做些力气活!”李卫也是信口胡说八道,语气甚至连自己都信了三分,不过,这马虎的名字,可不就是马马虎虎的忽悠人么。 李卫是什么好鸟,丁鹤洋自然知道,很多人都不知道这秀气彬彬的年轻人纯属就一杀人不眨的粗货,不少敌人正是因此判断失误被李卫扮猪吃了老虎,这女人太不知好歹,分明是一只小绵羊不自知的往老虎嘴里送,还不自知。 “呵呵!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卢家作一份工呢,我们卢家等到了北平,正是用人之际,我跟老爷说说,给你安排一份差事,也不算埋没了你。”二夫人轻轻摇了摇檀香折扇,装着扇凉风的样子轻轻挡住附近人的目光,趁别人不注意,飞了一个只有李卫看见的媚眼儿,差点没让李卫一头栽到眼前的溪水里,抹着艳红的唇膏的血唇,里三层外三层的厚厚粉底,实在是不得不说这女人的化妆口味实在是……总之在李卫眼里和一个小丑没什么区别,不,这根本就是污辱了小丑这一高尚的职业。 李卫反正寻思着半路上直接闪人,胡乱应付着:“多谢二夫人照顾!”哼哼!敢调戏老子,要不是看你是个女人,早把你一巴掌抽个满脸桃花朵朵开,连化妆都不会的女人还想泡老子,总有一天会把你踹到河里让你泡个够。 “哎哟!老二啊,这么快就替家里张罗人才了啊!”大夫人看到二夫人走向那些挑夫苦力的说话声音,看到李卫时也是眼前一亮,前些日李卫刚到挑夫队伍里是一身灰头土脸,肮脏邋遢和一般苦力无异,在山路上行走,因天气炎热,水源大多干涸,队伍里带的水也仅够饮用,只有老爷夫人少爷们才可以稍作梳洗,今天遇到清凉干冽的山间溪水一洗,立时显出与众不同来。 “嗯!小子不错!回头就跟着我老爷混了。”卢老爷没想到自己两个夫人对一个臭苦力发生了兴趣,自己一看,果然是一表人材,他也没多想,当场就许下诺来,这年头能细皮嫩肉的也就只有五体不勤的有钱人才享受得起,就算是家道中落了,在这年代里,识个字都算是人才,能读得起书的,都算是家境很不错了,家教也一定是差不了多少。 “谢卢老爷!”李卫毫无破绽地做出一副破落的富家子弟应有的态度来,恭恭顺顺的躬了个躬,连丁鹤洋看着李卫的表现如此老练,开始禁不住怀疑,这李卫究竟是不是真的有钱人家子弟出身,这家伙疯起来和普通没家教的野孩子一般无二,但偶尔的举止气质却是完全换了个人似的,不过上级好像也没说李卫有什么地主富农以上的资产阶级成分。 “嗯!很好,好好干,本老爷不会亏待你的。”肥猪似的卢老爷点点头,又躺会抬桥中闭目打盹起来。 挑夫们齐齐的停止了泼水嬉戏降暑,楞楞的看向李卫,转瞬互相交头接耳起来,看向李卫的目光,以羡慕也有不屑。 “看见没,瞧不出来,还是个小白脸,几个夫人都看上眼了。”说话的人也不知嫉妒还是嘲讽。 “嘘!小声点,大家就瞧着老爷戴绿帽子吧。”另一人更是随口将国人的八褂天份发挥到极致。 “这面皮儿比黄花大闺女还白净细嫩哪!真不知道是咋养出来。”一个干小黑瘦的挑夫目光中闪着羡慕。 “咋养的,你问问不就知道了,难不成你也想弄得跟洋白面儿似的,好让大姑娘稀罕?!就你那德性,别做梦了。”边上粗矮壮实的挑夫捉弄着那干小黑瘦的挑夫。 “王头儿,你老可别欺负俺啊,俺就是想让人稀罕咋的,老子到现在还光棍呢。”干小黑瘦的挑夫没好气地道。 粗矮壮实的挑夫是这支挑夫队里头的领头儿,亮了亮胳膊上的像石头似绷硬的肌肉,说了一句实在话:“细皮嫩肉有屁用,瞧他那拎不起鸡崽儿的模样,这年头光长漂亮白净的模子,还不如要一把子好力气,能混碗饱饭吃,能养得起老婆孩子,长相好也不能当饭吃,没干活儿的力气一样也得饿死。” “也是,王头儿说在的理,兵荒马乱的,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长得很女人似的家伙,想勾富家小姐,呸!可能吗?!”粗矮壮实的挑夫立刻引起了一片共鸣,看向李卫的目光中少了几分嫉妒,多了几分不屑,人嘛,总见不得别人在哪方面比自己强。 这会儿管家走了过来,大蒲扇摇摆着,眼光一扫那些挑夫,道:“休息好了没?” 粗矮壮实的挑夫王头儿,看了一眼还在溪水边,往身上浇水的李卫,他挤干了汗巾甩了甩,往脖子上挂,大声回道:“王管家,我们休息好了。” 那两个新来的挑夫都是别人通过王管家介绍进来的,若不是看着那介绍人也是王管家老乡的份上,王头儿根本就不想让这两个陌生人进他队伍里。 其他挑夫都一怔,平常王头儿待大家挺照顾的,做苦力活儿的休息时都是让大家休息够才开工,现在大伙儿只是刚喘口气儿,王头儿却说休息好了,这可不太像王头儿的平常作风,有几个人看到王头儿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在李卫身上打着转,私下一窃语,立刻都明白了,看情形,王头儿是起了想整整那小白脸的心思,这苦力活儿可不是平常人都能干的。 李卫毫无所觉地继续甩着身上的水珠,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被人整,而只有丁鹤洋微微感觉到周围的那些挑夫们的目光中那丝异样。 “好!继续上路!”姓周的管家转身让那些轿夫们抬轿。 挑夫们一窝蜂的挤向自己的挑子,一个个扎马,扁担上肩,吸气,提气,发力,低吼声中,将沉重的挑担扛起,最后剩下两副挑担却让走在最后的李卫和丁鹤洋有些发楞,这两副挑担分明不是他们之前挑的。 “怎么?”丁鹤洋看着这两副好像是原来队伍最沉重的两副挑子,他有些生气了,这分明是整人嘛,其他挑夫们没有理他们,纷纷在挑夫头儿的带领下喊着号子排队上路。 李卫也没说什么,躬下身子穿过扁担,一样扛起,还顺手帮丁鹤洋扛起挑担,虽然炼神诀没有了,以前打下的底子却使他的身体素质远胜一般常人,这些力气活儿还难不倒他。 第三百六十六节 出乎挑夫头领王头儿的意料,那么重的担子,小白脸居然一声不吭的轻松扛了下来,要知道,那重担可不是随便什么人能够挑的,只有经验丰富,年轻力壮的好手才能扛得住,反倒是跟着小白脸的另一个汉子渐渐地吃不住劲,身子开始打晃。 “……你个……狗日的……老子被你害惨了……”丁鹤洋被沉重的担子压得屁响个不停,读书人出身的他哪里抵得过人家天天做苦力的,就算是地道的庄稼汉也不是负重的专家,分明是被李卫给殃及池鱼了。 李卫听到身后丁鹤洋闷屁响个不断,有些疑惑地回头看看,道:“老丁?!你吃坏东西吗?!” 只见丁鹤洋的脸色忽红忽白,汗如雨滴,身子摇摇晃晃,李卫连忙转过肩头的挑子,伸出手撑住丁鹤洋的挑担。 “……”丁鹤洋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呼了出去,忍不住骂出声来道:“这狗日的担子压的老子快要断气了。” “嗯!只是有点重罢了,还不至于压到断气吧,老丁,你得加强锻炼了。”李卫摇了摇头,对丁鹤洋的力气感到不满,接着道:“教你个小技巧,呼吸要有节奏,担子不能硬撑着,要顺着扁担两端轻轻地甩动,重心要控制好晃动可控范围,迈步时要留余力,全身的节奏一致,你这样用傻力气当然撑不了多久。” 虽然没有做过重担挑夫的经验,李卫自己曾学过几套运力技巧,其实平常挑夫们喊着号子的方法,也与最科学的用力方式暗暗相合,讲究的就是有规律的回力和用力,如果硬死撑住重力,不能让肌肉处于一张一驰的状态,体力肯定会极大的消耗。 将挑担放在路边,李卫从丁鹤洋的两个挑筐里移了几件东西到自己的挑筐中,为丁鹤洋分担掉一部分重量。 丁鹤洋对李卫传授的用力技巧深信不疑,这家伙虽然说一向喜欢用蛮力解决问题,却绝对不是只会用傻力气的人,论若到能在战场上的存活经验和力量分配使用的能力,李卫这小子绝对在根据地里算得上一号人物。 在分掉一部份重量后,丁鹤洋照着李卫教的方法,再次扛起扁担,晃晃悠悠地跟上了队伍,却再也没有之前那般不堪,勉勉强强维持住体力跟得上消耗。 其他的挑夫们很是疑惑,李卫说的技巧分明是专门吃这行饭的有经验老挑夫的诀窍。 太阳渐渐西斜,挑夫们个个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一行人都为了赶在太阳下山前到达住宿的地方,没有敢多次休息,甚至连号子都不再喊了,所有的人都闷声不响全力赶路,若是贪图休息,天黑之后山野间出没的凶猛野兽,绝对不是他们一行人所愿意遇到的。 虽然有均匀用力的技巧,丁鹤洋也和其他挑夫一样累得不行,李卫却依然是微微喘着气,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累得快油尽灯枯的模样,明显还应付得过来,王头儿压抑着心头的震惊,这小白脸还真看不出来,手底下的力气一点儿都不含糊,连王头儿自己都走了眼,其他的挑夫们更是心中充满了讶异,那么重的担子似乎没想像中的那么沉重。 天色渐黑,卢家一行人终于赶到了一处有人烟的山凹,挑夫们也没再给李卫和丁鹤洋两人使绊子,明显是被李卫那股悠长的耐力给吓到了,事属反常即为妖,见过点世面的王头儿严重怀疑那个小白脸肯定有与众不同之处,装着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王头儿安排着挑夫们自己弄东西吃。 只有一圈石墙,简陋几间茅草屋子的车马店,卢家的管家和仆人伺候卢老爷等家人去休息,那些挑夫们自行寻找睡觉和填饱肚子,这种荒山野岭的地方,当地山民自行搭建出来,挣点油盐钱的住宿客栈,对于偶尔经过的过客们而言,能有个遮风挡雨就已经足矣。 “咝!”丁鹤洋直抽着冷气,他的小胳膊小腿正在李卫手里揉捏着,白天体力输出功率过大,肌肉被拉伤了,刚放下担子那会儿还不觉得怎么样,很快就感觉到肌肉有如针扎一般痛,连手都虚弱麻木地举不起来。 李卫知道这是肌肉劳损过度,乳酸在肌肉内积淀造成的,通过揉捏拍打,把积淀的乳酸化散到血液中,通过循环分解掉。 “真是没用,这么一下子就成这样了,废柴啊,换了我手底下的,哪会这种熊样子,八路军可是有名的跑不死,累不死。”李卫习惯性地打击着丁鹤洋,丁鹤洋脸上表情扭曲着声音都发不出来,也不知道是被李卫给气的还是被捏痛的。 李卫的声音很轻,只有他和丁鹤洋才能听见。丁鹤洋心里却是直骂,这还不都是你给拖累的。 卢家老爷这次举家搬迁是花了血本,为避免被人一网打尽全部家财,已经前后往北平分批搬运了好几趟,给挑夫们重赏之下,挑夫们才肯走这荒山野岭,山野间的物价奇贵,这么高昂的饭食,都是卢家给全部包食宿,当然也没什么好的伙食,一大盆像是高粱,玉米,番薯,南瓜,切碎了煮成一团像猪食似的食物,由挑夫头儿王头儿拿着个勺分给每一个挑夫,李卫和丁鹤洋的那份也没少给,白天李卫的表现,也算是让他认可了这两个新来的。 每个挑夫取出各自随身携带着的盐巴,这是一种颗粒粗大的盐块,颜色不是纯白,有偏黄色,对于专门从事重力活儿的人来说,盐就代表着力气,不吃盐就没力气,从科学角度讲,缺乏电解质自然也会影响到人体的体能,吃饭时,每个挑夫都捏了一小粒盐就着食物。 也许是看到旁边和他们一样捧着饭碗的李卫一副很好奇的表情,挑夫头儿王头儿笑了笑,掰了两块盐块递给李卫,道:“没见过?!,来尝尝看!”他看出了这个年轻人有不同寻常的来路,连盐巴都不认得,他却是相信了几分李卫曾是有钱人出身。 盐,作为生活必需品,在山区里有时也可以算一种硬通货,王头儿的这份大方,却博得了李卫的好感,第十一分区临近山东沿海,有晒海盐,却不会有这种大块像石块的盐块,这应该是内陆盐矿出产的盐砖,从小吃惯了精细盐,而且也没做过伙头兵经验的李卫自然是没见过这种东西,手指头刮了一下,舔了舔,咸中带着苦涩,显然比以前吃的精盐难吃多了。 看到李卫的神色和动作,丁鹤洋越发认定李卫的出身绝对不会是什么无产阶级,分明是山里盐矿里采的盐块,难怪以前生活习惯上总是爱挑三捡四的,能和国军的赵家大少爷相结识也算可以理解,不过他却想不明白像是少爷出身的李卫怎么会参加革命队伍里来,继续当有钱人家大少爷不是很好么,难得真得像是对卢家的借口那样说的,家境败落的富家子弟?为什么上级对李卫的阶级成份鉴定却又语焉不详,根红苗正的资产阶级少爷?这分明是自相矛盾嘛。 不过丁鹤洋怎么也不会想到,现代的无产阶级成份,现代普通人的生活可比这个年代地主家的日子要殷实多了。 “喂,马虎,这是老爷赏你的肉汤。”王管家提着一个小瓦罐出现在挑夫们吃饭的棚屋里,将瓦罐放到李卫面前。 “谢谢管家!”李卫鼻子抽了抽,闻到了瓦罐里的油香味儿,尽管是剩汤,但有油水总比没有好。 也许是李卫被卢老爷和二夫人看中,内定将来的家仆,所以给予了特殊的照顾,王管官放下瓦罐,也没多说什么又离开了,脸上皱着眉头,屏住呼吸的表情明显像是不适应飘着汗臭的窝棚。 “呵呵!来来来,见者有份!”李卫随手将王头儿分给他的两块盐扔进瓦罐,晃了晃以后,分倒给那些脸上带着意外惊喜的挑夫们。 窝棚里弥漫起浓郁的肉香,山里的獾子们等野物可肥实着呢,两小块盐粒换一罐肉汤,对于李卫的人品厚道表现,挑夫头儿王头儿看向李卫的目光中,也不再带着异样的眼光,完全像是当全做自己人一样,大声说话,拍着肩膀,一副好兄弟的模样。 其他挑夫们也像是完全接纳了李卫和丁鹤洋似的,其乐融融的分享着这难得的美味。 生物种群接纳新成员总是这样,原有成员对新成员的挑衅和欺负过后,衡量过新成员的实力,再划分到相应的群体内的地位中,这在生物界极为常见,甚至连人类也不能避免。 浇了点肉汤的饭碗里,那份像猪食一样淡而无味的晚饭一下了变得诱人起来,加了盐块,显得更加咸的肉汤很是对出了一天汗的挑夫们的胃口,热闹的谈笑声中,窝棚内原本因多了两个新来者的戒备和沉闷被这罐肉汤一扫而空。 第三百六十七节 次日中午,卢家一行人穿越在国军防线的一处哨卡准备进入日军封锁线,在国军的哨卡前,王管家亮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通行证,并且悄悄地给哨卡的排长塞了一把大洋。 在与日军交火的第一线,是拿命吃饭,吃了上顿还指不定能有命吃下顿,眼前有人知趣的奉上现大洋,那是什么也顾不得了。 掂了掂手里大洋的份量,哨卡排长甚至连想检查的心思都没有,大手一挥:“过去吧。”直接让手下放行。 国军防线与日军封锁线之间是一片缓冲区,也因为是战场,荒无人烟,地面坑坑洼洼,植物因为战火并没有夏季应有的繁盛,稀稀拉拉地东一丛,西一茬,空气中似乎还仍余有刺鼻的火药味和血腥味,手榴弹和炮弹的弹片随处可见,甚至有时还能踩到磕脚底板的锈迹斑斑子弹头。 石头和断木上黑色的渍印,应该是人血干涸后的印迹,也不知有多少怨魂葬送在这片沙场之上了,强烈的阳光下,挑夫们走在满目苍夷的缓冲区,依然感觉到仿佛有一股阴森森的寒气在背后和脖子后面缠绕,耳边似有似断似续的哭嚎声和濒死惨叫声在徘徊。 卢老爷哆哆嗦嗦地拿着汗巾不时的往额头抹着,不是被炎热天气晒出来的,而是层层冷汗,大夫人在抬桥上念往生咒的颂念声几乎没有停止过,甚至亲自给其他几位夫人和两个小少爷身上都挂上桃符和佛珠,以求辟邪。 所幸的是,除了人为心理上的阴影外,缓冲区基本上都是无人区,孤零零的一行人并不太可能在这种地方遇到什么土匪,当然更不可能真正遇上什么恶鬼,恐怕只有血腥战场出身的李卫一个人能够面不改色地走在队伍之中,其他无一不是表情僵硬,心里扑通扑通的紧张着。 快接近日军封锁线时,王管家扯出一块白布,用一根木棍高高挑起,让挑夫们的队伍停下,王管家战战兢兢的举着白旗靠向封锁,尽管心中百般个不愿意,但这年头还得靠着卢老爷吃饭。 突突突! 一梭子子弹呼啸着扫了过来,王管家吓得魂飞魄散,脚下一个趔趄当场扑倒在地,子弹仅离着他脑袋两米的地方炸起一串沙泥。 后方的挑夫们一阵惊呼,以为王管家被日本人给打死了,卢老爷从抬椅上猛立起身子,伸长着脖子直勾勾地盯着王管家,这次出来可以说是几乎付出了一半家财舒通门路,分好几批往北平转移家产,今次是带着最重要的家人过去,最后再运一批家具就算彻底完成这次大搬迁,卢老爷心里也在求着满天神佛,不要让自己这些人被滞在这里。 俗话说夜长梦多,如果再绕一个圈子,天知道路上会发生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王管家慢慢地趴起,拼命挥着白旗,喊着:“太君!不要开枪!不要开枪,我是良民,大大的良民!”以前几趟他都没遇到日本人突然开枪的事件,这次可把他吓得不轻,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魂来。 看那个挥着白旗的人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日军封锁线据点防御阵地上的几个日本兵交头接耳了一阵,回应道:“你的,举起双手,过来!”刚才那一阵火力侦察,看那人笨拙的动作,根本不像受过军事训练,因此放心的让王管家过去。 王管家哆哆嗦嗦的走了过去,立刻被三四个日本兵紧紧围住,开始搜身,刺刀顶着他的后背,后腰和前胸等要害处,虎视眈眈的日本兵让王管家有如绵羊一样一动都不敢动,他曾见过日本人的凶恶,根本就是杀人不眨眼。 一个日军小队长仔细辨认着从王管家身上搜出来的通行证,他一边打量着王管家,想从王管家身上分辨出一丝奸细的味道来,打量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可疑之处,开口道:“上野大佐签发的通行证,你们倒是挺有门路的,好的,让你身后的那些人过来检查吧,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就放行。”对于拿着上级军官开出的通行证,小队长倒也没有过多为难面前的人。 “是是!谢谢太君!”王管家一脸的恭顺,然后一路小跑乐呵呵地跑回到卢老爷面前,道:“老爷,刚才完全是误会,太君们让我们上去接受检查。”王管家往额头抹了抹冷汗,方才真是把他吓也吓死了,不过他也总算完成了卢老爷交待的任务,拼了这份老命换来老爷夫人们安然通过,看样子年终的红包必定是大大的。 “王管家,你做的很好,等到了北平,本老爷重重有赏。”卢老爷坚决贯彻执行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一百试百灵的方针以补偿管家刚才差点被扫成蜂窝的惊吓。 “谢老爷!”王管家躬了躬身,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月里能混碗饱饭吃,能过上舒坦的小日子也是不容易。 “我们马上过去吧!”卢老爷心想着,只要过了这一关,再往北平走就安稳多了,至少听说八路军的根据地里也没什么土匪劫道的,而且日本人的封锁线也是只许出,不许进。 “等等,老爷!”王管家忽然道。 “怎么?!”卢老爷看见王管家的目光移向三个夫人,有些疑惑不解。 “夫人们?!”王管家的语气有些犹豫不定,“夫人们是不是化化妆,把胭脂水粉都去掉,换身平常衣服,脸上再抹些尘土。” “什么?!”卢老爷还没开口,就见二夫人柳眉倒竖,指着王管家的鼻子道:“你想让堂堂卢家二夫人就扮成乞丐婆?!这不可能!” “就是,弄得又脏又丑,以后说出去,还让人家怎么见人啊,老爷!我可不想在别人特别是老爷面前弄得难看的样子,这还让人家怎么活啊。”三夫人趁势扯住卢老爷的衣袖撒着娇,又嗲又糯的软音,让王管家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三夫人最年轻最漂亮,也是最受卢老爷宠爱的。 挑夫们无一不是背过身去,实在受不了这个三夫人王牌杀手锏的嗲劲儿技能,丁鹤洋也是面红耳耻扭过头,和八路军里大部分战士一样,这小子也是一纯情大处男,哪里受得了这个,李卫则是一副作呕状,这三夫人足以与芙蓉姐有的一拼。 大夫人似乎也不太赞同王管家的主意,放下手里拔个不停的佛珠,道:“老爷,我个人却是不要紧,卢家也算是有身份的大户人家,怎么有这等有失体统,扫卢家颜面的事情。” “老爷!这日本人可不是什么好人啊,难保……”王管家的话被有些愠怒的卢老爷伸手打断了。 “不要多说了,我是不会让三位夫人扮成乞丐婆的,要是这样,卢家的名声岂不给丢尽了。”卢老爷明显不能接受自己的三个夫人扮成那么恶心人的模样,而且卢家也是要面子的大家族,说什么也不能为了一时做出这种委屈。 “老爷英明!大夫人说得没错啊。”二夫人重重的亲了一口卢老爷,她方才真是被王管家的话给吓坏了。爱美是女人的天性,为了不受污秽脏了自己的容颜,平时有点争宠的三个夫人组成了临时统一战线,抵制王管家的建议。 “生死祸福,一切自有天意,是祸也躲不过,多念经,多积德,灾祸自然会被消减,好人还是有好报。”大夫人心安理得的坐回抬桥上继续拔着佛珠,对自己平时积攒的功德定能抵消灾祸而感到自信。 王管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没再敢多说下去,可以看出东家的怒火已经积聚到快暴发的程度,三个夫人都是老爷的逆鳞,尤其是关于几个夫人的怒火,他一个小管家可承受不起,只能暗中祈祷这次能平平安安的到达北平,在北平安安稳稳过完下半辈子! 日军小队荷枪实弹的将卢家一行人的人与行李分开,连卢老爷也没放过,挨个儿搜身,行李也被翻得乱七八糟,对比王管家也是无可奈何,只能陪着笑脸,说着好话,希望能不要对主人们有太多骚扰。 “这位太君?!请问如何称呼,原来的早川小队长去哪里了?!”王管家借机靠近日军小队长搭着话,他负责卢家搬迁已经多次走过这条路,今天的异常却是缘自原来驻守在这里的小队换成了一队陌生的士兵,否则凭着见过几次的交情也不会受到这般惊吓。 “我叫龟田二郞,早川君?!他带着手下去参加扫荡了,我接替他换防的。”听得王管家还认识原来驻防的小队长,日军小队长的语气明显和气了许多。 “哦!那要请龟田太君,多多照顾。”王管家不失时机,摸出一把银元迅速塞进龟田小队长的口袋里,恭笑着道:“这是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请太君们喝茶。” 这伺机插口袋行贿的功夫也是王管家的一项技术绝活儿,首先能迅速找到对方的口袋,手要迅速而果断的将财物塞进去,而且要在对方产生受惊心理之前及时收回,全身上下表情动作都要表现出一副无害的模样,这门功夫可是需要一番讲究,否则要么是动作太大,引起其他人的贪婪,要么就是引起对方过激反应,随手将自己一枪毙掉就是事与愿违,这也是有风险的,但成功的话,效果却极好。 第三百六十八节 龟田小队长开始一惊,摸了摸口袋里沉甸甸,原本绷着的表情立刻松了下来,换上一副赞许的笑容:“你的,良民的干活。” 王管家顺机趁热打铁,一阵马屁拍得龟田二郞晕头转向,哟西哟西笑个不停。 “啊!” “太君,太君,别,别这样。” 就在王管家正与龟田小队长套近忽的时候,搜身的队伍里突然响起女子高分贝的尖叫声。 卢老爷的三个夫人正被五六个日本兵给团团围住,日本兵们的淫贱表情很显而易见的可以猜到他们的心思。 “啊!龟田太君,她们可是我们家老爷的夫人啊,太君,请帮帮忙,高抬贵手。”王管家脸色大变,这次搬迁几乎没带什么女眷,除了几个婆子,连丫环都是辞了,准备在北平当地新找。 “哟西,花姑娘的有!”龟田小队长似乎没有听见王管家急切的声音,双眼中冒出淫光,直勾勾地死盯住卢家三个夫人,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 心知大事不妙的王管家连忙大把掏着银元往龟田小队长手里塞,道:“龟田太君,不能这样啊,这些钱,请太君去找花姑娘,请太君放我家夫人一马吧。” 王管家的声音带着焦急,之前就劝过老爷和三位夫人,过日本人封锁线时要化化妆,可三位夫人就是要爱干净,哪里舍得将自己一副漂亮脸蛋儿弄得又脏又丑,这可好,引起人面兽心的日本人邪心了。 “八嘎!滚开!”龟田小队长似乎对失去了对银元的兴趣,不耐烦地一把拍开王管家的银元,银元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当兵三年,母猪塞貂蝉,更何况没什么油水的封锁线上日复一日枯燥的巡逻,当地老百姓家的女人哪里会想找死,靠近封锁线据点走。 “不,不要!”“嘿嘿,花姑娘的!米西!”“哈哈,花姑娘!” 精虫上脑的日本兵早就将检查的职责抛到九霄云外,借着搜身的名义,对三个夫人淫笑着毛手毛脚,卢老爷大急,上前去阻拦,这下子惹毛了日本兵,在日本人眼里,中国人哪怕是地位再高,再有钱也依旧是如同猪狗,几个最低层的小兵哪里会把卢老爷放在眼里,在一阵八嘎声中操起枪托狠狠地向卢老爷砸去。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富家老爷VS一个经过专业训练的士兵,其下场可想而知,硬实的枪托,托托到肉,没两下就把卢老爷砸得哭天抢地,几个卢家的仆人看到日本人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躲得远远的不敢过来。 呸!李卫朝着地上吐了口口水,伸手摸向自己的扁担,他的格斗刺正藏在扁担里,看到日本人欺负中国人,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不要急!”丁鹤洋用眼神是制止了李卫,让他不要乱来,在他眼里这种剥削阶级也不是什么好人,这叫活该。 “你们,快来帮忙啊,老爷我给赏,重重的赏!老天爷啊,开开眼吧!”卢老爷在地上翻滚挣扎着哭嚎,挣扎着却爬不起来,没有人敢去理他,本想得能够平安搬迁,却未料到最后功亏一篑,卢老爷还是太过于高估了日本人的信用,本以为是护身符的通行证却如废纸一张。 挑夫们不敢多事,个个头都扭着其他方向,装作不闻不问,卢老爷家给的工钱也只是挑货到北平,没必要拼着小命跟日本人的刺刀过不去,挑夫们都闷声不响,有钱也得有命花。 得不到任何回应的卢老爷绝望地放声大哭,日本人的人多势众,如果让这三个女人抵抗得住呢,他无法接受眼睁睁着看着自己的女人被日本人玷污,干脆双眼一闭,昏了。 哧啦!三夫人的丝衫被扯下半载,露出一抹香肩,更是激地日本兵一阵疯狂大笑,不断的推搡着卢老爷的三个夫人,趁机上下其手乱摸,像是猫玩老鼠一样,想先耍弄个够,原本一直保持着从容淡定的大夫人也是花容失色,手里的佛珠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此刻真是满天神佛不知在哪里去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大夫人和另两个夫人一样不断发出尖叫声。 “太君,太君,手下留情啊!”王管家倒还有些良心,冲过去阻拦,可没两下就被日本兵几拳脚放倒在地,直接晕了过去。 夏天,人穿得衣少,三两下,三个夫人的衣服被撕开好多处,平日里保养的雪白肌肤,令日本兵们兽性大发,挑夫中间几个年轻的偷眼去瞧,却被边上老成的挑夫拍了几巴掌,把脸扭过来,这做人也不能没了良心趁人之危。 “呸!妈的,大白天的上演成人片,找死啊。”李卫手抠出扁担中的格斗刺,站了起来,丁鹤洋大惊,却被李卫一甩手,推出数步,阻拦不住李卫反扣着格斗刺向那几个兽性大发的日本兵们冲过去。 挑夫们意识到他们之间的那个小白脸突然起身站起,手里据着一支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嘴里骂骂咧咧的向那群日本兵走去,个个吓得脸都变了色。 “楞什么,快去拦住他!”挑夫头子王头儿喊道,心下直骂,这新来的该死的家伙,想找死也不要拖累大家,一对十几,分明就是自寻死路。 李卫脚步很快,甚至连看都没看那四五个想扑过来抱住他的挑夫们,凭着战场上锻炼出来的身法,让那几个挑夫扑了个空,李卫手中的格斗刺已经高举了起来,挑夫们看向李卫的目光中带着绝望,恐怕心下都已经明了死志。 那些日本兵你争我抢地争夺那三个女人,根本没有意识到那些中国平民中居然会有人心里怀着要灭掉他们的心思,而且凶器已经在他们背后举起。 黝黑的长刺带着银亮锋刃,轻描淡写的一挥而过,仅仅是带起一阵微风,一个日本兵的身子僵住了,双眼圆瞪暴出,后脑泛出一条血迹,越来越大,一只手擒住他的后领往后像甩小鸡一样随意丢了出去。 日本兵的身体扑倒在地,心脏缓缓停止了跳动,作为人体绝对要害的后脑被格斗刺的锋锐划开,足以让日本兵彻底失去行动能力,脑后地面上溢散开来的血水中带着丝丝白色脑浆。 李卫的心就如石头一样硬,没有任何怜悯地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卢家大夫人招架不住日本人毫不怜香惜玉的乱抓乱摸,脚下站立不稳,手舞足蹈又接着扯倒了二夫人和三夫人,三个女人一齐尖叫着互相拉倒了别人的平衡。 这更是激起了日本兵们更加旺盛的兽性,一边嚎叫,一边争抢着压上去。 大夫人绝望地看到一个满嘴胡子渣,形象粗野的日本兵,一脸淫笑的扑了上来,她放弃了挣扎,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脸,似乎日本兵那股子难闻的恶臭迎面而来。 几秒钟后,大夫人并没感觉到身上那个预料中的重压和污辱,边上日本兵们的淫笑声都静了下来,只剩下呼呼地野兽般喘气声,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大夫人疑惑中松开手,却看见那个企图扑向她身子的日本兵仅离着她只有半尺,脸上原本淫荡恶心的表情变得异常古怪,眼睛瞪得大大的,眉心不知怎么得透出一根黑刺,一滴鲜血在刺尖慢慢凝聚,直至承受不住地心引力,滴落在大夫人的鼻尖。 鼻尖那一点血珠迅速由温转凉,大夫人似乎已经发觉那个日本兵没了呼吸,终于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超高分贝尖叫声。 其他的日本兵齐刷刷地楞住了,呆呆地看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硬生生拎住扑上那个女人的日本兵,一支格斗刺插入了他的后脑。 李卫甚至连看一下周围日本兵们的兴趣都没有,慢慢拎起那个仅差一尺就得逞的日本兵尸体,一扬手扔出,带着甩出长串脑浆血珠的格斗刺从日本兵的后脑中脱刃而出,只留下一个可怕的穿透性血洞。 “拼了!打死日本狗!” “妈的,反正是个死,拼了!” “狠劲儿砸他个狗日的。” 极度压抑之后是不可扼止的暴发,反正横竖是个死,挑夫们横下心来齐齐抽出了扁担,在挑夫头儿的带领下冲向了日本兵们。 “八嘎!”龟田小队长的欲火被异变冲地一干二净,惊恐地看着这些被激起愤怒的中国平民,他想去捡自己的步枪,可是他和其他精虫上脑的日本兵们一样,只顾着女色,将自己手里的枪扔在了一边,而有一个中国人却是抢先捡起了一支三八步枪,直接给一个想抢武器的日本兵刺了个透心凉。 淫欲冲昏了头脑的日本兵们当场就为了他们放松的警惕而付出惨重代价。 一群手无寸铁的日本兵面对一群挑夫们手中的扁担,双方格斗训练上的差愤被挑夫们的愤怒给拉平,挑夫们劈头盖脸的扁担砸得日本兵们嗷嗷乱叫,这扁担在历史上也是属于成名的旁门兵器,做惯苦力的挑夫们一杠子夯下去,筋断骨折都是轻的。 混战,更是李卫的最爱,在挑夫们与日本兵们大呼小叫地打成一团时,他趁机混水摸鱼。 第三百六十九节 日本兵们被这群彻底拼了命的挑夫们给打蒙了,猝不及防之下,让李卫逮住机会接连放倒了好几个日本兵,下手几乎不留活口,杀红了眼的挑夫们的扁担兜头盖脸砸下去,也毫不逊色的放倒了一两个日本兵,原本双方人数相当对比一下子被拉开了,开始显现出一边倒的态势。 被挑夫们盯上的日本兵比落到李卫手里的日本兵可要惨得多,李卫干脆利落地一击必杀,而被挑夫们围上则是有一下没一下地生生殴死,打得头破血流,死状凄惨。 在李卫猛下辣手时,丁鹤洋先知先觉地抢了一支三八步枪先行捅翻一个日本兵,心中暗暗有些得意,开张大吉,他拼命回忆着以前曾学过的刺刀白刃战技巧,走得也是和李卫一样占便宜的路线,在混战中左挑右挡,看到有日本兵被挑夫们缠住时,就冲上去毫无章法地乱捅一气,也顺势结果了几个日本兵,这个战绩在文职人员中也属少有,丁鹤洋心底也是悄在偷着乐,毕竟跟着李卫这么些天,也被带坏了。 有李卫趁机搅混当的过程中,封锁线上这个据点内一个小队日本兵全被放倒,看着已经没有了声息的日军士兵尸体,挑夫们楞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互相看看对方,各人身上都是血迹斑斑,甚至还有碎肉挂在鞋子和扁担上,日军士兵尸体不自然地有如一摊烂泥摊在地上,破裂伤口中翻出妖异地粉红色肌肉和白生生的脂肪层。 挑夫们无一伤亡,只有几个人脱了力,坐倒在地上,脸色惨白的喘着粗气。 呕!挑夫们忍不住腥意涌上脑门,扶着扁担,狂呕起来,人胃里反呕出来的秽物与血腥气混合在一起,越发变得难闻腥臭,在场的人除了李卫和丁鹤洋两人见惯了沙场杀戮依然面不改色外,其他的人呕吐地一踏糊涂,卢家的家仆们更是连黄胆水都吐了出来,卢家三个夫人更是不堪,大夫人干脆眼睛一闭晕了,卢家两个小少爷睁大了眼睛一脸惊恐地望着这片血腥狼藉之地,连哭音儿都没了。 “别吐了,大家快起来,只不过杀了几条猪狗,收拾东西,快走吧。”过了好半响,在丁鹤洋的指导员政工能力引导下,那些挑夫们的心理上才好受了些,卢老爷和几个夫人被扶到了抬桥上,王管家也被泼了一瓢水悠悠醒转,不过看到现场也是一场好吐。 李卫依然面不改色在日本兵尸体上蹭干净格斗刺上的血,再次将格斗刺装回扁担内的暗槽内,他若无其事的行为和表情,让那些挑夫和家仆们心底抽着冷气,王头儿心里也道,这家伙果然深藏不露,还好没有彻底得罪他。 将据点里的电话机话筒搁起,造成一直通话的状态后,卢家一行人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想起方才发生的事,队伍里大多数人无一不是一阵后怕,保不准日本人为了掩饰自己犯下的罪行而杀人灭口,若不是那个小白脸先行出手,恐怕所有的人都得死在这儿。 不过很多人都因为亲眼目睹了李卫的杀人不眨眼,心中都怀着害怕,原本与李卫丁鹤洋拉近的距离又变得疏远了,甚至连搭腔的人都没有,不自觉地与他们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直到走出很远,也没有日本人跟上来,大家紧绷的神经才略为松了一些下来,卢老爷和三个夫人们仍不时打着哆嗦,好像仍不能接受刚才的杀戮,被包扎了断骨的卢老爷完全没了平常的从容,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反倒是王管家还咬着牙,忍着身上的伤,组织着家仆和挑夫们继续赶路。 “这,这位小兄弟?!请问你们是做什么的?!”挑夫头儿王头儿扛着自己的担子,大着胆子凑近李卫。 “八路!”李卫脸上的表情甚至都没变一下,反正穿过了封锁线就是自己人的地盘抗日革命根据地,他也没什么可以隐瞒。 王头儿楞了楞,脚下慢了一步,马上又赶上了上来:“你,你真的是八路?!” “还假的不成?!”李卫有点儿不耐烦,他这个八路可是真宗原装,绝对那些伪军反正的代工货相比较的。 “不,不是这个意思,能问个问题吗?!”王头儿陪着笑脸道:“参加八路军有啥要求没?!” 王头儿看见李卫杀日本人就像宰小鸡一样,心中不由的萌动了参加八路军的心思,虽然这个挑夫头儿做得还勉强能填饱肚子,却被日本人搅得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作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苦力来说,其实干什么都一样,只要有口饭吃就行,而且王头儿也是打心底里恨死了日本人。 “你想参加八路军?!”李卫很容易就看出了这家伙的小心思,上下打量了一眼王头儿,又道:“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意志要坚定,不能叛变,不能当逃兵,你能行吗?!”语气似乎有些不屑的样子,刚才就是这个挑夫让别人来阻止自己的,李卫对他也没什么好印像。 对李卫目光中异常清晰的传达出“你不行”的意思,似是激起了王头儿的傲性,梗着脖子粗声大气道:“你别小瞧人,我姓王可没有过孬种的时候,等送完这趟,我就去参加八路军。”是他开口让人去阻止李卫,却也是他第一个操起扁担冲向日本兵。 “呵呵!等你从北平回来,可以到任丘或河间附近,打听石井村,我在那儿等着你。”李卫笑了笑,又道:“先熬过新兵营再说吧,八路军可不是光凭着力气大就可以当的。”李卫一脸鱼儿上了勾的表情,二十一世纪什么最重要,人才!那二十世纪什么最重要,还是人才,挑夫头儿也算有点管理能力,不像那种无组织无纪律性,只知道穷打猛冲的炮灰楞头青,这样的人多多益善。 李卫和丁鹤洋是八路军的身份,悄然无息地在挑夫们和家仆们之间传开了,人们看着他们的目光又有了不同,毕竟八路军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都听说是一支好队伍。 尽管是李卫主动出手救了卢老爷一家,出乎挑夫和家丁们的意料之外的是,卢老爷居然一点表示都没有,甚至却视八路军为蛇蝎,连曾经许诺招揽李卫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根本就是无视李卫这个人,生怕与八路沾上关系,为自己惹来杀身之祸。而被李卫亲手救下的大夫人却将功劳完全归诸于满天神佛,更加起劲的拔着佛珠,许愿等到达北平一定给佛祖修座寺庙,以供佛祖金身,而李卫出手只不过是佛祖假手凡人,天意罢了。二夫人和三夫人们却更是没有给自己的救命恩人们好脸色看,臭挑夫救主人本来就是份内之事,没有追究他们一开始没来救助就已经很宽容了,贱苦力还能有什么身份来邀功。只有管家一人被卢老爷不轻不淡的勉励了几句,就再也没有开口,然后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想来发生这种事,在富户人家里也算是一种丑事。 王管家也算是替卢家管理家务大小琐事多年,颇会做人,虽然卢老爷没有任何想打赏其他人的意思,他却悄悄塞给李卫和挑夫们每人两个银元,算是把面子给足了。 虽然进了根据地,李卫和丁鹤洋在到达12区队的根据前,依然谨守着职业道德,安安心心地做着一份挑夫的活儿,毕竟现在日军还在根据地扫荡,他们两个势单力孤,还需要挑夫这个身份掩护。 离着12区队有七十多里,平汉线保定县城边上一个火车站,卢家一行人准备乘火车直接进入北平,之前的路因为地方游击队和八路军与日军打得昏天黑地,整条铁路线几乎处于瘫痪状态,也就只有这个靠近保定的火车站仍与北平保持着铁路通畅。 李卫和丁鹤洋两人就在这个火车站与挑夫头儿王头儿打了声招呼,准备就此告别,卢老爷似乎早就知道了李卫和丁鹤洋要离开,没有任何表示,在王管家通报后,只是点了点头,则那三个夫人却是松了一口气,这八路军可是日本人的死对头,这两个祸根子总算是离开了。 就在火车站外,李卫和丁鹤洋将担子转递给了王头儿,然后李卫拍了拍王头儿的肩膀道:“嘿,是骡子是马,我在石井村等着你。”临走了还没忘诱拐人。 “一定!”王头儿咧着大嘴,一样毫不客气的搂着李卫的肩膀。 王头儿和其他挑夫们冲着李卫与丁鹤洋离去的背影不断挥着手告别,近半个月生活在一起,八路军的作风已经深深植入了他们的心目中,对他们而言,大名鼎鼎的八路军对自己中国人永远是和善亲切,就像是自己的亲人一样平易近人,与平常人看不出有什么区别,只有在面对日寇时才会表露出有如恶魔一般的狰狞,令人彻骨胆寒的凶厉,尽管如此,挑夫们和李卫他们在一起时,心底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和踏实。 第三百七十节 李卫和丁鹤洋返回到12区队时,却发现除了只有十几名留守的战士,文职人员和区政府人员外,王保和陈佳瑶等人一个人都不在。 李卫他们问了留守的战士们才知道,七月底,冀鲁豫三个军区的各支八路军主力作战单位,趁着日军再一次发动南攻,首次主动联合在一起,凑出五个团的兵力,在各地游击队和武工队的引导下,发动了卫南战役,这是冀中一带联合向日军发动进攻,让日本人朝着南面国军防线进攻没那么容易。 除此之外,也有替李卫他们曾在新乡县城时,引发国军提前叛变和刺激日军南下的导火索事件擦屁股的嫌疑,李卫只要离开了主力部队,真是走到哪里,这马蜂窝是一路的捅到哪里;另一方面,三个战区的联合行动也是借着这次搞回来的大批军火,拿着根据地周边的日军据点试枪,顺便抢回些地盘,面子里子,全都有了。 12区队的军营已经比李卫他们离开前要扩大了许多,现在石井村,哦不,应该叫石井镇了,原本占了老村子边的军营,此刻几乎占了整个镇子的三分之一,军营门口的五米宽大道成了镇子的主要干道,直通村外,原本村子里的老房子都在镇的右侧,而右侧都是新来居民的住房以及区政府,区卫生院等新建设施,原本在石井村的市集也有了常期固定的交易市场棚户,村内村外一片繁忙,仅仅是一个多月功夫就已经大变了样。 除了12区队内的留守战士外,村里各个地方,都有村民兵队伍在警戒和巡逻,与敌人的斗争令根据地的每一个人在任何时候都不敢放松警戒,敌人不甘心根据里内军民自生更力,越来越好的生活,总是想方设法地搞破坏,民兵们就担任了类似治安巡防的工作,同时也是作为八路军主力部队的兵力来源,每个月12区队都会组织一次选拔活动,从根据地内的民兵队伍中抽取军事素质较好的战士进入12区队的主战部队,而12区队内部,也并不是捧起了铁饭碗,如果作战技能被区队内部的训练考核中末位淘汰,即便是区队内主战连队的老战士也要被淘汰出区队,重新下放回各地的民兵队伍。这不仅仅保持了12区队越来越强盛的战斗力,也通过战斗力的循环,间接地提高地方民兵武装的战斗力,通过严格的选拔和考核,就像是一个大钢炉一样,熔炼出一块块的好钢。 在军营内留守的文职工作人员那里办好了归队手续后,区长季平从区政府里赶过来,转交了王保他们留给李卫和丁鹤洋两人新的任命书。 “连长!?我什么时候升连长了?”屁股连排长位置都没坐热多久的李卫拿着手里厚桑皮纸写成的任命书左翻右转确定真实性,上面还盖有大颗的区队签间,还有王保的签字,仔细验证后是准确无误,不是有人拿他逗乐子,真是没想到,在外面转了一圈,回来就混个连长当当,这比以前好不容易混个小班长,再当个小排长的相比,简直是平步青云。 任命书只是走个形式主义,不过李卫更注重的是收藏价值,桑皮纸更耐久些,过个六七十年,也能卖个不错的养老钱。 “你这种人也能当连长?!”丁鹤洋斜眼瞅着李卫手里的任命书,上面白纸黑字,任命李卫为四排升级成的四连连长,丁鹤洋真不敢想像同李卫一个德性的战士有一个连那么多时,那蒌子能捅多大?! “咋啦,咱就不能当连长,俺也是一枪一弹干出来的,不信你问问我的拳头?!”李卫习惯性地以拳头里面出道理,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一双白生生,好比白钢似的拳头在丁鹤洋面前晃了晃,吓得丁鹤洋倒抽着冷气直往后缩,俗话说文不与武斗,跟李卫进道理分明是老寿命吃砒礵——找死。 “你的是啥?!我瞅瞅!”李卫还没等丁鹤洋回答,手一闪,自作主张的从丁鹤洋手上抢过属于丁鹤洋自己的任命书。 瞄了一眼后,李卫转头脸,上下打量的眼神儿看得丁鹤洋直发悚,结结巴巴地道:“你,你要干啥!?” “就你这样?!还当教导员?!”李卫看到丁鹤洋的任命书,12区队由连级扩编到营级,所有的干部都平升一级,丁鹤洋也从一小小的指导员从量变提升到质变,成了教导员,再往上一级可就是说话倍儿有份量的政委,那时区队里成立的党支部,丁鹤洋就是一把手,也有资格管着李卫了。 “还你,连个枪都打不准,还不知道谁教导谁呢?!”李卫毫不客气地揭着丁鹤洋的疮疤,尽管他自己在战场中的枪法也是瞎猫碰死耗子的时候多,很多时候李卫都喜欢依赖着范国文的精准火力掩护,肆无忌惮地在敌人堆里杀个三进三出。 “你,你你……你别瞧不起人!”丁鹤洋脸都给气绿了,硬生生的憋住了气,跟着李卫出了一个多月的公差,他明白跟李卫斗嘴,能把死人从棺材里气得趴出来。 “李卫连长,丁教导员!你们二位,请跟我去换枪!”季平区长对丁李二人互相抬杠打击视而不见,很自觉地避免把战火惹到自己身上,照章办事般走下一步流程。 和连长相比,排长和班长最多算个兵头儿,连长也算是比较正式的干部,配枪都和普通战士不一样。 季平区长带着李卫和丁鹤洋到12区队的军火库换装。作为区队军营内的军火库,自然不可能将所有12区队所拥有的全部军火都放在一处,营区内的军火库内只保存供训练和一般作战使用的军火,数量也较少,作为区队命根子的主要军火库存都分散暗藏在其他地方,连高层人员也不一定知道,这从根本上避免了被敌人特务给一锅端。 管着军火库的四个军械管理员之一,从军火库内取出了两支驳壳枪,驳壳枪还是用淡黄色的油纸精装包着的,带着淡淡枪油的气息,枪身上还有一支薄薄油膜,明显是两支纯新的新枪。 摸着沉重的枪声,丁鹤洋情不自禁喜上眉梢,抚摸着枪身,似是很享受着枪身冰凉冷硬的触感,道:“好枪,真是好枪!”德制二十响!在战场上尤其是近战的时候,绝对比刺刀强太多了,有了这玩意儿,根本就不担心白刃战,呯,一枪一个,直接放倒敌人。 接过枪套,嵌上子弹,挎带往身上一挎,丁鹤洋手里拎着驳壳枪似乎胆气都壮实了不少,心底里那个扎实,好像李卫在身边都不慌了。 短枪配给干部的真正作用并不是摆摆样子减轻负重,而是将与敌人近战的时间和精力节约出来指挥战斗,提高作战效率,同时也可以为其他普通战士提供火力支援,所以在白刃战中,那些冲锋在一线的连级军官,直接在混战中随手一枪枪的消灭敌人,近战时实在是不需要什么准头。 “李卫连长!您的枪!”军械管理员看着李卫皱起眉头,一点也没想领枪的样子,小声的提醒道。 “哦!”李卫抬起头来,指着黝黑闪亮的驳壳枪道:“能换一换不!?” “枪不好?!”军械管理有些疑惑,他刚才验过枪,分明是一支崭崭新,一枪未放过的好枪啊! “不不不!”李卫摇着头道:“这么支鸡巴大的枪有啥威力?!能不能换支威力大的,喏,就像那支,那支过瘾!”李卫的手指挪向了军械库一个角落。 那个军械管理员顺着李卫指的位置向望去,登时吓得一身白毛汗,那个角落里只有一支霸气凌凌的重机枪四平八稳地放在一个台子上。丁鹤洋、季平和其他几个军械管理员也是一副受惊吓过度的表情,那“挺”怎么能用“支”来定义呢,光这支重武器,在运输过程中,都得要四个人抬呢。 还真没听说有哪个干部拿重机枪当作单兵防身武器的,这百十斤的重型武器光拿在手里就已经够吓人的。 季平区长掏出手帕抹着不知是热的还是冷的汗,劝道:“我说,卫子,你能不能换一个啊!那个也太吓人了,要是开个会什么的,总不成还往会议桌上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准备搞集体枪决呢。” 丁鹤洋在一旁大点其头,这李疯子还真当自己仍有当初炼神诀还在时的那会儿嚣张呢?!看他能把这百十斤怎么扛,难不成还能像战场上四处乱窜的移动重火力?!那个仗还打个屁啊,全成个人表演了。 “这样啊!”李卫摸着脑勺,他倒是没考虑到这个问题,光顾想火力充足了,却忘了体积实在是太大,“那就换个轻的吧。”李卫指了指边上,叉着两支撑脚的捷克式轻机枪,纯德制货,赵家附赠唯数不多的精品。 “那好吧!”对于李卫的要求,军械管理员哪里敢说个“不”字,抱着那挺轻机枪放到李卫面前,还加了两个满弹匣。就算是李卫硬要那挺重机枪,军械管理员也得硬着头皮照样给,这批军火能弄回来,李卫是占了很大一份功,更别说是12区队内有凶人之称的五大连长之一。 季平区长的汗水抹得更勤了,他还真没见过有哪个干部配枪是轻机枪,真是没话说,这李卫作事总是那么出人意料。 第三百七十一节 丁鹤洋摸摸腰间那支崭新驳壳枪,无奈地重重叹了一口气,方才换枪的好心情全被李卫手里的轻机枪给冲得一干二净,拳头硬的果然就是硬道理,枪比枪得扔,这人跟人实在没法儿比,李卫手里那支大枪足以让他手里那支小驳壳自卑的不敢从枪套里拔出来丢人现眼。 “哈哈!这个火力猛,我的配枪就要跟别人不一样!这才有个性!”李卫掂量着捷克式轻机枪,这枪比日式的十一年式的杀伤力强太多了,现在根据地内在没有流行自动武器的情况,它可是最好的单兵武器,当然重机枪除了在少数变态人手里外,是不算单兵武器的。 这回季平区长也扭过头去,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好大的一支枪,实在怪吓人的,他生怕着李卫一失手走火把这里的人全突突了。 “季区长,王保他们跑哪儿打游击去了!?”李卫随手把轻机枪挂了条枪带挎在背后,几个弹匣插进腰间的制式挎包里,子弹配额远远超出了干部备弹量。 以李卫背后的格斗刺而言,驳壳枪有跟没有也并没有多大区别,格斗刺的近战效率要比短枪强得太多了,而且也没有弹药的限制,捷克式轻机枪的密集弹雨足以弥补李卫的远程攻击力。 “他们去高家庄打据点去了,十一区队也去了,听说那里有一个日军鬼子准备过冬的军需库。”季平区长说道,12区队已经出发一天了,不知道战果如何。 俗话说无利不起早,若不是有个防守严密的军需库无法一口吞下,12区队早就选择单干,何必再拉上个11区队,虽然现在仍是夏天,但再过几个月,冬天的装备能有着落总归是一件好事,而且还可以支援其他兄弟部队。 “我得去看看!”李卫歪了歪脑袋,看向丁鹤洋道:“老丁,你去吗?!”这一个多月,二人搭档也有点习惯了,李卫也习惯性的多拉个垫背。 丁鹤洋把个脑袋摇得像个拔浪鼓似的,道:“我就一小教导员,既然有区队大队主力行动,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去瞎凑什么热闹,万一路上碰到鬼子那可怎么办。”这一个多月,他可是吃够了苦头,一个文职干部跟着李卫满大山的乱转,还要躲避大股敌兵围剿,实在有些不容易。 “你不去,我去!”李卫算是一个相当敬业的职业军人,拿着虽然不高的兵饷,却是为自己和为国家而战。个人利益与国家利益一致时,为国家就是为个人,当兵不打仗,还吃什么军粮。 丁鹤洋一听,脸上挂不住了,李卫语气像是在说他是逃兵似的,这也是李卫一贯的语气,也不藏着掖着。 “那你自己去吧!”丁鹤洋打定主意不上当,他又不是什么战斗人员,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纯粹是当枪靶子。 “哦!集体行动你居然不去啊!这叫什么来着,好像是无组织无……都说干部冲锋在第一线,你可好,刚升官就不参加集体活动,摆谱是吧,我看啊……” 正如丁鹤洋所料的,李卫趁机搬弄是非,一顶顶上纲上线的高帽子砸将过来,把丁鹤洋脸色铁青,这小子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感恩戴德,还亏得自己救了这小李子一命呢。 “你,你狠,我去!我去还不成吗?!有你这样打击人的吗?!”丁鹤洋的头一阵阵地大,论起斗口摆歪理,李卫甚至比他还更适合当这个教导员,这顿小鞋可给他穿的,他敢说个不字,绝对会被打击成横眉冷对千夫指的逃兵。 区长季平忏忏地道:“你们先聊,我有事,先走一步。”他没法儿再站在这儿,李卫的言语犀利甚至让他感觉到比李卫的武功更厉害多了,这炼神诀虽然没了,却好像都练到嘴皮子上,果然是杀人不见血,割肉不用刀,资历也算是老油条一般的丁鹤洋依然架不住李卫三眼两语的激将。 李卫拖着叽叽歪歪一嘴儿抱怨的丁鹤洋,借了区队保存的自行车,像是踏上了风火轮似的,直追大部队。 自行车这玩意儿平时多有缴获,偶尔有武工队撞上敌人骑着自行车时的特务,不仅逮了人,还顺手把自行车弄了回来,这两个轮子的东西在根据地里还算挺稀奇的玩意儿,不过都怕摔着,也没几个人会骑,虽然速度快而且轻便,却受路面限制,不太适合运动作战,一般都堆着当作战利品,反倒是李卫和范国文瞧出了它的用途,拿来送信倒是挺适合的,省了通讯员大脚力了。 12区队积攒下来,平时还保持着十几辆能用的自行车还是有的,这自行车不比现代的轻便型自行车,比老式的男跨式还要笨重几分,却依旧很耐用。 晚八点时分,李卫和丁鹤洋骑着自行车就赶到了高村,村外五里外傍着一条公路旁有个高大围墙和河沟的据点,此刻正被附近的八路军和附近游击队围得严严实实,前方的作战部队正于据点围墙内的敌人打的枪来炮往。 因为是日军的军需库,驻守的一个中队搬出了仓库内的军火,各个重要火力点布置了凶猛的机枪火力,围住据点的十一和十二两个区队一时之间硬是靠不过去,尽管几门迫击炮弹轮番轰击,却怕波击仓库内的物资,仅仅是轰倒一角围墙,但很快又被日军顶着棉被包钢板,用一堆杂物给堵上了缺口。两个区队交战了一天多的时间,依然没有很大的进展。 两个区队原本以为靠着十二区队成名的猎杀者美称的四连用暗摸就能拿下这个军需库,然后轻轻松松地白捡这么一票,却没想到在行动中附近村民家养的狗没有被看好,蹿了出来,见到那么多生人就狂吠起来,结果也引得军需库内养着的狗也跟着吠了起来,查看情况日军守军士兵正好与行动中的四连战士撞了个正着,那个日军兵反应出乎意料地果断,当场将手榴弹扔了出来,炸响声将双方都震得一楞,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守卫的日军中队士兵们也没有显现任何慌乱,像是以前经过很多次训练似的,配合无间率先抢占各个有利位置,借着地利开始反击。 四连的战士终因火力不足,又加上日军对军需库外的两支区队的援军进行火力阻截,在得不到支持的情况下,本着保护自己为首要原则,刚刚摸到日军军需库边的四连不得不退了回来。 “王区队长!再这样下去,敌人的援军就要赶过来了,附近几支游击队刚刚来汇报他们开始牵制各个据点的敌人。”十一区队的区队长有些不耐烦的揪着军帽,原本以为很容易就能打来的敌军需库,居然成了一块难啃的骨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暗摸失败的结果让两个区队长这个气啊,当即下令发动强攻,却付出了十几名战士伤亡的情况下,仅仅是将日军军需库包围住,通过双方交战时表露出来的战斗力看,驻在这个军需库的日军也绝对不是什么一般的混成杂牌部队,而是一支经验丰富的日军老兵,这个情况实在出乎两个区队的意料,战斗力的强弱只能通过实际交战才能看得出来,哪怕平时就是军纪再散乱的士兵也不见得战斗力就弱,十二区队里面也同样有几个类似的典型分子。 “我也想啊!这该死的鬼子可真能硬撑,枪打得不是一般的准。”十二区队长王保举着望远镜死盯着战场,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可以扭转战局的机会,敌军需库各个坚固的火力点上连续不断闪耀着长串枪焰,往外疯狂的火力网组成一片死亡地带,门板加几层湿被子加沙泥的“土复合装甲”也是被密集的弹幕转眼打得稀烂。 “给我继续围住,我就不信了,干上三天三夜,里面的鬼子还能跟铁打似地撑得下去?!”十一区队长似乎下定了决定要死缠烂打,他可不甘心白咬一嘴毛回去。 “通知部队,准备炸药包和集束手榴弹,给我扔向围墙,即便炸不塌,也要给我震死里面的敌人。”王保也做出了准备当败家子的决定,虽然有赵家的军火弹药支援,他也不敢大手大脚的开销,革命传统一向都是提倡勤俭节约,王保准备舍血本速战速决。 嗖! 一颗流弹擦着李卫的上空飞过,天知道又飞到哪里去祸害人了,别看平时作战,八路军内部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严禁在视线内有人烟的地方对空射击,怕地就是子弹升到高空后下坠伤及无辜。 “李卫,看样子咱们区队啃了块硬骨头!”丁鹤洋看到前面打得正欢,喊杀声震天地火线,脸上开始带着几分担忧。 李卫将胯下的自行车随手拉了一个民兵交给其保管,然后一拍背后的轻机枪道:“没事!瞧我的!分分钟搞定!” 前方战场上突然传来几声巨大的爆炸,强烈地冲击波白光一闪即逝,一阵气浪随即席卷而过,地面狂颤不止,人都几乎立不住脚。 第三百七十二节 “好家伙,真是玩大了。”李卫掂量出这几声爆炸巨大的动静,份量十足,没十来斤黄火药,绝对弄不出这种规模出来。 “一定是区队遇上了麻烦!”丁鹤洋首先猜到了12区队采用如此不惜血本的巨量爆炸绝不寻常,打一般寻常的军需库和据点,根本没可能这么轰轰烈烈,老早就完事了。 “先去看看!”李卫眯起了眼睛,久经战阵积累下来的经验告诉他,被包围的敌人数量绝对没有外面的自己人多,只是火力凶猛了些,配合完默契了些,人数上的逆势是不可改变的,最终被突破消灭是迟早的事情,李卫最喜欢得就是人多欺负人少,这种带着筋道的仗他是最爱,换成平常没什么打头三两枪一放就等着收拾俘虏的鸡肋仗,他是一点兴趣都没。 “报告!李卫连长来了!”两个区队临时指挥所的通讯兵眼尖,看见包围圈阵地后面来了两个人,走在前面的就是李卫,后面那个教导员丁鹤洋直接被无视了,毕竟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能打硬仗的精锐战士,像李卫这种级别的精锐高手,在整片根据地里可没几个,12区队也是借着有一个李卫,才自认战斗力高人一等。 李卫在其他战士的指点下,走进指挥所,向王保敬礼:“报告区队长!李卫报道!”。 “李卫,你的配枪呢?!这是怎么回事?!”王保区队长看见李卫背后的捷克式轻机枪,叹了口气:“你这家伙,背这么大的枪也不嫌麻烦。” 李卫卸下背后的枪挎在手里一拍枪身,道:“这枪好,实在!咱们老百姓就爱实在,看哪个不顺眼,直接给他突突了。”脸上一副理直气壮的表情。 “好小子!不错!哈哈,用这枪是够威风。”十一区队长看着眼红啊,拿着轻机枪做为配枪的绝对是战斗骨干,李卫的大名他也是早有耳闻,心底也早动了挖墙角的心思,不过却是没敢说出来,12区队里内部是出了名的团结,这墙角可不太好挖。 “李卫同志,现在党和人民交给你一项艰巨的革命任务,限你在半个小时内,将前面的日军军需库拿下来。”王保直接抢了区队教导员丁鹤洋的台词,给李卫下达了作战命令,虽然李卫失去了炼神诀,但也不是可以作为避免硬仗的借口,和其他战士一样一视同仁,作为区队的战斗主力,这样的重担正需要像李卫这样的人来挑起。 “Yes!Sir!”李卫甩了一个美式军礼,抱着机枪冲了出去,这个兴奋啊,前一个月都被日本人像狗撵鸭子一样,被追着到处跑,早憋了一肚子的火,这会儿自己人全在,还不拉起人马狠狠的报复一通,以泄心头之火。 “他,刚才说啥?!”十一区队长有些晕菜,他根本就听不懂李卫冒出来的英文。 “军事机密!”王保区队长故作神秘的摇摇手指,心底那一股子得意劲儿,又在十一区队面前摆了一道谱。 “切!还当秘密武器呢!”十一区队长悻悻然,不过同时也睁大眼睛要看看十二区队是怎样靠着李卫突破敌人的火力封锁,这个该死的军需库不知怎么的,围墙和防御工事修得异常坚固,这给部队正面攻坚带来了极大的困难。 突然间,军需库内的日军守军们感觉到外面枪声忽然齐刷刷的静了下来,慌乱中,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据点各处的火力点拼命向外扫射着弹雨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若不是仍然看到火力网范围之外仍有人在移动,这种一拳头打在空处的难受劲儿,却偏偏外面枪立如林,密集的敌人,沉默产生的无形压力,几乎有一种让人快要崩溃的感觉。 “这又是唱得是哪一出啊?!”十一区队长看到前面的战场上非但没有突然发动再次猛攻,反而偃旗息鼓,都歇了劲儿。 “你就瞧好吧!”王保虽然不知道李卫将采用什么计策,却是知道这个鬼点子奇多的家伙又准备着不按常理出牌的阴招了。 过了一会儿,日军军需库的上风处突然点起十几堆大火,刚刚燃起熊熊火焰,却转眼又被一大盆水浇了上去,涌出数股粗壮的浓烟,翻滚着向军需库扑来,转眼就顺着风将半个军需库笼罩在浓烟之中。 “啊呀!我怎么没想到呢?!”王保一拍脑袋懊悔的说道,上兵伐谋,他怎么把百团大战老三团攻下敌人碉堡群的必杀绝招给忘了,还白白和敌人傻乎乎干了这么半天,想当初就是用这种损招硬是把一个个缩在碉堡乌龟壳子里的敌人给彻底消灭的,王保意识到自己思维有些陷入拘泥于死板。 十一区队长也是拍着脑门子,恍然大悟状,道:“我说小王,这法子也简单的很嘛,刚才怎么没想到呢。”他也是参加过百团大战的老兵,自然也知道二营曾率先弄出来的法子,烟熏耗子,这种方法对付不能移动的紧固目标是最有效不过。 “唉!老了,老了,还得多学习。”王保揉着太阳穴自嘲道,前面的阵地上所有的人都开始用水沾湿白羊肚汗巾,包裹住口鼻,当地老百姓们在平时劳动时也有带汗巾的习惯,当下也是打水遮掩,而敌人么,怎么可能会有带汗巾的习惯,他们的感受就不在十一区队和十二区队的考虑之中。 王保原本可以从秘密军火库里调出步兵炮,在重火力武口面前,日军守军所凭依的那近一米厚的土砖围墙还不是如纸糊的一般,被轻松撕开,不过炮弹用一颗少一颗,他还实在是舍不得为了一个仅储藏着冬装的军需库而浪费珍贵的炮弹。 “大家捂上耳朵,要响啦!”就像是喊着爆米花炉子开炉的号子,趁着浓烟笼罩住前方军需库的墙体,李卫拎起两个大块头的炸药包,拉着了火,原地转了三个圈,借着积蓄的离心力,猛地甩了出去。 “机枪手!开火!”李卫大喊,话音刚落,左右两边的重机枪阵地拉足了火力,一条条火舌像鞭子一样抽向了敌火力点。在之前停止射击后,重新定神瞄准的战士们同时勾动扳机,就和往常打靶一样,各个位置的子弹,呼啸着扑向瞄准的射击孔。 两只炸药包刚刚从空中落入日军军需库的围墙内后,突然炸响,涌起的气浪直接崩开了军需库坚固的围墙上半端,掀开出一道口子。 与爆炸声同时启动的,四连的一个排的战士甩掉罩住耳朵的厚布,口鼻处戴着湿毛巾冲了出去,每个人背着一个小篮子,篮子中整整齐齐的码着五六个手榴弹,手榴弹的弹弦都系在了篮把上,只要一抽出手榴弹直接就是拉了弦的,无异于提高了战斗效率。 爆炸杀伤力范围内的日军被炸得血肉横飞,砖石死死的压住了尸体,而附近的日军士兵被这两个猝不及防的凌空爆炸,无一不是被震得口鼻出血,两耳轰鸣,浓烟遮挡住了他们的视线,没能看到当中落下来的炸药包,突如其来的巨烈爆炸声让他们受到了极大震慑。 “牧野小队长!”刚躲过围墙外密集攒射过来的子弹而幸存下来的日本兵长谷栩呼喊着自己的长官。将他震得口鼻出血。 “我,我没事,快补上缺口!八路要攻过来了。”牧野小队长从碎砖中扒拉着爬起身,刚刚站直身子,扑通一声,他的脚上被不知什么重重地砸了一下,脚面上被砸得生痛。他低下头,瞳孔瞪时放大了一圈,一枚冒着青烟的手榴弹正在他的脚边骨碌碌慢慢停止了滚动。 “八嘎……”牧野小队长在人世间最后一句话被一团炸起的火焰吞噬了,随之一起被吞噬的还有靠近过来的长谷栩。 而在浓烟外围,也仅仅是烟团猛然涨了一下。 围墙外嗖嗖地飞十数支精钢打造的飞虎爪,抓定被炸开了墙头,稳了稳后,飞虎爪上绳子剧烈抖动,五六个罩住口鼻的迷彩军服士兵搭在墙头,纵身一跃跳了上来,紧接着,数挺轻重机枪还有迫击炮被吊了上来。 精准而到位的配合,围墙内的敌人被呛人的烟雾熏得目不能视物,根本看不到烟雾外面八路军的行动,那几堆连续不断冒出滚滚浓烟的柴堆里塞满了青嫩的松枝茅草,当然还有区队伙房里的干辣椒,两个区队里不少老兵都是山西兵,吃饭是无辣不欢,辣椒的存在意义在区队里丝毫不亚于美军的军需品咖啡,不管到了哪里,辣椒这种东西是绝对少不了。 李卫以点破面的战术取得了预期的效果,精准地后续配合下,作为突破力量的四连士兵直接以手榴弹开路,杀向纵深,后续的其他各连机枪手和炮手,以刚占领的突破口为依据,抢占着制高点,向杀入内部的四连士兵提供强有力的火力支援,凭着事先了解过的军需库内部地形,密集的掩护火力弹着点几乎是压着四连士兵前方十余米远处,罩着自己人进行穿插包围,提前对可疑之处进行火力覆盖,甚至不给敌人发生任何近战的机会。 第三百七十三节 突破口左右两翼的日军立时遭到了腹背夹击,即便是敌人战斗力再强悍也架不住来自两面的手榴弹和炮弹,几乎军需库内的大部分防御工事只是防着围墙外围,对来自内部的火力几乎没多少防御力,两个区队所实际控制区围墙正一米米的向四面扩散,人数上的优势尽显无疑,这已经不是只依靠坚实的防御工事就能弥补的。 有如精确的流水线和手术刀式的分割入侵,李卫完全发挥出了做为连级指挥人员的基本素质,调动作战部队不断瓦解日军守军的层层反抗,在四连突入军需库围墙的同时,一枚红色信号弹升起,军需库外上风处的烟火被彻底扑熄,烟雾开始渐渐散去,为己方突破清开视野。 随着烟雾渐渐散开,驻守军需库内的日军们刚刚庆幸着呛得人涕泪直流的浓烟终于渐渐散开,却又惊恐的发现,军需库的墙头上爬满了敌人,正居高临下抢占地形,四处射击。 日军驻军所表现的军事素质也不得不让11和12区队打起万分的精神,慌而不乱,依然有章有法的紧密团在一起拼命抵抗,每一个日本兵所占的射击位置都非常老道,能和其他人互相掩护,每一枪都打得很精准,在11和12区队后续部队冲进来的时候,不断有战士中弹栽倒在地,双方沉闷的重机枪声射出的丝丝火线交缠在一起,这完全是一场绞杀战,虽然日军守军只有一个中队,但是搬出了轻重机枪的火力优势和占据着地利优势,弥补了人数上的劣势,至少在火力总和上丝毫不弱于八路军的两个区队。 巷战!所有攻坚战中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一直长期在外打游击的11区队战士一时不能适应这种在狭碍地形作战,战斗队形一时展不开,伤亡很大,转眼间就有几十名战士被抬了下来,在狭窄的库区内面对密集的机枪子弹简直是一场噩梦。 李卫迅速撤换11区队战士,让他们只负责火力掩护和巩固阵地,论起巷战能力,恐怕武工队员都比正规八路军士兵要强得多,李卫在撤回11区队战士的同时调派12区队少量的四连和五连老兵突入,巷战并不是依靠人多就可以取胜的,而是需要默契的配合和各种相应的战术动作,早在李卫训练新兵们时就有针对巷战的严格训练,此刻正好发挥了用场,12区队原本就按作战职能划分出来的连级编制,此刻只要打散了再互相组合,突破者,狙击者,阵地巩固者和掩护者,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完全就是一个个职能完整的巷战作战小组。 李卫随着源源不断涌上来的战士们,也爬上了军需库厚实的围墙,自言自语道:“终于拿下!”看了看手表,耗时二十五分钟,期间二十分钟都是在收集那些火堆的材料,从点火到灭烟也仅仅是用了五分钟,而给日军造成目不能视,呼吸困难的短短五分钟,足以让李卫手下的最善长侵入的四连像一支格斗刺深深扎入敌人的体内,锋刃所向,在敌人体内疯狂搅动,破坏每一分生命力。 战场外,十一区队长举着望远镜看到了这一幕,脸色都有些发青,自己的兵一窝蜂冲上去,随后就被交叉的火线扫倒下了好多,而十二区队的小猫两三只就能轻松突破日军的火力网,逐步消灭敌火力点,这人比人真是没法比,难怪说十二区队是十一分区下级作战部队里最强的一支,自己的11区队咋刚进了军需库就蔫了呢,回头一定要好好训训他们,这帮家伙一定是训练时又偷懒了。 “八嘎!顶住,顶住!射击,继续射击!不要后退!射击!”被重机枪火力压制在墙角的日军中队长挥舞着指挥刀嘶嚎着,八路军的火力空前强大,自己这支在附近算是战斗力屈指可数的部队,居然也被硬生生压着打,简直是皇军的奇耻大辱。 12区队自制的手雷给日军带来了相当大的困扰,炸得四飞的钢珠无异于是一颗颗生猛的弹头,不少日军士兵都被伤在这种异种手雷上,双方的士兵都没有任何想打上一场常规白刃战的想法,而是不计火力的直接将对方击毙,以这种双方火力交织的巷战环境中白刃战根本施展不开来。 军需库日军中队的顽抗注定了11和12区队两支部队今天要打上一场骑虎难下的硬仗,12区队的战斗小组互相掩护着突进,狙击手的射击精准而有效,有时也不一定是为了杀伤敌人,而是为了进行火力压制,掩护战友运动到有利作战位置,将敌人压缩包围起来。 呜!一声长啸!轰!方才还在挥舞着指挥刀的日军中队长被高抛物线飞过来的迫击炮弹炸得血肉横飞,断肢残臂散落到了日军士兵们附近,激起日军士兵一阵轻微的惊呼声。 “干得好!”战场上一片欢呼,12区队的迫击炮手可是立了大功。 失去了指挥核心的日军士兵变得像是没头苍蝇,在两个区队的压力下,不得不局部相互靠拢,一个个小战斗力体被包围起来。 剩下的战斗变得没什么悬念,四面楚歌的日军士兵,被一通乱砸的手榴弹炸得哭爹喊娘,阵地被压缩后,失去了迂回的机动,哪怕作战意志再强,抵抗火力再猛,也不过是一堆火靶子,剩下的舞台大部队只是属于五连的狙击手们,稳稳地端正三八式步枪,将任何曝露在视线里的敌人击毙,哪怕日军士兵再怎么当缩头乌龟,也禁不住手榴弹不住的扔过来,即便不被当场炸死,被气浪抛飞的身体甚至在空中就被狙击手们的子弹当场射杀。 12区队的默契作战方式让11区队的战士们开了眼界,除了12区队以外,大部分作战部队都没有如此分工明确,都只是作为全能型的战斗力,依靠个人天生素质不同形成最原始的战斗分工,几乎很少有部队能想过今后会有将日军赶得到处跑的这一天。 坚守着专心就能专业,12区队的作战目光不仅仅放在以前与敌人主力打游击和打迂回,以少胜多上。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12区队也开始研究攻坚等正面作战的战术和训练,为得就是将来收复失地,围剿日军部队,对于这一点,12区队四连长李卫是有着最最深刻的认识,提前做好准备,处处领先,是保持12区队的战斗力排列在十一分区榜首的凭依。 军需库内的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慢慢变得零落,迫击炮不再进行发射,炮手们开始拆解配件,清点剩余炮弹基数,残余的敌人和八路军战士们双方都明白,战斗将要结束了。 剩下的日军士兵明知大势已去,却依然死活不肯投降,11区队和12区队的战士也没有任何放松的意思,抗战初期平型关战役和娘子关战役中,八路军新编部队在战斗中因为心慈手软而付出的惨痛代价,每一个八路军士兵都要确认眼前的日军士兵咽下最后一口气,才会转向下一个战斗目标。 最后一小股日军士兵被四面八方围过来的八路军士兵紧紧包围住,甚至还没来得及让这些剩下的日军士兵做出最后的疯狂,附近屋顶制高点的重机枪毫不客气地扫过来一串火辣辣的子弹,将这些日军士兵扫翻在血雨中,给予顽抗不降的敌人最好的尊重就是将他们彻底送进地狱。 战斗结束后,11区队和12区队们依然将整个军需库紧紧围住,除了继续小心谨慎地搜索残敌外,每一个战士都对倒在地上的日军士兵尸补上一刺刀,以确认没有生还的敌人,与11区队有不同的是,12区队的战士除了对日军尸体左胸心脏部位补刺一刀外,同时也在右胸位置补刺,因为四连长李卫曾说过,人类除了正常心脏靠左外,也有极少数人是偏右的。为了有杀错没放过,12区队的战士们认真执行着一尸两刺的清理工作,直至确认所有的日军尸体后,才开始检索遗留在战场上的弹药。 俘虏?!这次战斗没有俘虏!现场没有外人,日军中队无人肯降,两个区队又不肯做好人,连日军伤兵都直接被捅了刺刀,反正也没留下活口。 扒拉开了军需库仓库的大门,里面堆着成堆的物资让所有的战士们都瞪大了眼睛,有些人甚至还流下了口水,俗话说衣食住行,衣就占第一位,长年累月的战斗,缺少轻工业发展,穿衣费布的大兵们除了刚入伍时能发到一套军装上,以后的军装补给变得极其困难,许多战士因为在恶劣环境下作战或行军,衣服破损严重很普遍,甚至国军都会笑讽着八路军是叫花子军,一身的破破烂烂,能有一套新衣,哪怕是现在不能穿,作为穷苦人家出身的八路军战士们心中也充满着激动的憧憬。 “报告!战场打扫完毕!”通讯员从战场上奔进了指挥所,最终确已清除所有目标后,李卫让通讯员通知两个区队长参观军需库。 第三百七十四节 “走,去看看!”十一区队长有些急不可待,他很想知道情报里储藏日军冬装的军需库内竟会驻有一支如此难缠的日军,莫非军需库里还有其他什么东西,才会让日军如此慎重其事的放上一支称之为精锐都不为过的日军中队。 两支区队加上附近的游击队和村民,人多力量大,战场上的日军士兵尸体很快被清理出来,搬到军需库外挖坑掩埋,军需库内地面和墙面上仍有斑斑血迹分布,弥漫着呛鼻的硝烟味和血腥味道,走进军需库的每一个人都几乎可以感受到方才大战时的惨烈。 “报告!伤亡统计已经出来,击毙日军士兵一百二十一人,无俘虏,缴获步枪四十支,轻机枪三十九支,重机枪十一挺,迫击炮八门,手榴弹二十五箱,子弹十七箱,日军仓库内仍存在大量军火和冬装,十一区队牺牲十三人,伤七十九人,十二区队牺牲四人,伤四十四人,游击队牺牲一人,村民伤十九人,这里是详细清单。”三连专门负责战场统计的人员将统计出来的战后报告转交给李卫。 “谢谢!”李卫很满意三连这种专业的工作能力,能够迅速汇总出准确的战损情况,三连虽然不直接参与战斗,但是除了政宣工作、文艺演出、审讯、通讯、心理战和其他非作战类的项目。 军需库外两个区队的卫生队忙得不可开交,十一区队战士咬着牙不吭气儿,让卫生员和医生给自己包扎换药,十二区队的战士尤其是四五连的兵却是死了命地惨嚎,真不知道这么重伤的情况下,还有哪儿来的力气如此生龙活虎地杀猪般死嚎,两支区队伤员却是表现出截然不同的风格,不过却没有一个是孬种,战场上的表现都是有目共睹。 “不行了!呼吸停了,失去血压,没有心跳,抬下去吧!”林欣雨面色淡定地摇了摇头,轻手抚过一个伤重不治的战士眼皮,两个战士将烈士抬到了一边,活生生的生命已经不止一次从她眼前逝去,早已经没有了当初刚当卫生员时的无力感,她整个人的心都像是麻木了。 稍稍揉着太阳穴,振奋着精神投入到下一个伤员的身上,只有在偶尔,林欣雨才会抬起头看看军需库的方向,林欣雨虽然知道了李卫归来的消息,但眼前一大片伤员却让她无法脱身,大量的伤员需要救治,她不愿意在卫生队或救护现场遇到李卫,因为每当牵涉到她的总是没有好事,她总是隐隐害怕着下一个担架上抬得是李卫,不过好在直至战斗结束,李卫独有的大嗓门依然不时在军需库的围墙内响起。 “李卫连长,情况怎么样?!”十一区队长几乎是用拖的,拉着十二区队长王保的手直冲进日军军需库。 “你自己看看吧!”李卫将手里的战斗统计报告递给了十一区队长。 “这!”看到自己区队伤亡人数接近一百人时,十一区队长连哭的心思都有了,为了打下这一个军需库,两天时间居然让两个区队的伤亡情况超过了那支顽抗日军的总人数,他挠着脑门子铁青着脸,道:“这该死的,老子亏大了!亏大了!”他没想到为了支援友军的行动,居然代价这么大,要知道十一区队总兵力也不过才三百来人,一下子伤亡了近三分之一,实在是令他难以承受,十一区队短时间内恐怕不能再继续参加军区里的大规模军事行动。 “伤亡这么多?!”王保也是一样皱着眉头,好一阵肉痛,心情丝毫不比十一区队长轻松多少。 看似十二区队牺牲了四人,轻重伤四十四人,对于一般的作战部队来说在这种规模的战斗后这些伤亡人数已属于极轻微损失,然而对十二区队而言,不仅是牺牲还是负伤人数都算有些高得异常。 十二区队的军事训练几乎是全分区最为严格的,甚至比日军主战部队还要苛刻,一般的新兵营只是让新兵们完成当期训练后就直接补充进战斗队伍,十二区队的新兵只有经过挑选和考核通过才能进入战斗连队,考核不合格的将会继续滞留新兵营或退回原藉,十二区队的特色之一就是“新兵不新”,出来就是能打硬仗的。战场避弹训练作为十二区队必修课的情况下,却依然有多达四十四名战士负伤,十二区队长王保几乎可以估量出这支日军的战斗力强悍地令人咋舌,这种部队绝对不是寻常日军据点中常见混成杂牌所能相比的,恐怕也只有抗战初期的关东军老兵才能与之相比。 这一场战斗任务真是打得没头没脑,正应了一句咬人的狗不叫,情报人员也没可能从这一支闷声不响的日军中看出有任何精锐的特征出来,是否是精锐也只有用战斗才能校验出来。 “报告!军需库内发现不明库存!我们不敢搬动!”有个战士急匆匆跑过来报告。 李卫、十一区队长和十二区队长王保连忙跟了过去,果然不出他们所料,这个军需库里除了冬衣外,还其他一些东西,对于不认识的东西,十二区队的原则是先搁置不动,等待上级来辨认,以防止是敌人故意设下的陷阱。 看到一个个刷着黄颜色的奇怪木包装箱,还有一个个堆积在一起的钢瓶,“这是什么?!”十二区队长他随手指了一个木包装箱道:“撬开看看,很奇怪的东西么?!” 李卫拔出背后的格斗刺,插入木包装箱的缝隙,用力一撬,密封严实的木箱被支解开来,里面还封着一层蜡纸,一副严防死守的模样。 “毒气弹?!”王保和十一区队长从里面一支支粗壮物体上与中文相近的日文,辨认出了箱子里的是何物,八零口径迫击炮弹的异样标识直让人心惊肉跳,后脑门子发炸。 “芥子气!”李卫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百团大战中强攻东团堡战役时,日军使用了光气三氯甲烷毒气弹,笼罩战场的毒雾里发出无数战友难受的悚人惨叫声仿佛再次在李卫耳边响起,李卫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大量的窒息伤亡令三团损失惨重,当年三班的战友毕胜克就是因为毒气伤到了肺,一运动剧烈就会呼吸不畅,猛烈咳嗽,再也不能上战场,至今仍在后勤部门做些轻活儿,由于毒气的现场杀伤力和后遗症太过于严重,也就只有日本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使用这些惨无人道的武器。 一样参与过东团堡战役的王保后背也是立时被冷汗打湿了,幸好两个区队在李卫的指挥下快速突进,并且使用了非杀伤性的燃烧烟雾,否则敌人抢先使用毒气弹,那两个区队的伤亡率可以大了。 驻守在军需库内的日军中队原本也曾动过使用毒气弹的念头,不过他们却是驻扎在四面围墙的军需库内,防毒面具也不够,如果风向不对,或被八路军用手榴弹将毒气云团炸回,那完全就是自掘坟墓。 “混蛋!难怪会派一支精锐中队死守着这里,看来日军冬装也只不过是一个掩护。”十一区队长重重地跺了一下脚,他本想砸箱子发泄,却是看到里面码得整齐的毒气炮弹,心下立刻虚了,万一失手,连哭都来不及。 李卫拿出一枚毒气弹在眼前打量着,冷哼了一声道:“哼!这些炮弹全拿来打日伪军据点,让他们自己尝尝自己造就的孽果。”炮弹身上印制着516部队监制,李卫虽然不知道这支部队是干什么的,依然在心中多留了个心眼,抗战结束后,一定要留他们不得。 日军516部队与臭名昭著的731部队齐名,只是731部队主攻生物病毒武器,而516部队则主要开发化学毒剂武器,而且比较低调,历史记录较少,但两者一样是以中国平民和俘虏进行惨无人道的人类活体实验的凶手。 “这样不好吧,那我们不是和日本人一样了吗?!若是让国际观察员们知道了可不太好。”十一区队长虽然心里挺赞同李卫的主意,语气有些谨慎,作为一个指挥员却并不能以自己的主观意愿来决定一切。 中国从一战起就是协约国,不能使用一些非人道杀伤性武器,若是让在中国的国际军事观察员知道,对中共在国际上的影响不利,更很有可能会影响中共部队得到的国际援助物资,那可就是因小失大了。 “干脆销毁!我们不用,也不让它们落回到日本人手里。”王保看着这些恶毒的毒气毒品,心头越发恨地牙痒痒,这该死的日内瓦协约,日本人不遵守这种协约,凭什么也让处于弱势地位的中国遵守,杀人还不是一样杀,用各种手段都有什么区别?! 李卫有些不甘心,道:“找几个忠诚可靠的兵,找敌人据点下手,一次性杀绝,不留活口,然后处理现场,我想只要手脚做的干净,别人也不知道。”反正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底下的基层官兵们总是有办法做些特列独行的事。 第三百七十五节 王保有些犹豫,以前的达姆弹事件已经引起国际军事观察员向党中央投诉,他不想让中央再被那些死洋鬼子找机会横挑鼻子竖挑眼,但直接销毁这些武器既污染中国土地,又有些不甘心,李卫的话明显打动了他,王保微微颌首道:“那先收着,找机会再用。”他的目光与十一区队长的目光在空中一对,两人都露出会心的笑容,各自打得什么主意,也就只有自己知道。 “通知下面的人,仔细再搜索一下仓库内,看看有没有什么731字样的物品,如果发现,马上报告给我,现在通知四连拉起警戒线,立即清场,无关人等不得进入库区。”李卫心头一动,额外多留了一个心眼。 “卫子,你这是要干什么?!”王保对李卫的自作主张对军需库戒严,脑子一直没有转过弯来。 “如果,这个东西一走火,那么……”李卫比划了一下手里的毒气炮弹,王保和十一区队长脸色刷地白了,心随着李卫手抖动而提了起来,当即猛点其头,开玩笑,要是哪个家伙手贱拿来耍,这个无妄之灾可是损失惨重。 曾听说国统区几个士兵在战场上显英雄,站在一枚日军航空哑弹边上让记者照相,结果哑弹突然爆炸,当场把半径三十米范围内的生物给包了圆,这种傻事儿极少,但也不是没有。 然而李卫却不敢保证除了化学武器外,还会不会有生物武器,生物武器的杀伤延续比化学武器强多了,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灭绝性武器。 通讯员立刻去了,军需库内立刻调兵遣将,将原本想来帮忙的老百姓和游击队,及任务外的战士们劝出警戒线外,很多人都不理解,但命令就是命令,事态紧急也来不及解释。 经过一番仔细搜索,除了这个仓库内近两百余发八零口径的芥子气迫击炮弹外,还有相当数量的武器弹药,而这次的目标日军储藏的冬装只占了七成,足以满足整个十一分区主要作战单位的冬装需要。 毒气炮弹及武器弹药先由十二区队专人运走后,整个军需库才解除了戒严,雇佣村民群众,协助搬空所有的冬装。 刚刚经历了一场苦战,十一区队暂时跟着十二区队在十二区队的一个临时营区内休养,天气炎热,为防止伤口恶化造成进一步减员和消耗不必要的药品,相当多的伤员经不起继续长途跋涉,进行短暂的休整还是有必要的。 作为根据地内运动作战的需要,建立几个储备弹药补给物资的临时基地还是很有必要的,更何况十一区队和十二区队之间还有一番分赃协议,请人家十一区队来帮忙,也不是白请的,虽然都是革命同志,也不能让人家空手白跑一趟吧。 临时基地是建立在一个废弃的砖窑下面的地道内,几个大大的假坟包成了屯兵室,挖掘的有如蛛网似的地道有一两里长,因为是军用级地道,比一般民用地道要宽敞的多,人可以轻松直立起身子,两三个人并排走都没问题,设计隐秘的通风口保证空气流畅无虞,等闲藏下几百号人也是很容易的事,而且地道也与附近高家村的地道相连,万一被敌人围出几个出口,还能推倒与民用地道相通的墙,直接从民用地道转移。 光线昏暗的地道屯兵室内,一张做工粗陋的大木长条桌上,放着两盏静静绽放着光明的马灯,这两个马灯可是从平汉线上的电线杆子上搞来的,日本人为了封锁平汉线,用马灯夜间照明,却没想到被游击队顺手摸了个光,这批灯的质量还真是不错,在根据地里是大受欢迎。 两个区队的主要干部涌入屯兵室,随便找了木桌旁的板凳坐下了。 咣当!桌子面上被撞的大响,黑黝黝仍带着硝烟味的轻机枪砸在桌面上,异常的抢眼睛,李卫大马金刀的将轻机枪往面前一推,立时招来了周围一群的白眼,一屋子的人都配一把驳壳枪,就李卫抬手一挺大机枪把桌面占了一大块。 范国文偷偷冲着李卫的背手竖了竖中指,吓得边上二连长连忙扯住他的手,若是让李卫瞧见,指不定又是一场窝里反,这该死地范国文死都不长记性,分明是找打。 “好吧!大家都到齐了,我来先开场吧。”范国文清了清嗓子,没有任何前叙,直接进入话题道:“这次的战斗,敌人的战斗力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的强悍,作战意志很坚决,直到战斗结束也没有一个敌人投降,这是一个情报失误,三连的情报网只具备情报收集能力,而缺乏情报分析能力,不能从表面现像深入分析敌情。” 范国文说到这里,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移向了十二区队三连长陈佳瑶,这次的情报负责人就是她,情报工作几乎是部队职能里最不好干的活,立功了是别人的,犯错了就得自己担着,典型的吃力不讨好的黑锅专业,陈佳瑶头也没抬,仿佛没有感觉到旁人的目光,只是紧捏着一支铅笔在一个小本子上不断写写画画,也许是日后对情报部门的整改思路吧,也没像以前那样红着眼睛抹眼泪,战争磨炼得她已经具备了一副很好的心理素质,既然出了问题哭哭啼啼对错误与事无补,只能吸引教训,认真改进工作。 “此外在这场战斗中,我们十二区队的单兵战斗力强了,配合能力也不错,但这次的伤亡人数中,几乎大部分伤亡都是李卫接手之前,除了敌人战斗力很强的原因,同时也曝露出了指挥人员缺乏指挥能力,这点我也要检讨,若不是李卫同志及时改变了作战策略,恐怕我们区队和十一区队所要付出的代价要更大,连级和营级指挥员的主要职能并不是在战场上冲锋,应该是组织进攻,控制战斗节奏和进攻方向,要是连级干部都阵亡了,让战士们怎么捏成团齐心协力,像没了头的苍蝇,怎么还能打?!单兵再强,也没有集体的力量大,指挥思维一定要活跃,不能拘泥于教条主义,看了李卫指挥的战斗我算是看明白了,我们的指挥人员的思想还太保守,不敢想,现在升了官,还是像以前那样不动脑子,只知道闷着脑袋往前冲杀。”王保凛烈的目光在方桌边扫过一圈,没有人敢和他对视,十一区队长头也低了下去,十二区队的伤亡率在他眼里几乎可以算是微乎其微,可十二区长王保却认定是大部分是不必要的伤亡,这个差距令他感觉到十一区队与十二区队的差异越发巨大,十二区队一向起点就高,思想先进,十一区队长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压力越发的沉重了。 李卫一身汗瓦凉瓦凉,闷头管自己冲杀指的不就是他自己么?!几个干部的眼神偷偷瞧向李卫,这小子的无组织无纪律性可是出了名的,今天咋就不一样了呢。 王保敲着桌面接着说道:“兵就是兵,官就是官,各有分工不同,你们这些人当了官,还是和兵一样,指挥是一门艺术,懂吗?!不懂得动脑子,还怎么和更强势的敌人打仗,难道你们就想和日本人打一辈子游击?!” 从近期上级发过来的学习简报上,王保也可以感觉出党中央的眼光放得很远,并没有局限于当前战略敌后骚扰破坏和阻隔日军南下的战斗,而是开始筹划着进行战略反攻。 从近年的世界大战局势看,欧洲的法西斯同盟已经出现颓势,美国对日本宣战,拖住了日本针对中国的大东亚共荣圈战略,日本偷袭珍珠港仅仅是摧毁美军一个舰队,而美国不是中国,占足了两次世界大战军火生意的美国正如武装到牙齿的恶虎,完全牵制住了日本在太平洋上的舰队和据点,同时中英远征军在缅甸的作战胜利,打通了国际支援线,中国空中力量也因为美国第十航空队组建的飞虎队也使不再让日军战斗机在中国领空横行无忌,中国战场上中日双方力量天平正一点点的扭转。 四二年和四三年,日军在华北和西北一带疯狂采用封锁、蚕食、鲸吞和多种扫荡攻势,并没有取得像抗战初期那样迅猛推进的战果,在反复拉锯式的大小战役中,反而让中共在顽强抵抗中一点一点慢慢将原大小根据地连成一片发展壮大,成为战略防御纵深,掩护着南方国民政府的大后方积极发动战争机器全力支援抗日,王保心里也不再只想在如果在根据地内慢慢发展和拔掉更多的据点,而是尽快让目前的十二区队能够形成大规模兵团作战的基础,每一个战士都将是未来主力的骨干,通过进一步扩张,以达到上级播撒火种的预期目标,最终决定胜利的大决战还是需要人多才行。 第三百七十六节 想到这里,王保还是有必要等回驻地后再召开一个排级以上干部的会议,需要统一思想,提前打下这个预防针,王保轻叩着桌面道:“至于这次战斗中缴获的战利品……”听说王保说战利品,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其实大家心理都明白军功还不如战利品来得实在,这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十一区队这次伤亡不小,在战斗中出了很大的力,这次战斗缴获,除了毒气弹外,其他都对半开,一家一半。”王保把一碗水端得平,虽然在战斗中十二区队的战斗力占了主要的部分,十一区队的军火储备也并不在乎这么一点,缴获的冬装加上年初的大生产开垦出棉田和养的绵羊,冬天的服装被料绰绰有余,不让十一区队白辛苦一趟,也算乐得送十一区队一个人情,以后有事情也好有个招呼着。 “行行行,还是王区队长厚道,呵呵,赚到了。”十一区队长兴奋的直搓着手,人家十二区队家大业大,出手也是豪阔,一点都不含糊,至于毒气弹根本就是麻烦根源,要不要都无所谓。 “战后总结由李卫同志负责编写,三日内交区队部,不得少于五千字,油印附件上报司令部和分送十一区队。”王保把主要的话题说完后,收了个尾,将总结报告的活儿丢给李卫。 “给我?!怎么又是我,这不是三连的工作吗?!”李卫直叫屈,这种文笔工作理应是直属区队部的三连文职人员干的活儿,哪儿听说还有让战斗连队连长写总结的。 “你是这次战斗的指挥者,又是大学生?!你不写谁写?!别罗嗦!干活去!赶紧交作业。”王保瞪了李卫一眼,李卫不在的这段时间,整个十一区队像缺了一把利刃似的,作战时心底都有些不踏实,严斌和林成两人单独归队,带来了马永受伤留在平民家,车五牺牲,最后李卫和丁鹤洋失散的消息,令12区队上下好一阵紧张,幸好吉人天相,半个月后才从吕梁山根据地发来电报,李卫和丁鹤洋两个人在吕梁山休养了一段时间再行归队,同时带来了军火接头信息,十一区队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本以为很容易的接头工作哪想得当中出了那么多波折,引发了一连串大事件。 “是!”李卫颓废地扑倒面前的轻机枪,砸得桌面直响,好命苦啊!保哥怎么不知道体恤下属呢,简直是剥削啊。 “大学生!”十一区队长哽了哽脖子,十二区队的干部阵容在全根据地用豪华来形容都不为过,一个区队拥有两个大学生连长,一个是近战精英,一个是神枪手,上得战场下得考场,不像自己区队从上到下,只拿得枪杆子,就楞是没几个能拿得笔杆子,难怪人家厉害,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果然是没错,十一区队长眼红的牙痒痒。 在临时营地休整过程中,日军出乎意料的没有做出任何报复性的扫荡,只是听说附近县城日军指挥部内有几个日军军官剖腹自杀了。这毒气弹的威力,日本人自己也清楚的很,几乎是毫无人道的武器,如今落在八路军手里,天知道会不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各大据点间的日伪军士兵身上的装备中都多了一条毛巾和防毒面具。 这也让王保他们松了一口气,原本担心日军为了泄愤,拿高家庄的村民报复,从日军并没有动一兵一卒的现状来看,也不需要十二区队分兵援助。 八月十九日,冀鲁豫军区五个主力团发动的卫(河)南战役胜利结束,八路军气势正盛,日军只能是眼巴巴的硬吃下这个哑巴亏,以极少有的低调回应着八路军的军事行动,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十五军支援的军火最终还是使十一分区从量变达到了质变,正如雪中送炭,恰到好处的临门一脚,推进了八路军在十一分区的扩张。 李卫跟在十二区队返回石井镇驻地,就忙得后脚跟踢前脚跟,忙着适应新的区队编制,整个十二区队的扩张,新的结构建制从原来日本同志组建的日式建制,偏向于八路军化,建制总人数达到了六百余人,以营级主建制,下辖以五个排升级成五个连,连级以下编制为四四制,主攻政宣、文工和情报等非战斗职能的三连人数并没有多少扩张,只有一百人,一连和二连人数增加较多,占了全区队的一半人数,四连和五连依旧坚持了精兵路线,只增长了一倍,在扩编的时候,李卫都不在区队,四连的工作则是由原副排长丁弘代替,李卫回到区队里却发现手下的兵多了一大堆,短时间有些适合不了,那个谁谁谁的,陌生面孔都叫不名字,每天早上点一圈名,一个多星期,李卫才认出哪些是自己的手下。 升任连长,区队里还给每个连长配了一个指导员,这是标准配置,连级编制的人数也不算少,内部的心理指导和政治学习是必不可少,中国的指导员、教导员和政委就相当于心理医生,负责鼓舞士兵,协助军事指挥官指挥战斗,所以一直以来中共的队伍就没什么战争心理综合症的说法,不像老美打个海湾战争都弄出那么多战争综合症等心理问题。 四连的指导员就是从原三班长汤少明担任,老红军的7年军龄,政治过硬,参加了一个星期的指导员培训班,也算是走马上任,其性格冷静,精于计算,与李卫搭档,也算是相得益彰,互有补充。 李卫正与康扬、胡平志和范国文几个连长在区队指挥部的地图室内,指着地形图商量着小规模练兵战斗,趁着日军在局部地区的一时势弱,不趁人之危,落井下石一下,实在对不起日军华北司令官冈村宁次,刀剑是越磨越利,部队的战斗力是越打越强,目前十二区队刚刚完成扩编,需要加强集体战斗力的稳固,大量小规模的练兵战是必不可少。也正如前期区队内部会议中,王保区队长提出的战略性思维,从局部兵力优势形成全局兵力优势,日军叫嚣着三个月灭亡中国的狂言破灭了几年后,中国战场上的局势也慢慢开始明晰,谁都打算会将来开始做准备。 练兵战斗的方式就和当年李卫在老三团的时候一样,采用多兵种配合的战斗小组,针对日伪军落单的兵力进行骚扰和游击战,同时加强攻坚的训练和巷战的配合,保证各兵种的战斗力达到最优。 “报告!”通讯兵出现在地图室门口。 一连长康扬停止了和五连长范国文等人的争论,转过脸对门口道:“什么事!?” “报告,有人找四连长!”通讯兵道。 “找我?!是谁啊!”李卫的目光从沙盘上挪开。 通讯员回答道:“有五六个汉子,说是要入八路军,领头的姓王,说认识您!” “你们先商量着,我去瞧瞧!”李卫向几个连长打了声招呼,跟着通讯员去了。 走近军营门口时,就见着几个壮实的汉子站在军营岗哨边上正和哨兵聊着天,一看到李卫走过来,立刻蹦了起来,直喊着:“李卫,李卫!可找着你了。” 李卫一看,原来是当日,作为掩护进入根据地,一起替卢家挑货物的那些挑夫们,当初在分手前说过,如果想抗日就来十二区队找他,没想到这些挑夫们还真正得上门。 也许是看到李卫身上毕挺的军服,几个挑夫们在李卫走近后,反而没了方才的手舞足蹈,双手在衣服上不断蹭着,有些手足无措。 “老王!你们可真来了。”感觉到自己的官威造成的心理隔膜,李卫主动拉起了当初挑夫头儿王头儿的手,打消了他们的顾虑。李卫的亲近表现,一下子让双方心理上的距离再次拉近了许多,就像是当初一起做挑夫的日子里,挑夫们把李卫围在当中,上下打量着,羡慕的啧啧作响,李卫也任由他们好奇的摸着身上的徽章和军服质料。 “李卫兄弟,咱们可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说话算话,这狗日的日本鬼子把咱们中国老百姓逼是没活路,反而兄弟几个也是光棍一条,这不,就来投奔你们了,希望李卫兄能收留咱们,只要能打鬼子,有口饭吃就成。”王头儿有些激动地紧紧握住李卫的手,当初挑夫们跟李卫一起打死了一个小队的日本鬼子,几乎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下了手,已经和日本人结下了梁子,若是让日本人知道也是死路一条,还不如投了八路军,混个前程。 “行啊,来得正好,咱们这儿正求之不得呢,走,我跟去新兵营,我来安排你们参加八路军。”李卫拉着他们去新兵营。 “李卫兄弟够仗义!咱们兄弟几个的命就卖给你了。”几个挑夫喜出望外,一喜得是李卫也一样说话算话,收留他们,二喜的是这支部队分明是纪律严明,装备整齐,看来是一支能征善战的好部队。 第三百七十七节 李卫亲自带着那些挑夫们,在新兵营做了初步体检,然后进行新兵登记,安排好入伍的手续,每个挑夫都得到了一套作训服。 在安排这些挑夫分散进入新兵编制后,李卫对他们说道:“现在大家互相之间就要用同志来称呼了,丑话说在前头,咱们十二区队训练严格,只有考核合格才能离开新兵营进入作战部队,如果作战部队里表现不合格也会被退回新兵营回炉,这叫能上能下,希望你们能经得起这个考验,成为一名合格的八路军战士。” “放心吧,李兄弟!咱们啥苦没吃过,再苦还能苦过咱们挑夫风里来雨里去挑着重担子的日子。”王头儿露出了踌躇满志的笑容,能带着兄弟们有一个安稳的落脚点,总算是放下了心头一件大事,待打了日本人就可以回家安安稳稳的种地过日子,还可以娶一房媳妇生下一窝娃,这辈子也就值了。 “你们先待着,新兵营的教官和老兵会告诉你们怎么做的,别担心,八路军里没有欺生这一说法,如果不知道随时可以向自己的教官请教,当然!在新兵营里,自己受到的尊重完全是由军事素质表现决定的。”李卫交待着自己曾经在新兵营经验,十二区队的新兵营是更加严格,李卫先向这些挑夫们升级成的新战士打预防针。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们慢慢聊!”李卫摆了摆手道。 “是,连长同志!”一干新兵用刚学的军礼送走了李卫。 九月十日,有如一支火把丢进一滩汽油的一条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华北地区的根据地,一时之间,全中国上空的无线电电波都在重复发送着同样的消息,欧洲法西同盟国之一,德国盟友,昔日统治大半个欧洲的罗马帝国,意大利政府宣布投降。 九月初,美英联军在西西里岛和意大利南部登陆,正式向意大利本土发动进攻,意大利内部原本存在的严重分歧激化,突发的政变行动使原当权者墨索里尼下台,新掌控意大利政权的新政府已经无力再战,正式宣布投降,并签定了无条件投降的停战协定,法西斯联盟第一次出现裂痕,这对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各反法西斯参战国都处于欢欣鼓舞之中,既然第一个已经完蛋了,那么剩下的几个法西斯国家离战败也不远了。 这条激动人心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全中国,这预示着法西斯主义面临失败,反法西斯的战争终将取得胜利,各大报纸的记者和编辑们都死盯着国际电报站,飞快的撰写出一篇篇新闻报道,印刷机轰隆隆的全速运转,仅仅在几个小时候,满大街着报童们都带着十足的劲儿喊着:“号外,号外,法西斯国家意大利战败了,正式宣布投降。”两个铜板的号外转眼之间就被街头的人们一抢而空,街头,墙边,任何一个角落都有一堆人挤在一起,瞪大了双眼,听着读报人一个字一个字的读着号外上的新闻,似乎要将每一个字都一个不漏的听进耳朵里,牢牢的印在脑海中。 街上不时会有人过于专注于手上的报纸新闻而撞在一起,然而双方却是脾气异常好,没有任何争吵,只是看了一眼对方手中的报纸,不约而同的会意一笑,互相拉着重新站起身,略朝对方躹了个躬或点了点头,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各走各的。 不论是共军战场上,还是国军战场上,士兵们直勾勾地盯着通讯兵大声的宣读出来着欧洲战场上的大胜利,然后不顾着一切的欢呼,跳跃,不顾飞过来的流弹,抱在一起,或者拉起机枪对着冲上来的敌人一阵狂扫,冲锋号响起,为了纪念这个重大的胜利,而发动全面的冲锋。 意大利战败了,这个法西斯主义国家虽然离中国相距千万里,甚至在利益上都挨不着边,但对于深受战争苦难的中国来说,一个法西斯主义国家倒下了,就意味着中国战场上对日本法西斯主义的斗争就有了一丝胜利的希望,只要有这么一丝希望,那就一切都有可能,中国人民就是需要这么一丝希望来彻底爆发出全部的斗志。 根据地内,民兵们架着高音喇叭,对着日伪军们的据点大声宣读着意大利战败投降的新闻,每一次宣读都会引来附近群众们的围观,甚至有很多人为了多听几遍从别的地方赶过来,屡听不厌,每次宣传都会引起群众们有如潮水般的欢呼声。 据点内,不论是日本兵还是伪军,无一不是脸色苍白,战战兢兢,甚至伸出头往据点外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伪军们表面上只是静静的听着外面的高音喇叭,然而内心却有如惊涛骇浪一般,在他们眼里恐怕意大利是个什么样的国家都不知道,但他们知道日本也是法西斯同盟联盟的国家之一,意大利作为日本的同盟也战败了,那小日本恐怕也要危险了。 伪军们的人心浮动是避不可免,少许受武士道和法西斯教育较深的日军军官强力弹压那些有躁动可能性的日伪军。 四连的连长单独宿舍内,一盏小油灯摇动着黯弱的灯光,手中捏着一张刚刚电报发过来的十一分区战斗简报和情报汇总,李卫靠着炕边的小桌上仔细阅读,日军的扫荡目标是针对整个华北地区,而十二区队的情报体系只能照顾到自己所负责的根据地内,对于根据地以外的地区鞭长莫及,除了地方游击队偶尔会送过来的紧急情报外,只能依赖十一分区司令的参谋部制作情报总编更新,以了解最新的敌军军事力量调动。近年来日军反复的扫荡政策被抗日军民所熟悉,扫荡效果越来越差,反而被八路军游击队利用其作战习惯狠狠收拾了几次。 今年初日军采用了新的作战策略,类似于蛙跳战术在其他地区佯动,利用汽车等运输工具趁夜突然发动远距离突袭,给根据地造成不小的损失,各地区的战报和上级情报分析出日军作战方向,在一张一驰之间,保持区队的警戒力量和战斗力。 意大利的宣布战败完全在李卫的意料之中,一向以来意大利能打能拼的精锐力量就不多,墨索里尼领导的意大利也不如德国在希特勒领导下那么充满着疯狂和侵略性,历史依然不可抗拒地照着从既定地路线走过,不论是李卫有没有被送入这个时代,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泛起,这让李卫对未来安心了许多,中国的抗日战争必将取得胜利,经历过血与火的中国人民和政府必然会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稳定社会,尽管以后依然会有很多弯路要走,但是做为一步步成长壮大起来的中国,不经历这些风雨,怎么能见日后的彩虹。 李卫全神贯注地浏览着手上的文件,屋外突然响起了喧闹的声音,混乱的脚步声从屋外由远及近,甚至可以听到几个人满含愤怨的声音。 “娘的,故意整我们是吧,这里还没处说理吗?!没王法了吗!” “就是,欺负咱们做苦力的,瞧不起咱们还是怎么的。” “不行,你们不能过去!退后!”警卫战士的声音响起,他试图阻挡着那些闯入宿舍营区的人。 警卫战士倒也不怕这几个人冲击宿舍区,宿区既不是什么军事重地,这些人身上没带枪,他们要去的又是四连长的宿舍,就是眼前这几个人再乘以十倍人数,冲上去也是白给,四连长配枪可是机枪,否则警卫战士早就鸣枪示警了。 李卫抬起头,扫了一眼边上伸手可及的捷克式轻机枪,手伸向了桌边摆着的格斗刺,朝着屋外喊道:“谁啊!这么晚上不睡觉,吵什么啊!” 屋外的混乱一下子静了下来,就听到警卫战士的声音在屋外道:“报告连长,是几个新兵,想要闯进来。” “让他们进来吧!”李卫将手上的文件资料塞进一只牛皮文件包里,外面来人的声音他也熟悉的很,就是那些他推荐进新兵营的挑夫们,只是不知道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喧闹着,好像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是!”外面的警卫战士当即就放了行,不过却没有走开,而站到了宿舍边一处警戒着。 “进来吧。”李卫拉开了门,看见几个穿着新兵作训服,曾经是挑夫苦力的新兵们。 “连长好!”原来的挑夫头儿,在新兵营将原来的小名儿王狗儿,在教官们帮且下重新取了个大名叫王学正的新兵带着其他几个新兵在门外齐刷刷敬了个军礼,虽然仍是不太标准,右手用力紧绷的肌肉显出这个军礼敬地极其认真。 “呵呵,晚上还有空么,来,坐吧。”李卫从来就没什么官架子,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可能有,他把这些新兵们像老朋友一样,都拉了进来坐下,拿了几个小茶盅摆着屋内的方桌边,倒下茶水。 第三百七十八节 “连长,俺们不渴!”对于李卫的殷勤,让新兵王学正却不知道该将手往哪里放,其他的新兵们也是一样局促不安的神情,尽管李卫不摆谱,毕竟连长的身份摆在哪儿,进了新兵营大半个月,连长和士兵之间的差距,这些新兵们已经从新兵营里知道了。 “没关系,天这么热,喝口水,有话慢慢说。”李卫给每一个人都倒上了茶水,然后坐回了炕边,看了看这些新战士,道:“怎么?!有什么事儿这么闹心么,慢慢说。” “李卫兄弟,不是俺们贪生怕死,俺们既然入了八路军也做好了豁出这一条命的打算,俺也不是怕苦怕累,什么苦力活没做过,只是在这个新兵营里,那姓韩的教官实在是太折腾人啊。”王学正语气中满含着怨气。 “就是,那韩教官欺负新人,看咱们老实老欺负,想着法儿耍弄咱们。”另一个新兵毛铁柱道。 “呵呵!怎么个耍你们呢?!”李卫也没有着急,脸上带着笑意看着王学正他们。 新兵营韩洪教官李卫是熟悉的,老底子是原红三军团的一个排长,改编后在冀中地区带领游击队打游击,在五一大扫荡后被日军打散后,被十二区队给收编了,由于其出身于正规红军,也是曾经是经过共产国际派来的俄国军官培训过的老兵,作战经验丰富,专门作为新兵营的教官,性情外粗内细,带兵经验丰富,也颇像李卫在训练新兵时的霸道作风,把新兵们给吓得跟耗子见了猫,再老油条的新兵也架不住韩教官一瞪眼,很多新兵在新兵营时都对他有不满和投诉,不过正式进入战斗部队后才算是明白了教官的苦心,当兵就是要有一股子霸气,就是要当一只不好捏的硬柿子,在战场上没什么礼仪,道德和规矩,所有人都丢开了虚伪,只有更凶狠才能活下去。 “韩教官欺负咱们是新来的,成天就叫咱们走路站队喊口令,也没教咱们其他的,从早到晚都是这样,人都快麻木了,啥都没学会,直到今天咱们连枪都没见过,连长兄弟,你说说咱们来当兵就是玩这样花花肠子?!一点打仗的东西都没学到。”王学正的脸上满是气愤,大半个月下来,千篇一律的枯燥动作都快让他变成人偶。 “动作不到位或者走神,还经常让咱们列队罚站,韩教官很会凶咱们,好吓人的。”一个新兵插上话来,抱怨着自己的不满。 “就是嘛,那嗓门大的,都以为他要吃了咱们似的……别的班都在进行战术动作训练了,咱们还在练走路,你说咱们吃了这么多年饭,这么大人连路都不会走?!分明把咱们当几岁孩子一样耍……我听说国军那边这会儿新兵都可以拿枪练打靶了,就咱们还傻乎乎的背着半截木头,连支真枪都不肯给一支,简直是太丢人了。”几个新兵七嘴八舌把自己的不满说了出来。 李卫听了他们的抱怨,不禁轻轻笑了起来,这挑夫们出身的新兵们实在是太可爱了。 王学正两条浓眉一抖,看向李卫道:“李卫兄弟,你笑啥啊,你倒是给评评这个理,有这么个整人吗?!” “这个么,我并不认为韩教官是在整你们,他做的也没有错误。”李卫点了点头,没有半分跟着一起生气的样子,从小在学校里受同学歧视的环境下成长,李卫的性情一向就比较独立,不容易受别人的带动。 “什么!”王学正一下子站了起来,一双大眼瞪的溜圆,似乎不敢相信刚才的话是李卫说的,指着李卫道:“没想到我也会看错人,哼,八路军也不过如此,这里没法呆了,瞧不起人是吧,咱也不受这份闲气,弟兄们,走!” 有几个血气方刚的新兵也站起身,也有几个老成稳重的新兵没动。 王学正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李卫在后面道:“老王,先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怎么一点耐心都没有呢。” 猛一转身,王学正回过头一字一句地道:“说啥?!我瞧就是看不起咱们做苦力的。” “呵呵,那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来来,坐下,坐下!”李卫笑呵呵地把王学正和几个新兵拉了回来。 王学正看李卫仍是没有半点生气,依旧和颜悦色的样子,再高的火气也要降下来,方才他火气上脑拍桌子要走人,刚走近门口心底就有些后悔,八路军里没呆几天就走,一时昏了头脑的行为岂不成了逃兵么,名声也不好听,正好李卫的话响起,算是给他个台阶,他也顺势被李卫拉了回来。 王学正气呼呼地坐了回去,盯着李卫道:“你倒是说说看,要是说的不中,我马上就走人。” “来,喝口水,别那么着急上火的。”李卫笑着递过茶盅,道:“韩教官有打人行为吗?!” “这个!”王学正一楞,想了想,老老实实地摇摇头道:“说实话,我没见过韩教官打过人!” “好像除了说人是窝囊废,废物,垃圾这些词外,也没特别骂人骂得厉害,只是态度特别凶。”另一个新兵也回忆着在新兵营里韩教官的行为。 “啊!韩教官就是喜欢凶人,不过也没见打人的,好像教官们都没有打过新兵。”一说起这个,新兵们的态度倒没刚进屋那会儿那么火爆,冷静下来一回想,除了受了一肚子怨气外,教官们都没有打过人,国军那边带新兵的事儿他们也听说过一点,那当官的打手下的兵可是一点都没手软,都说棍棒下面出孝子,皮鞭下面出好兵,老兵待新兵是特凶。 “你知道我曾在新兵营的称呼吗?!”李卫笑了笑,故意露了个神秘的表情。 “不知道!”王学正看了一眼李卫,老老实实地摇摇头。 “嘿,新兵们当初叫我‘恶魔教官’!”李卫伸出一根手指头摇了摇。 “恶魔教官?!”王学正瞳孔放大一圈,似乎有些不太相信似的上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眼李卫,和善的笑容,除了曾经在日本人据点时杀日本兵的冷酷无情外,一直在他们面前都是平易近人的李卫从头到脚都找不出半分像恶魔的特质。 “嗯!”李卫点点头再次肯定,接着道:“当初我带新兵那会儿,可比韩教官要凶多了,我不仅骂人,还把一帮子敢不听话的全揍了一顿,这下子那帮新兵们可就全老实了。”他还挺念想着当初的丰功伟绩,一个人的快乐果然是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尤其是更多人的痛苦之上,当初那些新兵们都是被折腾惨了,李卫的凶名也就此传播了开来。 “呵呵,李卫兄弟,这,这不可能吧!?”王学正以为李卫在跟他开玩笑,只是“恶魔教官”这一词在新兵营是绝对的禁忌,所以新兵们大多都不知道,只有进了正式战斗连队后才知道一点半点,这也造成了新进到李卫手下的兵几乎从没有敢带炸刺儿的。 李卫没有继续回答王学正的话题,只是脸色一正,表情转为严肃地道:“你们知道为什么只有三千万人口的日本能了侵略拥有四万万人口的中国,并先吞东三省,再入华北,把中国军队压着打吗?!” 李卫抛出了一枚重磅炸弹似的话题。 这些挑夫们出身的新兵们以前哪里想过这种问题,齐齐地摇了摇头,他们现在才知道中日双方的人口差异居然那么大,心中的一丝愤怒正在膨胀,连中国人口一成都没有的小日本居然侵占了半个中国,简直是奇耻大辱,人多的反对人少的欺负,这对王学正等人来说是根本无法理解的。 “中国人口虽多,却是一盘散沙,而且内部矛盾不断,而日本呢,捏成了一个紧密的拳头,硬是让中国的散沙被这个拳头打的四分五裂,哪怕人口再多也是没用,中国军阀们各自为政,各行其事,根本不能齐心协力,总体优势却成了局部劣势,这才会让东三省轻易丢失,不团结,没有纪律性,这就是中国人自古以来积累下来的通病。”每次说起这个李卫总是会变得很激动,他扫了一眼屋内的人,道:“韩教官的训练最重要的目地就是为了训练你们的组织性和纪律性,你们做了挑夫这么多年,一般人各自养成的习惯根深蒂固,不容易习惯和其他人紧密协作,要是想纠正这一点,就要不断重复训练,让合作和纪律成为身体的本能,才能纠正中国不团结没有纪律的劣根性,一块好玉也需要不断的磨砺才会露出美玉本质,才能可以进行雕琢,光靠口说,人是无法改正自己的缺陷,只有通过行动让自己永远记住才行,不吃点苦头怎么行,给你们一杆枪你们就能上战场?!恐怕你们连一群儿童团的娃娃都打不过。”儿童团与新兵们的对练演习偶尔也会有过,那些没有任何战斗经验的新兵哪里是一群长期处于斗争中成长,古怪精灵的孩子们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被缴了械,事实更证明了团结就是力量。 第三百七十九节 李卫深入浅出,结合实际现状的一番话,让王学正等新兵不由自主的不住点头,在新兵营里晚上学了些文化知识,虽然李卫的话还有些难懂,但还是隐隐觉得非常有道理。 “明白了吧,十二区队的新兵营是我一手带起来的,每一个教官之所以那么凶,就是我专门要求的,当你们习惯教官的凶狠以后,等上了战场就再也不会怕日本人的凶狠,日本人再凶还能凶得过教官?!这叫做心理麻痹,嘿嘿,咱们区队新兵营是很有讲究的,叫科学带兵,要是不具备团结和纪律,一只老虎也斗不过一只猫。”李卫卖弄了个新名词,这帮子大头兵哪儿知道什么叫科学,个个听得高深莫测,不过之前的火气全没有了。 “李卫兄弟,你不用多说了,我明白了。”王学正立起身道:“是我们对不起韩教官的一番苦心,辜负了李卫对我们的期望,我和弟兄们现在这就回去,一定会好好训练,绝不会再有任何怨言。” “呵呵,明白了就好,你们应当理解新兵营的训练方针,咱们区队和别的部队不太一样,我们的兵永远都是分区里最好的,随便一个兵放到别的部队里都能独挡一面,所以在训练上的严格要求希望你们能坚持下去。”李卫也站起身,大力拍了拍王学正的肩膀,这些新兵们和其他出身的战士们都一样,质朴而爽直。 “怎么样?!想通了?!”屋外一个人扳着脸走了进来。 像是条件反射似的,屋内王学正等新兵啪地立直,敬礼,大声对着那人道:“教官好!”多日的训练已经让他们将军礼深深地刻进了骨子里。 来人正是韩教官,他已经在李卫屋外站了有一会儿了,就是为了领这些新兵回去的。 “一群混帐小子!私自离开营区,哼!这帐回头再跟你们算。”韩教官扫了一眼屋内的新兵们,走到李卫面前敬了个军礼,死板的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道:“李卫连长,这次还是给你添麻烦了。” 韩教官会笑?!新兵们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这个成天脸上都是一副冷冰冰模样的教官居然还挂着笑意,以前还以为这个家伙脸上是铁铸的呢,看到韩教官进了屋,王学正等人都像是耗子见了猫似的,心虚地站到一边,低下头去。 李卫回了一个军礼道:“人总会有想不通的时候,说清楚就行了,干八路,连死都不怕,还会怕苦怕累吗?!”李卫却没有说实话,他自己就是怕苦怕累却不怕死的典型代表。 “好了,你们还不赶紧回去,已经吹过熄灯号了,难道还想继续违反纪律吗?!到外边列队等我,快滚!”韩教官瞪了一眼王学正等新兵,新兵们立刻低着头灰溜溜贴着墙,排队走出了屋子。 目送着那些准逃兵们离开,韩教官又朝着李卫敬了个军礼道:“李卫连长,我会好好严加管教他们的,不打扰你了,我先回去了。” “慢走!”李卫只是将韩教官送到门口。 王学正等新兵在屋外列队等,韩教官带着这些新兵,在隐在暗处的警卫战士目送下,离开宿舍区,返回新兵营。 几日后,王学正去问那些教官们关于恶魔教官的事,出乎意料的是,所有的教官无一不是讳谟如深,所有人都神秘地笑了笑一言不发,再问那些老兵,老兵们无一不是脸色一僵,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狠狠地瞪了王学正几眼,甩下一句:“问四连长去。”然后撒丫子就闪人,四连长李卫可真是藏得深哪,这时候王学正等人才感觉到脖子背后直发凉。 九月中旬,中国战区美国援华物资负责人,中国战区参谋长、中缅印战区美军总司令、东南亚盟军司令部副司令兼中国驻印军司令,约瑟夫·沃伦·史迪威司令向蒋介石建议,调动中国西北方面国军部队配合共军展开一系列打击日军的军事行动,欧洲战局的变化给予了史迪威司令充分的信心,更加看好中国的反法西斯侵略战争,尤其是近年中共八路军在西华和华北地区表现及取得的战果,同时利用自己为美援华物资负责人的权限,向中共部队调拔一批军事物资,以支援中共抗日武装力量进一步牵制日军主力的侵华进程。 八路军在七月末和八月下旬期间发动的收复根据地攻势,本来已经让日军十分恼火,意大利战消息,等于当场把磨刀霍霍准备着组织扫荡日军给一把常打蒙了,九月中旬刚过,华北日军司令部就下达了针对八路军总部出没的北岳地抗日革命根据地发动毁灭性扫荡,坚决要求执行彻底地寸草不留,将近四万日伪军整装杀入北岳一带,全力围剿根据地内的抗日军民。 刚开始根据地的群众并没有意识到日伪军的疯狂决心,遭到极大损失,甚至因遭到灭绝人性的大屠杀而出现了无人村,根据地内的各支抗日部队立刻做出回应,联合晋察冀战区内其他部队支援,也同样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血还血,大规模开展破击战,游击战,与日伪军的毁灭性扫荡政策针锋相对,日伪军们的公路几乎无时不刻都处于遭到破坏的状态下,地雷、深坑、陷坑和四角钉等从未在各条公路上消失过,而电话线,始终都是中断的,神出鬼没的游击队员不断地从通讯电线杆上把电话线剪下来。 由日伪军在北岳地区引发的新一轮扫荡与反扫荡大战,给没有平静多久的晋察冀战区点了一把火,陷入一片混战之中,正所谓火烧连营,你让我不痛快,我还不让你安生。 十二区队的控制区相对平稳一些,但是也没有闲着,作战策略稍微做了转变,从拔掉据点变成渗透据点,前期对日伪军据点的心理战已经造成延续性的不可逆积累,量变达到了质变,大量伪军对日本人失去了信心,内心又受到被斥为汉奸国贼的煎熬,几乎每天都有伪军开小差当逃兵,不少仍有些血性的伪军,连人带枪都投到了八路军这边来。 草头庄外的一个伪军据点就是典型,驻守的伪军中队长蔡富贵就是个铁杆汉奸,配合日军部队多次进入根据地扫荡,进行抢掠行动,造成根据地军民大量损失,但是进入下半年后,附近的几个据点被八路军摧毁,在宣传战攻势下,据点内的伪军硬是架不住被三连宣传队劝导后的亲人天天在据点外面哭劝,据点里的伪军大多时当地被拉的壮丁,附近都有家小,谁也不想因为自己背着个汉奸名气,让自己的家人在外面遭人白眼,小孩子被别的娃娃丢石头丢得鼻青脸肿,许多伪军士兵开了小差,偷偷溜回了家。 伪军中队长蔡富贵开始还捆了几个开小差后抓回来的伪军士兵,吊起来抽个半死,才镇压了据点内的逃兵趋势向,他洋洋得意的放出来话来,八路军游击队全是软蛋,只会欺软怕硬,不敢来攻打他的铜墙铁壁。 这句话没放出去几天,溜到附近镇上听小戏的伪军中队长蔡富贵就在戏园子里被人用枪顶上了后脑勺,随身的几个伪军还没等掏枪反制,就被后面兜头一下子放倒在地,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动手的几个手里握着崭新驳壳枪的大汉,丢下一句话:“我们是十二区队三连的。”还没来得及炸窝的戏园子刷一下子都静了下来,听戏的人,卖香烟糖果零食的人,唱戏的,齐刷刷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听戏的听戏,唱戏的唱戏,卖东西的卖东西,该干啥就干咐,完全无视这些大汉和那些伪军,戏园子里又恢复了起初的热闹,伪军中队长和三连的便衣们都被当做空气,连个异样的眼神都没瞄过来。 伪军中队长蔡富贵这时心里是拔凉拔凉的,碰上硬茬子似的,没有任何反抗,就被拖条死狗似的拖出了戏园子。 论起十二区队里其他连队的战斗力名声还不怎么显亮,经常行动在群众当中的三连可是威名远播,抓个汉奸毙个劣绅,将那些个祸害百姓的害人精除掉,干得都是大快人心的事,家里揭不开锅的穷人家常常会得到三连的接济,不少老百姓都受过三连的好,三连的同志出马,定然受当地群众们的配合。 正当大家以为伪军中队长蔡富贵是必死无疑,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几天后蔡富贵又毫发无伤地回来了,躲进了据点闷了整整一天才再次露了头,打这儿之后,蔡富贵就像完全变了个人,再也没了以前的张狂,也没再整天叫嚣着要下乡扫荡,抓捕八路和游击队。 甚至让人难以理解的是,有次一个游击队的情报员意外曝露被伪军抓进了据点,上午逮进去,下午那个情报员打着饱嗝,满嘴溜油的被中队长蔡富贵称兄道弟的笑脸送了出来,仿佛这个游击队情报员就像是据点半日游还附送中饭似的。 第三百八十节 不少据点也受到了十二区队三连的渗透,一些原本态度强硬的伪军头目都受到了各种各样的警告,尤其是那些被带到教育补习班,慑于十二区队的实力,改造态度较好,愿意弃暗投明的伪军头目都入了三连的档案,成为八路军的线人;而那些依然死不悔改的顽固分子,直接进行群众公审,公审后就地枪决,杀鸡儆猴之下,给那些仍执迷不悟的伪军头目敲响了警钟。 隶属于三连的武工队多次开展了打击罪大恶极汉奸分子的暗杀行动,起到了杀一儆百的效果,在日军进行扫荡期间,让那些汉奸分子不敢有所妄动。 为了能合理利用好叛逃伪军们这票资源,十二区队三连提出了“白皮红心”计划,对那些归降的伪军士兵们经过政治教育和培训后,然后再次送回原据点作为内应,同时派出精干的工作人员混入据点内,逐步动摇瓦解据点内部的日伪军。 通过一段时间的努力,三连已经顺利将几个伪军据点牢牢控制在手中,让这几个据点完全都姓了八路。日军完全不知在眼皮子底下的据点已经被换了主人,平时给这些据点补给一些弹药给养,全落进了十二区队手里。日军华北总司令冈村宁次在十一分区里又多了一个称呼“运输大队长”,靠着日军的给养打日本人,典型的吃着碗里捞着锅里。 有了那些伪军据点掩护,十二区队根据地周边都得到了很好的掩护,日军几次突然发动的扫荡行动,都因为得到了那些隶属于八路军的伪军们通风报信,使侵入根据地的日军部队一无所获,只看到一大片良民,却没有看到一个八路军。 在日本人眼里并不存在什么根据地边界。不过白皮红心的伪军们也很聪明得很,每天都一个电话回报:“太平无事外!”显出据点周边地区是一副平安无事的优秀治安区。 为了不让日本人起疑,伪军据点并不是一味地报喜不报忧,有时也会突然十万火急的上报:“八路来袭。” 示警的那个伪军据点拉出几十个伪军与三连玩开了攻防游戏,枪都是朝天上放,手榴弹都是朝水沟里扔,喊杀声震天,双方战得煞有介事,附近农田里的老百姓一个都不见,附近村民们完全无视一群伪军和一群八路在田边上玩“老鹰捉小鸡”。 枪声呯呯嘭嘭打得激烈,双方出工不出力,凑足打一起小规模遭遇战的剧本后,伪军丢下几条枪,扔下几件弹药,据称说是被八路缴获,返回据点时还往据点墙上打出几个弹眼,个别崴了脚的倒霉蛋被报成重伤,纱布包着鸡血装死。 待得日军援军到达时,八路早带着缴获人影皆无,日军指挥官也相当无可奈何,也没看出破绽来,凭着八路的厉害,那些个不成器的伪军确实不是八路的对手,也只配配通风报信的作用。有几次行动不仅仅是伪军们和八路军联合演戏,也会引蛇出洞,直接引蛇出洞,打小股日军的埋伏,牵着日本人的鼻子跟着自己的战斗进程。 不仅仅是伪军中间出现分化现像,日军之中也开始出现有开小差,甚至是逃兵。 为了支持这场侵华战争,日本全国上下全力以赴,以有限的人口苦苦维持着数量庞大的军队实属不易,当初在抗战之初的日军老兵逐渐都在战争中伤亡殆尽,初始积累的战争优势渐渐地丧失,日本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其中出现的大量问题不可避免的曝露出来。 比起抗日战争初期,日军在华北的战斗力大为下降,新补充过来的日军都是新兵,甚至有些士兵才十几岁,四五十岁的老弱士兵,没有多少战场经验,心理素质也比较薄弱。长期的战争一直没有明显进展,八路军屡剿不灭,反而越来越活跃,神经长期紧绷的日军士兵逐渐对战争失去信心,渴望回到家乡,出现厌战心理,有的日军士兵选择颓废,有的日军士兵选择开了小差。 十月一日,正当着李卫感叹着国庆负六周年的时候,十几里外一个村子的群众给十二区队押送来了一个俘虏,竟然有几十个村民如临大敌般随行押送,后面围观看热闹的群众越聚越多,居然有上百人跟在后面,人声鼎沸,好像这个俘虏的身份有点特殊。 看到五花大绑的俘虏押进三连的审讯室,李卫拉过押送俘虏过来的其中村民问道:“什么人物?!怎么这么兴师动众?!”这个村民不是石井村的,应该是别的村子逮到了什么可疑的人送到十二区队来的。 “听说是个特务!居然装要饭的进了俺们庄,被村里的胡大妈给看出名堂,当场就扭着那特务的耳朵就喊开了‘抓特务’,村里的老少爷们一拥而上,嘿,连抵抗都没有,就像个小鸡崽似的被拿下了。”那个村民带着一脸得意地说道,其他一些村民也是像过年似的透着喜气,亲手逮着特务也是一件光荣的功劳。 那个率先看破特务身份的胡大妈正在审讯室门前与一堆看热闹的群众兴奋地说个不停,七嘴八舌地一遍又一遍说着抓到特务的经过,围在一起的人群之间不时齐齐发生一阵惊呼,转眼又爆发出一片大笑声,像是在讲一个惊险非常的故事,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抓到个敌人也是件相当值得夸耀的事,那个胡大妈在群众之间立刻升级到英雄似的人物。 “特务?!”李卫有些目瞪口呆,什么时候日本人的特务这么废柴,居然被一个貌似普通的大妈给逮到,他以前碰到的特务无一不是隐藏极深,心计狡猾,身手敏捷之辈,那个被围在人群当中主角似的胡大妈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大隐隐于市的高人。 过了一会儿,三连的几个战士扛着几袋米面过来,送给胡大妈和那些送俘虏过来的村民,人家大老远的押着特务过来,也不能让人家白跑,这辛苦费总是要出的。战争年月里通货膨胀的厉害,根据地里最受欢迎的硬通货就是粮食,对于主产玉米小麦荞麦等农作物的冀中地区而言,从日本人那里缴获来的白米洋面等精细粮在寻常百姓人家里根本不容易见到,也许只有逢年过节给小孩子们嘴里塞一点,约摸是三十四斤的大米白面,胡大妈等村民谦让几下就是喜气洋洋的收了,不时的摸着外面还印有日文的米面袋子,炫耀似的掂着份量,看着周围的人一阵眼红,看样子这奖励的意义明显大于粮食的实物意义。 “李卫连长,一起去看看!”三连的审问人员看到李卫站在群众人堆边上看热闹,朝着李卫喊了一嗓子。 “嗯!”李卫点点头回应,现下闲着也是闲着,想看看那个能让十二区队付出几十斤米面的俘虏究竟是何方神圣,平常的时候,逮着个特务,都是几个民兵用枪顶着或者干脆是儿童团的几个娃娃在后背心顶着红缨枪就给押过来了,哪用得这回像过节似的兴师动众般。 李卫挤过审讯室外的人群,进入审讯室,审讯室内被分成了三个部分,一个是牢笼间,拇指粗的铁栅条将墙角围出一块小四方型的空间,里面只有一张凳子,供犯人坐,第二部分是审问间,与牢笼相联,摆着一张长方桌和两条长板凳,审问间的人可以通过铁栅栏与犯人相隔进行面对面的审问,而审问间的边上则是由一层墙隔开的第三部分旁听室,可以让别人旁听,而犯人却看不到旁听人员。 李卫走进旁听室,看到三连的审讯员正刚刚开始准备审问工作,文件笔录刚刚铺开,两名带着驳壳枪的战士靠着墙边警戒,而那名特务已经被解开绳索,在双手双脚上挂上镣铐,一副老实的模样坐在牢笼间里低头脑袋。 “饿了吧!”一个审讯员拿了一个装了两个大馒头的碗递到笼边上。 那个特务慢慢抬起头,看向那两个玉米面馒头,目光一放上去就却再也挪不开了,直勾勾地盯着没有任何动作。 看到对方的迟疑,“吃吧!”那个审讯员往前一推。 金属镣铐撞击声中,得到了鼓励的特务迅速伸出手抓起一只馒头,狼吞虎咽的猛啃,镣铐撞击声叮叮当当作响。 嘿嘿,那名审讯员满意地笑了起来,审问靠得是恩威并施,前逼后推。能够接受食物,说明这个俘虏的戒心不高,是最容易审问的类型,看样子,应该不是什么硬碴子。铁栅前长方桌旁的审讯员的脸色也放宽了些。 “叫什么名字?!”一个女审讯员开口,女性的柔和嗓意天生就不易让对方产生敌意,也是最容易产生突破口的审问者。 第三百八十一节 “高桥正!”几口啃光了馒头抹着嘴角的馒头屑继续填进嘴里。 “那么高先生,你……?!”审讯员刚提笔记下对方的名字,就听到隔壁旁听室里传来地声音带着淡淡杀气:“应该是姓高桥!” “什么,日本人!?”审讯室长方桌后靠着枪的两名警卫战士条件反射式的拔出驳壳枪,黑洞洞的枪口让牢笼内俘虏正想伸手抓另一只馒头的手猛地一抖,迅速缩了回去,收力过大失去了平衡,连人带凳狼狈不堪的向后翻倒在地,紧退几步靠着墙,瑟瑟发抖。 十二区队以往接触到的日本人,除了四二年五一大扫荡时被日本人打散后,来到石井村组建区队初期的那些日藉共产党员同志以外,其他所遇到的日本人全部都是敌人,战士们所接触的不是已经成了死人,就是被干得只剩下半口气,没有哪个日本兵会吃饱了撑地心平气和与八路军对话,两下见面都是分外眼红,早就操家伙干上了。 “没事,把枪收起来吧。”女审讯员制止了险些发生的走火事件,这么牢固的铁栅关着,也不可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所有爱国的中国人都极端仇视日本人,日军在中华大地上犯下的种种人神共愤的罪行,早已让中日双方势不两立,不死不休,警卫战士似要吃人的眼神恶狠狠盯着牢笼里的日本人,慢慢的把枪收了回去,若不是顾忌着审讯员还在自己面前,不然早就开枪干掉了那个狗日的。 在隔壁旁听室内的李卫也缓缓将拔出的格斗刺慢慢插了回去,也和那些警卫战士一样,都对日本人有一种条件反射式的杀意。 “高桥正,你的职务?!到我们这里来干什么的。”既然是日本人,女审讯员的语气也不像方才那么客气。 那个叫高桥正的日本人小心看了几眼铁栅笼外的八路,慢慢地扶起凳子,规规矩矩的坐下,嗫嗫嚅嚅地道:“我是第四混成旅三大队八中队六小队的小队长,军衔少尉,我来这里没有任何恶意,真的,我不想打仗,我只是个教师,我不想杀人,我想回日本,几天前我偷偷离开部队,后来迷路了,被那些村民给抓住送到这里。” 说到最后,高桥正捂住自己的脸不愿再说下去,以前的经历对他来说好像是一段痛苦的回忆。 高桥正的中国话说得极为流利,若不是仔细听,还真得很难听出日本腔来,这次的审讯员也是日本同志们离开后进来的,对于日本人特有咬文嚼字的说中国话方式,看惯了电影电视的李卫对日腔日调的中国话尤为敏感,换作一般人,说不定还会错以为是哪个地方的方言。 对于这个自称是开小差的日本少尉小队长,审讯员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套问出了这个高桥正的资料,不过是否真实还需要考证,毕竟如果是一个普通的日本兵那还有点可信度,但要是小队长级的,就得看实地调查结果,日军小队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至少也算是日军军官,日军军官开小差跑路,这在冀中地区恐怕也要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号称武运长久的日军这脸可是丢大了。 因为高桥正在审讯期间比较配合,态度也比较好,因此在正式调查结果出来前,并没有像一般俘虏那些关着,由两个战士随身监视,每天都参加三连的政治学习班,十二区队也不怕他逃跑,那两个战士一个是四连,一个是五连的,近斗远攻的兵种齐全,想耍滑头也没那么容易。 例行的月初会议上,李卫问三连长陈佳瑶道:“那小日本高桥正说的是实话么?!我看那小子在装孙子,要不要我来帮忙审问?!嘿,嘿,落了我手里,就是再装孙子,我也能让他说实话。”李卫捏着手上的拳头,发出噼噼叭叭的轻响。 “你?!算了吧,你又想违反纪律?!”陈佳瑶像老母鸡看黄鼠狼的眼神扫了一眼李卫,戒备道:“不容你四连长操心了,高桥正的资料属实。” 不可否认李卫在战场上是一员虎将,而且对国家和民族忠贞不二,却也是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李卫的某些恶习着实让其他的同志非常诟病。《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里,李卫从进入八路军以来就没遵守过“第八不许虐待俘虏兵,不许打骂不许搜腰包”。 武士道洗过脑的日本鬼子都被弄得精神错乱,这种非暴力不合作式的虐待在根据地里以前几乎从没有过先例,十一分区里所有负责政工的同志们也对李卫脑子里天知道怎么想出来的那些能把人逼疯的言语极为戒惧,甚至都视李卫为审讯业的大敌,不论是审人还是被审,连日本人的审讯官都被折腾的神经衰弱就足以证明一切。 “佳瑶姐,你怎么能这样说一个优秀的革命战士,好像我就是一个祸害似的,难不成我还比不上一日本鬼子俘虏?呜呜,太伤我的心了,伤自尊咧!”李卫一脸哀怨状地装模作样抹着眼睛。 尽管在同志们眼里日本侵略者和畜牲没什么区别,死几个也无所谓,就当死只猫猫狗狗,区队却不太愿意让李卫与俘虏发生过多接触,这完全是为了俘虏考虑,以前日本俘虏落到李卫手里几乎从没有落下好下场过,就像黄鼠狼是不可能逼问老母鸡将鸡蛋藏在哪儿的一样,李卫把俘虏逼疯的可能性实在太大,没几个人能承受得住李卫那些稀奇古怪的言词,审讯工作基本上与李卫绝缘。 王保和其他几个连长眼神移到别处张望着,仿佛没看到李卫似的,有些时候他们还真的受不了李卫的德性,哪儿像一个战斗英雄式的革命战士啊,分明就是一无赖。 真是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不,小李子还没给他颜色呢,染坊就开起来了,陈佳瑶没好气地白了李卫一眼:“我看您就别添乱了吧,要是落你手里,我们三连还玩什么啊,连剩的都捞不着。” 王保及时跳出来转移话题,假意咳嗽了几声道:“开会开会,现在区队里各有各地分工,李卫同志就不要干扰三连的工作了。”他一般都不敢和李卫较真,李卫那种现代人的歪理实在是让人无法招架,黑白颠倒都是李卫占着理儿。 “保哥,你也这样想?!”李卫扑倒在桌上,转眼若无其事状坐直身子,一本正经的严肃状道:“现在开始开会!请王保区队长讲话。” 扑哧!做为会议笔录的小战士忍不住笑了起来,平时几个连长们都是一本正经的忙于工作,很难得有见到这种互相之间开玩笑的场面。 王保的嘴角抽了抽,忍着笑却是肚子都在抽筋,李卫这么一闹腾,原本区队内部职务上下区别一下子就像是被打散了,像是回到以前不分上下的一起打拼的时候。 “现在日本人对我们眼红的很哪,不敢明着动,只会暗着来,这次有日军小队长叛逃事件,一向好面子的日本人一定咽不下这口气。”王保也就顺着李卫的话,把会议导入主题,道:“这次只是那个日本小队长高桥正没什么斗志,村民胡桂花才这么轻易抓到他,换成比较穷凶极恶的日军士兵,很有可能会对老百姓生命财产带来极大威胁,我认为目前民间的普通群众对于流窜进入根据地散兵游勇,缺乏自保能力,如果遇上那些草菅人命的亡命徒,胡大妈的行为就太过危险。” 李卫听着有些耳熟,不自觉的冒了一句:“恐怖分子?!” 王保听到李卫无意识冒出来的新名词,一怔,然后点点道:“恐怖分子?!嗯,李卫提出的这个词倒也贴切,我们也可以把那些进入根据地,专门伤害我根据地群众,制造恐慌气氛,离间八路军与群众的关系的这一类人,称之为恐怖分子!”他手里取出一份文件传递给边上的一连长康扬传阅,又继续道:“目前附近根据地内已发生数起普通群众被杀害的血案,经过调查这些群众都未有与人发生矛盾或结仇,可以说是有人在蓄意制造血案,散播恐慌气氛,使群众对保护自己的部队产生怨气,进而产生对立,对根据地内部的团结造成不利。” 王保的话停了一下,周围的人都没有作声,恐怕仍在消化王保的这些话,有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屠杀平民也就只有日本人能做的出来,南京大屠杀还没有过去几年,三十万中华同胞的尸骨仍在哭泣。华北地区,日军要保留产粮区供应自身军需,一般不太肆意造成屠杀,由于游击队和地方武装的崛起,而现在转而使用阴险手段,制造恐怖。 “反恐,一定要反恐!”一连长康扬拿着记载着邻近根据地内几件血案的纸的手在发抖,咬牙切齿地说道:“就得要全民皆兵,也决不能放过这帮狗日的。”几件血案中记录地残害手段令人发指,康扬的气息混乱起来,手中的纸张转递给边上的副连长赖雄,赖雄的神色也迅速变得和康扬一模一样。 第三百八十二节 记载着邻近根据地内血案的文件在会议桌旁所有的人手都转了一圈,会议室里气氛变得很压抑,有一两个干部呼呼地喘着粗气,额头青筋直蹦,纸上记录的那些群众被杀害的手段极度残忍,令人发指,敌人为了动摇八路军的根基无所不用其极,以前为了封锁根据地制造的大片无人区和人圈,敌人也一样没有手软过。 仅仅是八年的抗战,中华民族付出了近三千多万人口的代价,几乎抵得上日本当时的全部人口,二战期间,全世界最大的平民伤亡数字,仅仅是一个南京大屠杀,就有将近三十万中华儿女倒在了日本人的屠刀下。 凭着日军犯下的累累罪行,在历来与日军的战斗中,十二区队极少留有日军的活口,这在下级战斗部队中很是常见,延安的日军俘虏学习班中被捕获生擒的日军人员一向不多,除了一部分日军被武士道彻底洗脑顽抗到底外,直接被八路军战士执行战场纪律的占了相当多的数量,对此上级指挥部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至抗日战争结束时,日本在八年间增长的总人口数几乎全数葬送在了中国战场之上,这就叫作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李卫的心似在结冰,端坐在会议桌旁默默地数着子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保眼角余光盯着李卫,正如他所最欣赏的,虽然李卫有时候喜欢行事言语异于常人,在关键时候却是一向超过常人的冷静,这个时候才离李卫的真正本质最为接近,几乎每一个栽在李卫手上的敌人都是被李卫荒唐到底的风格给骗到死为止,任谁都想不到李卫的下一步是什么,论起冷酷无情,恐怕是敌人都得承让三分,全根据地上下也就只有李卫敢迅速权衡利弊做出抉择,毫不犹豫地对自己人开枪。 关于上级对李卫的有些自相矛盾的评价,王保却是一点儿也没有质疑过上级能作出这种评价,实在是想不出怎样的地方,怎样的家庭才能教育出李卫这种人来,可偏偏李卫却是能够把出生所在地的环境说得细致不到能再细致,除了当地人对应不上外,当又查无此人,仿佛这个人是如透明人一般在那个地方生活长大似的,以坚持唯物论的革命理论学习者而言,依然无法理解。 “现在根据地内的治安主要依靠区队和民兵负责,但是根据地内的大部分精英都被区队拥有,地方上缺乏有能力的骨干,如果遇到恐怖分子侵入,恐怕就算是发现,也无法抓捕,看那些血案中的手段,明显是经验丰富的硬碴子,不好对付。”范国文摸着下巴新近冒出来的胡子,面色凝重的说道。 十二区队的淘汰制选兵制度虽然能够大量集中全根据地内的优秀人才,有早于精兵简政,又能培养人才,但也不是没有弊病,由于人才高度集中,反而使地方上缺乏骨干力量,依靠区政府治理日常行政倒也应付的过去,可一遇到突发事件或重大事件,地方上的民兵们和行政机构却是受个人素质影响而无能为力,甚至还会起反作用,人才与普通人的最大区别,就在于主观能力性,在特别事件上就能扛起大梁。 因为日军一举一动,哪怕是一个日军头盔在根据里出现,都能被区队的情报网追踪到,但是伪装成和老百姓一样的恐怖分子只要不开口,没有什么异动,几乎就很难区别出来,由于十二区队的根据地是属于经济交流中心,算是一种经济特区,不可能将根据地以外的人全部阻拦出去。 对根据地实行封锁的蠢计划,会议室里人连压根儿连想想都念头都没有,李卫数了一遍又一遍的子弹后,最后一次数好后,一一填入弹匣,喀一声插入捷克式轻机枪。声音不大,却在安静地有些压抑的会议室内却引起其他人的侧目。 王保眉毛一跳,小李子要开腔,希望不要太惊世骇俗。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盯住了李卫,习惯于李卫行事风格的人都知道李卫在大事上都是经过三思而后行的。 “组建村级公共安全机构,简称公安,负责地方治安,加强群众监视;建立反恐行动组,专门负责剿杀那些敢在根据地制造血案的凶手;开展全民皆兵,进行广泛性的民间武装军事训练,提高群众们的自保能力,个人能力再强也架不住群体配合,我就不信,几十号人一拥而上,还压不死他。”作为根据地时猎杀能力最强的李卫,自然明白那些杀手们的优点和缺点,群众力量是无穷的,他就不信了,那帮子杀手还真会像恐怖分子那样背个炸药包喊着口号当人体炸弹。 公安一词对王保等而言并不陌生,八路军朱总司令曾经就是江西南昌的公安局局长,公安就是针对公众安全的机构,主要针对群众的安全和矛盾调解,并不直接参与战争的组织。 思考了一会儿,王保轻轻点了点头,道:“这个办法可行!组建公主,反恐小组,民兵训练,这三份活儿大家自己选吧。”反恐行动刻不容缓,在有苗头爆发前就将它扼杀在摇篮里,一向是十二区队的作风,长期的革命斗争下,唯有赶尽杀绝和斩草除根才能保持生存,对敌人讲什么仁慈完全是自寻死路,抗战初期娘子关,平型关和雁门关的战役中血的教训,早就让王保这些老兵们学会了决然冷酷。 “组建区队公安局,由我们三连来负责。”陈佳瑶统辖的三连一向承担区队中非战斗性质的任务,搞一些侦察、推理和情报收集的活儿,投放一批人负责地方治安,三连并不缺人,组建公安局只不过是把一些原有的职能独立并明确出来而已,一切依靠军管,对区队内部管理也是不必要的负担,还不如实权下放,让区队专心于与日军作战。 范国文如课堂发言般,举起右手说道:“反恐行动组就交给我五连和四连!卫哥抽一部分人来协助一下,一定能训练出一批专业的反恐战士。”范国文主动承担了个活儿,也顺手拉了四连下水。 李卫并没有作出任何异议,因为专心才更专业的原则,特别分出专业兵种的四连与五连,相互之间正是互补关系,他没有吭声算是默认了范国文的说法,有时候,也不得不承认神枪手的作用远比武者的作用更大。 还没等李卫开口,王保直接把剩下的一项工作分派给李卫道:“那民兵组织训练工作就交给李卫同志负责,由新兵营的同志进行配合。”反正一连二连是区队主力,论专业能力也就数得着李卫算是头一号,天天想着鬼点子阴人的家伙派去负责防被人阴,实在是再适合不过,根本不需要李卫开口,这活就是他的了。 李卫咣当扑倒了面前的机枪,这会议可真是“民主”啊!连征求意见都给省了,直接强奸民意,哦不,应该是强奸官意。看到李卫的动作,其他几个干部的脸露出忍俊不禁的笑意,这小子纯属自己挖坑把自己给埋了。 “这三项工作需要尽快开展,以防止区队根据地内发生同样的惨案,我们要确保根据地内群众们的人身财产安全,尽可以保障人民生活稳定。”王保装着没看见李卫地装模作样,顿了顿道:“如果还有意见就请提出来,如果没有问题,就散会,各自分头开展工作。” 区队里的会议不像现代会议那样这个发言,那个发言,搅得让人直犯困,完全是有话说话,没话干话,雷厉风行,一点儿也没拖泥带水的,效率也高得很。 十二区队根据地公安局直接挂靠到了区政府下面,以区队淘汰下来的民兵和战士组建,每一个人口较密集的村都设有分局,请当地声望较好的人负责监督,主要负责地方上的治安和监察工作,类似于初级民间警戒网,专门对根据地内部矛盾,纠纷和外来人员进行监控和预警。 反恐专项组几乎是清色的战士,十人一组,全是四连和一连的精锐,擅长解救人质,民宅突袭,强攻和心理干预,几乎是费了李卫老多脑汁拼命回忆着现代反恐部队的职能,才整巴出来初步样子。 与作战部队不同的是,反恐作战组格外强调了阴损,挑的无一不是狡猾到极点的老兵油子级的战士,初时还闹得两个连队里的战士以为负责挑选人员收了什么贿赂,经过李卫和范国文两个连长一番解释,才明白了怎么回事,不过仍有很多人不太敢相信,直爽义气的人居然不适合反恐作战,反战作战组内不仅仅要求战士们枪法精准,擅长格斗外,也要口才好,能够把握敌人心理,趁其不备一招制敌,对于农村出身习惯于一切行动听指挥的多数战士来说,能具备应变能力却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第三百八十三节 骑着自行车避开了坑坑洼洼,李卫不时打响车铃绕过陈武庄的村民们,附近群众看向他的眼神都有些异样,背后一挺硕大的轻机枪,想不惹眼也不可能,村外民兵的盘查中,递上身份证明文件,李卫招牌式的格斗刺诛魔正插在背后,正如身份证一样,民兵们瞄一眼就知道来者是谁,齐齐地敬了个礼让开去路。十二区队所独有的迷彩军服,也不是什么人能够冒充的,这一身带着花花绿绿颜色斑点军衣就远远地让民兵们安心了不少。 “小弟弟,问下马淑芬家在哪儿?!”李卫扯住一个与小伙伴嬉笑打闹中的小男孩,同时掏了几颗糖塞了过去,这年头小鬼头都不能小瞧,一个个老成得很,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贿赂点东西,才不容易请得动这些小鬼。 机灵地一把抓过糖果,剥开糖纸小心翼翼,享受般地闻了闻,一口含到嘴里,眼睛立时眯了起来,长叹一声:“真甜啊!”小男孩一边含着糖指了指陈武庄的村居民宅内一幢普普通通的砖石混合院落,道:“找马家姨娘吗?在那儿,烟囱上带着三角形印儿,正冒烟的就是,人在着呢。” 小男孩随即就被周围的小伙伴们给围了起来,土制的麦芽糖都不曾出现在根据地里很久了,这种精制的糖果更是稀罕,小孩子当然不可能用金钱和武器去奖励,这些糖都是从日军那些缴来的战利品,属于专项用品,专门用来奖赏那些儿童团的小鬼们,一般人可没机会享受,也就只有这些小东西最能够打动孩子们的心。 看到小男孩陷入四面八方伸手过来争抢着糖果的小手们,李卫笑了笑道了声:“谢啦。”推着自行车翻身而上,打着铃儿向小男孩指的院落骑去,再不离开,他这个十二区队的四连长可能就要被一群小鬼给打劫了。 陈武庄以前也是一座经历了几个朝代的村庄,庄内的小路都是用形状不一的青石,麻石等石板拼成,虽然历经风雨,却依然平整,显现出曾经居民们在村庄内的费了极多的心血。 自行车骑在石板小路上,却没有像庄外烂泥道般,粘粘滞滞,甚至泥点子从后轮甩得满天飞,车身在石板缝间的茂盛杂草上压过,轻轻颤动着,这个年代的自行车虽然笨拙粗大,却保持了经久耐用的特性,李卫驾轻就熟的骑着车来到了那座院落外。 捏住刹车后,李卫跳下自行车,将自行车靠在砖块和石块混合垒成,布满沧桑的农家院墙。 整了整背后的轻机枪背带,李卫伸手敲向紧闭着的院门,同时喊道:“马淑芬同志在吗?!” 出乎意料地是门应手而开,李卫没想到这门居然是虚掩着的,门内只是稍稍挂着栓,手一敲上去,两扇门就向左右移去。 李卫的目光刚刚穿过慢慢向两边转开的门,眼眶猛一睁大,身子猛一往后仰,脚尖发力点地,身子极快一转,靠向门边的墙边,与此同时几乎条件反射般抽下背后的轻机枪,开保险推弹上膛,几个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仅在一眨眼的时间就完成应敌突击战术动作,随时可以往院内开枪射击,多年战斗经验让他对危险几乎能够作出自而然而的本能反应。 握紧机枪身,肾上腺素还没来得及大量分泌,以刺激身体各部位适应高运动量的战斗时,李卫却全身一松,退出战斗状态,轻轻笑了起来,手指也离开了扳机。 方才两扇门向左右移开的时候,出现在了眼前一米的地方,却是一只锄头把,直楞楞地指着李卫,长条的棍状物让李卫误以为是一支枪正在门后对准着他,以致于身体作来应敌的过激反应。 李卫垂下枪口,再次出现在门口时,却看到刚在倒持着锄头把对准院门的那个人也是一脸目瞪口呆地被吓住了,恐怕她也没有想到半掩着的门会突然被打开,门外还出现了一个穿着十二区队军服的人,而且对方还在她未来得及反应前,消失在门口,门外咔咔枪支所独有的上膛机件的轻微金属撞击声却是真正吓到了她,门外那人竟然还是带枪的。 看到眼前似是被吓傻了似的,挺着似已经有好几个月大肚子的农家孕妇,李卫能难将眼前这个与陈武庄一带辖着好几个村庄的党支部书记马淑芬联系起来,但还是很小心谨慎地问道:“请问您是党支部书记马淑芬同志吗?!”看到对方手中的锄头,李卫容易地猜到对方可能是在练射击姿态呢,并没有带着杀气,让李卫被吓了一跳,才摆了被个锄头把给吓到的大乌龙。 经历战场的老兵对似类于枪的棍状物一向很是敏感,若不是李卫自恃近战应变能力不弱,才没有开枪走火。 “我,我是马淑芬,您是李卫同志吧!”好一阵回过神来的那个女人,立刻变得尴尬起来,区政府前两天通知过她,十二区队的四连长李卫可能要找她来关于联系组织陈武庄一带的民兵反恐怖分子作战训练的事宜。 “呵呵,你好,马同志,我就是李卫!”李卫很自然地点点头,随即收起轻机枪,他够佩服这个挺着大肚皮的党支部书记,为了根据地的治安,枪支管理一向很严,专枪专人,枪支也都是集中到有战斗任务的单位里,平时民间的枪支比较稀缺,李卫也能理解马淑芬会用一柄锄头当着步枪来练习用,如果放到现代社会里绝对是一件很搞笑,冒傻气的事情,而在这个年代的根据地里一点儿都不少见,极为正常。 一想到刚才拿着个锄头直楞楞地指着人家差点儿引起误会,马淑芬立刻脸红了起来,手足无措状,手脚不知道该放到哪里好,这时堂屋里走出一个中年的大婶,看到院子里马淑芬和李卫两人有些尴尬的气氛,也看到了李卫背后挂着的枪,毕竟是吃得盐比年轻人吃得饭还多,大婶移向还在发楞中的马淑芬,拍一下腿道:“我的小祖宗喂,咋又站院子拿个锄头把当枪练了呢,门神都让你给盯破喽!你现在这样的身子现在能打枪嘛?就算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瞧瞧,惊着了别人不是,哪有拿个锄头杵在院子里的,还楞着干啥,还不把客人让进屋来。” 得到婆婆的提醒,马淑芬立刻醒悟过来,把锄头把丢开,拉着李卫道:“李卫同志,快,请屋里坐,刚才是我,嘿嘿,着魔了不是,请先进屋喝口水。”语气中充满着庄户人家特有的热诚,不过眼神儿总是往李卫手中的轻机枪上飘,看样子她对轻机枪的热情要高过李卫本人。 “李卫同志!”马淑芬的婆婆开始一楞,立刻想起这个叫李卫的是何方神圣,立刻高兴的喊着:“难怪今天喜鹊在屋檐上喳喳叫呢,原来是四连长李卫同志,快请进屋。”不知从哪儿迸发出来的热情劲儿还超过了儿媳妇。 论起李卫的名头,恐怕在整个根据地里都是响当当的,当初一贯道在根据地里闹得正欢的时候,李卫大闹一贯道在十二根据地里的分坛七星坛,无数虔诚的信徒和善男信女们都亲眼目睹了李卫平空升上道坛,那支有如灵性的格斗刺当场诛杀飞云道长等妖道,彻底平了根据地内的一贯道妖言惑众。 众目暌暌之下,李卫的练神诀与御剑诀超负荷发动造成的异像深深印刻在了所有信徒们的心中,这实在比任何神迹、仙姑降身和大仙显灵等子虚乌有的蛊惑都要震憾得多。 一贯道的迷信是破除了,可是不愿意承认心中虔诚已久的神仙从神台上被拉下显露出原形,原本一贯道的信徒们却将自己的心灵寄托转移到了八路军身上,以讹传讹的流言说神仙都降到了八路军当中,经过三连政宣队一搅和,都把信仰改成信共产党了,信党者得永生!实在是让区队里无法预料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这样,千百年来,人们一向把心灵寄托在鬼神身上的思维习惯可不是几次横扫邪教,破除迷信活动就能扭转的,最终区队也无可奈何,虽然说是信仰自由,总比继续信那些邪教强,区队立刻多了一大票信徒,哦不,应该叫作预备党员,在学习中应该能够慢慢认识到唯物论,端正自己的思想和心态。 因此也造就了李卫在年纪较大,思想保守的群众中间格外受到欢迎,全连上下却死活闹不明白,这思想几乎超前得脱离大众的家伙怎么会这么受一群老守旧们的追捧,难道是物极必反?!李卫闹不明白,一贯道的余孽们更高不明白。 “淑芬,快去人李卫倒茶,喊立德回来帮忙整饭,我去宰只鸡,中午吃鸡,打牙祭。”马淑芬的婆婆乐呵呵地扯着嗓子喊开了,“今天正是贵客临门,一定得好好招待,李卫同志,中饭不嫌简陋的话就在咱们家一起吃吧。” 第三百八十四节 “哎,别……!”李卫一听到马淑芬的婆婆的话,立刻急了起来,这《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虽然唱得简单,却可是高压线,任你官大官小却是谁都不准碰,平常战士打破人家一只碗,就要赔人家十倍的价钱,一针一线都不准拿,更别说老百姓家的鸡了,人家辛辛苦苦养只鸡可不容易,都指望着换点油盐酱醋,给媳妇换点针头线脑,给娃娃扯上二尺布,是仅有的那么一点额外的家庭收入,平常时候,哪里舍得宰了自己吃。 可李卫的声音还没马淑芬的婆婆的手快,奔到院子里利索的逮着一只大公鸡,喀嚓一下扭断了鸡脖子,这利落劲让李卫都直一缩脖子,这大婶下手可比他狠多了。 “你,宰都宰了,还别啥啊,咱们庄户人家宰只鸡算啥,你李卫连长也是稀客,难得上咱家里来,还不好好招待,你可别嫌咱老陈家的饭菜粗陋就成,平日里八路军替咱们老百姓出生入死,今天在咱老百姓家里,咱老百姓说了算,不吃饭就别想走人。”马淑芬的婆婆头也没回说道,从厨房取出一把菜刀和一只干净的黑陶碗,割鸡脖子放血,菜刀闪着寒光,一刀下去划出一道血泉直往碗里涌,这言传身教的现身说法,让李卫彻底没了脾气,他可没本事把一只鸡给起死回生,这架式不在他家吃饭,恐怕就得在板刀面上滚一遭。 马淑芬此时端了一茶碗放到李卫桌边上,道:“李卫同志,来喝水,我已经让俺家大娃小顺子去叫他爹立德去了,中午就在这儿凑和一顿吧。”媳妇跟婆婆一条心,其利也能断金,李卫只能老老实实坐着。 方才马淑芬在院门口喊了几声,乡间土音,李卫没听明白,看来就是喊马淑芬的大儿子小顺子去喊马淑芬的男人,这农村里哪怕是女人再怎么能干,家里当家主事的却一向都是男人。 “谢谢!”李卫接过茶碗,正好口渴,喝了一口,惊诧道:“甜的?!放糖了?!”老百姓家里用糖水招待地都是贵客,这让李卫有些受宠若惊,他何德何能让对方用这样的重礼,又是杀鸡,又是糖水来招待。 “你们真是太客气了。”李卫反而有些不太放得开了。 马淑芬的眼神儿从李卫进屋开始,不没从李卫身边的轻机枪挪开过,此刻更是凑近李卫的当儿,以庄户人家的爽快,直接道:“李卫同志,你的枪能让我摸摸吗?!” 军官干部配机枪,整个十二区队根据地也就只有李卫一号人物,其他的,只有一些猛人才会专属轻机枪作为自己的配枪,捷克式轻机枪的威力可是闻名遐尔,比步枪更加吸引人目光。 “行!先等我把子弹卸下来。”李卫也没太小气,退光了子弹,清了膛,将机枪放倒桌面上,推到马淑芬面前,对于他来说,格斗刺用的频率更高一些,平常战场上,还没等他扑向敌人,那些对他有威胁的敌人早就被范国文的掩护火力一一点了名。 马淑芬可是得偿所愿,伸手抚上了黝黑的枪身,两眼直放光,道:“嘿,这真枪,可真好,真好。”做惯了农活的农家女从小就比官宦人家的娇小姐的力气要大多了,握起这轻机枪轻而易举的举了起来,果然是拿得起锄把子,扛得起枪把子,一向练惯了理论,拿起枪理论联系实际,爱不释手的东瞄瞄,西瞄瞄,勾勾扳机,兴奋得不得了,看上去还真像那么一回事似的。 “淑芬!我回来了!”一个穿着白汗褂子的汉子抹着汗水走进院子,后面还跟着一个剃着小板寸,七八岁的小男孩。 “啊!”那汉子看见屋内自己的媳妇正稳端着一挺轻机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着他,吓得惊呼一声,连退出好几步,连滚带爬得顺着进来的路窜出院子,“哎哟妈呀!俺媳妇要谋杀亲夫啊!”汉子又探头探脑的从门外伸进脑袋来,正瞧见自己的老婆又嗔又怒地看向他:“姓陈的,你真是没用的男人,还什么民兵连长呢,瞧你胆子小得跟耗子似的,楞着干啥,还不进来帮妈做饭去。” “哎!淑芬啊,刚才吓着李卫同志,这会儿又吓你男人,你咋就不消停一会儿啊。”听到动静的婆婆从厨房里探出身子正瞧见小两口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这媳妇自打进了门,就没安生过。 “哎!来啦来啦!”马淑芬的男人陈立德应了一声,把汗巾往脖子上一挂,跨进厨房前,扭头对自己的媳妇装着生气道:“一个女人家家的,成天玩什么枪,打仗是男人的事,做好你的党支部书记就行了,还不把枪放下,小心闪了腰,动了胎气。”这时候,马淑芬男人的家主气势立刻小小的逞了一下,但转眼就被自己媳妇瞄过来的枪眼给镇压得逼回了厨房,这可是真家伙,不比之前马淑芬手里拿得锄头把。 看这一对夫妻之间的嬉闹,李卫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意,开口道:“马同志,你的男人也可真有趣。”女党支书配男民兵连长,倒也是挺般配的。 “那是,俺马淑芬看上的嘛。”马淑芬也是半开着玩笑回答道。 “马同志,我来这里找你的工作,先跟你简略的说说吧!”李卫听着厨房里热火朝天的锅碗瓢盆交响曲,准备先让马淑芬知道自己的来意,有个准备和思考的缓冲。 “别急,大老远的过来,先吃过饭再说!”马淑芬把轻机枪推还给李卫,这一顿手瘾可是过足了,唯一遗憾是,若不是肚子里有几个月的身孕,不然放两枪可不是更美得紧,要知道,以前马淑芬这党支书也是上了战场不脚软的铁娘子。 “菜来啊,李卫同志,你就放心吧,有啥事儿饭吃过再说,吃饱了吃好了才有力气,放心,有俺儿子和媳妇帮你,啥事儿办不好。”这会儿端着两只大海碗的婆婆从厨房里喊道,走近屋来,把海碗往桌上一放:“中饭早就在做了,鸡要等会儿,半只红烧,半只炖汤,一鸡两吃,俺的手艺可是在陈武庄有名着呢。”说着还扭头对厨房里喊道:“立德,再添把火。” “哎!知道了”灶台后边,马淑妇的男人,陈武庄的民兵连长陈立德应着,在抓着柴草往灶里塞,跳腾旺盛的火头映得他满脸红光,一边往灶里吹气,一边憨憨地笑着。 正如陈家婆婆所言,这一顿饭果然又香又地道,独特的农家口味让李卫赞不绝口。 李卫在战场上算是所向无敌,但在陈家的饭桌上是招架不住陈马两夫妻的双筷合璧,据守的阵地被对方神出鬼没夹过来的菜给连连攻陷。 马淑芬和陈立德两夫妻不住的往李卫碗里夹菜,把李卫饭碗里的菜堆得高高的,还威胁了,不吃完,就别想踏出陈武庄一步,由群众进行监督执行,不能辜负了群众的期望,这文攻武斗让李卫只能一点一点往嘴里填,还偷偷摸摸地塞点鸡肉到他们的儿子小顺子碗里分担这艰巨的革命任务,虽然小孩子在长身体需要营养,但小顺子也对这饭碗里时不时莫名出现的鸡肉有些傻眼,这革命任务对一个八九岁的小娃娃实在有点挑战性。 吃足饭饱之余,陈家婆婆抢着收了碗筷和剩菜去了。李卫和陈家夫妻两个一起收拾了桌面,正式开始了话题。 分到李卫身上的组织民兵训练任务,就是看中李卫的带兵经验,加上李卫本身就是近战级的高手,近战高手对付那些潜入根据地的杀手正好是门对门,路对路,知道如何下手。 李卫内家功夫虽然被废了,可李卫本来就是练外家功夫起家的,先天身体素质和格斗经验也依然存在,只要不对上敌人的武功高手,在战场上欺负敌人的普通士兵,依然还是吃得住场面,和以前相比,并没有下降太多少战斗力,毕竟没有哪个人吃饱撑得用大耗内劲去打那些炮灰似的普通士兵。 李卫的民兵训练项目组人并不到,分头负责到根据地各个地区进行联络,李卫自己也要出来进行联络,分到陈武庄等几个村庄进行联系当地的联系人,组织挑选条件较好的民兵和群众,参与反恐怖训练,通过配合和各种战术歼灭或拖住那些潜入根据地,准备制造血案的职业杀手,因为谁都清楚,武功就是再高,也架不住人多,一头老虎也要架不住一群狼,而李卫的民兵反恐训练就是为了把一群羊转变成一群狼。 “我明白了,这个事情一点儿都不能拖下去。”听到邻近根据地发生的可怕血案,马淑芬心里充满着愤怒,敌人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居然屠杀平民,将仇恨转嫁到八路军身上,简直是太阴毒了,她和男人陈立德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隐隐担忧,都怕敌人的毒手伸进陈武庄来,马淑珍接着说道:“李卫同志,你放心,这件事儿,我一定会尽快办好的。” 第三百八十五节 “淑珍,你现在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怎么能让你一个女人到处跑呢,你就在家里呆着,我去联络,放心,我都熟着呢。”陈立德望着自己老婆的大肚子,连忙劝阻道,还有几个月就要临盆了,怎么还能瞎跑呢。 “就是,立德兄弟说的没错,马同志,你还交待给别人吧,反正都一样的,身子要紧,可不能伤了肚子里的孩子。”李卫自然也不会让一个大肚婆东奔西颠去组织民兵,那简直是有丧天良。 “那也行,我找别人替我,我就在家里,负责联络。”马淑芬一脸幸福地抚着自己已经高高隆起的腹部。 四菜一汤的标准公务员中饭后,经过一个下午的商讨,李卫将陈武庄附近民兵们集结训练时间安排到十天后,由陈武庄民兵连长陈立德进行联络各村民兵,其妻子马淑芬登记造册,毕竟根据地民兵数量众多,如果全集结在十二区队的训练基地,负担太大。 下午三点多,李卫再次跨上自行车,与陈立德一家人挥手告别,继续向下一站赶去。 经过四天时间,李卫和反恐训练组的几个连长干部,走遍了整个根据地,甚至还将反恐训练的征集对像延伸到十二区队根据地以外,其他作战单位根据地,反恐行动,也需要同心协力,独善其身只会被敌人各个击破。 统计了一下参加反恐训练的名单,大概有两千余人,单单是十二区队的营区最多只能容纳一千人,根本无法容纳这么多人。 马回头军事基地的教员由三连和新兵营的干部中间抽调,教材由三连和四连的笔杆子合伙编撰,教材编辑过程中,作为区队里两大拥有大学学历的文化人,范国文和李卫也被拉入其中,范国文倒是老实,编辑字句,设定些专业技术名词,李卫同志则是没少添过乱。 在恐怖主义业务发达的现代21世纪,随便哪个老百姓都能讲出几个恐怖主义行动的案例,例如绑架啦,劫持啦,人体炸弹啦这些都是小儿科,例如规模大点的飞机撞大楼啦都是常见,李卫自己也玩过飞机撞据点这种极度奢华的攻击,像搞火车相撞这种游击队也没少干过,不过反恐教材上还是偏向于针对民众的恐怖行动,毕竟八路军没有铁路和大楼供敌人破坏。 不得不说从现代社会里长大的李卫,眼界确实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能相比,毕竟几十年的差距摆在那里,各种各样的恐怖主义案例简直让那些负责写教材的人瞪大了眼睛,眼神儿直勾勾地盯着小李子,一脸的不可置信,个个捏着笔杆子满头满脑直冒寒意,这家伙不会天生就是恐怖分子吧,这些恶毒方法怎么是人想得出来的,五花八门,异常歹毒,造成的后果也是影响力极奇恐怖,这“恐怖分子”这一词可真贴切,专门制造恐怖的干活。 在离石井镇外十二里,通着潴龙河支流的月亮溪弯角处,有一个叫马回头的河滩荒坡,就,满滩的杂草乱石野藤,也没什么人烟,战争打着荒地倒处都是,地都不够人耕,这年头也没什么国土局审批,十二区队就在这片无主之地上画圈占地,雇佣了大量群众修建了一个占地数上千亩的训练基地,除了宿舍区以外,还参照河北地区民宅的特色还建立了一片民宅建筑,模拟出一个冀中村庄的格局,不过里面并不打算住人,而是用作训练使用。 恐怖分子针对平民的血腥杀戮主要是处于村落内,作战方式和战场上两军交锋完全不同,针对保护平民的特种作战训练需要独立进行有针对性的专项演练,现场模拟课是必可少,反恐战斗更需要抓住时间和制造心理战,远比闷头打冲锋要复杂地多,这次征召训练的民兵无一例外都要求头脑活络机灵,能够随机应变,在平常来说最受欢迎,最具可塑性的憨实汉子是第一个被刷下马,太老实的不要,不会欺负人的不要,怕吃苦的不要,没耐心的不要。 在反恐训练组的李卫等几个人外出进行组织联络之前,区队上下军民就开始了马回头军事基地的建设行动。 如此不算小的土木工程,区政府季平区长心中狂呼终于是英雄有用武之地,政绩啊,大大的政绩工程摆在面前,不好好表现一下,实在是对不起党和人民的委以重任,当即装模作样地摆起姿态,振臂一呼,立时附近的村落群众集体响应,再大的工程也架不住人多,进度极快,仅仅是两三天就打实了地基,演习村落的宅子反正也不住,造个模样就成,连地基都省了,直接夯一了遍地皮就吭吭哧哧像搭积木的垒起一片豆腐渣工程,也没什么好料子弄去,有个样子就成,只有在宿舍区才是实打实的建筑,半点料子都没省。 待参与人员的大名单定下以后,将相应的宿舍房扩建了一部分,才匹配了整期训练任务,而以今后,马回头基地也将成为一个类似于学校的大型培训中心,为各种抗日项目的培训提供场所。 地方的干部行动效率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十月十七日,第一批反恐训练开训的前一天,从太阳还没从东边升起,根据地内各个村庄赶来参加训练的民兵们陆续不断到达,在报到后分配好宿舍放下行李,来参加训练的民兵们看到未完工仍然在热火朝天地进行收尾赶工中的马回头军事基地,也没有人带头,民兵们自发性的主动投入到基地的建设队伍中,这次来参加训练的都是各地方的精干人员,有这支生力军的加入,一下子让基地的建设进度加快了许多。 路程较远的民兵都是提前出发,临近中午,第一批名单上的民兵们就已经全部签到,看来各地的干部们也对这次的反恐训练相当重视,宁早不愿迟。 天色偏向正午,马回头基地的伙房烟囱上炊烟生起,为了训练中让民兵吃好喝好,有足够的精力应付繁重的训练任务,区队里专门调来了炊事班顶级大厨耿班长来基地的炊事班亲自带队,大厨炊事班耿班长大马勺刚刚举起准备敲着锅沿,刚想喊开饭,就见成堆的人涌了过来,排成一溜溜地长队,要自觉有多自觉,每人手里大小碗盆都已经整装待发,干活不偷懒,吃饭谁跟你客气。 这年头新兵参军的最初理由就是为了有一口饱饭吃,在一九四年年初,应党中央的号召,在根据地内进行大规模开荒,军民同垦,收获下来的粮食使十二区队不再有闹饥荒之虞,尽管被延安克扣的新作物数量剩下不多,经过抢种和补种后,可以大规模投入第二次耕种,延安的大丰收也将被克扣的种籽以两倍返还,区队里的伙食标准自然而比其他部队要高,不仅管饱,有时还有肉,最起码天天还能见些油盐,加上厨师手艺了得,十二区队的炊事班在十一分区里也算是小有名气。 来参加训练的民兵们来之前就一早打听好了,十二区队的伙食是顶呱呱,所以报名反恐训练是争先恐后,除了保卫亲人和家园外,第一理由恐怕就是为了个吃,民以食为天,在炊事班耿班长面前被论证的无以为复。 “娘的,这帮子吃货!”耿班长呲了呲牙花子,拎着大马勺轻轻敲了敲锅沿,排队开伙的队伍中一阵骚动,一张张年轻的脸上都带着兴奋劲儿,总算可以尝到十一分区里有名的十二区队伙食,如果目光能够实质化的话,耿班长眼前这锅炖着土豆烧肉几乎要被无数道目光给戳烂至渣。 有些着架不住众多眼睛有泛绿倾向的民兵们,耿班长扯着嗓子排队,照着一贯地调子喊道:“开饭!排好队!每人四两饭,不够再添,土豆烧肉限量,每人一份。” 说是炊事班,但也有十来号人,拉开了流水线,耿班长打头一个,管土豆烧肉,下一个炊事班战士管炒扁豆角,再下一个管加饭,今天做的是杂粮饭,玉米、小麦和荞麦同煮,玉米的微甜,小麦的香和荞麦的微苦混合在一起,非常实在,最后一个战士管的是白菜汤,汤上面还漂着薄薄一层油星,足见下料的厚道。 同样的饭菜组合,还有三组,拉开了流水线的阵势,一个人端着空碗从一组炊事班的人前走过,就是一大碗饭菜组合,因为吃着方便,每个人都是至少一个大海碗,底下是菜,上面压着饭,再用菜汤一浇,易消化又有营养。 连民兵带建筑队的群众将近六百来号人,在户外扎了堆吃饭的场景是很壮观的,到处都是啧巴啧巴的吞嚼声,刚来就有肉吃,都赶得上过年了。 一顿丰盛的中饭激发了前来参加民兵们的激情,在日落前,就把基地内的收尾工作给完工,提前一天完成建设任务,这也是十二区队所没想到的。 第三百八十六节 晚上,简陋的土屋内,几张方桌边,作为反恐计划的几个主要负责人,王保,陈佳瑶,李卫和范国文等人就在马回头基地的办公室内以第二天就要展开反恐训练而开了个碰头会。 “这是最新的国内形势简报,大家先看看。”几乎每个星期,三连都要印发一批宣传国际国内和根据地的抗日形势的简报,供给根据地内的军民武装和党政部门人员阅读,以达到消息灵通,鼓舞士气。 “十月一日,党中央发布《关于减租生产拥政爱民及宣传十大政策的指示》……”王保小声念着,摸了摸脑袋,经过南泥湾等几个根据地自力更生,军民同耕带来大丰收,解决了一直以来部队粮食补给紧张的难题,党中央下决定将就地发展大生产的方针政策推广下去。十二区队根据地内的军民的沟通活动一直以来都是由三连负责,效果也很好,区队内的政策往往都是作在党中央的决策之前,所以对上级发布的政策决不感到难以理解。 对敌斗争,精兵简政,统一领导,拥政爱民,发展生产,整顿三风,审查干部,时事教育,三三制和减租减息等十项政策,就是针对当前部队良莠不齐,工作粗放,要求各作战单位将工作更加精化,将军队建设标准化,便于职能和指挥结构易于掌握。 “审查干部?!”王保有点疑惑瞄了一眼李卫,心下稍宽了些,这小子反正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出身来历有点模糊,可八路军内部政工部门也没有出来说什么,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挂牵。 “十日,蒋石就任国民政府主席!”李卫看到简报上这一行字时,心头却是咯噔了一下,老蒋果然还是彻底当了权,这以后的日子可是有得闹腾了。 简报上还记载太岳区根据地在针对日伪军的反复清剿战役中取得的一定战果,日军针对秋收后的扫荡并没有取得应有的效果,反而被根据地军民抓住日军的扫荡规律,地方游击队和武工队狠狠往日本人兵力空虚的薄弱点下了几下重的。 王保等人正仔细的阅读各自手上的简报时,忽然听到屋外有人突然喊:“什么人?”紧接着屋外发出一声惨叫声,是夜间巡逻的警卫战士的惨叫声。 屋内其他人的目光条件反射地齐向朝着门外看去时,李卫突然感觉后脑勺发炸,心底冒起极度不好的预感,他的目光移到坐在窗边方桌旁的陈佳瑶身上一定,猛然扑了过去。 正当李卫撞倒陈佳瑶的同时,屋外嘭一声,响起一声沉闷的枪响,被李卫撞离位置的陈佳瑶肩头冒出一串血花,被窗外射入的子弹划伤,子弹直没入屋内的地面,爆起一小团泥屑,地面上显出一个小洞眼,若不是李卫反应快,及时将陈佳瑶撞开,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正当其他人还在被惊变给震得未来得及作出反应,范国文同步发动,拔出驳壳枪就地一滚,滚倒在地上,对准被射穿的枪眼,按心中估算出的弹道,对准窗外子弹飞进来的方向,抬手就是一枪。 李卫和范国文搭档已久,两个人也都不是什么好鸟,在战场上互相掩护已经习惯成自然,一方突然发动,另一方必然会作出反应。 子弹带着啸叫从窜进来的小洞,射了出去,范国文枪法的精准,几乎看不出窗上的那弹眼是被两发子弹从两个方向穿过。 “啊!”范国文的枪声刚落,屋外不远处就响起一声惨叫声。 肩头受了枪伤的陈佳瑶醒悟过来,连忙喊道:“快,熄灯!”光线充足房间内的人极易成为屋外敌人的枪靶,陈佳瑶的受伤正是因为油灯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映在窗棂的桑皮纸上。 二连长胡志平,三连副连长马宇成随即吹灭了屋内的油灯,灯火通明的屋子里一下子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屋外微弱的星光反而照亮了地面,不再给敌人看清到屋内行动的机会。 “注意!准备踹门!掩护!”扑倒陈佳瑶后,李卫随即扑向方桌旁的轻机枪,抱起枪靠到门边,一连长康扬知行会意地也冲到门边,朝着李卫点点头,然后猛一拉门,李卫躬着身子就地一滚扑出门外。 呯!屋外又是一声枪响,打得木门上出现了一个大洞,李卫却已经顺利冲了出去,封闭的屋子就是一个死地,如果被敌人给包围,只需要一颗手榴弹就足以葬送整个十二区队的高层。 在李卫顺利突出屋子后,范国文随即补上李卫的位置,小心谨慎地观察着屋外的动静,对准外面很随意的打了几枪,并非为了杀伤敌人,而意在利用枪声威慑敌人,掩护屋外的李卫。 大家虽然都是连级以上的干部,经过战场上的长期配合,对各人的作战风格都非常熟悉,相互之间的配合只需要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能到得其他人很容易的理解。 李卫冲到屋外,肉眼一时间不能很快适应从光明到黑暗环境的转换,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做出转身,滚地,匍匐前进和闪跃等无序动作,他几乎是闭着眼睛连续不断的做出各种规避,屋外枪声连响,身旁不断爆起尘柱,李卫的躲闪实在是没有任何规律性,让敌人的胡乱射击硬是挨不着边。 敌人打了几枪后,李卫的视力已经适应了明暗变化,也同时看到了枪手的位置,旁边宿舍区的屋顶有人正贼头贼脑地佝着身子,举枪想对准自己这边,李卫想也未想,抬手就是一梭子子弹扫了过去,深更半夜跑到屋顶上乱窜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机枪口喷射出的暗红色火线,打得屋顶上碎瓦木屑乱飞,那人被弹雨扫得浑身乱颤,有如一截烂木头似的从屋顶滚落在地,就算是光线不足,也架不住李卫机枪猛扫,选择轻机枪作为配枪实在是有先见之明。 仅仅离第一声枪响不过十余秒钟的时间,敌我双方已经见了伤亡。 宿舍区内正处于休息中的民兵们被突如其来的枪声给惊醒,马回头军事基地内原来的静寂一下子变得噪杂起来,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王保见势不对,立刻靠到窗边,对着屋外喊道:“我是区队长王保,所有人不得出屋,寻找屋内安全地方躲避,禁止开门外出。” 要是让那帮子民兵们走出宿舍来凑热闹,还不出大乱子,随便一枪都能放倒一个。 宿舍区内和民兵们同住的区队教官和老兵们立刻严厉地制止了那些冒失鬼想拉窗开门看个究竟的愚蠢举动,屋外情况不明,任何不经过大脑的举动都将招来杀身之祸,在教官和老兵们的指挥下,门窗都被压住,用桌椅和行李倚照墙角垒成简易防弹掩体。 屋子外面有两名警戒战士倒在地上不知生死,刚才的惨叫声应该这是其中一名战士发出的,然而却没有枪声,李卫并没有放松警惕,在翻了一个敌人后,一手端着枪四处瞄准,一触待发,另一手已经按到背后的格斗刺上。 屋内王保等人清一色掏出枪,子弹上膛,紧张的靠在窗边门旁,目光死盯着屋顶还有屋外,他们并没有任何轻举妄动,论起打混战,恐怕根据地里没有人能比得上李卫,在基地内的警卫战士赶来之前,王保等人能做的就是用火力支援李卫的攻击死角。 附近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附近值夜的警卫战士身影奔了过来。 耳边轻微风声响起,李卫的目光移向屋角被星光照不到阴影处,黑暗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急事靠近屋子,李卫挪动枪口,刚一扣动扳机,黑影中猛地窜出一个身形干枯瘦小的黑衣蒙面人,以近乎闪电的速度,如游鱼般一眨眼就冲近到李卫面前,一柄短柄三股钢叉架住了李卫的机枪,仅仅让李卫只来得及射出三连发,就被荡开枪口,射出去的子弹无一例外的被放了空。 黑衣蒙面人另一只手同样握一支短柄三股钢叉照着李卫胸腹间捅了过来。 喀!一声,钢叉的三股尖刺仅距李卫胸口四处寸的地方生生被遏止住,李卫背后的格斗刺已经出鞘,狭长的三棱锥刃边泛着三线银光,纯以战场上被人的骨肉磨利的利刃,绝对不是一般兵刃所能相比的。 “诛魔刺!?……”左右手执三股钢叉钢叉黑衣蒙面人精光闪烁的瞳孔放大了一圈,架住轻机枪的钢叉一抖,顺着捷克式轻机枪的枪身滑向李卫的手腕,同时发力一绞,轻机枪翻滚着从李卫手中脱手而出,在闷响中砸落在地上。 李卫也没有想到自己瞎起的兵器名字面前这个突袭的敌人都认识,要知道这个名字出现的时间连半年都没有,手中这支二尺半长的格斗刺居然成了一支成名兵器,实在让他心底有些窃喜。李卫丝毫没有在意轻机枪失手,左手的格斗刺在叮当作响中全力格挡在近身肉搏中,使用枪支是最为愚笨的办法,枪哪里及得上人的肢体灵活,只要兵器应用得当,杀伤效率远比枪支高得多。 第三百八十七节 黑衣蒙面人竟是一身贴身近打的小巧粘猾功夫,两支钢叉左右翻飞,互相递进,死缠住李卫,尽捡李卫身上的要害招呼。 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身,李卫和对方一转眼闷声不响地交手了十几招,附近警卫战士冲过来的路上,突然跳出七八个同样身穿黑衣的人,手中都是在黑夜中极占天时的冷兵器,硬是挡住了警卫战士。 基地的警卫战士是由多兵种组合而成,不泛身手不错的四连战士,号称战场猎杀者的四连战士似乎碰到了硬手,一上去就有两三个战士负了伤,那些警卫战士一见对方身手异常老练,就像是专业出身的练家子,互视一眼,退起一步,让一连和二连的战士插入阵形,以专门对付高手联击术,发动攻击,因为周围人影晃动,怕误伤及自己人,赶过来的警卫战士并没有开枪,而是使用经历长征练就的刺刀战术与敌搏斗,虽然来来去去就那么几招粗陋招式,经历过生命和鲜血磨炼后却是极为有效,步枪加刺刀也算是一种旁门冷兵器。 面对欲取自己性命的蒙面黑衣人,李卫不由自主的精神高度集中,失去了炼神诀这个保命的本钱后,李卫不再像以前那样不计后果的疯狂,反而出招更加谨慎,每一个后着都是尽可能的蓄势待发。 饶是如此,他握着格斗刺的手却在微微发颤,显现出力不支的现像,对方的三股钢叉砸在格斗刺上的力量有如潮水一般一股股涌来,直贯入他的手、胳膊和肩,强烈冲击力一波又一波袭向全身,内家真气啊,对方居然还是内家高手,否则不会将力量如此诡异带着延续性冲击过来,人类正常表现的力量仅仅是冰山的一角,而内家武功正如将整座冰山浮现出来,来自肌体经络深彻的发力方式带有可怕的破坏力,更可怕的是这种破坏力还是可控的。 李卫此刻全凭以前练就体质在支撑,“妈的!炼神诀啊!”李卫喘着粗气,死死守住呼吸平衡,此刻根本没可能再次出现奇迹,直至现在浑身上下依然一点气感都没有,就算是想重新修炼也是没用,就像是成为了一个与内功彻底无缘的平常人一般,修炼内功对个人的先天素质要求极为苛刻,并不是领悟力好就能练出来的,哪怕是再聪明再刻苦,如果先天不足,不算是练一辈子,也不一定会出现一丝气感,失去炼神诀,对于李卫来说,就好比是中了五百万大奖的彩票,还没高兴多久,彩票就转眼自燃化为灰烬一般。 李卫终于力竭,被一记双叉交撞,把他紧守的会议室门口撞了开去,其暗含的后劲令李卫一个趔趄,脚下不住的往后退去。 失去炼神诀后,李卫专修刺客路子,跟练内家功夫的高手硬碰绝对要吃亏。 与此同时有两名蒙面黑衣人,一个跳上了会议室的屋顶,打算踏穿屋顶冲进去,另一人敏捷的如狸猫般猛地跃起,准备破窗而入。 “达明,替为师解决了他。”一击将李卫震开老远的蒙面黑衣人突然开口道。 李卫一惊,发觉背后有动静,不知何时有人出现在他的背后,正用着桀骜不驯的语气冷笑道:“诛魔刺,也不过如此,河介大佐的赏金就是我的了。” 一道寒风自上而下劈了下来。 “未必!”李卫猛一咬牙,浑身似是一抖,嘤!格斗刺发出一声悠长的颤音,转身,跺地,格斗刺带着越来越大的颤音,自下而上毫不犹豫地迎向劈向李卫后背的那抹寒光。 当!一声大响。 李卫的格斗刺直指向天,一动不动!他的目光有如鹰隼般犀利,呼吸一下子变得平静下来,紧盯着眼前偷袭他的那个人。 手中同样一柄锃光闪亮的三股钢叉被远远荡飞不知所踪,一个矮壮的汉子低头怔怔看向自己的腹部,再缓缓抬起头看向李卫,哧!自小腹至胸口的衣服自下而上裂开,腥甜的鲜血喷了李卫一身。 “达明?!”将李卫震开老远的蒙面黑衣人悲嚎道,换来的却是那个偷袭李卫的矮壮汉子喉间咕哝几声,仰天便倒,明显是不活了。 李卫的格斗刺不知何时居然带上了久违的剑气,悠长的颤音有如催命音符一样,将丝丝杀气扩散开去。 双手执着三股钢叉的蒙面黑衣人一手握着钢叉直指着李卫,一字一句含着无限恨意道:“好,好好,你个姓李,好阴险,好奸诈,居然装作失去内功,藏得可真深哪,连老夫都被你骗过了,可怜我徒达明惨死你手,老夫,老夫和你拼了。” 呯呯!意欲冲入会议室的两名黑衣人被屋内冷不丁的几声乱枪子弹给撞出屋子,屋内的王保等人无一不是久经战阵的老兵,黑暗的屋内给他们提供了最佳的掩护。 忽然另一个蒙面黑衣人冲了过来,拉扯住执三股钢叉的蒙面黑衣人道:“老莫,不要冲动,此地不宜久留,以后总有机会杀了这小子的。”他忿恨地死盯了李卫一眼。 “姓李的,记着老夫的名号,巡海夜叉莫无敌,杀徒之恨,迟早要向你讨还的。”持三股钢叉的蒙面黑衣人僵持着死盯着李卫不放。 “哼?!江湖中人?败类!我呸!”李卫重重的向地上唾沫毫不示弱与对方仇恨的目光对撞,不屑地道:“就算你是武林高手,也架不住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革命战士。”经历了惨烈的百团大战和五一大扫荡,李卫也算是从九死一生中侥幸存活下来的老兵,他没想到今天晚上偷袭基地的居然不是日本人,而是那些江湖中的武林败类,但是论起撕杀,江湖中人也架不住杀场战士的不择手段和绝决,李卫杀死杀伤过的日本人比这些江湖中人见过的武林同道还要多。 “老莫!别看了,快走!”那个黑衣人看到莫无敌和李卫仍在对眼,左右一看,挡住十二区队警卫战士的黑衣人明显架不住对方人多,好几个黑衣人措手不及中被刺刀捅翻在地,惨嚎着在地上抽搐,有不少十二区队的战士已经冲了过来,五连的神枪手开始进行有威慑性的射击,有不少战士已突破了黑衣人的阻截,冲了过来。 “撤!快撤!”黑衣人之间纷纷喊了起来,各自无心恋战,作鸟兽散,甚至连地上的同伴也不顾了。 外面的敌人一退走,会议室内的王保等人都冲了出来,围住李卫。五连长范国文尽管很担心李卫的现状,但怕强敌去而复返,立刻指挥人前去追击,武林高手哪怕是再厉害,也架不住神枪手的子弹,一连长和二连长两人连忙冲到警卫战士与黑衣人交战的地方,检查战场上伤亡情况,加强警戒,各人都各司其职,分工协作。 “李卫!?你没事吧!”被李卫救了一命的陈佳瑶捂着刚刚紧急包扎的肩头打量着李卫,刚才那到熟悉的悠长金属颤音,让她一阵惊喜。 “卫子,你的内功恢复了?!”王保的语气非常激动,吞噬生命的悠长颤音在他耳中仿佛有如天籁之音一般,令他喜出望外,小李子失去炼神诀一直令他心有不甘,仅仅是为了一个小小的邪教,而失去一个武林高手,直接影响到区队战斗力,这一直让王保非常后悔当初没有及时制止这个不顾后果的家伙。 望着王保他们期盼欣喜的眼神,李卫张了张口,却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脸色猛然变地雪白,白了又红,反复几次,呼吸一下子粗重起来,急促地有如风箱,脸上汗如雨下,仿佛经历了一苦斗一般,李卫感觉体内的力量有如贼去楼空,两腿都在打颤发软,一阵阵地发虚,转眼就有如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泉涌的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全身。 “李卫!你,你怎么了?!”王保大惊失色地喊了起来,然后左右张望有:“卫生员,快,快喊卫生员过来,李卫,你没事吧,要坚持住。” 李卫再次摇了摇头,艰难地从嘴里吐出一句话:“我没事,只是严重脱力。”自家人知自家事,在失去炼神诀后,虽然表面上受战友们的鼓励而放开了,但在心底他和王保都不甘心,试图寻找能重新练回内家真气的途径,经过各种试验,还真让他找到一种能够在极短时间内回复曾经炼神诀修为三成的方法,其原理也很简单,就是利用普通人偶尔在极危急时刻,突然爆发出潜力的自发性气功,首先通过自我催眠,达到爆发的条件,代价是以透支体力甚至是生命力为基础。 这种仅能维持十秒钟的技能,被李卫称之为“爆发”,一旦达到时限后,全身彻底脱力,毫无反抗之力,不到危急关头绝不会使用。 尽管只能达到以前颠峰的三成,也仅仅只有几秒钟,后果非常严重,但这项技能却对李卫来说非常弥足珍贵,使他有了能与特殊高手交手中有一拼的资格,对几秒钟就见生死的战场博杀而言,这短暂几秒的“爆发”已经足矣。 第三百八十八节 一旁看到李卫摆摆手示意无碍,王保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在这种环境下,李卫不是那种爱装硬汉的人,该喊痛时一样会嚎得像杀猪般,说没事应该就是没什么事,他的注意力放到了方才杀声震天的宿舍区。 七八名黑衣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仅有两名黑衣人瘫在地上,被几支刺刀顶着,在战斗最后,警卫战士们特意留下了两个活口,在战场上磨炼出来的刺刀刺杀术仅仅是刺穿了作为俘虏的四肢,让其失去行动能力。 尽管一开始被黑衣人突袭给杀了个措不及防,但十二区队终究是撕杀于生死战场上的职业军人,依靠着严明的纪律和无间的配合硬是扭转了局面。 闻讯赶来的卫生员迅速对受伤的战士进行包扎治疗,参加战斗的警卫战士都是经历过战场的老兵,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在敌人的利刃下避开自己的要害部位,只有七人重伤,二十多人轻伤,所幸得是并没有人牺牲。那两个作为活口的黑衣人嘴里不干不净的破口大骂,一副死猪不怕开火烫的样子,十二区队的卫生员虽然一视同仁给他们包扎,却恨他们是敌人,下手时不分清重,胡乱包扎让两个黑衣人跟受刑似地嚎叫着,向伤口处下专业黑手的卫生员此时显得犹为可怕,也许是同样恼这两个俘虏脏话污耳,看守的战士在看着他们两个被卫生员包好伤口后,索性随即几枪托下去,全部砸蔫了,落个耳根子清静。 “报告!基地内七名战士重伤,二十多名战士负轻伤,无学员伤亡,非战斗人员没有任何损失,敌人已经脱离了我们的搜索范围!经统计确认,毙敌五人,捕获俘虏三人,其中一人伤重不治,两分钟前已经死亡。”经过点检战斗的战士向王保汇报道,汇报地同时,这名战士的心也是在颤栗着,这样的战斗减员在区队的战斗中极为少见。 “有什么其他发现没有?!”王保皱起眉头继续问道,才几分钟的战斗,敌我伤亡率居然达到了近一比五,这简直是不可想像,要知道平常的对敌战斗,敌我伤亡率也不过五比一,今天居然颠倒了,简直是太可疑,王保几乎以为是日本人的忍者暗杀队又来了。 “好像不是日本人,听他们的口音有些像是江湖中人,有不少是听不懂的黑话。”汇报的战士说道,方才那两个作为活口的黑衣人谩骂用得是中国方言,不像是日本人的腔调,在与那些人交手过程中发现,那些人论单打独斗还在一般的战士之上,却缺乏纪律性,也没有什么组织配合,只知道各自为战,在打法上有点儿像李卫的那种风格,招式有板有眼的,明显是职业练武者。 王保看到会议室内,被女卫生员包扎伤口的陈佳瑶的背影,心头怒火尤然而生,恨得一字一句地在嗓子眼处低吼道:“江湖人!汉奸,败类,叛徒,一群王八蛋!”身体在微微颤抖,显然是怒极。 在王保的见识中,江湖中人虽然桀骜不驯,目无法纪,随性而为,却有很强的民族自尊心,居然有这么多江湖中人投靠日本人,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敌人是什么身份?!有没有查出来?!”王保追问道,像这种身手的敌人实属罕见,不过和以前日本忍者采用统一兵器不同的是,这伙人好像各自兵器都不太一样,王保不想夜长梦多,恨不得马上就拉出人马将这伙人灭掉,以报陈佳瑶负伤之仇,方才那第一枪,实在是险极,王保的心此刻都仍在后怕不已。 “报告,没有!”汇报的战士摇摇头道:“那些黑衣人身上只有一些银元,还有几件装着不明东西的瓶子,其他什么都没有。”经过初步搜身,也没搜出多少有价值的东西,甚至连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没有。 “武林中人?!真是一群败类!”一连长康扬听到这伙黑衣人很有可能是中国人时,在一旁愤愤地道。 武林高手的破坏力康扬也是再清楚不过了,仅以李卫这样级数的高手在战场上杀得三进三出和无人能挡的表现上看,十二区队如果直接面对这种敌手,恐怕伤亡也不会小,难怪其他根据地在反制恐怖行动中伤亡居高不下,连十二区队这次战斗下来的敌我伤亡比率也是不成比例。 在常规火器当道,冷兵器早已没落的年代,这么多年很少能有见到成建制的发动冷兵器战斗,培养一个武林高手则需要投入大量的精力和时间,而且还要受先天身体素质的限制,武功练得再高却顶不住一颗子弹,能够无视枪弹的绝顶高手却几乎凤毛麟角,而能用枪的士兵却是一抓一大把。 与冷兵器相比,虽然武器的成本也不低,但枪炮易于掌握和训练,时间比练武要短得多,武功可能需要练个十年八年才能出师,而练枪最多一个月,士兵可以全民皆兵武装起来,相对于练武来说,个人先天要求较低,只有在近身的情况下,这类以自己身体为武器的人却是防不胜防,极具突然性的杀伤力,枪支根本来不及反应。 “该死的,准备组织兵力,给我封锁所有道路,我要彻查全根据地,我就不信他们还能飞出根据地去。”王保捏紧拳头,骨节发出噼叭的轻响,没想到这伙恐怖分子这么快就进入到十二区队的根据地里,不消灭这伙敌人,恐怕十二区队连睡觉都睡学安稳,敌人有样学样将特种战用到自己身上,却真得是不太好受。 “区队长,咱们区队也不是什么软泥,这些人要想在咱区队上咬上一口,也没那么容易,等审问过两个俘虏,我们就知道他们是什么来路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怠。”一连长康扬看得出王保的心情此次夜袭而变得非常糟糕,被人摸上门来差点给抄了老窝,尤其是心上人陈佳瑶中枪,这让平时沉着冷静的区队长情绪非常不稳定。 看到王保心神不宁的样子,陈佳瑶捂着刚刚包好的肩头走过来,轻轻地拉了拉王保的衣角道:“保哥,还是别多想了,只要他们是人,就别想从十二区队的天罗地网里逃出去。”陈佳瑶此话也是说得带着淡淡地寒意,若不是李卫突然扑过来,恐怕她早已与王保天人永隔了。 参加训练的民兵们因为十二区队带队教官的管制,并没有出现意外,擅自跑出来被这次夜袭战斗波及到,在警报解除前,各个宿舍依旧紧闭,每一个参加训练的民兵脸上都充满着不安,毕竟刚才突然爆发的枪声和震天喊杀声让他们感觉到了贴近生死的紧张情绪,不少胆子小点的民兵皆面孔苍白,浑身发颤,没想到刚来到马回头基地,训练还没开始就遭遇了袭击,虽然有惊无险,也足以给他们上了一节印像深刻的课。 确定安全后,王保才下令解除警戒,将民兵们带了出来,在映得有如白昼地火把间,所有的民兵都排队参观了战斗后的场地,还有已经是死人的好几具黑衣人尸体,被扒开了面罩后露出了死前凝固下来的不甘和绝望,让很多民兵们心头震颤不已,方才还是活生生地人,转眼就成了一具没有任何意识和反应的死肉,生死仅隔一张薄纸的感触令民兵们原本以为是一场单纯的军事项目训练,而在内心中将这场训练重要性变得复杂起来。 “看见没有?!”王保在民兵们面前,指着地上的那些尸体大声道:“这些就是我们此次训练针对的敌人,也是反恐训练前的第一堂课,敌人用鲜血和生命在告诉我们,袭击随时都有可能发动,我们任何时候都要时刻保持警惕,因为我们的亲人和战友的生命在面临威胁,敌人手段残忍,无所不用其极,所以我们不能心软,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最后一句“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王保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吼出来,随即那些十二区队的战士们,也高举着手中的武器,一起齐声吼道:“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那些民兵们的情绪也被十二区队官兵们的怒吼带动了,最后一丝胆怯都被吼声席卷一空,同样的,和十二区队的战士们紧紧握住的拳头伸向天空,暴发出响彻四野的怒吼。 “就是要这样,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被抬上了担架的李卫脸上露出笑意,经历过众多苦难的李卫心中早就将斩草除根,赶尽杀绝作为对敌的原则。王保也会爆发出如此一面,真得很少见,不仅仅是心上人侥幸死里逃生,而且十二区队对于初从团部出来欲干一番事业的王保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算是半个伤员的李卫已是脱力的动弹不得,“爆发”这个带有透支特点的发力技能后遗症非常严重,卫生员也没从李卫身上检查出什么问题,让炊事班弄了一碗糖水给李卫灌了下去,没有一两天的休息,想恢复元气实在是没可能,幸好卫生队队长林欣雨没在马回头基地,否则少不得泪珠儿又要挂帘子了。 第三百八十九节 清晨,李卫昏昏沉沉地从睡梦中醒来,忽然感觉手臂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睁开眼看去,一丛黑亮细长的秀发正压在他的床边,李卫不自学的手一抖,那丛秀发也几乎同时随之一动,抬起一张带着睡意惺松的俏生生面庞。 “卫子,你醒了?!” 脆生生悦耳的声音让李卫感觉不像是在醒着,仍像是在梦里一般,有些疑惑地道:“小雨?!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欣雨松开了抱着李卫胳膊,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道:“人家担心你嘛,听说昨天晚上有人袭击训练基地,我都吓死了,连夜赶过来,幸好你没有事!” 看到林欣雨支着小脸蛋的可爱样子,李卫忍不住伸手刮了一下她的挺俏小鼻子,道:“我一向福大命大,日本人的千军万马都弄我不死,何况几个小毛贼?!你对我也太没信心了吧。” “哼!就怕你阴沟里翻船,你总是不替自己考虑。”林欣雨受了李卫一刮,还给李卫一个亦嗔亦喜的白眼。 “你也不是没替自己考虑吗?!”李卫撩了一下林欣雨有如丝质般柔顺的秀发,感受着手中柔滑的感觉。 林欣雨显得很欣然受李卫这样的举动,微眯着眼睛,像猫儿一样,脸上浮出幸福的微笑,尽管李卫与她之间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但此刻已经让她感觉到很满足。 “呵呵,都跟猫儿一样!”李卫没发觉自己笑得有点傻里傻气的。 林欣雨微眯的眼睛突然瞪圆了,一巴掌拍开李卫的手,娇嗔道:“你当是小狗小猫啊。”李卫的话到了她耳里就变得大煞风景,方才心头那一丝温馨荡然无存,原本还以为榆木疙瘩开了窍,哪晓榆木疙瘩还是榆木疙瘩,恼得她放手在李卫身上又掐又捏。 “啊!我没伤,都要被你捏出伤了,非礼啊,快来人啊,非礼啊。”李卫再也没法儿在床上躺着,左闪右躲的惨嚎着。 “看你还敢欺负我!”林欣雨挥舞着小拳头把李卫吓得直哆嗦,捂着毯子作可怜状,幸好屋子里没其他人,否则非得对眼前这位在战场上视人命为草菅、杀人如麻的李卫连长被一小女生给非礼了的一幕给惊呆了不可。 “老实点,八路军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只要你听话,我就不虐待俘虏。”林欣雨嘴角露着得意。 “是是是,八路军优待俘虏。”貌似从未有过优待俘虏纪录的李卫头点得都快可以画一张小鸡啄米图。 “你先去洗脸刷牙,我去弄点东西给你吃。”林欣雨算是放过了李卫。 过了一会儿,刚刚洗完脸的李卫抽了抽鼻子,浓郁的玉米香甜气息伴随着林欣雨直冲进屋子,“香,真香!”李卫食指大动,绝对是炊事班耿班长的手艺,战士们能在战场上保持战斗力,这耿班长绝对少不了一份功劳。 林欣雨从篮子里将食物取出,炕头的小方桌摆上了几碟大葱、酱油和咸豆角,还有热乎乎,散发着香甜味道的一大盆玉米面糊糊,个头顶得上李卫一个拳头的玉米面馍在黑瓷海碗里墩实实摆了好几个,标准的早餐加强双人份版,一看就知道炊事班给加了料的。 “嘿嘿,先摸一个。”李卫伸手先去抓玉米面馍,这东西实在,保持着纯天然风味,营养好,两个足矣管饱,手还没伸出去就被林欣雨一把拍开,嗔了他一眼,道:“急啥?!先把这两碗水喝了!” 望着两大海碗透明的可疑液体,李卫有些疑惑,道:“这里面是什么?!”无色无味,又不像是中药,难道是仙水!? 看到李卫的犹豫,林欣雨解释道:“楞啥,没什么特别的,一碗糖水,一碗盐水。” 李卫的脸变得像苦瓜似的,道:“又是糖水又是盐水,混合灌下去还不把肠胃给弄坏了。”一甜一咸,两个极端冲击着味蕾的感觉绝对不太好受。 “快喝!这是任务,昨天晚上流那么汗,没有糖和盐补充怎么行?!你还想上战场不?!”林欣雨摸起筷子像是要进行人民民主专政的样子。 在李卫眼里,那两根木筷子的杀伤力绝对比他的格斗刺大多了,自打遇上林欣雨开始,他一直就是被专政的对象,而且还是被剥夺政治权力终身的那种。 被硬灌下两碗味道相冲的水,李卫的味觉全部乱套了,但终于可以开动,林欣雨先给李卫盛了一碗玉米面糊,然后自己一边小口喝着面糊,一边看着李卫像狼吞虎咽一样毫无形象地往嘴里猛刨,自打来到这个时代,李卫从来不知道在美女面前吃东西要矜持一些,然而落在林欣雨眼里却是本该如此,颇有男子气概。 别看玉米面食物闻着清香,入口却是异常粗糙,对于吃惯了精细食品的现代人来说几乎难以下咽,李卫却到了这个时代已久,经历过了饥荒时期,肠胃都已经和这个年代的人没什么区别。 撕扯完三个玉米面馍,消灭尽大半盆玉米面糊,李卫终于放下碗筷,摸了摸肚子,舒服的长舒了一口气道:“呃!饱了!”混在八路军队伍里,成天不是打仗就是长途奔袭,这饭量比在现代的时候是直见涨,似乎战友们也一样都是大胃王,李卫也习惯了自己变得超级能吃,所谓能者多吃,李卫自己也见怪不怪。 加紧消灭完剩下的食物,林欣雨没让李卫这个大老爷们动手,主动收拾起了碗筷,道:“你先歇着,上午我还得在基地看看那些伤员,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赶紧来找我,不许撑着,知道不!” 昨晚马回头训练基地的战斗中,不少战士负伤,其中的重伤员需要卫生队长林欣雨这个医疗专家的诊断治疗,林欣雨连夜赶了过来,正好把小李子也给看住了。 “知——道——啦!”李卫拖着长音回应道,林欣雨照顾着的生活几乎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腐败生活。 照例将一身行头挂上身,格斗刺插入刺鞘,捷克式轻机枪挂上背后的枪袋,李卫走出了专属连长的独立宿舍间。 太阳已经初升,马回头训练基地内刚刚报到的第一批民兵已经在教官们的带领下开始了第一次训练,第一天照例是站队和走步等纪律性训练,响亮的口令声不断呼起。李卫经过训练场地时,引来一片目光,以独自一个面对黑衣人,还能挂掉一个的战绩,足以引起民兵们对李卫的崇拜心理。 教官们纷纷向李卫敬礼,在军营里的尊重一向是以实力来衡量绝对是至理,李卫心不在蔫地甩回了个美式军礼,并没有作更多表示,才走了这么几步路,李卫就感觉到脚底微微发飘,只要想绷起肌肉稍稍用力,心头就会泛起一阵阵地无力感,身体已经明显在拒绝输出更多体力,体力透支的后遗症依然没有消退,如果此刻敌人再次来袭,李卫恐怕只能和其他战士们一样用枪,若是被敌人近了身,八成也只有被挂的命。 “卫哥,好些了没!?上哪儿去啊!”坐在宿舍屋门前,一边放着饭碗一边精心保养着枪支零件的范国文看见李卫走了过来,立刻远远地打起了招呼。 对于范国文来说,枪就是他的命根子,每个零件都时刻保持地跟新的似的。 “好点了,不过还不利索,你的枪到时可以多照顾着点儿,我去看看那两个俘虏,不早点消灭那帮家伙,我睡觉都睡不安稳。”李卫挥挥手,昨晚若不是范国文的火力掩护,恐怕李卫也不可能一个人安然守住会议室的门户,现在找到了党组织,也不再是孤家寡人,也有了牵挂,李卫再也容不得身边的人有受到任何威胁,同样的错他不想再犯第二遍。 范国文捏着手里的枪支零件,冲着李卫笑了笑道:“老大放心,我的子弹跟着老大走,昨晚上逮得那两个,王保他们正在审着呢?!你去看看,说不定有点结果了呢。” 从范国文那里离开,刚刚转过弯角,李卫刚想寻找王保在哪里审讯那两个黑衣人俘虏时,就听见附近屋子里传来极大声的吼声。 “你招还是不招?!” 王保的声音?!李卫从声音中听出了王保的疲惫和愤怒,找到了那个房间,正好有几个战士正站在门口警戒,看到李卫过来,齐向李卫敬礼。 李卫回了个军礼后,问道:“区队长在里面?!” “在!”门口的战士点点头,同时拉开门。 李卫一进门,就被屋内一股熏人气息给呛到了,捂着鼻子直咳,急道:“保哥,你怎么抽烟了。”屋内烟雾缭绕,李卫闻出了是区队战士中不少老烟枪最喜欢的香烟味道,来自延安的土制卷烟正夹在王保手中,王保此刻正面容憔悴,双眼通红地在屋内不耐烦的走来走去,像是极为恼火的样子,一连长康扬正陪在边上,紧盯着被铁镣死死锁住的两个人,从这两个身上一袭黑衣即可明白,他们就是昨天晚上被捕获的袭击者。 陈佳瑶负伤,李卫又严重脱力,王保余怒未消,亲自披挂上阵挑灯夜战,通宵严审这两个俘虏,只是这两个俘虏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死活不肯开口。 第三百九十节 看到王保气急败坏拎着其中一个俘虏,面红耳赤的吼着,扭过头来看到李卫进来时,脸色一怔,这才悻悻然松开手,整整自己的衣服,恢复正常的语气道:“卫子,你来了!” 在李卫眼里王保就像是一只在发狂中的狮子,其他战士都躲得远远的,脸上表情古怪像是怕被殃及池鱼,在李卫的记忆中,几乎极少见过王保会如此暴怒的行为,不过想想也难怪,陈佳瑶险些香销玉殒,王保不暴走才快,换成李卫自己,恐怕不比王保更冷静多少。 李卫打量着整个房间,屋内一片狼藉,有几个三连的政工战士靠着墙边,歪着脑袋打着瞌睡,看样子昨天晚上的活儿也是相当辛苦。 “保哥,问出点什么了吗?!”李卫口不对心的道,其实光看这样子也知道王保没审出有价值的信息。 “什么也没问出来,这两个家伙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死都不肯开口,妈的,没见过这么死硬的家伙。”王保重重拍了一下桌面,抓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满满倒了一碗茶水,然后一饮而尽,清凉的茶水灌下去,心头火总算是消了些,但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却不是那么容易退去的,看样子王保的精气神与这两个俘虏耗了个两败俱伤,他也没让俘虏好过,两个俘虏也是委靡不振,精神与肉体没少受折磨。 “练武之人一向长期经受磨炼,心志比常人坚定,你这样的审问对付普通人还行,对付练武者,恐怕效果一般般。”同为武者的李卫自然知道同行的特点,王保怎么问都不开口,说明这两个家伙非常的狡猾,有一定的反审讯能力,很难找到突破口,用常规方法肯定不会奏效。 “那么……”王保看向李卫的目光,突然楞了楞,急忙拉住李卫的道:“卫子,要不你来试试?”看到李卫在打量着两个俘虏量,王保突然想起了曾经前几年反渗透战时,李卫审问过的鬼子变成疯子的闹剧,这小子专门喜欢捞偏门,干脆来个以毒攻毒,说不定会有点奇效。 王保也是打算破罐子破摔。 李卫笑了笑,道:“你不怕我玩死他们两个?!”李卫的笑意带着几分阴险,李卫的非常规手段实在是太臭名昭著,区队里平常都是严禁他接触俘虏的,尤其是审讯工作,月有阴睛圆缺,这个世上毕竟是人无完人。 “玩死拉倒,就当没俘虏过!”王保语气坚决,打定主意要把审讯工作丢给李卫,这小子不是最喜欢添乱吗?!这回就需要有人来添乱,李卫这添乱专家正好派上用场。 李卫走到桌边,也给自己倒了一碗茶水,语气很平常的道:“行,就给我了,你就瞧好吧。”现代人的思维去冲击近代人的思维,摆明了就是欺负人。 “行!保哥,你先去休息,革命事业还需一个好身板儿,歇着吧,别让佳瑶姐担心了。”李卫拍拍王保的肩,可别让佳瑶姐伤了,保哥又给累趴下了,这两口可是十二区队主心骨。 脸上带着几分莫名诡异笑容,李卫走到俘虏面前站定,两个俘虏都是身材粗壮,骨节粗大,一身肌肉蛩节有如铁疙瘩般,特别采用重镣紧紧锁住,话说起来,这些重镣还是从日本人那里缴获的,没舍得化成铁水打造武器,专门用来锁住那些重犯。 “你们先换班休息吃早饭去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李卫对屋内的几个人道,然后又转过身来,对着俘虏道:“哪个门派的?!” 哗啦!轻微的金属撞击声,响了响,俘虏换了个姿势坐在地上,鸟都不鸟李卫。 “姓名?!年龄?!出生地?!职业!身高!体重!三围!是否婚配?!”李卫顾自有如机关枪一样发出一长串提问。 “……” 俘虏依旧和对待王保一样,不吭声,沉默是金。 确认这两个家伙仍在顽抗后,李卫清了清嗓子道:“你有权保持沉默,否则你所说的一切,都可能作为指控你的不利证据。你有权请律师在你受审时到场。如果你请不起律师,法庭将为你指定一位。”绝对标准官样文章套词出口,李卫说完都觉得自己可能小时候“神探亨特”看多了,不然怎么会记得这么清。 听到了一点儿不一样的问话,两个俘虏终于抬起头来看向李卫,能在这种地方碰上说这种专业用词的人,还真是出乎意料,不过在两个俘虏的目光中,除了惊异和有些莫名其妙外,还带着几分看外星人似的感觉。 “看毛啊看!”李卫没管俘虏的反应,突然语气转变得很凶恶,道:“没见过这么帅的帅哥啊,妈的,混哪个堂口的?!敢到爷的地头闹事儿,活腻歪了是吧,满清十大酷刑有没有尝过,要不要让你们试一遍。” 屋外两个警卫战士终于忍不住了,捂着肚子吃吃偷笑着跑完了,再不跑,八成连早饭都会吐出来,现代的一些用词用词,对于近代人来说根本无法理解,李卫的恶搞,恐怕往往会被人理解为疯子。 俘虏们无辜的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这个转变也大大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OK!不开腔是吧。好好好,有招收拾你们。”李卫并不打算给机会让俘虏开口,直接道:“我就不欺负你们,吃饱喝好,下午跟我去开会。” “开会?!”连屋子里刚刚换班的三连工作人员也楞了,但想到是李卫同志说出这句话,背后立刻冒出一丝寒意。 “什么会?”其中一个俘虏实在是无法捉摸到李卫的意图,忍不住开了口,根本是一上来就自说自话,根本没有半点儿想问话的意思。 三连的工作人员脸上大喜,区队长王保折腾一晚上都没让俘虏说出一个字,李卫就这么像念咒语似的胡说八道一通,居然让俘虏开了口,虽然只是三个字,却也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他们的想法是美好的,但事实却让他们有点傻眼。 “哼哼!”李卫冷笑了一声:“批斗会!”然后管自己离开了,丢下一干人等大小瞪小眼,面面相觑。 吃罢中饭,李卫在秋日暖洋洋的阳光下伸着懒腰,背后林欣雨细心地给他捏着筋骨,嗅着女孩子身上淡淡的体香,一副十足资本主义腐败真实写照,不过周围过往的人却对之视若无睹。 边上四连战士跑来跑去忙着布置着场地,连长权力,李卫这懒人也是难得使用。附近好多村民像是看热闹似的聚了一大堆,有站着,有蹲着,有的干脆拖一张板凳小方桌,等着好戏上演。 铁镣的金属撞击声叮当做响,看热闹的村民立时骚动起来,李卫让四连战士用木桩和草绳围成近六七个平方的长方形空地外立刻被村民给围了个严实,围拢的人群让出五六米的过道,十几个战士押着两名带着铁镣的俘虏走了过来,队伍里两挺轻机枪押道,防着有人劫囚。 “欣雨!你去忙吧,我要开工了。”李卫站起身来,拉了拉林欣雨光洁细腻的小手。 有些意外于李卫主动拉她的手,林欣雨脸色微红,小声道:“我去了,你也别累着。” 女孩子脸皮嫩,李卫却一点也没留口德的意思,直接挑破道:“呵呵,脸红了,害啥羞啊,都老夫老妻了。” “真是的,不理你了。”林欣雨大窘,红晕越发的深了,急急甩开李卫的手,闪人了,然而语气中却是带着几分欣喜,一直以来李卫对她的态度都不太主动,虽然有些喜欢,总是不肯积极主动,但自打上次出任务回来后,李卫就不再明着拒绝她的倾慕了,这让林欣雨有些惊喜,然而却终究还是女孩子家,李卫稍稍主动一点,她就有些羞意难当。 经过满清民国历朝历代,思想意识比较保守的近代,李卫随意的举动已经算是非常大胆,也难怪林欣雨心如小鹿乱撞。 走近那两个俘虏,李卫呲了呲牙,一脸不怀好意地道:“来了,那么各就各位吧。” 两个俘虏被绑在两根木桩上,目光有些茫然,不见刑具,不见刽子手,只看见一堆老百姓在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乡亲们!”李卫放大了声音对着村民们喊道:“中华民族是一个伟大的民族,以团结友爱延续了数千年的文明,而现在,国难当头,人口还不及中国十分之一的小小岛国居然在侵略我们的国土,屠杀我们的国民,虽然我们国家被曾经的腐败老朽统治者搞的国力虚弱,文明不开,但毕竟几千年的文明积累绝对不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作为泱泱大国的子民,炎黄子孙,龙的传人,面对曾经无数的外族侵略者都未低下我们高贵的头颅,我们不想当亡国奴,我们不想被当作畜牲一样被肆意屠杀,我们不想走到哪里都被当做低等人吃别人的白眼嘲笑……” 李卫的声音慷慨激昂,围观群众们的心随着他的语气而变得渐渐开始激动。 第三百九十一节 “……我们要堂堂正正,昂首挺胸的走到大地上,所以我们选择反抗,不惜一切的反抗,为了我们的后代子孙不被外族奴役,我们宁可牺牲一代,甚至几代人,以延续我们中华民族伟大的文明……”李卫的话极具煽动性,群众们开始骚动,四连的战士也是听得心旌摇动,连长实在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平时见他不务正业的搞怪,要不就像楞头青一样东闯西闯,没想到有这般见识,这会儿,战士们才想到连长的另一个身份,人家可是大学生来着。 李卫以沉痛的语气道:“就在昨天晚上,这两个武林败类伙同他们的同伙偷袭了咱们八路军的军事基地,二十多名子弟兵不幸负伤,三连长陈佳瑶同志也险些牺牲。” 马回头基地遇袭的消息一直都没有发布出来,现在从李卫说出来简直就像一块石头丢进池塘里,激起万层波浪,不仅仅是十二区队现役的战士,这次在基地内参加训练民兵大多都是本地人,与各村群众都有着千丝万缕的亲戚血缘关系,子弟兵这一词放在区队里几乎是名符其实,许多战士出身于当群众,自己的兄弟亲人遇到生命危险,那还了得,现场当场就像是炸了营似的。 李卫双手往上虚压了一下,场面立刻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竖起耳朵听李卫的下文,“所幸的是,我们的战士们训练有素,充分体现了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这句话,负伤的战士并没有生命危险,而来袭的敌人死了四五个,被我们生擒了两个。” 听到自己的子弟兵没有牺牲的消息,群众们齐刷刷的松了口气,至现在十二区队自建立起就已经和根据地里的群众形成血脉相连,息息相关的共存共荣关系。 听到李卫说到抓两名俘虏,群众们目光不自觉得向绑在木桩上的两个俘虏看去,上下打量移动的密集目光让木桩边上的战士立时有如身陷冰窟的感觉。 李卫激昂的语气突然一转,手一指那两个木桩上的两个黑衣人俘虏,道:“就在我们与日本人作不屈斗争的时候,可就是偏偏有那么一小搓人,好好的人不做,一定要当狗当奴隶,不仅仅自己要当狗,还要出卖自己的同胞,去换去那么一丁点微不足道的骨头,全国人民都在齐心抗击日本侵略者的时候,这些背叛者不但没种与敌人斗争,却要拖我们的后腿,还要屠杀我们的战友,屠杀我们的群众,他们为什么就这么贱!?他们根本就是披着人皮的畜牲,根本对不起身上流淌得着的炎黄血脉,就是这些叛徒,民族的败类想要阻止我们把日本人赶出中国去,把大好河山拱手让给没有人性的异族,拖着我们的子子孙孙永远被外族践踏在脚下,我们答不答应?!” 李卫的声音震慑全场,仿佛昔日的九天龙吟又回来了,每一个听众无不是呼吸粗重,热血沸腾,围拢的群众和战士接近了几百人,同步的呼吸声极为骇人。 “不答应!”一个村民举着锄头狂喊了起来,高高的锄头在他手中就像钢枪一般,“打死这帮不要脸的东西。” 或许长期生活在封闭的小农经济圈子里农村群众,对国家观念还不是很重,然而却对千古以来对子孙和后代延续的观念极为看重,没有人想让自己的子孙后代被凶残的异族奴役,李卫的话成功激起了所有在场群众的愤怒。 “绝不答应。” “这些畜牲真他妈的不是人。” “叛徒,打死这些叛徒。” “对不起列祖列宗的畜牲啊,根本不配做中国人。” “杀了他们,杀!” 在人民群众怒海波涛般汹涌般的愤怒面前,几乎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就连是在王保拷问了一个晚上,都态度依旧死硬的两个黑衣人俘虏忍不住微微颤抖,不敢抬起头来。 毕竟一个人的力量就是再强,面对排山倒海的民愤面前战栗,哪怕是心志再坚定的人,也不可能撼动群众的意志。 “李卫这小子心思可真够狠,群众的力量真是一点都不可小看。”补过觉恢复了些精神的王保远远看见基地外围了个水泄不能的人群,尽管远远的站着,却依然能够感受到群情激愤的压迫力扑面而来,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气势,难怪有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这一说,王保现在是深有体会。 千夫所指,众口铄金,哪怕是再铁打的汉子也要顶不住,更何况只是一般般的练武之人,仿佛身陷怒海波涛之中,漂摇不定,随时会倾覆于汪洋之中。 两个俘虏脸上变了色,惊恐不安的望着四周,此刻四周用草绳和木桩扎成的隔离带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四连战士们也是拼命抵住群情激愤的人群,不让怒愤的群众冲过来把这两个俘虏给分尸了。 一如李卫之前交待的,从附近村落召集过来近千的男女老少的愤怒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大家安静一下。”李卫看出情况开始有点失控,被点起来的火需要被浇一瓢凉水冷静一下。 “这次拉出这两个俘虏,主要目的就是告诉大家在邻近根据地制造血案的凶手们,已经进入了我们十二区队的根据地,这些人都是江湖武林败类,大家要睁大眼睛,时刻保持警惕,看清这些败类的嘴脸,保护好自己,有什么异常情况,要立刻报告给我们。”趁着现场聚集了那么多群众,李卫在转移群众注意力,降低情绪波动的同时,也同步发布了安全警报。 李卫朝自己手下负责监管现场的一排长吴猴儿招招手,道:“组织村民,看这两个俘虏,然后按计划行事,看好俘虏,别让他们受伤,注意隔离。” 按着之前李卫交待的,一排长吴猴儿指挥着战士们控制住现场,允许群众们仔细看这两个俘虏,练武之人都有其特点,人类的恐惧心理也仅仅是针对未知事物,当充分了解后,却未必会再会惧怕。 绑住黑衣人俘虏的木桩前立刻排起了群众长龙。 “叛徒!”粗壮的村汉重重地在木桩前吐了口口水。 “呸!不学好的东西。”一个面貌慈祥的老太太颤颤微微挪着小脚,拄着拐杖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两个黑衣人俘虏,语气极度轻蔑和怒其不争的。 五六岁的女童眼睛透着童贞无瑕,看到被绑在木桩上的俘虏,扭头问自己的妈妈地道:“妈妈,叔叔为什么被绑着啊。” 少妇手牵着自己的孩子,柔声道:“他们不是人,是想抢我们东西,烧我们房子,要杀我们亲人的坏人。” 女童楞楞地转回头看向俘虏,奶声奶气地道:“叔叔是坏蛋!” 虽然声如凤雏初鸣般柔弱无力,却让这两个俘虏身子像是挨了一皮鞭似的一抖。 老大爷走过时,仅仅是重重地哼了一声,甩下一句:“畜牲!”然后甚至连看都懒的看一眼,径自走开了。 接踵而来的七姑八姨们,更是以农村妇女特有的犀利言词发泄着自己对敌人的愤怒。 一个个群众,从木桩前走过,鄙视,嘲讽,仇恨,愤怒,诸多情绪几乎快要将两个俘虏淹没。 示众!恐怕是人类当前最能打击一个人的非肉体惩罚行为。 木桩旁负责警戒的战士们几乎可以明显感觉到这两个俘虏身体的颤抖越来越大。 人类作为群体性生存下来的生物,作为单体根本无法延续,人类拥有语言和思想,可以通过互相交流在实现个体在群体中的存在,人需要别人对自我价值的肯定,当一个人被群体性否认时,自信心会被极度削弱。 人,毕竟是依附群体而存在的生物,李卫几乎可以感觉到那两个原本态度死硬的俘虏心中的防线,正在被群众们挨个儿依次简短的言语给剥离。 经历了众人的众口铄金,就算是一块石头也会化成灰烬,各种各样的声音无孔不入的钻入他们的耳朵中,拼命摇着头也无法躲避来自心灵上的谴责,是非分明是人类的天性,就算是本性再坏的一个人,也不可能颠倒黑白,躲开世间的道德法则制约。 心灵渐渐开始麻木,其中一个俘虏再也无法忍受住众人对其的精神打击,拼命扭动着身子,有些陷入精神错乱的歇斯底里地喊道:“不,不要说了,我不要听,我求求你们了。”他竟是再也无法忍住来自内心的煎熬,心中的顽抗防线有如溃堤决口般一溃千里,又是鼻涕又是眼泪,刷刷的下来,哭喊着:“求求你们,我招了,你问吧,我什么都说,只要让我离开这里,我再也不想听了。”到了后来,那些村民的质责声,恍惚之中,仿佛就是他的亲人在面前指责他一般,这种精神上的压力,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谁也不会想到之前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死硬分子居然连一个下午都熬不过,崩溃了。 “不,闭嘴,大头鱼,不要说,你忘了师父的教诲了吗?!”另一个黑衣人见同伴要招,大惊失色,立刻扯着嗓子喊道,显然他的意志仍在顽抗,还没有到崩溃的地步。 第三百九十二节 “嘿嘿,闭嘴吧。”十二区队四连一排长吴猴儿冷笑着操起步枪一枪托把那个试图阻止同伴招供的家伙直接砸得脑袋一歪,再也没有力气开口。 仿佛没有看到自己同伴被砸晕,神情依旧恍惚,被同伴叫大头鱼的黑衣人,喃喃道:“老牛,你孤家寡人一个,可是我有老婆孩子,我,我受不了了,我不想当汉奸,我不想被人指着鼻子戳脊梁骨,我不想让我的孩子遭人家白眼,一辈子抬不起头,只要能让老婆孩子能有口饱饭吃,我作日本人的狗就算了,绝不能让我的孩子也做狗。”精神崩溃的他有如痴傻了般,喃喃自语。 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矮个头的汉子,排队轮到木桩前,双眼死死地瞪住两个俘虏,嘴巴咧了咧,一字一句的生硬骂道:“八嘎,背叛自己的民族,死啦死啦的,你的良心的,坏了坏了的有。”然后就是一通叽哩咕噜让人听不通的日语,但明显不是什么好话,劈头盖脸骂了出来。 当啷!一把锄头砸到了地上,跟在那汉子背后的一个村民傻眼了,前面这位爷说的是啥鸟语,这么耳熟?! 现场鸦雀无声,只听到日语里夹着中文一通狗血淋头的痛骂指责,不光是两个黑衣人俘虏蒙了,连周围的老百姓们也蒙了。 “皇,皇军!”阻止同伴大头鱼招供的黑衣人俘虏老牛结结巴巴地有点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老百姓里冒出个日本人,就像是一堆天鹅里突然蹦出个蛤蟆来,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一排长吴猴儿的脸有点挎下来,喃喃道:“怎么让他跑过来了。” 吴猴儿等战士认出这个就是上个月自己送上门投诚的日军第四混成旅三大队八中队六小队长少尉高桥正,关了半个月禁闭,和其他来投降的伪军一样丢进了学习班,经过思想改造和学习,这送上门来的小日本表现还算安分老实,什么活儿都主动抢着干,也没怎么着限制他的活动自由,只是安排战士们暗中监视,由得他成天在区队营区里打打杂,帮帮下手,省得用闲饭养个大闲人。 这次把高桥正带到马回头训练基地来,就是看中了他是一个日军士官,受过专业的军事训练,帮忙带带那些新兵,只是没想到现在把这两个俘虏示众批斗的当儿,这小日本跑了过来,这气氛明显被弄得不尴不尬。 小日本掺合进来,立刻遭到了周围群众们的集体白眼,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么。 没发觉附近异样眼光的高桥正还毋自陷于批判汉奸的激昂之中,突然觉得有人在戳他肩膀,他不耐烦的扭过头去,却看见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好熟悉的面孔,待皇军同志高桥正记起这是谁时,脸色当场变了色,惊恐地踉跄倒退出好几步。 这李卫的凶名在根据地内外都是出了名的凶神恶煞,就算是自己人的日本藉八路同志,李卫也没少给好脸色看过。 “嘿,嘿,小样?!玩够了?!还不快去干活。”李卫的态度就像是周扒皮对着他的长工,就差手里拎着个皮鞭子,和那些压迫可怜包身工们的工头脸上表情没什么两样。 “李,李卫君,我不是故意的。”高桥正直摇着双手,连滚带爬的跑了,立时引起群众们一片哄笑声,对于这个小日本鬼子,群众们都并不太害怕,反而有一点儿看小丑的心态,经过调查,这个原本是教师出身被同样拉壮丁入伍的日军上尉确实没有杀过中国人,没有侵华初期那些日军老兵们的嗜杀,没有前科的记录给高桥正换取了一份不错的待遇。 通常情况下根据地里能有活着的日本人除了潜伏中的特务和关在牢里待枪毙的外,几乎有如珍稀动物一般,经历了平型关和娘子关战役后,战场上对日军执行必杀纪律几乎是八路军内部心照不宣的不成文规定,这让不少根据地一旦费了大劲逮着个活鬼子,都跟献礼似的往延安送,两个字,稀罕啊! 毕竟十二区队里养个听话的日本人也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不是都说有汉奸么,那也养个日奸给日本人瞧瞧,什么大日本民族,也不是铁桶一只嘛。 “想招了?!”李卫脸上的笑,带着几分狐狸般的狡猾意味,小李子要么不动脑子,动起脑子来却是相当可怕的,不过通常时候,李卫都是行动先于身体,而且就那么智慧却被李卫多用在了捞偏门上。整个十二区队却是只要有一个大脑就够了,那就是王保,这一点恐怕连王保自己也很清楚,团部出身的王保,指挥经验和心理素质自然要比从现代过来的李卫强得太多了,这不是历史见解多就能占便宜的,十二区队的建立成长至今,就是依靠了王保的指挥和李卫的作战,一正一奇两者互相配合才能在日伪军的夹缝中生存下来。 千夫指!就算是再有底气的也抵挡不住舆论的谴责。 黑衣人俘虏大头鱼就像是溺水之人看见一根救命的稻草般,猛点头道:“我招,我招,我什么都招。只要别再这样,你问什么都可以。”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党的方针政策你可经记住了。”李卫的目光盯向另一个叫老牛的黑衣人俘虏,久练战场磨炼出来的气势不自觉得锁定,让黑衣人有如一把利剑悬在脑门子上。 那人不敢与李卫犀利的目光对上,连忙低下头去,却是什么也都没敢多说,昨天晚上他亲眼目睹了李卫格杀巡海夜叉莫无敌的徒弟,李卫的身手他不知道,但是老牛对莫无敌徒弟的功夫可是清楚的很,能和莫无敌打得不相上下,反身那一声催魂夺命的颤音挟着一缕寒光一闪而过,给莫无敌的徒弟直接来了个开膛破肚,下手之狠几乎从未见过,战斗结束后若无其事的谈笑风声,这让叫老牛的黑衣人打心底里对李卫产生一种莫名的寒意。 正如达到了李卫预期的目的,像两条死狗一样,黑衣人被现场拖了回去,现场的老百姓都得到了安慰奖,不安慰不足以平民愤,李卫点起来的火,自然还需他来亲手扑灭,所以每人一个煮熟的大苞米棒子。 撤回现场,只余下一地嚼干净的玉米棒子,不过也不会有什么卫生问题,转眼就被几个小鬼捡回去喂牲口去了。 黄石庄,错落有致的民居间,有一处较为偏僻的民居,大门紧闭,门窗关紧,看似主人外出的样子,然而在屋内,却有十几个人挤在堂屋和左右里屋忐忑不安地或站着,或坐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臭的旱烟味道,屋内的气氛也充满了压抑和沉闷。 “怎么还没消息?!”一个约摸五十来岁,头发花白的男人忍不住对周围的人问道。 坐在他身边的另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脸色不是很好看,跟着说道:“该不会是被抓去了吧。” “不,不可能!黑狼机灵的很,想逮住他,可没那么容易。”屋内一角落里吞云吐雾般抽着旱烟锅的老汉,他挥挥手道:“都坐着,不要急,马上就会有消息。” 这时,就听院子扑通一声异响。 方才刚刚恢复安静的屋内几乎闪起十几道耀眼的兵刃寒光,屋内的人几乎像是条件反射式的从座位底下,包袱内,背后,拔出各式各样的冷兵器,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凶神恶煞一般。 在屋内原先等待着不耐烦,首先开口问没有消息的男人双手赫然握着两支三股钢叉,分明就是昨晚与李卫交手自称江湖称号是巡海夜叉的莫无敌。 “是黑狼!”屋内靠近窗的人借着窗缝往外一瞧,转过头来道:“他好像受伤了。” “快把他弄进来!”抽着旱烟的老汉猛地站了起来,屋门一下子被拉开,几个人手里拿着兵器,涌出屋子。 “陈爷,莫爷!有消息了。”打扮和普通农民般一个男人在其他人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冲进屋内,左肩胛处不断冒着血丝,衣服前后各有一个血洞。 据着双支钢叉的莫无敌手一斗,双支钢叉极为灵活的收回腰后,一个箭步把冲进屋的人扶住,一打量,惊道:“黑狼,你中枪了。” 派出去探听消息的人居然负伤而归,这实在是令人出乎意料。 “没,没碍,被打了个对穿而已,我自己已经上过药。我去打听情况,大头鱼还有老牛眼看着吃不住劲,看要子要招供,我马上赶回来,没想到八路的眼睛这么毒,一下子被他们看出来了,还好我跑的快,不然也回不来了,这狗日的,枪法可真狠啊,直奔心窝子来的。”心有余悸的黑狼喘着粗气,扫了一眼屋里的人,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切地道:“虽然我已经甩开那些个八路,但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走,大家赶紧走,这儿不能再呆了。” 第三百九十三节 拎着旱烟杆的老汉一边弄灭了烟丝,一边敲着烟灰道:“黑狼说的没错!这里不安全了,大家收拾一下,马上走。” “陈爷说的没错,把随身的东西带着,其他全部丢掉。”莫无敌点了点头,招呼着其他人马上收拾东西,十二区队的厉害,他可是领教过了,十二区队人多势众,兵强马壮,若是让他们调兵遣将,大军压过来,练武之人再厉害也顶不过专业杀人的军队枪炮一起轰将过来。 王保折腾一晚上没办到的事情,李卫甚至连刑都没动,就站在外面冲着群众讲了几句话,根本没有半点要审讯的意思,却让那两个俘虏是有什么说什么的全部招供了。 本想阻止同伙招供的老牛,也架不住同伙如倒豆子般供了个干净,为了保命,无奈之下也把自己知道的全招了出来,反倒省了十二区队几分手脚。 这伙黑衣人派来打探风声的人毕竟没有经过多少特工训练,过于低估了十二区队反特务专业能力,没留意间露出马脚,也许是作贼心虚,在喝止检查无效的情况下,十二区队的战士果断开枪,若不是黑狼那家伙是练武之人,身手敏捷,战场上磨炼下来不输于日军精锐的枪法恐怕也容不得他跑失。 一伙人江湖中人乱哄哄的挟带着细软从屋子后门悄悄溜了出去,没敢走大路,尽捡些没人的小路,避开村民,离开了村子。 这伙人前脚刚走,就听到黄石村村口汪汪的犬吠声大作,上百名身着迷彩军服的士兵荷枪实弹,带着机枪和迫击炮,凶神恶煞地冲进了村子,村民们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散开的士兵就已经不由分说地抢占了村内各个制高点,和有利的火力位置,将整个村子都包围了个铁桶一般。 几个战士牵着两条大狗,循着村间的小路,来到了那伙江湖人刚刚呆的院子,区队里临时培养的两条土狗虽然比不上日本狼青军犬的狗种那么好,但也是百里挑一的好狗,虽然个头不大,却是聪明而又阴沉,经过训练也能临时充作军犬使用,毕竟狗的灵敏嗅觉天份是摆在那儿的。 两个土狗绕着院落跑了两圈,不断冲着墙头狂吠,扒拉着墙边似作势要往上爬。 远远的几个手势,附近的战士立刻聚拢过来,起码三挺轻机枪架在附近屋顶,对准了院子,靠近门边的两个战士互相使了个眼色,极有默契地同声默念:“一、二、踢!”同时飞起一脚重重踹在门上,将两扇木门脱榫砸进院子,直接来了个破门而入,被松开了缰绳的两条土狗嗷嗷狂嚎着扑进院子。 与此同时五六名身手敏捷的战士直接叠罗汉或架脚翻墙而入,步枪子弹顶上膛锁定屋门窗口。 先头鱼贯涌入院子的战士无一不是十二区队的精锐,个个驳壳枪在手,十字钢弩压阵,论短程火力几乎是压倒性优势。 几秒钟内,几乎所有的窗子都被枪口锁定,可是门被砸开后,屋子内早已经是空无一人,只有留在桌子上的茶碗还微微泛着温热,显然屋内的人离开还没有多久。 “没人?!”战士们有些不敢相信,难道是插翅而飞,这狗日的跑地比兔子还快。 一连长康扬随后赶到,望着人去屋空的院子,咬着牙齿愤愤地道:“一排继续给我搜,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掏出来,二排给我以半径十里进行全面搜索。” “是!”所有的战士应了一声,同时四散而去,继续搜敌。 远远地回望着村落屋顶点点有如蚂蚁般晃动的八路军士兵身影,那些握着冷兵器的人心底毋自仍冒着寒意,十二区队的快速反应差点儿让他们被包了饺子。 “好险,若不是有用那些药粉,恐怕早让八路的狗给盯上了。”黑狼被别人搀扶着,心有余悸地道,还好跑得快,在屋前屋后和撤离的小路上撒了些提前预备,消除人味的粉末,让八路的军犬闻不出他们的踪迹。 这些江湖人弄的小玩意儿,也就对付像十二区队这种凑起来的军犬有效,若是对上专业的狼青或黑背军犬,恐怕就要失去效果了,狗种不对路还是让十二区队与这些江湖败类擦肩而过。 一个陈爷冷冷地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这些土八路,看来还是有两下子,大家小心点,不要再让他们给咬上了。” 从昨晚自以为擒贼先擒王的斩首行动受挫,及十二区队的连锁反应让这些江湖中人措手不及,连连被动,十二区队的精锐战力让这些江湖中人再也不敢小看,除了人数上的劣势外,装备和战斗丝毫不弱于正规日军的精锐部队。 一行人借着茂盛的植物悄悄远去,仅仅是晚了一步,让十二区队失去了全歼这些受雇于日本人的江湖败类的机会。 一方面十二区队派遣精兵强将,加强了针对根据地内的巡逻工作,另一方面马回头基地也进入了紧张的训练课程。 李卫带和四连的一部分战士很不幸地沦落为陪练对像,谁让四连战士的战斗属性是最接近于那些江湖败类的近战兵种,在训练场上都被列入假想敌,尤其是李卫这个大BOSS,更是受民兵学员们的关注,刻苦训练,准备挑战大BOSS。 也会有训练昏了头的民兵学员偶尔看到李卫会作咬牙切齿状,似要把李卫当作那些恐怖分子一样生吞活剥,能放倒大BOSS,估计那些江湖败类也就不在话下了。 没等到李卫被那些民兵学员前来挑战,基地里就发生了打人事件,一向以矛头一致对外的革命队伍来说,内部发生暴力事件是极其严重的事情。 负责反恐训练项目的李卫带着基地内的警卫战士赶到时,却看到客串基地内训练教官的日军少尉高桥正被一群民兵围在一起你一拳我一拳的围殴,一伙儿围观的民兵学员们正兴奋地喊着:“打死小日本。”“打死他个狗日的。” “住手!”李卫高喊一声,同时拔出捷克式轻机枪对空三连射击发。 响亮的枪声一下子让喧闹的场面冷静了下来,国有国法,军有军规,这真枪实弹可不是闹着儿的。 被镇住的民兵学员们一下子静了下来。 只剩下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日军少尉高桥正晕头转向,踉跄着抱着头,毋自胡乱点头鞠躬地直嚷嚷着“死你妈死。”看来被民兵给揍蒙了。 “把他拉过来。”李卫将轻机枪收回后背的枪匣,向在昏头昏脑乱转的高桥正一指道,负责基地治安的警卫战士立刻冲了过去,把高桥正从民兵学员堆拖了出来。 “怎么回事?!”看到高桥正被打的胡言乱语,李卫冷冷地扫了一眼在场的民兵学员,和那些一旁看热闹的教官,李卫的眼神让他们齐齐地打了个寒战,当初“恶魔教官”的名头可不是白叫叫。 “你!过来回话。”李卫随手指了指其中一个教官。 那个教官是二连的战士,看到李卫指向他,脸色一怔,老老实实地走过来。 “说!”李卫的话不多,却是带着命令性质的,作为基地的训练项目负责人,像这样起内哄是绝不允许的,即便对方是投降过来的日本人,没有理由也不能乱打人。 “报告四连长,学员们不服高桥教官是日本人,说日本人侵略中国,他们不想上日本人的训练课,日本人杀害了这么多中国人,而且训练过程中高桥教官经常刁难学员,太过严苛,学员们就拿他出气。”这个教官没敢隐瞒,更没添油加醋,如实地说了经过。 “知道了,你一旁站在,这里的人谁也不许离开。”李卫面无表情地道,让教官和学员们提心吊胆,四连长的心思在区队里是最难以捉摸的。 看到有些学员依然理直心壮的神情,李卫声音不大却很有力地道:“你们胆子很大啊!高桥正是日本人没错,日本人是我们的死敌,这也没错,你们知道错在哪儿了吗?!” 一些心气儿硬的教官张张嘴,却没有开口。 看到无人吭声,李卫继续道:“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不管高桥正是什么出身,而现在,他就是你们的教官,他怎么说,你们就要怎么做,能打教官是吧?!今天能打教官!明天就能不服从命令,向自己的上级开枪!”李卫的话说的极重,不服从命令那可是极严重的违反军纪,而反叛上级那更是罪无可恕,那些还自认为打个小日本不算什么错的民兵和教官们都低下头,不敢与李卫的目光对视。 “你们以为很能吗?!我呸!瞧瞧你们,说实在的,在我眼里,你们都是一群废柴!”李卫的语气带着轻蔑,也很让学员们心中生起不忿,却依旧是没人敢回嘴。 没了炼神诀的内功,而本身外家功夫底子不弱的李卫却照样是打遍区队无敌手,他的话也并不算言过其实,虽然废柴是一个现代词,恐怕大多数在场的人都知道没用的柴禾是什么意思,连烧火都不配。 第三百九十四节 “想想中国人有多少?!四万万!!日本人有多少?!三千万!为什么还不到我们十分之一人口的小小岛国能侵略咱们大半个中国?!是咱们讲什么国际友谊让给他们的吗!?是他们的天照大神保佑他们吗?!是他们的武士道让他们刀枪不入吗?!都不是!”李卫的神情几乎是指着那些民兵学员们的鼻子在骂娘。 “实话实说,不论是综合国力还是经济,日本都要比中国强,中国当久了世界文明中心,没拿正眼瞧过别人,可事实呢,日军士兵的战斗力一点都不能小看,平型关战役,娘子关战役,台儿庄战役,前几年的战斗就已经证明了这一点,我们靠着人多才打赢了日本人,日本人为什么这么厉害?!以前日本也是一个弱小的国家,比中国还要弱的小国,因为他们肯学,把别人的东西拼命地学到手,变成自己的东西,就像鲁迅先生说的,学其精华,弃其糟粕,只有先学会日本人那些有用的东西,总结出属于自己的东西,你们才会变得更强。” 原本自以为没做错什么的民兵学员脸上开始出现懊悔之意。 “光说不练是假把式,你们以为把个高桥正揍个痛快很爽是吧,以为自己很厉害是吧。”李卫眼中露出几分讥讽,突然大喊道:“高桥正少尉!” “嗨!”原本还昏头昏脑的日军少尉高桥正条件反射般猛地立正应道,身子站的毕挺,腰也直了,腿也不抽筋了。 “准备实战刺杀格斗准备!”李卫直接以命令式的语气道。 “嗨!”高桥正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脚后跟重重的一顿地面,利索的抓起训练场边上实战刺杀的护具和沾有白灰的木杆。 “你,你,你,还在你,站出来。”李卫随手指了几个的民兵学员中看上去比较粗壮精悍的学员,然后指了指正在武装中的高桥正,道:“别不服气,你们几个,也装备一下,然后跟他对练,一起上。” 学员们立时脸上露出暗喜的神色,这么多人还怕收拾不了一个小鬼子?!刚才用拳头就揍得他满地找牙,换成白刃战刺杀装备,还不是外甥打灯笼,照旧(舅)?! “少尉高桥正,准备完毕。”丝毫没有为李卫给他找了那么多看似强壮的对手,高桥正顾自做好了准备工作,高声答应道。 一两分钟后,那些民兵也用训练用具武装起来,五对一,五学员PK高桥正。 高桥正一改刚才的狼狈,表情变得非常严肃,如临大敌一般沾着白灰的长木棒对准着渐渐包围过来的民兵学员,同时不断晃动着,对准最有可能先冲过来的民兵学员。 五名民兵学员虎视耽耽,不断收拢包围圈,似要吃定了高桥正一般,一个个自信心爆棚,没有露出半点胆怯的样子。 “啊!”一个民兵学员自恃勇武,率先冲了过来。 高桥正猛地冲前一步,横起木棒尾端后发先至,猛地撞击那名学员的腹部,虽有厚厚的防具保护,巨大的冲击力让这名学员不由自主的像一只大虾躬起身来,高桥正灵活地像没挨过打一样,利用对方冲过来的余势,顺势闪到他左侧,带有白灰的木棒前轻轻划过这名学员的后脑,若是换成三八式步枪,恐怕这一下,也要让他的脖子被划开半拉儿,不死也要终身瘫痪。 另几名学员在第一个学员发动进攻的同时,也作好的捡便宜的准备,只是没想到高桥正不退反进,一下子打破了包围格局。 高桥正侧身闪避间,手上也没有停,转身带动着木棒重重敲在另一个学员的脖子上的护具上,若是放在真正战场上,这名学员的喉节早就被枪托给砸碎了。 采用牛皮和硬藤条的护具,让学员们可以保证在不受重伤的情况下,全力以赴地体验到真实拼刺的感觉。 高桥正利用民兵学员的经验不足,轻易将几个学员玩弄与股掌之上,转眼放翻两个学员,虽然带着不愤,但已经判定阵亡的两名学员,还是带着无限的悔意,被强制退场。 一下子少了两个对手,高桥正越发游刃有余,大吼间,直接先发制人给一个学员兄口心脏处猛刺一下,承受不住巨大冲撞力的学员仰天栽倒,大大的白印刺眼地留在他的护具心口处。 好多民兵学员甚至情不自禁的捂上了自己的心口,仿佛这一下是刺在他们心上似的,原本动手殴打过高桥正的学员,更是面无人色,他们没想到高桥正居然这么厉害,转眼放倒了一大半民兵学员。 李卫嘴角浮起一丝冷笑,高桥正虽然是教师出身,也是反战分子,但毕竟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日军小队长,战斗力也要比一般的日军士兵较强,这些民兵学员没吃过日军小队长级的精锐的苦头,恐怕也不会定下心来参加训练,这个高桥正也算识实务,即使混在十二区队里混饭吃,打架时也只是光挨打不敢还手,只有在战斗的时候才会发挥出真正实力,尽管出手依然带着很强烈的日军教条主义死板风格,但也够让这些民兵学员们喝上一壶了。 剩下两个民兵学员也没能招架住高桥正的进攻,一个被开膛,一个干脆被脖子被刺,全部败下阵来。 仅仅才是几分钟的实战演习,被高桥正打败的五名民兵学员脸色依然苍白了好一段时间,浑身冷汗之直冒,他们几乎有一种身陷真正战场的错觉,经历了一次生死后,他们再也不敢小看前面这位个子矮矮的日本藉教官。 “看到了吧!踢到石头了吧,这就是小看人的结果。”李卫让高桥正他们卸下训练护具,指着肃立在一旁的高桥正道:“这才是一个日军小队长级的,而且还是心很软,没有杀过人的那种,你们刚才打人打得很过瘾吧,高桥正是自己人,不跟你们这些小鬼头计较,待到了真正的战场上,恐怕连哭都不来及,别指望真正的敌人会放你们一条生路,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自己摸摸自己的脑袋,算算自己有几条命吧!?” 李卫用高桥正立威,震慑住了很多民兵学员和教官,然后转身走人,剩下的,这些已经不再是孩子的成年人们,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看着李卫转身而去的背影,高桥正毫无表情的脸上肌肉突然抽了抽,恭恭正正地朝着李卫的背影鞠了个标准的九十度躬,“阿里阿多!” 李卫虽然从来没有给过高桥正好脸色,却从没有歧视过高桥正。 “对不起!高桥教官!” 高桥正转过身来,却看到动手打过自己那些民兵学员老老实实地向他道歉道。 “我需要的不是道谦,而是你们马上给我进行训练,训练!”高桥正一点也没有刚才战胜五名民兵学员的洋洋自得,反而很严厉的喊道。 “是!”所有的民兵学员立刻整队,此刻,他们面前的只有教官,没有日本人。 尊严是别人无法施舍的,只能依靠是自己去争取的,对民兵学员们来说如是,对高桥正来说也如是。 经过受袭事件后,整个根据地提高了警惕,各村落有如临大敌般在村口要道设立了关卡和暗哨,民兵队伍和儿童团都睁大了眼睛,日夜巡防,每一个经过的陌生人都要经过盘查,专项的反恐小组,四处宣传辨别敌人的方法和技巧,作为反恐作战小分队只要接到报警就会有出动,大多是群众过于紧张误报,极少有真实的警报,待小分队赶到时,敌踪已经消失,不知去向。 不论真假警报,小分队是每次必定出发,这给人手有限的十二区队来说带来了极大的压力,兵力被分散了,造成根据地防御空虚,不过好在十月下旬八路军山东军区为做好安定过冬前的准备,向军区内处于战略位置的各根据地作战作部队发布了反扫荡布署,力求打狠打痛敌人,让敌人在整个过冬期间不能恢复元气,无法出来扫荡根据地,以达到根据地内急需的休养生息时间,山东战区的行动吸引了日军大部分注意力,这让十二区队沾了光,尽管战士们被频繁的警报弄得身心俱疲,却让这伙江湖败类无缝可钻。 马回头训练基地开课一周后,第一批训练的民兵顺利毕业,回到自己的村庄进行巡防行动,大大缓解了根据内反恐作战的经验和兵力不足问题,随着第二批和第三批民兵学员的报道,这也是十二区队所辖根据地内非正式武装力量战斗力提升的有利机会。 面对十二区队根据地陡然加强的严防死守,这伙江湖败类不得不一直游离于根据地内荒郊野外,甚至连村子民居都接近不了,通过潜伏在根据地内的特务联络补给也非常困难,这个世界上的天网也莫过于全民拉起的人海大网。 第三百九十五节 每当这些受雇于日本人的江湖败类准备制造恐慌血案时,就被警惕的民兵及时发觉,为期一周训练已经初见成效,群众们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预防别有用心的人下黑手,期间只有极少的群众遇袭负伤事件发生和遭遇到巡逻战士发生小规模交火,这伙江湖中人极为狡猾,一触即走,没留给十二区队包围剿灭的机会,双方就这么僵持中耗着。 漆黑的野外,带着白天余热的晚风吹过杂草丛生的荒野,一座孤零零的弃屋座落在荒无人野的山野间,只有在地上风化严重,残缺不全的石板上依稀还留有“土□庙”的字样,至于供得是哪个毛神,已是无可考证。 一行人神色匆匆地从有一人高的野草间拔草前行,看到破庙,像是发现了什么风水宝地,三步并作两步,踹开半倒的庙门闯进破庙,在庙内和庙外不顾地上碎土野草肮脏,各自坐倒或倚墙大口喘着粗气,显已是疲累已极。 本已是摇摇欲坠,四面透风的破庙宇内,很快点起了一丝微弱地火光,四五个人绕着火光微弱的火堆,拥挤在屋子内。 “妈的,这狗日的日子我受够了。”其中一人将从地上拔出的一节草茎狠狠地扔进火堆里,噼叭几声轻响,火光闪了闪,草茎化为一屡烟烬。 “老夫也受够了,达明的尸骨未寒,那个姓李的不死,真是难消我心头之恨。”说话间,一柄闪亮的三股钢叉重重地插在火堆旁,莫无敌比夜袭马回头基地是显得更苍老了许多,这几日奔波风餐露宿,各人都是狼狈不堪。 “小不忍则乱大谋,大家先吃点东西再说,不论是报仇还是进行下一步行动,都需从长计议,黑狼,把吃的东西分一下。”陈老不慌不忙地让身边陪伴的叫黑狼的年轻人分发由接应人送来的一篮子食物,黑狼的枪伤已经好了许多,虽然肩头被打了个对穿,却并不影响跑动。 酥香油亮的大肉和粗制的土酒,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所有的疲惫都被暂时抛开在一旁,庙内几人先分了几件食物后,破庙外的那些人将篮中的食物一抢而空。 叫黑狼的年轻人啃着手中的一只肥硕的卤猪蹄膀,连皮带肉狠狠撕咬下一块,用力猛嚼着,嘴里咕哝道:“日本人的钱也不那么好拿啊,这日子,可真不是人过的,差点没拿小命给丢了。” “哼哼!干完这一票,只要有命活下来,也就够咱们吃用一辈子了!”屋内另一个年轻人一样咬着一块牛肉接口道:“这下半辈子能过的舒舒坦坦,也就日本人能出得起价钱,金条大大的,这机会儿上哪儿找去,嘿,嘿,日本婆娘的那个身段儿,那个白嫩!,嘿嘿嘿,真想再睡他娘的一晚。”脸上的表情明显是已经饱暖思淫欲,看来日本人为了拉拢这些江湖败类,没少下本钱。 “只要谁出得起价钱,咱们就给谁会干,一身好武艺,卖于帝王家,眼下日本人得势,将来日本人掌了天下,咱们这些也算是开国功臣的人,还不是可以横着走,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要美女有美女,哼,我徒儿的死可不能白死了,不管怎么说出要让日本人多出点血。”一直嚷嚷着要为徒弟报仇的巡海夜叉莫无敌翻着三角眼,心底不知道打得是什么心思,怀里那几条硬硬的小黄鱼却让他丧徒之痛的心情变得好了许多。 “对嘛,老莫,这样想就对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忍得一时之气,享得一世之福,人活一世还不是为个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留着有用之躯,什么得不到。”陈老头见莫无敌似是解开了心结,自己掏了点烟叶子又给点上了烟锅。 庙内人的说话,边上那些江湖中人,各自摸着怀中鼓鼓的钱袋子,心头又似吃一记定心药,只要有命在,金钱还不是大把。 任丘县城内的驻县城大队长办公室内,小野二雄中队长,哦不,应该叫作大队长,从东北关东军调到冀东的据点内担任中队长的他,本以为再无出头之日,直到战死在这个游击队和八路军出没的地方,哪想得正因为这里极度危险,大量日军军官在作战中伤亡,反而便宜了小野二雄。 前一任大队长被八路军发动强攻县城给抄老窝时,一颗流弹直接穿了脑袋,本想从当地日军部队中抽选,结果好几个待定人员,还没来得及上任就被八路军和游击队给干掉了,导致大队长一职悬空好久,最终华北日军司令部发现任丘县附近的据点内已经找不出几个像样子的日军军官,而其他地区也一样战事吃紧,抽不出军官调任时,发现有个据点里的中队长正好是关东军出身,还有过带五千名士兵扫荡的经验,尽管曾经地这五千人马实际上是从各根据地里东拼西凑的乌合之众,从一堆饭桶似的小队长、中队长和大队长中间矮子里挑高个子,捡出个出自关东军,军事素质稍高一些的小野二雄当暂时的指挥官,带领着一大堆豆腐渣配合主力部队下乡扫荡,这短暂的带大编制人马的经验,正好让小野二雄捡了个大便宜,大队长一职正好落在他头上。 走马上任的小野二雄可不敢再像上一任被人直接抄了老窝给挂掉,新官上任三把火,就是把整个任丘县城的布防重新调整了一下,将任丘县城附近给清了一遍,大队长一职可不比以前的中队长,绝对是八路和游击队的重点关照目标,生死安危关系到自己的小命,小野二雄干的格外认真,只想着自己能够活到皇军整个占领全中国,消灭所有的反抗力量那一天。 怕死怕得几乎有些病态的小野二雄,还不是放心,总是想着消灭八路军和游击队等一切对他有威胁的因素,他没敢想着组织手下直接下乡大扫荡,因为有不少例子证明了,玩惯了声东击西的八路和游击队往往会趁着日伪军老窝的空虚发动致命的攻击。 小野二雄听从了来自1417部队特务大队人员的建议,以华制华,针对附近地区最出名的八路军十二区队的作战特色,用重金雇佣了一批中国的江湖中人,让他们在八路军的根据地内制造血案,引发恐慌情绪,造成老百姓因不安全感对八路军和游击队的不信任,离间八路军和群众的团结,开始的效果还是非常不错,可让小野二雄睡了难得的几个安稳觉。 “段先生,那些江湖中人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小野二雄几乎每天都要问自己的随声顾问特务头子段贵山两次这样的问题。 “禀报小野太君,那些江湖人前一次袭击了八路军十二区队的基地,险些将十二区队的几个头目给干掉。”段贵山也是刚刚获得来自八路军根据地的消息,改了平常一切正常,或按计划行动的官样答案。 “哪呢(什么)?!”小野二雄像吃了一记兴奋剂,立刻从办公桌后的皮椅子上站起身来,绕过办公桌直走到段贵山面前,这个消息太让他震惊了,十二区队简直是附近地区实力最最强的八路军部队,甚至连小野二雄都不敢让自己的大队与十二区队硬碰,这支装备丝毫不弱于正规日军的八路根本就是小野二雄眼中钉,肉中刺,以前在保定县城外公路旁的一个小据点作中队长时,十二区队炉火纯青的文攻武斗,几乎让他胆寒,不仅是伪军开小差跑路,连日军士兵都叛逃的都有。 “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把十二区队的那些头目给杀光?!”听到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小野二雄紧紧的抓住特务头子段贵山的两肩,急切的问道。 段贵山皱了皱眉头,这个小野二雄大队长看似平常,手上的力气可一点不小,手指几乎快嵌进两肩的肌肉里,疼得他暗中直抽着冷气。 “很抱歉,小野太君,他们失手了,反而死伤了好几人,只听重伤了其中一个头目,伤了一百多名十二区队的士兵。”段贵山得到的情报却也是被层层夸大的战果。 听到只伤及了百余名十二区队的士兵,小野二雄松开了手,脸上的表情阴睛不定,“那些江湖人怎么样?!有没有被十二区队消灭。” “这些江湖人毕竟还有些能耐,只死了几个,其他的全部逃脱了,不过他们的处境好像有些不妙,被八路和游击队赶得到处跑,两天年他们又传过话来,说是太过于危险,需要加价,而且对死掉的人也要追加安家费。”段贵山陪着小心道。 果不其然,小野二雄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面上,恼怒的咆哮道:“这些贪得无厌的支那猪,本官已经投入这么多金钱,还用大日本帝国皇军才能享用的慰安妇让他们享受,居然还敢跟本官讨价还价,若不是皇军的武士中国话不熟练,容易暴露身份,这种任务哪里还轮得到他们这些贱货。” 第三百九十六节 看到小野二雄大发雷霆,段贵山赔着笑脸附和道:“是是是,太君说的没错,请息怒,小野太君大人有大量,没必要和那些支那猪计较。”从上到下,从表情到动作,段贵山完全是一副忠狗的表现,这才是让他很少被太君的怒火殃及池鱼,波及到自身的保命绝招。 怒不可扼的小野二雄在挥舞着拳头咒骂着发泄了一通后,稍稍火气平息了一些,猛地一转身,盯着段贵山道:“这些支那的江湖中人是靠不住的,一切还得依靠大日本帝国的皇军才行,必需将八路和游击队从老百姓当中剥离出来。” 小野二雄的心渐渐恢复了冷静,然而当前的局势却又让他开始头痛起来。 八路军和游击队的藏兵于民战术,实在让皇军头痛不已,谁也不知道拿着锄头,埋头种地的农民倒底会不会在一转身之后拔出一支步枪打自己的黑枪,可是全数杀光老百姓是根本不可能的,地谁来种,粮食谁来收,总不能让就地取食的混成治安部队的士兵们吃泥巴。 “八嘎!得让老百姓和皇军捆绑在一起,要让那些贱民们知道,谁才是统治者,跟着那些叛逆者八路军和游击队是没有前途的。”小野二雄指节敲着桌面,发出笃笃声,显然他已经将大日本皇军当成了中国理所当然的正统统治者,而那些中国本土的抵抗力量八路军和游击队都归入到了匪类。 “那请问小野太君的高见是?!”段贵山很好地做出一副狗腿子应有的绿叶配红花的姿态。 “民心,关键是民心,要让老百姓向着皇军,哼,鱼没了水,看八路的,还怎么能活?!”小野二雄总算说出了一句至理名言,接着道:“把那些平民召集起来,给他们洗脑,嘿嘿,看看八路的共产主义赤化宣传厉害,还是皇军的洗脑政策厉害。” “高,实在是高!”段贵山几乎近似于谄媚地道,“不过,怎么把那些平民召集起来呢,那些个贱货,可不太好听话。” “那就用骗,骗不过就强拉,用威逼,用刺刀赶也要赶过来,嘿,对,中日要亲善,大大的亲善,皇军的,是保护平民的干活,嘿嘿。”小野二雄为自己想出来的妙计,得意的笑出声来,仿佛看到了大日本帝国皇军与八路军在老百姓当中的地位完全换了个一个个儿,平民帮助皇军,围剿八路军和游击队。 不仅仅是小野二雄这么想,这些年下来,几乎大部分日本人都把自己当做了中国正统的统治者,而那些反抗者都算作是反政府的叛逆。 “爷爷!我们这是要上哪儿去啊?”小女孩天真无邪的眼睛望着自己的爷爷,全村人随着几十个日本兵正向任丘县城前进。 “我们进城去看戏啊!”掩饰着心中的不安,老汉和蔼地抚了抚自己孙女乌黑油亮的软发。 “小孩的,糖果的,吃!”边上的一个日本兵凑过来,递来几颗糖果,粗豪的声音和粗糙的大手吓得小女孩只往爷爷身后躲。眨着大眼睛,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女孩,却是眼睛直直地盯着日本兵手里的糖果,糖果对小孩子有着一种天生的诱惑力。 手不自觉的护住孙女,老汉不知道这些日本兵葫芦里卖的不知是什么药,也不敢触怒日本人,微唉了一口气,对孙女道:“娟儿,拿着吧。” 看到小姑娘乖顺的接过糖果,日本兵咧开大嘴,露出黄板牙,作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拍拍小姑娘的头道:“哟西,小姑娘的,很乖的,长大了也是花姑娘的干活。”干笑几声,走回到边上的队列中,嘴里只有以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恶狠狠地道:“支那猪仔!八嘎!”脸上的狰狞却是避开了那些村民们的目光。 一清早,两个小队的日军士兵冲进陈阳村里,村里的百姓几乎以为是末日来临,奔走呼叫,四处奔逃。 出乎村民们意料的是那些日本兵,并没有像以前下乡扫荡鬼子进村一样,一边胡乱开枪,一边嚎叫着冲进村放火烧房子。 两支小队的日本兵反而一副很和善的样子,给那些孤老的村民们分了些米面,发了些药物,还给那些小孩子们发些糖果,一点也没有要破门而入,逮鸡杀猪抢东西抓花姑娘的举动,被吓得紧闭门户的村民毕竟还是要做工吃饭,地里的活计可不能荒了,大着胆子开门出去下地干活。 那些日本兵们嘿嘿哈哈露出貌似善意的笑容,虽然看得村民们心惊肉跳,但也没有出现什么翻脸杀人的事情。 日本兵还像学着八路军那样,主动清扫村道,填平道路坑洼,给老百姓家打水劈柴,一副中日亲善的样子,随队的摄像师扛着个大照相机到处在抓镜头,将日本士兵和中国百姓在一起的照片拍下来,还哟西哟西说个不停,偶尔也会分给那些孩子们一些糖,老人们一些卷烟。 日本士兵反常的行为让村民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他们印像里,日本兵正在干着八路军平常作的事情,对村里的大姑娘都是目不邪视,偶尔有一个日本兵笨手笨脚打破了老百姓家里的东西,就见日军小队长八嘎八嘎的狠狠抽了那个日本兵几巴掌,然后陪着笑,当场赔了损失,村里面虽有日军黄色军衣晃动,却显出一团和气,逃到村外的那些村民看到村里依旧平和安详的样子,大着胆子摸回村里,然而那些日本兵对那些跑回来的村民们也是视若无睹,甚至主动笑着打招呼。 这些种种异常让村民们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按照常理,这些日本兵应该是恶狠狠地踹开各家各户的门烧杀抢掠才是正常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带着笑容打着招呼,甚至还主动帮忙干活。 中午时分,日本兵没有吃老百姓家里的饭菜,自行在村外集体埋锅造饭,还分给了村里看热闹的小孩几块肉吃,这更是搞得村民们差点以为他们是八路军扮的错觉,只是不时的日语对话还证明着那些日军士兵都是正宗的日本人。 晚上,两支日军小队驻扎在村外扎营,一点儿也没要到陈阳村的村民家里借宿的意思,一个晚上相安无事的过去了,村民们的心稍稍安稳了一些,这些日本人好像也没什么恶意的样子。 第二早上,日军士兵们突然挨家挨户的敲门,说皇军在任丘县城摆下戏台子,请全村老少去看戏,还供晚饭。 开始村民们有些不愿意,怕是什么陷阱,却架不住那些日本兵陪着笑地软磨硬泡。 “看戏的,干活,皇军的亲民!” “看戏,休息,米西米西的!还有医生免费看病的。” “大东亚共荣的,亲善的干活!” “看完戏,回家的,洗洗睡了,平安无事的。” “皇军的好意,请笑纳,来去自由的,同时发良民证的,凡是有良民证的,皇军都要大大的保护的。” “皇军安排的戏,很好看的,不要错过了。” 那些日本兵看上去要多和气有多和气,只是说话的语气有些生硬,像是在背书,不过日本人说话都是这么硬腔硬调,村民们也没听出什么异常来。 上午日军士兵的表现让村民们一直提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下来,看到日本人那一副极少有的热忱样子,有点相信这只是去看一场戏而已的村民,也怕因为拒绝而惹怒日本人,只得半信半疑地和日军两个小队一同向任丘县城而去。 两支日军小队的小队长,还把自己骑着的战马让出来,给村里的体弱老幼村民乘骑,自己在边上徒步牵马而行,这更让村民们的疑惑心小了许多,这日本人这样对待他们这些老百姓,恐怕真得是把他们当作自己的百姓来看待了。 陈阳村的村民跟着两支日军小队在离任丘县城还有十几里时,陆陆续续地遇到了其他的村子的村民,也是由日军小队带着去任丘县城看戏的。 一开始村民们还没有起疑心,以为日本人组织几个村子一起去看戏,但离任丘县城越近,又接二连三地遇到其他村子的百姓,越往任丘县城走,遇到人越多,各个村子的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底浮起一丝疑惑,看个戏,怎么那么多人!?浩浩荡荡向县城门口进发的各村村民几乎有好几千人的样子,不断涌入城门口。 那些有相熟认识的村民还互相打招呼,被日本人带到任丘县城组织看戏的,除了任丘县一带的村落外还有高阳县的村子也得到了日本人的邀请。 待看到远处县城的城头时,群众们这才发觉有些不太妙,好像一起来看戏的人太多了一点,城门口的日伪军个个列队,刺刀上枪,工事边上好像还架起了机枪,军犬跟着巡逻小队四处穿巡,一副防守严密的样子。 感觉到不对劲的村民,有聪明的用家里锅灶忘熄火等借口,或有的干脆悄悄放慢脚步落到队伍后面,想拉着自己的家人顺原路返回,可是越临近任丘县城,日本兵们虽然依旧带着和善的笑容,不过脸上的笑却变得有些僵硬,步枪上闪着寒光的刺刀有意无意的将那些想中途离开的村民们逼了回来。 一些村民疑心大起,问边上的日军士兵,“太君,怎么有那么多人看戏,有那么大的戏台么?!” “有的,有的,放心,皇军的戏,大大的好看。”日本人依旧极有耐心的回答,待问及究竟是什么戏时,却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语气却是不再像之前那么和善,反而有些不耐烦地不断在催促道:“快快的,晚了就不好了。” 在城门口,终于有村民想强行脱离队伍返回家,终于撕下虚伪面具的日军士兵露出原本的狰狞,用枪托重重砸向那些想中途跑走的村民,又踢又打地骂道:“八嘎,你的不是良民的干活,皇军好心请你们看戏,居然不领情,想逃走,这是不给皇军面子,死啦死啦的。”那些村民被打个半死,然后强行拖入进城,再也没有半点邀请的意思。 城门口正在进城的村民们,心一下子陷入无底沉渊,有若羊入虎口的感觉。 日本人的伪亲善果然是别有用心,那些原本还天真地以为日本人会将他们当作大日本帝国的臣民看待,中国算是正式改朝换代,靠着日本人也是一样过日子的人,他们心里自以为的想法一下子被城门口暴打那些不愿进城的百姓的日本兵手上重重砸下的枪托给砸碎了。 面对日军锋利的刺刀,黑洞洞的机枪口,像狼一样吐着腥红色舌头的军犬,毫无反抗能力的百姓们只能被露出真正面目的日军士兵押着向城内汇集而去,任丘县城门口是一片愁云惨淡,受到惊吓的孩子们哭声此起彼伏,惹得不耐烦的日军士兵们大声喝骂,安慰的糖果是没有了,只有长着粗毛,像野兽般的大巴掌和大声斥骂。 来自于任丘和高阳两县好多个村子都像陈阳村的村民们一样被日军半骗半协迫的拉到了任丘县城,依然有些保持着警惕的村子不愿过来,那些日军士兵见软的不行,干脆来硬的,就在村子里架上了机枪,威胁道:“哪个村不去,哪个就是八路村,房子烧光,人杀光,东西抢光,哪户人家不去,哪户人家自己看着办?!” 有些民兵们和抗日分区干部发觉不对劲时,迅速向各乡村发布预警,并进行劝阻工作,让一些前来拉人的日伪军小队扑个空,尽管如此,已经为时已晚,有不少村子都被派下来的日伪军人马裹胁着赶向任丘县城,甚至有少数村子里的村民仍抱着日本人开始与中国百姓中日亲善,换朝代不换民,战争已经过去,可以安心过日子的天真思想,依旧跟着日本人去看所谓的大戏。 第三百九十七节 在通往任丘县城的各个关卡路口都有日伪军的把守,通往任丘县城的路是许进不许出,被蛊惑进了城的村民们被带到城东南的一处空旷大广场,在那里并没有看到皇军所说的大戏,反而只看到列队的日伪军士兵荷枪实弹地拉起警戒线,广场四周都架上了机枪,边上还被挖了许多大坑,进城的村民们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彻彻底底的被骗了,这场日本人所谓的大戏他们就是主演。 日落西山,城东广场上被点起了数堆火堆,跳动的火光映着任丘县和高阳县一带将近两万余村民百姓惊恐不安的脸庞,被压抑哭泣声,在人群中不时低低地响起。 谁也没想到日本人短暂的亲善,却酝酿着更阴险的后着,经历了自古改朝换代,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陈旧思想,被日本人的狡诈给彻底粉碎,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从头至尾日本人都没有将治安区内的中国百姓当作自己的子民看过,恨不是杀之而后快,中国的土地和资源全部由日本的子民占有。 “小野太君,现在已经把任丘和高阳一带的村民都拉过来了,等候听太君的吩咐。”段贵山恭敬地站在小野二雄大队长边上,从广场边上临时搭建的高台上俯视着广场上黑压压的百姓们,段贵山所说的这个“都拉过来了”还是相当有水份的,但至少也有四成的村落都被半骗半强迫的带到这里。 “哟西!”小野二郞为自己的奸计得逞露出笑意,底下的人数非常令他满意,在他眼里,只要把眼前这些百姓洗脑成功,八路离灭亡的日子已经不远了。小野二郞把目光投向高台一角,赤着上身,握着一把武士刀的山崎中队长正在等候着小野二郞的命令。 “开始!”小野二雄朝着山崎中队长点点头。 “嗨!”浑身粗毛有如野兽般的山崎一躬身,转身走到高台前,拉着高音喇叭的麦克风,冷冷地扫了一圈台下的那些村民,大声道:“安静!听皇军说话!” 突突突!场外一阵对空射击的歪把子机枪声,立时震住了整个广场内的百姓们,甚至连还在抽泣的小孩子都被吓得噎住了声,广场上立刻安静了下来。 “今天来了,就不要轻易回去!”山崎干脆很狰狞说出日军的意图,“不要想逃跑,不然,他们就是你们的下场!”手一指,附近的照灯光柱也随之一挪,十几个汉子被捆在广场边的几根柱子上。广场内一些百姓都认出了,捆在柱子上的那些人都是曾在县城门口试图逃跑后,被抓回来的村民。 “嘿嘿!”山崎冷笑一声,从边上抱起一挺轻机枪,对准那些木柱,直接就扣动了板机。 “啊!啊!”木柱上的村民被机枪暗红色的火线抽打的发出临死前的惨嚎声,木柱间鲜血横飞,与此同时广场边上的几挺机枪也一同往那些木柱的地方开火。 惨叫声和枪声混杂在一起。 广场上村民们一片哗然,受到惊吓的尖叫,失去亲人悲嚎声,一下子哭天抢地的爆发了出来,日本人的冷血和狠毒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一上来就是一场血腥杀戮的震慑。 疯狂的弹雨一直将木桩柱打断,被捆在木柱上的村民不再挣扎,再也没了声息。 “现在宣布,会场的要求,不遵守的,就是死啦死啦的。”山崎打空了两梭弹匣后,丢开歪把子轻机枪,嘴角依然带着嗜血的冷笑,似是意犹未尽地挥了几下武士刀。 “先说说三不准,见了皇军不准逃跑,逃跑的!杀!皇军问话不准说不知道,说不知道的!杀!皇军要东西不准不给,不给的!杀!交头接耳枪毙、说话枪毙、流动枪毙、解手枪毙、吃东西枪毙、吸烟枪毙、咳嗽枪毙、吐痰枪毙、抬头枪毙、逃跑枪毙!”山崎中队长说完后,满意地看到下面村民们颤栗地畏惧目光,突然抓着麦克风大吼道:“这三不准,十枪毙!大家都记住了没?!” 全广场上的村民都被山崎的杀杀杀和枪毙给吓得一片绝望之声,任丘县城成了虎狼窝,进了就别想活着再出来,为了不引起日本人的杀戮,广场上即使是哭声和哽咽也是被强自压抑着。 “哟西!”看到已经将那些平民们吓得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山崎中队长狼一样的眼神浮起一丝讥讽,语气转得缓和了些道:“大家想要回家,皇军也不是不给机会!皇军也是亲善的干活,保护良民的,只要按照皇军要求的做,老老实实的,皇军还给发良民证,有良民证的,皇军一概不为难,放他回家,以后只要有了良民证,皇军见了也要立正的干活。” 下过杀手后,山崎中队长祭出胡罗卜大法,在绝望中给村民们露出一丝希望,不过,这个代价却…… 这年头谁不想图个活路,仿佛看到一根救命稻草的村民们目光齐齐的望向山崎队长。 看到村民们期盼热切的目光,山崎很享受这种受万众瞩目的感觉,道:“大家记好了,第一,皇军和警察到达村落时,不能逃避;第二、皇军和警察问话,不准说谎;第三,以后不准参加八路军及附属部队的一切破坏活动;第四、八路的一切情报都必需及时汇报;第五、严守皇军发布的一切条例和布告,严格执行,决不违犯;第六,如有违犯以上各条,甘愿接受任何处罚!很简单,就是以上这六条!谁要是能把它背出来,并且上台宣誓效忠皇军,现场要检举揭发共产党,八路军和抗日分子,至少一人,就可以领取皇军签发的良民证,只要凭着良民证,就可以回家,想去哪里都可以,皇军的绝不阻拦,而且还可以随行保护。”脸上的表情就像是遇到了小红帽的狼外婆。 村民们的心随着山崎中队长的最后一句话,从希望一下子掉到无底深渊,效忠皇军,与八路军断绝来往关系,还揭发抗日分子,这和自掘坟墓无异。 看到村民们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表情,山崎中队长冷笑了一声,朝着台下那特务队使了个眼色。 段诚看到山崎中队长的目光,会意地点点,手一挥,立刻带着手下几十名特务,进入广场,不断大喊着:“背出六条,并且宣誓就可以获得良民证,可以回家,检举揭发反日分子,皇军重重有赏。”“记住,第一,皇军和警察到达村落时……”几个汉奸特务带头重复宣读山崎中队长说的那反共六条,同时拎着驳壳枪威胁道:“若是不背,没有良民证,就不准走,全家死光,刚才广场边的那些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山崎中队长趁着汉奸们鼓动村民背那六条时,挥舞着武士刀,恶狠狠地道:“谁是共产赏,谁是八路军,谁给八路军藏枪,谁和共产党八路军通气?!说出来,皇军发给良民证,保他平安,谁要是不说,死啦死啦的!”武士刀凌空虚劈,仿佛在砍人脑袋一般。 若说中国人的人云亦云的历史遗留缺点,然而在现在,却是截然不同的反应,不论汉奸特务们如何的鼓动,如何的威吓,也没有得到广场上村民们的任何反应,鸦雀无声,只有几个汉奸特务们像跳梁小丑一般喊破了嗓子。 日本人的伪善,已经让所有村民彻底的寒了心,即使是仍抱着幻想的人,此刻也是再也不会相信日本人的鬼话,更相反,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共产党和八路军才是真正帮助他们的人,帮着日本人打击共产党八路军,完全是将自己的生命和财产送给魔鬼,日本人的话,根本靠不住。 村民们的沉默深深激怒了山崎中队长,这样的威逼居然都没有用,上司小野二雄大队长正在边上看着,村民们的反应岂不是说明自己在上司面前很无能!?他恼羞成怒地嚎叫着:“给我拉上来几个,八嘎,我就不信,骨头还能比皇军的武士刀硬?” 几个汉奸特务在喝骂声中,从村民中拉人,广场上村民们立刻互相靠拢,不让自己被汉奸们拉去,可是禁不住特务们趁着不备,几个村民陆续被拖到了高台前。 山崎中队长猛地跳到台下,武士刀直指着那个被拉到前面的第一个村民的鼻子,目露凶光的问道:“说,八路在哪儿?!八路的枪在哪儿,谁通八路的干活?!” 村民们借着火光,认出了被山崎中队长用武士刀指着的那个村民是麻家坞村的村民,心立刻提了起来。 “呸!”那个村民歪着头重重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愤怒地道:“六条的不会,八路军的,不知道!” “八嘎!拖下去埋了!”山崎中队长的武士刀一指广场边上的大坑,日本人分明是早就别有用心。 第三百九十八节 在广场上一片惊呼声中,那个村民被推入大坑,扑头盖脸的沙石乱土盖了上去。 “操你个狗日的日本鬼子,你们不得好死!想让我出卖共产党八路军,想都别想!”那个村民的声音转眼就被压在沙土下面,竟是活埋了。 广场上的村民们几乎是闭住了呼吸,脸色个个吓得苍白,仿佛压在沙土下的是自己,那种被黑暗窒息压迫的感觉,光是想想就令人感到恐怖。 嘿嘿!山崎中队长冷笑了一会儿,忽然大声道:“再给我把他挖出来!” 段诚皱了皱眉头,不明白山崎中队长好好把人埋了,干嘛又要把人挖出来,但还是跟着道:“挖出来。” 可苦了那些汉奸特务,再次把那村民给刨了出来,扔到山崎中队长面前。 被土里活埋了一会儿,那村民早已是奄奄一息,脸色胀得紫透,已经是离死只差不一线,但人的生命力是极为坚韧的,就是残存了这一丝丝气息,那村民慢慢的恢复了呼吸。 一瓢凉水泼了过来,那村民一激灵,从昏迷中缓缓清醒过来,迷迷糊糊中,又听到有人拎着自己的脖子,在耳边恶狠狠地问道:“说,还是不说?!愿不愿意做皇军的良民,与八路断绝来往?!” “不知道!”那村民强咬着牙,死活不招。 山崎中队长噌一声武士刀砍断了边上一截木桩,嚎叫道:“八嘎!给我拖出去上刑!”本以为能通过死亡威胁打开一个突破口,山崎中队长没有想到这个看似的普通村民居然这么顽强,死活不肯吐出半点信息。 汉奸特务们把那个村民架到一边,又用鞭子抽,又用烧红的烙铁,用尽了手段,那村民被拷打得只剩下一口气,却依然坚定地只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这样的死硬分子让山崎中队长极为恼怒,再拖过几个村民,得到的结果却是一样,和第一个村民一样,得不到任何信息。 “先停一停!”小野二雄看到手下出师不利,他显然低估了那些百姓们对日军的仇恨,把百姓们从村里骗出来,已经让村民们完全丧失了最后一点点对日军幻想,这才造成村民们的强烈抵触,日本人开出的任何条件诱惑都没有任何可信度,这几乎在所有的村民心中成为了共识,与其反正是个死,还不如让日本人竹篮打水一场空。 “嗨!”收到命令的山崎中队长显得很失落,走到小野二雄面前躬身,双手将武士刀奉上,道:“属下无能,请长官责罚。” “算了,也不全是你的责任!”小野二雄作为新上任的大队长,还是很宽容地放了属下一马,接着道:“先把这些平民关起来,按村子进行审问,只要有一个村子开口,剩下的一切都好办了。” “嗨,多谢长官宽恕!属下一定万死不辞!”山崎中队长为自己兵行险着,主动要求受罚的行为担了一身冷汗!还好小野大队长还是卖了自己一个人情,这个长官也不算太难相处。 现场审问无果后,日军没有再进行抓人拷问,而是将所有的村民赶出广场,分别关押到任丘县城内的圣人殿、城隍庙和汽车车三个有空旷场地的地方,由专业的1417部队的特务人员带领日伪军,将按村为单位,集体拖出来拷打审讯,试图能找到心理薄弱的村民,获取有价值的情报。 后来又把群众关押在圣人殿、城隍庙和汽车站3个大院里,一个村、一个村地拷打讯问。 活埋,毒打,砍杀,狗咬,饥渴折磨等种种没有人道的暴行,在任丘县城内一幕幕地活生生上演。 由石井村上升到石井镇的十二区队驻地内,王保紧握着的拳头,指甲几乎嵌进了肉里,泛起血丝溢了出来。 “该死的。”呯!王保将手上的急电重重地拍在桌面上,任丘县的日军胁迫各个村子的村民到县城,制造大量惨无人道的血腥罪行,其他几个根据地纷纷向上级求援,十一分区司令部立刻向冀中地区的各抗日作战部队发布紧急救援命令,这一带战斗力最强的十二区队成了救援主力。 “保哥!我们现在就组织部队去救那些无辜群众,大不了,再强攻一次县城。”首先获得这份电报,陈佳瑶道,看到王保气的那个样子,她很是心疼。 群众是水,八路军是鱼,日本人是在竭泽而渔的阴险用心,昭然若揭,上次李卫弄回来的那批军火,对日军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隐藏的那些军火几乎是日军的眼中钉,肉中刺。 “不行!”王保咬了咬牙,强迫自己恢复冷静的心态,“那些恐怖分子还在根据地里,我们主要战斗力一离开,根据地里就会出现空虚,这肯定会让那些恐怖分子趁虚而入,这一定是日本人设定下来的阴谋。” 不得不说,小野二郞的一箭双雕给王保带来了相当头痛的事情,让十二区队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坐视两万多群众在任丘县城内生死未卜是不可能的,然而放任那些恐怖分子在根据内做恶,那也不是王保愿意看到的。 “保哥,要不你带一连二连和五连去解救群众,我的三连看守马回头,李卫的四连留守!”陈佳瑶的凤目忽然一眨,道:“要不,咱们也来一个将计就计!?既然日本人给咱们下套儿,咱们也给他们下个套儿!?” “什么?!”王保惊讶的看向陈佳瑶,道:“有什么点子,说来听听!” “死人啊,耳朵凑过来。”陈佳瑶很熟练地扭过王保的耳朵,凑在王保耳边小声的低语道。 十二区队内调兵遣将立刻出现大规模集结,在外面巡逻的小队都开始返回营区,所有的人都在列队集合,军火库被打开,士兵们都在武装起来。 王保亲自带着三个连队赶往任丘县城,储藏起来的一些重武器也被开仓使用,两万余群众在日本侵略者手中,却让十二区队的这三个连队感到投鼠忌器,若是城内没有无辜百姓,十二区队恐怕会毫不犹豫地不惜一切代价发动攻城战。 在赶往任丘县城的路上,其他根据地的武装通过情报联络站与十二区队的三个连队汇合,对于驻扎有近千余日伪军和坚固防御工事的任丘县城来说,十二区队的这点人马还是微不足道,只有联合更多的力量才能对日军产生有效的威胁,一支支民兵,一支支游击队,如同百川归海一般,从四面八方,向任丘县城运动。 附近据点的敌人也因为小野二雄的这次行动调动了主要的兵力,没胆子向路过的那些抗日武装发动攻击,只能默默地目送着各支背着枪挎着大刀的抗日武装分子大模大样的从据点外经过,从容的剪断电话线,放倒一根根电线杆。 恐怕连小野二雄也不会想到,自己试图剥离群众,孤立共产党八路军行为,引发了几乎是水来了寻回属于自己的鱼,而掀起了滔天巨浪的危险局面,任丘县城外抗日武装刚出现异动,小野二雄就得到了据点发来的消息,脸色有些苍白的他没有想到,自己的举动已经将当地日军与抗日武装引到了爆发大决战的边缘,这和他当初预定获取抗日武装情报,再各个击破的初衷完全背道而驰,任丘县城虽然驻了一个大队的日伪军,装备精良,但和当地的抗日武装硬碰起来,这个胜负还不太好说,皇军就算是最终于胜,也是险胜。 十二区队的营区因三个连队随着王保的出发,三连的武工队员则看守着马回头的训练基地,保持反恐训练照常进行,四连长李卫被陈佳瑶叫进区队长办公室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全连上下包括李卫本人都仿佛平空消失,不见了踪影一般,天知道又被派出去执行什么特殊任务了。 营区内变得空荡荡地,鬼影子都没几个,听到有近两万多群众被困在县城内,十二区队内几乎能拿枪的都跟着去了,只留下隔壁对外开放的卫生院仍照常营业中。 两三个身着雪白护士装的卫生员专注的晾晒着病床用的床单,空气中飘散着淡淡地消毒水的气味,有几个包裹着白纱布的伤病员在院子内地晒着太阳,不时和护士们唠着天,偶尔发出一两声笑声。 营区外的弄堂内一户宅院内,不时发出几声唔唔地声音,堂屋内,屋主人一家三口全部捆着塞住了嘴扔在地上,若不是死尸味儿和血腥味儿会引来十二区队那些军犬,那些受雇于日本人的江湖中人早就下了杀手。 一个握着短匕,满脸横肉的凶徒,重重地踹了一脚仍在挣扎不休的男主人,恶狠狠地骂道:“老实点儿!”练武之人这几脚直踢地被捆成麻花状的男主人直翻着白眼。 “黑狼!你确定八路的主力都已经离开了!”陈老站小心谨慎在院门旁,目光不是掠过透着缝的院门,观察着院外的弄堂内的动静,八路军的严防死守,除了整个根据地自己不时风声鹤唳外,也把这些江湖中人弄得草木皆兵。 第三百九十九节 “我确定!好几百号人,全拉出去了。”黑狼确定地点点头,作为十二区根据地的前期潜伏人员,早就通过以小担贩等假身份将整片根据地情况摸地很熟悉。 巡海夜叉莫无敌抖着手里的两支三股钢叉,耍了个寒光闪闪的花式,有些等得不耐烦地道:“八路主力都已经走了,就剩个空营,有什么好来的,还不如随便找个村子直接屠光杀尽,哼哼,这一定会让八路被老百姓骂成无能了。” “肤浅!”站在门边,陈老收回目光忍不住斥了一句,“这个营区是十二区队的老窝,掏心窝子的一下,比在别的地方来记狠的更会让八路感到心痛,你没看见别的村子那些个民兵一点儿都没少么?!要不是日本人这招调虎离山之计,让十二区队出现空营,又安全又容易行事,杀一个留守的八路足够抵得上杀十个泥脚杆子,这个千载难逢的软肋上哪儿找去!傻子才会往石上碰。” 马回头基地的反恐训练已经初见成效,返回各乡村的民兵们很快调动起当地对身份不明,可疑人员的监视活动,那些特务和汉奸分子不再像以前那么容易四处活动打探消息,相对于这些练武之人的江湖败类来说,也一样感到寸步难行,武功练的再厉害也抵不过枪弹厉害,民兵们十几杆枪一涌而上,哪怕是身手再高也一样抵不住,在十二区队根据地流窜的日子里,这伙江湖人士里就有那么两个腿慢的倒霉蛋,被那些民兵们乱枪打成蜂窝,人家是见人就搂火,根本不给近身的机会,武功再高也要挨上边才成,挨不上边也是白给。 “是是是!你领头,一切听你的,我只管干活分钱,我不说行了吧。”有点怵陈老这个主心骨的莫无敌很明智的收了口,不敢抬杠,别看这姓陈的老头一副农家老汉的打扮,这两手铁砂掌可不是白混的,手中那杆精钢打造镶铜口的烟杆也是成了名的兵器,自己虽然是老江湖了,可人家也是更老江湖,不仅武功出色,心计也厉害,所以这伙人里都是主推陈老为领头人。 看到莫无敌蔫了腔,陈老的目光收了回去:“这一票要彻底杀干杀尽,给他来个斩草除根,让十二区队他们哭去吧。” “瞧那几个小护士细皮嫩肉的,好久没闻着女人味儿了,要不咱哥几个先爽一爽行不?!”堂内一个汉子脸上露出淫邪的笑意。 “嘿嘿!”屋内几个汉子脸上也露出同样的神色。 这座屋子的男女主人互视一眼,吓得浑身发抖起来,这伙人简直是穷凶极恶,想袭击十二区队营区,简直是罪无可恕。 像是感觉到屋内被捆动弹不得的屋主人一家子的目光,一个拿着鬼头刀的汉子重重地踹了一脚女主人,骂骂咧咧道:“妈的,黄脸婆,想让老子上你吗?!就你这样的,鬼才会看上眼,你男人就是个废物,真是欠揍,贱骨头发痒!”一想到卫生员那些女卫生员,他就感觉浑身上火,脚下的村妇也就根本看不上眼了。 “不要误事,随你们怎么折腾,该撤的时候,拉上裤子就得给我走人。”陈老笑了笑,有道是皇帝不差饿兵,只要不耽误行动,他也算默认了这些精虫上脑的家伙们鬼点子。 “嘿,真不知道那些八路从哪儿找来的小娘们,看得老夫也有些心动了。”莫无敌摸着下巴的胡子茬,脸色淫荡地打着只有自己才知道的鬼主意。 十月底,经过农忙时期的石井镇群众们,并没有因为收获季节结束后而变的悠闲下来,以十二区队引导开展的手工业社,开展各种活跃经济的生活活动,大多数镇民都在各个生产工坊内参加各种生产活动,在这些江湖中人摸向十二区队营区时,并没有被村民们发现。 营区与村民们的住宅间有一片空旷的地区,不仅保证了安全性,也避免了敌人袭击时涉及村民,正因为附近没什么人和动物活动,由于环境安静而使人的听觉加倍敏感,营区门口的哨兵突然转身刺刀指向对悄悄摸过来一条黑影大喝道:“什么人?!” 看清对方手中的兵刃时,哨兵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十二区队经历了各种生死考验,几乎每一个战士面对敌人都不会有丝毫犹豫,战争就是这么你死我活。 那条黑影一声怪叫,歪着身子滚到一边,手中的长剑救了他一条命,子弹打在剑脊上,不仅击断了剑身,也同时发生跳弹没有击中他。 那名哨兵的目光也同时发现了迅速扑近过来的几十个人影,他并没有慌乱,继续推弹上膛,迅速退入营区,同时开枪射击。 “给我冲进去,放开手了杀!”陈老挥着大烟锅冲在最前,根本没顾及那个哨兵,这种小毛鱼自然有手底下的人来收拾。 “弟兄们,冲啊!”黑狼握着马刀紧跟着冲进营区,寻找着一切活动的人影。 除了第一个摸向哨兵暴露的那人依旧缠着哨兵外,其他人都嗷嗷叫着拼命向营区里中,意欲在营内留守士兵做出反应前,先行占领这个营区,个个兴奋地两眼泛着光,这种空营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 有几个江湖中人没有跟着冲进营区,而是淫笑着冲向营区边上的卫生院,那些似乎被吓呆了的女卫生员们发出惊呼声,慌乱地拉着那些伤病员,想退回房间,然而女人的惊叫声更加刺激了那些被淫欲冲昏了头脑的江湖中人,脚越发加快,脸上的邪恶表情似乎已经幻想着压上那些柔软洁白的胴体。 营区内的校场平时都是紧张训练的士兵的身影,然而因为王保拉走了战斗部队,显得异常空旷。 “没人?!”一伙人像鬼子进村一样踹开门往里闯,却一无所获。 “啊!”陈老和黑狼这伙人刚散开闯进各栋屋子没多久,就听到发出一场凄厉的惨叫声。 陈老条件反射式拎着兵器冲出屋子,附近一名拿着六棱铜棍的江湖人一脚陷在碎石小路上突然出现的一个小坑里,坑里喷出的鲜血和那人的惨嚎声,显然是一个极其恶毒的陷阱。 那个江湖中人没有哀嚎多久,脸色渐渐泛起黑气,软倒在地上翻起了白眼,陷阱内根本就是被上毒。 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几乎吓得那些江湖中人跳出了屋子。 一间屋门口仍燃烧着余焰,一个江湖人甚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猛得被一团火球炸的四分五裂,被气浪腾空而起的残尸碎块,血雾缓缓扩散,细碎的血肉有如雨般下落。 “怎,怎么回事?!”莫无敌心底里冒出一股子寒意,脸上一凉,空中数滴红色的血水沾上了脸。 突如其来的打击令这伙江湖人蒙了! “是地雷!”黑狼的声音带着颤抖,十二区队居然在自己营区里埋下了地雷,分明是对他们的到来是早有预料,这是一个陷阱。 “黑狼!你这个混蛋!”怒不可遏的陈老心头泛起一股被人出卖的愤怒,这里居然是一个陷阱,十二区队居然在大部队开拔也没忘了阴他们一把。 “不,我,我没……”黑狼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然而他再也解释不了,他的声音截然而止,一支颤动的弩箭正插在他的脖子上。 墙边,小径旁,原本是平整的土地一下子翻动起来,跃出十多名身着迷彩的人,与此同时屋顶的茅草顶翻开同样出现了几十个端着步枪和弓弩的人。 卫生院,开小差想一尝美色的几个江湖中人还没来得及冲近,就见那些俊俏的小护士们忽然不慌不忙地抽出驳壳枪对准了他们,呯呯呯呯!居然是连发一顿弹雨猛扫,让这几个精虫上脑的江湖人没等赖蛤蟆吃上天鹅肉,立时被打成了蜂窝。 八路军的护士们,可也是士兵啊! 十二区队营区内枪声大作,闯入营区想大开杀戒的江湖人,在猛烈地弹雨中抽搐地扑倒在地,或被手榴弹地雷炸起的冲击波掀地四分五裂。 这伙江湖中人忘了,他们对抗地是军队,若真正论起杀人,怎么可能会比军队再专业呢。 “姓李的,有种跟爷单练,别他妈的人多欺负人少。”陈老异常心痛地看着跟着自己的那些江湖人一个接一个的倒在弹雨中,苦练数十年的武艺竟无一派上用场,甚至刚扔出手的暗器就被手榴弹的气流震飞到不知哪里去。 手榴弹像不要钱一样扔介过来,十二区队完全是下了血本。 “老鬼!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是缺心眼啊,下地狱向阎王哭诉去吧,哈哈哈!”李卫站在屋顶的制高点上,平端着轻机枪,向那伙儿不速之客倾泄着热烈欢迎的子弹,平时惯长用的格斗刺安安稳稳地插在背后的刺鞘里,他是一个战士,更是一个连长级的军官,让个人英雄主义见鬼去吧! 第四百节 在另一处屋顶,范国文沉着冷静地举着三八式步枪,几乎是一枪一个的收割着生命,弥补着李卫火力的空白点,火力压制加精准打击的配合,在他的目力所及范围内皆是有死无生的杀伤半径,白天充足的光线给神枪手们的发挥提供了最佳的环境。 区队长王保确实是带走了十二区队的主力,黑狼却没有发觉四连和五连两连长带着精锐战士埋伏在营区内,设下陷阱。 长期的游击战经验中,潜伏技能几乎是四连和五连的必修课,这也是十二区队敢把战场设在自己营区内,诱敌深入的依仗。 江湖人试图以暗器飞镖奋力还击,可是人手哪里有火药的爆发力强悍,只有五六名战士不慎被射伤,然而发出暗器飞镖的江湖人无一不被五连的神枪手直接锁定射杀。 “啊!”陈老发出懊悔至极的嚎叫,转眼就被一阵巨大的爆炸吞没。 为了消灭这伙江湖败类,十二区队下了血本,攘外必先安内,动用了重火器,甚至还用了大威力的工程炸药包,完全是一副重炮打蚊子的姿态,不惜一切代价,力求速战速决。 巨大的爆炸,甚至还直接炸塌了营区内两间房子,强大的冲击波不仅掀飞了数名江湖人,也让边上屋顶制高点的战士被吹下了屋子。 “包抄,给我用手榴弹砸,别给老子省!不准放过一个,不要活的。”李卫嘴角露出胜利的笑意,大声下达了包围歼灭令。 包围圈立时收紧,四连和五连的攻击密度提升数倍,三八枪弹甚至直接穿透了那些江湖人藏身的墙角,一蓬蓬的鲜血从墙的另一侧喷了出来。 强大的火力让那些只会近身战的江湖中人根本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只能不断互相靠拢,后退,徒劳地掷出自己的兵器,作出最后略有威胁的攻击。 最后战斗是在被十几枚手榴弹如蝗虫般一拥而上,而十二区队仅付出了六名战士的轻伤和三幢房屋的倒塌。 营区内再次恢复了寂静,散着硝烟的废墟,碎砖乱石压着这些江湖人的尸体,偶尔有一两声呻吟声响起。 所有的战士同时将刺刀插上步枪,挑开砖石,进行战场清理,四连长的命令是不要活口。 一处砖石废墟猛地被掀飞无数砖石,“姓李的,纳命来!”一个人影从中一跃而起猛扑向李卫,手中闪着寒光的利刃直指李卫心脏要害。 嘤!呯! 格斗刺出鞘的摄魂颤音与三八式步枪的枪场几乎不分先后同时交织在一起。 一抹血珠紧追着一闪而逝的寒光洒落在断砖碎石之间。 扑!莫无敌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了一般,心有不甘地扑倒在李卫的脚下,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住李卫喘着粗气,恶狠狠道:“我作鬼也不会放过你!”说完,渐渐无力垂了下来,脖子下面和胸口的鲜血泅湿了一大片土地。 “哼!我是无神论者!”李卫心底没有任何涟漪波动,一点也没有要救他的意思,就这么看着这个曾经在马回头基地与他交过手的江湖中人在眼前渐渐失去生命,李卫对敌人和对自己都一样狠。 最后一滴暗红的鲜血顺着保养地光滑油亮的格斗刺尖滴落,脚下的人已经没有了声息,不远处范国文收起了冒着硝烟的步枪,一拉枪栓,余烟未尽的弹壳弹出,再一推,一枚新的子弹入膛待发。 “全部尸体搜身检查一遍!然后火化,扔了!” 以杀戮为本能的军人,根本不会顾忌那些所谓神神鬼鬼的事情,更何况李卫本人就是根据地里有最强装神弄鬼记录的保持者,一贯道的分坛都毁在他手里,还有什么能让他害怕的。 让手下的战士继续清理战场,李卫直接奔向卫生院,不知道林欣雨那丫头怎么样了,虽然提前安排了人,也怕有个万一,李卫自认自己并不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总要看过才有会放心。 李卫到达卫生院的时候,卫生院的战斗老早就结束了,预先严防死守的卫生院只是碰到了小猫两三只,牛刀没碰到牛,反而只碰到了小鸡,结果可想而之,营区里的战斗刚刚打响的时候,卫生院的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女武工队员和几个货真价实的卫生员,手里的驳壳枪几乎都打空了弹匣,而那几个假伤员甚至连枪都没来得及拔,就被这些个女孩子们将三个精虫上脑的敌人吃干喝尽,一身的蜂窝洞,死得不能再死了,那几个女卫生员心理素质倒也是要得,看惯了血腥,神色如常的帮忙整理尸体,清扫战场。 “卫子!你们没事吧!”林欣雨没有参加战斗,而是躲在院子里,手里捏着一支小手枪,一脸的紧张,刚才营区里密集地枪声和爆炸声令她好一阵担心,看到李卫提着一挺轻机枪走过来,连忙从藏身处走了出来。 “没事!有几个战士伤了,你找两个卫生员去给他们处理一下。”李卫看到毫发无伤的林欣雨,心头也是松了一口气。 林欣雨脸上绽放出笑容,将手里的小手枪关上保险收好,道:“好,我马上安排!”侧转身欢快地招呼卫生院里的卫生员,准备医疗箱。 李卫和范国文带领两连精锐联手歼灭了侵入根据地江湖败类后,立刻让通讯员骑着自行车追上了正赶往任丘县城的区队长王保。 骑在马上,王保长吁了一口气,将李卫和范国文的战报紧紧地按在胸前,这个战报,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为了困在任丘县城两万多群众,十二区队不得不主力全出,而游窜在根据地内的那伙江湖中人,却像是十二区队内隐藏的一颗不稳定的炸药包,随时都有可能将十二区队的大后方闹得天翻地覆,不过好在根据地内的情报网紧紧地锁定了这伙江湖人的。 任丘县城内此刻正如地狱一般,日伪军将两万余群众按村子划分区域关押起来,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拉出来进行拷打审问,哭声,惨叫声,充满了整个任丘县城,每一个被日伪军拉出来上刑逼问的群众在没有人道的刑具下,即便没有被生生打死的,也大多落下了伤残。 为了不在这绝境中等死,在日伪军忙于拷打审讯其他村民时,各村的有主张的人悄悄私下集结起来,妇女孩子借着以上厕所为借口,互相传递口信,在傍晚时分成功发动了暴动,大部分群众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吸引日伪军注意力,掩护各村将近一百多名年轻人突围,发觉有人逃跑的日伪军的机枪手狂扫,近三十多年轻村民倒在了密集了弹雨中,少数村民选择了与日伪军搏斗,夺取枪支,为其他人争取逃生的机会,趁着傍晚的光线昏暗,将近一百余名村民在城里的游击队线人的接应下,成功逃出了任丘县城,在城外遇到了悄悄运动到任丘县城附近的十二区队。 听到那些死里逃生的村民们的哭诉,王保亲自出面安抚了他们以后,让手下的战士组织这些村民转移,同时下令道:“停止前进!全队保持潜伏状态,命令游击队的同志向后撤,进行潜伏!” 两万多群众可不是一个小数字,令十二区队相当顾忌敌人会不会来个鱼死网破,如果日军横下心来个大屠杀,恐怕十二区队在根据地内的威望和共产党的声誉都要受损,投鼠忌器啊!这个器也是容不得王保有半点马虎。 在地上用石块摆出了任丘县城的地形和逃出来的群众汇报的日军兵力分布,王保决定从城南的圣人殿下手,寻机打开一个缺口,解救尽可能多的群众。 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能让这次开向任丘县的作战部队进入隐蔽状态,除了十二区队主力外,前来支援的民兵和游击队都在任丘县不远处进行潜伏,以接应意外的战斗,而十二区队则选拔精干人员,进入任丘县城渗透,以寻找解救群众的机会,潜入城内的人员大多是武工队的战士,几乎人人都能说一口流利的日语,曾经接受过日本同志的专业训练,穿上一身合身的制式日军军服,证件齐全,满口的阿里阿多,几乎可以假乱真。 利用城内的伪军线人提供的口令,十二区队的精干人员冒充城外的巡逻小队,顺利摸进城中,为了不惊动敌人,他们先进行调查日伪军的兵力分布,调查的结果反馈,却让他们有些倒吸一口冷气,日本人这次的野心不小,城内的日伪军数量还是相当惊人,接近两千余人,彻底断绝了十二区队大规模解救群众的可能性,双方一旦接上火,枪弹无眼,受损失最大的还是那些手无寸铁的群众,这让十二区队陷入极大的被动,百人以上群众的伤亡,都令十二区队承受不起。 拿到城里先反馈回来的消息,王保深深地皱起眉头。 第四百零一节 由于之前部分群众的暴动,绝大部分群众都被日伪军拦截在城内,未能及时逃脱,小野二雄没有把逃出城外的近一百多名群众放在心上,只要大多数群众在他的手上,就不怕八路军硬来,他让手下的士兵对那些群众,严加看管,而且下令部下不准给那些群众供应食物和水,加紧拷打和刑讯,争取尽快将八路军的情报挖出来。 日伪军的严防死守,给十二区队暗中解救带来了极大的难度,这让王保不敢轻举妄动,两万多群众平均分到十二区队每个战士头上,每个战士几乎都要带出至少四十名群众,还要面对近四倍于己的敌人,这对于十二区队来说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是坐视群众受到折磨又不行,只能先行发报给十一分区司令部,请求上级的支援。 为了不惊动敌人,十二区队只能压抑着愤怒,在城外隐蔽,等待着时机。 “妈妈!我饿!”七岁的女童眼巴巴的望向妈妈,一日一夜,水米未尽,还受到惊吓,女童饿地身子直发虚。 她和妈妈跟着村里的大叔大伯,走了很远的路来到城里,没有看到日本人说的大戏,反而看到了一幕极度恐怖的杀戮。 “囡囡!乖!很快就有吃的了。”女人安抚着女童,望了望不远处不断巡回的日军,却无可奈何的低下头去,日本人的刺刀可不会跟她道理,几乎所有人身上带得的一些吃得都被搜了去,至少现在日本人都没有半点想给他们一点食物的意思。 女童很懂事的依在妈妈怀里,眼泪珠儿扑扑落下来,显然饥饿难耐。 “王家媳妇,囡囡是不是饿了!”边上伸过一只粗糙的大手在女童头上轻轻地抚了抚。 “叔!囡囡不是饿!”女童看到是同村的二叔,轻轻地摇了摇头。 “等叔给囡囡弄吃得去!”二叔和蔼地看着女童。 “二叔!还是别!日本人凶着呢!”囡囡的妈妈显然不同意这样冒险的行为。 “他们是人,咱们就不是人?!王家媳妇,你别怕,日本人要杀咱们早动手了,我找几个人,一起向他们要吃的东西去。”二叔也对日本人不提供吃的这种恶劣行为相当愤慨,把他们困在这里没水没粮,根本想饿死他们。 二叔小声地叫着村里的小伙子,找了几个胆子大些的,走向那些看押他们的日本兵,所有的人的目光立时都紧盯着这几个人卑躬屈膝讨要食物,却没想到还没等靠近,就被日本兵刺刀指着,不论那几个人如何恳求,日本士兵甚至连听一下的念头都没有,喝骂着:“八嘎!退回去!回去!” 那个囡囡的二叔和几个村民显得极为愤怒,日本人根本不把他们这些村民们的死活放在心上,双方立时发生争执,日本兵看那几个村民声音越来越激愤,怪叫一声,刺刀直刺,一个村民惨叫着捂着肚子倒在地上。 边上的几个日本兵也立刻冲过来,拳打脚踢,枪托砸,将囡囡二叔和几个村民也当场砸翻在地,日本人的行为大大激怒了村民,好多村民从地上站了起来,群情激愤,不少年轻人还向那些日本人挤过去,场内声音噪杂起来,不甘的骂声此起彼伏。 呯! 一声枪响,那些想挤过来的年轻人立刻刹住了脚步,全场村民们鸦雀无声,噤若寒蝉,被打伤的囡囡二叔和那几个一共讨要食物的村民被其他村民拖了回来,那名不幸被日本兵捅了一刺刀的村民如同大虾一般躬在地上不时的抽搐着,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住那些日本兵,恨不得要吃了他们一般,却是痛苦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手指深深的抠进泥土中,鲜血浸湿了衣服,漫延到地上扩散开来,渐渐气息全无。 附近的村民眼中都露出悲哀的神色,日本人的冷血无情,彻底让他们绝望。 过了一会儿,也许是之前的枪声,一个特务走进关押这些群众的大院子,拿了个铁皮大话筒,干笑几声,大笑道:“各位乡亲们?!饿了吧!皇军是仁慈的,所以带来了吃的,来,拿上来。”他手一挥,几名伪军抬着几张大桌子架在他的身旁,又有几名伪军抬上几只筐,筐内都是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食物的清香立刻四溢开来。 饥饿已求的群众们看到馒头,立刻骚动起来,不论是躺着,蹲着还是坐着,全部都站起身来,向馒头个方向涌去,伸长了脖子,死盯着那些白面馒头,口水,不可抑止地在嘴里打着转,几个楞小子拼命地抹着口水,肚里空城计唱了极久,食物的诱惑是无可抵御的。 可是十几名日伪军在桌子前面围成一条阻截线,闪亮的刺刀对准村民,让村民们不敢过于靠前。 特务抓起一个馒头在手里炫耀着,“看到没?!白面馒头啊,雪白的白面,啊!又松又软,咬上一口!”他咬了一口,脸上作出极度满足状,言情俱备的蛊惑,让那些村民越发骚动不安,更不顾刺刀顶着,往前了一步。 “嘿嘿!”特务脸上的诡笑似是在得意,再次拿起话筒道:“想吃这又白又香的馒头吗!?不过,得有个条件!这条件也很容易!只要说出八路的武器藏在哪儿?!谁是共产党八路军!谁通八路!皇军一率给他馒头吃,想吃多少吃多少。” 所有的村民脸上露出惊愕! 特务傻乎乎地举着馒头半天,都没有人回应他,反而那些村民们眼中的饥火,渐渐不再那些激烈,慢慢地往后退去,虽然不时回头狠狠盯一眼那几筐馒头,却没有村民再往上前,几个馒头就想让村民们出卖他们最亲的八路军,日本人这小算盘也打得太精了。 “混,混蛋,真是不识抬举的东西!”特务看到一片冷场,村民们一副无视的样子,恼怒的撕着馒头,咬牙切齿的啃着,同时道:“哼!你们饿吧,饿死了拉倒。”说完气乎乎的转身去了。 任丘县城外,十二区队不敢让城内的日军发现他们的踪迹,仍是不放心的再后撤了数里地,若是让小野二雄发现八路军十二区队欲解救群众的意图,恐怕只要拉个百来个无辜群众推上城头,刺刀顶在群众后背,逼着十二区队投降,恐怕也会让王保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不能强攻进县城,也不能渗透救出群众,王保无奈之下,只能采用围魏救赵之计,将作战目标放在任丘县城内的那些日伪军据点,趁着日伪军兵力大多集中在任丘县城内坐等八路军上门送死,十二区队分成数支作战队伍,如同风卷残云般,对兵力薄弱的据点发动打击。 夜幕已深,出膛的灼热子弹在空中来往飞射,拉出长长的暗红色弹道,如果没有那震耳欲聋的枪声,那些直线疾射的暗红色弹道仿佛带着几分有如现代激光武器似的科幻色彩,两者的杀伤力却是一样的。 那些据点里的日伪军可是倒了血霉,被日本人这一绝户计给逼急了眼的十二区队区队长王保下了死命令,尽可能多的拿下更多的据点,他和小野二雄拼耗双方的底气,看谁先撑不住劲,直至某一方让步。 接到各个据点传来告急电话,越来越多的据点失去联络,任丘县城对外的电话通信线路几乎陷入瘫痪,小野二雄大队长此刻承担的压力,几乎和十二区队区队长王保面对的都是一样,这两万多群众成了日军和八路军双方较劲的底牌,想保有治安区地盘,还是缴获八路军的资源,小野二雄可不想坐等着自己的治安区被十二区队给全部占去,那时,就是有八路的情报也没有用了。 恐怕不死不休的两败俱伤局面,既不是王保愿意见到的,也不是小野二雄的想要的。 “山崎中队长!尽快的审问出八路军的武器和粮食储备点!”小野二雄再次把正在圣人殿拷打审问村民的山崎叫了回来,下了加急命令,争取在无法承受十二区队对治安区的进攻的底线前,尽可能掌握更多的有用情报。 “嗨!请长官放心!”山崎中队长仍是光着膀子,一身的油汗,那些骨头死硬的村民实在是让他头痛,明明是普通的平民,怎么嘴巴硬的跟铁钳过似的,怎么打都不开口。 一边是加紧对村民们的折磨,一边又是对日伪军据点的攻击,双方都在争分夺秒,为自己掌握主动权,加大自己的底牌。 三天,被关押在城内的群众被迫挖地上的草根树皮和树叶充饥,有的甚至撕开棉衣,吞吃棉絮,好在老天爷开眼,下了些小雨让村民们用衣服接了点雨水,再挤出来润润唇,十二区队想尽了各种办法,通过线人和渗透小组给被断水绝粮的群众输入一些食物,可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更多的村民身体越发的衰弱,无法支持下去,体弱的老人和孩子,出现了死亡。 第四百零二节 在用饥饿和严刑拷打逼问的这几天,负责审讯的日军山崎中队长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为了活命,一些群众被迫供出一些价值不高的信息,大多却是虚假情报,日军也只得到了几支民兵们用剩下来的破枪,甚至连弹药都没有一发,日本人的言而无信已经深深刻到了群众们的心底里,哪怕是日本人说的再动听,也不能换来群众们半点信任。 在任丘县城外,没有被日军骗进城内的那些群众,为了解救自己的亲人,用了各种方法,甚至托了关系,用粮食,棉花,甚至日本人发行的钞票赎回了亲人,但能有点家底赎回亲人的毕竟是极少数,底层的日本兵和伪军也不敢收更多,只是捞点额外的油水。 断水断粮的饥饿让困在任丘县城内的群众死亡人数一天比一天多,而十二区队像疯了一样,不惜一切代价狂攻附近的据点,枪炮无眼,部队的伤亡情况也一下子大了起来,几天的功夫,近战斗和非战斗减员就达到了五六十人。 任丘县城内小野二雄几乎不断接到据点失守的消息,额头的青筋从早到晚蹦个没停,嘴上也起了燎泡,因为要关押近两万多村民,小野二雄几乎将手下据点里的士兵抽调一空,十二区队的进攻,受到攻击据点的请求增援,不断的发到了小野二雄的桌面上。 要治安区还是要情报,要保存实力还是民心,这对处于消耗状态下的双方来说都是一个问题。看谁先承受不住打击,作出最终的妥协。 然而天平却一点点的向十二区队倾斜,小野二雄暗恨下面那些据点内留守的士兵真是不堪一击,这么轻易就让十二区队拿下,而城内的审讯人员面对那么多老百姓,却没能撬出一点有用的信息。 见用断粮和拷打无效,日军旧计不成,再施一计,找了一处院子,建了个感化院,学着十二区队针对俘虏的学习班,从那些群众中挑出看似老实本分的群众,送进感化院里,整天教着什么“皇军是来解放中国的”,“皇军的友善的!”“八路的是坏的,迫害老百姓的干活。”“跟着八路和共产党混是不行的,大东亚共荣才能让中国老百姓吃饱穿暖。” 用刺刀威逼下,那些群众哪里肯卖帐,潜入城的十二区队武工队员暗中指点被拉入感化院的群众,表面上附和着日本人所谓的洗脑行为,有气无力的跟着哼两声,然而一出感化院就全部还给了日本人,明显是非暴力不合作,论起洗脑,十二区队可比任丘县的日本人要专业得多。 看到感化院似是有点成效,从感化院里出来的村民还会跟着喊两句“大东亚共荣”,小野二雄似乎还高兴了一阵,甚至连失去了几个据点的损失都不在乎了,他认为这帮支那的贱民纯粹是吃软不吃硬,得意之下发了点慈悲,下令给那些村民发了一点粮食和清水,以为用皇军的恩典让村民们对皇军报以感激之心。 令小野二雄大队长不知道的是,好几个潜伏在群众里的武工队员被日本人评为了先进积极分子。 十二区队的作战并不是孤立的,十一分区所属各区队和主力部分四处出击,针对兵力空虚的任丘县和高阳县一带的治安区发动穿插进攻,为十二区队的行为提供掩护,小野二雄附近其他日军辖区治安区被十一分区的部队打的千疮百孔,吸引了日军主力部队的注意力,游击战,伏击战和牵牛战术层出不穷,让十二区队根据地以外的敌人对十二区队的行动无暇分心。 为了一个十二区队的作战计划,十一分区与日军主力连番交手,这也逼得日军高层向小野二雄施加压力,临近冬季,南方战线的物资运输压力倍增,根据地与治安区的战况糜烂是谁都不想看到的,小野二雄集中兵力在任丘县内审讯群众的行动,已经被同僚们认为是龟缩在任丘县城挨打的胆小鬼行为。 面对来自多方面的压力,套出十二区队的老底还是丢失全部的治安区,已经明白自己弄巧成拙捅了个大马蜂窝的小野二雄咬了咬牙,从县城内调拔出一支精锐士兵在自己的治安区内搜索,负责牵制十二区队的进攻,支援那些岌岌可危的据点。 五百名武装到牙齿的日伪军士兵气势汹汹地杀出任丘县城,还没走出二十里地,就被两枚地雷给掀翻了车子,十几名日伪军士兵当场阵亡,十二区队的一连带着像是被烧着尾巴的日伪军在根据地里窜了开来,施行的是狼群战术,打一枪就跑,不求歼敌,只求将敌人打得鸡飞狗跳,气急败坏地在后面死追着不放,任着一双铁打般的腿,发挥革命老传统,一个字“跑!” 就算是一头老虎也能把它拖也一头牛,再把一头牛拖成一头狼,狼再狠也会变成羊,到最后连只鸡都不是,毛主席的游击战几乎让日本人屡教不改的一再犯同样错误,面对十余倍的敌人,一连没有半点畏惧,按计划做好了拖刀计,一路上地雷,冷枪几乎没个停,到了晚上也不见得安生,晚上挂上一挂小鞭炮也够让追来的日伪军连觉都睡不安生,一连累了改由二连上,三班倒,不间歇地跟这股敌人耗,有如惊弓之鸟般,大骂着八嘎,八路死活不肯他们做武士的决战,决战!?十二区队只有人多欺负人少,从没什么武士概念,日本人都把中国人当傻瓜了。 任丘县城内少了五百名士兵,防卫力量弱了一大截,武工队员和李卫的四连逮着机会频频出击,专门摸杀落单的敌人,各种阴损毒计接着来,日本人和汉奸特务们连吃饭睡觉都不安生,饭前都要先让狗给试菜,连带着城里的野狗都被毒死了十几条,也有好几个日军小队长被切断喉咙死在床上。 日本人也不是没想过用枪顶着老百姓的脑袋,逼潜伏进城的十二区队战斗人员现身,可是十二区队的五连神枪手可不是吃素的,五百米外不起眼的小角落里,五连长范国文和几个精锐的神枪手,隐藏地不见任何异状,手里端着的枪一扣动扳机,做过专门处理过的枪口边枪焰都给消掉了,拿着枪威胁群众的日本兵当场就被不知从哪里来的子弹给掀掉脑门子。城里的房屋结构引起的枪声回响,连范国文他们的射击位置都给掩盖了。 兵力被约束在城内,小野二雄越来越难以承受这种被动挨打的局面,已经有不少群众被潜伏入城内的八路军给解救了出去,城内的群众越来越少,而手下的士兵士气也越见低落,有用的情报却没有套到多少。 原本气焰嚣张的山崎中队长有如一只被斗败了的公鸡似的,垂头丧气的汇报着自己审问不利的工作,什么招都使了,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收获,山崎这回连真正剖腹自杀的心思都有了。不过小野二雄第二次踢飞了他手中请求剖腹的肋差短刀,再赏了一个耳光和一顿臭骂。 “八嘎!只能祈祷天照大神感化那些平民心里向着皇军。”小野二雄自欺欺人的自言自语,因为折磨,困在县城内的村民死亡人数一天比一天多,就怕到时逼得那两万多村民们彻底陷入绝望,不惜一切代价与日军拼个不死不休,他自己的小命也肯定架不住两万多人的生吞活剥。 十月二十五日,由华北司令部传来的战报通传,让小野二雄不得不做出放弃继续关押任丘县和高阳县一带两万多平民,审问出八路军情报的行动。 三天前,也就是十月二十二日,就在短短的一天之内,日军损失一个少将旅团长,六个大佐联队长以及其余中队长以外的近一百二十多名军官集体阵亡,这样巨大的日军军官阵亡数量几乎给侵华日军上下极大的震动,连华北日军司令部冈村宁次总司令都失去了平常的镇定,大发雷霆。 说起来也是日本人点子实在是太背,华北日军总司令冈村宁次自发明的“铁滚式三层阵地新战法”刚在华北战区试行,自以为有一点成效,一向令日军大本营头痛的华北战区陷入僵局的问题有被打破的趋向,自然引起日军大本营的关注,立刻组织关东军及其他战区的军官前来参观学习。 太岳战区,八路军十六团运动到临汾附近伏击作战,在韩略村附近,意外地伏击到一支由十三辆汽车组成车队,倒霉数字“十三”落到日本人头上就显的不太妙,这十三辆车正好是日军军官组成的参观学习队,到前线观摩与八路军交战的日军新战法。 鬼神使差的十六团并没有嫌这支车队不够塞牙缝,作出有杀错没放过的决定,闷响声中,几枚掷弹筒炮弹放翻了车队前后的车辆,随后两面一包抄,给包了饺子,虽然战斗中日军士兵顽抗的态度似乎有点过份,拼命地掩护着一伙人想突围,但这并不影响八路军战士们的歼敌决心,干脆利落打狠狠打了个歼灭战。 打扫战场时十六团的战士们还觉得这伙日本人军服上的军衔有点奇怪,有几个标志也不认得,觉得好奇,都收了起来作战利品,直到向上级邀功时才知道自己干了多大的一票,经过核实后,好家伙!一次战斗居然干掉了一个少将旅团长,六个大佐联队长以及其余中队长以外的近一百二十多名军官,还有两个汪伪政府的倒霉高级官员。 华北日军总司令冈村宁次自发明的“铁滚式三层阵地新战法”还没等扬名,东京大本营组织的日军军官观战团没学习到所谓的新扫荡经验,就被杀了个干净。冈村宁次火冒三丈,自打日军进入中国以来,还没这么让中国人给占了便宜过的。 没等冈村宁次下令发动报复,得了便宜又卖乖的十六团刚刚领悟到自己捅了多大的一个篓子,赶紧撒丫子借着以保卫延安为名义跑回陕甘宁根据地,让后面几个赶来报复的日军联队集体扑了个空。 百多个军官阵亡,日军受到极大打击,各大战区根据地的作战部队却是一边幸灾乐祸,一边眼红到妒嫉十六团的战果,得打多少仗才够积累到一百多个日军军官,更何况还有联队长和旅团长,不少人连联队长和旅团长长啥样都不知道呢。 小野二雄显然是低估了中国人的团结,有时候斗争并不是通过面对面的战争为主要形势的,十二区队造势借力的策略,迫使小野二雄不得不放弃自己的行动,这次小野二雄想不放弃都不行,华北战区日军司令部下达死命令,各主要治安区部队,集结兵力进行扫荡,一定要找出杀害大日本皇军一百多名军官的那支八路军队伍,死活不论,死的鞭尸,活的千刀万剐。 没人告诉冈村宁次,凶手八路军十六团早就偷着乐跑没了影,冈村宁次还以为这支部队仍在四处游击作战,发了誓要为那些日军军官报仇。 再固守着任丘县城是违抗上级命令,而全体出动又无法看住那两万多村民,小野二雄无奈的一边下令分批放出关押在县城内的群众,一边收罗着那支放出去四处救火却又被打得只剩下三百多残败兵将,响应冈桩宁次司令的号召,和其他治安区的日军集结,搜寻八路军十六团的踪影。 任丘县城门大开,在日伪军的驱赶下,踉跄着走出城门的群众,望着城外的荒野,恍然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第四百零三节 嗅着城外的晚风,几乎恍如隔世,身体内像是迸发出奇迹般的力量,死里逃生的群众,互相搀扶着,欢呼着,雀跃着,涌向城外,城门口,拄着闪亮刺刀的日本兵无可奈何的看着从城内各个关押点涌出来,有如潮水般涌向城门的主道,蜂涌着挤向城外。自从将这两万多村民诱骗进城内关押后,任丘县城就从来没有安生过,惨叫和哀嚎声,没日没夜的充斥着耳间,胆子小的,几乎以为城内闹鬼了一般。 任丘县城的五里外,十二区队冒脸设立了一个接应点,煮起了十几口大锅和卫生员全员接应着从任丘县城内出来的群众。 五里,城内城外的双方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之中,任丘县城城门楼子上,小野二雄举着望远镜望着远处尽暴露在视线内的十二区队接应点,两门伸出黑洞洞炮口的九五式步兵炮架设在接应点边上,堆叠的几箱弹药箱都敞着盖,几个八路军战士正拿着几个三角形的板测距。 “八嘎!”小野二雄也同时看到了自己所辖治安区的死敌,十区队的区队长王保也同样举着望远镜望过了来。 通过望远镜,两个几乎同时看到了对方,双方的目光在望远镜片后面,似是迸发了一丝闪光。 两方首脑人物在如此之近的距离打个照面,几乎是极少有的。 然而小野二雄除了愤愤地放下望远镜,用拳头重重的砸了几下城墙砖外,却没有任何轻举妄动,他所属的大队是混成旅属下的地方治安杂牌部队,根本没有配备攻坚的重武器。而十二区队的九五式步兵炮的射程接近九公里,这让十二区队的两门步兵炮足以在任丘县城日军火力范围之外,彻底压制日军的防御,甚至还可以再往城墙内纵深炮击,让日军手中射程两千四百米的三八式步枪和射程只有两百米的掷弹筒完全陷入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被动境地。 而小野二雄唯一倚仗的,就是任丘县城门口正在向城外涌的群众做掩护,可是一边是上级的命令,一边是十二区队的火力威胁,这让深深感到被牵着鼻子走的小野二雄压抑得想吐血。 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小野二雄回复了一下糟糕的心情,对身边的副官道:“作战部队集结的怎么样?!” “报告小野大队长,下午就可以准备完毕。”副官回应道。 “哟西!告诉留守的人员,不用担心外面的八路。”小野二雄再也没有想继续观察城外十二区队动向的意思,他知道,十二区队是不可能发动进攻的,从城里出来的那两万多平民就够让十二区队忙上了一阵子,双方之间当前的任务都让相互之间无暇顾及到对方。 这一次交手,只不过是让十二区队稍稍占了点便宜罢了。 从任丘县城内奔出,还带着喜极而泣的眼泪的群众们看到十二区队对着任丘县城方向摆出的步兵炮阵地和几挺轻重机枪,心中的不安和恐惧就像一块大石一样落下了地,杂乱拥挤的出城队伍一下子变得井然有序起来,涌向十二区队的粥铺子,却没有人争抢,个个自觉得排着队伍。 “好了乡亲们!大家安全了!请放心!八路军一定会好好保护大家的。”林欣雨一边抹着香汗,一边组织有伤病的群众进入卫生队的诊疗区诊治。 另一边,陈佳瑶带着武工队员,也是带人那些饥饿已久的群众,送上香甜的清粥,温热的粥内专门撒入红糖,给群众们补充营养。 为了不让饥饿已久的群众猛吃而吃坏了肚子,武工队员们再三提醒着那些群众,每人一碗,仅仅先垫垫肚子。 几乎半个根据地的骡马车队都被调动起来,民兵们将自己的亲人接回自己的家园,十二区队在任丘县城外作好了护送准备。 排队领粥充饥的群众中,陈佳瑶看到了县城伪军中队的班长,他正一身普通老百姓的打扮,夹杂在群众中,不安的往前挤。 “孙老四?!”陈佳瑶心里嘀咕了一下,朝伪军班长孙老四打了个眼色,对方点点头,从群众队伍里悄悄闪到粥棚一边背着任丘县城小声交谈。 “陈连长,这是城里的情况!”伪军中队班长孙老四左右看了看,悄悄塞给陈佳瑶一个小纸条。 “嗯!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了!”陈佳瑶不动声色的接过,回塞进几样圆圆扁扁的金属物。这孙老四是三连安插在任丘县城内的一个线人,在日本人关押两县群众的时候,没少帮忙给关押的群众捎带食物。这次,他给陈佳瑶送来了,城内日军最新的动向。 手摸着那几个带着冰凉质感的东西,分明是银元,孙老四脸上一滞,连忙推了回来道:“陈连长,这,还是不用了,大家都乡里乡亲的,谁没个亲朋好友在里面遭罪,咱也算为自己人帮点小忙。” 为了便于拉拢工作,三连经常会给那些线人发一些奖励金,作为活动打点费,可是今天孙老四却觉得陈佳瑶连长塞进手里的那几个银元着实有些烫手的很。 “拿着,这几天打点照顾乡亲们,你也没少破费,收着吧,说不定还会有用的时候。”陈佳瑶脸色一整,硬塞进孙老四的手心。 “唉!这身皮真是不好穿,我想真脱掉这身皮,跟着八路干,以前是稀里糊涂混口饭吃,现在明白了,日本人真他妈不是东西,跟着日本人这脊梁骨都被戳的生疼啊。”孙老四咧了咧嘴,默默地将银元收进口袋。 “现在先别急着,总有让你转正的一天,你的任务就是多为八路军打听有用的情报,保护乡亲们不遭日本人的毒手,好了,快回去吧。”陈佳瑶勉励了几句,这些打进敌人内部的伪军都已经明确认识了当汉奸的负罪感,已经将十二区队认作了属于自己的真正组织。 经过陈佳瑶交待了几项工作,伪军班长孙老四再次夹在人群众悄然返回了任丘县城。 任丘县和高阳县一带劫后余生的群众中,依然有不少群众挨不过伤病,死在了家中,仅仅是十余天的功夫,两县群众死亡了将近四百余人,将近数千群众被毒打,小野二雄的毒计不得不说给十二区队及其他部队的根据地带来了极大的创伤,尽管十二区队和十一分区上级进行解救行动,两县几乎村村都有披麻戴孝,村口都挂满了招魂幡,晚间几乎都无人敢外出,夜风中吹来的阵阵失去亲人的悲哭,有如百鬼夜行,直入人耳的恐惧,连据点里的日伪军无不面如土色。 讲起日本人,两个县劫后余生的老百姓无一不是对日本人恨得咬牙切齿,被日本们拉进感化院的三千多群众,没一个被感化,甚至愈发的仇恨日本人,对日本人原抱有那么一丝丝幻想的人都彻底认清现实,中国人与日本人根本就是不死不休。 凭着对日本人的仇恨,十二区队及周边其他几支部队驻地内,主动投军参加抗日的人一下子增加了好多,托关系的,走后门的,硬赖着不走的,妻送夫,妹送哥,老母送亲儿,争着抢着把年轻的小伙子往抗日队伍里塞,连日本人都没有想到自己的暴行居然刺激了根据地的老百姓踊跃参军抗日,只要有人振臂高呼一声“打鬼子去喽!”群众们立刻是蜂涌而至,六七十岁的老汉都会拎着锄头把跟着过去。 十一月初,根据地外传来了汪伪卖国反动政府与日本人签定了《同盟条约》,铁了心的要投靠日本主子将中国人往绝路上推,这更加刺激了各根据地参军热潮。比起现代,逃兵役这一词,根据地里根本听都没听说过,好男要当兵,十二区队的征兵高姿态更加证明了这一点,让附近根据地的老百姓以往心目中。 小野二雄非但没有从根据地内挖出缝隙来,反而越加逼得群众们抱成团儿的团结一致。 日军在任丘县搞得新国民运动破产,小野二雄急匆匆的带部下照合冈村宁次的命令,与其他治安区部队一起,向太丘地区方向进行搜索行动,由于冈村司令官的怒火,主要目标是针对八路军十六团,为了加快搜索速度,一般的地方抗日武装都忽略过去,小野二雄也无暇顾及十二区队,失去的据点也一时之间没有足够的兵力去夺回。 日军的兵力空虚,然而十二区队也忙于善后和安抚工作,同样没有足够的精力发动报复攻击,前期不惜代价的攻击威慑行动,虽然战果巨大,部队伤亡率也不小,导致整体战斗力下降,李卫和范国文组织地针对江湖中人的成功剿灭行动,消灭了根据地内的隐患,也让区队长王保松了一口气,总算不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马回头训练基地内的民兵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老根据地和新开辟根据地的防卫力量薄弱。 第四百零四节 汪伪政府与日军签定了同盟条约,共同对付中国国内的抗日武装力量。珍珠港吃了日本人亏的美国也没让日本人安生,对日态度彻底撕破了脸,把在华的飞虎队,直接由美国航空志愿军提升为中美空军混合大队,依旧由陈纳德将军负责指挥,不在是背后支持,而是转为了公开支持,挑明立场与中国合作牵制日本,扼制所谓的大东亚共荣战略。 任丘县城的日军大队匆忙转向其他地区配合治安行动,去填补日军主战联队搜索八路军十六团的报复行动而产生的防守薄弱,冈村宁次拆东墙补西墙的命令使日军治安区内有限的治安力量变得更加薄弱,这给十二区队带来了有利局面。前期打下来的治安区,却因为小野二雄急匆匆地拉着大队主力离开了任丘县城,留守各据点的日伪军不得不祈祷着十二区队别来找他们试枪就已经谢天谢地烧高香了,哪里还有胆子去再抢回来。 没待十二区队一边休生养息,一边磨刀霍霍向日伪,趁这难得的好机会狠狠地咬日本人一口。十一分区司令部突然发来了一个命令,日军从东北运来一批高射炮,刚刚运达北平,准备经平汉铁路线送往南方战场,针对中美空军混合大队飞机。 匆忙丢下半个营的伤兵,十二区队王保拉着四连和五连趁夜跑得没影。 夜色深深,急促的脚步声顺着公路而去,沿途经过的据点内士兵们不论有没有听到这近三百多号人刺耳的齐声踏步,无一例外的,照样闷头睡大觉,甚至岗楼上的哨兵连往外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十二区队在当地日伪军的心目中几乎是极为可怕,这支八路军拥有重武器九五式步炮,连县城里的日军大队都敢直接叫板,这一带的据点可没几个是用钢筋水泥打造的,砖土结构的小炮楼,两发炮弹过去,大门轰开,炮楼轰倒,只有被抢光杀光烧光的份,几乎无人主动敢捋十二区队的虎须,以前的刺儿头早就被十二区队三连的武工队给撸平了,八路军宰起敌人来可从不客气。 有着装备和战斗力的依靠,十二区队敢横行无忌的根据地与治安区的交界处穿行,由于上级交待的任务紧急,区队长王保也没顾上隐蔽行动,直接带着队伍奔向平汉铁路。虽然平汉线附近也有游击队出没,可是没几个游击队有实力敢直接与铁路线上的日军巡逻队硬拼,就算是铁路游击队,也最多就是抽冷子扒火车,炸炸铁路什么的。 本着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铁路吃铁路,敌人的麻痹大意,全然没有发觉那些被喝来吆去,老实本份的苦力,到了晚上就会摇身一变,身手敏捷,杀人不眨眼的游击队员。 联系上平汉线附近一支铁路游击队的联络站,一个看似像做苦力工人的中年汉子被安排给十二区队作为向导。 这个铁路游击队的向导对这一带的情况非常熟,甚至对铁路线上的火车往哪儿开的,火车司机是谁,都掌握的一清二楚。 铁路线两侧,原本经历盛夏繁茂生长,有一人多高的野草已经大多枯萎,干硬的枝叶给王保他们的行动带来了极大的困扰,枝叶刮在装备上发出的沙沙声,在寂静的黑夜中传出极远,更为麻烦的是,敌人,只需要扔一个火把,就足以将草丛中的人陷入火海。 李卫躬着身子,悄悄从草丛中摸了出来,两名伪军正站在铁路边上,挡着风传火点烟,全然没有发现背后有人摸了过来。 黑灯瞎火的,月黑风高,用钢弩实在是有些不保险,万一还给敌人留上一口气,那绝对会引来一大帮敌人。 背后下刀子这种活,李卫还是不放心别人干,自己宰得多了,也是经验丰富。 一个伪军享受似的深深吸了一口劣质烟卷,突然感觉有人在背后拍他,条件反射的回头一看,只看到眼前一抹寒光,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格斗刺诛魔那伪军脖子上一抹而过后随即收回,再顺手向边上的另一名伪军脖子上一捅,两名伪军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毫无还手之力的瘫倒在地上,吸入肺里的烟从脖子上混杂着鲜血间缓缓升起。 李卫招招手,随即从草丛中跑来两个战士,迅速的将两名伪军的尸体拖回草丛,再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风灯,伪装成原来的伪军继续警戒。 李卫刚刚退回草丛,铁轨上传来轰轰的震颤,过了一会儿,一辆铁装车延着铁路线开了过来,雪亮的探照灯直扫向四周,王保和两连的战士们披着枯草伪军,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铁甲车的装甲可不是三八式步枪弹能够对付的,也只有集束手榴弹才能放翻。 雪亮的探照灯光柱锁定铁路边扮成伪军的两个战士,强烈的光线照得他们睁不开眼睛。 “你们的,有没有发现情况!”装甲车里的日本兵开了腔。 “太君,太君!一切正常!”两个扮成伪军的战士挥着风灯应道。 “哟西!今天晚上眼睛要睁得大大的,要是出了事情,死啦死啦的有!”装甲车里的日本兵语气恶狠狠恐吓了几句,探照灯的光柱随即移开,继续扫向其他地方。平常日伪军关系一向并不太好,日本兵也不一定认得全部的伪军士兵。 “嗨!我们一定睁大眼睛。”两个战士低头哈腰地道,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骨子里恨不得一枪崩了那小鬼子。 轰隆隆!铁路装甲车慢慢开走。 十二区队的三百多人,沿着铁路线两公里分布了多个潜伏点,等候目标火车的到来。 “卫子,现在几点?!”王保拉了拉边上的李卫,全区队上下,李卫手上的手表算是最准点的。 瞄了一眼手表上的夜光指针,李卫道:“九点!敌人的火车,要凌晨一点才能到。”手腕上手表递到王保面前。这件手表跟着李卫好几年,光动能加钛钢壳刚玉表面,原来一起到这个时空的手机、MP3和原先那一身行头早就随着时间和战乱损毁了,彻底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这从赵彪那里抢来的伯爵高档手表算是仅剩的一件仍能坚持跟着李卫的一件东西。 “大家坚持住!沉住气!”王保小声对身边的人说,野外潜伏绝对是最考较人耐心的技能,荒野的孤寂,还在那些蚊虫叮咬的痒痛,入夜人体生物钟的困倦,没有坚定的意志,恐怕很难一动不动的伏在草丛中坚持几个小时。 “王区队长?!你们怎么整那个火车?!是炸火车,还是炸铁轨?!”趁着等待的时间,游击队的向导很好奇问王保,他不知道十二区队这三百多号人怎么阻止这批高射炮,也没见着。 “嘿!能抢就抢,抢不回就炸,反正不能让他们平安过去。”王保接着道,日军对这批高射炮非常重视,由此可见南方主战场的中美空军与日军的制空权争夺达到了相当激烈的程度,原本日军一向很轻视在中国的防空力量,很少有布置防空阵地,论起人口日本不如中国,论起工业实力,日本也不如美国,中国的人口资源与美国的工业基础结合起来,中美混合空军大队的建立让缺乏防空力量的日军一下子吃了大亏。 偶尔有一两次铁路装甲车路过,更多的是轰隆隆的蒸汽动力火车喷着黑烟和白气如长龙,不断从十二区队的设伏区穿过,甚至有几队牵着军犬的日军巡逻队沿着铁路线经过,战士们依旧沉住气,在草丛中一动不动。 带着有点好奇的扒拉着李卫手上的手表,看到指针指向一点,铁路游击队的向导估摸着时间:“该来了吧。” “看!”王保一指远处,远方靠近一个小站的方向出现风灯的灯光晃动,左三圈,右三圈。 黑夜里,灯光最为刺眼,十二区队采用了光通信这个最先进的技术,只要运送高射炮的火车经过最近的一个站点,站内的线人就会用风灯向外发讯号,再由中间的多个暗点节节传递,发出讯号后立刻撤离。 “准备行动!”王保发出命令,火车没有光跑得快,到这儿还得等一会儿。 铁轨的震颤越来越大,一个黑色的火车头由远及近驶了过来,火车头后面车皮上拉着的长长炮管正是高射炮独有的特征,几节车厢顶压着沙包和轻重机看,日本士兵的刺刀在火车各个部位不时折射着火车头方向的灯光。 远处,几个人影紧追着火车疾奔几步,一跃而上扒住火车,火车上的人毫无防备,沿途不断有人跃上火车,隐入车身的阴影之中。 李卫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扒火车,可不是什么特别难的技术活,这年月的火车时速也就四五十公里,只要猛冲几步,随处都可以扒上,哪有现代火车百十公里的速度呼啸而过,哪里是人敢扒的。 第四百零五节 轻轻松松爬上火车头,李卫的任务是控制火车头,好歹他也是大学生,总比那些没读过多少书的战士弄这个头强。 像蜘蛛一样,牢牢的扳住火车车头,顶着猛烈的风,闪身跃进火车头内,李卫看到正忙着往火车锅炉里填煤的司炉,正铲着一铲煤楞楞地望着他这个不速之客。 “八嘎!”这个司炉发出一声嚎嚎,挥着铲子像李卫砍来。 闪身让开司炉,李卫很没公德在擦身而过的铲子上顺水推舟加了一把力,司炉哇哇怪叫着从火车头的门口跌了出去,他忘了李卫背后就是敞开的车门。 李卫望着早已消失在黑夜中的司炉,无奈的摇了摇头,干掉这种小把戏实在是没什么成就感。 火车司机吓得直发抖,叽哩咕噜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日语,李卫走了几步,火车司机也随时走动,握着一根铁钎对着李卫,手却像是抽风似地抖个不停。 李卫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指了指车门,司机瞥了一眼门外呼啸而过的风和无尽的黑暗,再看了一眼李卫,立刻做出了决断,丢下铁钎,冲出车门,嚎叫着滚下了铁路线,这也许是他这辈子做出地最英明的决定,因为李卫已想动起了把他塞进锅炉里的歪脑筋。 在车头里翻了一下,李卫胡乱拉了几个拉杆,火车猛然一顿,车轮底下发出刺耳的尖叫声,车顶上的日本兵们没有任何防备火车突然刹车减速,当即有几个倒霉的士兵哇哇大叫着被强大的惯性掀下了火车,战斗几乎在同时打响,车身两侧黑暗中的弩箭伴着弓弦震响射出,不断有日本兵惨叫着从车上摔了下去,李卫在车头拉开了汽阀,大量的蒸气从车头喷涌而出,随着车子的减速笼罩了整列火车。 “狗日的可真痛咧!咝!痛死了,早知道练铁头功了。”呲牙咧嘴的抽着冷气,李卫这个半吊子司机摸着脑门子上撞出来的一个小包,毕竟是无证驾驶,也没系安全带,突如其来的刹车让他与火车头内的金属机件来了一次最亲密的接触,幸好没有把火车弄出轨去,不然这乐子就大了。反倒是外面本就绷紧了神经的战士们安然无恙地死扒着火车车身,与敌人开始争夺火车控制权。 复杂的战斗环境,几乎是四连的最爱,日军步枪射出的流弹无奈地在火车车身上跳出星闪的火光,五连的神枪手几乎是一枪一个的消灭敌人,早在扒上火车的时候,五连的每个战士就已经内部将敌人给包干分配了,即使是有狡猾些的日本兵躲在车厢间的夹缝里,也顶不住神枪手们经过精确计算的折射跳弹,弹头在车厢间的铁壁上弹跳着的杀伤力不容小觑,弹射入弱的创口绝对比直射入体要可怕得多。 呯!呯呯!日式三八式步枪互相对射,子弹划起的暗红弹道在空气来往疾速穿梭,不过三八式步枪枪焰微弱,想要在这么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找到已经熄火的火车位置,光凭着枪声可不太容易,而敌人的机枪手早在刚交火的当儿就被直接打哑了火,有神枪手专门负责,日本兵再也没可能碰到机枪。 往锅炉里很缺德的丢了两颗手榴弹,李卫跳出已经缓缓停下的火车头,直接杀奔战场,没炮多远,就听背后一阵闷响,火车头压得铁轨直响,锅炉直接被炸了个穿,锅炉里的热水直接烧熄了燃煤,激发出大量的水蒸汽。 李卫执着格斗刺,哼着小调,在背后裹挟过来的蒸汽中,像收割着大白菜一样,摸着就近的敌人下黑手。 格斗刺抹过日本兵的脖子,一股腥红的鲜血喷出老远。 “一颗大白菜!” 像捏小鸡一样摸到了一下个倒霉蛋,格斗刺直接捅进了敌人后背,直入心肺,还没公德的搅了两搅,这颗“白菜”彻底蔫了劲道。李卫继续哼道:“两颗大白菜,看看还有没有更大的白菜。” 混水摸鱼的事儿,李卫没少干过,在看不清人的蒸汽里阴人的活儿,李卫干的是熟门熟路。 “第三颗大白……嗯?!”李卫摸到的人身上的装备好像不是日本人的,就听得对方突然喊:“连长,是我。” “娘个西皮,老子收白菜呢,你个黄瓜瞎掺合个什么劲。”李卫有些恼怒的将手里的人一脚踹开。 没等李卫收了几个“大白菜”,战斗就已经结束了,火车上总共就一百多名敌人,十二区队几乎是三个打一个,而几乎是十二区队最精锐的战士,实力如此悬殊之下,机枪被封锁的从头到尾就没打响过几枪,整列火车都被占领了,恐怕日本人也不会想到押运的两个日军小队会如此不堪一击,也不会想到十二区队会奔袭这么长的距离前来攻击。 火车头后车皮平台上,扯开遮布,露出一门门崭新的高射炮。 “娘的!这狗日的有多少炮啊!”四连副连长丁弘眼珠子都开始泛红,呼吸粗重了起来,周围的战士们的眼神儿也明显都变了,一片粗重的喘气声。 炮,在抗日部队里,绝对是珍之而重的兵器,地方游击队如果能有一门掷弹筒,队里队员在别的游击队面前明显腰杆子要直一截,平时绝对将掷弹筒像宝贝一样珍藏起来,战斗时发射掷弹筒的队员必定是被严防死守,炮在人在,炮亡人亡。 更别说威力更大点儿的炮,十二区队能收得两门九五式步兵炮托国军赵家第九军的福,也是让其他部队眼红的要死,哪个部队能有炮玩的,算是十二区队自己也是不太舍得用这两门炮,因为缺少补给,炮弹也是打一发少一发。现如今一火车的高射炮摆在他们眼前怎不让他们眼红。 “区队长,咋办?!全顺回去!?”丁弘倒是不舍得将这些高射炮全毁了,满脑子万炮齐发的幻想,这狗日的轰下去,冈桩老狗,小野小狗,谁怕谁啊! “这个?!”王保也有些犹豫,这真材实料的真家伙就在眼前,手不自觉的摸了上去,这些都是宝贝啊。 “先弄几门回去玩玩,其他的,全要炮膛子里塞一颗手榴弹。”范国文倒是提了醒,全弄回去倒是挺美的,可这么多炮,数数不下五六十门,恐怕就凭他们这三百来号人也不现实。 “王保区队长,动作可得快点,鬼子马上就要来了。”游击队的向导倒是清醒的很,他所在的游击队根本作不起这种有炮玩的梦,所以根本不作他想。 “对对对,选弄下几门去,找,找牛车,拖几门回去!”王保这时个只想着三光。 “快快!抄家伙,干活。”李卫催促着手下的战士,再过几年,别说炮了,老共连飞机都有了,还在乎这些炮?! 战士们立刻行动起来,往高射炮炮膛子里塞手榴弹,嘣嘣嘣!长长的炮筒被炸开,这些高射炮就算是给废了,不仅仅是小日本要心疼,这王保心里是刀刮似的疼,败家哎!到了手的炮,还这样生生糟踏了。 这还不算完,扒出随车的炮弹箱子,将炮弹敲开几个,在炮身底下撒了火药再堆上几个炮弹,战士们才去收拾准备搬走当战利品的几门高射炮。 凭着人多,硬是用人力扛下了四门高射炮,硬抬着下了铁轨,剩下的人几乎人手一扛炮弹箱子,往铁路边上转移,刚跑出四百多米,就见两辆铁甲车沿着铁路驶了过来,探照灯晃了几晃,照住了正在转移中的十二区队两个连,好家伙!几门炮管子在草丛里晃动,吓得铁甲车里的日本兵直抽着冷气。 “妈的,快跑!”区队长王保大喊:“加把劲!给我扛也得扛回去,扛炮弹的,留一个班,给我用机枪还击,其他人先给我隐蔽起来。” 在铁甲车上的机枪狂吼的时候,战士们硬扛着高射炮已经多跑出几十米,附近一人多高的枯草给他们提供了最佳的掩护。 嗖嗖作响的弹雨打的草叶子乱飞,干枯的草茎又硬又圆,飞入草丛的子弹大多失去了方向,在草丛中乱蹦,窜不了多远。 嘎嘎嘎!从火车上缴来的十一式机枪在十二区队手里可是发挥了全部火力,喷吐的弹幕直射向铁路上的铁甲车,铁甲车上的装甲上火星直蹦,跳弹或者直接蹦到铁轨上,要不就是干脆在车身上一弹,跳过铁甲车,远远地飞向后面。 黑色夜幕限制了射击准确度,铁甲车的装甲几乎让十二区队的6.5口径子弹根本无能为力,甚至有几名神枪手的子弹射入铁甲车的射击孔内,也没见射击孔内的火力停下来,看来敌人在射击孔内也做了一定的防弹,真像是一个防护到肛门的大乌龟,让人无处下手。而且这么远的距离也无法让战士们带着集束手榴弹靠上去,两辆铁甲车互相掩护的交叉火车,非常令人头痛。 看着仍在嘿哟嘿哟扛着高射炮拼命向挪的战士们,装甲车的弹雨越来越近,王保心急火燎地吼道:“架上一门,给老子轰他娘的!” 第四百零六节 6.5口径的三八式步枪弹穿穿砖头还行,但是面对装甲车厚实钢板却是无能力为,就像是一只打不死的乌龟,深深激恼了十二区队的战士们。 虽然高射炮这全金属的玩意儿死沉死沉,也不架不住人多,三门高射炮依旧被人扛着拼命向远处奔。 王保留下一门高射炮,寻了一处适宜的地形就地进行架设,在十二区队眼里,也不管什么高射炮不高射炮的,只要是带着长长炮管的炮就成,九五式步兵炮十二区队也是玩得精熟,架这高射炮也是异曲同工。 地上刨坑,拉开撑脚,围着高射炮转的几十个战士转眼将高射炮固定好。 “我来!”范国文自告奋勇地坐上射击位,李卫和丁弘开始校炮,移动炮管。 仨个家伙全是炮盲,就听着范国文在喊着:“左一点,再左一点,向下。”全凭着眼睛在瞄。 “装弹!”王保接过边上战士拆开的弹药箱,摸到了弹装位,开始填弹,这炮弹的份量可是一点都不轻,摸上手,起码有二十斤。 “Ready?Fire!”范国文猛地一拉发射扳机。 轰! 高射炮全身一震,往后猛一挫,炮口喷射出又长又亮的火焰,一溜火线直射铁路方向,靠近日本人铁路装甲车的火车末尾炸起一团火光,在火焰中,残片向后面纷飞出一大片,许多枯草都被点燃。 没打着! 铁甲车里的日本人被突如其来的炮弹给吓傻了,机枪火力顿了顿,越发散乱没有准头。 “呸呸呸!”高射炮边上的人也不好过,硝烟呛得直咳嗽,嘴巴里都是硝化物的苦涩。 “哎!这狗日的挺猛啊!”王保被炮声震得两耳轰鸣,摇着脑袋直嚷嚷:“乖乖,动静可真大,这才算是炮,俺们手里的九五式比起它来不过是只小鸡。”摸着微温的炮身,用手电照到了铭牌,“九九式!”好家伙,比九五式还高四个数呢,这炮弹比他手腕子都粗,也难怪这么凶猛。 相比起九五式步兵炮,日制九九式高射炮88毫米的口径就比九五式的75毫米口径大13毫米,九九式的炮管长度都比九五式要长三倍还多,更不要说炮弹重量和射程都要高出三分之一,步兵炮是用于野战攻坚,而高射炮是用来打飞机的,两者几乎毫无可比性,以九九式的负仰角射击能力,放平射攻坚,简直是欺负人,能这样腐败的使用,也就只有纯陆军底子的十二区队傻老爷们才敢这么骚包。 两辆铁甲车在王保他们眼里就像是待宰的小鸡一样,蹦跶不了多久。 远处火车车尾遭到炮击的火焰引发了车身大火,逐渐向车头方向移动,不时引爆了留在火车上的弹药,一节节的车皮陷入了爆炸和燃烧,当初留下的延时引爆装备都没能发挥出作用,就被范国文误中副车的炮击给崩着了,直接引发一系列连锁爆炸。 两辆铁甲车可牛不起来了,开始倒车,想撒丫子开溜,可这装甲车是装甲沉重,死重死重的车身想由静止到加速可没那么容易,只能慢慢的加速。 范国文两眼也是冒着金星,揉揉眼睛,接着喊道:“炮口往右,往右一点。”他看出两辆铁甲车想开溜,边上火车上的爆炸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就算是铁甲够坚固,里面的人可不是铁打的,血肉之躯震也要被震死。 王保再次装弹,压好弹鼓,这回边上的战士们学了乖,可不再傻乎乎的站在边上,都躲得远远的,连李卫和丁弘都跳下炮位,闪到一边去,捂着耳朵,一脸瞅焰火的表情。 扯出自己随身挎包里的毛巾往自己耳朵上一包,范国文再调了调准星,闭上眼睛猛一拉下发射扳机,这可不比前面头次的单发试炮校位射击。 轰!轰!轰!像过节似的,高射炮身不断震颤,炮口的火焰不断爆发出怒吼,炮弹一发接一发的出膛,巨大的出膛啸声甚至传出了十几里,滚烫的弹壳带着硝烟被弹射了出来。被震得两耳轰鸣的王保麻木的只管着退壳,再上装弹上膛。 挨过羊颠疯似的“花枝乱颤”,范国文睁开了眼睛,张大了嘴,附近王保和李卫等人也是一样眼睛瞪得溜圆。 铁轨上最右边的一辆铁甲车被轰得只剩下半拉子底盘,上面全部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些被撕裂的装甲皮狰狞扭曲着,连底下铁轨都被炸变了形,铁路后面都被穿透过去的高射炮弹炸成一片火海,别看日军铁路装甲车的装甲还在能6.5毫米的步枪弹上逞逞能,在专打飞机的88毫米口径高射炮弹面前,却不比纸壳子强多少。 被爆炸中的火车和被轰得半拉子装甲车夹在中间的另一辆装甲车正一脸无辜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回是王八进了锅,插翅也难飞。 幸存的装甲车里的鬼子,早吓得是魂不附体,连枪不响了,刚刚从八路打过来的第一发炮弹里明白过来八路会用炮,紧接着就被一顿炮火给炸得蒙了,这八路可真不地道,末了还把他们的逃路也给封了。 “哪,哪泥!快快的,逃命的干活。”装甲车内的车长结结巴巴的连话说都不利索了。 装甲车里只有四个人回应他的命令,三个是机枪手,一个人是驾驶员,铁甲车后部装甲露出一个撕裂口,外面燃烧的火光映了进来,车厢后面的装弹员扒在弹药箱上,被撕开装甲飞进来的弹片给整蔫巴了,装甲车内的日本兵这才感觉到了车厢内浓重的血腥味。 车长七手八脚的扒开车门,刚想跨出车外,就听见眼角余光外铁路远处的黑暗中猛然响起一声轰响和一团火光,紧接着就被背后猛烈的气浪和无数弹片绞成血肉残末。 铁甲车车体上,多了一个带着高温的大洞,有如犬牙交错的撕裂边歪向车体内,本来就是用于打飞机的高射炮弹杀伤半径极大,在装甲车内爆炸的弹片将未能逃出的日本兵炸得粉身碎骨。 “真是一炮死,还让浪费那么多炮弹。”感觉很有成就感的范国文捏了捏鼻子,过足瘾了。 十二区队的战士们这才明白过来啥叫高射炮,这可比区队里的九五式兵炮要凶猛多了,九五式步兵炮在九九式高射炮面前只能算是一只小手枪,而九九式高射炮却是真正大炮的干活,谁经得起这样炮火崩啊。 王保心里有一种抢到宝贝的窃喜,这个时候也没忘了见好就收。“快撤!”王保让战士们立刻收拾家伙,继续开路的干活,这祸可闯得够大,估计日本鬼子气急败坏地要狗急跳墙不可。 看往后谁还敢找十二区队的碴子,他王大区队长全给他用高射炮突突了。 远处铁路上的火车已经整列陷入燃烧和爆炸中,火光冲天,不时窜出殉爆的炮弹发出怪叫声,再炸出一团黑云。 远处,望着铁路线上的冲天火光,和猛烈的高射炮炮声,沿着铁路线赶过来增援的装甲运兵车内日军中队长心头是瓦凉瓦凉地欲哭无泪,同样装备着三八式步枪的八路已经够让人头痛了,再让他们装备上连标准联队都没有的凶猛火炮,这让不让人活了,自己这百十号人上去全是给别人当菜,哪个经得起这么多炮来轰。 装甲运兵车在日军中队长的命令下停了下来,所有的士兵先下了车,步行靠近出事地点,明知不可为,也只能硬着头皮慢慢靠上去,武士道重要,自己的小命更重要,还得留着命效忠天皇,而不是把自己给葬送在八路的炮弹里。 等这支日军中队和好几支日伪军中队从铁路左右两面汇集到被烧成废铁的火车面前,几个日军军官连剖腹的心思都有了,火车彻底报废,铁轨也是一踏糊涂,运载的高射炮全被成了废铁,连修得可能性都没有了,两辆模样凄惨的铁路装甲车无言的告诉着日伪军,八路有炮,大大的有炮,这绝对不是一般游击队能干下的。 十二区队这时已经找到了牛车,拖着四门高射炮往根据地赶,这一路上可是耀武扬威,越加不怕日本人来围追堵截,偷着乐的赶路。 知道了被八路军毁了运载高射炮的火车不算,还抢了四门高射炮,更要命的是八路还会用高射炮,被高射炮弹撕成碎片的装甲告诉了追命,不想一样被撕成碎片,只能出工不出力悠着点,若是惹毛了抢了炮的八路,架上四门高射炮抡一圈大米,估计一个大队也经不起这般炮轰,拿高射炮轰步兵,估计也就八路军这种专干没本买卖的才做得出来。 负责运输这批防空武器的日军深冈正男少佐暴跳如雷,这批九九式高射炮是专门仿制德式88毫米高射炮的产品,性能极佳,连正规部队都没能装备到多少门,存量极少,好不容易从日本运了一部分至中国,专门支援南方战线,抵御中美空军,可没想到仍被八路军给阴了一把,还拿帝国的皇军试了炮。 第四百零七节 高射炮平射固然是威力无匹,日伪军主力都被冈村宁次派去围剿十六团的扫荡去了,剩下的那些日伪军根本没胆子敢向拥有四门火炮的八路动手,高射炮平射几乎十五公里的射程,足以将日伪军在靠近的路上就全部歼灭,更何况再强的工事也抵不住88毫米口径炮弹的超远程平射,这一点,75毫米口径的九五式步兵炮也敌不过。 两百多号人连拖带拉硬扛着四门射炮在铁路线不远处找到了游击队安排的接应人员,接应地还有几辆牛车,本为是拉负伤战士的,可是数下来,只有几个毛被碰掉几根,衣服被扯烂的倒霉蛋,也没人受伤,三百个打一百多个,纯欺负人的战斗,要是还有带伤的,说出去连面子都没有,牛车挂上高射炮,再加人力推往石井镇进发。 一路上,王保的心思就巴不得有两个不开眼的来拦截,让他好再开两炮立立威,可日伪军虽然一向很狂妄,可并不代表他们傻,这种硬碴子从眼前过,哪个敢来胆边生毛,只是不断向上面报告着“八路向东边去了!”“八路往王家铺子去了。”“八路的向河西去了。”不少据点里的日伪军,盯着十二区队打眼皮子底下过,硬着头皮宁可被上边骂一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着没看见。 四门九九式高射炮倒是平安无事的运达了石井镇的营区,四门大炮一字儿排长,长长的炮管长长的直指天空,高大的炮架甚是威武,围观的战士们几乎都不约而同的放下手中的训练围着四门高射炮打转转,东摸摸,西摸摸。有了炮,这腰也直了,背也不酸了,吃啥都香了。 王保摸着初长出的胡子茬乐呵呵的,显摆啊!不但顺利完成了上级交待的任务,还中饱私囊,这好买卖!值啊!要是能多做两票多美啊。 加上原来有的两门九五式步兵炮,六门炮足以组成一个炮营,哪像别的部队一门八零迫击炮都能折腾出一个炮连到处瞎牛,十二区队的六门炮可是实打实的正规家伙,不是小口径迫击炮和掷弹筒这种玩具似的东西比得上的。 这六门炮可让十二区队着实牛了一把,原先是纯步兵,现在是步兵加大炮,还可以加了一个新战术名字“发现即歼灭!”十五公里的炮射程可以肆意蹂躏日伪军的据点,四门炮往哪儿一架,连鬼子侦察机都不敢靠过来,低空凑下来那是打下来都白打。 这六门炮不仅仅让日伪军们眼红得要死,连自己同志都眼红,十一分区司令部在得到消息后第四天就派了人下来,进门没第二句话:“王小鬼!拿两门炮来耍耍!” 作为十二区队的老上级,十一分区主力部队四纵都没有装备多少火炮,最多也就是个位数的几门九五式步兵炮和八五式步兵炮,现在千把号人都没的十二区队的重武器数量都超过了分区主力,也难怪上面会心理不平衡。 三团按上级命令来到冀东地区领头建立起十一分区,将五一大扫荡后被打散的各支抗日武装重新整合起来,组建了十一分区主力第四纵队,已经不再是原来纯粹的独立三团,经过重新整编后的十一分区司令部,有许多也其他部队的优秀人员,三团已经彻底融合到新的编制内,但对十二区队的照顾还是一如以往,参加过延安军事大比武的两个活宝在抗日战争中能存活到现在,光凭这个,不论放到哪里都会抢的打起来。 在十一分区建立初期,像王保一样的不少人员都被下放到地方,自行发展组建抗日武装,像播种一样壮大,再反过头来扩大主力部队的实力。这回好,是回报上级的时候了,两名司令部的一男一女两名同志,在联络员黄维谦带领下坐进十二区队的办公室,喝了两口大麦茶,没废话,上级的命令拿出。 这年头也流行打白条,白纸黑字再敲个红戳戳,名曰作战需要,需支援高射炮两门。 这边还不知道咋交待,延安方面又电报一份,四门高射炮统统的要了,保卫延安的干活。这还不算,兵工厂方面也是一个电话,要一门高射炮,说是一边加强防御,一边研究仿制。 十二区队抢到手后拿日军装甲车试炮的战报都快让那些头头脑脑们快要抓狂了,机枪步枪都拿着没办法的日军装甲车,现在可以老远就直接解决掉,这怎么不让这些部队首长们兴奋不已,高射炮面前,这装甲车还不跟纸糊似的,比以前用人命带着集束手榴弹和炸药包硬干的办法要强得太多了,共产党队伍里哪个当官的会把手下当炮灰使?! 至于其他地区请求高射炮支援的信几乎是有如雪花般堆到王保的办公桌前,无他,鬼子们的装甲车可把他们坑苦了。 四门高射炮足以在根据地里掀起大浪来,以前还没见着哪支主力部队能装配上四门以上重炮的,十二区队的高射炮都快成种猪了,哪儿都要!哪怕有一丝机会,那些眼红的部队挖空了心思,想整回一门来。 这回也是让王保犯了难,四门炮好几方都争抢,这分区司令部,军工厂和延安三个巨头,总计要七门,僧多粥少,把十二区队老底掏干都不够填,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三个巨头谁都得罪不起,王保是愁眉不展,早知道全区队总动员,把整列火车全扒个干净,来个高射炮大批发,谁都有份,总比眼下资不抵债强。 倒是陈佳瑶给出了个主意,向十一分区司令部、军工厂和延安发了电报,总共就四门炮,十二区队留一门组建炮连,另三门高射炮,你们自己分吧。 三方人员一看,四门炮根本不够分,十一分区司令部决定退出,毕竟是自己下面的部队,也不好意思让十二区队为难,反正十二区队的还不是十一分区的,还能跑喽?! 延安保卫部队就要了两门,另一门炮给军工厂进行研究,其他的部队一瞧,延安至上,谁敢跟党中央抢,军工厂又掐着军火命脉,没人敢得罪,纷纷歇了火,总算平了一场无端的风波。 王保也没让分区司令部的两个同志白跑,让民兵们赶了一个牛车,装了五门八零口径的迫击炮带了回去,算是不空手而归,好歹也能加个炮排不是。 一门高射炮,两门九五式步兵炮和十几门口径不同的迫击炮拼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炮连六连,直属于王保辖制。 这大炮可比步枪要生猛多了,谁不想威风一把,四连五连闷声不响玩阴人,一连二连管冲锋突击,三连专搞思想宣传,都需要绣花儿般动脑子的精细技术活儿,新炮连六连可是大炮一响,这敌人还不跟割麦子似的倒下一片,干脆利落,合了不少喜欢直来直去,利索劲儿的干部战士的眼,这连长的选拔可是让战士和干部们抢破了头,老三团的原则就是“拳头硬就是王道。”当然,这也不排除被李卫带坏了的可能性,于是乎文武行齐上演,单挑跟群殴,私底下悄悄较着劲儿,只限于群众内部矛盾,还不至于上升到阶级斗争。 视力不好,看不清远的,免谈。 耳朵听力打折的,闪一边。 没把子力气的,没资格。 连一加一等于二都不知道的,直接滚一边去。 还没等区队长王保公布选择标准,底下的战士们就已经变着法儿的进行私人淘汰赛了,啥叫民主,这就是!要知道十二区队里升官可多不容易,十二区队战损率在整个分区里是最低,每个人都是根据里千挑万选的精英,十二区队里的战士,就算是最差的一个,放到外面的部队里,当个班长都没问题。区队的精兵简政制度达到极致,内部人员平时相互之间竞争得厉害,想指望着上面的干部光荣了,轮自己顶替,几乎是不可能。 也就只有十二区队进行扩编,想当着“将军”的“好士兵”们才能上位的机会,怎么会不抓住机会踊跃参加。 竞选十二区队炮连六连长入门条件之一,就是数学,有数学基础者优先,这一关几乎是难倒了大多数人,好多战士都是农民出身,也没有多少文化,尽管十二区队的文化课长期开班,高深点的知识却是很少有人理解,大多数还是局限于识字和简单的运算。 类似于测距,风速,弹道曲率之类的专业名词,不少战士本身都是云里雾里,要让他们摸上炮,架不架得起来是一个问题,上不上得了膛也是一个问题,打不打得响又是一个问题,炸不炸得着还是一个问题,这炮连连长可是得什么炮都会使,不仅会保养维修炮,还必需会指挥,基本上是整个连队的大脑,这比以前光靠着经验玩九五式要复杂的多。 在连队里内部挑选本身就是一件很无奈的事,很多专业人员的挑选都是寻找极具专业天赋的人进行培养,而没有现成的人员可以挑选,八路军缺人才啊! 第四百零八节 十七个“黑马”在众多选拔者中经过最基本的筛选后脱颖而出,这十七个人中,五名原本负责九五式步兵炮的战士理所当然的入选,有四个人是班长,两个排长,甚至二连的副连长也成为了新炮连六连的强有力竞争者之一。 六连长的竞选算是十二区队中难得的集体活动,由三连进行组织,搞得跟运动会似的,作为一个连长,充沛的体能,迅捷的思维,知人善用的协调能力,细致的管理能力,冷静的头脑等等,样样都能拿得出手,镇得住手下人,能跟李卫、范国文、陈佳瑶、康扬和胡平志五大连长能平起平坐的,没两把刷子,怎么能服得了众。 六连长的竞选者们摩拳擦掌地站在校场上,受着战士们崇拜目光的上下洗礼,等待着来自十二区队高层的正式考核,之前的选拔全是战士们内部通过基本训练科目的淘汰,剩下的精英,每个人都有一堆火炮模型,白天寻思着如何操炮布阵,晚上也是想着如何射击和校准,都已经先把着自己当作炮连连长茶饭不思的琢磨,每个人在换位思考过后都有一些心得,个个胸有成竹地站在一起等候区队里的选拔。 现任五个连的连长和区队长王保也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十七个人,从几百号战士里挑出来,可是一点儿也不容易。 感觉到背后边有人戳自己,站在十七人中间的陈连举一回头,瞧见三连的三排长正一脸坏笑地瞧着他,陈连举不满意地道:“干啥呢,我又不是面团,戳啥?!” “我说,小陈,你不过是炊事班的小小炊事兵,就不要来凑热闹了吧,到这儿已经算你有能耐了,干脆退出,等我当了六连长,六连的炊事班班长一定让你来做。”三排长拍着胸脯,先打算让这暴出冷门的炊事兵知难而退,咋让一炊事兵运气那么好,居然过五关斩六将的站到这儿来了。 “哎!小陈,你的脸色咋这么难看,哎哎!别生气啊!”看到陈连举的脸色当场就垮了下来,三排长急道,一个炊事兵他还不放在心上,可区队里炊事班耿班长的精钢大马勺却不好惹。 三排长瞧见其他人也是一副兴灾乐祸的表情望向自己,就隐隐知道有些不太妙,仍有些莫名其妙,只是一句劝陈连举自觉点退出的话,怎么会有这么大反应?! “姓曾的,你妈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老子没招惹你吧!让老子背黑锅带绿帽,你想得美,老子跟你没完。”脸色黑得吓人的炊事班陈连举怒不可遏,自打“背黑祸戴绿帽看人家打炮”被四连长李卫无意说出口,惹得炊事班耿班长追杀后,这句损词儿绝对是炊事班的禁忌,可偏偏这次竞争炮连连长,三排长本是丢个好处,若在别的连,当个炊事班的班长也不错,可就是炮连的炊事班就绝对不对味儿了。 脑袋一激灵,三排长明白过来自己犯了什么错,咋有这档子事儿呢,这不是自己没事儿找事儿,吓得一缩脖直往后退,摇摆着手道:“别,别过来,兄弟,我不是故意的,炮连绝对没有炊事班,我让你当一炮手行不,要不让你当炮排排长,亲手打炮。” 看到炊事兵陈连举依然面色不善的逼了过来,三排长撒丫子就跑,好汉不吃眼前亏,脚底抹油才是游击战的精髓。 “想跑?!进了咱的眼,就是板上的肉,煮熟了鸭子还能飞?!”陈连举习惯性的摸了摸后腰,参加竞选,不是做饭,杀猪刀没带。 陈连举的动作可是吓坏了边上一圈人,心头瓦凉一片,这丫的连动刀子的心都有了,瞧这三排长,可把人家气得不轻。围观的新兵们心头都是凉嗖嗖,难怪平日里老兵们交待十二区队里卧虎藏龙,谁都不能小瞧,最难惹的除了四连就属炊事班,得罪了炊事班可就惨,开饭时少给一勺那是小事,下点暗手拉上三天稀,任凭英雄好汉都摚不牢,为了保证营养,炊事班那些帮兵对什么食物对人有益和什么食物对人有害没少研究过。 主战连一连的三排长还是没跑过炊事班的炊事班,被背后一把子恶虎扑食给扑倒在地,给全区队烧饭除了厨艺外,也是一件力气活儿,可不用小铲在那儿瞎搅,而用是工兵铲用大锅开炒,没把子力气不行,上了战场,那炒菜的工兵铲和盛汤的大马勺可就是杀人凶器。 嘿,这一抡大米似的胖揍,三排长连回手的力气都没就给放翻在地。 没二话,出局!身手不行外加不注意细节,这哪能当炮兵连长,炮兵连长的要求可是要给炮筒子上刺刀,飞机上挂水瓶(平),那个高哇! 才眨眼的功夫,一不留神,十七个候选人就变成十六个。 三排长怏怏地被战士们扶回三连,三连长陈佳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技不如人,还出来现眼,还不是给三连丢人。虽然三连的战斗力是五个连中最弱的,可也不能被个炊事兵给揍成这样,哪天找四连的战士给三连好好上上课,总有机会找回场子来。 “小陈啊!加油啊,给老子整出个连长来,就算是给咱们炊事班长脸了。”抽了个空出来看看热闹的炊事班耿班长扯着嗓子为自己班里的陈连举加油,招来附近干部战士们一片侧目。 对于手下炊事兵陈连举来参加竞选,耿班长开始不理解,但看这小子整日里茶饭不思,瞎琢磨着什么开炮啊,射击啊,测距啊,莫名其妙的词儿,甚至把“开饭”都喊成“开炮”,好在炊事班喊开炮没人理,不然还真得吓翻一圈人。到了后来,耿班长也觉得拉不回这头听不进话的犟驴,由着他去,好歹也算是自己的手下,至于进了竞选名单,有些出乎耿班长的意料之外,全炊事班上下全力支持陈连举的竞选行动,连耿班长都主动把陈连举的活都给包揽了,让他专心竞选,也为了争一口气,炊事班也不是光看别人打炮的。 正式选拔开始,十二区队的五个连长各出一个题,笔试和实考,只有全过的,才算是有资格问鼎连长宝座,这连长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没一手绝活儿可不行。 一连长康扬的是笔试题,“如何扎营!?”这个学问可就大了,平时战争中都是随打随跑,时刻提防着敌人偷袭,就算是扎营,也要有利于防御,能够结合地形优势,也要最迅速的进行转移。大炮可不是那么便宜的,成本不低,要是丢了一两门还不把全区队上下给心疼死。 十六个竞选人心下暗点点头。 二连长胡平志的笔试题,“如何布炮兵阵地?”一连二连平时都是执行比较相似的战斗任务,一向都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出的题都是互相依靠的。 三连长陈佳瑶出得题最绝:“寡不敌众,保炮还是保人?”这个全看答题人的果断,炮和人都是缺一不可,这是一个问题! 四连长李卫就没什么好题,直接就是面向实战,指挥十个炮盲战士,以最短的时间将拆散的炮组装成形,架设及实现装弹。 炮弹可是一炮下去能杀伤一片,炮兵阵地往往最容易招敌军炮火袭击,战场上,机枪手倒了,弹药手可以上,弹药手挂了,附近的随便哪个战士也可以抄起机枪顶上,而大炮就不一样,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使的,这对指挥官的协调组织力和语言表达能力要求很高,能够尽快在部下战损的情况下补充战斗力。 五连长范国文毕竟是读过书的,也是放过炮的,直接提出了专业问题:“如何测距,计算弹道,测风速。” 区队里也没有专业的炮兵可以提供指导,完全凭个人自己学,没有专业,就只有用土办法弥补,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问题总没办法多。 摆开十六张桌子,每个竞选人,都是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先进行笔试,奋笔疾书,自这些人踏上校场的开始,其实就已经进入了考核,保持一颗稳定的心态,优良的心理素质是必需的。区队长王保,对每一个竞选人脸上的表情都观察地很仔细,炮连可是十二区队里最贵重的家底子,尽管疑人不用,也得在正式当选前让他不疑。 笔试完成后,紧接着就开始唯一的实战演练,炮阵架设,王保也没小气,直接拿了两门九五式步兵炮来做现场考试道具,真家伙。高射炮太重,拆装完全没有对两门九五式熟悉。 完全是实打实的实战演练,众目睽睽之下,连作假的机会都没有。 尽管之前每一个人像是摆玩具过家家似的摆弄着自己做的土模型,碰到真家伙可还是有一阵的紧张,尽管有一张最详细的安装指导书,可是每一个人作出的反应都不太一样。 第四百零九节 王保带着极心疼的眼光望着校场上拆得五马分尸的两门九五式步兵炮,散了一地的零件就地铺开一大片,若不是李卫这个败家子出了这么个馊主意,他怎么舍得将两门完整的主战火炮拆成这样,丢给这些菜鸟们玩过家家。若是万一有什么损伤,他一定会命令李卫扛着炸药包去炸石家庄的城墙去。 第一组的是四连一排的一班长和五连的一个战士,两人各带着十个同样是炮盲的战士,各负责一门九五式步兵炮的组装,时限只有半小时,谁的指挥下装得最快最完整,谁就向连长一职更进一步,这不仅考较对火炮的熟悉程度,也考较指挥能力。 来自于四连的班长竞选者,性子有点急,迫不及待地直接指挥着参加辅助的战士开始一边看着图一边进行组装。四连一向讲究配合和领导能力,四连的班长几乎一边自己担当起组装任务,一边让十个战士依着人多,如流水般递送零件。 而五连的那个战士却是先让十个助手整理零件,由大到小,先行整理清爽,五连的战士并没有先看图,然后再按机件结合图纸安装。五连的兵一向对枪支保养极为专业,对枪支结构也是异常熟悉,火炮这种大型武器的设计结构与枪支也是异曲同工,五连的战士竞选者,对自己的专业能力相当自信,一理通则万法归宗,自信满满以经验为主导,并不完全依赖图纸。 八仙过海,各显其能,两伙人干得是热火朝天,金属构件叮当乱响,把王保担心得是眼睛子都快蹦出来了。 当初兵工厂造炮那当儿,李卫就没在兵工厂,李卫对组装九五式炮也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这些年忙于战斗,以致于业务生疏,拆个枪什么的还算熟练,玩炮?!他跟其他战士一样都是炮盲,手底下好些个想竞选炮连长的战士本想着能得到正规军工人员的指点,却是失望而去,在四连长手下也未必是占了便宜。 围观的战士们并没有发出嚣闹声,静静地看着,暗暗在心中为自己认定的竞选者加油。 半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竞选者在正式选拔前都经过一定的自学和琢磨,对九五式步兵炮并不是一窍不通,两门炮都在时限内安装完成,实在有些出乎康扬等五个连长和区队长王保的意料,看来战士们对火炮并不是完全陌生,经过一定的自行研究后,还是有一定的基础程度。 五个连长走到场上,绕着两门炮走了几圈,摸了摸,看样子,也没有出现什么少了几个零件或多出几个零件的糗事。 龙无头不行,有一个专业过硬的好连长,连队的战斗力提升可是以倍计的。 王保倒是挺满意这些竞选者,几百号人中精选出来的倒底是不一样,有一定的底子,看来一定能给十二区队选出一个好连长。 “装弹!”王保让原来的炮手开始检测程序,测试使用的是灌沙子打不响的教练弹。 四连的班长装的炮,炮弹一进膛,就听见叮当的异响。五连战士指挥组装的炮一切正常,可以正常拉动击发装置。 “惨!”四连的班长摸着后脑,脸上冒着汗,偷眼看向李卫的眼神儿直发悚,连长的脸色可以一点儿都不好看。 倒底是专业负责九五式步兵炮的战士,拆炮就跟杀鸡似的三下五除二,转眼拆散成了零件,与刚才那两个竞选者的速度不可同日而语,炮手很快检查出了原因,“大部分零件装对的,但有一个零件装错位置了。” 四连的班长老脸微红,他的下场已经被确定,以李卫的脾气,等着回去挨练吧。 果不其然,李卫鼻子里哼一声道:“自己回去写两千个毛笔字!”四连和五连一样,负责暗杀和侦察的任务,都是最后关头捅一刀子或开一枪就能完事的活儿,耐心不够,不仔细,这些作为绝对禁忌的字眼,对于四连的兵种来说绝对是误大事的。 “是!”四连的班长毫无怨言,这回是输在最后关头的不仔细上,李卫的处罚也并不为过,练字磨得就是耐性和仔细。 接下来的几班人马,也是如法炮制,三连长陈佳瑶掐着表给这些竞选者们计着时间。 五连长范国文和二连长胡平志正忙着批阅着竞选者的笔试题,虽然很多竞选者并没有接受过专业培训,通过臆测和土式操炮法,还是有一定的专业性。 直到太阳下山,八组人马都经过了装炮测试,虽然组装九五式步兵炮考核的胜负并不会直接决定竞选连长,但是成绩也作为选择的重要参考。 次日,还没等开早饭,战士们早早地集合到区队长办公室外。 陈佳瑶手中卷着一张大纸,神秘地冲着那些焦急地等待着消息的竞选者们笑了笑,转身将手中的大字报贴在了墙上。 众人看向发布的任命公告,脸上表情有些古怪,零零落落的呲着牙倒抽着冷气,公告上的结果实在让人出乎意料。 十二区队炊事班炊事兵,陈连举当任六连连长,二连的三连排长任副连长,其余竞选者中,五连的两个战士和三连的一个武工队员任六连的排长,期间班长由六连长自行任命,交区队备案,任命公告下面,还列上了六连组成人员的姓名,以及待遇情况。 这六连的待遇也确实不枉战士们竞选六连长的那番辛苦,月标准肉供给就比其他连队高三分之一,这炮可比枪重多了,炮弹也是份量实足,没点儿体力可不成,在大规模炮击战中,光是填弹就能把人的胳膊给累肿了。 炊事兵陈连举还在跟着炊事班耿班长挥着勺给战士们盛粥,就听见一阵嚣闹由远及近而来。 “干啥干啥?!吃饭排队哈!哪个不排队,早饭没得吃!”耿班长对那帮闹哄哄挤过来的战士们毫不客气的挥着马勺威胁道,战场上那是战士们说了算,但是饭场子上可是他耿班长说了算。 “排队排队!”作为耿班长手下一兵的陈连举也是跟着吆喝道。 “排啥队啊!连举!你小子发达了。”一个红脸粗壮的战士笑呵呵的挤到前面道。 “发达啥啊,现在只发馒头,你小子别多抢!”陈连举很不乐意这帮子趁机乱插队的家伙,明显是无组织无纪律性,得防着几个快手将军别把馒头给多摸了几个去。 “哎哟喂,咱们的六连长还管发馒头啊,您可是给鬼子们发铁馒头的主儿,咱可消受不起。”红脸的战士的声音颤得就像窑子里的老鸨,周围排队打饭的战士们一阵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平时咋没看出来这小子有当大茶壶的潜质。 耿班长有些不乐意,准备赶开这些趁机混水摸鱼的战士,突然手里的马勺一僵,回过神来道:“啥铁馒头,等等,你刚才说啥六连长的?!” 陈连举也是一楞,呼吸几乎立刻停顿下来。 “六连长就是六连长撒!嚅!你边上这位,连举同志,现在被区队里正式任命为六连的连长,嘿,炊事班出个炮兵连长,这下子威风了,这好命咋没轮着咱呢?!”红脸的战士旁另一个战士一脸羡慕,谁想得明白,几百条生龙活虎的汉子,居然让一炊事兵给拔了头筹,这口窝囊气让战斗连队的战士们怎么咽得下。 “哈哈哈哈!”耿班长突然像发狂了一样,挥着大马勺仰天狂笑,骇得饭摊子前面的战士们面如土色,集体倒退数步,都以为耿班长疯了,这耿班长手里的大马勺可是绝世凶器,挥舞起来可不认人。 咣当,耿班长头一次扔掉了自己的大马勺,紧紧的按住仍在发楞中的陈连举,大笑着道:“连举,真是好样的,给咱们炊事班长出息了,谁说进了炊事班没出头的机会,瞧瞧,咱们炊事班的战士也能当连长,哈哈哈。” 耿班长掐得陈连举骨架子噼叭直响,在差点窒息前,陈连举猛吸了一口气,脸色涨的通红,挣开班长铁钳似的大手道:“这是真的吗?我没做梦吧?”然后看向周围的战士们带着几分紧张和小心的道:“你们没跟我开玩笑是吗?!” “哈哈,谁会逗你玩啊。” “就是啊,炊事兵,快去区队部报到去吧。” 咣!陈连举手里的饭勺也扔了,撒开腿就向区队部跑,耿班长也没犹豫,紧跟着去了,丢下剩下的五个炊事班战士傻眼了,转眼跑掉俩,这早饭咋分派啊。 “这老耿!”几个还端着饭碗被搅了饭局的战士不乐意了,这早饭的人手不够了,待会儿还要训练呢,可不能耽误了。 “急啥,自力更生!丰衣足食!”前来报喜的几个战士很不客气的抓起耿班长和陈连举丢下的勺子,在水桶里洗了洗,就担当起炊事兵的活儿来,这大勺舀粥,大勺派咸菜,这几位粗手笨脚的爷可没替炊事班省料的心思,可劲儿的造,那些炊事兵止都止不住,可便宜了那些后来打早点的战士们,量足啊,管饱,这伙大头兵的饭量可是个顶个儿的猛,沾了炊事班里出连长的光,都赶上地主家开仓放粮的好年景儿了。 第四百一十节 炊事兵陈连举在一堆子吃饱了撑的战士簇拥着下,跑到区队部门口,就瞧见老大一张大字报贴在区队公布栏的墙上。 任命公告头一行就正正大大的写着“六连长陈连举”,陈连举同志揉巴了眼睛好几回,才敢确定公告上的“陈连举”就是他自己,脸色跟进新房似的红里透着黑,黑里透着紫,紫里还透着白,仍有些不敢接受这个事实。 周围一片恭喜,看来陈连举同志的人缘还算不错。倒是被选中六连副连长的五连战士和几个新任排长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低头垂眼的,跟炊事班的陈连举可不好比,参加竞选是代表着各自的连队,这回卯足了劲参加竞选,居然让一炊事兵给拔了头筹,虽然也入选了炮连算升个官,但心底里却是没来由的窝心气。 “嘿,嘿!同喜同喜!俺打申请,晚上给大家加餐!”陈连举被战士们的一顿马屁拍得找不着北,滥用着不值半分的权力。 “陈连举同志!请进来报到!”区队部门口的卫兵叫住了仍在惊喜之中的陈连举。 “是是是!”陈连举兴奋的搓着双手,踏进区队部的一刹那,腰都直了不少,昂首挺胸,落脚也是异常有力,进门的这一刻,自己就是连长了,跟李卫和范国文他们一样都是连长,陈连举真想大笑一场后再大哭一场。 “连举同志,来来来,坐!”区队长王保招呼着陈连举坐了下来,递过来了一本册子,道:“这是六连的名册,以后,咱们的炮连可就拜托给你了。” “区队长!请放心!”陈连举噌得一下站起来,敬礼道。 “先坐下,我先给你介绍个人!”王保拉着陈连举再次坐下,“老何!” “哎!这就过来!”从隔壁房间里走出一个人,看到王保和陈连举,脸上露出令人感觉亲切的笑容:“陈连长,我叫何平,是十一分区司令部派过来任六连指导员,以后是你的搭档,咱们可就是一个锅里捞饭吃了,请多多关照。” “行!以后可要帮衬着咱。”陈连举摸着后脑袋,还没有完全熟悉连长这个角色,仍是带着几分气质。 “好了,走!去熟悉一下手底下的兵!”王保拍拍手站起身,新连队的扩张,意味着十二区队的战斗力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是!”陈连举拿起六连的花名册,跟副连长,原五连的神枪手葛大同,开始召集起三个新任排长,开始逐级点名,完善六连的构架。 原直属于区队长王保的炮班战士都直接晋升为排长,配合着六连长将连队的战士们召集起。 看到近六十人站成六行,所有人的目光焦点都集中到自己身上,看陈连举的心有点突突的发慌,这新连长可是刚当上才两个小时,屁股还没从热,真得走到台前,心底却是没来由地冒出一丝怯场情绪。 好在新任指导员何平业务精熟,也对陈连举的资料相当熟悉,提前对陈连举进行了连长角色定位的培训。当兵和当官,确实完全是两码事,以前的配合,现在可是统驭,一举一动都有手下战士们看着,连长就是连队的风向标,新官上任,镇不住场子可不行。 “同志们好!”陈连举壮了壮胆气,腰板儿挺地倍直,大声道:“我是新任的六连长,陈连举,炊事班出身!” 陈连举的话一出口,引起下面的战士们一阵轻微的哄笑,李卫留下的遗毒看来是祸延不浅。哄笑过后,却是将战士们和陈连举的距离拉近了不少,至少在这个新连长身上没有看到小人得志的样子,还是当初可亲可近的炊事兵影子。 “我有信心将六连带好,不辜负党和人民对我们的期待,我们一定要让日本鬼子尝尝咱们六连的厉害!”陈连举紧紧的握起拳头,声音突然转大道:“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战士们齐声喝道。 “什么?!我没听见?!”陈连举手侧到耳旁,装着没听清一样,道:“你们没吃饭吗?!我记得早上可是把你们给喂饱了的。” 却是没人再哄笑,“有!”战士们震天的大吼声,回应了陈连举。 “很好!现在为了将我们六连磨合成一支优秀的炮兵连队,把炮打得更远、更准、更狠,要让鬼子们牢牢的记住,十二区队不仅有一连、二连、三连、四连和五连,也有让他们见了就怕的六连,我们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所以从明天开始,集体研究连里现有的三门炮,我会向区队长申请实弹训练。”经过指导员何平一番培训后,陈连举逐渐发挥出作为一个连长应有的果然和领导气质,能当上连长的,怎么会是常人。 实弹训练,已经是相当于地主家过年了,平时步枪训练都是基本战术和瞄靶为主,实弹打靶的机会都极少,而且每一发实弹都打得很谨慎,而炮兵的实弹可是吃老本,根据地炮弹补给不易,打一发就少一发,十二区队翻新个子弹壳,造个手榴弹地雷什么的还没问题,自己造炮弹根本是没可能,在日本人的封锁下,上级补充过来的炮弹天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运到,更何况短期之内是不可能得到兵工厂将高射炮弹试制成品投产发货,能让王保同意拔出一批实弹做训练用,着实是下了决心。 而作为操作重型武器,杀伤力最直接的连队,六连的战士基本素质都比较高,每个人都至少能够识字,能会做加减乘除,文化素质都是挑出来的算是高技术兵种。 六连刚刚建立,立刻投入到了训练过程中,三连长陈佳瑶熬了几个通宵,硬是通过电台嘀嘀嗒嗒的译码,用干了两瓶墨水,将延安发过来的炮兵专业数万字资料腾抄出来,然后立刻用油印设置印发成册。 当上连长的第二天早上,刚醒来就迷迷糊糊地跑到炊事班准备烧火淘米时,挨了耿班长一马勺才清醒过来,现在自己是炮兵连长,不是炊事班的小兵,闹了一这出笑话,陈连举才正式进入了角色。 拆装火炮,故障修理,炮兵阵地布置,射击准备,各项以时间就是生命的训练在六连正副连长和指导员的分工协作下有序的进行训练。 六连的战士虽然有各自的分工,但必需能做到十项全能,战斗中,炮兵往往是敌方火力重点照顾对象,如果出现伤亡后,不能及时弥补空缺的岗位。 六连的官兵每一个人满头满脑子的都是炮,阵地布置都是经过反复验证后,火炮的位置,弹药箱堆叠,炮弹摆放,降温等应急处理,都经过精心构思。要达到区队长王保要求,能够快速布阵,快速转移的游击炮策略,几乎所有的官兵衣服从早到晚都没有干过,喊口令的战士喉咙都哑了,填弹的战士手臂都肿得跟小腿似的,负责校炮的战士眼睛看到哪里,都不由自主的想到测距,手里总是纠着几根布条子,测风速。 每天一大早,六连长陈连举和手下的官兵,冲着远处高举着大拇指,左右眼互相眨着,嘴里不知道在叽叽咕咕些啥。几十号人冲着一个方向举大拇指的场景可是非常壮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神经病发作,不少战士像见了鬼似的绕着走。 然而六连的大拇指一旦举起来,可并不意味着是在夸赞,而意味着炮弹即将打过来,每一个人都牢牢记住自己的身高臂长和手指长度,通过公式计算出距离,有效距离可以达到五公里,虽然有一定的误差,对于横飞的弹片而言,都处于杀伤范围之内。 绳子和自行车都被六连给长期占用,不断验证着战士们目测的距离,每一个人至少要学会两种以上测距方法。半个月下来,连里最优秀的战士已经能够达到三公里距的八十米误差,六连长陈连举还是不满意,他更希望在实战中能够直接一炮钉死目标,原因无他,炮弹少啊。就是要通过不断的训练,将各种技能成为战士们的本能,要能够达到一眼定距,迅速估算出风速。 一连二连的战斗队形,三连的喊话,四连的刺刀,五连的枪,六连的大拇指,都成了十二区队的特色。 优秀的战士视自己的武器若生命,两门九五式步兵炮和九九式高射炮,每天都按照保养手册进行保养,每个炮弹都擦得油光锃亮,连长陈连举每日仔仔细细地检查完大炮和炮弹后才会安安心心去睡觉。 自打十二区队建立了六连起,区队营地和整个石井镇外满路都是大小一比一,实物等重的炮模型的车轮印子,上午进行基本训练,下午就进行模拟实战训练。 按着十二区队的风格,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大炮也要能够上刺刀。 有如上了刺刀一般,十二区队的六连已经由一堆半炮盲,在自我摸索中向一个优秀的炮兵连队初具成形。 第四百一十一节 为了建立具有强大攻击力的六连,王保是没少操心,在马回头训练基地客串教官的日军少尉高桥正从高阳县的一个据点里拐回了一个日本兵,那个日本兵虽然在据点的小队里当个掷弹筒炮手,却是接受过正规的炮兵训练,会用野战炮,因为当初有过厌战逃兵行为,被贬到混成杂牌部队当掷弹筒兵,然后操炮的本事却是相当过硬。 这个叫牧绅健一的日本兵加入到十二区队,这对六连来说几乎是如虎添翼的好事,半吊子出身的没方向瞎琢磨也没正规部队训练过的强,有了这个专业炮兵的指点,纠正了六连不少弯路。 而高桥正也得到了十二区队特别奖励,解除俘虏身份,正式编入三连的作战序列,而且特许通过原共产国际留下的情报线为他传递家书。依据党中央拉拢日本亲华人士,树立典型的政策,只有外藉同志才能有此特殊照顾,在这战火纷飞的年月里,家书可抵得万金啊! 六连建立并进入正轨,给十一分区各作战部队带来了极大的士气提升,这是除了一些地方部队有少数土炮和迫击炮,是十一分区里唯一一支拥有重炮的区队,这也使十二区队的攻坚能力也达到了根据地的部队排名第一,只有独立三团二营改编后的十六区队能与之一较上下。 鉴于炮连的成功经验十一分区上级也很重视,特发了一份电报给十二区队邀请区队长王保到十一分区司令部介绍经验。有了大炮再加上一队精锐的炮兵,就再也不用怕日军坚实的碉堡和装甲车给部队造成大量伤亡,战士们也不用冒着危险扛炸药包进行爆破作业。 十一月二十日,王保带着自己的警卫班前往十一分区司令部,通过联络员黄维谦带领下,找到了一直飘移不定的分区司令部所在的村落。 筹备这次经验交流会十一分区司令部还召集了下属的十余支实力较突出的部队的最高长官参与此次的交流会。 独自脱离主力部队,领着一帮弟兄打拼了很久,如今在分区司令部与熟悉的战友相遇,分外高兴。 趁着其他部队人员还没有到齐,两人站在一边,有说不尽的话。 原二营的营长,现在是十六区队的区队长吴二狗亲热的拉着王保的胳膊不放,论起来他和王保可是老底子的红三团出身,铁打战友关系。 原三团警卫连连长的王保现在是区队长,现如今已经是和十六区队长吴二狗是平级关系,吴二狗却是不再敢向以前那样王小鬼王小鬼的喊王保。 吴二狗说话间的语气却是异常羡慕王保的好运,论战斗力,十一分区就数着十二区队和十六区队,而十六区队仗着兵员七成以上都是老红军战士士兵素质高的优势,单兵素质比十二区队先天上就强很多,而十二区队却是靠着比日军主力还要精良的装备硬生生堆出来,论武器精良程度,十六区队是拍马也赶不上十二区队,同人不同命,吴二狗这个眼红啊! “我说,小李子没在你哪儿给你添乱吧,还有范国文这小资本家,也没挂掉吧?!”吴二狗的语气也忍不住酸溜溜的,放跑了两员精锐,吴二狗却是仍有些心抽抽的,近战远攻两大精锐都落到十二区队,真是有些不甘心。 区队长王保嘴角带着几分欣慰:“他们两个?!也算是咱们区队里的骨干,在区队建立之初那会儿,要是没他们,恐怕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把队伍拉起来呢。” 李卫歪点子不少,但若是没有这些歪点子,恐怕十二区队成长的道路也要艰难不少,十二区队建立之初的主要战斗任务几乎都被李卫的四连和范国文的五连给包掉,开劈出很大一片维持生存的根据地,让王保安心发展区队基本战斗力量。 “我早知道这两小子总有一天要成气候,我这儿还给他们留着连长位置呢,真可惜!”吴二狗区队长略有些伤感地摇摇头,若不是四二年五月的那次大扫荡,负责阻力任务的三团被日军两个联队打散了队伍,恐怕这会儿李卫早就是二营的得力战将连长了,算起来,自己也欠李卫这小子一条命。 “到哪儿还不是一样抗日么!瞧你给说的。”王保笑着擂了吴区队长一拳,原来在三团的时候,吴二狗按李卫的话来说,算是非常有个性的一号人物。 王保很庆幸,当初的那帮小弟兄,除了背叛革命队伍的段诚外,李卫他们几个依然在自己的身边与自己共同战斗,让自己在抗日战场上并不孤单。 “啧啧!瞧你这身军服,比国军和鬼子的都上眼,有空也给咱们捎几套,俺的区队上下都是一身破破烂烂,到是你们吃喝不愁。” 十六区队虽然战斗力不弱,但能玩暗摸的人才却没几个,不能像十二区队那样有专业的特种队伍,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穿透日伪军防线,大捞特捞日军的物资,吃得是满嘴流油,赚得是盆满钵满,哪像其他部队光靠着打几场战斗获得那点儿干巴巴的补给,有时还不得不互相接济着点。 自打十二区队建立起,靠着李卫和范国文两大有小偷小摸习惯的活宝,王保就没再向上级伸手要过装备。 “两位区队长!人都到齐了!”一个司令部警卫连战士走了过来。 王保和吴二狗跟着警卫战士前往司令部安排的会议室,说是会议室,也只是一个露天的院子充作会场,不过院外都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警卫战士,作为司令部这种级别指挥单位,警卫连战斗力不逊于一般作战部队,装备都是崭新的武器,三八枪加驳壳枪的长短枪配备,战斗时根本不跟敌人拼刺刀。 王保他们进入会场时,摆满了方桌板凳的会场已经是坐满了人,茶缸子满桌都是,十一分区内二十六个区队领头人物都已经到齐。 众人坐好后,司令部的王政委一进入会场,会场内马上安静了下来。 “同志们!”王政委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始说话,突然院子外面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呜! 突然回荡在分区司令部驻地上空的警报长鸣,令所有人脸上的表情楞了一下。 是空袭警报的声音! 这才说了三个字呢!深深地皱起眉头,王政委显然对打断他发言的警报声非常恼火,对着院子门口的战士大声道:“怎么回事?!” “报告!有敌机向我们这里过来!”一个司令部的战士冲进会场道:“司令员让你们中止会议,马上转移。” 敌机?! 八路军和游击队一向缺乏防空武器,对日军的战斗机是十分忌讳,在警戒和情报系统中有专门一套针对日军飞机的侦察传讯方式,日军的战斗机一从机场起飞,就会被负责监视的情报员盯住,沿途通过无线电报台,烟火,信号树和防空警报喇叭为手段,快速传递日军飞机动向,只有日军飞机稍有倾向于八路军重点区域,立刻就被会情报系统锁定,毫不犹豫的拉响警报,躲避空袭,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这套系统也同时与中美航空联合大队飞虎队共享日军飞机动向的情报,不过也好在这个时候的飞机都是亚音速战斗机,惹是超音速战斗机,根据地的情报系统就算是再完善,没有防空雷达的支持下,根本无法将日军战斗机的动向及时传递。 十一分区并没有多少值得日军战斗机关注的目标,日军战斗机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十一分区的上空,这很明显是冲着分区司令部来的,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分区所辖区队的区队长开会的时候来,就说明日军很有可能想给十一分区高层来个连锅端。 然而更说明一个问题,分区司令部的位置,被曝露了。王政委头一个想到,一定是有叛徒出卖了分区司令部的位置。 “会议暂时中止,大家立刻跟着司令部转移。”王政委只好无奈的中止这次还没开始的会议。 “妈的,只要咱们十二区队有两个连在这儿,哪里当什么缩头乌龟!早把鬼子的飞机给揍下来了。”跟着其他人离开会场时,王保有些悻悻然。 五连长范国文就是一个专打飞机的主儿,在五一反扫荡时掩护集总转移的阻击阵地上,还有正在闹一贯道的时候,日军战斗机空袭石井镇的时候,十二区队的战士奋不顾身操着机枪与敌机对射,十二区队就没怕过日军的战斗机。 1938年春,在三团对外称改编邓华支队的时候,在涞源二道河子的战斗中,负责打伏击封口的五支队就硬是用步枪打下了一架日军战斗机,坠毁在紫荆关东面。 敢冒步兵不对空的禁忌,敢把飞机揍下来,也算是三团遗传下来的老传统了。 第四百一十二节 经历抗日战争这么些年,对于紧急转移的行动,不论是军人还是百姓都不慌不忙,迅速收拾起重要的家当,赶着牲口,在民兵的指挥下,有序转移出村子。 刚刚离开村落没多远,就听见天边传来轻微的轰鸣声,两个小黑点从远方缓缓飞来,在村外转移中的群众和军队立刻停下脚步,迅速割取附近的枯草和树枝,准备隐蔽。 转移到村外的军民刚刚隐蔽好,日军敌机就已经飞临到村落的上空,所有军民几乎凝神静气,悄然无声,连吃奶的娃娃都被掩上了嘴。 一直以来八路军缺乏防空武器,除了极少的机会能组织起趁其不备的突然袭击和决死之战外,部队不轻易招惹这种速度快,火力凶猛的飞行战斗兵器。像以前二营那种专门对空的枪阵,对群体的配合性要求极高,一般的战士根本无法组织起整齐一致的弹幕。 司令部的两挺马克沁重机枪悄悄架设起来,只有这种射程和火力都远胜于步枪的重火力才有能与飞机对抗的资格,虽然大部分人曾经历过了多次空袭,但面对日军的战斗机,依然压抑不住心底的那份紧张。 机枪手无一不是枪口紧紧锁定空中的飞机。 也许是在空中并没有发现村落中应有的八路军目标的存在,两架日军战斗机在村子上空盘旋了几圈,甚至还在附近低空飞过,低得仿佛地面上的战士们开枪就能直接击中,却没有人敢扣动自己的扳机,在讲究一切行动听指挥的部队里,擅自行动是绝对要受到处罚的,没有精良的武器和训练,只有依靠集体的力量才能让个体依附于集体生存下去,个人有如齿轮一样在集体之中与其他人精细的运转,将战斗力发挥到最大,个人英雄主义在八路军里大多数时候意味着害群之马。 也许是在空中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两架日军战斗机又回到村子上空,不甘心地对着村落扫射了几次,扔了一颗炸弹,炸塌了一间院子,然后悻悻然飞了回去。 “好险!”十一分区司令员,抹着自己额头的冷汗! “查,要彻底的查,是哪谁把司令部的位置出卖给日本人?”王政委忿忿地盯着日军战斗机消失的方向。 对于叛徒,抗日军民无一不是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出卖自己人,不仅将自己人送入火坑,也是将自己送入万劫不复之地,谁都知道,日本人言而无信,无耻之至极,就算是当汉奸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重新返回村中的会场,气氛已经没有了空袭前的那般兴奋,反而平增了几份压抑,抗日尚未成功,同志们还需要努力,还有很多日军目标没有被摧毁,群众的生命财产依然受到敌寇的威胁,各大区队的区队长肩上的任务是相当的沉重。 王保在十一分区司令部开会的这几天,日军的冬季大扫荡悄声无息地发动了,前几年日伪军存在冬歇不扫荡,安稳过冬的习惯,而在一九四十三年末却一反常态,甚至不肯给抗日军民们休养的机会,也许与日军多面开战,太平洋战场的战事吃紧,大量士兵从中国战士被抽调往太平洋战场和缅甸,为保证中国战场这个所谓后方战线,华北日军反复地对抗日根据地进行扫荡,寻求与抗日武装的决战机会,以强势兵力一次性稳定治安区,保证从中国掠夺的资源供应日本的法西斯战争。 高阳县,还在劳作后的香甜睡梦中的杨村村民们,被村内突然响起的一片犬吠和嘈杂急促的拍门声中惊醒,随即就陷入一场噩梦之中。 一伙日伪军凶神恶煞地闯入村子里,像土匪一样吆喝着踹开各家各户的门,将村民家中狂吠的看家狗用刺刀刺死,大声呼喝地闯入村民家中,将惊魂未定的一家老小从床上拖起,恶狠狠地将全体村民逼到村内的晒谷场。 已经入冬的十一月,寒风刺骨,穿着薄衣服,杨村的男女老少裹着棉被,瑟瑟发抖地站在寒风中,互相依偎在一起。 晒谷场边上被一个中队的日军和一个中队的伪军团团围住,边上的屋顶制高点处都架设了机枪,阴森森的枪口,直指村民。 日伪军们都举着火把,火光摇摆不定,不时映出日伪军脸上的狰狞,吓得杨村的孩子们连哭声都不敢大点儿。 前一段时间,任丘县城的日伪军将高阳县和任丘县老百姓骗入任丘县城内,百般折磨的恶梦还没离去,而现在日伪军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直接抓上门来,让村民们陷入到无尽的恐怖之中。 “皇军的,是亲善的,不伤害老百姓的。”山崎中队长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虚伪。“但是!”山崎中队长的语气突然变得冷森,“皇军的耐心是有限的,说,哪个是八路,哪个是共产党,说出来,皇军大大的有赏,要是不说,嘿,以通八路,通共论处,死啦死啦的。” 上级的命令,要求任丘县的日伪军,趁着冬季的补给不易和严寒的天时,要尽可能的消灭八路军抗日武装力量,任丘县的日伪军主力在日军华北司令部围剿八路军十六团的行动结束后,一回到任丘县城,就像疯狗一样四处袭扰乡里,意图抓住一两个八路军和共产党,顺藤摸瓜,彻底剿灭河北和山东地区的抗日武装。 山崎中队长的恶名自任丘县那次一炮打响,杀人不眨眼的凶恶行径给两县老百姓心头铭刻上了深深的恐惧,至今依然令不少村民从睡梦中惊醒,他的几句话立刻吓得杨村的村民间响起一片绝望的哭泣声。 “哟西!说,快说!不说,死啦死啦的,说了,皇军大大的有赏!”山崎中队长手里晃着一大叠军购票,抖得哗哗作响。 村民间,几个有些见识的村民,看到山崎中队长手中的军购票,眼中露出厌恶的神情,日本人真是拿中国人不当人看,用连日本人都不收,等同于废纸一般的军购票来愚弄中国百姓。 “你的!出来!”山崎随手指了一个村妇。 那村妇立刻吓得大哭起来,拼命向人群中挤,却架不住两个如狼似虎的日军士兵扑入人群,将她拖了出来,村民间一片混乱,有哭喊,有试图将那名村妇抢回来的,有跺着脚愤怒喝骂的。 呯呯! 两道凄厉的枪声响起,子弹在空气中划过悠长的啸叫,摆出包围圈的日伪军士兵刺刀向内作出欲刺的动作。 村民无力的阻拦下,村妇还是被拖出了人群。 “说?!哪个是八路?!”山崎恶狠狠地盯着那名村妇,手中的武士刀噌的一声清响抽出一截刃身,雪白的刀刃在火把的火光下映出嗜血的寒光。 也许是害怕到了极处,村妇停止了哭声,也不知从哪里迸发出一股勇气,“呸!”村妇朝着山田中队长的脸上重重地吐了一口口水。 似乎有些不可置信,摸了摸脸上的那点湿意,山崎中队长看了看沾在雪白手套上的那抹粘乎乎地东西,像是受到了莫大侮辱,突然暴跳起来,猛地拔出武士刀。 一个大日本帝国武士,居然被一个中国的贱民吐了一脸口水,简直是有辱他的武士身份,只有用对方的鲜血来洗尽。 山崎怪叫:“八嘎!” 一抹寒光闪过。 村妇脸上浮出一丝奇怪的诡笑,嘴角溢出一股血沫儿,头颅一歪,竟滚落了下来,腔子里的鲜血立时喷了老远,山崎中队长的裤子大半被血喷到,斑点的腥红色,似在无言地宣誓着宁死不屈。 村民中发出一片恐惧的惊呼。 “敬酒不吃,吃罚酒!”山崎中队长一脚将死去的村妇头颅踢出老远,村妇的眼睛依然睁得大大地,死不瞑目。 “说不说?!”山崎中队长挥着带着鲜血的武士刀嚎叫着! “你!出来!”山崎再次指向了一个村民。 这个村民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他昂然走出人群,甩开人群中试图将他拉回去的手,他知道,杨村土生土长的年轻人,将要承担责任。 “哪个通八路?!哪个通共产党?!”山崎的眼神像是择人而噬而饿狼,泛着绿油油的凶残。 “不知道!”年轻的村民回答地斩钉截铁,异常坚决,还奉送了一句话:“想知道谁是共产党八路军,做你的清秋大梦去吧!”年轻村民眼中极度鄙视的眼神,让山崎的瞳孔不由自主的缩了缩。 “八嘎!”感到自己被愚弄的山崎中队长发狂似高高举起武士刀,兜头劈下。 一腔热血立时浸透了一大片冻土。 山崎中队长不甘心地再次从村民中拉出一人。 回答他的依然是“不知道”三个字和一脸的鄙视。 一连斩杀了十五人,山崎的手在颤抖,一连十五人的回答坚决地宛如同一人,他无法想像杨村村民的骨头居然如此之硬,尽管那些村民几乎将惊惧写在脸上,面色苍白,瑟瑟发抖的站立不稳,然而当站到他的面前时,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完全无视自己手中的武士刀。 第四百一十三节 山崎中队长实在无法理解这些不知死活的村民居然为了一些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反日分子,宁可赔上自己的性命也不肯说出半个字。 想到这里,山崎脸上露出狰狞,朝着两个日军小队的小队长使了个眼色。 两个日军小队长会意的点点头,十几名日伪军士兵冲进村民人群开始抓人。 哭喊声立时响成一片,村民们奋力抵抗,数名被拖出人群的妇女惨无人道地受到日军士兵们疯狂的强奸凌辱。 更多的村民被拖出人群后,扒光了衣服,立在冬季刺骨的寒风中用冷水浇,日本兵一边用冷水和沾了盐水的皮鞭折磨他们,一边咒骂。 包围圈的日军士兵不时发出一阵阵狰狞地狂笑,而伪军队伍中却没有多少人跟着日本人那么丧心病狂,少数几个伪军甚至掉过头去,不忍看这些惨无人道的罪行。 “八嘎!你们这群贱民!敬酒的不吃,吃罚酒的干活,皇军再问一次,谁是共产党,谁是八路军?!”山崎中队长拎着仍带着鲜血的武士刀,眼神像吃人的狼一样。 边上被污辱的妇女挣扎的惨叫声,被扒去衣服的村民受到冰水泼撒有如刀割般的呻吟,以及日军士兵疯狂地大笑。 令杨村的村民无不是脸色铁青,目光中带着奋怒的火焰,却照样无人答话,村民间有几个人身形晃了晃,欲挤出人群,刚迈出腿就被边上几只手死死拖住,村民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互相挤了挤,将那几个不安分的人紧紧的围在人群里。 “让我出去!”一个年轻人表情急切,拼命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不满地对边上拉住他的人道。 “放心,马同志,俺们村的人不论男女老幼个个都是好汉,只要咱们还有一口气,别想发现你。”用身子掩住年轻人的一个老汉头也不回,小声地道。 “你,你们!?”年轻人虽然没有再说话,眼睛中却是热泪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哟西!”山崎目露凶光,正当村民们以为他要再施毒计的时候,山崎突然作出一副温和的表情,地道:“既然没有人知道谁是八路,谁是共产党,那皇军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记住,是最后的机会。” “小孩的,出来。”山崎指了指人群中一个小男孩,男孩边上的家人立刻惊恐万分的死死抱住男孩,却架不住日本兵扑上去硬是将小男孩抢了出来。 “他还是个孩子,不要啊!”“儿啊!救救我的儿子啊!”村民们中好几人哭叫起来,自古以来农村对男丁就一向极其重视,怎舍得小男孩被日本人抓去,陷入混乱中。 “嘿嘿!小孩!”山崎扮着虚伪状,摸了摸:“只要你发一个誓,效忠皇军,与八路断约来往,皇军问话实话实说,遵守皇军的所有条例,向皇军汇报八路的动向,只要你宣誓,皇军就放了你还有你的家人。” 这里不比任丘县城内,杨村位于高阳县城外,如果日军发动大规模屠村,很有可能造成大面积恐慌,平民逃亡,剩下空村野地,总不成让就地取食的皇军混成部队喝西北风吧,此外过度激怒游击队,一旦游击队决心鱼死网破,他这一百多号人也不架不住人多。 “……”蒙憧无知的小男孩楞楞地望着山崎,突然指着山崎大声喊道:“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打死小日本!” “什么?!”山崎中队长眼睛瞪地溜圆,怒不可遏地道:“小孩的,小八路的干活,死啦死啦的。”武士刀挟着寒光疯狂斩下。 呯! 山崎中队长手中一震,武士刀被飞来的子弹射断了半截,仍在山崎手上的半截刀身从小男孩身边堪堪而险过,劈了空。 包围着村民们的日伪军顾不得那些村民,立刻呼喊着分散开来。 “八路!八路!”伪军们喊叫了起来,连带着日本兵们也如临大敌般端着三八枪到处乱瞄。 枪声立时激烈了起来,村内呯呯声大作,村民们更是吓得没敢乱跑,抱着头蹲下声,紧紧地挤在一起,互相掩护着,如果在战场上乱窜是最不明智的,挨流弹的可能性更高。 在火把的火光中,隐约可以看到村子里几幢屋墙角处有几个百姓装扮的人正朝着日伪军们开枪。 “八嘎,闭嘴!”山崎中队揪着一个仍在喊叫中伪军士兵的衣领正反两个大耳光子甩过去,并且大骂道:“喊什么?不是八路,是游击队!不要慌!”山崎从袭击者零零落落的枪声中分辨出,并没有多少支枪在射击,因为八路军一向是优势兵力出动,不动则已,动则必杀,要是来得八路,这一百多号人根本没可能从八路的包围中逃出去,从而在袭击者的数量上确认是少数的民兵或游击队,饶是如此,山崎中队长依然是惊出一身冷汗,方才那一枪真是好险,若是没打断了武士刀,而打到他的脑门子上,真是…… 山崎中队长没胆子再敢想下去,大声指挥手下的士兵进行反击。 “射击!射击!”两个日军小队长拼了命嚎叫着,手中的武士刀乱挥着。 紧靠杨村马寡妇宅子边上的民兵陈志高一边拉动着枪栓,一边转头对边上的民兵队长姚发道:“队长,顶不住了,子弹不多了。”日军机枪子弹炸起的沙土几乎快迷了他的眼睛。 “顶住,一定要把他们吸引走,要掩护乡亲们。”民兵队长姚发咬了咬牙,抽出一颗手榴弹,咬下弦,手一抡甩了出去,落到几名日伪军士兵之间。 训练有素的日军士兵当即扑到在地,没有反应过来的伪军被炸起的弹片和冲击波当场掀飞了三人,两人摔到地上后再也没了动静,另一人歪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及时扑倒在地的日军士兵避开了手榴弹爆炸的杀伤仰角,虽然灰头土脸,但是却没多少在碍。 “该死的!”看到自己的战果并不那么理想,姚发小声低骂了一声。民兵们的战斗任务并不多,因此并没有正规补给线,需要依靠正规部队的调拔支援,弹药供应比较困难,存量也不多,应会稍微大点的战斗就比较吃力。方才那枚手榴弹就是民兵队唯数不多的存货之一。 在一听说杨村被日伪军包围,村里的两个机灵的年轻人在日伪军大肆搜村的时候,没来得及穿衣服就逃出了屋子,躲进了牲口棚里仗着地形熟,摸了出来,不顾寒风刺骨,光着奔了十余里路,脚底都被石块和冰块划烂了,终于联系上了附近的民兵队。民兵队长姚发二话不说,就召集附近村里的民兵,直接赶了过来,因为比较仓促,只带了十几个民兵拖着几条枪赶了过来,打算吸引日军伪的注意力,让尽可能多的乡亲们逃走。 “嘿嘿嘿!”看到对方渐渐稀拉的枪声,分明是被己方火力压制的发挥不出战斗力,山崎脸上露出一丝凶戾之色,小杂鱼也敢到大日本皇军面前挑绊,他倒不介意中间多加一道开胃小菜,手朝着枪声的左右两侧一挥,作了个包抄的手势。 “队长,葛六准备好了。”陈志高看见后面正打着手势的民兵葛六。 民兵队长姚发点点头,道:“先后撤!注意不要太快,要互相掩护,别给老子节约子弹,人命比弹药重要。” 姚发好歹也是从十二区队训练基地里出来的,也知道当机立断的取舍之道。 民兵陈志高回头打了个手势。准备好的葛六抄手点着一长串鞭炮丢进了一个大铁皮桶子里。 呯呯嘭嘭地鞭炮在铁皮桶时爆炸的尤为响亮,就好像是一挺轻机枪在怒吼一样。吓得正在包抄运动中的日伪军们一缩脖子直接来了个拥抱大地。 好一会儿日伪军士兵才发见光听着响,也没看到弹着点,立刻明白过来,爬起身继续冲了过去。 子弹在空气中划出道道破空的气啸声,七个名民兵险而又险的在弹雨中作出规避动作,依然有民兵被急速的子弹穿体而过后,身子一僵,紧接着被更多的子弹打倒在地。 没有办法,人少势单,只能用自己这些人为诱饵来吸引这伙日伪军的注意力,争取解救出村民。 山崎中队长在兴奋地指挥作战中,并没有发现,有几个民兵已经悄悄地运动到了村民人堆边上,以无言的表情和动作领着村民小心翼翼的突围。留下来看管村民们的日伪军们的目光被战斗吸引,并没有注意到松散的包围圈内的村民开始在减少。 “队长,这样下去不行啊!同志们伤亡太大了。”拖着一条伤腿的民兵陈志高拼命地挪着步子向后退,“不知道联系上八路军同志没?!我们需要支援啊!要是十二区队能派人来就好了,来几个也成啊,哪儿还用怕这些鬼子。”战斗力最强的十二区队已经在根据地民兵和游击队的印像已是颇深,要知道不少民兵队伍的队长都是未能选拔上十二区队普通战士而被淘汰下来的,由此可知十二区队的战斗力有多么强悍。 第四百一十四节 民兵队长姚发的额头也被日伪军手榴弹炸起的砖石给崩开一条口子,鲜血几乎流满了半张脸,显得异常可怕,但是他也只有一句话给自己的战友:“坚持住!同志们!” 破釜沉舟,姚发已经没有了退路,手下的民兵们听到了队长的话,却再没有半点犹豫,党和人民对他们进行考验的时候到了。 “山崎中队长,这样打下去会不会引来正规八路啊?可别把十二区队给引来!”山崎中队长身边的一个伪军小队长也提出了类似于民兵陈志平的问题。 “嘿嘿!”山崎中队长发出一阵夜枭似的冷笑,吓得伪军小队长一缩脖子,以为山崎又会大动肝火。 “八嘎!”山崎并没有想像中的正反耳光抽过去,似是对属下的胆小慌乱而瞪了一眼,摸着下巴上的胡子茬冷笑着道:“八路!恐怕这个时候他们也是抽身不得吧,十二区队哼哼!十二区队这会儿一定被小野长官的大队马打得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了这边!?” “就是死,也要把乡亲们从鬼子手里救出来!”民兵队长姚发对准敌人开枪,一边喊道:“打,给我狠狠地打!” 被围村民的东面一处屋定的制高点,日军机枪手正架着十一式歪把子对着民兵们的方向猛烈射击,没有防到背后一个人影悄悄的摸了上来,攀上屋顶,手中拔出一柄闪亮的大刀。 “哪泥(什么)?!”机枪手的眼角余光似是被边上视线外的大刀的枪焰反光晃了一下,正要回过头去看个究竟。 猛地恶风响起,一缕彻骨寒意从日军机枪手的脖子处一挥而过,机枪手的脑袋像个球一样滚落,机枪还毋自响了几声才哑了火。 挥刀斩落敌首的民兵一脚踹开鬼子机枪手的尸体,操起机枪就半跪着朝着其他几个制高点处的火力点扫了过去,猝不及防之下,附近的几个鬼子机枪手都被扫落屋顶,咕噜噜栽了下去。 看守村民的日伪军也在同时遭到了攻击,刚反应过来的日伪军士兵被举着土枪的民兵直接用霰弹扫了个满脸开花,嚎叫着踉跄栽倒在地上,不住的打滚。 “乡亲们,快走啊!快!”民兵队长姚发冒险派出来救村民的五六名民兵大喊道,缴获了日伪军的武器,几挺歪把子像不要钱似的往日伪军士兵交叉倾泄出子弹,猛烈的弹雨压得日伪军抬不起头来,将近三分之二的日伪军都去包抄民兵队长姚发带地那一队民兵,没曾想到自己前脚刚离开几步,后面留守的看守士兵就遭到了另一部分民兵攻击。 这也是山崎中队长过于自信,没想到仅有十几人的民兵竟然也敢用调虎离山之计,现代军火比冷兵器杀人效率要高得多,几个民兵手中艺高人胆大的袭杀日军机枪手缴获的轻机枪火力足以压制住留守的日伪军士兵。 “八嘎!调虎离山!”悔之晚矣的山崎中队长只剩下挥着武士刀回头跳脚空喊的份。 一个日军小队长立刻带着手下的士兵往回赶,杨村的群众在抗日战争中本身就参与过军事训练,有一定的纪律性,撤离时一点都没有混乱,在民兵们的火力掩护下,迅速从留守日伪军士兵薄弱的拦截下突围。 毕竟是曾经接受过十二区队训练过的民兵队长带出来的队伍,虽然武器简陋缺少,但是战争经验异常丰富,护着杨村村民突围的同时,在队伍后面迅速埋下了几枚地雷和用手榴弹布下的绊发设置。 “八路的!”回援的日军小队长带着手下赶了回来,顺着枪声,跟着村民们逃跑的痕迹,隐约看到末尾几个民兵和村民,挥着武士刀就追了过去同时嚎叫道:“撒司给……”刚喊了一半,就被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给吞噬。 半截紧捏着武士刀的手臂,砸在被子弹打得满是麻眼似的弹眼的土墙上后无力的跌落在地上,滚了两滚,不再动,爆炸的火球将血雾印得土墙之上朵朵梅花开。 日军小队长身旁的日伪军被炸地东倒西歪,没有了小队长的日军士兵立刻体现了优良的军事素质,并没有像没头苍蝇一样陷入混乱,而是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开路的!快快的,不开路,死啦死啦的!”吆喝地驱赶着被爆炸惊吓得哭爹喊娘的伪军士兵继续追击。 轰!一个伪军绊发了手榴弹,却是殃及了后面的一个倒霉伪军,飞溅的弹片直接给这个倒霉伪军开了膛,半截肠子被炸了出来,这个伪军此刻还未死去,求生的欲念令他哭嚎着死命往回塞粉红色肠子,无助的看着周围弟兄希望他们能够救救他,可是谁又有什么能力救他呢,一条条腿从他身上迈过,甚至没有人去望他一眼,随着失血的增多和疼痛,伪军的声音越渐衰弱下去,一个后面跟上来的日本兵实在受不了刺耳凄厉的哭嚎声,直接给这个伪军刺了个透心凉,送了他一程。 负责断后阻击的民兵不断用地雷和子弹,不断给日伪军追兵制造了不少麻烦,民兵队长姚发在村民突围后,立刻脱离山崎指挥的一部日伪军,转向村民撤离方向,不计伤亡和牺牲,组织阻击线,硬是用手中的武器和生命,掩护杨村村民们与敌人的距离拉得越来越远。 被一小搓民兵们硬生生虎口夺食,山崎压抑着恼怒,带着部下死死地咬住民兵和杨村村民。 十二区队,负责情报的陈佳瑶突然接到了十一分区司令部的电报,日军战斗机对司令部所在的村落进行了空袭,日伪军地面部队紧接着就发动了大规模袭击,司令部怀疑内部有叛徒出卖司令部的位置。 各大区队的区队长都集中在分区司令部开会,现下日伪军主力紧紧咬住分区司令部转移队伍,这让各区队的区队长也不得不随司令部一起转移,被困在日伪军主力扫荡中,无法赶回各区队组织反扫荡。 在十一分区司令部遭到日军攻击的同时,各根据地外的日伪军也突然发动了扫荡作战,在这个当儿发动扫荡可挑得真是时候,偏偏捡拣在各区队长离开区队的时机,日伪军扫荡部队的进攻就有如环环相扣一般,如果说内部没有奸细,恐怕真得难以让人相信日本人的运气会这样的好。 任丘县城日伪军出动的消息,很快送到了十二区队,陈佳瑶皱着眉头,拿着两份情报,召集了十二区队所有的连长开会。 区队长王保不在的情况下,大家一向都默认是陈佳瑶当家,作为情报和联络负责人,对于各种情况的应对也相应熟悉些。 将手中的两份情报手抄件给所有的连长都看了一遍后,陈佳瑶的神色异常凝重,道:“两份文件大家已经看到了,上级正在争取突围,至于出卖司令而区队长短时间内是不能赶回来,任丘县的鬼子大军压境我十二区队的根据地,大家商议一下该怎么应对?!” “我看和以前一样,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一个字:打!”一连长康扬和二连长胡平志两人互对了一个眼神儿道。 老三团出来的,讲起打仗,一向就没怕过谁。 “打自然是要打,可是怎么打,我们总得想个计划,敌人可是至少有四千的兵力,咱们十二区队满打满算才六百来人,一打七,战士们不是钢筋铁铸,若是拼个鱼死网破,那也最多是险胜,可咱们十二区队可就没剩下多少人了,咱们可不是败家子,区队还没真正壮大起来,就给拼光了,那还不把给保哥给气死,我认为还是赶紧组织乡亲们转移,先避开鬼子的锋芒,抄日本人的薄弱点去。”范国文捏着把小刀一边说话,一边摸着个小镜子割着头发,真是公务私活两不误。 “我说国文!你怎么胆子就这么小啊,也难怪,想当年,咱们还在红一军团跟着毛主席长征那会儿,血战湘江,过草地,穿过四道封锁线,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还不是照样四渡赤水,巧渡金沙江,强渡大渡河,飞夺泸定桥,翻过大雪山,再攻占腊子口,哪会不是敌人比我们数量多,可哪次又能把我们怎么样?!” “就知道硬拼!就按你说的,三十万红军,最后又剩下了多少?!”范国文也是学习过自己部队的革命史,接着他又拉着李卫道:“卫哥,你说,谁胆子小了!?是谁傻乎乎的要去送死!?” 李卫摸了摸脑袋,在社会主义理论完成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体系之前,这种左和右的问题确实让人头疼的大是大非问题,却架不住现代人海似的研究和实践,这类问题对于现代人而言实在是无稽之谈,充其量就是一个度的问题,不过硬被着范国文拉下水,不说两句,恐怕这个内部人民矛盾迟早也要烧到自己头上,李卫咳了两声道:“用兵,奇正相用,缺一不可,自然不能因噎废食,康连长和国文说的都在理。” 第四百一十五节 李卫看似说了等于没说的话,立时引起了一人的不满。 “卫子,别说废话,掏点意见出来吧!”陈佳瑶笑盈盈地看着李卫,她心里很清楚,虽然和王保比起来,李卫所欠缺的是王保的人脉和威望,毕竟李卫参加部队没几年,资历也比不了从小就在革命队伍里长大的王保,可论起实战经验,李卫不比在团部里当警卫连长的王保要差多少,但组建十二区队后,李卫宁可隐起自己的锋茫,甘愿成为王保手中尖刀上的刀尖。 看到众人的目光向自己聚焦,李卫摇了摇头道:“我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觉得这次日本人的奸计对十二区队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李卫的话立时招来了异常反应,他的逻辑思维在很多时候确实很难让这个年代的人跟得上。 “好事?!”几个正副连长眼神儿怪异的看向李卫,日本鬼子使诡计让十二区队陷入不利局面,怎么到了李卫眼里却成了好事?!虽说大家都知道李卫的思维明显有异于常人,但每每都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卫子,别兜圈子,说直接点。”陈佳瑶也感觉到自己的思维赶不上趟儿了。 “你们没发觉,十二区队从建立到现在而言,一直都是小打小闹,却没打过多少硬仗和恶仗吗?!游击战经验是丰富了,可其他方面呢?!”李卫没待自己的话让陈佳瑶他们的脸上陷入思考状态,又接着道:“难道我们以后只限于打游击了吗?!十二区队迟要发展成大部队,日本人的衰退已成定局,以后决定中国与日本国的战争命运,终究还是以大兵团的大规模歼灭战来决定最终胜利的。” 李卫毕竟是过来人,眼光的确比陈佳瑶他们要看得远,十二区队的发展无一不是经过深谋远虑的暗中调整,能有现在的战斗力强大,实是少走了不少弯路的功劳。 “我们的战士们不论心理素质还是战斗力都还没有经历过大规模战争的考验,速战速决的小规模战斗还可以占点便宜,要是遇到高强度的持久战斗,十二区队还能像打据点那样保持士吗?!战损和疲劳的承受力区队还没有经历过,我觉得没有经历大战的成长的十二区队,是无法适应将来赶走日本人的决战,所以我认为,针对这次敌人的行动,我赞同一连长的意见,打,但怎么打?!我却赞同国文的意见,该拼的时候就得拼,该用计谋的时候就毫不犹豫的用计谋,党中央毛主席的论持久战,不就是说了吗?!保存自己才能更好的消灭敌人,牺牲虽然避不可免,但也要牺牲的有价值,不能白白牺牲。”李卫的话,虽然算是两边都帮,但也是两不相帮,态度决定一切,但环境是会变化的,决定一切的态度也不是一成不变。 经历过一九四二年抗日战争最艰难时期的几场战斗,李卫是深有体会,拔个据点和打个小游击之类的小规模战斗和千军万马撕杀、地形复杂、战斗情势瞬息万变的大规模战斗完全是两码事。李卫感觉得到现在十二区队战士之间有一股子自认为根据地精锐部队高人一等的骄傲,因此十二区队迫切需要一场恶战来去去战士们的傲气,骄傲只能放在战略上,然而在战术上却一点都不能小看敌人,在任何时候都要有一股狮子搏兔的精神。 几个连长一同点点头,现代人早就研究透的东西,李卫炒冷饭似的端出来,自然大家都觉得有道理。 陈佳瑶见内部意见统一,继续道:“龙无头不行,我认为,区队长回来之前,避免意见不统一造成指挥混乱,我们先选出个主心骨来代理区队长一职,自己推荐自认为适合的人选,保证民主,因此身份不限,可以是战士,也可以是干部,也可以毛隧自荐。”扫了一眼会议室内的同志们,接着道:“先从一连开始。” “我是粗人,只知道打仗,我提议李卫!”一连长挠挠后脑门子道,一连副连长也眼着举手道:“同意!” “附议!”二连正副连长和指导员都没有意见。 三连副连长马宇成也没啥意见,不论是什么样的军队,都有一条不成文的通用法则,弱者信服强者,这条法则比官衔还要铁,论起单兵战斗力,即使是失去炼神诀,在十二区队里,李卫照样是首屈一指,提议李卫,学历好,战斗力也不弱,文武双全,脑子也不傻,自然没有人反对。 “同意!”范国文举双手双脚的大呼,一没留神把自己半边脑袋的头发割成狗刨式。 “我?!”李卫仍有点没反应过来,就见陈佳瑶道:“我也支持李卫同志暂代区队长职务!李卫同志,说说你的计划吧,我们怎么应对任丘县来的鬼子。”她对李卫一向很有信心。 李卫看了看其他人,自己可真没做过区队长的位置,以前这种部队管理工作都是丢给王保和自己的副连长丁弘,自己专心在战场上征杀,可是今天突然让自己暂代王保的职位,还有点儿不太习惯。 “先这样吧!把部队战斗力整合一下,现有编制,除了三连和六连,一连二连四连五连这四个连士兵打散编制,以四连一人,五连一人,其余为一连或二连的战士,重组基本班的作战单位,这是适应大规模战斗的编制,以前专业化分兵种只适合小规模作战,但是这样的编制要打大仗可不行,个人根本不能发挥出战斗力,战场上最小的作战组合只以班为编制才行,我们以前做过组合性训练,战士们应该不会陌生,我希望各位能在会后三个小时内完成整编行动,保证战士们能够熟悉自己的编制单位和指挥员。”李卫接着道:“先组织石井镇和附近的乡亲们坚壁清野,群众们暂时分散转移到治安区或远一点的根据地村落,炮连将九九式高射炮收藏起来,我们先设下三道防线,给群众分散争取时间。” “第一层防线,在根据地外,使用麻雀战和地雷战,阻截鬼子的前进,拖住他们的腿,第二层防线,利用各村的地道,用地道战,形成攻击节点,让日军不能顺利占领村落,不让他们安生的扎营休养,一定要弄疲他们。”李卫站起身,走到会议室内悬挂的大形地图前,手指着石井镇所在的地区,道:“第三层防线,最重要,在石井镇外十五里处,建立阻击阵地,要让日军知道石井镇没那么好打,一定要把鬼子打疼,鬼子们知道痛了以后,一定会谨慎,我们就利用石井镇一带的地道网,采用拖牛战术,用空间节节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 缓了一口气,李卫继续道:“三连跳出去,负责切断敌人的信息联络,狙杀通信兵,让进入根据地敌人成为瞎子聋子,截断电话线路,给敌人假情报,扰乱敌人的指挥,另外,敌人此次扫荡我根据地,辎重一定不会少,六连,带让两门九五式步兵炮,改装燃烧弹,给我炮轰敌人补给点,攻击完后立刻转移。”李卫计划有些类似于现代超限战的非常规诡异打法令几个连长瞪大了眼睛,诡计果然是一如传说中那么阴损恶毒,用火炮袭击补给点,这种奢侈打法可真得没几个人干过,可转念一想,日伪军长途奔袭,军需消耗极大,而根据地是彻底的清壁坚野,一旦被打掉补给点,没了子弹,手里的枪支还抵不上一根烧火棍,缺吃少穿,谁还有力气打仗,人多能顶个屁用,日伪军还不很快就变成没牙的老虎?!再加上李卫诱敌深入的计划,石井镇这一带的战场就相当于一个大磨盘似的陷阱,让日伪军的有生力量在战斗中,受到时间和空间的消耗。 这,这果然够狠,原本以为李卫打算用牵制策略等待十一分区主力来支援侧应,却没想到他居然打得是让这股敌人有来无回的主意,原本嚷嚷着和敌人硬干的一连长摸着后脑勺,心中瓦凉瓦凉的一片,狠人,还有更狠的。 负责笔录的陈佳瑶沙沙地将李卫的策略记下来,区队长的职责本身就是指出作战策略和作战目标,具体实施计划和任务分配,由各连长按自己的擅长自报,无法决定的任务分配由讨论。 一个小时后,一套完整详细的作战计划定了下来,几个连长每人人手一份任务书,详细说明了任务的兵力、时间、地点和内容。 整个十二区队立刻动员起来,原有的编制被打散,重新建立的班都形成一套多兵种协作的小型作战团体,适应正规作战的雏形编制初俱规模,这也是一直以来十二区队为什么将兵种按连队划分的原因,所谓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通过精炼和组合后的新战斗编制,就是为了迎接将来大规模战斗而准备的。 十二区队正如一支经过不断锤炼和淬火的利刃,缓缓出鞘,现显出预期的锋芒来。 第四百一十六节 孙子兵法有云:“其用战也,胜久则钝兵挫锐,攻城则力屈,久暴师则国用不足矣!” 仅有中国六分之一人口的日本想吞灭中国实属蛇吞象,人口本身就是天生的限制在日本军主义的煽动下,日本发动自以为三个月灭亡中国的侵华战争实属妄想天开。 开战之初,原以为不需要大规模动员兵力,仅凭着现有军需储备和仅11%的现役兵,23%的预备役,45%的后备役和21%的补充兵力的兵源结构,想模仿德国的闪电战,一举击败中国,可是没想到至一九三八年三月就不得不发动第一次军需动员,追加了四次临时军费,累计七四亿日元,一九三九年又进行了第二次军需动员,日本国内因为应付对华的倾国之战,国内生产一切都向侵华战争为主要目的,用以换取急需物资的出口物资锐减,陷入恶性循环,至一九三八年底,日本政府黄多储备从战前的388吨,只剩下25吨。 一九四一年,因为战争造成物资集中供应军需,日本国内出现食物匮乏,不少平民已经陷入饥荒之中,工业所需的石油、铝、锌和工业盐的缺口达到了八成以上,尽管有占领东三省,在抗联的骚扰和破坏下,铁矿和钢只能达到需求计划的一半,粮食也有近两成的缺口,橡胶和镍矿完全不能自产。 抗日战争打响伊始这几年,日本国内的经济就已经面临崩溃,这也是侵华日军为什么会像见了屎的饿狗一样,见什么就抢什么,什么都要的疯狂掠夺中国所有的资源。 即便是这样,用搜刮中国民间资产也好,开设矿场掠夺中国资源也好,用废纸般的军需票骗取中国财富,不屈的中国人民一点也没有让日本人拿得安生。 平汉线,支援日军侵华主力部队南侵的生命线,屡次遭到骚扰,前段时间十二区队硬生生从平汉铁路线上的日军运输火车上抢下了数门九九式高射炮并炸毁了整列火车,甚至还直接操炮击毁两辆铁甲车,这无异是捅了一个大大的马蜂窝。 原本生产量就不多的九九式高射炮还没运达南方战线,就直接被毁了几十门,让南方日军缺乏防空力量,由陈纳德将军指挥的中美空军混合大队曾一度抢占了制空权,轰炸了日军几个重要军事据点,日军损失惨重。 临走前十二区队的炮击行为同时造成了将近一公里的铁路线被彻底摧毁,在附近游击队的不断骚扰下,平汉铁路线几乎中断了将近一周的时间才被修复,勉强恢复通车,负责铁路线巡防治安的日军指挥官为此不得不引咎降级。 十二区队这记窝心脚引发的连带效应让日军咬牙切齿,意欲重新建立起一九四二年时的治安秩序,发动埋伏在十一分区司令部内的奸细,趁着十一分区组织区队会议时候,利用空袭和扫荡,同时向各根据地发动扫荡,争取将群龙无首的各支区队逐一歼灭。 作为日本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十二区队受到了特殊照顾,三千余名武装到牙齿的日伪军杀气凛凛的杀奔十二区队的根据地,此次小野二雄大队长还带来了装甲车,毕竟九九式高射炮的损失,已是上级华北司令部点名扫荡的目标。 区队长王保与十一分区司令部被日军扫荡主力部队包围,四连长李卫临危受命,担任起代理区队长负责指挥反击作战。 来自任丘县城的三千多名日伪军刚踏上十二区队根据地边界的时候。石井镇十二区队的重新整编工作都已经完成,镇内的群众都按照战时的非常熟悉的撤离条例,整理好细软,掩好水井,将家中搬不走的物品全数藏好,屋内几乎空荡荡的什么都剩下。不再像抗战初期那样茫然无序,不知所措,或者舍不得家中坛坛罐罐,干脆宁死不走赖在屋里,幻想着日本人不伤害平民的天真想法,直到日军杀过来家破人亡的无奈局面。 大人带着孩子,青壮搀着老弱,井然有序的在三连的安排下,分批向安全地区转移,他们都知道石井镇,这个十二区队军民投入了极大心血的由村级聚居地升级成一个镇级的聚民地,所有的群众都亲眼目睹了这一成长,虽然敌军压境,镇子很有可能成为战场,但为了将来的发展,仍不得不暂时躲避。 部分行动不便的村民,暂时被迁置到镇外隐秘地道内。 轰隆隆声中,压得地面震颤的日军铁甲车耀武扬威地驶在十二区队根据的土地上,拉出数对长长的车轮深印。 仗着铁甲厚实,一般的步枪子弹和掷弹筒根本不能击穿其装甲,两辆铁甲车开在了队伍最前面,沿途遭遇到附近民兵像挠痒痒似的步枪射击,子弹打在装甲上叮叮当当作响,除了像蝗虫一样乱蹦和让人听着耳晕外,里面的驾驶者根本丝毫无损。 日军装甲车甚至对这些散兵游勇似的民兵浑不在意,车顶的大口径机枪随意挥洒着火力,将沿途枯萎的茅草打得断枝碎叶乱飞。 直到轰一声巨响!一辆铁甲车底部炸起一团火球,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掀得装甲车猛得颤抖了两下,刹在了路上,半截履带被炸得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约摸过了一会儿,令潜伏在茅草丛伪装中的民兵们大为吃惊的是,那辆铁甲车居然还接着继续启动,似是没有发觉车体受损,接着往前冲了几米,直至被炸损的履带全部掉落,一边失去了动力,车体不自主的打转,才停了下来,车身上的机枪口像泄愤似的向路两旁猛烈射击,车内似乎还传出日军驾驶员不甘心的怒骂声,看样子里面的日本兵还不能接受大日本帝国皇军的装甲车居然被土八路的便宜货地雷给整爬下了。 地雷的装药量还是不足以彻底摧毁日军的装甲车,车里的鬼子居然还有力气骂人,民兵们心底大为失落,看到日军后方队伍冲上来的骑兵开始向道路两旁搜索,作为骚扰任务的民兵们还是撤退了。 位于日伪军队伍中央的小野二雄一如往常的胆小慎微,坐在一辆装甲车上,尽管道路颠簸,让他在车内被震耳的发动机噪声,刺鼻的柴油味和晃荡的狭窄车厢给折磨得作呕欲吐,但他还是没胆子骑着马在队伍中间。十二区队的神枪手们他是领教过了,真是打你左眼,绝对不会碰到右眼,他可不想在装甲车外直接被一枪子儿掀了脑壳,他还年轻,还能继续为天皇尽忠。 按照日军负责地方治安的混成部队结构比例,一日管三伪,一伪管三夫,一夫管三犬的结构,同级的日军可以命令同级的伪军,处处显出日本人的高人一等,小野二雄这次能亲自带队出来,所凭的仅仅是自己的日军大队主力,还直接指挥着附属的两支伪军大队协同作战,三千余人马里有两千多步兵,一个炮营,一个骑兵连和上级特别调拔的十二辆装甲车,让小野二雄底气十足。 队伍前面的爆炸声惊动了小野二雄,忍着快要晕车的恶心,扒开装甲车的瞭望窗口,大骂道:“八嘎!怎么回事?!” “报告!前面一辆装甲车遇到了地雷!”负责通信的军曹踏小碎步凑到装甲车旁应道。 “让工兵小队上去!注意,要保护好他们,不容有失!”小野二雄很迅速地下了命令,又急忙拉上窗口的挡板,生怕一不小心,八路神枪手的子弹就从窗口外射了进来。 小野二雄虽然胆子小,心思却是很细,保命工作一向做得非常到位,这也是他现在依然能安然无恙能坐在任丘县日军大队长位子上的原因。 一队带着圆圈似的扫雷器的日军工兵小队立刻从队伍中往前去,随同的还有两支伪军小队列开散兵线进行保护。这支扫雷工兵还是小野二雄估计到十二区队的地雷威胁后,通过日军华北司令部从青岛调过来的专业工兵,专门针对河北一带几乎泛滥成灾的地雷战。 “憨包,要不要来一袋!”民兵雷东狗躲在离日军前队两里外的茅草窝子里摸着插在腰间的旱烟袋锅,他和同村的六个民兵是受三连的武工队指挥调配,负责布下地雷阵的民兵小组中的一个,刚刚炸响的那颗地雷就是出在他们这个小组之手,还有十余支地雷小组在日军前行的道路上恭候皇军大驾。 “来个毛,支起耳朵来,听响,刚才那一声,真是嘎崩脆的透响,可惜没让鬼子的乌龟壳坐上土飞机,再听好喽!”被叫作憨包的年轻民兵,甩着手作出不想理雷东狗的诱惑,支楞着耳朵侧耳倾听着什么,一脸激动神色。 昨晚上,传来的消息,要组织起来跟日本人大干他一场,不少楞头小子民兵,兴奋的一晚上都没睡着,分到手里的地雷,给当个宝贝擦得锃亮,也不知道地雷壳子其实是越糙越好。 第四百一十七节 这些民兵藏身的地方离公路有三四里,在敌人的侦察火力之外,安然无恙的抽着烟,喝水休息。 “嘿,没上过战场吧!嫩了不是!把雷埋在哪儿,响完咱就闪!拼刺刀抢阵地可不归咱们管。”民兵雷东狗美滋滋地给自己的烟锅子里填了一把黑黄烟丝,打上火,吸了一口,精神立时一振,长长的吐了一股白烟,拍拍叫憨包的民兵,道:“咱们不是拎枪的,地雷埋上就算收工,听着吧,动静大着呢,别像个听人家墙角似的,才响了一下。” “我说不对啊!这么半天,怎么才响了一下,后面咋没动静了,我说阿狗,咱们只埋了一颗雷吗?!”支楞着耳朵听了半晌,再没有听见地雷的爆炸声,叫憨包的战士脸上带着疑惑。 其他几个民兵听憨包的战士这么一说,神情也是变得奇怪起来,离第一声地雷爆炸已经好一会儿了,再也没有传来地雷爆炸的声音,好像有些不太正常,照常理,应该地雷连成片的炸响才对。 “咦!是没动静!鬼子们不会怕得不敢前进了吧!哈哈,咱们一颗地雷就镇住鬼子这么些人,后面人的任务大概都让咱们这一组给完成了吧。”抽着旱烟的雷东狗过足了烟瘾,摇头晃脑道。 “是有些不对劲。”其他五个民兵却不像雷东狗那样乐观,物极反常即为妖,三千多敌人绝对不会为了一颗地雷而止步不前,也不会仅踏响一颗地埋,半天没动静,太不正常了。 “去看看!”这个民兵小组的组长曾志全噌得从地上站了起来,脸色阴晴不定,半天的动静也没有,确实让人起疑。 “走!”雷东狗,憨包等六个民兵立刻跟着组长拨拉着茅草,往大路摸回去。 隔着稀疏茅草枝叶,七个民兵却是看到了公路上的异样场景。 五六名日本兵手里抓了个有个圆圈似的长杆走在向面,圆圈似的东西贴近地上扫来扫去,耳朵上罩着不知什么东西,不时往地上插个小旗。 一支支小旗插得让民兵们心里直抽抽,这鬼子的眼睛可真毒啊,这旗子底下正是他们埋的地雷,不知道鬼子咋这么厉害,能猜到地下有雷呢。 前面拿着圈圈移来移去的日本兵后面,还有几个日本兵跟着,小心翼翼的趴到在旗子边上用石灰撒了一个圈,手里还抓着个小铲子仔细的在旗子边铲着土,附近有几个小坑在路面上多了出来,里面的地雷已经被这伙拿小铲子的日本兵给起了出来。 “这狗日的!”民兵雷东狗看着自己埋下的雷被日本兵一个个找出来并起出来时,恼怒地想拉出小马枪跟日本人拼了。 “阿狗!别动!”几个民兵连忙按住雷东狗,在公路边上的伪军仅离着他们五六十米处晃悠着,暴露了藏身之处可就糟了。 “别急!鬼子们想把咱们的雷全起出来,那是作梦!”民兵组长曾志全按着战友雷民东道,脸上带着自信的冷笑。 听十二区队的同志们说过,自打黄涯洞兵工厂量产地雷,各根据地发动地雷展以后,日本人就有了一种专门对付地雷的专业士兵,叫扫雷工兵,手里有一种叫金属探测器的东西,专门对地下的金属体有反应,尤其像地雷这样的。 然而十二区队兼职开军火铺子的四连长可不是从黄崖洞的混假出身,虽然区队根据地不比太行山满山的石头,但区队的地雷作坊里,石雷也总有那么几颗,石头可不是金属,那些金属探测器怎么可能分清得哪些石头是地雷。 十二区队的战斗力一直在各片根据地里排得上号,很少受欺软怕硬的日伪军频繁进攻,生产的地雷一般多用于封锁据点,用于战略防御并不多,毕竟老百姓也要依靠道路交通生活。因此民兵们对地雷的使用,不及太行战区的精熟,太行战区的地雷已达到了艺术化阶段,哪管你什么扫雷工兵,来者一率放翻,根本无视那些铁圈圈。 日本兵虽然扫出了大多数金属制地雷,却是忽略过了少数几枚的石雷,战争是容不得半点疏乎,一丁点儿大意都会付出血的代价。 轰! 马路上一声爆炸,冰块和冻土乱飞,黑烟之中,一名探雷的日本工兵被炸得四分五裂,尸骨无存,只剩下一只铁圈骨碌碌的滚着,附近的扫雷工兵更是立刻卧倒,不幸的是,在卧倒的过程中,又有一名工兵趴错了位置,触发了另一枚地雷,又是一声炸响,趴在地上的工兵上半身不见了踪影,这还是趴下避开了爆炸仰角的结果,好歹还有两条腿一个屁股送回日本老家交差。 “真他妈的透响!”一个民兵大赞,脸上得意洋洋:“听见没,这是俺埋的,炸得真利索,挨近了整,让鬼子逃也逃不得。”石雷边上的炸响的是铁雷,还没等着日本人的工兵扫出来,就被引爆,就是趁得边上的地雷炸响后敌人混乱误踩。 根据地的一直以来都以破坏交通线为主要任务,治安区通向根据地内的公路两旁完全是烂泥乱石,高低不平,跑步都跑不起来,虽然人可以从道路两旁高低不平,坑坑洼洼的泥地走过,但是汽车和装甲车却不行了,道路两旁满是沟坎,开都开不过去,而地雷小组的地雷,仅布在公路上足以应付敌军大部队。 “八格牙鲁!土八路的干活!”损失了两名手下的日军工兵小队长佐藤正茂气得把手里的钢盔狠狠地丢了出去,带着帝国这么先进的设备,仍然撞了南墙,损失部下事小,但丢了面子却下不来台,他可不想大老远的跑过来,被后面的士兵指指点点成无能。 轰! 倒霉的钢盔又引爆了一颗地雷,幸好掉在没人的地方,也没造成什么伤亡。 后面的日伪军可是吓得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眼前可是一片雷区啊!这扫雷工兵也不见得是万试万灵,地雷对于日本武士道和中国自古共有的保留全尸观念是极大的挑战,不论是日本兵还是伪军,都不想自己被炸得只剩下一些破布碎肉。 “告诉佐藤君,不要担心,请继续工作!”反倒是久经与八路交手的小野二雄中队长派人来安慰雷扫小队的小队长佐藤正茂。 没见大队长责怪,佐藤正茂心中的焦急情绪,稍稍平稳了一些,对通信兵点点头道:“请小野大队长放心,工兵小队一定尽快清除出一条可以通过的道路。” 如果抛下运兵卡车和装甲车,这支日伪军虽然也可以绕过雷区,但是机动性和体力都要受到相当大的影响,而且骑兵队也不能在这种糟糕的路面上奔跑。 日军的扫雷工兵小队继续扫雷,佐藤小队长带着队伍在公路上逐米仔细搜索,甚至在任何可疑的地方都撒上一道石灰印圈,同步开始排雷。 民兵小组看着日军扫雷工兵硬生生地打通了雷区,起出了埋设下去的大部分地雷,也就仅有三枚地雷起到了效果,民兵们无一不恨得咬牙切齿,但区队的命令不得自暴自弃,只能黯然撤退。 为了验证安全,日本兵从附近村子里抢来了一群羊来趟雷,再无一颗地雷炸响,佐藤小队长终于松了一口气,挺着胸膛列队站在道路旁指挥日伪军部队通过。 远方呯!一声轻响,一枚蓝色的焰火啸叫着窜上天空,啪!炸起一团绚丽的火花。 负责布雷的民兵小组在撤离时设下了延时烟花弹,蓝色的焰花预示着行动无功而返。 一朵晶莹的雪花落到了李卫的脸上,皮肤表面立时感受到雪化成水时的一丝凉意,“下雪了?!”李卫伸手去接天空中不知何时开始飘落的雪花,阴沉沉的天空和风中刺骨的寒意,似乎预示着一场大雪的到来。 直到现在,李卫仍没有适应自己现在的角色,谈笑一挥间,多少战士与敌寇灰飞烟灭,与自己以往畅快淋漓地在战场上冲杀,仅需要对自己负责的战士完全是不一样。李卫第一次感觉得到自己的肩头像是压着无形的重担,周围战友们看向自己的目光,分明是将自己生命托付给自己的绝对信任,战争必然有所牺牲,这让李卫却一点不敢肆意面对这些牺牲,活生生的笑容永远僵滞在眼前的时候,男儿也到伤心处。 这片灌注了自己和战友心血的根据地,每小时都有战友在战斗中牺牲,自己的每一个命令都将决定着每一个人的命运,生存或者死亡。 李卫可以看到未来,然而那些长眠于地下的烈士们却再也无法看到祖国将来的繁荣昌盛。 “李卫同志,有个不好的消息!”陈佳瑶匆匆从区队部的电台室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份刚刚抄到手的电报译文,“不仅是任丘县的日伪军三个大队冲着咱们这里来了,高阳县的一个日军中队和一个伪军中队也过来了,另外保定、河间、蠡县、文安和大城县的日伪军都出现兵力频繁调动,据线人报告,可能有向咱们根据地发兵的迹像,看样子日本人想玩梯队式进攻用人海战术淹死咱们,分区主力部队正在山东境内原国军新编四师投降改编的伪军联队打得热闹,看样子抽不出身,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第四百一十八节 各方汇聚的情报显示,日本人是下了决心想扫平十二区队,陈佳瑶着实有些担心,也是相当愤恨那些外战外行,内战内行的伪军汉奸,若能有主力部队协助周旋,还用得着怕那些县的日伪军?!不过也有消息传闻,前次十二区队夜袭平汉线,摧毁日军军火列车的行动着实是捅了日本人一个大篓子!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也迫使日本人不得不趁着冬季下决心除掉十二区队这个眼中钉。 “哼!这些地方的鬼子也想来凑热闹吗?!”李卫冷哼了一声,道:“他们以为咱们十一分区就只有一支十二区队么!?”那些想来进攻十二区队根据地的敌人想到达石井镇,也要看路上其他根据地的抗日队伍答应不答应,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是自古不变的硬道理。 “知道了,下令,集合预备役民兵组建第二梯队预备队!”李卫脸上却一点也看不出担心的样子,他也参与了策划十二区队的成长计划,对十二区队现手中的资源也是了若指掌。 预备役民兵,曾经在挑选十二区队战士而被淘汰的民兵,尽管是淘汰,其战斗力也不弱于一般的八路军战士,发回地方,就是成为火种,积薪传火,为十二区队营造优势兵源的基础来源,积累了一年多的民兵力量,溪流入江的召集起来,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陈佳瑶接着命令去了,李卫依然伸着手接着天空中落下来的雪花,茫然的望着阴沉沉的天空,此时,本应时天空放睛的正午时分,却看不到一丝穿透云层的阳光撒下。 “卫子!” 听到背后有人叫自己,李卫转过身来,却看到林欣雨站在他身后,小脸冻得通红,身子微微发抖。 “欣雨,天这么冷,怎么不在屋里呆着,出来干什么,小心受凉。”李卫看着林欣雨被冻得楚楚可怜的精致面庞,叹了口气伸手握住林欣雨的小手,手上的温暖立时渡了过去,使林欣雨冰凉的小手恢复了几分温软柔暖。 “卫子,能不能,给我,给我一枚手榴弹。”林欣雨低着头,声音却是渐小,最后突然抬起头,反握住李卫的手,道:“我要一枚手榴弹!” 李卫的手一紧,看着林欣雨道:“你要手榴弹干什么?!” “我,我只是,不想落到日本人手里。”林欣雨咬着柔软的红唇,眼神变得很紧定。 “胡闹!有我在,难道还怕保护不了你么?!”李卫没想到林欣雨心里居然打得是这样的主意,语气中略带着愠怒。 林欣雨那双秀目中的目光分明是视死如归般的绝决,也许是她刚才听到了陈佳瑶报告,才会有这样的心思,是啊!光是任丘县四个大队的日伪军就已经是非常难缠,而根据地周围的敌人又蠢蠢欲动,附近的友军却是势小力弱,主力又被牵制住,十二区队眼下的情形确实只有用四面楚歌来形容。 也难怪林欣雨会这样想!李卫露出安慰的神色,握着她的手道:“没什么可担心的,再艰难的时候,我们都坚持下来了,还怕这些跳梁小丑?!” “不!我要手榴弹!”平时像小绵羊百依百顺的林欣雨此刻却显得异样的倔犟。 “你的岗位是卫生队!而不是战斗,如果有情况危急,我会派人第一时间保护你们卫生队转移!”李卫没有答应林欣雨,在他眼里,战斗是战士们的事情,而卫生员所要关心的,就是救治伤病员,卫生员的安全被战士们牢牢的保护着,李卫还没有不自信到,卫生队会面临到生命危险的时刻,他也不想林欣雨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你?!我不想转移,我要和你在一起,我不允许你离开我!” 柔弱到了极处,却是不逊须眉的刚强,林欣雨就是这一类女性之一。 “不行!”李卫的语气带着坚决,“林欣雨同志,我以十二区队代理区队长的身份命令你,服从命令!”李卫的心又像回得到了以前的铁石心肠,斩钉截钉的毫不犹豫。 “我恨你,恨你!恨你!”林欣雨扭着娇躯生气地甩开李卫的手,粉拳握得紧紧,捶着李卫的胸膛。 一个女孩子的力气怎么可能捶得动一个久经杀场战士,有气无力地拼命捶打了一阵后,却发现李卫不但无动于衷,反而继续望着天空出着神,心思不知飘向何处。 林欣雨眼中泛起泪光,这个男人怎么恁得不懂女儿家的心思,她死死扯住李卫的衣服,紧紧地抱住李卫的胳膊,死活不放,脸庞贴近李卫的臂章,感受着粗布军服上的粗糙和男人气息,小声的抽泣着,似在对这个负心汉的不满,仍自喃喃道:“恨死你了!” 李卫仍然没有心思放在身旁温香暖玉,他的心神仍牵涉着战场,尽管他下达给陈佳瑶的命令看似轻描淡写,现在脑子里却是不停得估算着双方的势力对比,以及对战场变化的预估。 孙子曰: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 而况于无算乎!吾以此观之,胜负见矣。 预计到胜利,是准备工作做得充分,而预计到失败,而是准备工作做得不足,多一分思考就多一分胜利的机会。当李卫开始执掌区队统兵大权时,他回忆起以前读书时读过的《孙子兵法》,这本几乎是世界顶级的军事理论,虽过数千年,却依然没有丝毫落伍,仍是军事家的必读圣典。 现代社会的高速发展正在归功于书藉和电子化技术将信息极快的速度传播,普通人获取知识极其容易和便捷,这也让社会中每一个人的知识基础要远胜于以前任何一个时代。 李卫心中正是以着《孙子兵法》的理论在盘算着取胜之道,他不像王保是通过实战出身积累起来的经验,算起来,李卫还只是纸上谈兵的学院派,当要将理论联系实际的时候,思考的范围和因素就不得不扩大许多,因为李卫并没有多少可以参考的实际指挥经验,而让敌人进根据地的诱敌深入战略,却是李卫不得已而为之,缺少外援,只能将敌人引入自己熟悉的战场,为自己创造天时、地利、人和的有利战局,将敌人拖入十二区队的战斗节奏,以少胜多,历史上也并不少见。 “卫子!”林欣雨不满李卫的神游天外。 “嗯!怎么了?!”李卫随口应了一声,却不防一阵柔软封住了他的嘴唇。 林欣雨踮起了脚尖,扑在李卫怀里,生涩地将自己的香唇奉献给自己心爱的人。带着一丝异样香气的温柔,在李卫嘴唇上颤抖却又坚决得寻求着自己的那一份渴望。 李卫感觉到怀里的可人儿像是核裂变一样绽放出将一切钢铁顽石融化的光和热。 李卫脑子里一片空白,眼睛瞪得大大的,以前甚至未给过韩秀影的初吻,就这样让人夺去了,即便是李卫心上早已凝结的一层坚壳也不禁要裂开一丝隙缝来。在这个年代里,一个女孩子能作出这样的主动,几乎只能用惊世骇俗来形容,这需要的勇气,甚至远远超过拎着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勇气。 “你,你这是!”未尝经历过少女主动献吻,李卫这个见惯了生死的硬汉也不禁乱了阵脚,全完方才运筹帷握的冷静。 两颊带着泪珠儿,爆发出来的热情让李卫也有些心旌动摇,有道是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 扬起的大雪,遮天漫地,放眼之处,只见无数的雪白在满天飞舞,两个人拥在一起。 雪中响起李卫的一声轻轻叹息:“欣雨!”感受到怀中娇躯柔软,李卫感觉体内不知从何处涌出一阵异样的热流,似乎呼啸的风不在寒冷刺骨,连雪花也没了冰凉之意。 从心底潜意识就没有拒绝这样的感受,李卫心底泛起异样的温柔,心好像也仿佛要被融化了,并没有拒绝着林欣雨的主动,很笨拙的回应着。 “卫子,我想和你在一起,不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后悔!要了我吧!我现在,只想……”林欣雨声音突然小了起来,下面的意思,恐怕只要是个男人都想得到,双后抱在李卫的背后,像是要将自己挤进李卫身体里,与他合而为一。 李卫的身子猛地一滞,立刻变得僵硬,松开了抱住林欣雨的双手,按着她的香肩慢慢从怀中推了出来,看着林欣雨泛红的眼睛,他慢慢地摇了摇头,一脸歉然道:“对不起,国未复,何以家为,我还没有准备好!” 几乎大多数人都认为,日本人已经日落西山,抗日战争迟早会胜利,而林欣雨和其他人一样都只知道,战争即将结束,和平的生活即将来临,然而李卫却知道,残酷的日寇侵华之战在结束后,解放战争,朝鲜战争,中印之战,珍宝岛战役,三年自然灾害,文化大革命,对越自卫反击战,新中国诞生所经受有阵痛才刚刚开始,在风云变幻,命运弄人的局势下,无论是谁,都没有绝对的自保之力。 第四百一十九节 即使李卫通晓未来,却也没有把握与林欣雨安安稳稳的长相厮守下去,每当想起那些失去丈夫的妇女悲痛欲绝的神情,失去了亲人的整个村庄挂满了招魂幡,哭声震天的凄惨场景,每一次让李卫的心就像是刀割似的一样,他没有任何把握在未来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中安然无恙的生存下去,也许他也会和那些牺牲的烈士一样,最终只剩下一捧骨灰,甚至连灰都没剩。 “卫子!”泪眼婆娑,脸庞泛着诱人粉红的林欣雨痴情地望着李卫,这个男人仍是不通人性一般,真不知道他的心是用什么作的。 林欣雨一把推开李卫,捂着脸哭得犁花带雨般,李卫一怔,李卫黯然的低下头立刻将林欣雨揽进怀中,在她的耳边歉然道:“欣雨,对不起,目前我无法保证一定能给你幸福!也许下一刻我就会在战场上牺牲,而你!我不想让你为我伤心。” 李卫说得很无奈,他也不是刀枪不入,战争不是个人英雄主义能够逞能的,千军万马的冲杀之下,再是英雄好汉也架不住四面八方的枪林弹雨。 “不!不准说牺牲!”林欣雨连忙伸手按上李卫的嘴,红着眼睛道:“你一定要活下去,我一定和你等到胜利的时刻!”虽然陷于意乱情迷,她也明白现在确实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呵呵!”李卫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苦笑地紧紧搂了搂林欣雨的香肩,“去吧!回卫生队吧!马上就要开工了。” “嗯!”林欣雨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儿,重重点了点头,恋恋不舍的离开李卫温暖的怀抱回望了一眼李卫,小跑着返回了卫生队的营地。 远远地又传来林欣雨特有的悦耳声音,大声的指挥着卫生队工作。李卫忽然感觉到脸上的湿意,用手擦了一下,不知是自己的泪水,还是雪化成的水渍。 李卫转身,迎着漫天大雪闪进了作战指挥室。 穿过了进入根据地的雷区,任丘县城的日伪军这一路也没走得多少安生,负责骚扰的民兵们干脆把路挖得一塌糊涂,人走得的都要磕磕绊绊,车子上的人也是颠得七荤八素,马匹更是踮着马蹄,生怕闪了蹄子,这一路上的速度硬是快不起来,原本想着空袭十二区队的闪击战,却根本达不到兵贵神速。 民兵们依旧零零散散埋上了地雷,由于吸取了教训,地上还埋了些破铜烂铁,地雷也埋上了诡雷,没半天工夫,小野二雄大队长借来的整支扫雷工兵小队硬是被报销了一半。 迫不得已,日伪军从附近来不及转移的村子里抢一批羊,让伪军赶着羊趟雷,炸翻了几头可怜的小羊后,才让民兵们暂时打消了继续埋雷的主意,但依然抽冷子埋上一颗诡雷,对于民兵们来说,打死打伤是打,不计多少,只要有杀伤就算完成任务。 “呯呯呯!”道路左侧传来连续的闷响,队伍中的日伪军士兵紧绷着神经望着道路左右两侧,紧紧地捏着手中的三八枪,土八路的麻雀战,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几乎让他们难以辨认真伪。 这一串子鞭炮丢进铁皮桶里,跟重机枪的枪声几乎没什么分别,日伪军已经上了好几次当,一个中队的兵力气势汹汹包抄过去,乱放了一阵枪后,只看到一个铁皮桶子里大串鞭炮炸得正欢,始作俑者早已是跑得人影皆无。 民兵们就像一群苍蝇一样,叮着日伪军主力,不时的叮一口,转眼就闪人。 已经失去了暗袭先机的小野二雄干脆横下心来明攻,恼怒的下达了散开兵力直接扫荡的命令。 三千多日伪军撒开将近四五里的梳蓖式扫荡阵势,拉开大网向十二区队的石井镇围过来。 任丘县城外十公里处,六连长陈连举带着二排的战士,拖着一门炮筒极长的大炮在朝着任丘县城南门的方向架设了起来。 刚接到李卫的命令,原本要收藏起来九九式高高射炮被拉到任丘县城外,要给小野二雄一个警告! 在行动前,陈连举就已经测量好了预先射击参数和射击位置,虽然现在天空中飘起了雪粉,但并不影响他对射击诸元的修正,毕竟是十公里的射程,炮基的地面软硬度也对射程精度有一定的影响。 陈连举拿着手中区队里仅有的几架望远镜中的一个,看着远处任丘县城目测着射击修正参数,一边下达命令:“瞄准城门,准备装弹!”人的肉眼视距仅有五六公里,即便用望远镜,也是隔着飞扬的雪花勉强能看清任丘县城门上晃动的巡逻士兵的身影。 “装弹!”二排长传达着命令复述。 “装弹完毕!”二排的战士利索的将炮弹手动上膛,这次出来,只带了十发炮弹,就是利用高射炮的超长射程,给日本人一个好看。 “开火!” 嗵!一枚炮弹呼啸而去!弹道上的雪花激得一片散乱。 九九式步兵炮周围被出膛的气浪震的雪粉震荡而起。 炮连的几个战士不约而同的将手放在炮管上,拿出膛后的炮管子暖手,这狗日的鬼天气,都快把手给冻僵了,战士们都知道资源要合理应用。 轰! 在望远镜里,任丘县城南门边上五米处城头突然炸得起一团黑烟,碎砖乱飞,城墙上被炸开一条小口子,边上挨着近的日伪军士兵手舞足蹈被爆炸的冲击波掀下城头,看样子也是十死无生,城门上留守的日伪军一片大乱。 尽管偏了几米,陈连举仍然看得心头激荡,这高射炮果然是没有辜负它这么长的炮管。 几十秒钟后,才远远的听到风中送来极轻微,呯的一声轻响。 在几乎让人无法防备的十公里远程射距下,甚至连弹道都无法分辨,任丘县的日伪军完全没有还手之力,任人蹂躏。 深吸了一口气,陈连举再次报出修正值。 “第二发,预备,修正值……” 望远镜中,任丘县南城门紧闭的大门被炸得四分五裂,城门后的敌人死伤惨重,用高射炮打人,比打蚊子还要恶劣。十二区队这次杀鸡,用得就是牛刀。 “推进八百米纵深!” 城内,小野二雄的指挥部直接遭到炮击。 “一点钟方向,推进一百米,开火!” 日军的军需库又遭了殃。 任丘县城内的地形早就被三连所辖武工队给摸了个透,日军每一个部门每一个建筑物的位置,都被精确量出,虽然望远镜看不透城墙,但是以任丘县城平面图为参考,足以让陈连举推算出正常的射击参数。 任丘县内已经陷入一片混乱,炮弹炸开后引燃的大火开始漫沿,城内被炮击的各处冒起了黑烟。 “撤!”陈连举看了看还剩下四发高射炮炮弹,下达了转移命令。 九九式高射炮在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后,被套上牛车,迅速转移,在收藏到隐秘的地方后,陈连举带着六连二排的战士轻装赶回十二区根据地,等待他们的,还有另一场战斗。 大雪纷飞,也给小野二雄兵发十二区队根据地同样带来了不便,突袭战变成了强攻战,还没到十二区队根据地的中心区域就遭到各种各样的阻击,扫雷工兵伤亡过半,遭到地雷,冷枪杀伤的士兵几乎达到了上百人,这还仅仅是连敌人长啥样都不知道的情况下。 沿途过来的村落内空无一人,屋内什么都没剩下,甚至连水井都被填得严严实实,日伪军士兵只能铲些雪,架锅烧化了以后,用布过滤一下才能饮用,依然滤不掉水里的土腥味和苦涩。 来自任丘县城的三千多日伪军整整一天才行进不过三十里,甚至可以用龟速来形容,夜幕降临,刺骨的寒风,无尽的雪花,伸手不见五指的,日伪军不得不扎下营地来,他们没敢驻扎进村子,天晓得村子里有没有八路的地道,没人想自己晚上睡觉时,在梦中被屋里不知哪个角落爬出来的民兵把脑袋割掉。 “八嘎!八嘎!”小野二雄在自己的临时营地里恼怒的大骂,这两天,八嘎这一词几乎是成了他全部的话。 仅仅是刚才,任丘县的守军发来紧急电报,城门被炸开,指挥部和军需库等地遭到炮轰,城内不少建筑上正烈焰冲天,转眼化为灰烬。 还没等攻下石井镇,这帮子土八路就给了这一出,怎么不让小野二雄脸色铁青,想大开杀戮。 想报复?离石井镇尚远,骚扰阻击的小股土八路民兵鬼得很,不论有没有战绩,一击即走,追上去,拉开包围圈围住也是不见踪影,很明显,附近有土八路的地道,可是八路的地道里危险重重,谁也不敢冒险挖开冲进去,在狭窄的地道内,人再多也是没用。 想泄愤?村子里清一色坚壁清野,连个鬼影子都没,哪里有老百姓可以抓来杀鸡儆猴。 憋气!小野二雄真想一口闷血喷出,可是再缩回任丘县城,那这一趟出来岂不是白跑,没有任何战果,还白白搭上那么多伤亡,恐怕连上级都不会放过自己,而自己也在属下面前成了无能的大队长?! 第四百二十节 进还是退!小野二雄在营房的帐篷内,来回踱着步,他猛地定住了身子,两眼变得赤红,自打从关东军中调到冀中的据点当个小头头开始,说是平调,实是被踢了出来,身上就被打上了耻辱的烙印。 不甘于颓势的小野二雄怎么会认命,真得感谢冈村司令官,给了他担任大队长的机会,他实在不愿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灰溜溜的,还没正式开战就被赶回了老窝。 “井口君!”小野二雄手对着虚空恶狠狠地一挥,可惜他并没有什么破碎虚空的本事。 “嗨!”听到帐篷内声音的副官立刻冲了进来:“小野长官有什么吩咐!?” “命令部队,从明天开始!将沿途路过的村庄给我全部烧毁!要片瓦不留!”小野二雄大队长的脸上露出恶毒的神情,天寒地冻,大雪纷飞,没有了房子,这些跟着八路的老百姓还怎么能过日子。 “嗨!”副官井口躬了躬身退了出去。 小野二雄横下了心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宁可舍弃任丘县城,也要与十二区队决一死战,彻底扫平这个眼中钉。 营区外,突然响起轻微的呯呯嘭嘭,营区内立时响起了十一年式歪把子的嘎嘎嘎机枪声,看样子就是大雪纷飞,寒气逼人的雪夜,这些民兵游击队也不肯让日伪军这一晚上过得安生。 小野二雄嘴角扯了扯,没有理会营区外不时响起的枪声,他手底下这三千多号人可不是豆腐渣,自然有专门的士兵去对付夜间的骚扰,八路军要想趁夜来袭,恐怕也要碰上石头,毕竟天气对双方的行动都不利。 夜晚,十二区队的民兵小分队鞭炮浪费不少,可把根据地里的烟花铺子老板给乐得合不拢嘴,生意兴隆,大吉大利,而日伪军却是浪费子弹好多,连个民兵的毛都没打着,不少没经历过大阵仗的士兵更是被闹腾了一夜的二踢脚给整得神经紧绷了一晚,起早时都生一双黑眼圈。 次日清晨,任丘县的日伪军拔营出发,根据小野二雄大队长的命令,临走前,很没客气的派出一个小队一把火把附近的村子烧了个干净。 得到了消息的村民和民兵们,无一不是恨得咬牙切齿,老百姓要求不高,就是图个饱暖,能有个安生立命的地方,房子可以算是老百姓的根本,自古以来,百姓对从小长大的房子都有着极为深厚的感情,这房子给烧了无异于是在百姓们心头上剜着肉。 数九寒天的,没了房子御寒,这日子还怎么过?! 躲在铁甲车里,小野二雄嘴角勾着阴险的笑意,这算是给八路炮击自己任丘县城的报复,你炮轰我驻地,我也烧你根据地房子,看谁比手狠。 根据地一下子处处黑烟缭绕,火光冲天,一连七八个村庄都遭到了日本人的毒手,被烧成了白地。自古有雪中送炭一说,小野二雄的绝户计无异于雪中烧房,比落井下石更加恶劣。 “该死的!”五保村的民兵队长望着十里外村落升起的黑烟,火光冲天,大部分民宅都是木结构,一烧起来,可真是极其可怕。 哈哈哈!在五保村里肆意放着火的日伪军士兵狂笑着点燃了每一处能烧的地方,并借以取着暖,人类心底的破坏欲一旦被激发,就是一发不可收拾。 存人失地,还可以收复失地,而存地失人,人地皆失,这个基本的道理,五保村的民兵队长还是懂的,他并没有冒失的带人冲过去救火,与敌人拼了。“村民怎么样?!”这个时候,他还顾着村民们是否有不理智的行动。 “报告,村里人都在!”民兵们收束着村民躲着村外的地道内,民兵队长的心刚刚放下来,就听到一民兵急冲冲的奔过来:“不好了,烧酒铺子的何老头不见了。” “什么?!”民兵队长一怔,立刻恼怒地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把群众看住的吗?!怎么让何老头不见了。” “这何老头总是惦记着他那酒铺子,我们已经拦了好几次,就方才,不知怎么就找不着他了,估计是跑回村看那酒铺子了。”那民兵胀红了脸道。 “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他追回来!”民兵队长气急败坏跺着地,都乡里乡亲的,他也不想谁出点什么事。 这年头,群众大多还是无产阶级,那点家底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被砸了抢了,最多心疼点儿,只要人没事,还可以承受,但还恋着自己家里那点的坛坛罐罐的,还真不多见。 烧酒铺子的何老头当初也是一穷二白,还好有十二区队扶持着,从区公社里贷了点小款,靠着年轻时候在酒坊里偷学的手艺,盖了这么个烧酒铺子,平时生产些土烧酒,供应区队里,有时也蒸些高浓度的烈烧刀子,供应十二区队的卫生队,这个灌注了何老头的烧酒铺子,几乎是他的命根子,一看到村里火光冲天,就知道日本人要烧村子。一想到自己的铺子不保,何老头立时吓得魂飞魄散,几次欲偷偷不成后,借着要解手的机会,悄悄的离开了地道,深一脚,浅一脚往村子跑。 这心里,何老头只剩下烧酒铺子的影子,也顾不得日本人的凶残,满脑子地只想守住自己的烧酒铺子。 凭着地形熟,何老头摸回了村子,村中的屋子大多烧得火光冲天,热浪袭人,把何老头看得是心惊肉跳,但心中对自己产业的担心压过了害怕,躲过一两名仍在放火的日本兵,他摸着路边往自己的铺子走去。 挨到自己的铺子附近的拐角,何老头偷眼瞧见自己的酒铺子虽然大门被踹开,两片门四分五裂的倒在地上,万幸的是,屋子没有被火头烧起来,这烧酒铺子里,堆得许多来不及转移走的烧酒,这一把火下去,根本是片刻就烧成白地,神仙也难救。 “幸好幸好,老天保佑,菩萨保佑,共产党保佑,俺的铺子还在。”何老头带着几分庆幸自言自语道,心头松了一口气,也许鬼子们突然发了善心,放了这片铺子一马,尽管这种可能性几乎等同于没有,这年头连小孩子都知道日本鬼子不杀人和老虎突然改吃素一样可笑,但何老头心底还是将自己的酒铺子没被烧成灰的理由寄托于这个虚无缥缈的揣测。 “哟西!好酒,哈哈哈!咪西。” “太君,嘿,大大的好酒,来来来,再干一杯。” “你的,良民的。来!倒上,干!” “多带几坛,去孝敬其他的太君去。” 伪军大拍马屁,同时也偷喝上一两口,管制极严军队里,能像这样大口喝酒的机遇可真得不多。 刚摸到酒铺门口的何老头突然被酒铺子内的动静给吓得刹住了腿,两腿战战,这日本人就在自己的酒铺子里,一想到日本人的凶残,何老头的两腿,就像被灌了铅似的,迈不动肚子。 烧酒铺子没有被一把火烧起来,正是里面的烧酒吸引了日伪军,才暂时逃过了一劫,看到大坛的烧酒,而且还是免费的,哪个日伪军不会心动。 尤其是数九寒冬,酒的吸引力几乎是致命性的,一口酒闷下去,舒筋活血,驱寒气,这身子骨也不会感到寒冷,挨冷受冻从任丘县城大老远跑过来的日伪军见了酒,连步子都挪不动了,砸开了酒坛子,就是一通畅饮。 上牙打得下牙,吓得直哆嗦的何老头这下子知道害怕了,鼓着勇气一点点往后挪,突然一股子冰凉的寒意搭上他的脖子,激得他全身都僵住了。 “哟西!八路的干活。”一个恶狠狠地生硬中国话在他背后响起。 紧接着一股大力推着何老头踉跄往前栽了一步。 日本兵!这下子,恐怕何老头连哭得心思都有了,真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偏偏是怕什么来什么,本以为侥幸可以回来瞧一眼铺子,可就是碰上了穷凶极恶的日本兵,这下子说什么都晚了。 “开路的!”出现在何老头背后的日本兵,粗暴的把何老头推进了烧酒铺子,同时大声喊道:“看,八路的!抓到一个。” 烧酒铺子里的群魔乱舞立时静了下来,连烧了好几个村子都不见一个人影,居然能在这个村里抓到一个老百姓,真是出乎意料之外。 立时有日本兵羡慕的喊了起来:“樱木君!你的运气大大的好!” “是啊是啊!樱木太君,升官的大大的。来!喝上一碗,预先为樱木长官庆贺一下!” 伪军立时一片奉承之声,看到抓到的也就一老头,谁也没把何老头放在心上,反而有几个伪军带着坏笑学着日本人的腔调吓唬道:“你的,八路的干活!八路的下场,你的知道!?五马分尸,凌迟,下油锅的,你的自己选一样。” “不不不,我不是八路!不是八路!我不是八路!”何老头脸都绿了,摆着手拼命叫屈,还选一样?!选哪样都是不得好死哇! 第四百二十一节 “不是八路?!”一个日本兵醉眼朦胧的看着何老头,突然暴跳起来一巴掌抽了过来。 何老头被抽得原地转了个圈,日本人凶残成性,吓得何老头捂着脸却是不敢再吱声,站着直打哆嗦。 “你的,就是八路,皇军说你是八路,你的,就是八路的干活,再敢跟皇军顶嘴,死啦死啦的有!”日本兵喷着酒气歪着脑袋盯着何老头,长着粗毛的大手戳着他的胸口,戳得何老头不住得向退。 边上的伪军幸灾乐祸的拍着手道:“八路,皇军说你是,你是也得是,不是也得是!” “说!八路的在哪里!不说的,死啦死啦的!”甩手扔飞了手中的一坛酒,一个日本兵哗啦一声推弹上膛,枪口瞄准着何老头的脑袋,似乎随时都要扣动扳机似的。 酒坛子砸在地上,摔成几瓣,就像是砸在何老头的心上,自己辛辛苦苦酿成的烧酒就这样被这群畜牲糟蹋。 何老头甚至没有因为被日本人殴打而露出伤心,而为了一坛酒而露了出来。 “快说!八路的藏在哪里,村里人的藏在哪里?!”伪军和日本兵推搡着何老板逼问着,久寻不着的老百姓居然让送上门来一个,怎么不让他们喜出望外,贪心的日伪军士兵甚至还想顺藤摸瓜立下更大的功劳,藉着长官的赏识大大的升官发财。 烧酒铺子里的酒坛被砸得一踏糊涂,喝上没一口就砸翻一坛,日伪军毫不在意的肆意糟蹋着何老头的心血。 “你们想知道吗?!”何老头脸上的肌肉抽了抽,声音显得有些怪异。 高官厚禄的诱惑下,几个日伪军立时将脑袋凑了过去。 “我操你姥姥!”何老头竭尽全身力气的大吼,耳边突然炸起响雷似的吼声震得那些日伪军踉跄地捂着耳朵怪叫着的退开几步。 “八嘎!敢戏弄皇军!”恼羞成怒的日本兵丝毫没有因为何老头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而有半点手软,粗暴地甩起一枪托将何老头砸翻,滚了几滚摔进酒坛堆里,撞破了数个酒坛。 “我操你姥姥!操你姥姥!”何老头嘴里不休得骂着,挣扎着想爬起身,手一歪肩头剧痛,刚才那记枪托似是将他的肩胛骨给砸个粉碎了,半边肩头都塌了下去,几片酒坛的碎片插破了手掌,鲜血和烧酒混在一起,烧酒刺激得伤口肌肉不自禁的跳动着。 “你个老不死的,敢戏弄太君!找死啊!”为虎作伥的几个伪军对付自己的同胞甚至比日本人更加凶狠,更是抱起几个酒坛子直接砸向何老头。 何老头上了六十的年纪,哪里经得起这般虐待,立时被砸得起不了身,瘫在一片狼藉之中,伪军还把开了口的酒坛直接倒向何老头的身上,烧酒没头没脑的浇了上去,何老头被烧酒呛得直打咳,棉衣也被酒水浸透,浑身都散发着酒味,引得日伪军们一阵丧心病狂的哈哈大笑。 日伪军们抓到俘虏,只要管能留一口气问话就行,才不在乎俘虏是否完整,有时失手杀了,也最多多报告一句因为反抗而就地击毙。 “老东西!快点招!招了,就放你一条生路。”伪军皮笑肉不笑地道:“不招,就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知道皇军怎么对付那些八路的吗!?挖个坑,把人埋下去只留一个脑袋,冻一晚上,脖子冻得脆了,太君一脚下去,脑袋就跟个球一样踢飞喽!” 听到这么凶残的杀人方法,何老头身子一阵颤抖,他勉强抬起头,脸上已经被酒水混着血模糊了视线,边上酒坛子映入了他的眼帘,白泥封的酒坛子,印着“特等烧刀子”字样,那可是只供给十二区队的特制烈酒,因为酒性特别的烈,主要用于卫生队消毒使用,不是给人喝的。日伪军尝了两口后,也一样吃不消,就再没动过,也没敢乱砸,手里拿着火把呢,傻子也不敢引火烧身玩,一般的烧酒倒是不烈,也不在乎点不点得着。 “八嘎!我来!”一个日本兵拿了一把火把凑了过来,目光在何老头身上和身边那些酒坛子看了看,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道:“再不说,皇军就把点像房子一样点着了,连灰都不剩。” 何老头被烧酒浸透了,火星儿沾上去,可是立刻烈火焚身。 火把已经快挨着何老汉,“说!不说的,烧死你!”日本兵加重了语气,格外的凶狠。 啊!何老头不知从哪里爆发出的力气,突然抱着身边那坛“特等烧刀子”,十几斤的酒坛硬生生砸向了日本兵,酒坛子直接砸到了没有反应过来的日本兵脑门上。 轰!一团烈焰腾空而起! 日本兵手里的火把成了火源,不仅点燃了日本兵身上的特等烧刀子酒,更将何老头烧成一团火人。 被同样烧成一团火人的日本兵立刻没有了刚才的威风,惨嚎着在地上打着滚,被日伪军肆虐过的烧酒铺子本已是有不少酒坛破裂,烧酒撒了满地,这一沾火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突如其来的惊变,目瞪口呆中的日伪军们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何老汉拼尽了生前最后的力量最后一搏! 匹夫之怒,血溅五步! “不为瓦全!你们就给我的铺子陪葬吧!老子作鬼也不会放过你们!”仿佛地狱里出来的恶鬼一般,何老头嗓音嘶哑,异常凄厉地嚎着,全身上下被烈焰包裹,手舞足蹈地扑向那些酒坛,抱起一个砸向酒坛堆。 仅仅数息的大火已经漫延了半个烧酒铺子,咣当!在临死前,何老头抱着一坛酒扑倒在烧酒铺子的门前。 嘭!酒坛子禁不住高温炸裂开来,火势彻底封住了烧酒铺子的门,酒精浓度达到百分之三十以上就可以燃烧,更别说烧酒铺子还有不少六十度以上的烈酒。 “逃啊!快逃!”伪军们第一个乱了阵脚,哭喊着想冲出去,可惜水火无情,烈酒烧起来的火焰比柴草还要猛烈,淡蓝色的火舌狂舞,饶是冬天,也架不住热浪烤得人皮焦肉烂,烧酒铺子里着起火来,就是泼上水也是白搭。 轰!轰轰轰!何老头的烧酒铺子里存货不少的“特等烧刀子”炸将开来,甚至不逊于燃烧炸弹,几个被大火吓得抱头乱窜的伪军被火龙扑卷而过,烧成一团火人,冬天的厚实棉衣,几乎成了致命的燃烧物,沾上火就猛烈燃烧起来。 凄厉的惨叫声,在烧酒铺子此起彼伏,何老汉的尸身早已在火海中化作无尽的火舌。 “还是来晚了一步!”五保村的民兵在村边上恼怒一拳砸在冰碴子上,每一个乡亲们遭到敌人的毒手,鱼水之情令他们感觉像失去了亲人一样,心像刀割过似的,想想何老头的烧酒铺子也给抗日作出了不少的贡献,现化作冲天的火焰,不仅仅是五保村的损失,也是根据地的损失。 村外等待进村放火小队的日本兵主力发觉了村内的异常,立刻派出由一个小队长带着一个中队的伪军进村支援,却看到烧酒铺子的围墙被炸开一道口子,手榴弹的爆炸气浪暂制压制了缺口的火势,趁着这个短暂机会,几个日本兵身上带着火苗,狼狈地冲出来,两个伪军也紧跟在后面,劫后余生的日伪军扑进了雪堆里打着滚,才压熄了身上的火苗。 带队的日军小队长闻到了那些士兵身上浓烈的酒味,立刻勃然大怒,拎起一个从烧酒铺子里的日本兵,左右开弓先三个大耳刮子扇了过去,气势汹汹的道:“八嘎!怎么回事!” 明显是被三巴掌抽得有些转头转向,蒙了一会儿,日本兵结结巴巴地道:“报,报告!酒铺子里有,有八路!”手指着已经烧成一片的酒铺子,里面已经是死无对证,就算是有,现在已经是烧成一堆灰了。 “八嘎!你们混蛋的干活!”看到成为火海的残屋,日军小队长有些恼怒,甚至没有任何同情,对那些从酒铺子里逃出来的日伪军连踢带打,甚至抽出皮带猛抽,每一个士兵都挨了一顿毒打。边上的伪军中队却是有些幸灾乐祸,看看那些倒霉鬼的满身酒气,都猜得到这些家伙只顾着自己贪酒,结果酗酒误事不小心烧着了酒铺子,至于里面是不是真得有八路,单看那一片把啥都烧没了的火海,天知道是不是借口。 管着自己偷喝,也不给弟兄们留点,活该挨打,皇军小队长大人打得那么凶估计也是这个原因吧! 打得一身臭汗的日军小队长喘着粗气看了一眼在地上满地乱滚的家伙们,恨恨地道:“收队!”至于那些葬身火海的士兵也懒得去找他们的尸体,直接计入阵亡名单。 五保村外的地道内气氛沉闷,连拉不完的家常,唠不完的嗑都没了人响应,看到了一个乡里乡亲的大活人葬身在火海里,烤肉见过,烤活人?!还没有人能想像得了在火中的滋味儿,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们脸色都不太好看,村里的何老头给他们上了一课,战争就是那么残酷,在凶残的敌人面前,老天不会开眼,也没有侥幸可言。 第四百二十二节 何老头的家人默默地抹着止不住的眼泪,何老头不听组织上的指挥,结果死了,而且尸骨无存,这个老头生前都是拖泥带水的倔脾性,死也死在这倔脾性上,不过死得时候倒也硬气了一回,至少还有拉着垫背的。 何老头的酒坊被日伪军一把火烧了个干净的事情,立刻传遍了整个根据地,几乎给各村的民兵和群众们敲响了一次警钟,任何无组织无纪律性的行为都有可能给自己和集体带来灭顶之灾。 在十二区队根据内龟爬似行进了三天,自打进根据地以来还没有走出五十里地,小野二雄看着被破坏得严重影响大部队前进的道路,道路上的积雪并不厚,显然被破坏的时间并不久,甚至有可能仅仅是前一天破坏的,那些土八路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居然能把冻得有如水泥似坚硬的砂石土路给挖得如此破烂,任凭他小野大队长有两个雄,也雄不起来了。 坚持着三光政策,沿途彻底烧毁村庄,更让根据地的军民们对小野二雄恨得咬牙切齿。 凌晨一点,稀稀拉拉的雪粉在天空中飘洒,任丘县日军营地一里外东北角的日军外层警戒哨,虽然刚刚换过岗哨,从温暖的营房内出来一会儿,身上仅有的那点暖意就被寒风吹的丁点不剩,冷冽寒风吹得穿着厚实棉大衣皮帽子的日军哨兵依然冻得直搓着手,摸了一个小酒壶,小心的抿了一口,润了润喉咙,日军哨兵小心的将专为哨兵配发的小酒壶塞进口袋时,却未发觉背后的寒风气流中突然出现一丝异样。 一声不大的闷哼声,一抹黝黑的光泽在哨兵的脖子上一闪而过,温热的鲜血从脖子喷出老远,化开一大片雪地,溶出星星点点的雪洞。 附近同时传来一声轻微的惨呼,潜伏在附近的日军暗哨也被靠近的白影扑住,死死的按住嘴巴,近一尺长的短刃连捅数下,再无声息。 两个解决了日军哨兵的白影,赫然是披着白色斗篷的十二区队战士,两人手中各握着一支标配的格斗短剑,朝着雪地的某处丢了一个雪球。方才就是他们两人借着白色斗篷混杂在雪地中,慢慢摸近了日军的明暗哨,突然暴起发动一击必杀。 雪球丢过去后,立刻起了反应,五十米远处的雪地上立刻有了动静,几十名战士拖着十几口大箱子躬着身子靠了过来。 五连长范国文亲自带着队走在前面,朝四周看了看,随手指了一处雪地道:“就这儿!快些,五分钟之内挖好!”他手上握着的步枪同时机警的瞄着其他方向,以半跪射击姿态警戒附附近日伪军的哨位方向,步枪口上还插着一支一尺余长的黑以消音器,这是从美国整来的好东西,弄来的路上就没少贿赂人。 队伍中有五个战士立刻卸下背后的工兵铲,照着雪地猛挖起来,一会儿功夫清出一片空地,地面被其他战士用脚踩夯实。 原来日军的哨兵的位置,依然站在一个士兵,不过却已是被调了包,原三连武工队的战士穿着日军军服伪装成日军哨兵在雪地上,悠闲的走来走去。被打散了编制,重新组合起的新编制,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各项战斗职能齐备,每个人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战士,配合起来,团队战斗力远超过以普通人数的累加。 十几口藤编的大箱子就地打开,撕开里面密封纸,露出几面一根根柱形的物体,另一边,在夯好的土地上,有几个战士开始安装起支架状的东西。 从箱子内取出的长约一米的柱状物都被安装上支架,柱形体带有凹口的一端对向了伪军营地的方向,一根根的堆叠在一起,都带有一定的仰角,每个柱形体上都有一条细长的细索。约摸一百根近一米长的柱形体分别架设在五个支架上,每个支架叠起四层,每根五根柱形体,所有柱形体上的细索都被捆扎在一起,最后,五个相邻的支架,都用油纸略微罩住。 仅仅十五分钟就全部架设完成,前方也被用雪堆起一个低矮雪墙,从日伪军军营方向看过来,最多只能看到一个小雪丘,却看不到后面的诡异物体。 在日军营地周围,开展同样行动,还有八支小组,日军营地外围的部分警戒线被悄然瓦解。 为了报复任丘县日伪军几乎是毁灭性的烧村行为给根据地群众的人身财产造成极大威胁和损失,十二区队正规部队终于出手了。 各支小队的组长,由各连的连长和排长担当,为了行动时间一致,十二区队还费了些力气凑了几块钟表,给这些组长对时。 范国文借着手电筒的灯光照了一下手表,指针已经指向了凌晨两点,他掏出一盒火柴,引燃了各支柱形体引出来的细索。 细索滋滋地冒着火星不断缩短,分明是导火索,散发着硝烟的同时,附近伪装成哨兵的战士和其他战士立刻一起撤退,离日军军营一里的距离,折合公制仅有五百米,实在是太过于接近,敌人只需要打个冲锋就能包围过来,所以范国文等各支小组在点着了导火索后,明智的迅速撤退。 暂代十二区队的区队长李卫,打定了主意要给小野二雄的一个好看,组织人手花了几天的功夫用制成了数百个皮实的纸筒和几百枚土制木壳火箭弹。 每发火箭弹战斗部装药量有一斤多,爆炸威力堪比两枚手榴弹,弹头战斗部壳体夹层内有许多三角形的金属片,而且还是抹了剧毒,端得是阴损无比。 一米长的纸筒内底部的火药包爆燃产生的气体直接将火箭推送出膛,然后由火箭主体内的固体火药剧烈燃烧推进,受弹体重量和推进火药动能效率限制,射程也仅有五百米不到的距离,速度也比较慢,但用于深夜里偷袭,却是非常适合不过。 这套东西说白了也就是一大号烟花,李卫画了几个图纸,给根据地里的几个烟花铺子的工匠一讲,工匠们很快就轻车熟练地试制出几枚出来,试放效果还很不错,虽然费点火药,却胜于突然性,容易布置,便于脱离后的战斗,杀伤力也可观,这点火药消耗还是非常值得。 李卫还给这玩意儿取了个命名叫“卡秋莎”,明显是依了苏制卡秋莎火箭炮的原型照抄,不过到了下面的战士们耳朵里就成了“卡揪杀”,“‘卡’脖子‘揪’头发‘杀’头”,光听这名字就怪吓人的。 李卫却不知道原本取意俄罗斯小姑娘的名字却成了战场肉搏战三大阴损杀招的代名词,不知该作何表情。 各处导火索的燃烧效率虽然有些差异,但大多估算在十分钟左右,已经足以上布置人员跑出一公里以外的地方。 日军营区内,值夜士兵挤在火堆旁抱着枪烤火,获取寒风中那不易的温暖,零散飘落的雪粉落入火中,立刻发出哧哧的声音,仅仅在木柴上留下少许细微的痕迹后迅速化作一道白气消失在火舌之间。 呼啸的寒风吹得火堆上的火苗飘忽不定,值夜的士兵互相传递着驱寒的酒,能享受到难得的酒,值夜对于酒鬼而言也并不算一件苦差,值夜的士兵之间有伪军也有日军,士兵间为了打发寒夜的孤寂,互相讲些荤段子,日本士兵也是眼睛直直地听着伪军讲得口水直飞,男人在一起时最多的话题永远少不了女人,一帮精虫上脑的日伪军不时发出淫笑声。 嘭嘭嘭嘭!军营外由北向东几乎三分之一的方向,先后响起闷响声,火堆旁值夜的日伪军几乎像条件反射一样拄着枪站了起来。 “敌袭!”值夜的日本兵刺耳嚎叫声一瞬间传遍了整个营地,营区外的异响,用猪脑子都能想到敌人发动了进攻。 日军营区外不断升起耀眼的光点,带着悠长尖锐的啸叫声,直扑向营地。尖啸声甚至还盖过了发出警告的日本兵的嗓音。 呯!呯呯!鸣警的枪声一下子在营区内各处响了起来。 “流星?……”被吓傻了眼的几个伪军睁大了眼睛木在原地,谁也没见过这是啥玩意儿。 喊声和尖锐啸叫声立刻惊醒了帐篷内熟睡中的士兵,不少士兵甚至只来得及,拖拉着一件棉大衣和步枪就冲了出来,有些日本兵甚至裹着兜档布就跑了出来,生死关头,谁也顾不着了,冲出帐篷外的日伪军士兵们还没来得及胡乱朝着哪里开枪,就遭到了第一波打击。 俗称为“卡脖子揪头发杀头”的火箭弹正如设计之初意料中的缓慢,依靠着自带的燃料飞行,毕竟不如出膛惯性来得干脆,这个延迟却给了营区内的日伪军士兵带来了大量的伤亡,从帐篷内涌出来的士兵,一下子让营区内的人员分布一下子提高了很多。 从天而降的火箭弹在营区内不断炸成一团的火焰,弹头战斗部爆炸的气裹着四飞的金属片,让营区内那些缺少防护的士兵们发出一片撕心裂肺的惨嚎。 第四百二十三节 赤膊鸡似的日伪军士兵更惨,细碎弹片直接入肉,甩都甩不脱,取自打碗碗花等毒草的植物毒素混杂了砒礵,类神经性毒质的效果,转眼就麻痹了半边身子,兵荒马乱的谁也顾不了谁,倒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基本上等于订了地狱直通车的票票。 苏制卡秋莎火箭炮原型本身就具备相当猛烈的火力进攻力,即便是仿制的土货,也依然具备大面积杀伤力,覆盖式攻击,根本就无所谓什么准头。 毕竟是木壳制的火箭弹,而不是全金属制的炮弹,杀伤力只有爆炸的冲击波和战斗部外壳夹层内的三角形金属片,一枚一火箭弹的杀伤半径仅有五米,弹片的穿透性也有限,帐篷若是直接被命中,里面的人自是必死无疑,若是在帐篷外爆炸,坚实的帐篷布和厚实的棉衣棉被,却成了阻挡细碎弹片的障碍。 成片流星雨似的火球重天而降,炸得日伪军营区队,火光朵朵盛开,数座帐篷直接?火球吞噬,士兵因火箭弹产生的伤亡数量,甚至还不及因为陷入混乱而造成的大面积踩踏造成的伤亡。 从梦中被惊醒的大队长小野二雄穿着一身单薄的衣服,抽出武士刀当即砍翻了一个乱跑的士兵,大喊道:“八嘎!不准乱!组织反击!谁再乱跑,我就砍了谁!” 闪着寒光的武士刀和上面的鲜血立时镇住了附近的士兵,各级军官忙着搜拢自己的部下同时,迅速开展了反击,重机枪朝着火箭弹升起的地方猛烈扫射,迫击炮弹也同时呼啸着出膛而去。 几百发火箭弹仅仅只用了一分多钟就全部发射一空,日军的重机枪最多将发射架给打了个稀烂,而提早撤走的十二区队战士却是一个都没伤到。 五连长范国文却和参战行动的战士,躲在十五里外的一个小山丘上,分在酒肉大块朵颐,所谓一个人快乐必然建立在其他人的痛苦之上。不断向日军营区扑去的火箭弹,啸叫声与爆炸为范国文他们喝酒吃肉助兴,再几个月就过年了,难得的焰火,不看真可惜了。 一个大队的日伪军混合兵力在小野二雄的整编后立即杀出营区,呯呯嘭嘭一通乱枪火力侦察,扫了一圈,却发现敌人踪影皆无,只余下少许隐约不清的雪地足印,日伪军士兵只找获了几个残缺不全的发射架,那些奇型怪状的东西,让日伪军士兵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是些什么玩意儿。 铁木结构的支架,和发射完后被烧得只剩残骸的纸壳筒,十二区队的打法一向很诡异,即便在日本人手里的相关资料里,也是评价为兵无常势,让人难以理解。 几个有些见识日军军官,闻着支架上余留的火药味和燃烧痕迹估摸着出方才像流星似的东西,就是从这些上面发射出来的,全部火箭弹全部发射了出去,而且尽数爆炸,黑暗之中的尾焰盖住了弹体,却是怎么猜也猜不出八路军倒底是用得什么武器,任谁也想不到是小型的火箭弹。 收拢了士兵,小野二雄听着副官汇报的战损情况,听到伤亡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大,铁青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仅仅是刚才混乱中,就有一个中队的士兵负伤失去战斗力,三十多名士兵阵亡,其余带点儿伤的,不计其数。 物资损失就更多了,帐篷就被烧掉近百顶,军用卡车被炸翻了一辆,弹药损失更不用说了,甚至连装甲车的柴油都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存量。 发觉到爆炸后出现的伤口中毒现像,营区内的日军军医立刻让士兵煮起大锅盐水,给受伤的士兵们清洗伤口,这毒性弹片危害性不小,轻则让人失去力气,重则会留下后遗症。自打日军在华使用生化武器以来,十二区队就再也没有顾忌过歼敌手段,甚至还与日本侵略者打起了化武对攻战,其中刺激情和致命性毒质武器就从来没少用过。 无法忍受于一直被动挨打的小野二雄,终于在清晨的早饭后就下达了分兵进击的命令,分离出一个支日伪军混合大队,与主力部队保持着三十里的距离,扩散搜索距离包抄向石井镇,压缩十二区队的活动空间,避免其逃窜。 就像竭泽而渔一样,小野二雄带着的两支大队的主力部队继续按原计划稳扎稳打,按部就班的采用梳蓖战术,收拢扫荡包围圈,一旦发现十二区队的踪影,两支队伍立刻形成犄角之势,与十二区队展开决战,并且力求速战速决,将河北地区对日军最具威胁的抗日部队之一的十二区队从八路军的战斗序列中直接抹除。 与此同时,有一个中队的日伪军正离开了高阳县,在与小野二雄的部队汇合的路上。 一分为二的两支日伪军得不到可靠的情报来源,依靠着扮成百姓的伪军四处像疯狗一样掘地三尺搜寻着十二区队的踪迹。 前期的坚壁清野工作和群众转移工作做的比较到位,日军并没有实现胁持群众,要胁十二区队的目地。 活跃在根据地的骚扰小分队获取的战果颇丰,三天两头抓获的伪军舌头,就像是送上门似的,其实那些装着当地农民,或挑着小货郞担的伪军,实在是扮相太假,根据地里的群众早就转移完了,仍在村子里到处乱晃的,不是敌人扮的又是什么?!很没有耐心的区队战士摸着空放翻了那些扮相不佳的敌人,搜了一圈身后,用麻袋套住了,绳子一扎,像卖猪崽似的,全部装车运走。 光靠派出探子是难以找到十二区队的踪迹,然而日军携带的军犬却是数次发现了十二区队骚扰小队的踪迹,狗的鼻子极为灵验,人到哪里都免不了会留下气味,日军的军犬带着日伪军死追着小分队不放,有几次险些将小分队给包了饺子。 日军的军犬超越人类的机敏,给小分队的行动带来了极大的阻碍,十二区队并不是没有办法,俗话说,兵对兵,将斗将,这狗?!也有狗咬狗的应对。 十二区队也不是没有军犬,也有着一支从民间土狗中搜罗来的优良品种组成的军犬队,直接受属于三连管制,人是庄稼汉组成,狗也是乡下的土狗里挑出来的,名字也是老实的紧,叫“狗仔队”,名字虽然有些不太好听,却也名符其实,平时主要负责搜救和追捕的辅助工作,落上狗仔队追杀名单的,基本上没个跑。 这个十二区队的狗仔队追踪到底和无孔不入的战斗手法,和现代的记者狗仔队甚至没什么区别,说到底,这畜牲的鼻子灵验的很,尽管都是乡下看家护院的土狗里挑出来的,但百里挑一,民间也不乏好狗。 队长毛小来是养狗的个中高手,祖上是地主家的纨绔子弟,留下些养狗训狗的本事,手底下还养着一条从小养大的狼,同属犬科,狼的凶悍性比狗强多了,配种养下的小狗仔全是个顶个的好狗,既有狼的凶悍,也有狗的忠诚。 针对日军军犬的反击,这会儿狗仔队着实成了香饽饽,哪个要执行的小分队都争抢着要,凡是出发执行任务的小分队都要带上两三条狗,在月黑风高或草甸子等不容易发现敌人的环境里,这狗可比人机灵,可以提前发现危险,万一爆发个接触战,这狗仔队的土狗也是一个顶俩。 随着任丘县日伪军主力部队日渐接近石井镇,与十二区队发生的小规模战斗越加频繁,而且强度逐渐提高,李卫打得也不是死守石井镇的心思,十二区队家大业大,根据地内主要经济资源和人口,都集中在石井镇一带,撤离需要大量时间,而十二区队的任务就是牵制住日伪军的主力,在家门口作战,最终采用牵牛战术或由十一分区主力部队支援,无论哪样,李卫这个代理区队长都不打算让小野二雄这个老对手好过。 火箭弹弹阵后,日本人晚上值夜的人数大大增加,营边保持着一个中队的日伪军流动性循逻和双明暗哨结合,相邻的士兵都彼此熟识,这让十二区队发动夜袭的难度大大提升,毕竟敌人兵多势大,十二区队也不能硬拼,这次抽了一次冷子也是侥幸,也不能一而再的故伎重施,毕竟日本人也不是傻子。 十二区队内擅长打伏击的五连专职负责在外面不断削弱敌人的战斗力,游走于日伪军主力边缘,时不时的逮着机会咬一口就一沾即走,范国文也是个胆小鬼,枪手多好,躲在后面放放冷枪,不会刺刀见红拼个半死,他的谨慎让五连的损失极少。 石井镇内井然有序的保持着物资转移,即将成为战场的石井镇外,即便是硬如土的冻土也加不住军民们热火朝天的干劲,尖头锄高高扬起,狠狠地砸下,掀起一小块冻土,一点点凑成接成片的战壕和地堡等防御工事。 好在眼下是冬天,也不担误农事,村外上好的几千亩地就这样被挖的一踏糊涂。 第四百二十四节 冬天开掘工事,实在是一件非常令人头痛的事情,若是湿土,只需和铲子直接挖起,然而被雪水冻透的冻土却似钢筋水泥一般,冻得结实的地方,一锄下去,只爆出几点冰屑,仅留下一个白印…… 一连长康扬抹了一把热汗,看了一眼周围一起在挖掘的战士们,扯着嗓子吆喝道:“动作快点!要注意安全,别把手划了!” 大冬天的冰碴子又冰又锋利,昨天有几个小孩子追打着嬉闹,其中一个孩子不当心滑了脚,摔了个大马趴,结果下巴磕到了冰块,立时划开一个血口子,就像是下巴上多了一张小嘴巴似的,小孩子楞了楞,抹了一手的血,吓得哇哇的大哭,立刻边上的大人给送到卫生队缝了六七针。这也给其他的人提了个醒,冰碴子比刀还利,即便如此,每天仍有人不小心被冰块划伤。 有些太过于难以挖掘地段,战士们在地上铺上柴草烧化了地面的坚冰,才好挖了一些。 为了加固那些工事,十二区队还采用了特殊的办法,战壕的掩蔽墙和地堡上,不仅用泥土堆砌,还用温水不断浇上去,结成一层层的冰,冬季温热的水结冰速度要比冷水快得多,越来越厚的冰就好像装甲一样,子弹打上去,根本没有穿透的机会,直接弹飞,而手榴弹也只能炸开几层冰罢了,零下十几度的气温,让冰层的坚实程度更甚于钢铁。 这种建工事的取巧方法,也就只有北方冬季的严寒下才可以使用。 工事区域烧着十几口大锅,不仅仅为修建工事提供热水,还烧开了热滚滚的萝卜牛肉汤,给歇下来的战士补充体力,萝卜拥有小人参的美称,牛肉更是耐饥,两者都是抵御寒气的佳品。 也就战时能得到伙食改善,虽然战天斗地异常辛苦,但参加劳动的军民们心底里却是美滋滋的,有口肉吃都快抵得上过小年了。 蠡县的日军中队长佐佐木步次这几日天天忙着操练着手底下的士兵,为了让这些士兵能在近期扫荡战中取得突出的战绩,佐佐木下令关闭了慰安所,不允许士兵无故出营,平时四处惹事生非的士兵们好好收收心,投入训练,保持战斗力。 战场是军队内升官最快途径,尽管手下的士兵都不是什么精锐,一心想着积攒战功往上的佐佐木,并不安心在小小县城内当平庸的治安中队长,混成部队说白了就是杂牌军,手下一个小队的日军士兵也大多都是从满洲里,日本本土和台湾招募来的流民,只是在征集时由专业教官操练过一番,仅仅比另两个小队混饭吃的伪军稍强些。 在游击队和武工队四处出没的根据地和治安区边缘,佐佐木中队长任何时候都没忘记操练出一支可以自保的队伍,重典之下他也没忘拢络人心,平日里对那些士兵祸害乡里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任丘县城大队长小野二雄率三千多兵力进入十二区队根据地扫荡的战报,几乎随着小野上报后,直接传达到各县,佐佐木中队长也是时刻准备着分一杯羹,平时那些游击队小鱼小虾的十几个人七八条枪,还不放在他的眼里,然而八路军的十二区队可是一条大鱼,若是在围剿十二区队的战斗中,立下什么功劳,他这个中队长的肩章换一换,也是和小野二雄平起平坐的大队长了,到时手中的权力还不是要美女有美女,有好酒有好酒,比窝在这个没什么油水,又不安全的蠡县县城要强得多,等战争结束,就可以回家。 和佐佐打着同样心思的还有其他几个县城的中队长们,地方治安部队的日子可是一点都不好过,补给完全是自筹自划,靠着皇军的风头威逼着附近维持会捞点补给也仅仅混个温饱,士兵们有时也要靠出去抢点东西补点油水,那些慰安妇们早已是被蹂躏的人老珠黄,即便如此,也要上级给发号子才会有机会,小小的士兵只能干瞪眼,光那份月饷还不够坐上榻榻米喝上一杯清酒的资费。 日伪军各支部队都在厉兵秣马,准备混水抹鱼,就等上级一声令下,跟在小野二雄后面捞点好处。 深夜,一根根电线杆子光秃秃地矗立在公路旁,原本挂在电线杆上的电话线早已是不翼而飞。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一人一马从公路上急驰耐过,四个镶蹄铁的马蹄踏得雪粉乱溅。 宫城秀树迎着寒风甩着马鞭,一边不住的催着胯下马儿不断下速,一边紧张得看着四周,心底里不住的诅咒着自己通信小队田中小队长,该死的雪夜里还派他出来送信,难道他不知道到了晚上,这里一带全是游击队和武工队的天下吗!? 自一九四三年以来,日军几乎派人重修过数十次,依然架不住游击队和武工队破坏,每个月能通个七八天电话已属运气,但电话被窃听几乎无法避免。 近期八路军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电报台的频道频频遭到干扰,根本无法从一片杂音中分辨讯号,各主要据点间的通信越发的困难,为了避免被监听造成泄漏情报,很多重要的命令不得不依靠人力传递。 “八嘎!八嘎!八嘎!”宫城秀树提心吊胆的催着马儿,公路上的积雪不时让马蹄打滑,硬是吓得他一身冷汗,极力控制着摇晃的身体。 宫城秀树突然感觉到下巴一痛,紧接着仿佛天地都在旋转,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只看自己已经躺倒地雪地里,视线里突然出现几个围着白色斗篷的人走向自己,他张口想喊,却是什么声音都没有,仿佛自己离开了躯体似的,一股从未有过的困倦感不可抑制的涌了上来,眼前出现黑雾,越来越浓,直至陷入彻底的黑暗。 失去了骑手的马儿冲出几十米远后,渐渐减了速,无助地咴咴叫着,在原地打着转,刨着地面,实在不能理解背上的骑手怎么突然不见了,作为军马,失控后不乱窜是基本的技能。 “小陈,小李,干得好!”从路边走到日军通讯兵旁的三连副连长马宇成,朝着马路两边正在忙着收电线的两个战士送了个大拇指。 黑夜中,从电话线杆子上收下来的金属电话线,凌空横跨道路两旁,对于骑在马上疾驰的骑手而言无异于致命的割喉利刃,眼下躺在地上渐渐冰冷的日军通信兵尸体就是最好的明证。 “还不是马副连长指挥有方!”两个战士谦虚地笑了笑。 马宇成捡起宫城秀树身上的牛皮文件包,伸手进去搜了搜,摸出几封用火漆印的信封来,他皱了皱眉头,扭头朝边上喊道:“老杨头!过来!” “来了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拄着棍子,颤悠悠地迈着小步走过来。 “来!瞧瞧火漆印!”马宇成没急着拆信封,而是先将几封信递给了走过来的老杨头。 老杨头一边从怀里摸出个金丝边的老花眼镜,一边道:“我瞧瞧!”边上的战士知机的将手电筒灯光照过来,三四个手电筒照着老杨头手里的信封。 老杨头眯着眼睛,仔细地瞧着手上的几封信外表,左右翻看了几次,他点点头道:“没问题,交给我吧。” 远处的马匹被牵了回来,这个日本通信兵的尸体被拖到公路边,身上的衣服被剥了下来,一个身材和他差不多的战士拿着剥下来的衣服往自己身上套。 附近几个战士设下了警戒点,其余的战士都站成人墙,给老杨头挡着风,老杨头身边两个年轻人手中都拖着打开的几个大手提箱,按着老杨头的指示,不时将箱中的工具取出给老杨头。 几个手电筒加一个马灯给老杨头照着光,别看这老杨头走路还拄个木棍,手上的工夫可硬是要得,用火媒子烧热了一件工具,轻巧融开了信封上的火漆,取出里面的信,马宇成看了一眼,冷笑了一声,日本人到底还是按捺不住,想要对十二区队群起而攻之了。 按着马宇成的口述,按着信上的笔迹慢慢地描出同样一份笔迹真假难辨的信,照着原件的折印,分毫不差的折好,再取出块一滑石,依着记下的火漆印,刻出印子,再找了点火漆调了下色,融了些到滑石印上,将信封上的火漆印重新封好,修补的和原来一模一样。 “真是好手艺!”接过被修改过,看不出一丝异常的信封,马宇成感叹道。三连是十二区队内奇人异士最多的,这个老杨头可是从北平老琉璃厂那里寻来的老师傅,造假这活是绝对一流,本身就是一个擅长于精细工艺的老艺人,观察力尤其细致和记忆力极好,在做仿活儿这一块算是老前辈,当初日本人攻占北平,老杨头硬是假造了一份通行证,带着家人回到河间的老家,后来被十二区队的人找门上来,老杨头二话不说,带着压箱底的家伙直接进了三连的工艺部,和一些术业有专精的高人一起干些有难度的活儿。 第四百二十五节 “狗蛋!”马宇成捏着手上的信,向穿着宫城秀树军服的战士招了招手。 “嗨!”那个战士迈着正步走过来,噌!在马宇成面前立正敬礼道:“天皇万岁!中士宫城秀树向三排连长报道!” 比鬼子还鬼子的一口纯正东京腔日语,差点没让周围的战士们手上一颤,差点儿就摸上步枪扳机。 “很好!就是这样!”三连副连长马宇成满意的拍了拍伪装成日军通信兵的被称为狗蛋的战士,将手里的几个信封递过去,“这些就交给你了!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归队!” “嗨!” 三连的主要工作之一就是渗透和伪装,大部分战士都精通日语,能说能写,部分业务熟练的战士更是能够达到冒充日军各级军官,装得神态语气,姿势气质都是唯妙唯肖,而且对日本的历史和各地区的人文都有相当的了解,这是其他根据地的部队是无法相比的,主要归功于,当初日藉八路和日藉共产党员的协助训练,如此优质的师资,在全十一分区也是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狗蛋从穿上这身日军军服开始,就将自己想作是日本通信兵,除非遇到专业的反间谍人员,几乎看不出有任何问题,他翻身上马,拉着马缰,催动着马儿得得得地没入了公路上的黑夜中。 蠡县县城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城门楼子上的探照慌忙照过去,一个骑兵驾马直冲到城门下,强烈的灯光,照着马儿唏律律地长嘶,刹住四蹄,在城门下打着转。 还没等楼门楼上的哨兵发问来者何人,就听着下面的骑士握着马鞭指着城门楼上骂道:“八嘎!照什么照!?想谋杀大日本帝国皇军吗?!还不开门!” 城门楼上的士兵面面相觑,忙移开光柱,照向城门边,伪军是一脸苦色,来得居然是个火爆性子的皇军,怎么会大半夜地赶来呢!?可别找他们泄怒才是。 城门上的一个日军军曹朝着道:“不好意思,请问是哪位阁下,佐佐木中队长有令,晚上不开城门,请阁下出示身份。”同时挥着手,让边上的士兵用绳子挂着一个篮子放了下去。 “我是大日本皇军第六混成旅团通信兵,中士宫城秀树!”对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放进篮子,又接着道:“快点验正,我要见佐佐木中队长,若是误了军机,你们就等着军法从事。” 来者的官威还不小,吓得城门上的日伪军背后冷汗直冒。 证件本来就是真的,再怎么看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仔细验过了证件,领头的日军军曹连忙大喊道:“快开城门!”这军机要务,他这一小小的军曹可担当不起。 城门打开一条缝,骑士驾着马缓慢进了城门,那军曹赶下城门,恭恭敬敬地将手上的证件递了回去,谦恭地道:“惊扰了大人,真是万分抱歉!”对方的官衔比自己大,又是旅团部出来的,不服软也不行。 军曹打着几分机警,借着城门的灯光看着马上的人,对方比较年轻,鼻子下面那一撮卫生须,他连忙惶恐的低下头,道:“请大人随小的去找佐佐木大人。” “还不快带路!”马上的人眼睛一瞪,由军曹在前一路小跑,带进城内,他悠闲地驾着马跟在后面,四条腿的要比两条腿的跑得轻松多了。 蠡县佐佐木步次中队长抱着慰安所的美娇娘,温香软玉抱满怀,突然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佐佐木大人!佐佐木大人!” 好梦被惊醒,佐佐木中队长猛地一睁眼,紧接着光着膀子气急败坏道:“八嘎!什么事情!?”被人搅了美梦,虽然很生气,但佐佐木并没有喝斥拍门的士兵,半夜里突然这么急着敲门,肯定有急事。 “报告!旅团有人送信过来!”门外的人回道。 “知道了!等我!先替我招待一下信使。”佐佐木坐起身定了一下,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开始起身。 狗蛋美滋滋地享用了蠡县日军中队奉上的一碗糖氽蛋,两个鸡蛋可是喂饱了他肚子里的馋虫,搞伪装渗透虽然有曝露和被自己人误会的生命危险,却有机会大鱼大肉,倒也算是有所值。 “宫城君辛苦了!”佐佐木中队长从内屋穿戴整齐的走了出来。 狗蛋立刻起身,后脚跟一顿,敬礼道:“通信兵宫城秀树向佐佐木大人报到。” “这是旅团田冈大人下达的作战命令!”冒充宫城秀树的战士狗蛋从随身的牛皮包里抽出一封信。 “嗯!”佐佐木接过,三角眼翻了翻,信封上的印鉴无误,拆开信阅读起来,突然脸上的表情一怔,立刻变得异常兴奋,大喊道:“命令士兵们!马上集合,准备出发!” “嗨!”门口等候命令的军曹立刻应声去了。 佐佐木中队长期待已久的出兵命令终于到达他的手上,怎么不让他激动万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获取战功的机会就在眼前,佐佐木颤抖着双手将命令文书收好。 任丘县小野大队已经逼近十二区队驻地石井镇,即将与十二区队展开决战,旅团长大人命令各大据点出兵进击,务必拦截十二区队的退路,协助小野二雄消灭十二区队这支八路。 “天色已晚,来人!请宫城君去安歇!”佐佐木又喊道,他并没有以对方的军衔比自己低,而有任何官架子。 “不,不用了,我还是其他的信要送,不能耽搁!”狗蛋面色一整道,开玩笑,多留一会儿就多一分穿帮的危险,见好就收,这可是三连的原则。 “既然军务紧急,!就请宫城君路上小心!”佐佐木的心头完全被手中这份命令文件给挤占满了,巴不得立刻就出发。 “佐佐木大人,请留步!”狗蛋退出门外,再次敬了个军礼,跨马朝着进来的路而去。 三连战士狗蛋替代着宫城秀树,将牛皮包内的信封一一递交给日军各大据点的头目手中,信中的内容其实和原件差不多,都是出兵,但是出兵的路线却是有所不同。在三连副连长马宇成计算下,狗蛋到达每一个据点的时间都经过周密安排,日军各据点兵力的行动都将按照十二区队的剧本安排。 蠡县佐佐木中队接到上级命令后,趁夜出发,直奔十二区队根据地。 一个中队的日伪军踏着整齐的步子进行在公路上,他们可没有汽车代步,只能靠着两条腿徒步行军,整整走了一天,从治安区刚沿着公路进入了十二区队根据地范围,就听见远处锣鼓之声传来。 佐佐木步次中队长打了个手势:“停止前进!” 中队内一个日军小队,两个伪军小队立刻散了开来,趴倒在地上,个个刺刀上枪,子弹上膛,机枪架起,有如临大敌一般。 一进入十二区队的根据地,佐佐木步次中队长就谨慎了很多,跟游击队和武工队交手这么多年,他也知道只要一不小心就会被占了便宜,在队伍前方五百米,就有五个人的尖兵小组在前探路,只要稍有不对,就立刻鸣枪示警,五百米的距离,不长也不远,足以在敌人发起冲锋前作好应变准备。 前方的尖兵并未做出示警,随着声响越来越近,前方的一个路口叉道上出现一支队伍,前方喇叭锣鼓震天的开道,后面抬着个大红色的花桥,好像有个新郞似的穿着一身崭新的青布袍子扎着个大红披带,骑着一头骡子在队伍里,正向着佐佐木他们这边过来。 “嗨!吓老子一跳!是迎亲的队伍,我还以为是八路呢。”几个伪军从地上爬了起来,有些羞恼的拍着沾到身上的积雪。 “迎亲?!”几个日本兵互视一眼,脸上立时浮起淫笑:“花姑娘的有!哈哈哈!” 好几天没沾着女人了,前面突然出现一支婚嫁队伍,这帮日伪军士兵个个都有些淫虫上脑。 “花姑娘的!”两个日本兵已经熬不住冲了过去。 “八嘎!回来!”佐佐木中队长大声喝斥道,这帮该死的家伙,几天没碰女人就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可恨。 “佐佐木大人,让他们去吧,反正都是些老百姓,也不是八路,太君们很久没沾过女人,让他们乐一乐吧,反正天色不早了,找个地方扎营吧。”边上的伪军小队长劝着佐佐木,讨好道。 “哼!让他们快点!注意警戒!”佐佐木强自压下了火气,他也心知肚明,自打整军关闭慰安所以来,这帮子士兵早已是憋得只要是个母的就想上,这简直就是皇军的耻辱。 佐佐木的话对手下的士兵们无异于天皇圣意,一片半载(万岁)的欢呼声中,日军小队十几个士兵欢呼着冲了上去,后面两个伪军小队长极力收束着手下,伪军士兵们只能干巴巴地看着日军小队去拔那头口水,只希望能够最好还能分点好处。 前方的婚嫁队伍见到大路前面一群凶神恶煞的日本兵冲将过来,吓得魂不附体,锣鼓丢了,喇叭不吹了,尖叫声中,队伍里的人们四下乱窜。 第四百二十六节 日本人在普通老百姓眼里可是有如洪水猛兽一般可怕,吹吹打打的婚嫁队伍惊叫着四下乱奔,作鸟兽散,甚至连新娘子的花轿也不顾,转眼间逃个干净,连新郞官也拉不住受了惊了骡子,被带到不知何处。 “花姑娘!”日本兵们眼露淫光,怪叫着扑向新娘子的花轿,对送亲队伍里跑散的人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嘿!咪西咪西!”一个日本兵伸手去撩花轿的红布帘子,“八嘎!”边上一个军曹伸手拍开他的手,翻着露出凶光的眼睛:“排队站岗的干活!小队长大人的先来。” “嗨!”日本兵们以连十二区队都自愧不如的集结速度,迅速按级别大小老老实实排成一队。 然后军曹点头哈腰地让日军小队长上前来,道:“佐藤君先请!” “嗯!哟西!”小队长佐藤满意的点点头。 “花姑娘的,不要怕,皇军的来慰劳你的!哈哈哈!”一想到如花似玉的新娘子,小队长佐藤意淫地的口水几乎也要流出来,轻轻挑开轿帘子,猛的扑进去,张着散着口臭的毛嘴乱亲。 “哎!哪泥?”没有抱到温香软玉,却是跟一个硬硬的东西来了一个亲密的接触,大槽牙都差点要被崩开,佐藤小队长发现自己没抱着新娘子,却抱着一个水桶似的玩意儿,鼻子抽了抽,好像还有什么硝烟味儿,再一瞧这水桶似的玩意儿上还咝咝的冒着青烟,边上半截细线搭在自己的肩头,另一头还系在帘子上。 “啊!”回过神来的佐藤小队长一声惊呼,没待外面的日本兵把目光移过去,一团巨大的火球瞬间吞噬了整个轿子方圆十米范围之内,离桥子最近的十几个日本兵甚至连被掀飞的机会也没有,直接被火球吞了进去。 巨大的爆炸有如雷霆降世,强大的冲击波径直扫过半径一百米的范围之内,肉眼可见的光圈地瞬间由小变大扩散而去,地面狂颤,仿佛地震一般。没有挤到花轿前排队的那个日军小队里剩下的三十多名日本兵仅仅是因为站地位置稍稍在队伍前面一点,就像轻飘飘的棉絮包一样被气浪直接掀飞,七零八落地摔了一地,惨嚎声此起彼伏,有少数几个日军士兵趴在地上半点动静皆无,干脆就没了声息。 佐佐木步次中队长连同手下两个小队的伪军也全数被气浪掀翻,个个面露恐惧,狼狈不堪的从地上挣扎着爬起。 花轿内的“新娘子”的如来真身却是一个装药量十五公斤炸药的炸弹,引线直接系在帘子上,只要一拉开帘子就自动拉弦。 十五公斤的装药量并不是追求弹片杀伤,而是纯靠冲击波的强悍杀伤力,只要在二十米范围内的敌人,全数都会被震死,更何况紧挨着花轿的那些日本兵,更是直接被炸了个粉身碎骨。 原来花轿的位置,出了一个直径一米的坑,冲着新娘子去的日本兵连个渣都没有剩下,全部见了天照大神,然而周围半径三十米范围内的积雪都被一扫而空,从空中朝着地面看,几乎可以看到一个完完整整的一个圆形,冲击波几乎将地面给平整了一遍。 这种杀伤效果,恐怕相当于现代一颗微形美制“雏菊切刀”航弹的效果,原本对付这么点日本兵根本不需要这么大的装药量,然而这伙伪装成婚嫁队伍的人要得就是这样震憾。 余威之后,天空中零零落落的撒下一些碎布片和分不清是什么的细碎物,由爆炸中心向四周落下。 “土八路!”佐佐木中队长眼睛变得血红,差点咬碎了牙齿,八路还没看到,却眼看着一支小队的精锐全军覆没,这回是彻底激怒了佐佐木。 “操你个小日本!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抹油没跑多远的那些伪装成婚嫁的武工队员还在远处耀武扬威的吆喝着,完全无视着敌我双方有着四比一的巨大差距。 “八嘎!”这不仅让跟着中队长而逃过一劫的半个小队日本兵愤怒了,也让那些伪军们恼了,见过不怕死的,也没见过这么不知死活的土八路。 “给我追!”佐佐木拔出了武士刀嚎叫着,命令身边仅剩的三十几个日本兵驱赶着两支伪军小队追向那些伪装成送亲队伍的土八路。 日伪军们一阵乱枪射击,却激得远处的人更加肆无忌惮的喝骂。 “来啊!大爷送你让西天。哈哈哈!”远处的武工队员一边朝日伪军开着枪,一边朝着远片逃。 “开枪!今天皇军一定要给这些土八路点颜色看看!”佐佐木跟着队伍里面疯狂的嚎叫道。 武工队员在前面逃,后面的佐佐木的两个小队紧追不舍,被武工队员一口一句“不得好死的汉奸卖国贼,绝子绝孙全家死光光”,队伍里的伪军就是泥人也被激出三分土性,不论前面武工员怎么逃,他们也都死追着不放。 太阳山已经西下,两方人马一追一逃几乎跑了二十多里地,穿过了两个没什么人的村子,佐佐木的两个小队依然是不依不挠。 不知是不是武工队今天的运气有点背,在路上斜刺里杀出一支下乡扫荡的日军中队,枪声和呼喊声立刻吸引了这支日军中队的注意力,那支日军中队的中队长毛利元和佐佐木熟识,一见蠡县的中队长佐佐木步次在追着一伙人,打了声招呼,立刻加入到一起追击武工队的队伍中。 天色开始转黑,有夜色的保护,运动中的射击根本没什么准头,只听得子弹吱吱乱飞,也没能碰到人,武工队一方也不恋战,并没有出现有伤亡情况,跑了三十多里地,而且无所顾忌的变着方向,让日伪军无法用分兵迂回包抄的战术包围武工队,佐佐木中队长和毛利中队长只能带着部下直线追击。 好在附近的村子里都已经坚壁清野,也没群众被误伤。 反倒是后面的两个中队日伪军士兵开始叫苦连天,这武工队的人也太能跑了,死追了这么半天又追不上,白白放过他们又不甘心,实在是进退不得的矛盾。 月亮已经早早地挂上天空,清冷的月光照着地面吆五喝六的两方人马你追我逃,连追了数十里地,即便是体力再好的士兵也没了喊叫和抬枪的力气,两条腿几乎像是没了知觉一般,重复着机械运动,追与逃,双方心目中的执念就是如此简单。 夜色中视线不清,两方已经不再浪费子弹,只听到疲惫地喘气声,这个时候拼得就是体力,两个日伪军中队死盯着前面隐约晃动的人影,开玩笑,己方连十个人都没的武工队从眼皮子底下轻松逃走,就算上级原谅自己,而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的无能,以后治下的威严何存。 武工队的前方出现了一条溪流拦住了去路,佐佐木中队长和另一个日军中队的毛利中队长立时大喜,前面逃路被溪水拦截,看样子只有十几米宽的样子,就凭那些连十人都不到的武工队,在大日本帝国皇军面前,在这种绝地下也没有背水一战的资格。 武工队员在接近溪水边停了下来,样子像是准备渡溪,两个日军中队长命令着六个日军小队放慢速度拉开散兵线压了上去,溪水里前进的速度可不比陆地上,估计他们冲到溪边时,武工队还在湍急的溪水中艰难的跋涉,哈哈,升官大大的,发财大大的,日伪军们不自觉的加快了抄上去的速度。 在月光下波光粼粼溪水反光,佐佐木中队看到那些武工队员的身影仍在溪边踌躇着,心头瓮中捉鳖的得意劲儿油然而生,虽然恨不得将那些杀害皇军凶手的武工队员碎尸万段,但他仍先让手下的伪军准备喊话让前面的武工队投降。 溪流对面突然响起一阵猛烈的齐射枪声,放翻了冲在最前面欲抢功的五六个伪军士兵。 “一排!火力掩护!二排组织侧应!”溪边武工队的方向传来大喊声,而枪声一下子变得激烈起来。 被溪流对面突如其来的火力打得有些晕头转向的两个日伪军中队急忙刹住脚步,佐佐木中队长平日里加强的训练立刻显示了效果,果然证明了一句,训练场上十滴汗,生死场上一滴血,两个伪军中队的士兵一听到佐佐木散开的命令,迅速寻找着隐蔽位置,朝着前方枪焰闪现的地方射击。 反倒是另一个中队的日伪军有些乱了阵脚,有几个跑晕了的伪军闷头冲出了自己人的阵地,被横穿溪水的一阵乱枪打翻在地,追逐战转眼就演变成了遭遇战。 溪水边,不知何时出现一道三十余米长的齐胸口深壕沟内,一个武工队员缩着腰拿着一个铁皮喇叭朝着天上喊着:“三排预备队准备!焦家村民兵队准备迂回!” 貌似,他身边壕沟内除了那七个武工队员外,再无一个人,那些所谓的一排,二排和三排天晓得在哪里。 第四百二十七节 那么大的嗓门吓得日伪军两个中队一点也不敢大意,前面好像是有八路军的三个排的兵力,尽管仅相当于日军一个小队,也不容有丝毫大意,十二区队的八路的战斗力可比其他地方的八路要可怕多了。 佐佐木中队长立刻判断出自己被引进了伏击圈,他非旦没有一点慌乱,反而暗自兴奋,十二区队主力被小野大队长牵制,根据里能出现的抗日队伍几乎都是小股兵力,这次依照上级行动就是为了歼灭土八路有生力量,本以为还需费一番力气,却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八路在溪对岸埋伏下兵力,却正合他意。 佐佐木步次就不信了,两个中队近三百来号精锐兵力,还会怕一伙土八路的散兵游勇,前面的那些充其量不过一群拿上土枪长矛的农民罢了。 两个日军中队长的控制下,遭到突如其来打击的日伪军士兵们没有出现溃逃,小心谨慎地布下攻击阵形,不断用火力试探性侦察溪流对岸的兵力情况。 溪流水面水柱不断爆起,两岸的枪声越来越激烈,有如夹心饼干一样夹在当中,虽然有壕沟的地形掩护,八名武工队员却一点也没闲着。 不过有些奇怪得是,躲在壕沟里的武工队员,不仅仅朝着佐佐木中队长和毛利中队长一方开火射击,也不时朝着溪对岸开火,前后两个方向飞窜的子弹不时掠过壕沟的上方,交织成一道光网,十二区队对武工队也是挺下本钱,清一色武装德制驳壳枪能差么。德制二十响驳壳枪搂足了火力打连发,丝毫不亚于一挺轻机枪。 让日伪军士兵们心惊肉跳的机枪正在武工队员在壕沟内几个铁皮桶子里蹦着鞭炮纸皮儿,嗯!大概还有几万响! 那个武工队员仍顾自拿着铁皮喇叭喊着那些子虚乌有的命令,手上捏着一张油麻纸片儿,对着台词。 溪水两岸的枪声越发的激烈,两岸双方你来我往,不知浪费了几许弹药,枪声越发的密集。激烈的枪声中和鞭炮声中,溪对岸也偶尔有夹杂着传来带着日语的呐喊声,佐佐木步次和毛利元两个中队长并没有听见,有如过年似的炒豆般枪声和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中,即便是竭力嘶声的大喊,也一样被淹没的恍不可闻。 而溪水旁的那些武工队员,却不知何时在枪林弹雨中消失了踪影,原本藏身的那条壕沟,被溪流两岸的双方用手榴弹和迫击炮弹轰了一晚,坍塌了大半,只余下一道浅浅的土沟,只露出一两被压扁的铁皮桶子。 溪水两岸的枪声呯呯嘭嘭的响了大半夜,佐佐木中队长还组织了几次冲锋,却最多冲到溪流中央依旧被打了回来,溪水对岸的“八路”也是几次冲击,一样被佐佐木步次和毛利元组织手下阻击了回去,双方一点都没有后撤的意思,中间的溪流有如分界线一样让双方展开了拉锯式的苦战。 “哟西!不愧是八路的干活!”打到这份上,佐佐木中队长也是有点佩服起和自己交手了一晚的对手,对方战斗意志坚决,战术老练,和己方一样都是清一色三八大盖,装备精良,真是一个难缠的对手,看来有关十二区队的那些传言是真的,依靠着大日本皇军的鲜血和生命成长起来的八路十二区队已经是不容易小看。 一个晚上,双方都是伤亡惨重,几乎都付出了近半的伤亡,佐佐木手底下的两个伪军小队长全部阵亡了,毛利元也没好到哪里去,被子弹削了一片耳朵,大腿也被嵌了一块手榴弹弹片,手下的两支小队全军尽墨,身边只剩下四十来个日本兵和三十几个伪军。溪两岸双方在黎明前,互有默契的停了火,剩下的人积攒着精力,准备着天亮后的决战。 东方的地平线上,一抹金色的光芒喷薄而出,第一丝阳光照亮溪水时。 “撒司给给!”佐佐木步次拔出武士刀,明晃晃的武士刀折射着东方红彤彤的阳光,几乎与此同时,溪水对岸也同样闪出一把武士道:“撒司给给!” 寂静的溪水两岸一下子热闹起来,迫击炮弹飞窜向天空中,带着凄厉的啸叫作出自由落体的动作,日伪军士兵们几乎是杀红了眼,嚎叫着端着手中的步枪向溪流冲去。 “哪泥?!”佐佐木对溪水对岸的嚎叫声给吓了一大跳,瞪大了眼睛,怔了怔,待回过神来时,两班人马冲到了溪水中央,先前一阵扣动扳机,射空了枪膛中的子弹。 “哇呀!”“八嘎!”“天皇万岁!”两边的人几乎喊着同样的口号冲到了一起,刺刀对刺刀,拼死搏杀,滚打在冰冷彻骨的溪水中。 佐佐木的心一下子就像剥光了衣服丢进了冰窖里,透心底子的寒意,猛地大喊:“住手!住手!”掏出手枪对空射击! 两声枪响和声嘶力竭的喊叫,让溪水中拼杀的双方缓了缓。 “你们的什么的干活!?”毛利元中队长也回过神来,看看对方的衣服,也是和自己一样皇军的军服,手中的武器也是一般无二,对方包成粽子头似的指挥官手中拿着的武士刀,仿佛和自己宛如同一支部队似的,想到这里毛利元中队长猛地一哆嗦,心底想到一个非常可怕的猜测。 对方军官双眼赤红地盯着毛利元中队长,恶狠狠地道:“我是大日本帝国皇军大城县中队中队长!” “哪泥?!”佐佐木中队长身子晃了晃,险些一口血喷了出来,显然他得到了最糟糕的答案。 “八嘎!你们这群冒充大日本帝国皇军的八路,受死吧。”大城县的中队长狠狠地劈翻了身旁的一个日本兵,紧接着方才的战斗继续了。 “不要,我们也是大日本帝国的皇军!”毛利元竭力喊叫道:“住手,住手!是自己人,我们是日本人,大日本帝国的子民不应自相残杀,啊……”对方几个穿着日军军服的士兵一拥而上,几柄刺刀捅入他的肚子里挑出肠子来。 “不要停,给我杀!”大城县的中队长陷入疯狂的杀戮中,干了一晚上的仗,损失大半属下的,这口气怎么可能咽得下去,可不是几句话就能平息。 战场之上只需几秒钟就决定着生死存亡胜败,毛利元和佐佐木步次这一方的士兵因为失去指挥,战也不是,不战也不是,被对方一下子占了先手,转眼间就被对方杀了大半,甚至连俘虏也不想要。 看到自己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倒下,佐佐木步次带着几分绝望,失去了往日的镇定,慌乱的举着武士刀,结结巴巴地重复道:“不,不,我是日本人!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大城县中队长握着带着鲜血的武士刀趟着溪水逼近佐佐木步次,脸上血迹斑斑,面目狰狞,恶狠狠地高举起武士刀,咬牙切齿道:“八嘎!背叛大日本帝国,投降八路的叛徒!去黄泉忏悔吧!” 一抹寒光斩落,佐佐木步次的头颅滚落在溪水中,转眼被溪水冲至下游,整条溪水都染满了鲜红。 佐佐木中队长至死都没明白,为什么他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对方也不肯放过自己。 要怪就只能怪十二区队是华北根据地唯一一支曾保留过日藉八路的抗日武装力量,十二区队里能说上一口流利日语的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又精通日本习俗和历史,连日本人都分不清哪些是日藉八路,哪些是武工队伪装的,日本人内部之间有时都会疑神疑鬼,不敢相信对方真得是自己人,本着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肯放过一个的原则,闹得现在自相残杀仍不自知。 新一批的战报递到了李卫这个代理区队长的桌前,李卫捻起一张战报,稍看了一眼就笑了笑,三连的行动活跃,让根据地外围一些想趁火打劫的日伪军被三连的武工队给调动起来,老实的像条狗一样要它往东,它不敢往西,几乎有如剧本似的几支日伪军按部就章,被挑拔和引诱得都以为对方是八路,相互之间打了个头破血流,这个“狗咬狗计划”看来是执行得是相当成功。 “通知下去,狗咬狗计划继续执行,继续分散根据地外围那些日伪军的注意力。”李卫轻描淡写地下达了下一步命令,三连虽然不负责主要作战任务,但是其作用,却不亚于一支精锐兵力,三连执行的“狗咬狗计划”却让华北日军司令部企图以多梯队兵力叠加的“添油战术”破了产。 十一分区司令部几乎是在不断转移和附近几支部队游击掩护下与日军主力展开周旋,跟在司令部机关队伍中的十二区队区队长王保却有如热锅上的兔子,对!是兔子,不是蚂蚁,蚂蚁只会在锅里乱爬,而兔子却想着往锅外蹦。 王保这几天几乎快成了分区司令部的电报班编外人员,只要电台一架设下来,他就会凑到电台边上打听十二区队的电台消息。 第四百二十八节 也不知最近怎么回事,电台的各个频道都出现了一定的杂音,各根据地之间的无线电台的通讯受到一些影响,不过日军的几个通讯频道所受到的干扰更大,传递情报和文件都受到严重影响,在国军和日军技术人员的测向下,却发现干扰源就在冀中一带,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在搞全频段无线电干扰,弄得不少电台出现通讯不畅。 当十一分区司令部的电报班趁着司令部刚刚脱离了日军主力追击,转移到一个村子里歇脚的当儿,迅速架起了电台,用竹竿子挑起天线,打开机器就收到了十二区队电台的联络信号,刚接收完十二区队的初步作战应对计划时,守在电台旁的十二区队区队长王保差点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原以为十二区队会按着以往灵活机动的作战方针,在根据地内以游击战、麻雀战、地道战和地雷战等多种斗争形式相结合,在运动中与任丘且的来敌周旋,拖延时间等待兄弟部队和分区主力部队的协助,将任丘县的敌人驱赶回去,可是解码后的作战计划,偏偏与王保预计的完全两样,十二区队却是磨刀霍霍准备着和任丘县三千多日伪军准备打一场刺刀见红的阵地战,才六百来人的十二区队PK三千武装到牙齿的日伪军,那不是老寿星吃砒礵找死么!以后还想不想继续抗日了。 虽然王保相信李卫的能力足以胜任代理区队长一职,却死都想不明白这败家的小混蛋居然出这种昏招,和以前李卫死占便宜不吃亏的作风相比完全大相庭径,王保不怕十二区队临阵脱逃,可饭也得一口口的吃,仗也得一阵一阵的打,这样跟敌人硬拼,就算是胜了也是惨胜,十二区队这大半年攒下的家底子可别想剩下多少,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这么浅显的道理,就连个普通战士都明白,这小李子怎么昏了头的不会明白呢。 司令部西面远处隐隐传来了枪炮声,日伪军们又追上来了,负责保护司令部的警卫营正在与敌人接火。 “不行!我得马上回区队去,家里没人镇着,这帮小王八蛋还不翻了天去!”王保实在是坐不住,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十二区队,把小李子从代理区队长的座位上踢下来,爆他十七八个栗子,重新执掌区队。 “呵呵!小保!你这是急着上哪儿去啊!”看到王保从电报班里出来,分区司令部的王政委朝着王保打着招呼,却发现王保气冲冲的脸色铁青。 王保看到王政委,脸色稍稍缓了些,道:“叔,我就回区队去,卫子不知道吃错了哪门子的药,居然跟敌人硬拼,这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笨招么?” “什么?!小李子跟别人硬拼?!”王政委犯起了嘀咕,自打在三团的时候,那小子别看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肚子里的花花肠子却谁也看不透,打起仗来阴损的绝户计一个跟着一个,跟敌人硬拼?!除了这小子一个人的时候也许会犯浑,可从没有过拉着别人也一起下水的事情过,就是再犯浑,这小子也有着底线,王政委眨了眨眼又问了一句道:“你确定?!” “你瞧瞧,十二区队刚发来的作战计划,真不知道咋整的,卫子发疯,佳瑶他们几个也跟着卫子一起疯。”王保气鼓鼓的将手中电件解码件递给王政委。 “你先别急,我先瞧瞧!”王政委一手接过文件,一边拿出个眼镜戴上,小声念着上面的作战计划。 “呵呵!这小李子的野心可真不小啊!就凭着你手下六百来号人,就想吃掉小野二郞的三千多人马,啧啧!小保,你们十二区队果然是号称分区战斗力最强的队伍啊!”王政委却没有像王保那样的表情,反而对这份作战计划信心十足。 “强也得看时候啊!叔,你倒是给个意见啊!”王保却不能理解王政委的话。 “小保,我问你几个问题?!”王政委笑眯眯的看着王保道,“你说小李子是不是一个傻瓜笨蛋?!” “他不傻啊,比猴儿还贼精!”王保摸不着脑袋,王政委怎么问出个这么奇怪的问题。 王政委又接着问道:“小李子干活儿有按常规出牌过吗?!” “他那脑子根本不是人脑子,能按常规出牌那是打西边出来。” 王保不能理解现代人的思维方式,几十年的思想差距,那代沟可是大了去了。 “这不就结了!”王政委把十二区队的作战计划又递回给王保,“卫子又不傻,佳瑶他们也不是笨蛋,定出这样的作战计划,肯定有他们的用意,王保啊,你这个区队长还是不能小瞧你手下的几个连长啊,别瞎担心了。” 王保心底也知道这份作战计划背后有道道儿,可就是心思拐不过这个弯儿来,王政委一提点,心头的焦急也稍稍平息了些。 远处的枪炮声又像是临近了些,看样子警卫营将防线后撤,司令部又要开始继续转移了,电台班的人正在收起天线。 杂乱的枪炮声让王保心头的烦躁死灰复燃,道:“这,这我还是不放心,我还是得回去看着。”他将手中的作战计划撕成了碎片。 “现在到处都是鬼子伪军,回去可不方便,要不我安排一个排护送你回去。”王政委看到王保心急火燎样子,也没打算拦他,王保的性格打小就是这样,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十八头驴都拽不回来。 王保连忙摇头道:“现在司令部还要与敌人周旋,怎么能抽人出来,我一个人化妆成老百姓小心些就是了,日本人总不成还跟一个不起眼的老百姓较真不是,再说了,人多了扎眼,不过混过关。” “行!路上还是小心些!如果不行,还是回来!不要勉强!”王政委看着自己这个侄子,叹了口气道,以前的红小鬼长大了,有了自己的队伍,王政委看向王保的目光就一个慈父看着自己的儿女一般。 王保没有继续跟着司令部一起转移,在分区司令部开拔时,他乔装打扮了一番,揣了一支驳壳枪和两枚小甜瓜手雷,在日伪军主力逼近的炮火到达前,孤身一人寻找返回十二区队的路。 任丘县小野二郞的三千多日伪军经过了一周的龟速爬行,分成两股兵力逼近石井镇,一支千余人的日伪混合大队已经和十二区队的外围防线发生了接触,不断地发生进行小规模交火,这支日伪混合大队异常谨慎,没有贸然突进,而是采用蚕食战术,逐米推进,同时等候小野二雄的主力部队。 而此时小野二雄手下两个大队的兵力,已经不复刚出任丘县城的威风,借来的八辆装甲车,受到民兵骚扰性攻击被打残了两辆,后来又被十二区队的大型飞弹直接敲掉了一辆,剩下的五辆,又因为被火箭弹袭营后,缺乏燃料,仅够三辆能够开到石井镇参加作战的储备量,仅仅是不到两百里的路上,小野二雄就已经直接损失了三个中队的战斗。 看到眼前有如层层阵地一般的石井镇,小野二雄的先头部队恐怕连到达目的地后松口气的心思也没了,十二区队早就是恭候多时,将石井镇外的所有土地都经过一番修正,打造出一个易守难攻的地形区域,李卫早将给小野二郞准备好了剧本。 咚…… 一片冰块飞舞,地上露出冻土的大洞,那是日伪军的九五式步兵炮在示威。 李卫站在敌人火力范围之外的地方冷眼看着敌人分出小股兵力在试探石井镇的火力分布,他嗅着寒风送来的硝烟气息,身体不由自主的在颤栗,肾上腺素分泌加速,手不自觉地握到了背后的格斗刺柄,他头一次清晰地感觉自己是属于战场的,那里是他的归宿,战斗才是他的生命全部,但是他却没有动,身上压着指挥这场战斗的重担,全区队的战士们都将对自己的信任用生命为代价交付给自己,他不敢有丝毫大意,李卫知道,十二区队极需要经历一场高强度的战斗,只有在这样的战斗中成长,十二区队才能面对将来只能用波澜壮阔一词来形容的大规模战役,抗美援朝,珍宝岛战役,中印之战,对越自卫反击战。 只有真正成长起来,才能在将来只有强者才能生存的可怕战争中存活下来,而李卫却不能将这些说给他人听,命运是弄人的,无法改变的历史,让李卫有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也许,不经历风雨,永远不能见到真正的彩虹! 指挥者的意义就想当于一个程序员,事先编好所有的指令后,而战斗就是检验程序的编译器,战斗计划已经确定,各战斗人员都已经就位,行动已经展开,接下来的生死较量,将成为较验李卫指挥能力的试金石。 李卫现在唯一所能做的,就是亲临现场目睹这一场战斗从开始到结束。 第四百二十九节 像是打小鼓一般的炮火,打在阵地上炸起一团团冰屑和泥土,在后方日伪军机枪阵地的掩护下,将近一个中队的日伪军从石井镇的西北面发动了进攻。 不像第一次世界大战,都是靠着一窝蜂式的挤成一团冲击阵形,不论是经过现代战术训练的日军和伪军,为了生存的基本战斗技能,几乎每一个士兵在训练中都不敢马虎,一百多名日伪军拉着散兵线,尽可能压低着身子,在冰雪上匍匐前行,利用地形躲躲闪闪的推进。 负责石井镇西面一带阵地的四连,大多数战士们都静静地扑在壕沟里,冷眼看着敌人的又一次试探性进攻,虽然是试探性性质,如果稍一大意,很有可能就会演变成正式大规模强攻,日本人就像是一只盯上猎物的狼,巡回着寻找猎物的弱点,伺机发动致命一击。 小野二雄可不像那些狂妄自大的日军指挥官,他的胆小性格却造就了他异常谨慎的作风,这次亲率三个大队的兵力扫荡十二区队根据地,也实是十二区队把他逼到了绝境,十二区队炸毁火车夺取高射炮的动作实在是太大了,甚至还牵连好几名日军军官剖腹谢罪,如果小野二郞不能有所行动,恐怕连他的上司石家庄的司令部都不会放过他,洗干净肚子用刀在肚皮上画十字的人也要多一个小野二郞。 六百米! 五百米!敌人已经进入了发动冲锋的有效距离。 四百米!敌人进入最佳射击范围内,十二区队的战士们开始进行了瞄准,小声报着自己的靶子。 呯! 阵地上一声枪响,压低着身子前进日伪军之间,一个日军士兵脑门子被掀飞了半块,红白之物狂喷而出,尸体栽倒在积雪中。 几乎是所有的日伪军士兵身子同时一滞,迅速扑倒在地上。 四连的神射手开始进行战场目标预先清除,而大多数战士们却没有所动,他们接到的命令是不到一百米的距离,不准开枪。 而现在,则是连队里那些神射手发挥的时候,从打散整编后,各连的已经不再限于针对性强的作战任务,班级单位的战场适应性提高了很多,几乎都是多面手,远狙近拼刺刀,样样拿得出手。 四连的神射手不紧不慢的开着枪,几乎每一发子弹都能敲掉一个敌人,似乎有些不能忍受冷枪的高效率收割着生命,日伪军们在中队长的命令下,猛地跃起,呼喊着发起了冲锋,与此同时,日伪军阵地方向,集结完成的另一个中队也同时怪叫着发动了冲锋。 看样子日本人打得是梯队冲锋战术,想从不断的进攻中,寻找着四连防御阵地的破绽,然后全力攻破。 “给我打!”四连副连长丁弘在看到那一百多日伪军冲进了一百米线的范围内,大喊一声,手中的驳壳枪率先开火,扫出一片覆盖面。 “呯!”猛烈而整齐的步枪排枪齐射,几乎有如中国工农红军内的经典教科书一般完美的扫翻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名日伪军。 步枪齐射的威力有时更甚于机枪。 “撒司给给!”远远的传来日军指挥官的嚎叫,武士刀在折射着寒光,第二批次日伪军中队已经冲锋到了六百米的距离,而第三批次的日伪军中队已经开始集结。 连续三个中队梯队式进攻,近六百人的高强度冲击,看样日本人不打算让四连缓过气来。 日伪军掩护冲锋部队的机枪喷洒出无数弹雨将十二区队的防御阵地上的工事打爆出无数满天冰屑雪粉。 冰天雪地之中,埋设地雷并不怎么有效,冻结实的冻土让地雷的感应能力下降很多,十二区队埋设下的雷区只能采用电线引爆,也要多亏日本人的电话线,随便凑个上千米长的电线都是不成问题,如果采用手拉线,说不定会被冰雪给冻住。 四连的爆破员在日伪军第二梯队冲进了雷区时,狠狠的按下了启爆器。 第一批的日伪军背后,第二批冲锋的日伪军之间爆起数朵巨大的火球,火红色的火雨有如流星覆盖了半径二十米的范围之内,这可是加了料的地雷,装药量几乎达到了十公斤,而且还附加了手榴弹,金属片,木炭,酒精等加强性杀伤物夹杂着冰块掀起一片血色风暴,在五十米杀伤半径内的日伪军几乎是鬼哭狼嚎成一片。 “给我冲!不许后退!”在队伍后面幸存的日军督战军曹挥舞着武士刀,声嘶力竭地嚎叫道,挥刀斩翻了几个后退不前的士兵,战场之上的擅自溃逃,不论是日本兵还是伪军,督战官都一视同仁,头颅满地乱滚,军曹满面狰狞加上手中带着鲜血的武士刀,吓得那些手脚发软有后退之意的士兵们连滚带爬的往前冲,冲锋或许有条生路,而后退铁定是先死,早死不如晚死,大多数幸存的日伪军都选择了前者。 受到大当量地雷爆炸后,仅剩一口气的日伪军伤员们,直接被督战军曹们一刀了断,不过日军伤员是被砍下头颅,而伪军则是一刀捅进心脏。 轰隆隆声中,两辆装甲车跟在第三批冲锋的日伪军队伍里一同跟着冲锋,大口径机枪更是嚣张的喷吐出弹药,在四连的阵地上炸起一团团冰花。 “重机枪准备!”四连长丁弘大声喊道,方才针对日伪军两个中队的冲锋,他只是让步枪和轻机枪进行压制,没有让重机枪阵地发言。 为冲锋时更加灵活的躲避子弹,日伪军士兵在发起冲锋前脱掉了厚重的棉衣,以三八式步枪的穿透力,针对步兵冲锋阵形足以胜任,没必要浪费珍贵的7.62口径重机枪弹。 突突突! 阵地上的两挺马克沁拉足了火力,扫出一排扇面,甩出长长的二百五十发弹链源源不断地向枪膛内提供子弹,还是德制重机枪是中国抗日部队的最爱,日本人7.7毫米的九二式重机枪让中国人感觉格外的小家子气,只配备三十发的弹板,硬是把射速从设计每分钟五百发限制到实际只有每分钟两百发,几乎仅够十秒钟就干哑,风冷式的散热片越发的加重了枪身。 马克沁对上九二式,一个照面就可以让九二式彻底哑火。 人多?!人多有屁用,依着小李子在开战前的话说,任丘县来的敌人有三千多,老子军火库里的子弹都是三千的好十几倍,大老爷们光膀子上战场,谁怕谁?! 日伪军士兵在雪地中翻滚着,日军两辆装甲车上不断爆闪的子弹头撞击的火光,虽然不能直接射穿厚实的装甲,但边上的日伪军步兵们却是苦不堪言,光是那些在装甲板乱蹦的跳弹,都让躲在装甲车后面的日伪军伤亡不少,十二区队早就尽得李卫真传,装甲车没了步兵的协从,几乎连屎都不算。 带着几声尖锐的啸叫声,突进到四连防线四百米外的日伪军硬是用尸体和沙包堆进了几个迫击炮阵地,数发八零口径迫击炮炮弹砸到了四连的阵地上,数名战士藏身的位置被击中,炸起一蓬血雾,甚至连最后的呐喊都没有发出,就仅剩下阵亡名单上的名字。 即便是日伪军推进到阵地前沿的机枪和迫击炮不断将弹雨倾泄在四连阵地上,但四阵地上的枪声,几乎一直都没有停滞。 十二区队的战士一旦上了战场就彻彻底底抛弃了人类的感情,化身为只知杀戮的人形兵器,抹了一把牺牲战友溅落到脸上血肉,毫无感情的目光扫过边上战友血肉模糊的残尸和永不瞑目的眼睛,在他们眼里,只有消灭敌人才是唯一的念头,甚至眼睛都不眨一下,他们只有不断的射击,呐喊着,直至自己的血流尽,再也无力扣动板机为止。 对牺牲战友的悲伤,这并不属于战场,悲伤只能是战后活着的人所能享受的待遇,而现在,他们的心中只有战,中国人已经没有了退路,不是生,就是死,没有其他选择。 敌我双方阵上的机枪手几乎都是红着眼睛对射,四连马克沁重机枪阵地上一个机枪手胸口喷涌着数个粗大血泉抽搐着栽倒在一旁,边上的供弹手立刻扑上,继续拉动着机枪扳面,机枪手在生前最后的目光中,依然竭力看向前方。 机枪阵地一向都是双方火力重点照顾的对象,供弹手也在几十秒后牺牲了,脑袋被打烂了,甚至连看这世界最后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尸体迅速被拖到后面,边上的一个战士也照样拉起机枪跟着射边,附近的战士同样做好了扑上去替扑的准备。 十二区队神枪手也是疯狂狙杀着敌人的火力点,甚至直接对准敌人的机枪射击,带着仇恨目光,全身心的去瞄准,哪怕子弹在耳边啾啾乱窜,就是这样忘我的战意下,敌人机枪阵地上甚至出现一挺机枪被四连神射手的子弹从枪口穿入枪膛,直接让机枪炸了膛。 第四百三十节 十二区队的迫击炮毫不示弱地向日伪军阵地上的迫击炮阵地还击,日伪军既不是笨蛋,也不是脓包,在没有失去士气的情况下,其战斗力不容小视。 冲锋的日伪军中也不乏枪法精准的好手,抵近在四连的防线前,刨出简易的单兵掩体,在冲锋阵线后面抽冷子放冷枪。 几百米的路,几乎转眼就冲到,四连的火力已经不足以压制有如潮水般涌上来敌人,“上刺刀!”四连的五个排长扯着沙哑的嗓子吼道。 一排闪亮的刺刀齐刷刷地插上三八大盖枪口,动作整齐地在战壕线上能看到一长串闪着寒光的光芒一闪而过。 “杀!”最先与敌人冲锋部队发生接触三排战士,勇猛地有如下山猛虎一般,压低着重心,大喊着冲进敌群。 侧身避开敌人的刺刀,枪托自下而上扬起重重地砸在敌人的小肚子上,然后利用枪身重心平衡力回转枪托压平刺刀,马步前刺,将刺刀狠狠的捅进敌人的胸膛里。 因缺乏弹药,不得不锻炼出一套近身刺杀战的中国工农红军的八路军恐怕是在中国国内少数几支能与日本人较刺刀的最强部队之一,十二区队与老红军团改编的三团有着不浅的渊源,由实战磨炼出来的战场白刃战刺杀术对上日本人教科书式的刺杀术丝毫不逊色。 这完全是一场实战派对学院派的对决。 历经了日伪军多次扫荡,频繁的小规模战斗磨炼出来的十二区队官兵无一不是战场上的杀星,两方闪着寒光的浪尖相撞在一起,撞起无数血光,临死前绝望的惨叫声不绝而耳,刺刃扎入人体有如泄气般的声音,撕杀时的喊声连成一片,四连的阵地前充满了血腥和死亡,仅仅第一个回合,就有双方合计就有十余人倒在地上,再也没能爬起来。 白刃战永远是男子汉的专利,充满着血腥和残忍,没有任何怜悯可言,冰冷的刺刀直捅进对方的身体,手一扭,搅动着对方的内脏,直接让对方断气,刺刀弯了,枪托被砸断了,毫无招式的扭打在一起,挖眼睛,砸鼻梁,顶下阴,掐喉咙,咬耳朵,怎么阴损怎么来,只求杀死对方不择手段。 哦不!四连的每一个战士身上还缺德带冒烟的标配着一柄军刺,都是他们连长留下来的坏习惯,藏在背后的军刺让无法防备敌人在临死前还不甘于对手居然藏了杀手锏。 阵地上充斥着浓烈的血腥气和骚臭味儿,裸露在伤口的内脏淡淡地散发着少许热气,粉红色的肉块和腥红的鲜血四处散落,甚至还能看见几个完整或不完整的头颅。 在生死存亡面前,甚至连恐惧与恶心都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四连不愧是十二区队近战能力最强的一个连,尽管经过改编,不少战士被分流到其他连队,精锐战士却都保留了下来了,平时训练过程中四连依旧保持了近身战的特色,加强了那些从其他连队进来的格斗训练,甚至五连的神射手都能拿着把军刺舞出一团寒光。 四连官兵以惊人的杀戮效率,第三批次的日伪军在冲上四连阵地前,前面两批冒着弹雨冲上来,合计仅剩的一百多人的两个日伪军中队,转眼间就在白刃战中被四连绞杀了个干净。 白刃战中,日伪军几乎要付出十比一,甚至二十比一的伤亡代价,擅长团队协作作战的改编新建制发挥出了互相掩护攻击的优势,往往日伪军扑倒了四连战士正要下杀手时,却被边上一声枪响直接爆了脑袋,战场上恐怕最具杀伤力和防御性的交叉绞杀模式。 在专门为任丘县敌人布置的战场上,地利优势永远在十二区队的一方,不远处日伪军的装甲车是陷在坑里,动弹不得,只能不停的转着机枪口,无奈地看着前方是自己人与十二区队人纠缠在一起,凌空落下的迫击炮弹炸地装甲车咣咣大响,里面的日军驾驶员和机枪手好像置身于铜钟似的,耳边轰鸣着。 四连阵地上几挺轻机枪已经打得枪管子通红,边上的供弹手在不停的装填弹匣时,捧起的雪块一撒到枪筒上就激起一阵白汽,边上大部分战士们已经冲了出去,与源源不断冲上来的日伪军杀成一团,机枪手所能做的就是尽量用弹雨消灭冲近的敌人,减轻白刃战中战友们的压力。 “四连阵地看上去不太好!卫子,要不要拉一个民兵连上去!”架着望远镜,陈佳瑶紧盯着四连的阵地,那边阵地上已经打得异常火热,敌我双方混在一起,喊杀声不绝与耳,爆炸和枪声几乎密集的听不出点来,而石井镇其他几个连负责几面阵地,也遭到了日伪军的进攻。 “不!四连还没有到撑不住的时候,敌人的底牌还没有亮出来,我们也不能过早曝露实力!”李卫摇摇头,现在还仅仅是步兵小规模接触,与在现代电视上看到那些战争片相比,眼前只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听着前面的撕杀声,李卫紧紧的捏着拳头,甚至有一种拔出格斗刺冲过去的冲动,心底渴望着嗜血的念头一刻都没有停息,可是李卫嘴角抽了抽,却是没动,强逼着自己冷静,习惯了冲锋陷阵,在战场上收割着敌人性命的日子,要是王保老大在这儿就好了,他就可以冲在敌人堆里杀个痛快,何苦着压住战意躲在后面坐镇指挥战斗,还真是有些不太习惯。 呜!空中划过奇怪的啸声,紧接着四连阵地前白刃战中炸起一团黑烟,弹着点处以五米半径范围内断臂残肢血肉横飞,不论是日伪军士兵还是四连的战士,都被突如其来的炮火撕得粉碎,弹着点只余下一片焦黑的小坑。 紧接着又有几枚炮弹打过来,看样子为了能从石井镇西面四连阵地上撕开一道口子,小野二雄竟然利用前面冲杀的士兵作为炮灰诱饵,想来个敌我同归于尽,用炮火扫出一条通道出来。 “脱离战斗!后撤!”四连副连长丁弘很快就反应过来,看到牺牲在日本人卑鄙的偷袭炮火中的战友,心中好一阵肉痛,也同进对敌人狠毒的计谋恨得咬牙切齿。 “敌人火炮!?”李卫一惊,数一下落到四连阵地上的炮弹,日本人起码有不下于六门步兵炮在轰击,看爆炸的烟云,恐怕炮弹的威力还不小。 人力还是无法与火炮较劲,四连进行白刃战的战士们迅速撤离,并向后方第二道防线撤退,利用坚固的壕沟与工事,躲避横飞的弹片,阵地两侧的机枪手果断进行火力掩护,阻击白刃战中的敌人追尾突击,之前与四连搏杀的日伪军则随着一颗颗不断落下来的炮弹,全数葬送在自己人的炮火下。 随着四连阵地上最后一个日军士兵倒在了双方炮火和弹雨下,阵地前恢复了日伪军三个中队冲锋前的平静,只剩下渐渐的硝烟随风飘散,几乎整个石井镇一带都能闻到刺鼻的硝烟味和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 从战斗打响到结束,仅仅是半个小时的时间,四连的第一道防线就已经被摧毁大半,大多数战士已经撤到了第二道防线。 日军阵地上的几个日伪军大队长恨得咬牙切齿,一些伪军军官却是面如土色,两股颤颤,三个中队近六百人压上去转眼间就直接葬送在了十二区队的防御阵地前,这场中等强度的战斗向日本人证明了传闻中的十二区队战斗强横果然绝非虚言。 阵亡了几百名士兵,并没有让小野二雄脸上起半点波澜,眼中寒光一闪,似要择人而噬:“继续炮击!我就不行,他们的工事还能抵得住大日本帝国的炮弹,给我把每一寸他们的阵地都轰一遍。” “陈大队长!”小野二雄泛着凶光双眼眨了眨突然道,站到了营房内的地图前。 “是!”一个伪军军官从一旁候命的军官队伍中站前一步。 “等炮击一开始,你的保安大队,立刻随着炮火推进,向石井镇内突破。”小野二雄的手指在军事地图上石井镇的西面地形,移向石井镇中心。伪军是八路军等抗日部队对跟着日本人为虎作伥的叛国者部队的称呼,在日伪军内部则是以皇协军,保安队和警备队等自称。 想捏爆一个鸡蛋就不能全面用力,只能朝着一个点突破才能最有效率,小野二雄打得就是这个心思。 伪军保安大队的陈大队长心中一凛,自己可是地方组编的保安大队,不比由正规国军投降改编的皇协军,可以算是杂牌中的杂牌,小野二雄分明是拿他们当炮灰啊,表面上说得好听,前面有炮火开路,跟着火力延伸突击,八路阵地上的机枪可不是什么摆设,天知道日本人的炮弹有没有准头,方才将敌我同灭的炮击,他看出小野二雄的凶狠可不仅仅是对着八路,对自己人也是同样冷血无情。 第四百三十一节 “陈大队长还有何见教?!”小野二雄语气不豫,边上的军曹手已经悄悄摸上了武士刀,在他们眼里中国人就是军职再高,也不过是大日本皇军养得一条狗,任何日本人都可以随意宰杀。 自上次把任丘和高阳一带的百姓骗入任丘县城搞新国民运动失败,城外十二区队在任丘县城外掩护群众撤离而架设大炮让小野二雄在城头上敢怒不敢言,这次出动剿灭十二区队可是得到了上级的大力支持,不仅从青岛借来了扫雷工兵,还借了装甲车和六门九二式步兵炮,让小野二雄的底气立时十足。 “属下一定能完成任务。”陈大队长急忙脚后跟一顿,心底却是抹了一把冷汗,他若再犹豫半分,小野的武士刀肯定直接砍下他的脑袋。 “哟西!第一个冲破八路阵地的,皇军大大的有赏!”小野二雄扔了一个不甜的甜枣,眼中的凶光消失了。 “是!”陈大队长诚惶诚恐离开,准备组织队伍冲锋,真无奈,吃日本人的饭就得替日本人卖命,一边走一边心底咒骂着日本人真不是个东西,拿他们这些保安大队当炮灰,妈的,十二区队是好惹的嘛。 一想到那些被十二区队武工队干掉的汉奸特务,陈大队长就是一身的白毛汗,十二区队可不好惹,更别说里面还有一个传说中杀神似的四连长,连日本人见了都要退避三舍。 “佳瑶姐!请帮我把国文叫来!”李卫看着回归平静的四连阵地,他从望远镜里已经看到日伪军又开始行动,看样子又打什么主意了。 “卫哥,你找我?!”范国文很快赶了过来,在前一次土制卡秋莎火箭弹夜袭日伪军军营的任务后,他带着战士们。 “瞧见没?!”李卫指了指四连阵地上那些狰狞的弹坑,接着道:“敌人的炮火对我们威胁很大,你带一些人,把敌人炮兵阵地给我敲掉,我会让六连的炮兵配合你们。”之前日伪军的炮火急袭给四连造成了极大的伤亡,在刚才那场战斗中四连牺牲了将近二十多人,几乎近一半都是牺牲在炮击中,第一道防御线的防御工事也大多被摧毁,毕竟冰层再厚也架不住高爆炮弹的轰击。 日伪军的炮火始终是一个巨大威胁,十二区队的九五式步兵炮只有两门,那些射程连一千米都没有的迫击炮和掷弹筒跟步兵炮相比,不论是射程还是威力都根本没得比,因此跟敌人硬拼炮战是明显不明智的,然而在作战中没有大炮这种杀伤力巨大的重武器压阵,十二区队的战斗力明显受到压制。 “嗯!放心吧!”范国文点点头,摸着下巴冒出的胡子茬,朝着日伪军的方向看了一眼,敌人的炮兵阵地并不在视线内,日本人筑了个土坡拦在炮兵阵地前面,利用仰角发射炮弹,十二区队的重机枪也无法进行还击,只有用更强的火力覆盖敲掉它,或者直接派人暗摸。 李卫在没有确认敌人炮兵被消灭前,可不敢把自己的炮连直接亮出来,二打六,怎么算都怎么吃亏,敌人一次齐射就能把十二区队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六连炮连给连锅端了。 刚分派了一个重要任务给五连长范国文,一个通讯兵走到李卫边上,立正敬礼:“报告!” “什么事?!”李卫从通讯兵的声音中嗅到了一丝异常。 “高阳县杨村被高阳县的山崎中队夜袭,附近村子的民兵救出村里的群众,山崎中队正紧追着不放,情况危急,民兵连的人估计撑不了多久,急需我们派兵支援。”通讯兵拿着一张刚刚紧急送进来的情报,道:“连长,日本人还想着搞他们的新国民运动,想把咱中国老百姓教化中日本人的奴隶,我呸!” 任丘和高阳两县两万群众骗至任丘县城内迫害的事情几乎惹得天怒人怨,十二区队的不少战士都和当地群众沾着亲带着故,根据地和自己的家几乎没什么区别,亲人受到日本人的迫害,让所有的战士们心头都压着一股子气,通讯兵的语气也是满含着愤怒。 李卫抚着额头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偏偏在这个时候给咱们添堵。”山崎中队也算是臭名昭著,在任丘县城时,山崎中队长就是杀害我抗日军民的刽子手,小野二雄扫荡十二区队根据地,山崎中队却在一旁袭扰我抗日军民,分明是落井下石之举。 “抽调一个班!带一个民兵连!去接应杨村的群众,务必掩护他们安全转移。”唯今之计,李卫只能抽调预备队的兵力,这对于多一分人手就能在与小野二雄的较量中多一分占上风的可能,而现在只能拆东墙补西墙,李卫也不能坐视群众遭敌人的毒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是!”通讯兵带着李卫的命令去组织接应人员。 十二区队的主要战斗力是六个标准连队,而其他的兵力来源主要是各乡的民兵连,因为十二区队正规编制采用极为苛刻的淘汰选拔,兵源质量极高,再加上专为培训群众军事能力的马回头军事基地,即便是民兵连,其战斗力也不低于普通的八路军部队。 表面上十二区队仅有在编的六百多名战士,但加上民兵,实际上军事力量并不逊于任丘县的来敌,而数量可观的民兵连和五连则是作为李卫手中的预备队来使用。 为了达到以实战练兵的目地,李卫并没有一次性将手上的底牌放出来,如果小野二雄能看到石井镇的真正实力,恐怕下令进攻时,也要好好斟酌一翻,可惜石井镇地下十二区队苦心经营,一天都没有停工过的地道网络掩盖了一切事实真相。 四连的第二道防线后方,炊事班的耿班长正带着一帮临时征集的炊事兵摆着几口大锅,打仗期间,石井镇里多了不少人,每天的伙食开销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除了应付在镇子里的十二区队战士们,还有那新过来的七八个民兵连队,光是炊事班这七八号人怎么也忙不过来,耿班长直接从民兵连里抽了十七个精壮的小伙子,抓了壮丁做伙夫。 不过瞧着这些背着枪兴冲冲赶来打鬼子的年轻人,还没能有机会上战场热热身,却被叫来烧火做饭,这心思是怎么也转不过弯来,今天咋就这么倒霉呢,被点来做伙夫。 看到这些临时炊事兵们看着大锅和柴禾,一脸兴趣缺缺的样子,耿班长笑了笑,拿着精钢大马勺敲了敲大铁锅的锅沿子,道:“咋啦?!蔫巴了?!是不是瞧不起炊事兵还是咋的。” “炊事兵又不能打鬼子!整天围着锅台转都是女人干得活,有啥意思!”民兵里有人小声嘀咕,声音虽轻,耿班长耳朵尖,却听得清清楚楚。 “嘿嘿!瞧瞧你们,没见过世面。”耿班长没把他们的不满放在心上,“咱们十二区队的炊事班可不是一般的炊事班,咱们炊事班里也出英雄好汉,咱们区队的六连长,嘿!管着三门又粗又沉的大炮,还不是咱们炊事班的出身,想当初竞争这个炮连长,区队里是精英尽出,可偏就落在咱们炊事班的战士陈连举同志身上,怎么样?!炊事班就低人一等?!” 民兵们不禁瞪大了眼睛,炊事班里出炮连长?!好像是有听说过么一出,这爆冷门偏生是爆得厉害,虽然以前只是传言听说,但由着耿班长这么一说,好像可信度又高了几分。 “瞧瞧咱手里的大马勺!”耿班长习惯性的亮出自己招牌武器,“死在这家伙上头的鬼子,起码能凑一个班,精钢打造,又沉又结实,一家伙下去,保证脑浆子迸出老远。” 咝!耿班长的大马勺可是远近闻名,民兵们倒抽着凉气儿,不自觉得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不过脸上仍是半信半疑,眼见才为实,毕竟谁也没见着这马勺敲过鬼子脑壳。一向在战场后方的炊事班还能打鬼子,这些民兵们谁也没亲眼见过。 “别不信!咱们今天就给你们好好上一课,咱们炊事班是怎么样打鬼子的。”耿班长卖了个关子!脸上的表情神神秘秘的。 耿班长的话像抛出一个重磅炸弹,立刻激起了强烈的反应。 民兵们瞪大了眼睛,前面四连的同志还在阵地上,而自己和炊事班的同志们手里都是锅碗瓢盆,没一个人带着枪,没有武器还想打鬼子,怎么想也不可能啊! 难道就靠炊事班里仅有的几把菜刀和擀面杖?! 耿班长看着这仍在呆傻中的民兵们,微微一笑,喊道:“喂,傻站干什么,还不快干活!小的们!点起火来!” “架锅!生火!”炊事班的战士们大喊,民兵们一怔,立刻慌乱地跟着忙了起来,个个心里却在嘀咕,炊事班打鬼子,这倒也新鲜,这耿班长可别是吹牛吧。 十几口大锅底下堆满了木柴和煤,火头一点,火苗就呼呼地直往上窜。 “每锅倒油一碗!”耿班长叉着腰像一个真正的厨师长指挥着手下,各口锅内被倒入了豆油,滚烫的锅底转眼就把锅内的油烧地噼噼叭叭沸腾起来。 耿班长精气神十足地拉长着腔子继续喊道:“红通通的山辣椒下锅哇!” 第四百三十二节 几乎上百斤的几大筐野生山红辣椒倒进烧滚的油锅,立时激起一片油爆的沙沙声。 几百斤的辣椒红不管放到哪里都是异常引人注目的物事,辣椒入锅的动静立刻引来前方阵地四连战士们一片侧目。 “撒盐二两!” 如冰糖粒一般的粗盐撒进锅里,根据地还不能比现代社会,大型盐场加机械化生产精细盐,最多只有小锅熬的盐才算精细些,但以现代社会的标准甚至连粗盐都不及,根据地的盐大多是以便于携带的盐砖,虽然粗砺,但也算是比较物美价廉的调味品。 热油裹着红辣椒,锅里立时翻腾出浓烟,掌勺的战士而站到锅的上风位置,卖力的搅着,不少民兵措不及防被锅里浓烟一刮,立时涕泪齐流,狼狈不堪的躲到一边,避开那些呛人的油烟。 捏起几个干辣椒往嘴里一塞,猛力嚼了几下,耿班长哈哈大笑,“哈哈哈!这辣椒实在!辣!好东西啊!”满口的红色,却是对革命队伍里不少人对这辣椒是情有独钟,辣椒几乎有着万金油的美称,没有盐,用辣椒顶,没有药,拿辣椒扛,长征过大雪山,若是没有这一口胡辣汤,天知道能有多少战友能熬过来,许多同志就是好辣椒这激烈利落的味道,革命就是要同辣椒一样,坚决,果断,有个性。 民兵们听到耿班长的笑声,心中仿佛猜到了什么,却又不能完全确定。 耿班长又抓了几把红辣椒,却是直接丢进了火堆里。 一阵寒风吹过,裹着浓烟吹向了四连的阵地,看到背后一股白色的云团向阵地移过来,四连的战士们立刻吓得连魂都飞了,一个个缩着脑袋躲进了深深的壕沟底部,同时分散开躲避那些浓烟吹过来,深怕被误中副车。 四连阵地上对炊事班搞出来的鬼名堂是一片怨念大起。 “好风,好风啊,古有诸葛亮借东风,今天咱老耿也借借东风。”耿班长叉着腰大笑道,身后可是摆了上千斤的红辣椒,他指挥着民兵们把辣椒不仅往锅里扔,还往柴火里丢,饶是炊事班的战士和民兵占在上风,稍稍不小心被余烟扫一下,也是涕泪直下。 远处日本人的侦察人员在看到四连阵地上突如其来的异相,有些不明所以然,开始还以为十二区队内部出了什么乱子,然而他们很快就笑不起来了。 这股从东吹向西的东风,将大团的怪异烟雾从四连阵地后面吹向了石井镇西面正在集结中的保安大队。 “咳咳!这什么玩意儿?!” “我要喘不起气来了!呛死了!” “……” “毒气!毒气!快用毛巾捂住鼻子。”有些见识的日本兵们大喊,呛人的烟雾沾到皮肤上也是火辣辣的痛,日伪军士兵七手八脚的翻着毛巾,有水的用水打湿,没水的急着用尿弄湿毛巾,也顾不得腥骚难闻,直接往口鼻上捂,毕竟还是命要紧啊! 集结阵地上的伪军保安大队陷入一片大乱,鬼哭狼嚎声四起,士兵们纷纷躲闪着被风吹过来的烟雾,刚刚集结好的部队又源源不断的烟雾给冲散。 一个大队的兵力还没来得及展开冲锋阵形,就被炊事班弄出来的怪异烟雾给冲散了,后面的九二式步兵炮阵地更是偃旗息鼓,炮弹刚上膛就被退了回来,日军炮兵们看得清楚,是四连阵地后面的十几口大锅搞得怪,如果炮弹落上去,烟团肯定比刚才更可怕,只要不是傻子都不会给自己找不自在。 “哈哈哈,你们瞧瞧,敌人乱了阵脚!小子们,这下知道咱们炊事班的厉害了吧。”耿班长哈哈大笑。 大锅边的上民兵们个个目瞪口呆,看到就那么一拔炊事兵,一枪没放,楞是让敌人的冲锋还没成形就溃退了,这炊事班的大锅马勺比机枪子弹可利索多了,瞧那些日伪军在地上打滚的样子,这辣椒云团的杀伤力可真是非同小可。 炊事班虽然不上战场,可是一样也能参加战斗,要知道解放战争中的三大战役里,解放军的炊事班就是靠着他们的武器馒头包子,没费一枪一弹,硬是俘虏了成千上万的国军士兵,战斗力可不容小觑。 “好了!小子们,别忘了正事儿,锅里倒肉!”耿班长眼中透着得意,八路军里没几个是正规军校科班出身,打起仗来都是没个谱,野路子的实战经验可不是那些照着教条主义死啃课本的书呆子们能比的。 上百斤肉丁儿一下子分散倒进了十几口翻着红尘的大铁锅内,一下子压熄了张牙舞爪的辣椒油烟,铁勺碰铁锅的当当声此起彼伏,带着三分肥油的臊子肉炒热后的一股子油肉香拌着香辣浓烈,散发开来,四连阵地上是一片吞咽口水声大作,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党中央所在地延安在陕西,陕西有名的臊子肉加上八路军所在地的山西种超大份量辣椒,天知道在这数九寒冬的气候下,又是肉又是辣椒的能对人产生什么样的致命吸引力。 连阵地对面的敌人都是瞪着鱼眼珠似的眼儿,喉节上下咕咚着。 革命军人就应当一能吃肉,二不怕辣,哦不,应该是一能吃苦,二不怕死。 耿班长的大锅油爆辣椒拌臊子肉的香味儿,差点引得四连阵地上集体大溃退,炊事班看来也是一把双刃剑,就听得前面的阵地上有战士在喊:“耿班长,开饭吧,都快饿死了,就算杀头也得赏个饱死鬼吧。” “嘿!这帮子馋猫儿!”耿班长笑着摇摇头,手里的大马勺兜着锅里的料,中气十足的喊:“开饭!夹心玉米馒头!中华版的汉堡,今天让你们开开洋荤!” 后面已经运来了十几笼热气腾腾馒头,为了能让作战的战士们在这冰雪寒天的战场上吃上一口热饭热菜,十二区队里特别让炊事班直接在火线埋锅造饭,民兵们被组成一条流水线,递馒头,剖馒头,夹菜,再打包,夹了辣椒拌臊子肉的玉米面馒头源源不断的送上前面的阵地。 吃饱了有力气打鬼子,炊事班的功劳可不小。 范国文伏在了雪堆里盯着远处日伪军的攻击阵地,全身用特制的防水披风包裹住,方才借着十二区队炊事班造成的辣椒云给日伪军造成混乱的当儿,他带六连内五个神射手悄悄从地道潜伏出了石井镇。 恐怕连小野二雄也不会想到,自己完全陷入了十二区队为他准备的战场之中,即便是再多的兵力,也不能伤及十二区队的根本,有了四通八达的地道和隐秘的地道口,要打要撤,还不是十二区队一句话的事情。 范国文手中的望远镜上经过以皂角液、乙醇、甘油和松节油等制成了防雾液处理的镜片清晰的将日伪军阵地上的一切都尽收眼里。 神射手们都只露出眼睛警惕得观察着周围的动静,连呼气都是压低着脑袋对着雪地,以避免呼出的空气被凝成白色水汽暴露目标。 轰!轰轰轰!再次集结后的伪军保安大队发动了冲锋,日军的炮兵阵地也开始了射击。 日军六门九二式步兵炮的高爆炮弹不断落在了四连阵地上,四连阵地上鸦雀无声,连声枪响都没有,除了偶尔高爆炮弹掀翻了几个壕沟,炸出里面的一片血肉还证明着阵地上有人外,可是阵地上甚至人影晃动都没有,死气沉沉地任凭日军炮火不仅不慢的扫着阵地。 不见兔子不撒鹰,是十二区队每每打着的小算盘,就算战斗再激烈,任何时候都得顾着自己的补给线,能省点子弹就省点子弹,老红军带出来的拼刺刀还能怕过谁。 前面有日军的炮弹开路,后面的伪军保安大队犹犹豫豫地龟爬开始变成一路小跑,保安大队陈大队长看着前方没有动静的十二区队阵地,他咬了咬牙,喊道:“弟兄们,给我冲啊!第一个冲上去的,皇军大大的有赏!”反正是个死,往冲前也许还能博个活路。 在陈大队长身先士卒的带领下,装备低劣的保安大队士兵们拼着一股子戾气,嚎叫着加快了脚步往前冲,一边嚎着一边朝着四连阵地方向开枪,天知道有没有瞄准目标。 看着保安大队混乱散漫的冲锋阵形,小野二雄放下望远镜,摇了摇头,一群训练不足的菜鸟,难道不知道这样胡乱开枪不仅浪费子弹打不到人,还有可能会误杀自己人么?! 早已饱餐了战饭的四连躲在了再次加固过的工事内,恭候着敌兵大驾,第二层防线的坚固程度比第一层有过之而无不及,阵地上的地堡内机枪扫射出长串的火舌,几曾何时,日伪军面对小小的八路,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打起了攻坚战。 李卫打得心思可是持久战,节节消耗敌人的战斗力和士气。 观察了一下不断发射中的日军炮兵阵地,范国文指示着五名神枪手,开始进入作战区域,神射手贵精不贵多,而且装备也是区队里最好的,装备的每一支枪无时不刻都受到精心的调校。 第四百三十三节 身范国文和五名神射手的军衣内都有防寒的皮革,身上覆盖着与雪地无二的白色披风,整支枪身都压在雪地中,为了在雪地中不显眼,枪身还特地刷了白漆。 “风力六级!” “修正值……!” 范国文不紧不慢地给附近的神射手报出射击参考参数,几乎每一个精锐的神射手都有着现代高中级别的数学能力,不过也就仅限于那么几个射击用的公式。 炮兵阵地上,每一门炮都有五名士兵,负责整理,装弹,清膛,校炮和击发的工,日军炮兵教科书式按着炮兵旗手举起的小旗,整齐的装弹,小旗挥下,一通齐射,六发75毫米口径高爆炮弹出膛呼啸而去。 “预备!”炮兵旗手再次举起小旗,装弹手整齐的装入炮弹。 “开火!” 呯! 炮兵旗手并没有等到预料中应有的击发出膛轰鸣,只听到了一声枪响,他扭过头来时,却看到了六名负责开炮的炮兵,脚下一个踉跄,以几乎同样的姿势一声不吭地扑倒在九二式步兵炮旁,脑门子上汩汩地喷涌着红白相间的液体。 六声枪响整齐地有如同一枪似的,子弹命中位置几乎一模一样,每一发子弹都是经过特制,出膛硝烟和火光极少,这是十二区队精锐神射手组合的最强实力体现。 日军炮兵的指挥官条件反射式地拔出手枪大喊:“敌袭!”他的心头寒意直冒,放冷枪的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最可怕的是,还不止一个。 这难道是八路的真正实力,真是太可怕了,几乎很容易就想到今天自己这支炮兵即将面临的命运,日军炮兵指挥官已经做好了玉碎的准备,不过范国文没有给他任何机会,出膛的一发子弹击中了他附近的一发炮弹。 尖锐的弹头直接透入弹体,炙热的弹头引发了可怕的连锁反应。 嘭!七十五毫米口径高爆炮弹殉爆炸起的金属片立时将边上的日军炮兵指挥官撕成一片血肉之雾。 几乎再次同声的枪响,五发子弹不约而同的击中日军九二式步兵炮边上的弹药箱上摆着的高爆炮弹。 “哪泥?!”小野二雄腾地从马扎上立起,脸上表情阴睛不定,炮兵阵地上传来的不同寻常的爆炸声让他感觉到不安。 “杀!”四连阵地上,四连的战士们在饱餐战饭后再次出击,端着刺刀在喊杀声中与冲上来的保安大队拼起了刺刀。 而对四连威胁最大的日伪军六门九二式步兵炮,却没有了声息。 保安大队的伪军比起寻常的皇协军更加不如,甚至用乌合之众来形容都嫌过,碰上了十一分区八路军的精锐十二区队,有如潮水撞上坚石,只碰起无数的血花,却不能再前进分毫,四连官兵们手中的雪亮刺刀和黝黑枪身立刻被鲜血染红。 保安大队的人数优势还不足以达到以数量替代质量,人数相对较少的四连的战士有如虎荡羊群一般,将保安大队杀得人仰马翻,阵地上火力点的机枪左右交叉着扫射着,将弹雨撒入敌群中。 陈大队长并没有看到小野二雄承诺的炮火开路,后方炮兵阵地一点动静皆无,自己带的保安大队却完全曝露出十二区队的疯狂攻击下,几乎像是被屠鸡宰狗一般被屠杀着,陈大队长急火攻心,眼眶几欲瞪裂,不甘心地疯狂喊道:“日,日本人的炮呢?!炮呢?!妈的,我们被骗了!该死的日本人,我操你姥姥!”陈大队长心头涌起一阵被出卖的深深屈辱感,和手下混在一起的八路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日伪军之间的信任本就不怎么牢固,日军炮兵阵地被袭击,导致陈大队长自以为被日本人出卖,所谓的炮兵掩护进攻,只见前面打了几炮就再也没有动静,这分明是小野二雄借刀杀人、排除异己的毒计,把他煞费苦心拉起的队伍全部当作炮灰去送死。 没有听到四连阵地前的保安大队陈大队长怨毒咒骂的任丘县日军大队长小野二雄,并不在乎撕杀中逐渐陷入全军覆没的保安大队士兵死活,他所关心的是炮兵阵地为什么不再射击。 “八嘎!派人去看看炮兵阵地!”小野二雄发觉到炮兵没有提供应有的火力支援,眼睁睁地看着前方的保安大队被四连的战士们不断在冲杀中分割歼灭。 “小野!老子跟你不共戴天!让老子的队伍送死!我操你祖宗!”前方阵地上跌跌撞撞跑回一个满身是血的人,一边直冲向日军指挥部,一边大声的咒骂道。 “八嘎!陈大队长!你竟然临阵脱逃,还敢辱骂皇军,你的死啦死啦。”几个日军中队长跳出来,拦截状若疯虎般的保安大队长。 附近的日军看向陈大队长的眼神仿佛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即便他是一个大队长,任谁都知道触了日本人的霉头,也活不久了。 “八嘎!你扰乱军心的干活!来人!快把这个逃兵拖出去。”小野二雄暴跳如雷,从保安大队陈大队长一身的血腥和狼狈就可以看出保安大队已经彻底完蛋了,没想到这个家伙还有命跑回来胡言乱语。 “小野!你的炮兵呢!根本没有你分明是借刀杀人!”陈大队长手指着小野二雄,目光中带着不甘和愤怒,手底的兵全部完蛋了,被四连阵地左右两翼的机枪火力一绞就直接扫翻了三成的士兵,剩下又被壕沟内几次排枪齐射就打掉了两成,再加上踩中地雷炸得粉身碎骨的,能冲上去拼刺刀的保安大队士兵也最多只剩下一半的人。 保安大队长像受伤野兽似的嘶嚎,让小野二雄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保安大队长居然也敢在他面前指着鼻子大声咆哮。 炮兵阵地出现异常造成保安大队得不到任何掩护而全军覆灭,完全出乎小野二雄的意料,被保安大队陈大队长这么一通指责,小野二雄不禁恼羞成怒地火冒三丈道:“八嘎牙鲁!你的竟敢蔑视大日本皇军。”小野眼露凶光地拔出了武士刀。 一道森冷的寒光抹过了保安大队陈大队长的脖子,“我日……啊!”陈大队长的头颅掉在地上滚了几滚,依旧死不瞑目,没有脑袋了贩脖子上鲜血喷出老高,身体栽倒在雪地上抽搐着。 另一支皇协军大队的大队长和中队长眼中露出兔死狐悲的复杂神色。 “气,气死我了!”小野二雄喘着粗气一脚踹开陈大队长的头颅。 “报告!炮兵中队阵地受到袭击,已经全体,大炮已经全毁了。”前去查看炮兵阵地的士兵急匆匆地跑了回来,他到的时候,刚刚好看到有几个披着白色斗篷的人正在用手榴弹破坏步兵炮,炮兵阵地被炮弹殉爆炸得一塌糊涂的场景和那几个人影吓得这个士兵差点儿没瘫倒在地,战栗着两腿狂奔回来。 “哪呢?!”听到炮兵被灭的消息,小野二雄的三魂立时丢了六魄,武士刀一闪,出现在那个士兵脖子边硬生生止住了。这八路也太神出鬼没了吧。 那名士兵背后冷汗直冒心头暗自庆幸好险,好在小野二雄及时收手,否则身首分家的又要多他一个冤死鬼。 再乱杀自己人恐怕会影响军心,小野二雄勉强克制着自己的怒火,收回武士刀,低吼道:“十二区队?!我到要看看是十二区队的什么人,敢挑战大日本皇军的天威,木村君!” “嗨!”一个日军军官站出队伍立正。 “替炮兵中队藤野中队长报仇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小野二雄心底不知有多么恼怒,这次借来的炮兵中队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现在甚至连决战还没开始,就被八路给打掉了,令他异常恼火,不知道八路是怎么摸进来的。 “是!”木村中队长亲自点了几十个精兵强,拉着上百名日伪军冲向日军炮兵阵地上冲去,十几条军犬也被放开了缰绳,狂吠着冲在队伍前面。 “快撤!”听到远处的犬吠声,范国文毫不犹豫跳起身就跑,四周几乎全都是敌人,就算是藏得再隐秘,也躲不过狗鼻子。 几个战士抱起步枪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范国文在雪地里狂奔,刚才出来的地道口已经不能再用,否则将会有曝露十二区队地道网络的危险,只能尽管摆脱敌人,寻找更远的地道入口脱离。 四条腿的军犬毕竟跑得比人快,鬼子们的枪声还在背后远远的乱放,十几条军犬已经扑到了范国文的背后,放在平常时间,范国文是巴不得这些狗狗扑上来,然后一枪崩了拖去炖狗肉煲,然而现在晚一秒,敌人就会多追近几步,就凭他们六个根本还不够附近敌人的几个乱枪齐射,对方的兵力优势,已经不是任何战术能够对抗的,范国文带出来的全是十二区队的精英,战场上的作用几乎可以一个顶一百个,损失一个,十二区队都要肉痛个半死。 “操!”范国文咬咬牙,摸出一个日式小甜瓜拉了火,头也没回,直接往背后扔去。 第四百三十四节 狗这种四条腿的畜牲还是不比人。轰!日制小甜瓜手榴弹崩开的弹片打得那些不知躲避的军犬嗷嗷直叫,即便是随手乱扔,也当场炸死了两条狗,半截狗尸夹带着狗血炸出老远,不少军犬更是被炸伤,雪白的雪地上满布着腥红的血点子。 少数几条狗虽然没伤着,也被吓得屎尿齐流,慌了神地四下乱窜。手榴弹杀人都够了,更何况宰两条狗,对于兽类,爆炸的巨响相当震慑心神。 只剩下两三条倔脾气的军犬仍不肯放弃,对身上的伤不管不顾,继续狂吠着扑向范国文。 范国文气喘吁吁地皱着眉头,就算只有两三条军犬也不容大意,虽然并不足能对他产生致命威胁,可人也犯不着跟狗一般见识。 范国文前面响起几声枪响,几枚子弹哧哧啸叫着掠过范国文,穿过身旁向后飞去,呜咽的哀鸣声中,追着范国文不放的军犬纷纷被打瘫在地,抽搐着摔倒在雪地里。 看到跑在前面的几个神射手回身对着身后的军犬开火,范国文脸上一点感激的意思都没有,脸带愠色的道:“浪费什么子弹,不会动刀子么?!” 神射手配发的子弹全是特制品,三发子弹全部揍了狗,由此可见,范国文的脸上表情会好得到哪里去,也没想刚才他自己还扔手雷炸狗玩。 “看到了!这里这里!”背后传来呼喊声,显然范国文他们几人已经落入了追兵的视线,方才的枪声实在是太过于刺耳。 范国文带着五个神射手在雪地中蹒跚前行,他欲回头察看追兵的兵力情况时,突然感觉到头皮子发炸,一股寒意从尾骨直冲脑门子,几乎是潜意识的条件反射猛向前扑。 在范国文扑入面前的雪地中时,一发子弹啸叫着在范国文的脑袋前方一尺处炸起一捧雪粉。 “娘的,好险!”范国文敢不是第一次面临死亡,这一次,他却感觉到十分不安,刚才是有人拿着枪瞄准他的脑袋,这种感觉以往是从来没有过的,生死场上磨炼出来的本能,说不清也道不明。 范国文从地上跃起,语气急促地道:“小心,敌人也有神枪手!”说着撩起枪朝着背后看也没看直接就是一枪。 背后远远传来一声惨叫,一个人影翻倒在雪地里滚了两滚不再动弹,方才就是这位仁兄扯着嗓子大喊。 “准备反击!”范国文放缓了脚步,刚才被敌人瞄着脑袋的一枪极具威胁,他不敢在这种神枪手的眼前撒丫子狂奔,把后背和视角死角留给敌人,那几乎与送死无异。 十二区队的严明作战纪律下,五名神射手挑着地形,利用沟坎岩石迅速摆开一个防御攻击阵形,同步往身旁挖冰块,刨出一个浅浅的单兵掩体。 神射手们手里的枪也没有停,几乎轮换交替射击,每一枪都有一个敌人扑倒在雪地上,见了阎王,作为战场上的狙击速射,几乎是五连神射手们的基本功。 “连长!敌人不会也有神枪手吧!最多打枪准点,跟咱们比可是差远了。”一个神射手冲着范国文小声道,以往交手的经验中,很少有敌兵的枪法能达到五连的水准,神射手的精准枪法不仅仅是与勤学苦练和大量子弹给喂出来的,也与天赋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不要大意,我刚才有预感,敌人里有高手!”范国文摇摇头道,他和五个战士身都的子弹带里备着一百多发子弹,对于神射手而言一发子弹代表着一条敌人的性命,倒也不用担心会弹尽粮绝。 范国文等人几乎是以精准打击,将进入到三八式步枪最佳射程内的敌人一一点杀,尽管追过来的敌人人数远比他们六人多上几十倍,但也经不起这么一枪一个,方才还呼喊着拼命包抄过来,这会儿却是乌龟爬似的,在雪窝子里不敢抬起头来。 短短几分钟的时候,范国文和五名神射手直接放翻了一个小队的敌兵,几乎只死不伤,十二区队的原则一向是逮着机会就往死里整。 看到后面的追兵似乎不敢太过接近,一个神射手悄悄的开始先行转移,刚走出几步,就听得远处一声枪响。 “啊!”那名神射手轻呼一声,扑倒在雪地上,刚接触到地面,立刻打滚翻回掩体里,几乎是在他刚转身的同时,又是一发子弹击在了他刚在扑倒的位置,神射手的操作手册中就有一条,一旦中弹就绝对不能原地滞留,更不能大声惨叫,不然死得更快。 “完颜定,伤哪儿了。”边上另一个神射手几乎在朝着远处枪声响起的地方回击了一枪,后紧张地问道。 “伤着腿了,好像腿被打断了,哎哟!”那名叫完颜定的满族神射手,额头冷汗几乎如黄豆大,不断冒同来,右小腿裤子上被穿了个洞,血不断的冒了出来。 范国文冷着脸,道:“真是太不小心了!现在分两组,交替后撤,我垫后!”十二区队里每一个神射手都是极为珍贵的,伤筋动骨一百天,伤了一个神射手起码三个月不能上战场,这对十二区队的影响是极大的。 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被不断得到增援的敌人包围,最终还是弹尽粮绝,日伪军的兵力可是比他们六个人身上备的子弹要多得多。 方才完颜定边上的神射手的还击,并没有收到多少成效,其他几名神射手更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枪口瞄着附近,只要稍有异动就立即击发,采用枪弹的战场上,哪怕是再英雄好汉也顶不过一颗子弹。 三名神射手立刻移动身形,将完颜定护在中间,在进行现场急救包扎后,拖着他开始撤退,而范国文和另一名战士则对着远处,看得不顺眼的地方交替开枪,用火力威慑,掩护那四名神射手转移。 “撒给给!”首先沉不住气的日本人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范国文他们从眼皮子底下跑路,命令跟上来的机枪手架上机枪。 可是还没给机枪手打出第一梭子的机会,范国文的一发子弹直接在机枪手的脑门子上爆了一团血花,边上的日军军官也同时被另一个神射手放翻。 日伪军仗着人多,开始发动冲锋,子弹如雨般落到范国文附近,范国文却不敢大意,日伪军之中至少有两名以上的神枪手在虎视眈眈就等着他乱了阵脚。 “八嘎!”伏在雪地中的大冢季利落地拉动枪栓退出一枚滚烫的弹壳,暗骂了一声,方才一枪仅仅是挨着那个狡猾的八路身旁,那家伙诡异地像鬼影子一样,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冲上去的日伪军士兵不断的倒在了他的枪下,甚至有时还被一枪打成了个穿糖葫芦,一发子弹放倒俩。 竭力保持着凝神定气,大冢季端着枪悄悄地平移着,甚至不敢喘大气,在冬季里,呼出的白雾极易曝露自己的位置,他却一点也不敢大意,对方也是和自己一样的神枪手,决定生死地往往只有一发子弹。 大冢季不想辜负长官们对他的栽培,想多干掉几个八路为大队长立功。若不是他的枪法比其他士兵精准而得到大队长赏识,幸运地被选入配给待遇很好的神枪队,否则每天哪儿有足量的大米白面吃,恐怕还要和其他普通士兵一样啃着粗糙的玉米面馍,要攒着几个月的兵饷才能进慰安所,排很长时间的队却只有短短十五分钟的时间搂着细嫩的女人们,神枪队的士兵最低也享受着和士官一样的待遇。 心头不住的咒骂着八路的狡猾,好像老天爷都在保佑八路似的,除了其中一枪射伤了一个八路士兵外,另外几枪几乎全放了空。 附近不断有日伪军士兵嚎叫着冲上去,再次被准确的枪弹击倒,大冢季可不会对这些无能的家伙们有任何怜悯,没什么长处的普通士兵只配作炮灰的份,不过,他倒佩服那些八路的神射手,面对这么多人喊杀冲锋,居然稳扎稳打的还能作到一枪一个,这个心理素质确实不同寻常。 “那么就来较较高下吧!作个武士的对决!”大冢季摸下自己的头盔,搁到一块石头上,这是神枪队里的教官说的,不过取下头盔也有一定风险,若是被跳弹蹭一下,没有钢盔的保护,也足以致命。 在任丘县城受到十二区队潜伏进来的狙击手搅得鸡飞狗跳后,小野二雄着实怕了那些神出鬼没的五连神枪手,谁吃得消一声枪响就倒一个,那任丘县的士兵还不得全部折算成子弹的数?!看到五连神枪手的厉害,小野二雄也坐不住,有样学样的抽选了队伍里枪法好的士兵专门组成一支神枪队,求爷爷告奶奶从司令部借了一个教冷枪的教官带这支神枪队,出战时打散到各个中队里,作为杀手锏来用,神枪队里也就二十几个神枪手,其中有好几个都护在小野二雄旁边,哪像十二区队早有预谋的这么奢侈的使用,一次就出六个,都抵得上任丘县日军一个中队的神枪手配给量。 第四百三十五节 “连长!两点钟方向,看!”跟着范国文垫后阻击的神枪手突然手指头指了指右侧一处雪丘。 一个淡淡的黑点在雪地上,若隐若现,是个钢盔!这个地方能出现钢盔,还能说明什么?! 那名神射手立刻举枪瞄准,正准备抓住敌人这次大意的机会,发动致命一击。 “等等!”范国文突然阻止道,他觉着有些不对劲,虽然共产主义坚持的是唯物主义世界观,但是战场上磨炼出来的第六感,往往会对生死决斗起到关键性作用,范国文对自己的感觉异常敏感。 同样作为一名神枪手,敌人怎么会这么大意,范国文想到这里立刻起了疑心。 日伪军步兵们被连续遭到神射手的精准打击后,被凛烈的寒风一吹,方才凭着一股子热血冲昏了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高官厚禄固然很有吸引力,但是小命只有一条,有钱有女人,也得有命享,向范国文他们的冲锋开始变得有些畏首畏尾起来,个别伪军士兵甚至干脆扑到雪窝子里,瞎咋呼乱开枪。 带着完颜定的三个战士以不断的规避动作,行动中不留死角,确保安全的缓慢撤出战场,他们已经和断后的范国文拉开了将近五百米的距离,即便是日军神枪手想在这种厚厚的雪地地形里击中千米外目标几乎不太容易,光是雪地的反光就足以晃花了眼睛。 范国文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那个钢盔的位置,冷笑了一下,这种把戏都是五连玩剩的,敌神枪手想要找出他和另一个战士的位置,玩反偷袭。 “你!”范国文指了指附近的那名神射手,同时使了个眼色,他将主要精力放在了那几个敌神枪手的身上,而其他日伪军在形成包围圈前,几乎构不成威胁性。 那名神射手立刻明白了什么意思,那名敌神枪手使得是钓鱼战术,就引你先开枪。 神射手压低着身子,脱下披风,同时摸出一枚手雷,抓了几把雪将它包起来,然后拉了火,停了两秒,随手抛了出去。 雪丘后面,一个雪球丢了出来。 轰!巨大的雪块四处飞撒,日伪军普通士兵吓得瑟瑟发抖,他们已经对神出鬼没的八路神射手给吓怕了。 大冢季在雪块纷飞的同时,看到一处雪丘旁闪过一道白影,急调枪口正待射击,突然听到一旁也是一声枪响,是他的战友山崎正夫开火,视线中几乎看到那个白影抖了一下,扑到了雪地里。 还没等大冢季对战友的抢先开火而反应过来,远处又是一声枪响,山崎正夫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猛往后一挫,歪到了一旁,扑在雪窝子里不动了,脑门子上冒了出来的白色浆汁夹杂着血丝涌了出来,把雪地上染地格外显眼。 心如急鼓,大冢季的后背一下子就被冷汗打湿,敌人的反击也太快了,从山崎开火到他中弹的两声枪响,间隔几乎只有不到两秒的时间,几乎是在山崎开枪的同时,敌人就已经确认了山崎的位置,并直接将山崎射杀,至于一枪命中脑门,那几乎是预料中的事,高手对决精准度自是不提,一向都是一枪毙命。 “要小心,小心!”大冢季心里不断叨念着这句话,八路军神射手让他收起了小看之心,他已经发现,刚才在手雷爆炸时扑了出来的白色,其实是一件白披风,若是刚才他刚才开了枪,恐怕这会儿脑门子上被开了洞的就是他自己。 “把掷弹筒调上来!”日军中队长德川信长有些压不住心头的怒火,就在刚才,一个优秀的神枪手被八路打爆了脑子,左眼睛直接被打爆成一个血窟窿,死状极惨,而已方的机枪手从未能连续打空一梭子弹匣,八路的神射手硬是逼得没人敢碰那几挺机枪。 与精心挑选的神枪队的神枪手比起来,连敌人长什么样子都没看到就全军覆没的将近一个小队的士兵几乎不值一提,但德川中队长也无法忍受部下就这样白白损失。 三支五零口径的掷弹筒迅速架好,几发炮弹率先飞上了天空,不断在前面几百米处翻着雪碎,有如昙花一现的雪树,雪柱不断腾起,消散,被寒风吹得满天是雪粉飘洒。 范国文小声诅咒着那些天杀的日本人,不断的后撤远离掷弹筒的射程,日本人掷弹筒炮弹在这雪地里杀伤力不容小看,看似很厚的积雪其实并没有多少防御力,面对灼热的弹片几乎与豆腐没什么区别,而且雪层还掩盖了地面,如若不小心,弹片很有可能从雪层底下飞出来,让人措手不及。 德川中队长得意地抹着鼻下的卫生胡,自言自语道:“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哼,还不是得像老鼠一样被轰出来!” 大冢季看到前方雪地间人影不断闪动,八路的神射手越闪越远,心下大急的他,不顾隐蔽身形,直接从雪地中站起身,瞄准不断辗转腾挪动中的目标射击。 呯! 一发子弹擦着范国文的肩膀而过,外衣撕开一道口子,肩头渐渐溢出了血丝,子弹还是擦破了油皮,疼的范国文呲牙咧嘴,若不是方才本能地一挪,恐怕这一枪就要正中他的心脏。 “连长!”另一句神射手看到连长中枪,急得道。 “我没事,只蹭了点皮,你小心点!”范国文感觉到背后追射过来的子弹极具威胁力,他放缓脚步转过身子,打算先解决到那个烦人的苍蝇,范国文把自己的白披风丢给了那名神射手,道:“拿去!你先走一步!我断后!” “该死的!”范国文步枪枪托压上肩头,回声示威式的一枪,射杀了一名躬着身子挪上来的敌兵,他不退反进,做出了一个令日伪军都出乎意料的举动。 “八嘎!”看着对方快要远离最佳射程之外,大冢季有些着急,刚才那一枪居然没有击毙对方,对方还真有那么一点好运。 “给我上!”为了给神枪队的那名枪手创造机会,德川中队长几乎是绞尽了脑汁,再次驱赶着日伪军们上前压,试图以拔草赶兔子,逼得八路军的神射手现身,以方便己方的神枪手和掷弹筒。 呯! 仅仅是一声枪响! 德川中队长瞳孔一扩,眉心喷出一股鲜红的液体,几乎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慢慢的仰天倒下。 “哪泥?!人呢?!怎么会?!”一直竭力眺望远处,寻找敌踪的日军神枪手大冢季惊异的发现,这一声枪响居然是在很近的距离内响起的。 大冢季遍体透着寒意,德川中队长这样挂了,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跳起身,握着枪警惕地跳起身,心底打着十二万分的小心,打量着四周,尤其是刚才枪响的地方,他格外的关注。 寒风掠过地面,卷起一片雪粉,四周除了日伪军士兵的冲杀声和掷弹筒的炮击声,大冢季的手心泛着冷汗,他几乎可以肯定那名八路军的神射手就在附近,而且是极为大胆的没有逃走,反而渗透进来。 呯!大冢季试探性的朝着一个可疑的地方开了一枪,弹头钻入雪地里,只显出一个窝口大的洞。 大冢季又开了一枪,这一枪显然错误估计了雪厚的厚度,穿透了雪层的子弹击中了一名推进中的伪军士兵小腿肚子,那名荣幸地被自己人在背后打了一记黑枪的倒霉士兵立刻栽倒在雪地中,哀嚎起来。 “八嘎!”大冢季对自己的失手而怒骂了一声! 大冢季正在转头继续搜索,突然他一怔,表情立时僵住了,他的眼角余光看到一杆步枪的黑洞洞枪口正直着他,大冢季几乎可以毫不犹豫的确定,对方只要一抠动扳机,枪口中射出的子弹能够直直的射穿他的太阳穴。 拿着枪的主人正穿着一身日军士兵的衣服,这身日军军服显然套得并不太仔细,有稍许凌乱。 大冢季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慢慢的放下枪口,道:“你赢了!”千算万算,他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没有逃走,反而套上自己人的军服,冒充自己人悄悄移到自己的身旁,自己之前太过于专注寻找对方的白色披风特征,反而疏忽了敌人以另一种方式出现在自己的身旁。 嘴角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范国文有时的行为几乎和李卫一样疯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只能归结于被李卫那小混蛋给教坏了,换了寻常人,哪个敢这么吃了熊心豹子胆,反往敌人堆里拱。 呯!范国文轻轻扣动了扳机,很随意的吹了吹枪口的硝烟,仍在闷头猛冲地日伪军,哪里有精力顾得背后的中队长和己方神枪手被人偷偷射杀。 “这个世界终于清静了!”范国文有如放松了一般吐了一口气,就像是唠叨的唐僧被抽出肠子勒住了脖子绕了三圈,直接翻了白眼的彻底了结。 对于范国文来说,剩下的小虾米已经不足为虑。 第四百三十六节 任丘县日伪军炮兵中队的灭亡,所引发的后果就是十二区的六连无所顾忌的华丽登场,几曾何时,日军也会在不断落下的炮弹雨下不断付出伤亡,发动无奈的冲锋。 没有了日军六门九二式步兵炮的威胁,轮到六连的两门九五式步兵炮大显身手,陈连举连长亲手指挥着六连,两门火炮不住的向日伪军的营地发起炮击。 “预备……放!”陈连举大吼着重重地挥下小红旗。 轰! 地面猛一颤,两发炮弹带着硝烟出膛而去。 远处日伪军的冲锋线内炸起一团火光,四散的弹片撕裂了数名日伪军士兵,附近的士兵更是直接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掀翻在地。 两门九五式步兵炮只要齐射一次,就让日伪军的冲锋受阻,战场冲锋讲究一鼓作气,两发炮弹打得日伪军阵形大乱,根本无法保持冲锋的士气,几次冲锋都被轻易打退了回去。 自从炮兵中队覆灭后,整整五天,任丘县的日伪军都没有突破四连的第二道防线阵地,每次冲锋都要留下数十具尸体,而石井镇内的民兵连队几乎都在四连的阵地上轮替了一遍,在四连官兵们言传身教的指导下以达到实战练兵的效果,这种实战经验在平时训练中是根本不能获得的。 在营区内来回踱着步的小野二雄显得焦躁不安,三千多人的兵力攻打只有六百余正规编制的十二区队,居然赔了一个大队的人马仍未能完全突破对方防线,这要是说出去,小野自己这张老脸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搁,想想附近那些中队长们眼巴巴的盯着自己的任丘县大队长位置,恐怕战后,那些人会叫嚣着小野大队长无能,将自己赶下大队长的宝座,这恐怕是自己被调出关东军以来最大的耻辱,也只有剩下剖腹自尽以谢天皇一条路可走,可能?!可能连剖腹的机会都不会有,会不会被司令部的宪兵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拖到任丘城外一枪毙了。 饶是隆冬,小野二雄额头立时布满了豆大的冷汗,好像情况有些不太妙,其他地区的日伪军中队被当地游击队和武工队给牵制住,无法按命令及时赶过来,甚至相互之间被武工队引得自相残杀,八嘎!一群蠢猪!只会喝酒玩女人的废物,小野二雄用几乎能想到的所有词汇咒骂着那些不能及时赶来支援的各据点中队长,若不是这些蠢货迟到,这石井镇早就是他小野大队长的囊中之物。 直到现在,到达石井镇外围任丘县日伪军营地的其他据点部队,也不过寥寥四支中队,而且里面有一成士兵还是带着伤,无法参加战斗。 十二区队的石井镇外围防线几乎成了一个泥潭,击不破又脱身不得,拖得越久,对于拉长了补给线的任丘县日伪军来说越发的不利,每天都有弹药的消耗,不时骚扰补给线的游击队几乎成了日伪军的噩梦。 “命令所有部队,集结起来,给我全力突破八路的防线!”小野二雄猛地刹住脚步,他是要孤注一掷,仅剩的两千兵力想包围石井镇全面压缩包围圈几乎是个笑话,漫长的包围线分散了日伪军兵力足以让十二区队形成局部优势兵力各个击破,然而本应该来到的援军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无法按时到达,不能实现原计划援兵负责包围圈,任丘县主力实行定点强攻突破,添油战术却又成了消耗战,十二区队以逸待劳,摆好了阵势硬是磨掉了小野一个大队还多的兵力。 小野二雄已经无法忍耐战局的继续恶化,他已经看到双方实力的天平正在慢慢倾向平衡,而自己又在作无谓的无用功,做出了一个对他来说也是最明智的选择。 几乎无需望远镜,肉眼就可以看出石井镇西侧的敌人密集程度聚然增加,黑压压的一片,猛地向四连的阵地冲过来。 看样子这几天十二区队把小野二雄折磨的够呛!李卫一点也没有担心的样子,几乎是连续不断的作战,已经让战士们学会了如何在高强度持久战的情况下保持旺盛的精力和士气,能够在枪炮声中安然休息和迅速反应作战,光是这一点,也足以让十二区队在面临未来的战斗中保持不败的地位。 “日本人打算孤注一掷了!”李卫望着远处的敌人身影,小野二雄看来也不是笨蛋,也会选择在这种情况下最有利的战术,如果能一举突破四连的防线,那日伪军的人数优势就能迅速发挥出来,堡垒还是最容易从内部突破,镇外的防御线对于插入石井镇核心的日伪军几乎是不设防。 “想捏鸡蛋?!可没那么容易?!”李卫脸上不见任何紧张,任丘县日伪军自打战斗一开始的战术就没有什么错,甚至执行的很到位,可惜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却都站在十二区队这一方,小野二雄怎么可能会赢得了布局的十二区队。李卫对边上的通信兵道:“命令预备队支援四连,其他各连各抽出一个排,在四连形成左右两翼,仍在防线上的部队继续保持警戒,区队部里所有的人,拿上枪,准备战斗!” 在硬碰硬的情况下,几乎没有什么战术可言,只有依靠人数和单兵素质,才有可能成为胜利的一方。 “要开打啦!做个了解也好!”李卫像是闻到了血腥,情不自禁地浑身颤栗起来,手一抖,背后从不离身的格斗刺出现在手中心里,刃身的寒光泛着嗜血的渴望。 石井镇西面的阵地上已经枪炮声密集,双方掷弹筒与迫击炮弹不断往复在双方阵地上炸起一团团火焰,六连的两门九五式步兵炮管的炮筒上被沾了水的布巾裹住,几乎每过一会儿,炮兵就要对炮膛进行一次清理降温处理,边上掀开了盖儿的炮弹箱子一撂撂的堆叠着,这次可是把十二区队的家底儿也给翻了出来,炮兵们打得格外卖力,每一炮都瞅着敌兵最密集的地方打去,之前的两辆日军装甲车早就在交战中经不住弹雨的袭击,坚实的铁甲硬是被打成了蜂窝,换上钢芯弹头的马克沁机枪子弹,在穿透力上大大的提升。 不愧是最擅长近战特色的四连,已经与日伪军交织在一起杀成了一团,第三层防御线上制高点的机枪手,几乎将弹雨泼撒入敌群,十二区队的预备队五连和八个民兵连队赶来的正是时候,硬生生的顶住了日伪军两个大队的猛攻,这个时候已经无所谓是否突破,双方纠缠在一起,多时的消耗战已经让双方的仇恨积蓄到了一个爆发的顶点,双方指挥官的命令也指不过是彻底引爆这个火山的导火索。 打空了子弹用刺刀,刺刀断了用枪托砸,枪被砸烂了,就用军刺,军刺弯了就徒手。 步枪、刺刀、军刺、工兵铲、石头、冰块、手指和牙齿,一切能够利用的东西都成了十二区队战士们杀敌的武器,每一个战士几乎都达到了万物皆可为杀人利器的境界。 战场上的日军军官们有些惊恐的发现,石井镇的十二区队甚至完全不同于以往认知的那些八路军,“土八路”,日军一向对他们的称呼,可现在在他们眼前的却是一支武装到牙齿的疯狂士兵,他们的武器装备甚至比日伪军还要精良,透着剽悍的制式军服,不要钱一样倾洒着弹雨的机枪,怒吼着的大炮,哪里像一支地方上的土八路。在十二区队面前,任丘县日伪军只能将“土”这一字戴到自己头上。 直到全面交手的时候,任丘县的日伪军才真正认识到了十二区队的可怕,哦不,在十二区队里的战士们眼里,他们区里还有一个更可怕的家伙,几乎每一个经历过新兵的战士都知道当初新兵连中那个传说中的魔鬼教官是怎么告诉新兵们什么是凶残,而战场上的战士们却将学到的凶残完完全全展露在日伪军们的面前。 曾经对日本人残暴行径的恐惧在经历了新兵生涯后,战士们几乎一点都不在乎日本人那点虚张生势的德性。 李卫正热血沸腾的盯着四连阵地上连天的喊杀声和炸起的血雾,猛地听到身后有人以极其愤怒地道:“李卫!你这个小混蛋在干什么?!” “我?!”李卫还没来得及生气,却又立刻软了下来,这声音不是谁的,正是区队长王保,他回转身,却被王保粗壮手给拎起了衣领,看到了一张愤怒的脸。 “保,保哥!吃过没!今天天气很好。”李卫有些作贼心虚的道,他一向都属于捞偏门的分子之一,遇到一向正气凛凌然的王保,自古是邪不胜正,人家根红苗正,自然而然带着一股子威严。 看着李卫一脸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情,王保语气不善得道:“瞧瞧你干得好事!左倾还是右倾,有你这样打仗的吗?!毛主席的游击战方针,你忘到哪去了?!”他指着石井镇西面打作一团的四连阵地,十二区队几乎一大半兵力都被投了进去,自打十二区队建立以来,还没多少次这么奢侈的用过。 第四百三十七节 小野二雄的集中兵力孤注一掷使石井镇外围的日伪军封锁线因为兵力不足而出现漏洞,一直在封锁线外徘徊急欲返回区队归队的王保抓住了机会,成功渗透了日伪军的封锁线,上演了一出王者归来的王保立刻让刚才还威风八面的李卫矮了半截。 “这,这个,练练兵么,迟早要打硬仗的,早打和晚打不一样么,早积点经验也是好的。”在王保面前,李卫原本还有几分道理的话也不由自主的变得心虚。 “练兵?!连一千号兵力都没有,就想跟三千多敌人硬拼?!你以为战士们的身体是钢铁做的!子弹打不伤?!”王保瞪着眼睛,在他眼里李卫的解释更像是干巴巴的找着拙劣的借口,这小子根本就是拿着十二区队的主力用来逞英雄。 六连的两门九五式步兵炮不停的轰击,王保的喉节哽了一下,八路军里还没有几支部队的炮兵敢这么长时间的开火,几乎快赶上决战的程度,啥时候十二区队被逼到跟敌人决战?!李卫这小子还算是头一个。 “王保!你别怪卫子,这是我们大家一起做出的决定!”陈佳瑶脸色带着不愉,王保一回到区队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揪住李卫就是一通火气,让她有些不太高兴。 “你们就这么随着他胡闹?!这一仗打下来是爽了,伤亡呢?!你们还要不要十二区队这个建制继续存在下去了?!”王保一把推开被揪得差点翻白眼的李卫,在陈佳瑶面前他也不想太过失态,不管怎么说当家人的风度还是要保持的。 “伤亡?!王保,你也太瞧不咱们的区队了吧!到现在为止,咱们区队牺牲人数只有五十一人,伤九十七个,而任丘县的敌人起码有一个大队在咱们阵地前全军覆没,而且还不算根据地外面被咱们游击队消耗的敌人,起码也有一个中队,你算一算,任丘县能还有几个大队?!是咱们先耗完敌人,还是敌人先耗完咱们,还不一定人多就占便宜呢。”陈佳瑶几乎随时关注着战损情况,直接将目前的战绩报了出来。 李卫揉着脖子,没死在日本人手里,差点挂在自己人手上,一脸可怜巴巴地站在一旁,佳瑶大姐来得可真是时候。 “一个大队?!”王保一惊,几乎只要稍稍算一下就能算出来,敌我的战损比为二十比一,照这个战损比,恐怕任丘县的敌军全军覆没,而十二区队最多只有不到两百人的牺牲,虽然损失起码一个半连队的兵力,但任丘县一带的日伪军力量几乎全部被扫空,对于八路军而言几乎是如入无人之境。 “李卫!这个小混蛋也能指挥出这样的战斗,倒是小瞧他了。”王保没有应陈佳瑶,自己小声嘀咕着,五十一个同志牺牲换来敌人一个大队全军覆没,实在有些出乎王保的预料,前面炮火连天和枪林弹雨的打生打死这么多天的阵容,这么点伤亡率只能以雷声大雨点小来形容,恐怕王保自己也不太自信能够做到。 王保倒是放下了以来,自己太紧张过头了,其他几个连长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忽悠,都是有主见的,就算李卫代理区队长,其他几个连长和教导员也不会由得他瞎疯。 “怎么!?你还是瞧不起咱们几个连长的能力?!难道就你一个人行?!别人就不行?!”陈佳瑶捏上了王保的耳朵,对于王保这种恨不得全方位守护的奶妈式心态格外不屑,王保刚才揪着李卫的时候好像没了王保他自己,十二区队就不行了似的,陈佳瑶感到了自己受到了小瞧,本来就巾帼不让须眉的她自然没给王保什么好果子吃,让他好好复习一下妇女是如何翻身当家作主的。 王保的火气彻底没了,正应了一物降一物,刚才还揪着李卫,现在就轮到他被人揪着了,呲牙咧嘴地求饶道:“哎哎呀!不,不是,佳瑶,放心,别人瞧着呢?!注意形像,淑女,淑女一点!” “瞧什么?!又没外人,卫子,瞪大了眼睛,看老娘怎么教训这混蛋的。”陈佳瑶这个当家作主的新时代女性一点也没卖给王保面子。 “你,你们聊!我先闪!”李卫冒着冷汗,小两口开架,自己还是躲远点,退开几步接着道:“保哥回来了,我这代理的也算是交差,指挥权交回,我上战场运动运动!你们俩继续哈!” 久经战场撕杀的人毕竟无法适应长期处于后方的指挥状态,被强自压抑了好久的李卫几乎是嚎叫地比日本人还大声冲向战场,天生的战士还是终将属于战场。 李卫杀入战阵,像是给撕杀中的十二区队和民兵们注入了一支兴奋剂,四连长凶名远播,在白刃战中几乎有若无人之境,两尺半的格斗刺“诛魔”几乎就是为近战的高效杀戮而诞生的,血珠缠绕着刺尖挥洒出长长的血线,日伪军士兵甚至连喊求饶的机会就没有,咽喉上被肺部气压挤出的鲜血和空气迅速泄空了他们的体力。 “哪泥?”小野二雄举着望远镜楞楞地盯着前方战场上突然密集起来的惨叫声和混乱的大喊,他几乎可以看到自己的士兵甚至没有任何抵抗的倒下,人群被撕开好几个通道,像是被什么东西碾过一样,高昂的格斗刺,如雨般喷洒的血液,几乎让他睡觉都被会恶梦惊醒的身影,冀中一带凶名最盛的十二区队四连长,居然出现在白刃战的阵地之中。 这位凶星应该担负着指挥官的职责,但是现在怎么会亲自出现在战场上?!小野二雄战栗着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据可靠情报,十二区队的区队长王保应该正被围困在八路军十一分区的司令部内脱身不得,而十二区队内分工明确的四人组,正是少了王保这个领头人,小野二雄才敢趁着这个机会前来攻打十二区队,若是放在平时那四个人都在的时候,小野二雄想要出动兵力也要好好掂量掂量。 王保,陈佳瑶,李卫,范国文,合称“保家卫国”的四人组,几乎是各有专长的精英,只要一个都是难得一见的人才,但聚到了一起时,不论是指挥统领、协调管理、搏杀战斗和偷袭刺杀,都绝对是一个非常难缠的组合。 很快小野二雄用望远镜隐约在十二区队的阵地后方,隐约看到了一个模糊即有熟悉的人影,十二区队的区队长王保回来了,只有这个才能解释为什么作为临时指挥官的李卫会放弃职责杀入战场。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小野二雄失魂落魄地自言自语,十二区队的四人全到齐了,这仗可就不那么好打,十二区队一旦解放了李卫这个凶星,战斗力绝对会出现异常。 小野二雄感觉到自己眼前的一切在抖动着,低头一看,自己的小腿肚子在不由自主的颤抖着,骨子里透着不可抑制的恐惧。 “杀,杀,杀!给我一个不留,老子不要活口!全部杀光!”李卫很久没有上过战场在敌群之中忘情的拼杀,失去了炼神诀后,重新找到的“爆发”技能虽然只能维持短短十秒钟时间,但也给了他在战场上保命的极大自信,决定生死,只需一秒就足够了,十秒钟,老天爷对他简直是太奢侈了。 嘤!偶尔控制着自己爆发一下李卫畅快淋漓地享受着短暂砍瓜切菜般收割生命的快感,血腥仿佛是泛着甜美气息,让李卫陷入不可自拔的杀意,没有人能够想过,不知道多少次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李卫在杀场上已经完全没有了曾在现代的懦弱谦和,反而像修罗恶魔一样将敌人不再当作人类来看。 李卫的嚎叫让十二区队的战士同时发出疯狂的嚎叫,士气狂增,日伪军的人数上的优势,丝毫不能阻挡战士们像疯了一样扑过来,将刺刀捅进他们的肚子里。 “是,是李疯子!”一个承受不了死亡恐惧的伪军士兵尖叫着丢开手上的武器,不顾督战官手中的武士刀,率先崩溃了,他宁可自杀,也不敢面对李卫的诛魔。 日伪军士兵中有传言,死在诛魔之下的人,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死在李卫的手中这支格斗刺诛魔的人实是太多了,李卫把自己的兵器起的名字本就有古典之意,大多数信鬼神的伪军士兵更是深信不疑,这支格斗刺利刃似乎在切筋断骨之中似乎愈加锋锐。 接过指挥权的十二区队正牌区队长王保几乎可以想像地出,在经历这次以小型战役之称都不为过的战斗后,区队战士们的战斗力能提高到什么程度,看那些战士们姿势神态,估计都在长期高强度作战中已经找到了适应自己的一套耐久性作战技巧,包括射击姿态都会有一定的变化。 李卫杀上了战场,王保立刻进入到十二区队当家人的状态,为巩固前期李卫指挥区队打下的战果,他采取了稳扎稳打的方针,由主动防御转为主动进攻,各防御线以四连阵地为中心,将兵力线张开,向石井镇西面为重心,建立左右两翼攻击线,反转出一个犄角形态。 第四百三十八节 毕竟是专职于指挥全区队作战力量的区队长,王保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指挥能力,迅速调配作战兵力分布,为各战斗连队提供了最有利的组合和阵形方案,战场上的形势立时出现扭转,十二区队由守转攻,反而作出一副欲将小野二雄的部属包围歼灭的姿态。 得到了四连长强有力战场支援的战士们爆发出无穷的战意,左右两线包抄上来的其他连队让人数占优的任丘县日伪军受到极大的压力,敌兵人数众多也未必能够占得了便宜,正应李卫在制定计划时说的那句话:“三千多个敌人也只需要三千多发子弹就能全部解决掉,十二区的子弹可远远不止三千发。” 两个大队日伪军士兵虽然一拥而上,然而能和四连阵地上的战士们发生战斗接触的,也仅有最前面的一部分士兵而已,后面士兵则是前有自己人挡住,后有督战官的驱赶,被拖进了最混乱的白刃战,十二区队形成前后交错的阵形将敌兵拦截,即便有偶尔的漏网之鱼也有民兵射杀。 日伪军进攻的势头被死死遏制,一而再,再而竭,士气一点点衰弱,高密集度的步兵冲击,这种意识陈旧的作战方式遇到已经具备现代战争技巧的十二区队,几乎只有鸡蛋碰石头的下场,敌人面临来自四连阵地左右两翼的夹击,根本就是单方面的屠杀,因为小野二雄的定点破突战术,让阵地前的日伪军士兵密集度达到一个很可怕的程度。 四连铜墙铁壁般的阻击,使阵地前满眼都是敌人,射击甚至无须瞄准,这时各连的神射手所要作的就是从敌群中找出像军官的敌人直接点杀。 机枪阵地上的战士有如过大年般的兴奋不已,拼命的将子弹倾泄向混乱的敌群,像割麦子一样扫倒一片片的敌人,四连阵地上连续数天的战斗和对日军营地的骚扰,消耗了任丘县日伪军相当数量的士兵和装备补给,双方的实力对比被拉到了有利于十二区队的比例。 目睹着战场形势在急转直下,小野二雄几乎是凉彻心底,三千多的兵力数倍于十二区队,铁甲车队甚至还没怎么发挥威力就覆灭了,扫雷工兵小队也被地雷炸没了建制,炮兵中队甚至只开得几炮,就被十二区队的神射手杀了个干净,自己的一张张王牌都被十二区队轻而易举的化解,小野二雄这才开始明白自己兵力优势并不是所谓的“优势”时已经晚了,仅有的那一点底气也随着战场上的局势扭转而被磨灭了。 “大队长!再这样打下去,恐怕咱们就算是歼灭十二区队,也要元气大伤啊。”一个日军中队长小心翼翼地凑到小野二雄身旁道,元气大伤也不过是自我心理安慰的说辞,按前面战场上这种局势恶化下去,他们有没有命回任丘县城还是个问题。 “小野大人,不能再犹豫了,快作决定吧。”一名皇协军中队长脸色青白吓人,两腿瑟瑟发抖,投降于日本人,甘愿作伪军的都是怕死鬼,面对败亡后十二区队的铁血手段,几乎没有哪个伪军不恐惧到极点。 几乎明眼人都看得出小野大队长的孤注一掷已经彻底破产,整个临时军营内甚至连预备队都没有留,全部押下去的部队已经再没有了反本的本钱,然而十二区队的兵源却不断在增加。 呜!轰! 像是应着这名皇协军中队长话,一发炮弹带着凄厉的啸叫声在临时军营的东南角爆炸,火焰和气浪掀翻了一个帐篷,日军士兵喊叫着四处乱奔,七手八脚忙着扑灭被引燃的帐篷。 是十二区队的九五式步兵炮正在纵深试射定位,接下来恐怕就是正式的覆盖式炮击,小野二雄的脸色异常难看,原本信心踌躇想立下大功博得上司的赏识,可现在有如当头一棒般,大势已去。 呜!! 又是一发炮弹,在军营门口爆炸,忠于职守的哨兵被冲击波炸向了天空,手舞足蹈,哇哇大叫摔进了一堆弹药箱上,将几个弹药箱撞的木屑纷飞,哨兵扑在散乱的箱子残骸上有出气没进气的大口喷血。 脸上肌肉挣扎了很久,小野二雄从牙齿里迸出一个字:“撤!” “嗨!”几个日伪军军官如蒙大赦般立正,恐怕在接受作战任务时都没如此坚决坚定。 小野二雄重重的转过身去,心态复杂地望着指挥所内桌上供着的像征着武士道荣耀的武士刀。 “快快的!重要的东西带上,不需要的统统的丢掉!”在营区内迅速响起日军军官们的大声呼喊,撤退的命令立刻下达下去。 生怕撤退时出现混乱被十二区队趁乱突击,日伪军军官们将逃跑主义的优势发挥到了极处。 四连阵地上的日伪军早就没有了继续向前冲锋的意志,听到后面传来撤退的命令,无不是喜出望外,死命的招架了几下,让十二区战士们还以为敌人要作出最后的疯狂,哪想得敌人们四处乱嚎了声,作激愤状仅维持了几秒以后,却是掉头就跑。 “想逃,没那么容易!弟兄们,操家伙跟我上啊!”李卫杀红了眼,不依不挠地紧追着溃退的日伪军不放,一阵弹雨几乎是紧挨着李卫的身旁数步远掠过,不过不是从敌人的方向射来,却是从背后。 范国文的肩头和脑袋上包着白色止血纱布,正搂着马克沁对脱离队伍尾追敌人的李卫进行火力掩护,在战场用弹雨护着战友作战的组合,全军区几乎只有独此一家,只有绝对的自信和相互信任,才能够达到这种默契程度。 怕敌人被逼得狗急跳墙给十二区队造成不必要的伤亡,王保果断下达了穷寇莫追的命令,在见好就收这一点上,王保要远胜于李卫,杀疯了的李卫带着四连足足追了十五里地,才被王保派出去的人给生拉硬拖了回来。 任丘县的日伪军几乎付出了两个中队的代价,舍弃了全部辎重,才从十二区队的追击下脱身。 饶是如此,气势汹汹杀入十二区队根据地的任丘县日伪军也仅剩下一半的残兵败将,一路丢兵弃甲逃回任丘县,一路上的地方游击队和民兵队伍们夹道“欢送”,倒也“热切挽留”下为数不少的日伪军在根据地内永久长眠。 瑞雪兆丰年啊!经此一战,根据地的军民们几乎可以预见得到来年枕着馒头睡的幸福日子,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么?! 除了十二区队的编内战士阵亡七十九人,民兵牺牲四十五人和伤两百多人的战绩相比,战斗结束后的收获还是相当令人惊喜,俘获敌兵日军士兵十一人,伪军士兵一百三十二人,缴获重机枪四十四挺,轻机枪一百三十一挺,可修复的步枪六百余支,损坏但可修复的九二式步兵炮六门,未殉爆的炮弹三十四发,残余日元四千元,子弹军粮无数。 顶上“运输大队长”美名的小野二雄送来这一份厚实大礼,足足抵过了十二区队的战斗消耗还有余,老实不客气的接收下任丘县敌人丢下的辎重装备,这次日伪军的军事行动,却成了为明年一月爆竹声声除旧岁,红红火火过新年的春节预过了一个小年。 在石井镇反扫荡战斗获得胜利后没几天,十一分区司令部也传来振奋人心的好消息,避开了日伪军主力的十一分区司令部调回在外线作战的主力部队,组织在山东战区作战的主力部队对敌占区实力薄弱的伪军据点发动大规模攻势,破坏敌占区的后方补给和作战有生力量。 十一分区主力部队老大哥几乎和八路军内其他几大主力部队都有着一样的共同点,非常的护犊子,打了小的,老的肯定要狠狠地找回场子,更别说日本人连打小的都没打赢,还被小的给咬了一口。 石井镇反击战的胜利成为了一九四三年底冀鲁战区日伪军扫荡的敌我形势易位的一个重要扭转点之一,日伪军有生力量被八路军不断以局部优势歼灭,主力部队的强势表现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侧应了十二区队为首的各根据地反击作战,减轻了十二区队等部队根据地的压力。 十二月底,党中央电文,中、美、英三国签署了《开罗宣言》,协调对日作战,明确中国的国土权益,三国在缅甸对日发动联合作战,中国驻印军第一次反攻作战取得胜利。 任丘县城内,一九四三年跨入一九四四年的元旦,小野二雄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作战失利,伤亡惨重,同僚嘲讽责难,下属凄凄惶惶不可终日,小野将自己锁在大队长办公室内几乎整整两个星期,手里握着胁差短刀,白色的丝巾拭了一遍又一遍,几次欲剖腹自尽,每当胁差的寒意自刃尖传递到肚皮上时,对死亡的恐惧令他却一次又一次的放弃。 第四百三十九节 笃笃笃! “谁!”紧紧捏着肋差不放的小野二雄一惊。 “报告!”办公室门外响起副官的声音,除了每天有人把饭菜放在门口外,几乎没有人知道大队长情况怎么了,但所有人都可以肯定得是,这次败仗对大队长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什么事?”小野二雄的声音像是老了几十年,差点让门外的副官没能认出来。 “有司令部的电报!” “进来吧!”小野二雄丢开手里的肋差短刀,缓缓站起身。 “嗨!”门扭轻轻的转开,显出一条缝,一个抱着文件夹的日军军官走进屋子。 屋内一片光线昏暗,窗帘紧紧地闭着,只有一盏小台灯,一个衣着凌乱的人缓缓站起身。 “啊……”当眼睛能够适应房间内的昏暗时,副官不禁退后两步,平时衣着整洁,严肃冷静的小野二雄大队长几乎就像是个野人一样衣衫不整,一脸的委靡。 “井口君!司令部的电文是什么?!”小野二雄掩饰不住眼底透露出来的惫疲,在耻辱的活下去还是为保住武士的荣耀而自尽,自天性的胆小使这个选择实在是折磨了他很久。 副官偷眼瞧见了丢开到一边的肋差,心知肚明小野大队长没胆子切腹,他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似的,翻开文件夹道:“司令部电报!小野大队长扫荡不力,致使帝国的士兵伤亡惨重,给大日本帝国皇军军威抹黑,使大东亚共荣圈建设遭受巨大损失……”前面是官样文章,副官接着读司令部对小野二雄的处置:“……特撤销小野二雄的大队长职务,降级为副大队长,并扣除一年军饷以示惩戒,大队长一职将由司令部的山本之助少佐担任,希望小野副大队长能吸取教训,尽快清剿八路等残余抗日势力,以得皇军之荣耀。” 降半级!?扣一年军饷!?小野二雄楞楞地看着副官,吃了个大败仗,损失几乎一半的兵力,仅仅这么不痛不痒的处罚,司令部的大人们什么时候这么好心肠,在小野二雄心目中,自己下不了自决以谢天皇的手,司令部的人会很主动热情的将他碎尸万段。 虽然想不明白,但看到有生的希望,小野二雄几乎感激零涕的有些哽咽起来,好死不如赖活啊! “真是感谢司令官阁下的宽容,小野一定全力全力为大东亚共荣而努力,死而后已。” 小野二雄手握成拳重击着胸口,信誓旦旦状,只有活着才会一切都美好,副官却知道小野是在庆幸拣了一条小命回来。 走到窗边,猛一拉开窗帘,刺目的阳光立刻将办公室内的阴戾一驱而散。 “井口君!请帮我准备洗澡水,我要换洗一下。”从地狱到天堂,小野二雄像是重焕了新生。 当小野二雄再次精神抖擞的出现在下属们的面前时,部下们差点以为上级的处罚令成了奖赏令。 “大家在振作,吃败仗不要紧,只要我们振作,一定能将敌人消灭掉,胜利属于皇军!半载!”不人不鬼的半个月,小野二雄将压郁在心底的恶气全部发泄了出来。 “半载!”部下们也跟着喊了起来,却有些底气不足。 任丘县日伪军的战败,十一分区主力部队作出的侧应行动,追赶着杨村群众的山崎中队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全中队被围困在一个小山岙里,山崎中队长对着那些士气低落的士兵们鼓着气道:“振作起来!大队长的援军正在赶往这里的路上!振作点,要保持帝国皇军的勇敢,天皇和冈村司令官是不会抛弃我们的,注意警戒。” 然而与任丘县失去联络多日的山崎中队,早就被小野二雄给遗忘了,一向轻视根据地民兵们的山崎中队长终于尝到了在他眼里只配备了几条烧火棍似土枪的民兵的厉害,从追击到相持,从相持到被围,附近越聚越多的民兵,终于使量变达到了质变。 当挨了十二区队派出的援军发射出的第一枚六零口径迫击炮弹时,山崎中队长这才从大日本帝国皇军扫荡民兵土八路的美梦中如梦初醒,附近的民兵似乎也太多了点了,而且武器装备也大不一样,这时已经晚了。 将近八百多民兵将他的中队团团围住,对方似乎并不急于歼灭他们,反而很有耐心的挖起了工事,建立起了封锁线,就像当初日本人对根据地作的那样,山崎不可否认的是,在皇军的耳濡目染之下,民兵们的封锁行动比皇军的更加专业,铁丝网夹火堆,甚至连巡逻的狗都没少。 残兵败将似的一百多名日军士兵和少数十几名伪军,狼狈不堪的躺着一个临时砍树建立起来的围栏里。 空气中飘来的饭香,让所有的日伪军士兵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他们的补给早已消耗殆尽,民兵们就是用这样的方法,令近过半数的伪军熬不过饥火,连人带枪的投降了过去,这还让山崎气争败坏的枪毙了好几名准备溜号的士兵。剩下的伪军无一不是自知罪大恶极,手上沾满了根据地军民们的鲜血,投过去也是死路一条。 “真想好好的啃一口白面馒头!”一个日军士兵狠狠的咽着口水。“饭团!饭团!”边上另一个士兵两眼无神的凝视着转黑的天空,太阳落山后,气温进一步下降的山野之地,可真是如同寒冰地狱一般。 围栏中噼叭作响的几团篝火发散出有限的光和热,让日伪军士兵们挤在一团互相靠着保持着那点可怜的温暖。 白天漫山遍野的民兵,确实把日伪军们给吓到了。 “这该死的中国,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口?”无奈地接过下属递过来的一块油澄澄烤兔子肉,山崎中队长恶狠狠的撕扯了一块兔肉,大口嚼着,这也是今天运气好,碰到几只在雪地里找食的野兔。 几只兔子还不够几个人分,除了弄了一只给中队长烤以外,其余的兔子和仅剩的一点干粮都丢进锅里,抓了点冰块煮成兔肉汤。 啊!山崎后槽牙一痛,脑子里像是听到了什么咔的一声,好像咯到了什么东西,翻了翻白眼,重重的吐了出来,几片碎骨带着血丝在雪地上滚了几滚。舌头在舔了牙的位置,感觉明显缺了一块,牙根的刺痛刺激地脸上肌肉一跳一跳。 “呸!”山崎又重重吐了口含血的唾沫,咬到骨头崩了一片碎牙!山崎中队长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唉!还是等到明天天亮再作打算吧!”山崎叹了口气,仍将逃生的希望寄托于被十二区队给彻底打阳痿了龟缩在的任丘县日军大队。 天空中突然响起轻微的风声,紧接着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到了火堆上,火苗一暗,发出滋滋的声音,烟也冒了出来。 “怎么回事!”看守火堆的日军士兵惊跳了起来。 空中,不断响起物体划过的嗖嗖声,火堆被砸得四分五裂,转眼就剩火星,彻底熄灭。 日军士兵们这才反应过来,从木栏外面飞进来的是一团团的雪块,开始还奇怪着,但现在火堆被扑熄后,他们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数九寒天的野外,没有火堆取暖,那将意味着什么?! “快!快把火点起来,保护火种!”山崎中队长大喊着。 行动起来的日伪军士兵们,却架不住天空中落下的越来越密集的雪团,当初他们也只是砍了几棵树拼凑起来当防御工事的木栏,也没来得及盖顶篷,就算是盖了,也架不住几发掷弹筒炮弹的炮击。 山崎却是无法想像那些土八路是怎么把那么多雪团丢进来的,但是他可以确定的是,那些土八路不想这么快让他们死,而是像猫戏老鼠一样活活困死,在任丘县对中国平民所做的一切,即将报应到自己身上,就算是再无所顾忌的山崎中队长也要情不自禁打一个寒颤。 漫天的雪球几乎快将整个木栏变成一座雪的坟墓,为了不被冻死,日伪军士兵拼命把落入木栏中的雪块丢出去,以避免被雪埋没。 哎呀!不时有日伪军士兵捂着头惨叫,从天上落下来的,可不止雪团,还有冰块,硬梆梆的冰坨坨砸下来,可不比石头的杀伤力小多少。 两百米外的坡后面,响着整齐的号子,几十具临时做起来的人力投掷器,不断把雪块投出去,与掷弹筒异曲同工的抛射线,喝饱了胡椒辣子汤的民兵们以精卫填海的精神,誓将眼前的小山岙填满,雪是没多少杀伤力的,但积多了也是相当恐怖。 敌人不过一个百来人,民兵们一个冲锋就搞定,还不够十里八乡聚集起来的民兵们塞牙缝,好不容易大老远赶过来,放两枪就算收工,民兵们一点也不甘心,铁了心要让这些日伪军不得好死,宁可这样费时费力的折磨这些鬼子。 民兵们这么作,和传说中的湿纸酷刑“气毙”没什么区别,也反应了他们对日本人的新国民运动的痛恨到了极点。 第四百四十节 当太阳初起的时候,小山岙里静悄悄的,木栏已经被雪彻底覆盖,一百多名日伪军士兵在又冻又饿的情况下,还是没能架住几百号民兵将大量的积雪投了整整一夜,没有了篝火的温暖,沾上身上冰雪夺去人体宝贵的体温,半饥不饱的体力几乎成了夺命的死神。 山崎中队的木栏已经成了一个真正的大雪坟,民兵们没遇到任何抵抗,轻易地一拥而上。 许多日伪军士兵被掩在了雪底下,脸色铁青,精疲力竭之下,被雪掩没后的低温和窒息,死前脸上的狰狞,肌肉几乎扭曲,显然死得很痛苦,仿佛枉死的冤魂紧紧的掐住他们的喉咙,生生扼死,死状奇惨。 虽然这么费时费力的耗了一个晚上,民兵们却也是捞了个杀敌人人有份。 罪大恶极的刽子手,山崎中队长被冻得跟冰棍一样,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凶残,就像一条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鱼,鼓着眼睛,歪着脑袋僵在雪堆里,天空中落下的一块冰砸晕了他,昏倒在雪地里的结果可想而知。 一九四四年一月二十四日,大年夜,各家各户杀猪宰羊办足了年货,自抗日战争以来,饱受日军掠夺的百姓们在兵荒马乱中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根据地抗日队伍的逐渐强大,有了保护根据地内群众安心发展生产建设的能力,各根据地也极为难得的能一个生活改善的除夕夜。 在群众们从早上就开始准备年夜饭的时候,十二区队却倾巢而出,为了保护根据地军民们能够过一个安心的除夕,王保决定主动出击,狠狠地打击一次日伪军,为根据地献上一份过年“大礼”。 王保能改变以往改保守相持政策,极少有的作出这一作战计划,立刻得到了李卫等一干好战分子举双手双脚拥护,一直等着敌人来打,确实憋气的很,根据地附近最大威胁的任丘县日军大队元气大伤,其他据点士气相应受到打击,此消彼长的时机下,十二区队主动出击的行动非常适合时宜。 四个连队在大年二十八这一天就分成四个方向出击,一路上以强势兵力拔除沿途的敌据点,不少被十二区队控制的据点内的暗线在十二区队的队伍到达前,提前发动起义,干脆来了一次性爆发,杀掉据点里的少数冥顽不灵的亲日分子和日军,连据点带人直接投了十二区队的队伍,并入十二区队的士兵里,甚至还有少数的日本人。 经过一个据点,拔掉一个据点,原本埋藏在敌人内部,吸取敌人营养成长的种籽终于结出丰硕的果实,人与枪不断沿途并入十二区队连队的队伍中,各连部队有如滚雪球般不断壮大,攻击矛头所指,日伪军无不望风而逃,在任丘县日伪军进攻石井镇时,上窜下跳叫嚣着十二区队快完蛋的汉奸分子皆如土鸡瓦狗般不堪一击,他们将要面对十二区队的秋后算老帐。 除夕夜,热烘烘的炕头上,各家各户都摆满了丰盛的年夜饭,一年忙到头难得能有机会见点荤腥打牙祭的机会,孩子们也得到了大人们额外的奖励,少许几块麦芽糖和几挂小鞭,惹得孩子们欢天喜地的抢作一团。 各户人家期待着守岁新春之时,仍有一些志愿组织起来的民兵们背着枪,在各村路口要道巡逻警戒,默默守护着万家灯火的除夕夜。 这个春节对于根据地军民来说注定是平静安逸的,而对于根据地外敌占区的却注定是不安宁的。 大年初一的凌晨四点,一列喷吐出长长白色蒸汽的火车从石家庄方向的平汉铁路线,缓缓驶入保定火车站,车站内等候多时几十名骑兵护送着从火车上下来的一名日军军官从火车站匆匆离去。 马蹄踏着冻土,有如敲着小鼓般急促,保定城火车站出来的那队骑兵,向通往高阳的公路上没有一丝停留的急驰而过。 保定通往高阳的路虽然被称为公路,但依然是坑坑洼洼,马队依然不得不经常减速,绕过大小不一的坑,以免扭坏了马蹄。 人和马呼出的气息迅速被低温凝结成大团大团的白色雾团。 “山本大人!”马队前的日军骑兵队长在颠簸个不停的马背上回头对队伍中央一名肩头有少佐标识的军官道:“前面再过一个小时就是高阳县城,我们中午就在那里稍事休息一下吧。” “不,还是抓紧时间,尽快赶到任丘县,以免发生变数!”山本少佐摇摇头道,高阳的山崎中队覆灭,高阳县一带也不像以前那样安全了。 从保定火车站出来山本少佐几乎一路提心吊胆,前一段时间八路闹得厉害,这次由石家庄司令部派到任丘县担任大队长,山本少佐也是秘密安排,趁夜出发,避免被八路军游击队知道行程。 “那!”对于少佐大人急欲赶赴任职的心切心情,马队前的骑兵队长还是理解,点点头道:“大人要辛苦了!”公路的恶劣路况,也就只有骑兵才能发挥出可靠的机动能力。 若不是挑着春节期间的大年初一,八路军和游击队活动会少一些,这一队骑兵还真得不太敢这么大模大样在公路上疾奔。 “要小心一点!最近八路活动很频繁!”山本少佐严肃地道,这一路上出来人影皆无,看样子大部分的人都在除夕夜守岁后的睡眠之中,路上曝露的机会也少了许多。 “嗨!”骑兵们同时大声道,毕竟谁也不想被八路给盯上。 高阳县城仅有一个小队的日军守城,作为一个兵力薄弱的县城,山本佐之助和护送的骑兵们并没有敢多作停留,仅在高阳县城换了马匹后,再次上了路。 还离着任丘县有二十里,急着赶路的山本佐之助突然放慢了马速。 “怎么了?!山本大人!”日军骑兵队长看到山本少佐骑的马慢了下来,立刻拉住了缰绳同样控制了马匹的步子。 “光顾着赶了一天路,肚子有些饿了!”山本佐之助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没有多少骑马长途行进的经验,又不肯在高阳县用餐歇脚,大半天没沾过水米只顾着赶路,终于耐不住饥火,体力严重衰竭,再也无法支持下去。 日军骑兵队长从随身挎包里掏出一块干硬厚实的面饼和水壶道:“请大人用干粮,前面再二十里就是任丘县城,我们很快就要到了,请大人再坚持一下。” 看了看骑兵队长手中干巴巴的饼子和晃荡着似乎里面有冰块的水壶,在石家庄吃惯了热乎乎饭菜的山本少佐咽了一下喉结,这哪里是人吃的,硬梆梆的像石头一样,几乎可以当武器砸破人脑袋,怎么可能啃得动。 不过看那些骑兵们习以为常的表情,他们也是吃惯了这种硬如石头的干粮,山本少佐当然不会把自己当作普通的士兵一样看。 山本脸色难看的摇了摇头,道:“看看附近有没有饭馆子,吃点热些的东西吧。” “不太安全吧!附近的八路……”骑兵队长刚说几句就被山本打断。 “这里是治安区,前面就是任丘县城,八路不会这么大的胆子到这里来吧!?难道小野少佐对治安区的管理能力无能到这种程度了吗?!让八路在治安区无所顾忌的乱窜?!”被饥火烧得有些昏昏的山本少佐不耐烦的道,这会儿只想着有一顿热食,填饱肚子。 “这,这个!好吧!”骑兵队长最终还是不敢违拗未来的上司,歪着脑袋想了想道:“来的路上有一个茶铺子,我记得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开张!我们可以去那里看看!” 又是大年初一,又是任丘县城外的二十里范围内,骑兵队长想了想,也认为遇上八路军大规模出动的可能性并不大,之前小野大队长和十二区队打得那么激烈,大战之后,十二区队估计也不会有实力进攻到这里来,治安区毕竟还是日本人的控制区。 “那就去吧!没有开张,也要让他们专门为皇军开张,这是他们的荣幸!”山本少佐挥挥马鞭,饿肚子的感觉可真难受啊。 “嗨!”日军骑兵队长点头道,带着队继续向着任丘县城的方向缓速行进。 若不是山本少佐嚷着要吃热食,偏偏因为日军的封锁政策使公路周围不准有民居,荒凉的紧,只有民生必需才保留下来极少数几个供食宿的店,骑兵中队长根本不会愿意带着尊贵的山本大人来这种下贱的茶铺子来。 “就是那里了!”一个眼尖的骑兵指着前面喊了起来。 走了没几里,就看到了骑兵队长说的那个茶铺子,就在通往任丘县城的公路旁边,半堵泥墙搭了一个不起眼的简陋木棚子,门口像是招牌似的杆子上挑着个破布帘子,上面勉强能看出上面模糊地写了个浓墨大字“茶”,平常也就来往的大车车夫们和挑担的苦力们在里面歇脚喝茶吃些点心的地方,一般都俗称为车马店,有的还有极为便宜的大炕供路人过夜,显然这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车马店也就前面半片茶棚,后面就是烧火做些伙食的地方。 第四百四十一节 木棚子的顶上冒着白烟,看样茶铺子的主人还没离开去拜年。 日军骑兵队长心中庆幸着,看样子山本少佐不用饿肚子了,他下令道:“木村君,你先去敲门,搜索一下,看看有没有敌人。” “嗨!”被点名的日军骑兵带了两名骑兵催动马儿,加速脱离队伍,先冲到了茶铺门前。 呯呯! 茶铺子的门被砸地大响,“八嘎!开门的干活!皇军要来吃东西,赶紧的把好吃的全部送上来,否则皇军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日军骑兵对待普通百姓的态度显然不太友善,粗声粗气,很没礼貌的大力砸着漏着风的大门,茶铺子的木门在呻吟声中被砸倒了半片门,寒风一下子涌了进去,屋顶烟囱冒出的白烟,不自然的抖了抖。 “哎哎!来了来了!皇军!请请!”茶铺子的掌柜睡眼惺松地急急扣着黑布破旧的棉袄,从里屋跌跌撞撞跑了出来,大喊道:“狗子狗子!快,生火,烧水!” 显然日军士兵的来访很让茶铺子掌柜感到意外,他实在想不明白,这破茶铺子有哪里值得日本人大驾光临的。 棚子角落里烧着零星火苗的柴灶旁草堆里滚出一个年轻人,衣服破破烂烂,满脸煤灰,看到日军骑兵立刻吓得躲到店掌柜身后。 看到这个歪头歪脑的家伙猛地从草堆中爬起身,误以为看到妖怪的木村差点儿有一种拔枪开火的冲动,冷冷道:“快点,烧点好吃的东西,不然,就烧了你的铺子。”同时拔出一支手枪在手里亮了亮。 “是是是!”看到黑洞洞的枪口在眼前晃悠,店掌柜就像看到圣旨一样忙不迭的点着头。 山本少佐等人此时也来到了茶铺子外,几名骑兵将马拴在茶铺子前的木杆子上后,端起步枪在茶铺周围开始警戒,其他的骑兵跟着骑兵队长拥着日本少佐涌进了茶铺子,方才被砸坏的大门被先进来的日军骑兵给扔到一边,同时清出几张桌椅,擦了又擦,让进来的山本少佐坐下。 屋内的烟气和杂乱让山本佐之助情不自禁的捂住了口鼻,这下等人的地方就是这么肮脏,不过为了吃上一口热食,攒些体力坚持到任丘县城,只能先委屈自己一下。 看到布满了灰尘和油烟的灶台,斑斑点点的黑陶碗,伙计叮叮当当的涮着锅碗,日军骑兵队长皱着眉头,那个伙计居然不注意卫生,脸上抹一把汗又去抓洗过的碗,实在是太脏了。 受不了茶铺掌柜和伙计粗枝大叶,有些不放心茶铺掌柜和伙计的日军骑兵队长指着几个骑兵,下达着命令:“你,你你,快去帮忙的干活,弄得干净点。”光是那个伙计就看得有些吃不下东西了。 “滚开!你的去烧火!”一名日军骑兵粗野的一脚踹来忙着涮锅洗碗的伙计,亲自干了起来,若不是怕血腥味搅了山本大人的食欲,他恨不得草堆里滚起来的肮脏家伙用刺刀给捅了。 茶铺子实在是太脏了,若是放到现代,绝对是脏乱差的典型,弄不好茶铺子掌柜都要被公众吊起来打,不过现在只能将就的日军骑兵们,只能亲自动手。 日军骑兵们充分发挥出了下乡扫荡时练就出来的专业技能,在茶铺子后面顺手抓了仅剩的三只老母鸡,杀鸡放血拔毛,倒是自个儿先成了个伙头兵,把茶铺子掌柜和伙计使唤得后脚跟直打屁股蛋儿。 过了一会儿,一锅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热鸡汤端了上来,山本之助满意地点点头,这些骑兵果然是精干,上得战场,下得厨房。 “等等!”骑兵队长忽然阻止了山本之助伸向鸡汤的手,道:“拿个小碗来!” 茶铺子掌柜应声恭恭敬敬的奉上一个用开水洗净的小瓷碗。 骑兵队长从鸡汤里舀了一些到小碗里,似笑非笑地送到茶铺子掌柜面前道:“你的,先尝!” 先是一怔,山本佐之助立刻明白过来,对骑兵队长的警惕性却是非常赞赏,点点头道:“哟西!” “太君,这个,不太好吧,咱们下等人可用不起太君们做得鸡汤……”看到日军骑兵队长变得森冷的眼神,茶铺掌柜及时住了口,眼睛中露出极度恐惧,颤抖着接过小碗,咕嘟咕嘟喉节不断咽着,一眼眼的东西,香浓的鸡汤全部下了肚。 “好,好汤!真好!”掌柜情不自禁打着嗝,好像深为自己能喝到皇军做的美味而荣幸。 盯着掌柜喝下鸡汤,过了好一会儿仍安然无恙的样子,边上几个日军骑兵摸上步枪扳机的手这才缓缓挪了开来。 利用完掌柜这个试毒的活人,骑兵队长挥手赶开了掌柜,泥猴子似的伙计躲在角落里咽着口水状的表情让日军骑兵们好生一阵得意,皇军的,自然做什么都是一级棒,刚才真是白白浪费了一碗上好的鸡汤。 “请大人用汤!”骑兵队长这才舀起一碗恭敬地递向山本佐之肋,碗里还放了两只鸡腿。 闻着鲜美的油香,山本佐之助接过去尝了一口,一脸十分满足,点点头赞赏道:“你的辛苦了,很好喝,手艺不错,也给其他人盛一点吧!” “嗨!”骑兵队长将盛起的一大锅鸡汤让屋里的骑兵们都各自分了一碗,分散着坐在屋里的桌旁,就着干硬的面饼吃了起来。 连屋外负责警戒的日军骑兵每人也得到一碗,在大冷天里能有一碗热乎乎的老母鸡汤驱寒实在是极让人满足的事情。 三只老母鸡被啃得只剩下少许骨头,一个人整整啃掉两个鸡腿和半只鸡的山本佐之助抹着油嘴,心满意足的站起身,:“饱了,浑身都有力气,开路的干活!” 早已经吃饱喝足的骑兵们立刻起身跟在山本佐之助身旁,一点也想没有付钱的意思,毫不理会躲在一旁眼巴巴地望着捞干吃净的铁锅的茶铺掌柜,在日本人眼里白吃白拿根本不算什么,是这些贱民们应该孝敬大日本皇军的,看那个掌柜胆小恭顺的样子,皇军们也大度得挥挥手,不留下一毛钱。 山本大人能光临这样的茶铺子,掌柜应该算是感到无上荣光才对。 在骑兵队长的扶持下,山本佐之助用力爬上马背,刚右腿跨过马背,左腿却突然没来由的一阵发软,整个人重心一偏之下,山本佐之助哎哟一声摔翻在马旁,惊得日军骑兵队长赶紧去扶,手还没挨到山本少佐身旁,日军骑兵队长却感觉自己迅速下降,等反应过来时,却已经是软趴在地上,再看其他骑兵也一个个有气无力的瘫倒在地上,或趴在马背上动弹不得。失去了驾驭的军马体现出了良好的训练素质,仅仅是在原地喷着鼻息,并没有四散奔逃,也总算让骑兵们免了被马蹄践踏的惨剧。 日军骑兵队长和山本佐之助一样发觉到不对劲时,想大声喊叫,却只听到自己的嗓子眼儿像蚊子般有哼了两声,他和其他日军骑兵一样,神智虽然清醒,整个身子像失去了知觉一样,烂泥般趴在地上。 “啊呀!太君,太君!你们在玩什么游戏呀!地上太冷,着凉了可不好!还是快起来吧!”从茶铺子里走出来的掌柜大呼小叫走了过来。 “八嘎!救命!救命啊!”山本佐之助不顾着身份向刚才根本不放在眼里的卑贱平民发出救助,可是竭尽全力,声音依然大不了多少。 “咦!太君,你在说什么啊!”掌柜似乎好像听清了山本佐之助的话,一边却很不老实地在山本佐之助身上口袋里摸来掏去,一边大声道:“啊!太君,你有东西要给我吗?!是这个口袋吗?” “八嘎!你这个笨蛋。”被人摸来摸去,还被掏出了极为重要的文件,山本佐之助气得眼前直发昏,这个掌柜良心大大的坏了,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掌柜有些异常。 “太君,放心,我一定能完成你交待的事情!”掌柜似乎完全无视山本少佐愤怒的眼神和蚊子叫,在山本佐之助的随身挎包里摸出一张任命书,以惊奇的声音道:“我找找!这是什么?!” “哦!你叫山本佐之助啊!到任丘当大队长的。”掌柜捏着任命书冲着山本佐之助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我们等你好久了。” “哪泥?!”山本佐之助和边上的骑兵队长眼睛瞪得溜圆,这个掌柜最后一句话说的是日语,还是很纯正的东京腔调!那,那么这个掌柜的身份,可就不一般了,两个像稀泥一样的倒霉鬼的目光对了一眼,像是想到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事情,突然拼命扭动起来,可是身上依然不听使唤,脸上的肌肉却是异常狰狞扭曲。 “狗子!过来干活了!”掌柜毫不客气的将山本佐之助和骑兵队长身上搜出的东西据为己。 “哎!掌柜,这就来!” 脏得看不出个人样的狗子蹲在附近的日军骑兵身旁不知道在干什么,听到掌柜召唤立刻应了一声后转起身来,手中还赫然捏着一把带着黑锈的牛耳尖刀,刀尖处不断滴着血珠,狗子满是油灰的脸上露出乡下人特有的质朴笑容,一口洁白的牙齿白得晃眼。 第四百四十二节 狗子的身后,几名日军骑兵瞪大了眼睛,脸上还似乎凝滞着生前的几分不甘心,脖子处汩汩喷涌着鲜血,浸透了地面,仍有些许热气袅袅升起。 “留下山本,其他人送他们上路,做干净点!”掌柜收起脸上嬉皮笑脸,语气变得阴冷,和刚才在茶铺内的一副胆小畏惧,瑟瑟发抖相比,完全判若两人。 “是!”狗子仍然寡言少语,却是纯朴与视人命如草芥共存,拉过骑兵队长看也不看,牛耳尖直接在脖子上抹过,喷出的血箭把山本佐之助脸上喷得满脸都是腥红的液体。 山本佐之助上牙打着下牙,脸如白纸颤声道:“饶命!饶了我吧!我给你钱,什么可都可以给你,放了我吧,我绝对不敢做坏事了。”之前大日本皇军的威风早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 “放你?做梦!”掌柜没半点怜悯的丢了个白眼给一脸可怜兮兮的山本佐之助少佐。 一个小时后,一队整齐马蹄声远去,离开的骑兵们身后,茶铺子屋顶烟囱依然不紧不慢的冒着白色的烟气,破损的大门依然完好无缺的挂在门框上,门前的冻土依旧平整干净,茶铺子后面的鸡笼子里三只老母鸡咯咯地骚动着,一个母鸡挪开着肥硕的身子,露出一只淡黄色的鸡蛋,铺子里传来掌柜粗声粗气地训斥着笨头笨脑的伙计和收拾桌椅盆碗的碰撞声,一切平静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太阳渐渐快要挪下地平线,寒风冻得任丘县城门处的日伪军士兵们缩着脖子不住咒骂着这个干出太阳不见天暖的鬼天气。 一队骑兵乘着夕阳的余光,出现在任丘县的西城门外,城上和城下的士兵突然有如临大敌一般哗啦拉动枪栓,枪口一致对准那队骑兵,一个日军士兵大声喊:“什么人?!” 有十二区队这支阴险的部队在,就算是日本人自己也不太靠得住,谁知道会不会满口子日本话,背后里干着下刀子的活儿。 “八嘎!我们护送山本佐之助前来上任大队长一职,你们胆敢阻拦?!”骑兵队伍前面一个骑兵捏着马鞭指直着城门上的日伪军道。 “什么?!山本大人?!难道是上级派来接任大队长的山本佐之助!?”城门口的日伪军一阵慌乱。 其中一名骑兵接过队伍中一个军官取出的文件,递到城门口的日军小队长面前,很不毫气的道:“看清楚了!是你们的顶头上司!不是八路!” 打量了一下文件,石家庄司令部的红色大印,没有错!日军小队长立刻朝着山本大人所在的队伍方向,立正敬礼,腰杆儿挺得倍儿直,大声道:“欢迎山本大人到我大队任职!”转身对着身边的士兵们道:“还不让开路,让山本大队长进城,快去通知小野大人!说山本大队长到了!” “嗨!”“是!”“快,搬开拒马!”士兵们七手八脚的搬开堵在城门口的障碍物。 以后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怎么不能表现的好一点,士兵们个个打起精神毕恭毕敬地作出尽可能标准的军姿。 骑兵们骄傲地驾着军马轻轻的踏在城门口的石板路上前进,队伍中间的山本佐之助大人仅仅是扫了一眼城门口的士兵们,便目不斜视,一脸严肃的跟着骑兵们进了城。 “山本佐之助大队长到了!” 听到来自天津警备司令部小柴司令官派出的骑兵队将接任大队长一职的山本佐之助少佐从保定火车站护送到任丘县城的消息,从大队长一职由正降副,小野的心情并不好受,可还是强做着欢迎的笑容,带着副官和中队长等军官,站到了指挥部门口,恭候山本大队长的大驾。 远远的看到城内主干道一队骑兵正疾奔过来,小野二雄立刻迎了上去,恭敬的道:“欢迎山本大队长驾到!下官小野二雄已经恭候多时!” “嗯!”山本佐之助不置可否的拉住马缰跳下马来,待将缰绳交给边上的勤务兵时,才淡淡地道:“小野大队长辛苦了!” 毕竟山本大人是来自石家庄司令部的,接任大队长一职,名义上也比自己高半级,新官上任必有三把火,不想让火烧到自己头上的小野二雄做了请的手势,道:“下官已备好酒席为大人接风!请!”先拉拢好关系,摸透对方的脾气,自己以后的日子想必也不会太难过。 山本佐之助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目光从旁边那些军官们身上逐一扫过,才缓缓的点点头,跟着小野二雄进了司令部。 喜怒不俱于形,这山本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善茬,小野二雄悄悄给对方打了个第一印像分,他也没忘了那些骑兵们,转身对骑兵们道:“各位大人也辛苦了,请到旁厅用餐,请随意享用,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小野二雄把各方面的功夫做的面面俱到,来自天津警备司令部的骑兵们也用好酒好菜招待着。 美酒佳肴,也让骑兵们冷傲的脸色变得客气了些。 宾主落座,山本佐之助先拿起酒杯立起身,小野二雄等人也是赶忙跟着站起来。 “首先!为大日本天皇陛下的大东亚圣战而干杯!”山本佐之助语气高亢道。 抬出天皇,谁也不恭敬万分,小野等日军军官无不高举着酒杯跟着喊:“干杯!”所有人一饮而尽。 浓烈的中国白酒让一些不胜酒力的日军军官呲牙咧嘴了一番,这酒劲儿可比日本清酒可凶狠多了。 小野二雄的屁股刚刚坐下,就见山本佐之助又是满斟了一杯举起来,“为了太平洋战争的取得战果而干杯!” 众人不得不跟着干了一杯。 也许是白酒刺激了新任大队长山本的酒兴,接着又是一杯举起来:“为了大日本帝国即将占领中国而干杯……为大东亚共荣圈的胜利而干杯……” 山本佐之助面不改色地一杯又一杯举杯致辞,众人连菜都没来得及夹上几口,只好硬着头皮将一杯杯极烈的白酒往肚子里硬灌,几个酒量有限的陪酒军官叫苦连天,怎么摊上这么个典型军国主义狂热分子加十足的酒鬼,轮着班的到后面茅房里去倒货。 十二区队,王保接着刚刚发过来的一份机密情报,颠来倒去地在手里翻着看,一脸的疑惑,这份情报不是十一分区司令部发来的,却是来自党中央的专属电台,党中央绕过地区司令部直接给一个地方区队发一份加密电报,这实在是太令人寻味。 “鉴于一九四三年底,十二区队在石井镇保卫战的诱敌深入战斗中表现出色,极大的打击了日本侵略者的士气,为其他根据地的地方部队提供了一次极具价值的战斗经验参考,中央情报部门特别奖励特工一名,负责冀东地区和鲁西地区的情报工作,在暗中配合十二区队抗击日寇的战斗。”若不是反复看了加密口令,王保还真以为有谁拿他开玩笑穷开心,有听说过奖官、奖军功章、奖钱和奖武器装备的,还没怎么听说过奖一大活人的,也没个实质性奖励,只交待了一句在暗中配合战斗任务,这什么跟什么嘛!? 这个代号为“太郞”的情报人员究竟是何方神圣?!王保还摸不着头脑,中央情报部门只交待了一个代号和几个特殊联络方式外,其他什么多余的参考信息都没有,在地方部队甚至在主力部队眼里,中央情报部门几乎是神秘的代名词,卧虎藏龙,谁也不知道情报部门里那些人的身份,谁也不会想到隶属于中共的情报人员会在哪里出现,若说中央警卫团是高手中的高手,那中央的情报部门就和影子一样,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在匪夷所思的地方干出一场惊天动地的大事,若是哪天听说日本天皇被中央情报部门的人给刺杀了,王保也会毫不犹豫的相信这是真的。 直至解放战争结束几十年的后,极为神秘的中共情报部门也一直保持着神秘的身影,有公开资料可查的也只有原上海建立的中共特科,抗日战争期间的延安城外七里铺情报培训班和一九八三年建立的国家安全部。 将中共情报部门的电报文件递到油灯上,被灯芯上的火苗点燃,吞噬,王保将飘落在地上的纸灰用鞋底小心而细致的磨成再也无法有恢复可能的细末儿,他并不打算将这个情报信息公布出去,作为中央情报部门的特工,王保也只能极为小心的接应对待。 一九四四年的春季大扫荡和往年相比,不是日本鬼子例行公事扫荡根据地,反而颠倒了一下,成了八路军和游击队轮番上场的表演赛,根据地的各支部队四处出击,频繁扫荡日本人的治安区。 处于京津鲁冀间重要位置的任丘县日军大队进攻十二区队失败后,元气大伤,硬是给抗日战争以来少有的抗日部队扫荡日寇提供了难得的机会。 第四百四十三节 如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离开十二区队营区受王保命令自由发挥的李卫,带着四连对日伪军据点一番烧杀抢掠,回报给日寇三光政策。 因四连长李卫的强烈要求,十二区队制定的白皮红心计划收获成果,几乎将十二区队根据地边缘那些封锁网的据点一个个连根拔除,短时间内日军治安区对李卫面前几乎有如不设防,虽然王保等人不理解李卫为何要把刚执行一年的白皮红心计划提前收割,但从李卫的解释里却听出,日本人的日子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了,尽管小李子有时会胡来,却在大事情上的判断还是比较可信,王保他们也就迁就着李卫做一回决策人。 随着根据地与治安区的通道被短时间内打通,利用这难得的机会,附近的地下交通站立刻全速运转,将以前因敌人封锁而无法运输的物资和情报迅速流通起来。 四连的战士程远捅了捅身边负责狙击手的解文晋指着站在刚占领的日军据点围墙下的四连长,小声道道:“连长最近是不是中邪了,最近老见他对那些东西感兴趣!瞧他乐得!有啥好笑的!” 据点围墙上贴着不少日本人鼓吹大东亚共荣的宣传画,四连长李卫站在墙根下打量着墙上那些宣传画,好像看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东西似的傻笑着。 对现代人而言,日本人以华制华发动舆论战,颠倒黑白的宣传画几乎与令人笑破肚皮的幽默画没什么区别。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一向喜欢收集稀奇古怪物件的四连长又盯上日本人那些混淆是非,掩盖侵略凶残、粉饰和平的画报,一打完仗就四处收集这些东西,还珍而重之收藏起来,偶尔翻出来看着笑笑。 “天晓得!”狙击手解文晋翻了个白眼,摇摇头道:“自打闹一贯道那会儿起,连长就没见着正常过。”除了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平时私底下这样“诽谤”自己连长,在四连里也不算什么罪名,十二区队都这么民主着呢。 现代人的思维方式对近代人而言实在是太过于天马行空,一直保持着现代人处事风格的李卫,很多时候让这些战士们都无法理解他的行为。 “陈五哥!你跟连长最久了,知道连长啥时候变这样的?”程远又扯了扯另一个战士的衣角道。 “李卫?!”陈五想了想,却又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也算是三团出来的老兵,还真没见着李卫和其他人一样正常过几回,不过传说中李卫有一本签着各位首长名字的小本本,陈五隐约觉得这个本本以后肯定是件了不得的东西。 “来来来!站着干什么!?来帮我把它揭下来!这张我没收过!”李卫朝着边上警戒的几个战士喊道。 “连长喊咱们呢!快去!”解文晋果然是神射手的眼尖,立刻反应过来。 几个战士响应连长号召,七手八脚将墙上李卫指定画报扯了下来,其他的全部撕个粉碎。 像是宝贝一样,李卫小心的折好收进自己的包包里,自言自语道:“好东西啊!呵呵!收藏了!” “连长!你收这玩意儿干啥啊?”战士程远还是忍不住好奇,问旁人都问不出个所以然,还是问当事人的好。 “当然有用啦!过个几十年,就是日本侵略咱们中国的罪证,到时敲诈一点国家发展建设资金也是不错的。”李卫信口忽悠着,做为一个生长在信息发达的现代社会青年,在一个没有网络,没有电视,没有杂志报纸,甚至文工团话剧社都极度稀少的,精神文化稀缺的抗战年代,李卫感觉就像是被关了小黑屋似的,跟别人一样像看新鲜事物学习《论持久战》和《资本论》之类的政治书藉,当然是不可能的,李卫的小学里政治课本上都比现下油印发的学习材料都要详实的多,也难得日本人弄了几个乐子给李卫当漫画似的看看,当然别人自然是不可能明白李卫的心思。 “跟咱们打了这么多年,杀了咱们这么多人,抢了咱们这么多东西,日本人还会赖帐不成?!”程远瞪大了眼睛,四连长居然还想收集日本侵华的证据,这种证据眼下还不是随便乱抓!?不是太少,而是太多了! “日本人可鬼着呢,到时他们肯定赖帐,九一八那会儿都会颠倒黑白,难保以后不会耍无赖,还是有备无患的好。”李卫翻了翻白眼,现代日本修改教科书否认南京大屠杀甚至侵华战争,都是秃子脑门子上的虱子,明摆着的,这话说的更是底气十足。 “日他姥姥的!”边上听到李卫话的几个战士,齐冲着日本人的据点竖起中指,这狗日的矮子国家真不是个东西。 看到刚打下据点的俘虏们伸头缩脑,显然他们也听到了李卫的话,这么大打了几年的一场战争都能给否认了,还真不容易让人相信人能无耻到这种程度,俘虏们脸上的表情是不以为然,却立刻招来李卫一顿威胁加恐吓:“看毛啊看!你们这帮狗日的给老子好好改造,不然就地处决,给你们弄个国贼碑,让世人骂你们一万年!妈的,还反了你们的。” 把名字姓刻在碑上让人唾骂一万年……汗! 据点内幸存的日伪军俘虏们听得背后寒毛直竖,李卫的恶毒点子却是立杆见影,原本还有些不服气的家伙立刻老实了下去,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谁想让后世之人指着自己的名字骂个遗臭万年。 四连的通讯员欧阳黑从一个小孩手里接过一张纸后,立刻奔了过来。“连长!附近情报站的同志发过来的情报和命令!” 各个秘密情报站都对自己附近的八路军和游击队密切监控,只要接头暗号对得上,情报也可以实现共享。 “看一眼先!”拿过纸条,李卫扫了一眼,附近十五里外,通往天津的公路上发现十几名日军士兵的尸体,现场地面还有不少马蹄印,有几匹死马倒在地上,应该是一队日军骑兵受到了袭击,往天津方向没有找到溃逃士兵的痕迹,应该是被全部歼灭,十一分区司令部发消息来确认一下是不是李卫的四连做的。 “怪事啊!咱们好像没遇见什么骑兵啊!”李卫摸了摸后脑勺,今天的活儿也就摸了个据点,也没打过日军骑兵,附近一带除了一些民兵和自己手下这支连队外,还没哪支队伍能有歼灭一个小队骑兵的实力,这骑兵可不比步兵,速度快,冲击力强,没有周密的安排,这活儿可不是说干就干的。 十五里也不算太远,歼灭一个小队的骑兵的动静应该也不算小,附近的情报站怎么不清楚情况呢,怪事怪事,谁那么神通广大,悄声无息摸掉一个小队的敌人,李卫还想不出这一带除了自己的四连和五连外谁还有这个实力,可五连有其他的任务,是不可能在这里出现的。 “谁干的呢?!真是活见鬼!”李卫摇摇头,反正打得是鬼子,他也不想冒领功劳,跟通信员欧阳黑道:“回复上级,不知道谁干的,让情报站他们调查一下,有结果回咱们一声。” 一个日军骑兵被不知名武装袭击的诡异事件最终还是没能调查出个结果,只知道是天津日军警备司令部派出到保定接一个日军军官到任丘县任职的骑兵,倒也是与十二区队扯上了些瓜葛,这个无主的战斗功劳最终还是被十一分区给赖到了十二区队的头上,有些人猜测也许是几个隶属于八路军的神射手因为无聊打活靶玩给干下的,远距离打敌人冷枪的事情在各根据地里也不算少见,不过现场附近的情报站却没那么想,现场附近的弹眼数量可明显不是神射手能干出来的。 丢开这个费脑子的问题,李卫又翻开下一张纸条,国外的一些爱国商人和华侨组织了一批珍贵的西药,穿过了日军海上封锁线从海路运抵山东境内,准备路经河北送往延安,十一分区司令部让十二区队负责接应一程,李卫的四连算是最接近山东根据地的十二区队连队了,战斗力又强,正好适合这个护送任务。 “要咱们做保姆啊!正好顺路!这活儿接了!通知下去,把战利品丢给附近的民兵,让他们帮忙送回区队!然后整队,准备出发!”李卫点点头打发了通讯员,给上级出任务是有弹药补偿的,这次要多报点帐。 四连从十二区队出发后,李卫带着队伍就四处找日伪军的麻烦,被攻打的据点一听到李卫的名头,还让来得及让四连没放两枪,立刻门户洞开,挂上了小白旗投降,那些在四连行军路上碰到的日伪军散兵游勇更是不堪,只要李卫拔出格斗刺一嚎嗓子,撒手丢下枪跪到路边,低眉顺眼嘴里念念有词:“八路军宽待俘虏!八路军宽待俘虏!” 反倒让摩拳擦掌准备打个漂亮歼灭战的四连战士们彻底没了脾气,敌人什么时候成了属兔子的。 第四百四十四节 接连经历过抗战初期最艰苦卓绝的战斗,抗战最黑暗的时期一九四二年,太平洋战争的爆发使中国战场上的日军主力精锐被抽调,治安区战斗力在扫荡与反扫荡中被消耗,与侵略者势力的日渐衰竭相比,根据地内中国抗日武装的本土优势凸现,要人有人,要枪有枪,无数次战斗磨炼下,日本人的残暴教会了中国人面对外敌侵略者露出狰狞爪牙,各支抗日部队是越打越强,两国间过于悬殊的人口差距不是用屠杀能改变,日本国内已经开始出现中国战场是个可怕梦魇的言论。 双上实力此消彼涨,日军仅存的精锐兵力被消耗,十二区队根据地附近的敌军战斗根本无法拿得上桌面,那些据点里的日伪军在李卫眼里全是豆腐渣,枪打不准,没有士气,装备落后,缺乏战术配合,根本不能和抗战初期的那些日军老兵相比,三八大盖也渐渐失去了风头。 一九四三年底,据三连的调查数据显示,东北的关东军却因为防备苏联的百万红军虎视耽耽,根本没胆子抽身,晋冀鲁等许多敌据点新补充的日军士兵很多都是年纪很小的新兵蛋子,甚至十几岁的少年兵都有,日本已经陷在了中国战场这个泥潭里,窘境几乎可想而知,不能不说这个贪心不足,蛇吞象的军国主义一手自制的悲哀。 日本人不得人心的行为和政策,没人肯真心搞什么维持会去巴结日本人,根据地边上治安区的亲日死硬分子早被武工队和游击队给镇压了个干净,剩下的都是跟日本人虚于委蛇的白皮红心,连让李卫想开次杀戒都逮不着机会,日伪军士兵们私下流传十二区队四连长李卫的战场凶名,一传十,十传百,几乎没几个人不知道这个凶人。 在没有接到护送药品任务前李卫是随闷的,没有仗打对于李卫这个天生的战士来说等同于被关小黑屋一样难过,尽管李卫带着连队想四处惹事生非,可没有一个日伪军士兵卖李卫的帐,没等李卫喊打喊杀,立刻就滚刀肉似的像演练过千百次般标准跪姿投降。 几乎不用教,刚丢下枪,新鲜出炉的俘虏们个个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比八路军背得还顺溜,这年头明眼人都瞧出来八路军的势头越来越大,谁还不给自己留条后路。 王保早瞧出来了,小李子纯粹就一祸害,好好游击战不打,非得跟小野那个胆小鬼死掐,欺负老实人好玩么?!石井镇战斗一结束,战后的善后工作忙得王保连轴转,根本没空理那小混蛋,王保早早得先把四连给赶了出来,祸害敌人总比祸害自己人强,这会儿把护送任务发过来给李卫,总算平了李卫一点无聊的郁闷。 经过四天连续急行军南下,在青城的郊外四连遇到了山东十一区队的护送部队,将近九辆驴车装载着四十几口密封严实的大箱子,一层灰色篷布罩着箱子上面,看样子押运队对这批药品是极为看重。 在青城一带,十一区队几乎派出了近三个连队在沿途暗中保护,而且有数支伪装的押运队同时从各个方向行进,混淆日军视线,当十一区队的押运队伍看到四连一百多人杀气腾腾,脚步声踏得山响来到接头地点,十一区队的护送战士差点还以为是撞见了土匪,不过瞧见领头的李卫和身后那些战士们十二区队特有的制服。 “李卫!你们这是干啥啊?吃了枪药似的。”十一区队负责领队的九连长何福道,四连像是鬼子进村似的踏步声,看样子十二区队的弟兄们日子过得有些不太得意。 “郁闷!”李卫闷声的冒出一个词儿,脸色冷冷的。 “你还郁闷?!是不是没仗打吧!哈哈哈!这回好,任务轮着你了,你也别郁闷了。”九连长哈哈大笑拍着李卫的肩膀。 去年底的一场大战几乎让十二区队根据地附近一带的日伪军驻军元气大伤,虽说各区队的区队长和十一分区司令部陷在日军主力包围圈里,可就数着同样没有区队长在的十二区队战况最好,回过气来的十一分区八路军主力调兵遣将,重兵摆开,让各治安区里剩下的日伪军全变成了蔫鸡,队伍没了对手,这十二区队知名人物小李子的心情几乎是可想而知。 “少废话!交接完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李卫翻着白眼没给何福什么好脸色,接着道:“就等着这个车队作饵找事儿做呢!” “饵?!”九连长何福一点也不生气,摸了摸后脑勺,突然瞪大了眼睛,语气打着颤道:“你?!你胆子也太大了吧,只是为了自己不无聊,居然拿这批药品吸引敌来主动上门?!你这狗日的可真想的出来。” 何福这回可真见识了李卫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想到李卫打得心思,何福就一阵地腿颤,他们十一区队是千方百计隐藏这批药品的运送踪迹,眼前这位十二区队的同志倒好,反其道而行之,巴不得敌人上门来找麻烦,这下子可有得热闹了。 “切!担心个什么啊,我自有分寸!”李卫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身后的四连战士立刻围过去,开始换防。 由老三团入主的十一分区,各支部队间都是藕断丝连的复杂人际关系,当兵的都喜欢直来直去,说话大大咧咧也习以为常。 九连长何福也知道李卫绝对不是什么真正粗枝大叶的人,否则也不能活到现在,但打破脑袋也不知道李卫这家伙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这一路过来,李卫只要吼一声,据点里全副武装的敌人就全蔫巴了,老老实实开门投降,日伪军士兵也不傻,小野大队都被打成那样了,地方的小据点就算找死也不能跟战斗一向不留活口的四连开打,发现据点——>冲上去——>接受投降,没半点战斗过程,四连的战士们也一点儿成就感都没,虽然知道一场大仗打残后剩下的据点都和不设防没什么两样,可这春季扫荡实在是太无趣。 “何连长?!”押运队里一个女兵拉着十一区队九连长何福到一边,看了一眼正在吆喝着接收押运队的李卫,小声道:“这个同志,看他文文弱弱的,能靠得住吗?!十二区队也太不把这次任务当回事了吧!” “就那小白脸?!”九连长何福指着李卫嘿嘿笑了几声,道:“你可别以为这少爷羔子似的小李子是什么好鸟?!没错,全分区的队伍里面他的脸最白,跟小媳妇似的,可你别被他的外表给骗喽!全分区就数他的心是最黑最狠的,杀人都不带眨眼的……” 何福没留一点口德把李卫给数落成了个十恶不赦的典型分子,随便拣了李卫几个经典劣迹就让这个随押运队的女医生脸色变了数变,再看向李卫的眼神时,已是宛如看着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开路!开路的干活!”四连的兵就跟李卫一样不讲理,像抢似把押运队的防卫工作全部接了过去,战场上阴人的祖宗玩反阴人也是驾轻就熟,撒出去二十来个侦察兵,与车队保持一千米的距离,把车队围在当中,机枪手随时待命,生死场上磨出来的技能就跟刻到骨子里似的,行动虽然大模大样却粗中带着细。 九连长何福转交了任务,但还是带着几分不放心的带着队伍开始返回十一区队,心头老是跳跳的,总预感着这小李子要捣鼓出什么大事儿来。 “你好!李卫同志!我叫陈萍!”跟着车队的女医生终于找着机会接的李卫,大大方方的伸出手来。 “你好!陈萍同志!”李卫只是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却没有半分和对方握手意思,手里格斗刺捏得紧紧的,好像格斗刺是他老婆似的,一手抓着老婆,另一手绝不能碰其他女人。 在李卫眼里,女人就意味着麻烦,碰上个清田秀子,每次遇到不是逃命就是跑路,再被赖上个林欣雨也没见着安耽过,炼神诀都给弄没了,平时也被啥闲事儿都要管的大姐头陈佳瑶给整得死死的,反正只要任务中碰上跟女的挂上,肯定没好事儿。 “……”见李卫敬而远之的表情,陈萍反而敢尬地没了话,悻悻然收回手,心头还对李卫加了一条评价,该同志心高气傲,目中无人,缺少组织性。 一队人马护送着九辆驴车开始往十二区队的根据地进行,负责这次运送任务的随队医生陈萍切身体会到了九连长所揭露李卫的那些种种劣绩并非空穴来风。 十二区队这拔人一点也没把这次的任务放在心上,甚至连一点隐蔽行动的打算都没有,巴不得敌人上门来打来抢,大摇大摆在大路上走。 第四百四十五节 有见过狂到目中无人的,也没见过这种不要命的招摇过市,四连的行动风格差点让陈萍精神崩溃,十一分区的大典型果然不同寻常,一队人马一边走着还一边放声大喊着:“八路军药品运输队从此路过,要打劫的快来啊!”急得陈萍恨不得用闷根把一个个这帮家伙给放翻,可是看到荷枪实弹凶霸霸的样子,自己一个弱女子连动手的资格都没有。 副连长丁弘倒是笑呵呵地安慰起想死了的心思都有的女医生陈萍,道:“呵呵!陈萍同志!你别担心,咱们连长有分寸着呢,敌人现在可没那么多兵力攻击咱们,想玩偷袭?!你可知道不,咱们四连就是玩偷袭起家的,哪有那么容易让人偷袭么?!别看咱们连长这样做是扎眼了点,可早就有暗招备着呢,咱们连长可是死占便宜不吃亏的主儿,从没给敌人留过半点机会,你就放心吧。” 十二区队的人都知道李卫有时会胡搞,而副连长丁弘就是四连的最后控制线,是王保专门安排防止李卫乱来而作为弥补李卫缺点的人。 “你说李连长有暗招?!”陈萍一脸怀疑的,手指着独自一人兴奋不已的冲向远处一个据点的四连长李卫!丁弘副连长一头冷汗冒了下来,这个连长真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喂!听着,我是八路军,我们正在向延安运送大批西药,快来拦截,升官发财大大的。”李卫特有的大嗓门声音传出老远,车队边上的战士们神经立刻紧张起来,手指扣上扳机,四连战斗条例之一扮猪吃老虎的时候都要时刻记住保持狮子搏兔的态度,连长正在给他们找碴呢。 “什么人!?” 据点里鸡飞狗跳一阵大乱,里面的日伪军士兵像见了鬼似乱窜,像是大难临头一般。 “八嘎,八嘎!八路的干活!” “是,是那个家伙?!” “什么?!哪个家伙!” 啪!据点哨位上传来耳光的声音。 “是那个家伙!快,快!” “是,真得是他!八嘎!楞着干什么!快把白旗举起来!那个家伙不是人类!” 一个个用白汗衫或白布客串的小白旗颤微微的从各个射击口里伸了出来。 “李卫君!请别进攻,别进攻,我们投降!”里面的鬼子班长气急败坏的喊道,整个根据地里还没几个八路敢这样喊那么疯狂的话,一楞之后,几乎据点日伪军士兵个个打得哆嗦,已经有好几个据点因为冒冒然开枪反抗,而被杀了个鸡犬不留,恶人自有恶人磨,十二区队的四连一向就是如此冷酷无情,每当出动四连执行任务时,也就是十二区队不打算再讲道理用什么计策了。 “这样也行?!”傻楞楞地看着一个人逼降了一个据点,女医生陈萍揉着自己民的眼睛,还以为是在作梦。 “瞧见没?!咱们连长就是日本鬼子的恶梦!”丁弘耸了耸肩道,他也见得疲了,一点不少见多怪,接下来一句话差点没让陈萍把李卫当非人类看:“连长这会儿还不算最厉害的时候,以前全盛时期最厉害的时候,娘的,一个联队全副武装的鬼子见了李卫连长也得绕边儿走。” 一个联队都得躲的连长,陈萍感觉到自己脑子有点蒙,传说十二区队是十一分区最强的区队之一,这会儿可见着了,有这么个疯子在,做什么都是正常。 “呸呸呸!一帮子孬种!还大日本帝国皇军呢。”李卫像是见到了晦气似的,吐着口水摇头晃脑跑了回来,对后面挂小白旗的胆小鬼们连多理一句话的意思都没有。 “唉!高手难寻啊!为求一败而不得!”李卫装模作样地冒出一句高深莫测的话,听得陈萍直发楞,丁弘拼命的忍住笑,还求败呢,弱手都直接让你欺负了,高手都让你用机枪扫了,你这跟谁玩公平交手啊,想想那些被日本人收买的武林败类被李卫带人用机枪手榴弹全给整了,像这样玩法,能找得到对手才怪! “李卫同志!难道你就不怕死吗?!”陈萍实在看不惯李卫这样不拿自己生命当回事的态度,生命是美好的,是宝贵的,像李卫这样随便糟蹋,是个人都看不下去。 “唉!”李卫看了一眼这个二十几岁年轻女医生,道:“我都是死过几回的人了,命早就不属于自己的了,还在乎个啥生死。”李卫这句话却是一句大实话,从来到这个时代,他也可以算是一次重生。 陈萍脸色闪了闪,激发起了想了解这个四连长的兴趣,道:“看来你也是一个有很多故事的军人?!”在充满血于火的战场上挣扎的战士,能活到现在,几乎可以算是死过好几回了。 “我可不是说故事的!”李卫又变得不易于接近,管自己走到队伍前面。 “陈同志,你也别见怪!咱们连长也就这么个脾气,爱憎分明!”丁弘有些不好意思的圆着场子,心下还埋怨着李卫也不多照顾些女同志,咋这么冷着脸呢。 到了晚上,护送车队的车夫们气呼呼的找上了女医生陈萍,领头的车夫黄小二一脸气愤道:“陈医生,你评评理,这是怎么一回事嘛!” “怎么了?!”从村民借宿的屋子里走出来的陈萍披了件衣服走了出来,看到车夫们气呼呼的表情,就知道有什么事发生了。 黄小二语气带着不甘心道:“四连的人也太不讲理了吧,说要严加保护货物,居然把咱们看守驴车的人给赶开了,还不许人靠近!有这么独裁的么?!还是信不过咱们怎么的,这么多路都走过来了,还把咱们当贼来防,都干革命这么多年,咱们这些老同志还靠不住?!” 身后那些车夫们不少衣服歪扭,显然是动过手了,不过却没捡着便宜,四连的战士下手也有分寸,除了只有几人鼻青脸肿,倒也没有人流血受伤。 “走!黄同志,你先别生气,我去看看!”自己人闹冲突,陈萍可有些挂不住面子,直接走向人群。 四连十几名值夜战士荷枪实弹的在存放货物的地方拉起了封锁线,附近屋顶等制高点埋伏着机枪手,黑夜里几堆篝火将封锁线周围映的通透,只要稍有风吹草动,就会立刻招来狙击手的锁定。 “什么?!停止前进!”封锁线边上一声大喝,几个战士哗啦一声推弹上膛。 “我是黄小二,你们让开,我们要自己照看货物。”车夫黄小二的气显然还没消,白天他还和几个四连的战士有说有笑的呢,怎么到了晚上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不行!晚上守卫由我们四连全权负责,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四连的战士是一点都不客气,横起枪将车夫们给拦了下来。 “从接货开始,咱们就一直都是人不离车的守着,凭什么只能你们看着,不准别人接近,还讲不讲民主啦。”黄小二脸红脖子粗的嚷道,背后那些以他为首的车夫们义愤填膺站在黄小二的背后,不过却是没再敢继续上前,显然已经是吃过了四连战士的苦头。 负责值夜守卫的四连五排长任强走了过来,寸步不让的道:“你们的职责是负责运输,而不是守卫货物,这不是讲不讲民主的问题,而是分工明确,不相干的工作,其他人就不得干扰,请你们立刻回去休息!” “你……”黄小二还欲继续开口道,陈萍拦住了他的话,一点儿也没客气:“找你们连长来?!”她心头也是非常恼火,白天的时候,巴不得敌人来抢,晚上却连自己人都要防备,这算什么啊?!太过份了。 “对不起,连长在休息,请陈医生回去吧,这里有我们就足够了。”任强不卑不亢地道。 “叫姓李的给我过来!”陈萍用更大的声音道,脸色变得铁青,自打从山东接了这批货过来,还没见过哪支部队敢这么无礼的对待他们。 “什么事?!”还没等人通知,四连长李卫就冷着脸走了过来。 “李卫同志,你们是不是不相信我们?!咱们这一路过来都是一向人不离车的守着这批货物,你看看你的部下,把咱们赶车的同志硬是赶开不让靠近,这究竟算什么?!你要是不信任咱们,咱们就走人,一拍两散,你们自己把这批货送到延安好了。”盛怒之下的陈萍语气一下子说的很重,李卫身旁那些战士脸上也是微微变色,这位女医生说话太不知轻重了,按着李卫连长的脾气,恐怕事情要糟。 “信任?!”李卫冷笑一声:“我连自己都不信,斗争是残酷的,一点都不能大意,我从不给敌人任何机会,哪怕是一丁点儿!我们是军人,杀戮就是我们的职业,请你们最好服从命令,一切行动听指挥。”篝火的火光映得李卫牙齿泛起白生生的寒光。 “好了,都散了吧!”李卫的声音里仿佛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也许是李卫不自觉释放出来的些许杀气,让车夫们集体一激灵,心头仿佛被冰寒彻有的刀锋过了一遍似的,畏惧得不自觉开始散开。 第四百四十六节 李卫转过身去,准备离开,突然回过头来,盯着女医生陈萍看了一眼,道:“如果有必要,我连自己人都杀!”语气森寒,带着久经战场的杀意。 女医生陈萍一脸惊恐,就在刚才一瞬间,她几乎毫不怀疑李卫会随时杀了自己。 车夫们似乎一下子没了再继续闹下去的勇气,不知道谁先退却了,慢慢地默默返回去休息。 一切又迅速恢复原状,大车周围依旧徘徊着四连的守夜士兵,被卸下车的山东大驴安然的关在牲口棚里享用着夜里加的黑豆料。 天色放明,车夫们忙碌地将驴子挂上大车,吃过早饭后,队伍继续出发。 四连长李卫到处叫嚣着八路物资运输队的消息,果然如所有人意料之中,引来了不少日伪军的窥探。 随车队医生陈萍在跟着四连的这几天里感觉几乎就挨着生死线上一般,提防着随时有可能出现的战斗,时刻紧绷着的精神压力让她苦不堪言,车夫们也是一样整天提心吊胆牵着驴子保持队形,可偏偏那些四连的士兵们却依旧懒懒散散摆着松散保护队形。 呯! 车队附近三十米外右翼的一名战士突然举枪射击,三百多米外的一个小丘顶上,一个人影似的东西呈捂着胸口状倒下,紧接着边上同时又一声枪响,轰!倒下的位置立刻被一团火球吞噬,风声传来隐约的几声惨叫,随即被不断响起的爆炸声给淹没。 “敌!”陈萍刚想指着爆炸的方向尖叫!还没喊出下一字就被边上的人给扑倒。 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的车夫包括陈萍都被边上的战士扑到,左翼的战士立刻跳向附边的任何可供遮挡和隐蔽的物体,右翼的战士迅速向车队右侧拉开扇形散兵线突了过去,竟无一人去守护着驴车。 “驴车,驴车!”车夫们急得直叫,拼命想挣脱压住他们的战士,扑向驴车用自己的身体死死护住车上的货物。 这次的任务就是押着这批重要的药品平安到达延安,在车夫们眼里,车上装载的药品可以拯救许多被病痛折磨的同志们的生命,这些车夫们哪怕是拼了性命不要,也不能让战斗把这些药品给损毁了。 “放开我,你们这群混蛋!去,护住车子,药品比人重要的!”车队领头的黄小二嘶哑着大喊,日日招鬼,这鬼终于是上门了,四连长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 “闭嘴!”压住黄小二的战士在他耳边重重的喝了一声,丝毫没有减小力气,道:“连长有令,保人不保货。” 过了片刻,向爆炸的位置搜索过去的士兵们返了回来,两手空空,跟着负责侦察的一排长吴猴儿小声嘀咕了几句。 吴猴儿做了个安全的手势大声道:“安全!继续前进!” 几个排长都轮着负责侦察探路、贴车保护和值夜等任务,今天正好是一排负责侦察探路任务。 刚才是两名负责狙击手的士兵先后开了枪,和战斗兵种的关系,狙击手的眼神儿一向非常敏锐,在附近侦察的战士发出特殊警报的同时迅速发动攻击,一枪直接射杀了准备装迫击炮弹的敌人,另一枪打爆了摆放在迫击炮边上的炮弹,掷弹筒边上的敌人就是铁打的身子也难逃这突如其来的炮弹殉爆。 后面上去扫底的战士倒是一枪没放,只看了一眼被炸烂了的迫击炮管和像是被炸成破麻袋似的几名日军士兵尸体,兴趣缺缺地连战场都懒得扫,直接撤了回来。 副连长丁弘今天的态度和往常有些奇怪,仿佛刚才的战斗并没有看到似的,就像是说着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在李卫边上小声道:“看来敌人正在试探咱们呢!” “嗯!”李卫点点头,自己这几天的辛苦总算是得到了一点回应,不然他还真会以为都抗战都要提前胜利了呢。 “姓李的!” 正当李卫和丁弘两人之间小声嘀嘀咕咕时,女医生陈萍就像是一只母狮子一样气冲冲地走了过来,两个眼睛红红的,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些泪痕,就像是被刚才的枪响和临战气氛给吓得掉过眼泪似的,不过看她现在这表情,好像是被刺激地反而激起了怒气。 小姑娘吓哭过鼻子了?!这胆子!?李卫心底偷笑着摇摇头,一点没也对比他年纪还要大的女医生有半点尊重的心态,反而在心底很恶意的称陈萍为小姑娘。 “你这个混蛋,我要向上级组织投诉你!你这个混蛋,非常的不负责任,私自出卖党的机密情报,我怀疑你是奸细叛徒?!”陈萍几乎是直指着李卫的鼻子。 “我是奸细叛徒?!”李卫指指自己,忽然转过身对身边战士们更大声道:“你们听听,她说我是奸细叛徒啊!” “哈哈哈哈!” 四连的战士们像是听到了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似的,哄然大笑起来。 “哎哟,笑死我了,俺们连长倒是想投敌,可哪个敌人敢收哦!”战士们几乎快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而李卫连长的表情作出一脸无辜状。 李卫曾经在任丘县城鬼子监狱的种种劣迹,只要是十二区队的战士都是耳熟能详,就四连长那种能把活人逼疯了的德性,敌人们哪个敢相信这个杀了不知多少日伪军的家伙是真降还是假降,就以连长那扮猪吃老虎的能耐,还不让敌人们吃大亏上大当。 “你,你们!”战士们的哄笑让女医生陈萍感到自己被无视了,就好像小丑一般,她指着那些大笑的战士,眼睛中又转起了盈盈水色,仿佛随时又要哭出声来。 “好了,好了别笑了!人家还是姑娘家的,笑什么!”作为四连“救火队”的丁弘装着生气的样子扳下脸,命令战士们该干啥干啥去。 “陈萍同志!”丁弘和颜悦色地把陈萍带到一边道:“你是误会李连长了,他可不是那样的人,就凭他手里那么多敌人性命,日本人也不可能接受他投降叛变,党和人民已经验证了李卫连长对组织是忠诚的,只不过他的行事风格有些异于常人罢了,别说是你,就算我自己,跟李卫连长在一起这么些年,也从没摸透过他的心思,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以我军人的荣誉和党龄保证,李卫同志一定会把这批药物安全护送过去,你就放十万个心吧。” 方才四连在李卫命令下只顾着护人不顾货的行动让陈萍心头的不安又增加了几分,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倒霉,会遇上这样的护送队伍,这任务看来要无望完成,可怎么向组织上交待啊,道:“那让姓李的这样弄下去,这批药品怎么可能送过去?!” “只要完全按着咱们说的做,就一定能完成任务,我保证!”丁弘作出一个让陈萍放心的微笑。 稳重实在的副边长丁弘在陈萍心里的形像还算不错,比起口是心非的李卫连长要可靠得多,听丁弘这样肯定的说话,陈萍心头的委屈和焦急减了不少。 想到李卫那些令人恨不得扑上去咬两口再踹几脚的言行,女医生陈萍不禁气道:“丁同志,真不知道这姓李的是怎么当上连长的,依我看,你应该当连长才是,那姓李卫只配当一小兵,瞧他那行德性!”女人的嘴翘起老高,挂满了不服气儿。 听到陈萍的话,丁弘淡笑着却摇摇头道:“呵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色,都有适合自己的岗位,李卫连长所做那些事情,我自认为无法办到,作为一个副连长,我必需全力配合连长的工作,弥补连长的缺失!这才是我该做的,陈同志,你是不会明白咱们连长苦心的。” 王保、陈佳瑶、李卫和范国文这四个小家伙以其他人无法想像的努力,从无到有,从弱到强,白手起家建立并维持着十二区队这么若大家业,连丁弘现在回头想想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号称保家卫国的四人组在没有什么经验和物资支持的情况下,为了自己的生存硬是打下一片根据地,确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仅仅是为了一个“活下去”,就足以让人爆发出无穷的潜力,人!真是一个奇妙的生物。 作为刚刚接触到四连的一个女医生,还是无法理解十二区队的与众不同之处。 正如丁弘和李卫私底下说的那样,日军的迫击炮偷袭只是一个前戏。 日军似乎一点儿也不想平白放过这么一批药品安然无恙的由十二区队根据地输入延安,任丘县的敌军是没有力量再抽出兵力,而附近的据点里的敌兵也是连躲都来不及,更别谈伸手拦截。 倒是天津方面的日军有过几拔不明数量的人往南下,目的不明。 在根据地势头正大的地界儿明火执杖的强攻药品押送队有些不太显实,一来目标太大,二来稍有警兆,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的民兵队伍就足以让任何一支日军头痛不已,反倒是暗中伏击药品押送队的次数显得频繁起来,而且层出不穷。 第四百四十七节 敌人扮着老百姓来接近的,晚上带着手榴弹暗摸的,千百计想接近车队,各种招数都不带重复的,敌人也不指望着能够全歼李卫他们这支押运队,只求不时制造麻烦,好让抽出足够的兵力来个了断。 不论日本人出动了多少人次,却一次都没能成功,也要拜托三连建立起来的完善情报网,敌人每一拔进入十二区队根据地的人马,前脚踏进根据地,后脚当地老百姓就把情报发给了根据地内密布的情报站。 四连的战士们个顶个儿地警惕,奸似鬼的李卫连长更是火眼金睛,药品押运队就像是一支陷阱,不断吸引着敌人有如飞蛾扑火一般。 车队的车夫们被每天几乎都有一两次突发事件的日子给折腾得也是神经粗大起来,再没有精力一惊一乍,他们实在无法想像四连的战士们怎么发现那些伪装成群众的敌人,仿佛个个都练就了神眼通,那个李卫连长信手从人堆里一拔拉,拖出一个看上去像乞丐似的小鬼头,还没问几句,对方在李卫手中那支锋锐的格斗刺下老实地自招了是特务,车夫们还记得很清楚,那个装成乞丐的家伙眼神儿一直没移开过在面前晃的那支格斗刺,脸上的表情就像见到了极其恐惧的事物,浑身发抖,日本人怎么会派出这么脓包的家伙。 好几次都是在敌人准备发动攻击前,四连就像会未卜先知一般,直接将敌人给包了圆。 陈萍在对神奇的四连惊疑之余,也切身体会到十一区队何连长曾说过的十一分区属着十二区队最厉害,十二区队又属四连最强悍,这果然不是说着玩玩的。 在任丘县城内,日军大队长办公室早已经像烧开了个油锅,闹得不可开交。 新到任的山本之助大队长就像是一只好斗的公鸡,成天红着眼睛叫嚣着要下乡扫荡,把那些小小的八路全部赶尽杀绝,将根据地全部纳归天皇陛下的治下。 若是放得以前,降了一级已是副大队长的小野二雄也由得山本发号施令,可是眼下却是有心无力,去年底那一场大战,让任丘县的日伪军元气大伤,原手下最得力的山崎中队长也是落得不得好死的下场,任丘县城兵力空虚,也够自保,根本不够实力再次发动扫荡,要是让山本佐之助把手上所有的士兵拉出去,任丘县城无疑是空城一座,就差在城门口给八路挂个招牌“自由出入”,小野二雄几乎就是等着十二区队的人上门把自己的脑袋给割掉没什么区别。 “不行,现在兵力不足,不能去扫荡!”为了自己的安全,小野绝不能让身边的士兵减少到一个非常危险的程度。 “你这个懦夫!天皇陛下让你夺取更多的土地和人口,不是让你被八路打成缩头乌龟,躲在城里,要进攻,进攻!大日本天皇的武士是不可战胜的。”山本大队长涨红着脸拍着桌子大声吼道。 几个中队长们也是低着头,像木乃伊一样站得一动都不敢动,两个大队长刚碰在一起,就像是八字不合,好战的山本,保守的小野,两个大队长说得都很有道理,可是现实又摆在眼前,听山本大队长去扫荡是找死,跟着小野副大队长坐守任丘又是等死,两个大队长之间互相寸步不让,办公室内的日伪军中队长头也不敢抬,生怕惹火烧身,成了两个大队长碰撞的牺牲品。 像是被无情的戳到了痛处,小野二雄铁青着脸鼓着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死盯着山本,呼呼地喘着粗气,两眼泛着血丝。 啪!山本一个耳光扇在小野二雄的脸上,几个中队长一惊,这可了不得,两个大队长之间开架! 几个中队长赶紧拥上去扶住被抽得一趔趄退了几步的小野大队长,另几个中队长连上拦住山本大队长,要是还不拦着,弄不好由这个爱冲动暴躁的山本等下就要拔枪,本已经是无气大伤的任丘大队再来的大队长火并,那可不是雪上加霜么,不用八路来打,自己就先垮了。 “山本大人,请息怒!”忍着被冤枉挨了几下拳脚的日军中队长连叫屈都不顾,拼命抱住山本佐之助。 看到挨了记耳光的小野二雄一言不发缩在一旁,似是被山本的凶狠给吓一了,山本像是代表胜利似的用鼻音哼一声,低沉着声音道:“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或许还能有一丝生机,小野阁下,你的无能已经让任丘县的军力受到巨大损失,而现在你已经失去了指挥这支部队的资格,不如老老实实的配合本官的工作吧。” 山本高傲抬起下巴,语气中似乎带着几分威胁,山本的手像是很无意地摸了摸腰间的手枪枪套。 作为败军之将,小野二雄目光呆滞,显然被山本这一巴掌给抽蒙了,山本接下来说的话,他完全没有听进去,只是知道,刚才山本佐之助脸上刹那而现的狰狞仿佛让他从骨子里感到一股不可抵抗的恐惧。 日军部队里互相斗殴的事情并不少见,山本佐之助与小野二雄之争,随着山本佐之助的强势而胜出,任丘县的大小头目们似乎在一夜之间就已经看清了风向,原本仍犹豫着该站在两个大队长哪一边的头目们,除了少数受了小野的恩惠仍寄望于小野能找机会翻盘的军官外,大部分日伪军军官都以山本大队长为马首是瞻。 洋洋得意的山本大队长亲自带了一个伪军大队和一个日军小队从任丘县城出发,原以为山本大队长仅带了这么一点人马出去铁定会碰一鼻子灰的城内留守日伪军军官,却是在四天后收到了山本大队长扫荡取得辉煌战果的消息,不敢相信这个消息的日伪军大小头目们齐齐地在任丘县城门口等候着初次带队小试牛刀后胜利归来的山本大队长。 在四天的扫荡中,山本大队长居然没有碰到十二区队出来扫荡的部队,反而有所斩获,任丘县的日伪军们各自弹冠相庆,山本大队长的运气可不是一般的好,果然是用兵如神,避实就虚,屡建战功。 山本佐之助的队伍受到了城内各大小军官们极其隆重的欢迎,除了伤亡了十几名士兵外,几乎没多大损失,不仅夺回好几个被十二区队占领的据点,收复了一部分治安区外,似乎还缴获了一批八路军和游击队的武器,尽管战利品都没多大价值,近乎于破铜烂铁。 在日军眼里除了十二区的那些不好惹的家伙以外,大多数土八路也就有些破烂武器也太正常不过。 虽然没有抓到俘虏,但到现在为止,八路的俘虏也一样和珍惜保护动物般罕见,在扫荡战斗中遭遇到八路和游击队不成规模的胡乱抵抗,随即毫无士气的溃散,士兵们都归结于山本大队长指挥有方,让皇军势如破竹,尽管出去的队伍也在战斗中损耗了一些武器,和这些战利品相比,几乎不值一提,山本大人新上任大队长的功劳薄上更是被隆重的记上了一笔。 小野几乎是有些麻木的在酒席上盲从着其他人,强颜欢笑地向取得了辉煌战果的山本佐之助大人敬酒,小野亲自带着三个大队还多的人扫荡,反而被打了个头破血流,损兵折将,山本佐之助就带着一个大队的兵力,风风光光的转了一圈,却让八路连连溃败,这人比人还真就是要气死人,小野几乎开始怀疑自己以前是不是哪里真得出错了。 石家庄司令部也收到了来自任丘县城的邀功报告,司令部几名日军高级军官脸上的肌肉几乎笑成了一朵菊花,大日本皇军的骄傲又回到了脸上,在山本大队长的领导下,任丘县皇军的胜利立刻成为了冀中一带的典型事迹,被石家庄司令部广为宣传,在一九四三年底局势开始恶化以后,华北的日军实在是太需要能有一个胜利人物来鼓舞日渐颓败的士气,山本佐之助被描写为一个天皇陛下的忠诚武士,骁勇善战的名将。 为鼓励任丘大队的胜利,刺激其他治安区驻军也一样能打下这样的战果,石家庄司令部极少有的大笔一挥,调拔了一批武器和兵员给任丘县。 天有不测风云,谁也没想到这批即将到达任丘县的日军兵员和武器还没到任丘县,就在公路上压上了地雷,这地雷的威力似乎忒大了一点,五辆大卡车连同上面的军火和士兵全部被炸得粉身碎骨,公路上深达三米的大坑,可知爆炸的威力极其恐怖。 刚以为发掘出一良将的石家庄司令部仿佛刚泛起笑,脸上被暴抽了一巴掌,兵员和军火全部损失比起山本佐之助取得的战果,这完全是亏了血本,八路的报复速度之快几乎让日军完全反应不过来,没待石家庄要求爆炸现场附近的据点驻军彻查此事并追究指挥官治安不力,可随即传来当地日军指挥官剖腹自杀的消息,这个指挥官看来也是自知就算查明真相也是难逃一死,提早自裁以谢天皇,省得多遭罪。 第四百四十八节 在指定地点埋上大量的炸药,躲在一边剥几个鸡蛋,闲得就像是踏青,等着鬼子的卡车晃悠悠的开过来。轰!鬼子上了天! 十二区队却连一点取胜的兴奋感都没有,感觉就像是在演戏一样,照着剧本上一步步的来,敌人们也是傻乎乎照着剧本上演,连半点多余便宜都不肯占,从开始十二区队就知道了结果的行动,这任务只要是个人就能干成。 王保等几个十二区队的军官显得很郁闷,这些不过是那个传说中的神秘特工“太郞”的杰作而已,他们不过是照本宣科。 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神通广大的“太郞”怎么能将敌人给玩弄于股掌之上,照着设定下来的步骤一步步的进行,只要是个人,那就没可能吃败仗。 不过也让区队长王保同样不能理解的是,那个“太郞”居然还让他们装着吃几场败仗,丢下一些破烂给那个任丘县城新到任的山本大队长,这样的指示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听说那山本佐之助是个典型的军国主义分子,口气大的很,说什么半年内剿灭十二区队,十二区队的几个军官干部们想不明白,这样的刺儿头应该趁早寻个机会给他平了,为啥还要卖给那家伙几分面子。 “太郞”的指示肯定是为了十二区队好,十二区队也是照章执行,这个“太郞”也够神秘的,神龙不见首也不见尾,都是用秘密联络方法主动联系十二区队,从特殊的一些地点取得“太郞”的指示文件和情报。 相比起十二区队三连自己的情报网络,“太郞”的情报要更加详实和迅速,为十二区队提供了很大的帮助,避免了多次损失,情报准确的让人怀疑日军内部负责机密文件的人员会不会就是“太郞”,有些文件上居然是直接油印版的,真不知道是怎么弄出来,同样是同行,这让三连长陈佳瑶敬佩不己,不愧是中央级的特工,工作能力果然与众不同。 呕! 陈萍忍不住一股恶心之意,抱着一截焦黑的木桩,仅离她十几米的地方,几截残尸冒着余温,几截带着瘆白的人体肋骨从碎肉中伸了出来,断骨间淋漓着腥红色挥发着人体最后的热汽,就在离陈萍最近的地方四米远处,一个敌人被子弹掀飞了天灵盖正对着她,几乎可以从那个脑门子上可怕的大洞里看到仍在蠕动抽搐着的脑浆子像血豆腐一样慢慢淌出来,就近充满着刺鼻硝血和血腥的战场似乎在告诉着人们方才战斗的惨烈。 就在一刻钟之前,十几名敌人在一个小队日军士兵的掩护下发动了自杀式袭击。 这伙敌人几乎以前所未见的忍耐力硬生生将自己埋在浅浅一层土皮下,一动不动待候着四连的车队,地面上仅留一个不起眼的小口作呼吸,连着清晨尘土凝降和一层薄薄的晨霜,从近处看,几乎很难看出一丝破绽。 若不是附近村庄里跑出来的野狗,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对着地面狂吠,这一诡异现像并没有被四连放过,还真说不定被这伙敌人得手。 试探性的往可疑地面捅了一刺刀,地皮下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让伏击者付出了几条人命再也掩饰不住地下有人的阴谋,这伙敌人猛然掀开压在身上的伪装朝着车队扑来。 这次阴毒的伏击,确实让四连一下子措手不及,枪声如过节的爆竹般炸起,子弹划破空气的声音纵横交错,地面上的冰霜被血水化开,车夫们在第一时间被战士们扑倒,车队前面几头没那么好运的大黑驴身上血花不断爆起,嗷嗷直叫地被子弹扫倒。 前几次偷袭未果,敌人下了决心要把这支药品押运队给毁掉,身上挂着炸药的袭击者,可惜还没有接近车队,就直接被射杀,被引爆的炸药掀起的气浪掀翻了好几辆驴车。 “小包!你振作点!别睡啊!千万别睡啊!醒醒!” 李卫用力摇着怀里一个战士,战士包玉祥躺倒在李卫的怀中,一股又一股鲜血伴随咳嗽声不可抑制的从嘴角涌出来,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天空,艰难的移动着目光,却茫然没有焦点。 “连长!连长!你在哪儿?我看不见了!”鼓着自己仅剩下的力气,包玉祥声音颤抖着,显得异常微弱,很难想像在他曾经是一名累计杀敌二十九人,冲锋陷阵都不皱一下眉头的勇猛战士。 四连的不论一个士兵都是李卫的命根,只要是战争,伤亡就不可避免,每当有战士年轻的笑容在自己面边逝去,自己这个当连长的总觉着自己的心就像被刀割过似的。 “唉!我在,我在这儿!你没事,会好起来的!”李卫说着违心的话,两行泪水不自知地划过了脸庞,在沾满了尘土硝烟的脸上画出两条印渍。 包玉祥的胸口几个狰狞的血洞不断涌出鲜血,浸透了棉衣,背后也是同样几个大洞,数发子弹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李卫的身上满是战友的鲜血,越发尽力地搂住包玉祥,面临死亡的人知觉都会出现衰退,会觉得全身发冷,李卫不想让战友在临死前感觉不到自己的连长在身边,李卫已经实在摸不出包玉祥的脉搏,大量失血已经让包玉祥的五感首先失去了视觉。 硬忍着呕意猛喘了几口气,女医生陈萍,从附近驴车上拖出了自己的医药箱,跌跌撞撞地冲到李卫身旁。 “让开!”强忍着血腥直冲脑门子的呕意,陈萍自打到十一分区司令部起,就没见过这么惨烈的场面,一直待在后方医院的她,能送到她面前的基本上都是还有一线生机的人,无可救治的伤员都不再送往医院。 陈萍推了推李卫,李卫却是没有动,一个久经战场的战士怎么是一个弱女子能推动的,李卫摇了摇头,道:“不用了!” “你这混蛋!想让自己的战友死掉吗?!”陈萍怒不可遏,救死扶伤的天性她一点也不在乎李卫身上战后荡漾的杀气,就像是一头暴怒的雌豹。 “我说不用了!你听到没听到!”李卫显得极为恼怒的大吼。 “你,你这个混蛋!”陈萍伸手去掰李卫的胳膊,当她看见李卫怀中那个战士胸前触目惊心的弹孔,惊呼了一声,这已经是必死无疑的致命伤。 “连长!帮,帮帮我!”像是回光反照,包玉祥失去血色而显得灰败的脸色突然泛起一丝异样红晕。 “嗯!弟兄走好!”李卫抽着鼻子,右手挪了开去,突然用冷静地不带一丝情绪的异样声音道:“陈萍同志,请你转过身去!” “什么?!你想干什么?!”陈萍愕然,完全不知道李卫想做什么。 “转过去!” 李卫的声音冰冷如铁!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请转过头吧!陈萍同志!”副连长丁弘不知何时走到了陈萍后面。 “为什么?!”陈萍刚转过头,就听得背后哧一声轻响,猛地转过头来,却看见那个垂死的伤员已经面含着满足的微笑没了气息,太阳穴上汩汩冒着血浆,而李卫的手正将挂着血珠的格斗刺缓缓插回背后。 附近的战士不由自主地将目光移到别处,或看着自己的脚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战友被伤痛折磨至死,然而直接替解除战友的痛苦,这份决心也不是什么人能够做得了的。 “啊!”一楞过后,陈萍尖叫起来,她实在是无法接受李卫居然对自己人下手,这份狠心是常人无法理解的,陈萍尖叫着扑打着李卫。 李卫却低着头,任由陈萍打得他身子直晃。 “好了!”副连长丁弘伸手捏住了陈萍的手腕,一脸无奈地冲着她摇摇头:“够了!”。 “你这个疯子,你这个刽子手!姓李的,你混蛋!”陈萍脸上挂着眼睛哭骂着,依然不依不挠再踢了李卫两脚。 “不要再打咱们连长了,包同志牺牲了,大家心里也都不好过!”丁弘也显得很悲痛,接着道:“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战友痛苦到死,却又无法挽回,陈萍同志,若不是实在没法子救回来,谁会用这种办法解除同志们的痛苦啊,你是不知道咱们连长心里的苦哇!” 说着,丁弘的眼眶也红了。 “你们这群大混蛋!”陈萍无力的靠着丁弘的身上带着哭腔道。 “李卫,要不是你这个家伙故意曝露车队,敌人怎么会不断来攻击,又怎么会有战士牺牲,你是个疯子!”陈萍显然不想这么简单的放过这一切的根源,语气异常尖锐刻薄的指着李卫道:“上级让你护送车队,你却要出风头,你很了不起是吗?!你自己去送死好了,干嘛还要拉着自己的战士,同志的牺牲全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你这个刽子手!” 听到最后一句刽子手,李卫身子不自觉地一颤,周围战士们脸上都露出不忍之然,在战场上所向无敌,收割着敌人生命的勇士,居然被一个弱女子指着鼻子骂作杀害自己同志的刽子手。 第四百四十九节 “你胡说,不许你这么说俺们连长!”一个战士哗啦一声拉动枪栓冲了过来,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女医生陈萍。 “小刘,你干什么?!快放下枪。”丁弘大急,他可不想那些热血冲昏了头脑的战士做出什么让他后悔一辈子的事,刚从战斗状态退出的人总有些那么不容易控制自己的情绪。 “哼!物以类聚,你们这些人,都被姓李的给迷惑了,一将功成万骨枯,你们这些死心眼的家伙就是姓李的踏脚石。”陈萍冷笑着,无视离自己脑袋两尺远的枪口,她仿佛看穿了一切,冷冷地看着仍抱着烈士的李卫。 “呸!俺们连长可不是这种人,要当大官,俺们连长早当了,俺只知道俺连长是个勇士,是个英雄,哪怕连长让俺拿个炸药包去跟鬼子同归于尽,俺也毫不犹豫!”被丁弘拉开到一边,那个战士依然不依不挠冲着陈萍道。 其他的战士们脸上也露出愤慨地表情,陈萍的话深深刺痛了他们的心。 “愚蠢!”陈萍对李卫的恶劣印像掺合着对革命事业的一腔热血而显得无所畏惧,丝毫不为所动。 “陈萍同志,你把李卫同志想得太简单了!”一向和颜悦色的丁弘对陈萍的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陈萍同志,你知道么?日本国的人口有七千万!而中国却有四万万,国与国的战争不只拼得是经济,科技和武器,人也是非常关键的因素,对了消灭凶残的日本侵略者,咱们贫穷落后的国家只能用生命去捍卫自己的尊严和土地,只要有不惜一切代价与敌人拼命的决心,就算是一个换一个,把日本彻底灭亡,咱们中国人还可以剩下三万万,就不会亡国灭种,俺们连只要能多消灭一个敌人,让咱们的同胞就能少消灭一个敌人而减少牺牲,所以咱们要把敌人尽可能的吸引过来,尽可能的多消灭敌人,咱们中国人就能少死几个!算起来,咱们连已经是赚了,哪怕是牺牲,也值回本钱了!” “啊!”陈萍眼睛瞪得大大的,丁弘的话几乎像是一把大锤重重的砸在她的心头,这帮子看来那么自大狂妄的连队居然怀着这样细腻的心思,这样巨大的反差让陈萍的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这群傻大兵不仅对敌人狠,对自己也是狠得可怕,陈萍实在是不知道怀着这样心思的战士们是怎么在无数次战斗中坚持下来的,她似乎有点明白,四连的战士们为什么会视生死为无物,毫不犹豫地跟着李卫一起发疯。 李卫把包玉祥烈士遗体轻轻放在驴车上,扭过头看了一眼陈萍,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道:“最多一年半!咱们就能让日本人彻底从中国滚出去!”李卫的语气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他已经是不止一次泄露天机,但是却对历史的进程却是一点干涉力都没有。 “那,药品呢!你们不能拿着这批药品开玩笑!这是上级争需的重要物资,可是代表着很多人的性命呢。”陈萍急道,对是不像刚才那样语气偏激。 “放心!咱们连长可不是蠢人!”丁弘露出神秘的笑容,道:“陈萍同志,咱们四连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收拾一下,继续出发!”李卫拍了拍身上的灰,点了几个战士,道:“你们几个,拉车!” 几头大黑驴被战斗中射杀,只能把车套从死驴身上拆下,直接由人力进行拉动,拉车的牲口只能从下一站的村庄里看看能不能采购几头补充。 “连长!前面村子里有自己人!说是分区司令部的!”前方侦察探路的一个战士跑了回来。 “是吗?!”李卫做了个减速的手势,车队立刻停了下来。 “指导员?!指导员?!”李卫大喊。 “到!”四连长指导员翁同虎从队伍后面赶了上来。 四连指导员的任命几乎曾经是十二区队长王保为之头疼了一段时间的事,想镇住个个像小老虎似的四连战士,没两把刷子可不成,所以四连的指导员一职一直空缺了好长一段时间,也是最晚任命的,任命人员的选择第一条就是要求有耐心,第二条要胆子大,第三条要不怕死,想降住火爆性子的连长李卫,没点水磨脾性可不成,就像区队教导员丁鹤洋那样的,见着李卫就像耗子见了猫,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往四连凑。 连里的指导员翁同虎除了做思想工作外,还得担着联络接头工作。 “上去搭搭腔,对对暗号,有什么不对劲儿,递个眼色!”李卫指了指队伍前面道,任何时候他都没敢大意,连自己都不信的家伙,对自己人都防着三分。 指导员由两个战士的护送下进了前面的村子,很快回复了消息,接头暗号核对无误,车队这才继续前进。 在村口,就看到几个带着枪,穿着平民装的人站在路中央,连指导员翁同虎同志也站在中间,像是和他们在交谈着。 “你好!李卫同志,你们辛苦了!”站在队伍前面,戴着一个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在指导员翁同虎的介绍下,迎上了队伍前面的李卫。 在各支部队里,像李卫这样,有好好的手枪不用,喜欢拎着把轻机枪的干部可真不多见。 “您好,请问您是?!”李卫点点头,脸上的笑意人畜无害。 “我是十一分区司令部的副政委万全,李卫同志,你叫我万同志就行了,司令部的王政委总是和我说起过你,果然是一表人才啊。”中年男人紧紧拉着李卫的手,伸手向着村里道:“请先到村里坐坐吧!” “原来是司令部的首长!首长真是辛苦了!”这个万副政委给李卫的感觉有些怪怪的,以往李卫打过交道的那些干部,哪怕是职务再高,也和普通人一样没什么区别,都是那么平易近人,没什么官架子,这个司令部的万副政委似乎有着几分官气。 在李卫身后,副连长丁弘往左右挥挥后,立刻两个班的战士一左一右向着村子两侧跑了开去。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看到四连长行动,万全副政委有些惊诧道,他身边那些带着枪的人也突然神情紧张起来,手扣上了扳机,目光警惕地盯着四连的战士们。 “别紧张!这是例行的侦察,防止有敌人偷袭,斗争很残酷啊,不小心不行!”李卫解释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是十二区队生存至今的不二法则。 “哈哈哈!李卫同志,你可真是太小心了,这里可是根据地,敌人的胆子可没那么大吧。”万全副政委一楞,突然大笑起来,同时招了招手让身边的那些人把枪放下来,道:“把枪放下,这可是李卫同志的地盘,有他的人看着,不会有问题的。” 一边跟着万全副政委进了村子,李卫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万同志,是什么风把您吹到咱们这小地方来啊?” “嗨,还不是这次上次重视这批药品嘛!”万全笑了笑,道:“李卫同志的任务执行得很出色,但为了打乱敌人的阴谋计划,尽可能的保证这批药品运往党中央,分区司令部决定临时改变运送路线,让我带人中途转接这批药品,将这批药品从另一个秘密渠道送往延安,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等你啊。” “什么?!”李卫听到万副政委说司令部临时必变运送计划,中途由万副政委带人接手,有些反应不过来,接着道:“万副政委,上级这样做,是不是我们哪里做的不够好?!”李卫同时把目光移向身后的女医生陈萍,这几天就属着她闹腾得最厉害,叫着嚷着要向上级投诉,因此把司令部的人惹来,她的嫌疑最大,陈萍看到李卫的询问目光,也猜得到是什么事情,却见她摇了摇头,做了个无声的口形:“我可没来得及说!”接着翻了个白眼,把头扭到一边,看样子仍对李卫耿耿于怀。 李卫和陈萍间无言的沟通仅仅是一瞬间的事,万副政委没看到李卫和后边女医生陈萍之间的小动作,仍是在前面带着路一边道:“李卫同志,这你可是误会了司令部,应该说,你们这次的任务完成的很好,既安全护送了药品,也打击了日军有生力量,上级是满意的,但是日本人的阴谋诡计也不能小看,所以上级为了保证这批药品的安全,中途改变路线,让敌人好扑个空!等他们回过神来时,哈哈,药品已经安全送到延安了。”他从怀里掏出了个信封,打开后展开一张信纸,递到李卫面前,道:“你先瞧瞧司令部的命令文书,嗯,还盖了司令部的章,可别说我诓你啊!”他手指在大红印泥章的位置指了指。 接过命令文书,李卫扫了一眼,纸质,文字和公章都没什么问题,递给指导员翁同虎和副连长丁弘两人传看了一下,两人仔细看了以后都冲着李卫点了点头,表示没什么问题,李卫这才道:“好吧!等会儿你安排一下接应的人,我把货转交给你们!”既然是上级的命令,李卫也就不再争执了,毕竟军人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第四百五十节 “万副政委,你可说的真好,上级的决策真是英明,这批药品才是最重要的,不像某些人在任务中心不在焉,尽做些和任务无关的事情!”车队里一直不出身的陈萍突然开腔道,她早看着李卫不顺眼了,能换一支押送队伍简直是求之不得,万副政委的话正合了她的心意。 “大人说话,小孩不要插嘴!”李卫冷冷地甩出一句,狠狠瞪了一眼陈萍。 “你!”被李卫凶神恶煞似的眼神一瞪,立刻像是矮了三分的女医生立时没了胆气,冲着李卫挥了挥拳头,给自己壮着场面,李卫甚至都没多瞧她一眼。 “到了!酒菜已备齐!先上桌,交接的事情一边吃一边说。”万副政委引着李卫他们进了村子里一个院落内,院内已经摆好了一张大圆桌,桌上摆着几只上下合扣着的海碗。 “来来来,坐,别客气!你们也辛苦了,该慰劳慰劳自己!”万副政委给李卫他们拉开了长板凳。 四连这一方有连长李卫,副连长丁弘,指导员翁同虎,押运车队的女医生陈萍,车夫领队黄小二,还有万副政委和三个脸生的干部落了座。 “这三位是……”李卫向万副政委介绍完四连的人和押运车队的主要人员,目光移向万副政委身边的三人,这三人也是一身普通平民的打扮,肩挎着盒子炮,一副很精干的样子。 还没等万副政委开口,他身边一人立起身道:“在下何双钟,分区司令部警卫连的二班班长,是原山东分区调过来的,请李连长以后多多指教!” 何双钟边上一人也站起身,拱了拱手道:“在下马英!”然后指着身边第三人道:“这位是杨四,跟我一样,都是与何班长从山东地方游击队里出来的,才到分区司令部警卫连一个月。” 何双钟接着道:“这次就是司令部让我带着二班和部队里的精干战士,负责接手李卫同志的押运车队。” “哦!”李卫点点头,算是和对方认识了,心头倒是对山东地区的游击队评价高了几分,就眼前这三个人,起码手上是没少沾过人命,这眼神儿都带着几分凌厉的杀气。 院子外面,收束住驴车的车夫们和战士们都有人搬来大盆饭菜,伙食看上去还不错的样子,和院子里大圆桌上的菜式差不多,大块肥油闪闪的红烧肉,水煮大白菜,萝卜汤,老南瓜,还有番薯饭,在这个时代已算是过大年级别的盛宴。 扒开扣合在一起的大海碗,光是红烧肉就让黄小二和丁弘等人瞪直了眼,口水差点儿没把桌子给淹了。 在战争期间,吃肉几乎是一件很奢侈的事,十二区队平常配饭的菜品种也没多少,量也不多,大多都是咸腌菜拌饭,除非是打九死一生的硬仗,炊事班里才会做上一顿带荤腥鱼肉的伙食,一旦吃过了这样的饭,就意味着每一个人也都做好了与死神握手的准备,死也要作个饱死鬼。 “怎么样!?菜一般般,大家就动手吧!”看到四连一干人的表情,万副政委显得很是满意,连忙举着筷子招呼着。 众人刚要动筷子,副连长丁弘伸手一拦,道:“先别急!例行公事!” 万副政委一脸云里雾里,不知丁弘的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女医生陈萍和车夫黄小二却是一脸悻悻然的表情,就见丁弘从身边挎包里,取了几样小瓶子和一根银针,从桌上挑了几筷子菜,放在自己的小碗里,依次倒了点小瓶子里的液体进碗里,用银针搅了几搅,并仔细的看着。 “嗯!没有问题,大家快动吧!”丁弘认真地点点头,万副政委还是没弄明白丁弘在干什么,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你们这是在搞什么啊!?”万副政委却是看不明白丁弘唱得是哪出戏,就像是玩巫术一样,又是倒点奇怪液体,又是搅来搅去,又嗅又看。 万副政委边上的何双钟脸上也是一样的疑惑,嘴角却是不自觉的抽了抽,似乎想到了什么。 却见陈萍轻哼了一声,带着几分不以为然道:“还不是怕死!防着你们投毒呗!一群胆小鬼罢了。”对于四连不同寻常的小心谨慎,陈萍已经具备了相当的免疫力,不像刚看到那会儿的大惊小怪。 在院子外面的大锅饭,几个排长也是和丁弘做着一样的事情,验毒!在搞暗杀,投毒等阴活儿做得久了以后,四连就养成了不论战斗还是平时生活都极为小心谨慎的习惯,除了自己人做的饭,对于其他来源的食物,战士们都保留着三分警惕。 “哈哈!”万副政委一怔,干笑了几声,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丁同志这样做,可是一点都没错,来来来,再不动手,就凉了。”伸手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放到李卫碗里,接着道:“来,尝尝看!味道如何?!” 与李卫以前现代时一段营养过剩时期相比,极耗体能和精力的战斗生活,和饮食条件的恶劣,李卫现在的身体则显得有些营良供应不良,就算是再不喜欢肥腻,李卫也是受自本能对营养的极度渴望而不再忌油腻,就算是大肥肉也能吃下三碗去。 当下咬了一口满口是油的大肥肉,李卫发出像享受似的满足赞叹:“很好!口齿留香,不错不错。” “啊!真好吃!”女医生陈萍也没客气,跟着黄小二等人抢也似地拼命往自己碗里扒着肉块。 除了李卫,丁弘和翁同虎三人仍是坐得端端正正,慢条司理地夹着菜以外,其他几人如军人打仗的风格一般,将桌上丰盛的饭菜一扫而空。 中国人特有的饭桌公务特色,在边吃边聊中,万副政委提出的接收药品押运队的安排,李卫甚至一点反对的意见都没有,直管点头和夹菜。 陈萍和黄小二等车队的原班人马却有些不乐意,因为万副政委早就经备好了押运的武装人员,车夫和驴子,只需要接收药品的货箱,可以说陈萍和原车队车夫们的任务在这里就算是提前结束了。 吃过饭,万副政委跟着李卫检查了车队每辆驴车上的货箱封条,当场签收交接,看到万副政委带来的人麻利地给缺少了驴子的大车套上补充进的驴子,万副政委准备的驴子不多不少,刚好补了阵亡驴子的缺,李卫和丁弘互视一眼,目光中不约而同的带上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失落地目送着万副政委带着药品离去,女医生陈萍几乎快埋怨死李卫他们,想大声又不敢大声,以边上三步内的人刚好听到的声音嘀咕道:“都是你们,都是你们,害得我不能圆满完成任务!丢死人了!”黄小二等车夫们此时的心情几乎和陈萍一样,都认为自己因为四连的拖累而被舍弃了,半徒而废的任务中止让他们实在无法接受。 “呵呵!陈萍同志,别埋怨啦,咱们四连都快被你埋进地道里啦,只是任务中途有变,上级的命令就得服从,你们就当是散散心,来咱们十二区队的根据地观光观光,到咱们十二区队去,好酒好菜,一样不少!”丁弘的心情显得极为轻松。 “哼!都怪你们爱出风头,不管任务,这下好,上级都不信任你们了,还连累咱们。”陈萍一脸的委屈,泪花儿直在眼眶里打着转。 李卫却是没有像以前那样板起脸,反而作着无奈的表情道:“得得得,是我们错行吧!陈萍同志,俺向你正式道歉行不?!俺错了,再也不这样了。”这道歉的话也是说得口是心非的样子,一边说着一边东张西望,显然心不在蔫,撇了撇嘴又道:“真是的,不就多杀几个鬼子么?!这也有错?!”最后的话完全暴露了李卫没把前面的话当回事的态度。 听了李卫这句话,就连老实人的黄小二也怒了,停下脚步,往地上一蹲,甩了甩手道:“哼!就你们能耐,俺不走了,要走你们自己走!” 老实人生气就是这样,黄小二当场甩手不干了。 “得!”李卫嘀咕了一句,大声道:“就这样吧,就地准备!老丁,你安排一下!” “好!”丁弘招过来几个排长,凑到一起吩咐了几句,然后各排的战士们立刻行动起来,几十个士兵照着路边上开始举起工兵铲就地开挖。 正当黄小二生着闷气,陈萍抹着泪花儿的时候,几个车夫看到周围那些战士一个个检查枪支,清点子弹,完全是一副临战的准备时,不禁有些慌了神惊呼道:“你,你们这是要干啥!” “什么!?”黄小二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看到四连杀气腾腾的样子,心头震颤,莫不是四连被他说的老羞成怒,想要杀人灭口吧! “姓李的,你想干什么?!”黄小二声色俱厉冲到李卫面前道。 “你们几个,到后面去!统统老实点儿!”李卫是一点也没多客气,指了指路边不远处的一条沟里,道:“到哪儿躲着数绵羊去,没我的话别出来,小心溅一身血。” 第四百五十一节 四连的十几名狙击手悄然埋伏就位,覆在身上的伪装仍需要时间,空气中的降尘会将人工的细微痕迹逐渐抹平,不过四连长李卫却好像仍有大把时间挥霍,一点儿也不着急,让战士们准备着扎营的工作。 面对黄小二悲愤的质疑,完全被李卫自动无视了,故作神秘的一笑道:“你看我像那种人么?!切!” “你连自己人都杀,还会在乎什么?!”陈萍一点也不客气的揭着李卫的暗疤。 “是吗?”李卫脸色一黯,陈萍的话确实戳到了他心头的痛处,脸色一整,道:“放心吧,我还是共产党员,不会做对不起人民对不党的事情,你们的安全由我保证,我做的每一件事,你们是不会明白的,我也不想解释,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中医虽然标本兼治,成本低,但在战场上谁也不能预料下一刻是生还是死,始终没有西医来得见效快,效果直接,西医治疗的伤病隐患问题也就无所谓了,这也造成西医在战争中普遍受欢迎,物资匮乏的八路军医疗环境极度恶劣,严重缺乏药品和医疗器械,来自国际支援的医生诺尔曼·白求恩也因为感染病毒而牺牲,极少量的西药大多被视如珍宝,一般战士只要受了重伤,基本上就和死神挂上了勾,眼睁睁地看着战友在伤痛折磨中渐渐咽下最后一口气,不仅对是亡者也是对生者的一种折磨,能像李卫能够这样有勇气结束烈士的痛苦的人,甚至比看着战友逝去的人要承担多的心理负担。 虽然李卫定心丸似的话让陈萍心头的紧张缓解了一些,但她仍是带着怀疑地语气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们的任务是看戏!现在,先到那边去休息吧,没有命令请不要出来!”李卫给了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回答,尽管很多时候李卫的话都是让人感到莫名其妙。 “哼!我就看你能弄出什么名堂。”一向对李卫连长没有好印像的陈萍不忿地跺了跺脚,似乎那条甚至可以做战壕的沟也不像是可以做屠杀的地方。 刚刚对部下交待完工作的丁弘这个时候走过来拍了拍李卫的肩膀,露了个幸灾乐祸的表情道:“呵呵!卫子,我说你真是个惹麻烦的主儿,到了哪里都是麻烦不断,你的老毛病该改改了,老是这样高深莫测,生人勿近的样子,不知道情况的同志,哪个接受的了啊!” “你是不会理解的!”李卫没好气的摇了摇头,一点解释的欲望也没有,谁还能像他那样在几十年后生于红旗下,这个年代人的思想能跟得上超过几十年的现代人才是怪事。 “放出去的人有消息没有!”李卫岔开了话题,直接移到正事上来。 “还没消息,估计也快了,嘿,谁也想不到,咱们根据地的地道里还布下了一道电话网。”讲到电话网,丁弘就一脸的得意,三连那帮子人成天割个电话线什么的,也不算白干,缴了敌人的大量电话线和电线,再加上为数不少的电话机,足以在根据地里密密麻麻如蛛网式的地道中,布下了一整简易的电话通讯系统,根据地内分布有数台发电机利用水力发电或连通着农家的石磨源源不断的维持着通讯网的电力。 就在附近二十里外的一个秘密情报站里,正好有一个电话终端,就在刚才四连派出的通讯员起程去了联络站。 “但愿不要和我想得一样,否则,真是个麻烦的事情!”李卫自言自语道。 李卫似乎并不打算继续开拔,就在路边,用格斗刺无聊地在地上画着圈,也不知在诅咒着谁。四连的战士们都在忙碌着,似乎在准备着扎营,然而营区布置的又像是个阵地,多次战斗的经验已经让战士们学会了如果利用天时地利,构建起一个合适的战场阵地。 派出去的通讯员在一个小时后返了回来,向李卫递过一支蜡封的小纸条,这种带有独特暗记的蜡封信件一经拆封就再也无法还原,保证情报不经第三人之眼。 情报站的联络人员的联络方式和制作保密信件都是严格隔离,即便是通讯员也没可能知道信件的来源和传送方式,这套电话仅报网仅限于四大连长和三连几个骨干成员知道。 “老丁,你看看,还真让我说着了!”李卫扫了一眼纸条上的文字,面色凝重的递给副连长丁弘。 “真该死!”丁弘有些恼怒地将纸片揉成一团粉碎,塞进嘴里狠狠地嚼着,封蜡用得是纯天然地蜂蜡,也算一种营养品,不能浪费了。 “嗯!就等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李卫重新坐回了路边一块石头上,格斗刺插在路边,闭目养神起来。 忙了一阵后,四连的战士们像是在野外郊游一般坐在地上休息,身边都堆起了柴草,似乎打算就在这里野营一般。 正当在边上的沟里的女医生陈萍和车夫们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一伙人神色匆匆地从东北面沿着路赶过来。 路边的战士依然由各班长组织着唱着歌,一副轻松悠闲的样子,除了边上警戒士兵外,一点也没在意东北面来的那群人。 从东北面过来的那群人里,走在队伍前面正是中午设宴招待过四连长万副政委,天气仍冷得很,可他仍满头大汗,喘着粗气,远远招着手喊道:“卫子,卫子!啊呀!可总算找着你们了。”还有十几号人跟着他的后面。 “唉呀,幸好幸好,你们可没走远,不然,我们又要跑个半死了。”万副政委走到李卫面前,脸上肌肉抽了抽道:“卫子,别开玩笑了,快把货给我们吧!” “什么货!?”李卫一脸茫然。 “上级要的药品啊!”万副政委瞪大了眼睛,异常着急道:“这可不能开玩笑啊,李卫同志,这可关系到首长和很多同志们的健康和性命啊!” “我不是给你了吗?!”李卫声音大了起来,显然有些不太相信万副政委说出这样的话。 “可,可箱子里都是空酒瓶和石头!”万副政委急道。 “空的?!这不可能!”李卫腾地站了来,脸色凝重道:“封条是你和我亲自验证过的吧!?” “这!”说起这个,万副政委滞了一下,又无可奈何道:“是的,可是……”还没等他开口,李卫打断了他的话,道:“你拆了封条?!” “啊!”万副政委呆了一呆,思维顿了顿,光顾着质问李卫,却没想到李卫的话题直接转到了那么重要的事物上去。 “哼!谁给你的权力?!谁让你私拆封条的。”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李卫是谁的帐都不卖,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 “这,这个!”万副政委显得有些哑口无言,这封条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拆的,他额头立时冒出豆大的汗珠,当初他和李卫验证封条时,都是亲自核对了封条的完整性,所以并没有当场开箱。 正当万副政委手足无措时,一人拉开了他,走到李卫面前,开口道:“李卫同志,这是工作需要,我们拆封条是为了保证药品能够一件不少的送达目的地,快点将药品转交给我们吧!”此人正是曾和李卫他们一桌吃饭的警卫连班长何双钟。 “何班长,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丁弘走了过来道,一脸事态重大的表情。 “什么?!箱子里没有药品?!”陈萍和黄小二在不远的沟里面面相觑,追上来的万副政委说的话委实太让人震惊,几乎比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不翼而飞,陈萍和车夫们差点没有晕死过去。 “不,不可能!”陈萍按捺不住心头的震骇,不顾边上战士们的阻拦,直接从沟里爬了上来,直奔过去,拉着万副政委道:“什么?!药品没了,怎么可能?!不,这不会的。”她的脸几乎有如雪一样白,寄托了多少牺牲和代价的药品怎么能说没就没呢。 “确实没有了!”万副政委抹着额头的汗,哆嗦地道。 丁弘侧着脸,以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道:“笨蛋!” “姓李的,大家都是聪明人!咱们也别再装了!实话实说吧。”何双钟轻描淡写地抽出驳壳枪对准了李卫,道:“老实点,东西交出来,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家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就在何双钟拔出枪来的时候,他身后的那些人也一样拔出枪对准了李卫和丁弘等人,四连战士们几乎同时反应过来,一下子散开,进入就近的掩体。 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呵呵,哈哈哈!”李卫越笑越大声,突然笑声盍然而止,冷着脸道:“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吗?!” “少装了,都到这份上,老子只要扣一下扳机就是同归于尽的下场,姓李的,你也算一号人物,年轻,前途无量,犯不着跟咱们这些小人物较真吧!”何双钟面无表情地枪指着李卫,道:“老子还不信那个邪,哼,你的诛魔还能有老子的枪快。” 第四百五十二节 “你,你们这是?”看到何双钟突然拔枪,女医生陈萍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转眼的功夫,双方拔枪对峙,实在让她的思维转不过弯来! “贱女人!滚开!”曾于李卫他们一个饭桌上吃过饭的,马英从何双钟身后走出,不耐烦的一把推开女医生,语气和态度粗暴得与中午饭桌上的和气谦恭完全判若两人。 “你,你们!”陈萍几乎是连哭得心思都有了,刚才还埋怨着李卫他们害自己不能跟万副政委他们走,没想到万副政委这些人居然是敌人假扮的,自己真是有眼无珠,还想傻乎乎敌人跑。 “狐狸尾巴终于漏出来了!”虽然是被枪指着,李卫仍是从容不迫地笑了笑道:“早候着呢。” “你!”何双钟不自觉地有些手抖,眼前被自己用枪指着的那家伙凶名可不是白给的,这家伙看似年轻,却几乎是在这一带最传神的家伙,不知道有多少人被葬送在他那支叫诛魔的长刺下。 曾在中午的饭桌上何双钟几次曾想暴起动手,却几次都被李卫和丁弘不动声色地用各种方法压了下来,光是丁弘饭前那手验毒的谨慎就让他彻底打消了下毒的念头,四连小心到这种程度,恐怕稍有不慎露出些许马脚,恐怕就要功亏一篑,想到这里,看着李卫一脸漫不在乎的神情,何双钟额头的冷汗顿时冒了出来,这个姓李的可是抓到牢里也不见得安生的主儿。 “姓李的,你可想好了!一拍两散,谁也讨不得好。”何双钟自己先怯了几分胆气。 李卫两眼中泛起精光,道:“你的废话是不是太多了点,现在给你两条路走,第一条,放下武器投降,说不定还能留你一条活路,第二第,嘿嘿,就在这荒郊野外尸骨无存吧。” 还没见过一人被枪指着脑袋,还这么大言不惭地反威胁别人的。 “别,别动手!以和为贵!”万副政委脸色惨白,不论哪一方先开枪,自己的下场都讨不了好,这当儿,他已经悔的肠子都青了,被这姓何的蛊惑到这里来骗取这批药品,根本就是一个错误,这四连可不是省油的灯啊。 可偏偏就是何双钟却没胆子敢先下手为强,不止是眼前这个凶人的威胁,附近百多人几乎枪口黑洞洞的指着他们,上百人对付十几人,枪响起来的结果几乎毫无悬念,何双钟这个时候开始有些后悔自己太过于自信了,没想到四连早就有所防备。 这已经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无关了,为了保住自己的一条命,何双钟咽了口口水,颤抖着道:“别逼我!” 李卫回答何双钟的,只有两个字:“傻逼!”在何双钟楞神仍未理解这两个现代词汇的当儿,一手拍开指着自己的口枪。 呯! 走火的手枪子弹歪歪斜斜的飞向天空,什么都没打着。 这一枪预示着,战斗打响了。 啊!何双钟心叫不好时,就听一声奇异颤音抹过自己的下巴,彻底的冰寒之后,几乎能听到很清晰的泄气声,泄尽了他的全部力气。 何双钟紧紧捂住自己的喉咙仰天而倒。 几乎在同时,一片整齐的枪声大响过后,除了万副政委,跟着何双钟的十几人全部身上喷涌着鲜血栽倒在地。 火药武器的杀伤效率果然极高,四连的几个狙击手专业能力可不是白给,各自锁定目标的齐射过后,这伙人几乎全部没有了反抗能力,甚至有一发子弹杀伤两人的战绩。 地上只余下几个人呻吟着剩下一口气,不过也离死不远了。 刚才还被人用枪指着脑门子,转眼就被李卫用格斗刺给抹了脖子,形势逆转惊变之快的让人反应不过来。 “就这两下子,还想跟我斗!”李卫抖了抖手,甩落格斗刺上的一抹血红色。 “你,你你,不要过来!”孤零零光杆一人的万副政委浑身打着颤,摇着手道,一步小向后退,没退几步就被脚后的尸体拌倒,摔了个四脚朝天。 “老实交待!你是什么的干活。”李卫冷笑着蹲在仍爬不起身的万副政委,格斗刺顶在了万副政委的下巴上,刺尖仍带着血腥之意,让万副政委骇得上牙打着下牙,战栗不止。 “我,我该死,我有罪!”万副政委几乎是连胆都快吓破了,顽抗是必死无疑,讨饶还说不定能多活一会儿,面前这位在司令部的时候就知道是个草菅人命的主儿,而且是挂上号的无视纪律打擦边球虐待俘虏的家伙。 “这些人是谁?”李卫也直接了当,经历了无数次战斗,一旦起了杀性,李卫根本不把敌人当人来看。 格斗刺划着自己的脖子,一股子寒意直冒脑门子,万副政委变得格外老实:“是日本人的特务队!我只听说是北平来的,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傍上日本人几年了?!”李卫接着问道:“你原来是干什么的。” “才,才半年!我原来是山东决六纵的,有一个兄弟是国军的,前年跟了日本人,去年我兄弟就找上了我,是我不好,贪图日本人的金钱。”万全如竹筒倒豆子般,一五一十将自己知道的全说了出来,试图能让李卫这个疯子能放过自己,一边说着一边还抽着自己的耳刮子。 李卫根本没理万全的求饶,继续问道:“司令部的文件是真的,还是你伪造的。” “字是我写的,不过章,是我偷的。”万全忙不迭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纸包,递到李卫面前,讨好道:“这是公章,我改过行不,不要杀我,李卫兄弟,求你放我一马吧,我知道错了,我把收日本人的大洋,金条,全交出来行不,请饶我一条狗命吧。” 哼!这叛徒真是贪心不足,还幻想着留条命,李卫冷笑了两声。 “放心,不会杀你的。”李卫得到了自己要的答案,站起身道:“不过,老子最讨厌叛徒,你就等着党和人民的审判吧。” 原本还想着能用自己收受的贿赂从李卫那里寻一条生路的万全立刻面如土色,等党和人民的审判,那和死缓有什么区别,对付叛徒,不论是什么国家和组织,都是死路一条的。 “来人,把他给我拖走!”李卫手一指万全,立刻几个彪悍的战士冲了过来,架起已经成了一摊软泥似的万全拖到路边,来了个五花大绑。 “大家来,开始清场!”丁弘接过了李卫的工作,带着战士们对敌人的尸体进行搜身,同时包扎起几个幸存下来的俘虏,这些敌人能够与司令部的叛徒搭上线,肯定有些来头,留几个活口,让上级去榨干他们的剩余价值吧。 “李,李卫同志!”陈萍几乎是红着脸走到李卫面前,她自己真是有眼无珠,错怪了自己人,还差点被敌人给骗了,这都让她感到无地自容。 正琢磨着这伙敌人来历的李卫抬起头来:“怎么了!?” “真得是对不起,错怪你们了。”陈萍觉得自己脸有些发烧,向自己一直愤恨的人道歉,实在是需要极大的勇气,刚才李卫杀人时的决然无情,深深地吓到了她。 “没关系!”李卫又低下脑袋去,想着自己的心事,一点想搭理女医生的心思都没有,道歉?!战场上混生死的人,只要犯错就意味着丢掉性命,哪儿来有命奢望来道歉。 “请问一下,那些药品哪里去了!”陈萍再次鼓起勇气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话。 “现在,告诉你们也没有关系了。”李卫脸上浮起似笑非笑的再次抬起头,道:“从我们接手这批药品开始,你们的任务就已经结束了。” “什么?!”黄小二和陈萍几乎同时惊呼道,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那药品呢?!怎么会任务结束了呢!”陈萍急了眼,这么多天风餐露宿,提心吊胆的押送着车队,李卫却告诉他们,押运任务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药品?!”李卫突然放声大笑了几声,道:“早就运走了,我们运的一直是假货,哈哈哈,只有我玩人,没有人玩我!” “这,这不可能!”车夫队长黄小二一脸的不相信,大声道:“我一路押运过来,每天都亲眼检查过封条和锁扣,全是完好无损,甚至连封条的纸印皱纹都没有变过。” “呵呵,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技术叫做造假!”李卫没心没肺地笑着。 女医生陈萍身子晃了一晃,这该死的四连长真是不知死活,在这个上面也敢动手脚,她急拉住李卫道:“那里面的东西呢?!”与箱子里的东西比起来,外面的封条却又不值一提了。 “早运走啦!”丁弘代替了李卫的回答,笑着道:“里面的东西早就被我们调了包,塞的都是些破砖石头和玻璃瓶子。” “隆重向你们介绍一下咱们十二区队的一项业务,蚂蚁搬家!药品被我们化整为零,由可靠的群众,一点点带过封锁线,最后聚沙成塔一起运往延安,这会儿说不定都已经到延安了。”李卫心里一种想得意地大笑一番的冲动。 玩起鬼心眼儿,现代人的狡猾程度可是比这年代的人强了几十年的经验。 黄小二的眼睛瞪地溜圆,这四连也真够阴险的,一出调包计,不仅仅骗了敌人,连自己人也一样蒙进鼓里。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恍然大悟地女医生陈萍喃喃道,现在她才明白过来,这一路上四连毫不避诲的大张旗鼓上路,还到处惹是生非,唯恐敌人不知道他们押着一批重要的物资,把敌人的目光牢牢吸引在自己身上,而真正的药品,早就通过秘密渠道给运走了,这调虎离山,声东击西之计,使得可真是够毒的。 这个看似粗枝大叶,莽撞冲动的四连长居然怀着这样深沉的心机,那些怪异的举动也就完全解释得通了,女医生陈萍目光复杂地深深看了李卫一眼,欲言又止。 十一区队的九连长果然没有说错,能成为十一分区的一大典型人物,还真得是名不虚传。 一想到亲眼目睹着四连长战士被连长李卫亲手解除痛苦后,遗容上带着满足的微笑,陈萍的心就像针扎一样难过,她的语气异常软弱无力:“你们这样作值得吗?!那些牺牲本来是可以避免的。” “身为革命者,就必需有随时会国家和民族贡献生命的觉悟。”李卫转过身去:“我不会让自己的战士白白牺牲!” 李卫冲着四连的战士们大声喊道:“你们后悔吗?!” 战士们回答李卫的是更大声的吼声:“不后悔!” 呵呵!李卫笑了,眼角却是挂着泪珠,这种可以完全将自己后背托付的信任在现代社会都是难度罕见的,也就只有这个年月能够寻找的到。 十一分区司令部,分区司令员正焦急地来往踱着步,三天前,团部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司令部副政委万全突然失踪,连带着司令部的大印也不见了,不知道是敌人把万副政委绑架了去,同时偷走了司令部的大印,还是万副政委带着大印叛变,无论哪一个都有可能带来极其严重的后果。 “有消息没?!”司令员已经不止一次把脑袋伸进隔壁的电报通讯班催问。 “报告!还在确认中。”戴着耳机的电报通讯员手上滴滴嗒嗒地敲个没停,为了挽回副政委和印章失踪造成更大危害前,情报部门正在全力搜索万副政委和印章的下落。 “镇静,不要乱了自家的阵脚,该做的防备工作都已经作了,要出事也早出了!放心吧!”王政委都被司令员来回的身影给晃得眼晕。 “哎!老王,我可是心里急啊,这档子事闹的,影响简直太恶劣了,没个确切消息,我就安不下这个心来!”司令员抓起茶缸子灌了口凉水,好让心头的着急上火好平息些。 “报告司令员!有消息了!”隔壁的电报班突然传来对司令员和政委两人来说仿佛像是天籁般的声音。 第四百五十三节 “怎么样!”王政委和司令员几乎同时冲到电报班的门口,窄小的门口容不得两人同时挤入,王政委和司令员互相挤撞,齐齐痛呼一声却是堵在门口,谁都进不去。 “哎呀,老伙计啊!”司令员看了一眼急切程度不亚于自己的王政委,摇着头笑着道:“你呀,还说让我镇静,你呢?!呵呵!比我还急呢!” “这也是心里担心嘛!”自感原形毕露的王政委不好意思地让身,和司令员对互视一眼,各自笑了笑,脚下各退一步,门口立时空了出来,反正双方都想知道的答案就在眼前,反而也不急一时。 “报告!经上级确认,副政委万全已经叛变!与一支日本人的特务汇合在一起。”通讯员对发生在门口的尴尬作无视状,拿起刚收到的电报读了起来,省得两位领导挤破头。 “什么?!”司令员露出骇然目光,果然是正应了他心中最可怕的打算,一个相当高级的副政委叛变,就意味着十一分区的许多重要情报都被外泄。 “继续说!”司令员和王政委再次互视一眼,都看出对方心中的震惊和担心。 “上级怀疑,前一次十一分区司令部的位置曝露也有可能和万副政委有关。”通讯员继续读道,他并不急于将全部电文读完,两位领导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消化这个重要信息。 “真该死,早想到我们内部有内鬼,没想到会是他。”王政委这会儿对万全的怀疑是越来越大。 “上级已经查明,万副政委和日本人的特务这次的目标是经由咱们十一分区运往延安的药品!” 司令员和王政委心头同时咯噔了一下,药品就意味着生命,意味着领导们的安全,可是比战士们的命还要重要,为了搞回这批药品能顺利送入延安,党组织不知花了多大代价甚至牺牲才搞到手的,不得不承认,敌人这手釜低抽薪之计够毒的。 突然叛变的万全加司令部的公章,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十一分区司令员几乎面如土色。 “现在药品运到哪里了?是哪支队伍接送的?”王政委像是机关枪一样急切地问着。 “现在已经从十一区队转到十二区队,接手的队伍是十二区队的四连,由连长李卫负责押运!”负责掌管命令和通讯的通讯兵很快从记忆中找出药品的运输动向。 “四连?李卫?!”司令员皱起了眉头。 “李卫?!还好,还好,是这小子就好!”王政委反倒是庆幸起来。 “怎么还好?!”司令员看到王政委反倒是放心下来的表情,非常奇怪。 “嘿嘿!”王政委笑了笑道:“若是十二区队区队长王保押运,我反而会担心,四连的小李子么!?全分区就数这小子一肚子坏水儿最多,能让他上当的,还没那么容易。” 想起那个李卫是何许人也,司令员打了个哆嗦,这姓李的小子在根据地里纯属一惹祸精,他们区队长一不在驻地,这小子面对任丘的日军大队,好好的游击战不打,非要跟敌人主力死掐,惹起一场烧遍整个分区的大战,整个儿一无法无天的主儿。 “就他,不会吧!”对于王政委对李卫的感觉良好,司令员是极度的不信。 “哼!这小子鬼精鬼精的,不去坑别人就不错了,就那姓万的,想去拐小李子,哼,我看难!”王政委连哼了两声,显然对李卫信心十足。 “政委说的没错,万副政委确实被抓获了。”两个领导被通讯兵冷不丁的丢出一颗“炸弹”给震蒙了。 心理被刺激地突然一上一下的司令员报怨道:“你小子不会一气说完啊,老是掐着半口气,还不把人憋出病出来啊!” 本想着一段一段让领导们有理解的时间,却没想到反而把领导惊了。 心理上有所准备不像司令员那么大的反应,王政委看着通讯兵一脸委屈,无奈得挥挥手:“还有什么直接说完吧!” “万副政委和敌人的特务去与四连接头,冒领药品,可是领得都是假货,在返回追要时,被四连直接埋伏了,全部落网,除了生擒万副政委外,只抓到了两个活口,现在已经派人押往司令部来。”通讯兵可怜巴巴地照着抄下来的电报文接着道:“那批药品已经被四连秘密运往延安的路上,现在已经在北岳根据地内了,四连的押运队纯属是一支诱饵队伍,一路到处惹是生非。” “有这种事情!”司令员抚着脑门子,一阵头大,这小李子果然是一个惹祸的主儿,居然玩暗渡陈仓之计。 王政委心头的石头放下,老大的宽慰道:“我说嘛,小李子哪有那么容易让人骗呢,不过这俘虏也太少了点吧。”李卫一向有杀错没放过的原则,俘虏极少的缺点一直让人非常诟病。 “这小混蛋,哪天知道做事分轻重就好了。”司令员长叹,就留那几个活口,天晓得能反套出多少有价值的情报。 不过这趟敌人算是偷鸡不成把蚀把米。 任丘县日军大队营区门口,正是乱哄哄地一片热闹,刚用毛巾抹了一把脸的山本佐之助大队长就被营区门口的喝骂声和哭嚎声搅得心神不宁,谁大清早就听到一阵噪杂喧闹,心情又会好到哪里去。 “八嘎!怎么回事?”山本佐之助恼得将毛巾狠狠扔了出去,涨红着脸怒骂道:“这里是军营,吵吵闹闹,成了什么样子。” “嗨,属下去问一下!”勤务兵只能硬挺着承受长官的怒火,转身向门口去了。 这世上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赶到营门口,受山本大队长气的勤务兵则把气撒到了那些押着一堆哭喊乱叫的人群的特务们身上,一耳光甩过去,怒气冲冲喝道:“八嘎,怎么回事?!吵吵闹闹的,惊扰了山本大人,小心要了你的脑袋!” “太君息怒,太君息怒!”挨了一耳光的倒霉特务只能被打了左脸还得送上右脸,强装着笑脸继续道:“特务中队的冯铁中队长下的命令,从昨儿晚上就发动突然行动,搜捕城内可疑的共党分子,这不,一通宵扫了好几个地方,逮回了一些人。” “哟西!快快的把人押进去关好,不要吵闹!” 山本佐之助的勤务兵脸色稍稍好看了些,喝斥了几句,就向山本佐之助大队长回报情况。 山本大队刚刚就任,特务中队的中队长也想趁着新官上任的机会,好好表现一把,能搏个上位的机会,格外积极的四处行动,抓捕一些看上去可疑,像是八路军游击队的人,宁可错抓一千也不放过一个,见人就逮,直往军营内的监狱里塞,刑讯室里几乎是连轴转加班加点开工。 “哟西!”山本佐之助听到手上的汇报,心情稍微好一点,突然眉毛一竖,脸色再次转冷道:“让那些混蛋不要随便乱抓人,中国的老百姓那么多,他们抓得完?!都抓完了我们的牢房里能塞得下吗?难道冯中队想把军营变成完全的监狱么?蠢货!都把人抓来了,地谁种,没了收成,皇军吃什么?!吃泥巴吗?!混蛋,这样盲目的乱抓,八路游击队早就跑了,武士就应该堂堂正正找敌人决斗,而不是乱抓平民!” 勤务兵脑门子上的汗此刻又冒了出来,马上就要春耕了,对于就地取食的地方混成部队来说,误了农时,到时就算下乡抢粮也抢不到几粒粮食,再像这样抓下去,弄不好又得像去年小野大队长搞得“新国民运动”,八路军干脆摆出与日军鱼死网破的阵式,这谁也受不了。 监狱外面寒风刺骨,守卫在监狱门口的伪军士兵缩着脖子,抱紧手中的步枪依在岗亭边维持着一份微薄的体温,耳侧不时传来监狱深处的一声又一声呻吟声和不时响起的惨嚎声,只能装着充耳不闻。 监狱的最深处,与外面寒风凛冽相比,刑讯室内却是热浪灼人,几个铁皮油桶内堆满了木柴,燃起熊熊火焰,热浪带着屋内刺鼻的血腥和腐臭气息在房间内打着转,薰得人直欲作呕,可是房间内的人却是一点也没有任何不适的意思。 “招,还是不招!”特务中队长冯铁光着上身,像吃了兴奋似地,赤红的着双眼挥着皮鞭,狠狠地抽在一个被扒得只剩下裤头,被铁链绑在墙上的年轻人身上。 皮鞭抽得叭叭作响,每一下都在那个年轻人身上抽开一条血口,带起年轻人一声无力的惨哼。 年轻人身上已经血肉模糊,十指指尖已经是血肉稀烂,指甲皆被掀起,胸膛之上三四处黑色焦碳与粉红色嫩肉相间的三角形焦烂印记,隐隐有血水渗出,分明是吃刑许久,现在只剩下奄奄一息。 “妈的,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废老子半天力气。”对自己浪费了两个小时在这小子身上,却又一无所获的特务中队长冯铁恼怒的将皮鞭重重丢在地上,气喘吁吁地抓起一只茶缸猛灌了一口。 第四百五十四节 “冯队长辛苦了!”一个戴着黑边眼镜的特务陪着笑脸儿,拿着把蒲扇给冯铁扇着凉风,大冷天打扇子,也够怪异的,不过几口大碳炉子烤着,这牢房里的温度恐怕也不下三四十度,光站着不动都会流一身臭汗,更何况还拿着鞭子抽人。 “把他拖下去,换一个再审吧,冯队长时间宝贵,可不能浪费在这些贱民身上!不如就交给小的们办了,队长大人只需等小的们好消息就成了。”另一个同样光着上半身,显摆着满身横肉的特务也是讨好般送上一块汗巾。 享受着下属近似于谄媚的汗巾和凉风,冯铁队长却摇摇头道:“不行,还是得我亲自审,就你们两小子心黑手狠的,也落不下几个活口,都让你们给整死了,让我怎么向皇军交待。” “这个,放心吧!咱哥几个还不会办事儿?!瞧大哥您眼珠子都熬红了,身子骨可要紧,不然嫂子又得心疼了。”带着眼镜的特务以异常关心的语气道。 “去去去!”满身横肉的特务翻了翻白眼,拍开带眼镜特务的扇子道:“什么话,大哥是铜筋铁骨,哪儿有半分体虚身子弱的,别乌鸦嘴。” 两个部下的争宠让一晚没睡的冯铁有些心烦,脸色一板道:“吵啥啊!老子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熬个把通宵,审几个犯人还不是小菜一碟。”这几个小子都精似鬼,拼命逮着机会就像翻身上位往上爬,马屁拍的震天响。 “是是是!”两个手下都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般。 毕竟一晚没睡,被手下这么一说,冯铁也感到一丝乏意熬,不自觉打了个哈欠,道:“好了,你们先替我审几个,我先去眯一会儿,然后接着再审!” “中队长辛苦了!”两个特务点头哈腰的送走冯铁,中队长一转身,这两个家伙就立刻狐假虎威,粗声大气从从外面招呼进几个小特务,指着挂在墙上被打个半死的年轻人道:“把这家伙拖走,今天晚上抓来的人,再挑几个出来,咱们好好审审,万一逮个有用的,嘿,咱哥几个就发达了。” 特务们是群魔乱舞,老百姓的死活他们根本不关心,在他们眼里,只有讨皇军欢心,升官发财才是最重要的。 “黑子,你脑子最灵,你来审问,老子只管动手!”满身横肉的特务冲着戴眼镜的特务抬了抬下巴,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捡了一根粗壮的皮鞭,甩动啪啪作响。 “行!你就瞧好吧”被叫作黑子,戴着眼镜的特务拿着扇子给自己扇着凉风,奸笑着。 很快一个老汉被几个特务七手八脚架了进来,刑讯室外面,几十个被抓来的群众,都被沉重的镣铐锁成一长串,边上的特务们的枪口不时在这些群众身上瞄着,被锁铐住的人偶尔仅仅是因为气血不畅稍稍活动麻木的肢体,立刻招来特务们的喝骂和殴打。 几乎刺穿人的耳膜的惨叫声,皮鞭的声音,烙铁烫到肉皮上的滋滋声,喝骂声,又再次充斥着整个刑讯室,特务们将刑讯室外的无辜群众一个接一个拖入房间内,不一会儿功夫,生龙活虎的大活人就遍体鳞伤变得半死不活,被拖了出来。 “妈的,断气了,真不经打,再下一个!”每当刑讯室内响起特务们这样的抱怨时,室外鱼肉在俎的群众们便齐齐地一阵颤栗,苍白的脸上浮起绝望的悲哀,下一个就是他们自己了,锁铐加身,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饶是刑讯室内的特务已经手下留情,仍有少数群众没能拼着留下一口气熬过残酷的刑罚,最终被拖出牢房,像沙袋一样杂乱的堆在一起,准备丢出军营等待家属认领。 前一个被强拖进刑讯室的人血肉模糊的被倒拖出来,刑讯室内又响起仿佛地狱阎罗的勾魂音,“下一个!” 最靠近门口的包小二几乎已经是吓得快要失禁,在他前面已经没有人了,之前被拖出来的那人就是原先排在他前面的人,包小二几乎可以感觉得到背后其他人恐慌地战栗,刑讯室门口几乎已经成了一道血门槛。 “嘿嘿,小子,轮到你啦!”两个粗壮的特务狞笑着解开包小二身上的铁镣,推搡着包小二进了房间。 “小子,老实点!”屋内的特务不怀好意地笑着,将包小二锁在了墙上的锁扣上。 “哎呀呀!大家看看,来了一位小朋友啊!”叫黑子的戴眼镜特务心不在焉的把弄着手上的烙铁,烙铁头被炭火烧的通红,已经有了一点软化的感觉,黑子摸了一支卷烟凑着烙铁炙热烙铁点上,咝咝轻响,烟丝迅速泛着火星燃了起来。 叫黑子的特务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股清烟,本已是混浊不堪的室内又多了一股呛人的烟味。 “妈妈呀,这些是什么东西啊。”包小二扫了一眼室内的刑具,吓得魂不附体,禁不住下档湿了,裤管子滴滴答答的滴着骚水儿。 “哟,这小子,可真是一点儿用都没啊!”主用刑的满身横肉特务瞧见包小二的熊包样子,不自禁乐了,手里的皮鞭甩的啪啪作响。 黑子指了指满身横肉的特务道:“瞧见这位哥哥手上的家伙没?一家伙下去就是一条血槽子,没一两个月,别想好!” “嘿嘿!”满身横肉的特务冲着包小二呲了呲牙露出一个吓死鬼的笑容,差点儿没把包小二给吓晕过去,这比直接杀了他还难过呢。 “小子!想少吃点儿苦头,就老实交待,说齐全了,我跟那位哥哥讨两句好,就免你一顿皮肉之苦,就算兄弟多照顾你了。”黑子皮笑肉不笑地吸了口烟。 “说,说什么!”包小二是后背脊梁都在冒寒气儿。 啪!就听得一条黑影闪过,皮鞭紧挨着包小二的脸侧抽在墙壁上,劲风刮的他脸上生疼。 “说什么?!”满身横肉的特务像是要吃人一样暴跳到包小二面前,恶吼吼道:“他妈的,你知道什么全部老实说出来,不然,老子就让你跟前面几个人一样,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留不留你一条狗命,还看你大爷心情好不好。” 包小二脸色更是面无人色,刚才那记抽空的响鞭子让他的裤管子更是成了小溪。主刑的特务用鞭手段果然精熟,仅仅是离着包小二的脸只有几分距离,抽着墙壁上沾出一条血印儿,却没伤到包小二分毫。 “嘿,也不用交待些其他的,就说说,你有没有见过八路。”叫黑子的特务嬉皮笑脸的凑到边上,伸手拍了拍包小二的脸,接着道:“只要有任何共产党八路军的消息,你只要说了,这皮鞭子就不会真正落到你身上,如果说的比较详实,兄弟这儿也有点小甜头,够你逍遥快活一阵了。”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青布口袋,手里掂了掂,布袋里发出哗哗的清脆金属撞击声。 看了一眼满身横肉特务手里粗得吓人的皮鞭,又看了一眼面前的那个小口袋,估摸着也有三四十个银元,包小二喉节滚动了一下,咽了口唾沫,要是像前面的人一样,说不出个什么,就凭自己这身小身子骨,能不能熬过这些刑具都难说,瞧这阵势,看样子这些家伙们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肯放过一个,铁了心的想从花了一晚上抓的这些人口中挖出点什么。 看到包小二仍有些犹豫,满身横肉的特务又拔弄起其他的刑具,狞笑着在包小二边上玩弄着,钉头棒,钢针,拶指,吓得包小二又一阵哆嗦。 “俺,俺说!不过,俺也不知道跟共产党八路军有没有关系。”包小二脑子里一转悠,好想起了什么,“俺偶尔经过我家掌柜的院子时,有时会偶尔隐隐约约听到什么党,什么任务什么的,就,就这些,其他的,俺也没专门去听。” “什么?!”黑子和另一特务几乎同时惊呼了一声。 党!?任务?!仅仅是这两个关键字词,就已经足以让他们两人联想到什么对他们这些依附于日本人的特务们来说非常有价值的东西。 “说,什么掌柜?!在,在哪儿!?”黑子的手死死地抓住包小二的衣领,声音不禁有些颤抖和凶厉,本来他们并不作什么期望,共产党八路军可没那么好抓,只是尽可能的将所有的人审一遍,哪想得这些人当中居然有一个人的嘴里能冒出这么惊人的字词来。 “快说!”满身横肉的特务几乎是下着狠劲儿,眼露出凶光来。 “是,是太和楼!俺我家掌柜是太和楼的掌柜!”包小二被擒着胸口,有些挣不过气来,眼前这个家伙简直想要把他勒死一般。 “哈哈哈!发,发达啦!”两个特务欢呼一声兴奋地抱在一起,太和楼?!城里就有一家叫太和楼的饭馆子,伪军和特务们也常去吃白食,也不算陌生,知道了共产党八路军人员的老窝,只要能顺藤摸瓜,还不能在皇军面前立下大功?! 第四百五十五节 仿佛眼前有大把银元撒着欢儿地满地乱滚,特务们笑地有如群魔乱舞,黑子与满身横肉的特务一个扮红脸,一个扮黑脸,轻而易举的打破了毫无防备的包小二精神防线。 包小二干巴巴地盯着黑子手里的银元袋子,伸长了脖子急道:“放开俺行不,银,银元真的给俺吗?” “银元?!哼!”特务黑子的承诺就像是放屁一样,冷笑着道:“等皇军查明你是不是共党分子再说吧,要是让老子知道你敢说谎,哼哼!”手里抓起一把烤红的烙铁在包小二面前晃了晃,灼热感烫的包小二前额的头发滋滋地圈曲散发起焦臭的味道。 包小二的心情仿佛从天堂一下子掉进了地狱,本来还报有一丁点儿侥幸,可是特务们的背信弃义无情的让他清醒过来。 “赶紧通知冯大哥去!嘿,发达了!”黑子乐不可支,拍了拍身边那些特务的肩膀道:“弟兄们,这里先交给你们,我去通报!” 呼噜打得震天响的特务中队长冯铁被人冒失的撞开房门将他从床上拉起来,搅了清梦是一件极其令人恼火的事情,还没等他大发雷霆之怒,就被叫黑子的戴眼镜特务结结巴巴报告审讯有意外之喜的将冯铁的怒火浇得无影无踪。 “你确定?!”冯铁擒着黑子的胸口衣领,做着黑子曾对包小二做过的同样动作。 呲牙咧嘴一番才缓过气来的黑子,道:“有个家伙吃不住打,漏了口风,我,我敢打保票,消息一定是真的,先去抓了再说。”反正为了邀功,也是先打保票再说了。 “嗯!你去组织人手,我去叫山本大队长,咱们一起去抓个现行!跟弟兄们说,嘿,这回干好了,老子有赏!”冯铁也是喜上眉梢,共产党八路军一向行踪诡异,抓捕极为不易,没想到这次撒大网混水摸鱼,居然也会有意外的收获。 特务中队的营房里陷入一片大乱,一晚上没睡刚躺回床上补觉的特务们被各自的队长用皮带披头盖脸的打醒,在喝骂声中手忙脚乱的穿戴齐整,挎起盒子炮,在营房外面集合。 “出发!要是放跑了八路,老子打断你们的狗腿!”副中队长冯打谷耀武扬威的撸着袖子,抖着手里的枪,冯铁是他舅舅,副队长这职也是攀着亲戚关系爬上来的,在特务中队里也算是一人之下,一百五十人之上。 气势汹汹地特务们冲出日军军营,把任丘城里的街道搅得鸡飞狗跳,沿途做点小生意维持生计的摊贩们也不知道倒了什么霉,被急欲捉拿共产党八路军的特务们一脚踹开摊子,清开道路,街面上一下子哭喊声和喝骂声响成一片,被散了黄的破鸡蛋,沾了土的碎煎饼,汁液变形的烂菜叶满地都是,刚刚还是人来人往的街道转眼就像是被土匪洗劫过一般。 “作孽啊!”“这可让我们怎么活啊。”“完了,完了,我的东西啊!”对于那些平日里被敲诈勒索惯了的穷苦百姓们哭爹喊娘的扑抢着自己的东西,小本生意本就艰难,往往一个挑担就是他们的全部家当,再遭这么一出,恐怕有不少摊贩们彻底沦落倾家荡产,始作俑者的特务们甚至连看一眼的心情都没有。 任丘县城里原有五家小有名气的酒楼,日本人进了城后,百般搜刮地皮,各行各业大受打击,整个任丘县城的经济从此一蹶不振,城内将近过半的产业都不得不破产关闭,至今生意维持的还算不错的店铺,也就剩城东头的一家馒头铺,城西日本人开的慰安所和医馆,和城北面的太和楼。 民以食为天,馒头铺子是城里大部分平民的生活所需,日本人也没敢刻意盘剥,他们还不想让任丘县城变成没有百姓存在的空城死城,把一座人口繁盛的城池变成一个纯粹的大军营,日本人还不喝西北风去,慰安所只对无聊骚闷的日本人开放,医馆虽然也对平民开放,但诊金贵的吓人,原来城里还有一家中医馆,却很早就被日本人的医馆利用日军势力给排挤垮。 在其他四家酒楼相继倒闭后,太和楼在城里算是最后一家高档的酒楼,不过也要经常被日本人和特务汉奸们来蹭顿霸王餐吃,甚至小野二雄也吃过几次白食,每次吃完抹嘴就喊挂帐,可酒楼里的掌柜和伙计们哪儿有胆子敢进号称“阎王殿”日军军营里去讨帐。 也不知什么原因,太和楼居然还能这种情况下硬撑着下来,也不能不算是一个奇迹,也许是吃人嘴短,平常城里大搜查时,日本人和特务们总会对太和楼有意无意的放松些,而且太和楼的老板也上路,平时没少孝敬,一直以来也没有发现太和楼里有什么可疑。 一直受制于八路军的情报网络,许多行动和情报泄漏,惹得日军上级大发雷霆,任丘县的日军大队就跟个情报大漏勺似的,在共产党八路军面前什么秘密都藏不住,城里特务们天天被指责成一堆饭桶,几乎无地自容。 特务们挖地三尺清洗任丘县城,旮旯里都要翻一下,搜捕任丘县城的共产党八路军的情报人员,不幸被特务们抓进来的太和楼新招的小伙计包小二无意之言,仿佛让特务们看到一线希望,急不可待的出发。 常达,太和楼的大掌柜,经营了太和楼已经七个年头的他此刻正眯缝着眼睛,细细拔打着算盘点着帐本,帐面上的数字可并不太令人乐观,亏空一笔笔皆是,大都是任丘县的日军驻军和特务们吃白食挂下的坏帐,可是常达大掌柜脸上的表情却一点儿也没有不开心的样子,反而对这一笔笔亏空毫不在乎,面不改色的盘着帐。 桌子旁还烧着一盘炭火,熏得屋子里温暖如春。 “呯!”屋外猛然惊响的枪声,震落了常达手中的羊毫笔,他猛地抬起头来,就听外面脚步声疾响,帐房的门紧接着被拍响。 “进来!”常达拉长着声音,完全是一副位居高人一等的不动如山。 “不好了,掌柜,出事了!特务队包围了咱们的酒楼。”听到屋内人许可,才敢推门进屋的帐房先生一脸惊惶不定。 啪!手中的羊毫笔落到帐本上,沾黑了一大片犹不自知,“怎么回事?!谁走漏了消息!”常达脸色变得铁青,显然他的话中还有话,接着道:“点一下人头,谁不在酒楼里。” 看到常达大掌柜的脸色,帐房先生就知道情况不太妙,稍想了想道:“就是新招进来的伙计包小二从昨儿晚上就没回来,会不会昨晚特务队抓人也把他抓进去了,难不成他们从包小二的嘴里问出些什么?!包小二也只是一个才做了两个月的新伙计,咱们的保密一向做得很好,店子里的老人都是靠得住的,不会有人漏话跟个新伙计说些不该说的东西,应该不太可能被套出咱们的东西来。” “糊涂啊!”常达大掌柜重重跺了跺脚,怒色道:“特务队都是些什么人?!听风就是雨,见着缝就叮蛋的苍蝇啊,看外面这阵势,肯定是问出了些什么,事关重大,你赶紧带人对准备着去,别给我捅了篓子。” 帐房先生急匆匆地跑出去,常达大掌柜稍稍定了定,立刻在屋子里忙了起来,从各个角落不起眼的地方,翻找出一些小纸片,直接丢进桌旁炭火盘里,屋内一下子充满了纸屑燃烧后的焦臭味道。 威慑性的枪响后,一转眼的功夫,还在经营中的太和楼就被一群气势汹汹地特务们给围了个结实,酒楼里还在吃饭的客人都被特务们连拉带拖的轰到一处,子弹顶上膛的枪口直直盯住。 “都给我老实点儿!敢跟老子呲牙的,老子赏他一颗铜豆儿!”特务中队长副中队长冯打谷嚣张着叫嚣着,指挥着手下冲进酒楼,踹开每一个房间,把所有人都赶到大堂里,两挺轻机枪架起来,稍有风吹草动就直接突突的扫出一梭子。 面对荷枪实弹的特务们,酒楼里不论是吃饭的客人还是伙计无不是吓得噤若寒蝉,乖乖地被赶到一处。 随后跟着进来的中队长冯铁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外甥威吓着酒楼里的人,大声吆喝着手下道:“搜!给我仔细的搜!一只苍蝇也别给我放过喽!” 冯铁转过身去,对着门外一躬身道:“山本太君,请进!” 任丘县城的一把手,所有日军和伪军的顶头上司,山本佐之助大队长对着特务队长的殷勤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高傲的抬起下巴,从鼻音里哼了一声:“哟西!” 把山本大队长请来亲自坐镇,不可仅仅是为了在上司面前好好表现一番,让下属们尽心尽力为皇军办事,另外也借着山本大队长直属的日军士兵给特务们壮壮声势,为这次搜捕行动保驾,冯铁中队长打得是好一番如意算盘。 第四百五十六节 “常掌柜,常达!你他妈的快给老子滚出来!”特务中队长冯铁骂骂咧咧的往酒楼内部走,整整一个中队的特务都已经完全控制住了整个酒楼各个位置,特务们的短枪很适合这种狭小空间,几处制高点都摆上了歪把子机枪,门外都有日军士兵把守,任谁来了也少不得吃不了兜着走,冯铁放下心来在酒楼里大摇大摆的横行。 帐房的门被一脚踹开,一阵寒风卷了进来,外面的阳光照上了埋头于桌前的常达大掌柜脸庞,常达大掌柜先是一怔,突然浮起谄媚的笑容站起身招呼道:“啊呀!什么风把冯中队长给吹来了,请请,请屋里……” 啪!常达大掌柜还把没等把话说完,脸上被冯铁甩手抽了个巴掌,就看着特务队长冯铁的长马脸凑到常达大掌柜面前,恶狠狠地道:“快说,共产党八路军在哪里,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共产党?八路军?!”常达大掌柜捂着脸一脸委屈,畏诺道:“冯中队长,你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啊,我这儿是开酒楼做生意的,哪儿来的共产党八路军啊!?” 特务中队长冯铁大怒,又是一耳光甩了过去,厉色道:“什么?!别给老子打马虎眼儿,你店里的伙计已经全招了,妈的,真没看出来,你姓常的居然还姓共是吧,不交待就等着吃枪子儿吧。” 山本佐之助大队长已经来到了酒楼的帐房门外,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冯铁是格外卖力的表现。 常达大掌柜心里咯噔了一下,表面上仍然是一副愤慨加冤屈的表情:“什么?!不可能啊,这里是县城,就在您老眼皮子低下,小的怎么敢通八路呢,是哪个伙计敢胡说八道,一定是栽赃,这白眼我一定扯了他的嘴皮子去。”常达心里直想骂娘,不知哪个家伙说话那么激动,拍着胸脯保证完成任务的,貌似有好几个,回头一定要好好批评他们,冲动是魔鬼,吃这行饭,激动也是魔鬼啊。 常达大掌柜就在赌冯铁中队长是在诈自己,硬是装作不知情,完全是一副被冤枉的姿态。 “哼!你就嘴硬吧,山本大队长面前,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冯铁冷哼了一声,转过身去立刻换了一副卑躬屈膝的表情迎接山本佐之助大队长进屋,讨着好般道:“山本大人,这里就是通共嫌疑分子的老窝,请大队长检查!” “欢迎山本大人大驾光临卑店!请,请上座!”常达大掌柜立刻躬身道,这山本佐之助虽然是新到任不久,可是打下的战绩,要比原来的小野大队长要精明能干多了。 “嗯!”山本佐之助甚至没把常达大掌柜放在眼里,目光仅仅是在他的身上晃了晃,连正眼都没多瞧一眼,顾自打量起屋子里的摆设。 晚清古典式的摆设,屋内家俱简洁而隐隐透着中产阶级者的奢华,这个掌柜身上也是衣着华贵,看样子也是居移气养移体,讲究生活品质的士绅阶层。 “山本太君大驾光临!小的不胜荣幸!”常达大掌柜也是和冯铁中队长一样低眉顺眼的讨好表情,同时对着屋子外面喊道:“来人,给山本大人和冯中队长上茶,要上好的茶叶!” 山本佐之助毫不客气的找了张椅子坐下,就这么看着冯铁的调查工作。 冯铁中队长紧盯着常达大掌柜,试途从对方脸上找出一丝惊惶和破绽,可是盯了良久,常达大掌柜却仍是一副受冤枉受委屈的可怜模样,一点儿也找不出有任何被惊爆秘密的可疑之处,冯铁心中冷笑着,小样你就装吧,无风不起浪,那个小伙计就算是听错一个字,也不会听错第二个字,哼哼,一个酒楼掌柜谈什么党,任务之类的,肯定有问题。 过了半晌,冯铁的外甥冯打谷出现在帐房的门口,没有进门,就在门外冲着他打了个眼色,冯铁快步走出门外。 冯打谷凑到冯铁耳边小声道:“舅,都搜过了,娘的,啥都没找着?!” “什么?!有拷问过店里的人没?!”冯铁一怔,没有收获,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这帮家伙都他妈笨的跟死猪似的,问东说西的,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冯打谷有些沮丧,这回是他舅舅在山本大队长面前拍着胸脯打着保票,要是放了空炮,白跑一趟,山本大队长还不给他舅舅好果子吃?! 冯铁打了个寒颤,脸上稍稍变色,几乎可以想像的到雷声大雨点小,让山本大队长白跑的后果,不放心地问道:“你确定每一个角落都搜查过吗?!” “都搜过了!我亲自翻的,坛坛罐罐的全砸烂了,还是没找到可疑的东西。”外甥冯打谷点头,忽然怔了怔,楞楞地看着边上门内,指着帐房道:“这儿,这间屋子还没搜过!” “这间屋子?!”冯铁疑惑地扭头回望了一眼屋子里,忽然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激动起来,转过头对自己的外甥道:“你先让人盯住这里所有的人,不准他们乱走,酒楼里给我再仔仔细细地搜一遍。” “是!”对于舅舅加上司的吩咐,冯打铁毫不犹豫的立刻执行下去,酒楼各处立刻再次出现激烈的碰撞声,家俱和易碎品凄惨的四分五裂的声音,看来特务中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可想而知,太和楼经此一事后,光是特务们砸损破坏的物件损失就足以把太和楼逼破产。 太和楼的帐房先生,大厨和伙计们听到酒楼处不断响起的噪声,脸上充满彷徨和惊恐不安,在乱世之中,这里可以说是他们安身立命的一处家啊,就这样被人砸了,没人不会痛心疾首,不少人听说了与新来的伙计包小二有关,伙计和大厨们对这个新伙计无不恨地咬牙切齿。 冯铁带着一脸兴奋,转头冲进帐房里,撸起袖子就开始乱翻起来。 “哎哟!我的古董唉!小心点,小心点!”常达大掌柜连哭的心思都有了,房间里装饰用的摆件,都被冯铁随便乱扔,拉开抽屉般翻箱倒柜般搜查着,连零零碎碎的角落都没放过。 啪啦!博古架散了架,元瓷青花甚至被冯铁瞧都没瞧一眼,信手往地上一丢。 “这,这是,冯队长!你这是干啥?哎哟,我要破产喽!”常达大掌柜脸色瞬变,却是借着哭丧着脸的表情掩饰着心中的不安。 “妈的,再废话,老子毙了你!”冯铁头也没回甩了一句狠话,与其被山本大人收拾一顿,还不如牺牲这个太和楼,大不了以后就在家里大吃大喝。 特务中队长冯铁肆无忌惮在常达大掌柜和山本佐之助大队长面前乱翻乱找,常达大掌柜尽管表面不动声色,脸上却是依旧忍不住有些微微变色,放在桌下的手细微的颤抖着,掩饰着心中的不安。 山本佐之助却是捏着茶盏好整以暇的品着香茗,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此时无声胜有声,不仅给特务中队长冯铁带来极大的压力,也给常达大掌柜带来无可言寓的精神力压力。 秉着不放过一寸可疑之处的原则,特务中队长逐寸检查着房间,待他掀起墙上一副字画,顺手用指节敲了敲墙壁! 哒哒哒!哒!笃笃!哒哒!墙面有一处传来中空的异响,冯铁脸色一变,再往回敲了几下,哒!笃笃! 常达大掌柜突然身子一颤,脸色变得极不好看起来,牙关紧咬着,险些把舌头给咬破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百忙之中有一疏,眼下却成了致命的一击。 墙壁后面是一暗格,里面存放着一些极为重要,不能见光的东西,常达恨不得立刻扑过去,一拳打死冯铁,死死守住这处机密,可是日军大队长山本佐之助就在身边,门外还有荷枪实弹的日本兵和一个中队的特务,冒冒然直接冲上去,恐怕搭上这条命也无法阻止重要机密泄漏了不说,还会连累其他人。 这时常达大掌柜的心情掺杂着惊恐、担心、决然、懊悔和失望等情绪,脸上的表情说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有如哥仑布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冯铁惊喜的在发现空响的墙上摸索了一阵,然后掏出一根铜条,照着墙上一个不起眼的小缝捅了几去,挑了几下,喀一声轻响,墙上露出一个小盖子来,盖子完全是仿着墙壁的砖形制作出来的,显然是极为精巧,摸上去与墙壁的质感别无二致。 “哼!”冯铁得意的扫了一眼常达大掌柜,看到常达那张恨不得要吃了自己的表情,更是不禁有些喜形于色,升官发财就在眼前,山本大队长!好好想想该用什么奖励我吧! 一尺见方的墙壁暗格中,只有廖廖几张便笺纸,冯铁伸手进去,全部拿了出来,一张张翻看了一遍,便忘形地哈哈大笑起来。 墙上暗格内的纸张上,看似写着一些菜名,但是由于职业习惯,冯铁几乎可以感觉得出里面隐含着文字密码,一般里面藏字式的密码方式少不得一些关键字,而这些关键字作为千方百计打探情报的特务们来说,正是吃饭的本事。 常达大掌柜脸色此时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姓常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墙上藏得这么隐密,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特务中队长冯铁一副胜利者的姿态高傲的指着墙上的暗格道:“老实点,把共产党八路军的情报密码交出来,少你一顿皮肉之苦。” “这,这!”常达大掌柜似是找不到话来解释,有些结巴,突然苦着脸地道:“冯队长,你可是冤枉死我了,开店做生意的,谁没个重要的生意机密啊,这可是咱们酒楼的命根子啊,可没什么共产党八路军的情报。” “哼哼!还不老实,你真以为我是傻子吗!大爷我就是吃这行饭的,这里面的信息迟早会破译出来,老子只是不想多费那些功夫罢了,既然你还嘴硬,好,好!等会就让你知道我姓冯的厉害!”冯铁用仿佛看死人似的目光瞪了常达大掌柜一眼,把摸出来纸条恭敬的递到山本佐之助的面前,恭敬道:“山本大人,幸不辱命!搜到共产党八路军的机密文件数份!请大人查看!” 实在没有什么在上司面前,让上司亲眼看着办成一件完美的活儿来得更容易邀功了,冯铁打的正是这般心思。 “哟西!冯中队长辛苦了!”山本佐之助总算是开了腔,点点头赞许道,总算还是对这个费了大半天辛苦尽心尽力为皇军办事的汉奸特务有所评价。 自认为大功告成的冯铁很知趣地站到山本佐之助背后,小声指点着几张被认为是重要情报便笺纸上的文字,道:“这里,看这里,很可疑,还有这儿,一定是隐含了重要的信息,共产党八路军都是狡猾狡猾的,用了隐字法,把情报隐藏在普通的字句里。” 在屋子里的常达大掌柜已是面若死灰般靠在放着帐本的桌子旁,纸张落入性情凶残的日军大队长手里,恐怕已经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常达大掌柜已经不抱任何奇迹发生的希望,只待那个山本佐之助让姓冯的特务来抓自己,他就一头撞死在屋里的柱子上,免得落入日寇和汉奸之手。 “嗯!”看了几个字,山本佐之助语气重了起来,显然被手上的纸张上的内容给激怒了,神情越来越激动,胸口一起一伏,脸色有些涨红,显然怒不可扼。 山本佐之助此刻的心情,冯铁中队长几乎可以完全理解,任谁发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藏着一群奸细肆无忌惮的打探着自己的机密时,都会被气得暴跳如雷。 冯铁心底也是偷着乐,山本大人越生气,说明后面的赏赐越重。 “冯桑!”就是再迟钝的人也可以听出山本佐之助的声音中极力压抑的愤怒。 “嗨!大人有何吩咐?”冯铁听到山本大人的召唤,立刻乖顺的凑到山本佐之助面前。 啪! 一个大耳光子结结实实地抽到了特务中队长冯铁的长马脸上。 第四百五十七节 “八嘎!蠢货!饭桶!” 任丘县特务中队长冯铁傻楞楞地一脸白痴状被山本佐之助大长劈头盖脸臭骂的口水给淹没了。 常达大掌柜也被山本大队长这一狠狠地巴掌声给骇地一跳,几乎有种错觉,这巴掌是抽到自己脸上,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仍心有余悸。 仍沉迷于山本大队长用“冯桑”的客气语称呼了自己的冯铁,此刻的心情仿佛就像是从天堂直接掉到了地狱,只是张大了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整个脑袋里全是山本佐之助大队长怒不可扼的痛骂。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你,你你!你这个废物!”还不解气的山本佐之助多赏了冯铁一巴掌加一记窝心脚,踹得冯铁捂着胸口痛苦的滚到门口。 太和楼的常达大掌柜都觉得有些惨不忍睹,这日本人简直是太凶残了,对自己的手下的汉奸也不过是当条狗一样,想骂就骂,想打就打。常达大掌柜甚至对特务中队长冯铁起了一丝同情,这汉奸也不好做啊。 “山,山本大人!”冯铁几乎被打蒙了,就像是死了爹娘般带着哭腔爬到山本佐之助面前,抱住山本佐之助的大腿哭诉道:“大人,小的不知道哪里犯了什么错吗?请大人打小的,也给打个明白吧?!”这德性要多贱就有多贱,冯铁却是半点敢生气的胆子都没有,就算是山本要杀了自己,他也只能主动伸出脑袋挨上那一刀,自己这一家老小可都在城里,被日本人给拿捏着呢,就算当初的小野大队长,脾气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更何况这个脾气一向很暴的山本佐之助大队长。 “什么错?!”山本佐之助愤愤然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哼!这上面的菜单,是本官以前在太和楼订的菜,为了防止八路军游击队提前得知本官订的菜肴,在菜中下毒暗害本官,我让酒楼特别对我订的菜单进行保密!” “什么!?”特务中队长冯铁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也想不到这些疑似共产党八路军的菜单,居然属于是山本大队长的,那,那方才自己那一番推断言论岂不是错了。 “你刚才的话是在说本官私通八路么?!你的良心,大大的坏了!”山本佐之助一边说着一边拍着冯铁的脸,似在威胁本已就可怜无比的冯铁中队长。 特务中队长冯铁面若死灰,在山本大队长面前一番邀功的行动却变成了给自己挖坑自己埋的自寻死路行动,没有比这个更愚蠢了。 在一旁几乎被山本佐之助和冯铁无视到在看热闹的常达大掌柜无辜地眨巴着眼睛,菜单?!山本大队长?!他啥时候在自己这儿订过菜了!?还拜托自己秘密保存?!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常达的脑筋儿也有些转不过弯来,这世道?!常达大掌柜此刻脸上的表情也跟被山本抽过一巴掌似的,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异常精彩,可是他自己又没底气敢说个“不”字!那不是找死么?! “没用的东西,滚!”山本不耐烦的踹开冯铁,将那几张纸笺重重地拍在身旁的茶几上,震得茶盏的盖与碗之间发出一串清脆颤响,甩了甩手立起身就向门外走去,侧了侧头:“收队!” “嗨!”在门旁伺候的副官脚后跟一顿,立刻随后对下面的日军士兵传达山本大队长的命令。 有些凄惨的冯铁挣扎着踉跄站起,就像一条忠狗一样跟着山本大队长,走到门口时扭回头盯了一眼仍像个木头人一样没回过神来的常达大掌柜。 常达却从冯铁离开时的那个眼神中看出了深深的怨毒,自己心里却仍在喊冤,自己可是一句话都没多讲,都是冯铁自己找的,那个山本佐之助大队长也不知是记错了还是怎么的,居然替自己的漏子给圆了过去,让那姓冯的硬是吃了鳖去。 常达大掌柜此刻的心情恍若隔世,前一晌就像是一脚踏入了鬼门关,后一晌就被硬生生的踹了回来,阎王不收!?待酒楼里纷乱的脚步声越来越少,特务们和日本兵都撤离了酒楼,常达这才发觉自己的后背竟然全部湿透,全身的力气一下子就像被抽空了一样,膝盖一弯,瘫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大口吸了几口气,庆幸自己挨过了这一没可能的一关,常达大掌柜稍稍恢复了精神,看到摆着帐本的方桌前,茶几上山本佐之助用过的茶盏和那几张极其重要的便笺,对着屋门口大喊:“小钟,小钟,来收拾一下茶盏!” “来嘞!”门外脚步声疾响,一个店伙计应着声推开屋门前的帘子进了屋,瞧见常达大掌柜的模样,不禁楞了楞,道:“掌柜,您这是?!” “没事?!总算是过了这一劫啊,你把东西收拾一下,立刻转移走,小心点,别再出乱子了。”常达大掌柜指茶几上的那几张便笺纸,他的话中有话,显然这个叫小钟的店伙计也是常达的心腹之一。 说完,常达顾自微微合起眼睛养起神来,方才稍有行差错招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凶险状况让他紧绷的精气神都被消耗一空,现在精神上就像是连续三天没合眼熬夜一般,已经是实在是支持不住。 “是!”伙计小钟点了点头,进了屋子后,转过身对着帘子外小心谨慎的张望了一下,然后才回过身,走到茶几前,将那几张便笺小心的折好,塞进怀里。 屋子里的墙上暗格已经曝露,再把便笺藏回去就是傻冒。 “咦?!”伸手挪向茶盏的店伙计小钟突然压低声音惊呼了一声。 “什么了?!”常达猛地睁开假寐的眼睛,小钟的声音让他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再次紧绷了起来。 “有,有字!?”小钟手指颤抖着茶几上,刚才这个位置原来正放着茶盏,显然是他刚刚挪开茶盏时,突然发现茶盏下面有字,这实在有些奇怪。 “我看看!”常达大掌柜脸上露出异色,腾地站起身,三步并两步,走到茶几前,低下头去。 原来放着茶盏的位置,在拿开茶盏时,底下用茶水轻轻地写着两个字:太郞! “太……”常达大掌柜刚惊呼出一个字,猛地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双眼瞪得老大,似在显然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太郞!对于十一分区内极为少数的情报干部才知晓的特别代号,显然意味着什么,对于常达大掌柜来说,不言而寓。 常达大掌柜能在这里看到这两个字,心情怎么激动,压抑着激动开始回忆,这两个字是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茶盏下面,刚才屋子里能有机会接触到茶盏的,只有自己,冯铁,山本佐之助和送茶水的小钟。 自己和跟了自己很久的伙计小钟可以完全排除掉,冯铁是个铁杆的汉奸,纯来找自己麻烦的,自己可以亲眼看着,根本没有接触过茶盏,他当然不可能是太郞,而山本佐之助?!这个事情开始变的诡异起来,这个任丘县里说一不二的日军大队长,居然出乎意料地帮自己扛过这一劫,而自己确实没有记错这些便笺确实是隐含机密情报的文件,而并非是所谓的山本订菜的菜单,那么离茶盏最近,最有可能留下字迹的,那就只有…… 常达大掌柜不寒而栗。 党中央特别奖励十二区队,在冀中地区埋伏下的一个情报精英。 “娘西皮……”几乎半个太和楼都能听见常达大掌柜郁闷到了极点的抱怨声。 也不知是被特务中队给扫了酒楼,还是为了常达大掌柜发现一个极大的秘密。 在军营的大长队办公室内,狠狠地将特务中队长冯铁和副中队长,冯铁的外甥冯打谷给收拾了一顿的山本佐之助扯着衬衫领口,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 冯铁和他的外甥冯打谷硬生生挺受着山本佐之助的暴怒,两颊被抽成猪头一般,这山本的手可不是一般的黑,牙血鼻血混杂在一起,像两条死狗一样被山本的卫兵拖了出去。 “八嘎!真是一群废物!”山本佐之助仍是余怒未消。 “山本大人,请息怒,天色已经不早了,早点休息吧!”副军瞅了一眼房间里的自摆钟,时针已经指向了凌晨两点,山本佐之助这一通怒火可是足足烧了四个小时,将特务中队的两个头目给揍的不轻。 “嗯!你先去休息吧,我这里不需要人伺候了!”山本佐之助有些精疲力竭的摆摆手。 “嗨!”副官低头一点,遵命退出了房间。 倒了点热水抹了把脸,随手从书架上拣了本书,山本佐之助就像往常一样推开办公室旁的卧室门,拉开窗头灯,舒服地将自己摆在充满柔软和弹性的床上,入睡前保持一定的阅读可以很好的促进睡眠。 自从来到任丘县,山本佐之助直接就住在军营中,并没有另行寻找住处,也习惯于这种可以随时找下属的生活环境。 虽然已经入春,夜晚的风却依然寒冷刺骨,窗外掠过了风声,卧室内窗帘似抖了抖。 嗒!一声轻微异响显然和山本佐之助轻轻的翻书页声格格不入。 山本佐之助一怔,猛地入下书,窗帘依旧关的很好,外面的风声依旧不时掠过,只是并不亮的窗头灯朦胧灯光中,卧室内的沙发上不知何时坐着一个人,手中拿着一支长长的东西正从沙发前茶几上的果盘里挑起一只苹果。 刚才那一声异响,正是插中苹果的声音。山本佐之助几乎完全可以确认,在刚刚进卧室之前,这只有三十几个平方,摆设简单的房间里绝对没有第二人,这沙发上的人实在是出现的太过诡异。 山本佐之助并没有被惊地大声呼喊,却是冷静地放下手中的书,带着一种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沙发上那个不速之客,轻声问道:“李卫?!” 那人却是理所当然的点头回应了山本的提问,安然自若地啃起了苹果,他手里的诛魔实在是太过惹眼,各大根据里能保有私人专属兵器的牛人也确实没几个,由其是专为战场而生的格斗刺这种军式武器。 “山本?!”李卫毫不在乎地一口一口咬着苹果,自己估算着“爆发”技能还有近六秒的支持时间,足以轻易干掉这个任丘县日军大队的头号人物,他也一点也不在乎山本有何动作,近距离内,就算对方有枪也没有用,爆发技能之下,身侧十米半径内绝对是敌人的死亡禁区。 李卫一副漫不在乎,看着山本这么自觉,也没什么主动找死的行动,他也由得让山本多活一会儿,自己好整以暇的假公济私享用完这颗水果。 “呵呵!”山本佐之助似乎看出了李卫的来意,轻笑了两声,一点也没有想喊来卫兵示警的意图,接着道:“李卫同志!” “嗯?!”李卫咬着苹果的嘴停了下来,斜眼瞄了一眼山本佐之助,这家伙也不像传闻中是个自大好战的军国主义分子,居然也知道要套近乎,实在有些出乎李卫的意料之外。 “代表中国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代表中国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代表中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山本佐之助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话。 扑!还没咽下去的苹果肉被李卫全给喷了出来,山本佐之助的话对李卫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党的三个代表!?”李卫瞪大了眼睛,死死盯住山本佐之助,就像是看着一个稀有怪物一样的眼神。 日本鬼子也讲党的三个代表?!不不不,这没可能,这可是来自几十年后的东西,就算是敌人想抄也没地儿抄去,只是专属于李卫的后世知识,也是专属于十二区队接头暗号的机密之一,很多来着于未来,在这个时代没有任何出处的名词字句用来做暗号,实在是没有比这个更保险的。 “李卫同志!”山本佐之助带着一脸微笑看着李卫,第二次说出李卫同志四个字。 第四百五十八节 不不不,这不可能!李卫拼命摇着脑袋,想把这个绝不可能的念头甩出脑袋去。 山本佐之助像是无公害般笑了笑,又说了几句特殊的接头暗号,虽然李卫平时并不负责接头工作,因为职务关系,对秘密情报网络的联络暗号和方式李卫也必须死记硬背下来,山本佐之助所说的几个暗号,却是非常特殊,李卫却是不能不无法忽视。 太郞!又见太郞! 李卫甚至有一种想大笑三声再大哭三声的哭笑不得的冲动,这个世道! 神龙见首不见尾,党中央情报部门的精锐,居然人模狗样的就是一个负责地方治安的头面人物,一个日军大队长,这说出去,谁信啊! “你,你狠!”李卫彻底没了脾气,冲着山本佐之助竖了个大拇指。 在李卫面前,山本佐之助一点也没有在下属们面前的张狂好战,宛如判若两人,反而是一副平易近人,很和气的样子,这让李卫差点认不出来,这个就是平时叫嚣着要把八路军赶尽杀绝的山本大队长。 大水冲了龙王庙,这个传说中的太郞,确实是隐藏的够深,不愧是中央级别的特工,潜水之深,连自己人都找不出来。看来中央这个奖励真是一点儿都不轻,能掌握着一个地区的日军大队,就意味着敌我双方下棋为同一人,爱咋就咋整,敌人也得按着自己的棋来下,用为所欲为这一词来形容都不为过。 山本佐之助也是一副好笑的神情,他也没想到李卫居然胆子这么大的直接出现在日军军营内,还是在他的大队长卧室里,若不是李卫没有直接发动攻击,恐怕连自己这条命也要白送,情报人员的身份隐秘,也会有被自己人干掉的危险,山本佐之助早就有了这个觉悟,因此看到李卫时也没有半点惊讶。 这一晚上算是白跑了,李卫郁闷地又捞起一只苹果食之无味的啃着,而且还浪费了他好几秒的“爆发”技能,这个日军军营可真不是那么容易进出的。 “李卫同志,也不让你白跑,带几份文件回去吧!”山本佐之助反而精神头再起,没了睡意,走到桌前拿起一张白纸,沙沙地记下情报内容。 李卫也懒得再问眼前这个“山本佐之助”的真实姓名,就算他是正宗的山本佐之助,李卫也不会感到奇怪,中央级的情报人员神出鬼没的程度,是常人无法思量的。 至少知道了任丘日军大队的大队长就是自己的情报人员,这趟收获也不算小了,李卫可不打算到处嚷嚷去,多一个人知道,这个“太郞”的危险就会增加一分。 李卫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日军军营内,啥事也没干,就啃了两个苹果,揣了几封密件拍拍屁股滚蛋了,军营内的日军士兵们还不知道有这么个煞神在军营里已经转了一圈,更可怕的是他们的大队长还是跟李卫一路的。 看到李卫一脸懒散地归队报到后,五仰八叉地坐倒在区队办公室内,王保从办公桌前抬起头来,有些好笑地道:“你小子,什么时候也成这样了?!任务失败了?” “别提了?!”一晚上没睡,赶了十几个小时的路,李卫打着呵欠捶着有些酸胀的大腿,无奈的摇了摇头,区队营地和任丘县也离得不算远,蹬着自行车也是半夜骑到中午,连饭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 “早跟你说了,不要随便下手,虽然任丘县的敌人可以由着你欺负,可人多了也是蚁多咬死象,都跟你说了也不听,白跑一趟不是。”王保已经猜出李卫无精打彩状的源由,这小子成天嚷嚷着要去会会那个嚣张无比的日军大队长,给那个军国主义分子点颜色看看,王保实在受不过李卫的闹腾,就批准了李卫去暗杀那个新来的山本佐之助,不过现在看李卫的表情,估计也是白跑,如果要是得手了,这会儿还不得意洋洋的上窜下跳。 “拿去!”李卫没好气的从口袋里掏出几封信,顺手甩给了王保。 “什么东西?!”王保拣起那几封信,打开看了一眼,不禁怔住了,道:“这不是特殊密件么?怎么到你手里了?!”李卫可是负责战斗任务,情报密件照理说不应该从李卫那边过来才对,信封上的特制漆封可是一个专属机密信件,并不是常规的漆封印。 “也不算白跑,碰上一个人了!”李卫伸了个懒腰道,一副慵懒神情,也没有失手后多大的沮丧。 “碰上谁?!”王保从李卫的话中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李卫左右瞧瞧没有其他人,悄悄的凑到王保耳边说了一句话。 “什么?!”王保瞪大了眼睛,似乎有点不太敢相信! “嘿嘿!”李卫笑了笑,坐了回去。 “你小子!”王保摇摇头道,“幸好你还是缓了一步手,不然党中央布下的这个棋又让你给废了。”情报人员死于自己人手上的案例不算罕见,要是李卫手上再栽上一个己方的情报人员,影响总归不太好,别的情报人员哪里还敢跟他们打交道啊。 “嘿!”李卫摸着后脑勺嘿嘿笑着。 李卫在庆幸,区队长王保在庆幸,山本大队长也在庆幸。 “这个,你先去看一眼!然后去补觉!”王保收好了李卫的密件,回手丢给李卫一张纸条,接着道:“注意保密啊!保密级别不亚于你刚才给我的!” 李卫和王保的谈话从头至尾都没有直接提到那个敏感的词,任何时候都不敢马虎大意,是十二区队生存至今的法宝之一。 “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李卫折开纸页,扫了几眼,脸上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倒霉的事一样,苦笑道:“没搞错吧!他们也往这儿跑?!也不怕出乱子?!” 美国政府拟派遣一支军事小分队与延安进行接洽,可能会视察各战区根据地,以根据中共部队的表现和实力,以决定与中共联络的对待程度,上级也是极为重视此事,十二区队作为基础比较好的一个根据地,作战部队战斗力也是强悍,是让美军军事小分队现场观察中国抗日作战形势的一个比较良好的根据地选择。 以目前来看,日军内部有太郞操控任丘县日军大队和伪军部队,十二区队的作战能力强大,具备快速反应能力,不论是渗透还是攻坚,都是好手,根据地环境稳定,加上近期正处于春耕,敌我双方都因为农忙季节,并没有过多的军事行动,日本人和伪军们也知道干扰了春耕,没有了秋收粮食,还不得喝西北风去,大多明智的龟缩在据点里,即便是有发现游击队和武工队出没,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此上级提前通知,也是让十二区队有足够的时间充分准备,清理出一段比较安全的时间,供美军军事小分队来这一带进行敌后观察。 1944年1月1日,中共中央北方局发布的《关于1944年的方针》,动员各地八路军和新四军等部队一反常态的主动向日伪军发起春季攻势,基于此展现中共部队的抗日能力和决心,向全世界的反法西斯组织证明,抗日援华的财物并没有落空,全部用到了实处,并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李卫把上面的内容记在了心里,把纸条又丢回给了王保。 王保道:“区队里就属你点子最多!好好筹备筹备!别老装傻充楞,跟个孙子似的,让人一天到晚投诉!”李卫是区队里少数几个见过大世面的,见得多,识得也广,唯一缺点就是作事总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连自己人都被忽悠地晕头转向。 前一阵子把那支送药品的队伍送回去可就费了王保不少好话,才给平了被利用的怒气。 “那是别人跟不上趟儿!”李卫不满道,能上这个年代的人能跟上领先几十年思维的现代人,实在是太有难度。 一月期间,在延安召开的日本反战同盟华北联合会扩大执行委员会,决议成立日本人民解放联盟,通过教育大量日军战俘觉醒,通过日本内部群众基础,给日本军国主义政府施压加力,在得到日本人民解放联盟支持下,各主要根据地对日军实现心理战和政宣战取得了显著效果,大量敌人情报被掌握,日伪军一举一动都在各地抗战部队的掌控之中。 不仅仅是任丘县一带十二区队忙着巩固扩大自己的根据地作战,各大分区也同样在紧锣密鼓的发动主动进攻,这与年初党中央发布的主动进攻战年战略有关,由于日本在太平洋战争中,被工业基础强大的美国死死地压制住,牵制了相当部分的兵力,而在缅甸等亚洲南部战场上,中国及美英等多国部队取得节节胜利,打通了援华物资运输生命线。 第四百五十九节 十二区队的安全区域清扫工作是在八路军总部下达的各地部队组织向敌据点进攻的命令下,实际军事计划与情报安全工作并行,掩护年中美军军事小分队到来。 三月二十五日,八路军鲁中军区发动第三次讨伐伪军吴文化部战役。四月一日八路军太行军区发起水林战役。五月一日,鲁南军区部队相继发动向伪军荣子恒部发动进攻,重创各支甘为日本人走狗的伪军部队,孤立日军主力部队。 被中共部队一连串组合拳式的连续军事行动给打蒙了的日军,还没有反应过来,八路军山东军区部队在春季攻击取得的重大战果后,乘胜追击发动夏季攻势。 各根据地的积极军事行动,直接造成的结果就是根据地扩大,原本不连接根据地打破了日军的锁网柱等封锁,相继连成片。山东军区内清河与冀鲁边区实现合并,成为渤海军区,冀南与冀鲁豫合并成为新的冀鲁豫军区,相应的十一分区主力部队的活动范围和影响力逐渐加大。 区区一小岛国,妄图与独霸亚洲,还意欲挑战世界各大强国,自身的先天不足终究还是成为了日本大东亚共荣失败的致命性因素,军力拥有量已经超过了国民经济所能承受的临界值,占领地屡镇不灭的反抗,资源掠夺遭遇层出不穷的破坏,日本的生产能力几乎比战前还要糟糕百倍。 就在日军大本营在一片焦头烂额中被迫再次发动南侵战役,试图以战养战,直接掠夺成品资源时。 一小队人马,在中共地下交通线的掩护下,悄然进入华北地区敌我双方最为重视的粮仓,冀中地区! 囚笼政策连接被打破打烂,农耕季节期间,庄稼在战火中几乎极为脆弱,甚至只需一把火就能烧掉整片高粱地,日本人也舍不得拼个鱼死网破,在冀中地区建立起大片无人区,据点里的日伪军也只能憋着窝囊气,任由着地方游击和武工队为所欲为。 “哈里,你快看!那些平民正在向我们招手呢!”鼻梁高耸,碧蓝瞳仁,烫着大波浪,满头金发,穿着一身普通中国百姓服装的一个高大女人正兴奋好奇跟着队伍走在高梁地间的田垅上。 “看到了看到了!这里的人,一点也不怕生呢!米露尼,要不要去和他们打声招呼,他们不会像印第安人拿出弓箭来射我们!我保证!”队伍里同样一个身材高近两米,缩色头发高鼻梁的槐梧外国人端着挂在胸口的照相机不断瞄着,似是准备抓拍着什么镜头。 “哈哈!哈利,你可真会开玩笑!这里是中国,不是安第斯山脉的印第安聚居区!你还是跟我默多克一样,来之前得先多看点有关中国的书,这里可真是一个奇妙的国家啊!”跟着叫哈利的外国人身旁的一个粗壮红发男人一脸无所不知的表情,眼睛中却是掩饰不住看什么好奇的神色,就像是中国人看西洋镜儿般,对异国他乡的新鲜事物有一种什么都要好好研究一下的冲动。 “平民?!切?!”队伍中间作为英文翻译的一人暗下轻笑,就你们那几个红头发绿眼睛,跟个妖怪似的,普通老百姓还不被吓跑喽?!田里站的可都是事先安排的摸过死人脑袋的游击队同志,不会掏弓箭,只会掏把盒子炮出来。 队伍里的这仨洋人真是看啥都新鲜!队伍里的翻译和向导都是彻底无语,只能放慢了速度让这三个外国客人一边走一边看个够。 “这里怎么不打仗啊!哎!这庄稼怎么长的,这么喜欢勾人,会不会有虫子!”穿着一身半西式短裙的中国女子也是拿着一只照相机,苦着脸蛋,一边走着一边心里抱怨着路旁的高梁桠子总想勾她的裙子,这让她总时很小心的拔开横伸向田垅的高梁枝叶。 “茉莉小姐,这可不是大公报社的后花园,搞不好一眨眼儿的功夫这里就会变成战场!”手里拄着一根文明棍,头发油溜溜,身着一身丛林探险装的一个干瘦男人故作着很严肃地回答了女记者的抱怨。 “闻大编辑,瞧你说的,难不成中央日报的后花园也是随时会变成战场?!”看到那个干瘦男人,被叫作茉莉的中国女子脸上却是不咸不淡,显然对这个干瘦的男人没什么好印像。 “话可不是这么说,咱们中央日报的记者可是在战场虽然不是手刃敌酋,却也是出生入死,把战场变成咱们中央日报的后花园。”干瘦男人却是语风一转,轻描淡写地把大公报的女记者借题发挥的嘲讽给卸了开来,能进入到这支队伍里的中央日报编辑也不是什么混白饭吃的货色。 指着队伍里不时与中央日报的干瘦编辑来上两句不带烟火气儿的针锋相对言词的女记者,队伍后面负责保护任务的一名年轻武工队员小声跟着身旁年纪大些的武工队员嘀咕道:“那女的叫茉莉,这名儿可真好听!人又长的跟花儿一样。” “嘘!”年纪大的武工队员立刻对年轻的武工队员打了个手势,对着人家身后指指点点可不礼貌,然后观察了一下,队伍前面的人没有任何异常反应,才用更低的声音道:“那是记者,说的可不是真名,是笔名,专门用来蒙人的,就算是说错话了,别人也不知道是谁,还有前面那三个洋鬼子也都是些记者,耍耍笔杆子,把文章发到报纸上,就能领到工钱,养家糊口,一不用卖力气做苦工,二不用下地刨食儿,不受冻,不被太阳晒,轻松着呢。” “哦!做记者可真是好!不像咱们死命的干才能填饱肚子,游山玩水,再卖弄一下肚子里的墨水儿,比咱们庄稼人强多了,瞧他们皮肤白嫩的,比咱们村的小茹姐都要水灵。”年轻的武工队员听的两眼直放光,一脸的羡慕道:“等俺以后也多学点文化,以后也做什么记者去,胡叔,你说这编辑大还是记者大啊!” “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大概一样大吧!瞧见当记者的茉莉也没给那个闻编辑好脸色看么!”年纪大的武工队员摸了摸脑袋,他比年轻人多点见识,却也不一定对什么都知道。 “可不,这回上级让咱们保护他们一路过来,就是想让他们瞧瞧咱们根据地的抗战形势,听说以后还会有大人物要来!对了,小子,你可要保密啊,别乱跟人说!”年纪大的武工队员忽然发觉自己多嘴了一句,急忙板起脸色对身旁的年轻武工队员道。 “是是是!”年轻的武工队员立刻严肃地猛点头。 这支队伍中,五个中外记者由十余名武工队精锐的战士保护下,穿过了敌人的封锁线,不断辗转进十二区队的根据地进发。 各村的农田里作为百姓主食的农作物还是有许多,除了高梁、玉米、小麦和荞麦等传统农作物外,还有十二区队从国外引进新品种土豆,美洲甜玉米,甘薯等高产农作物。 “停止前进!” “Stop!” 队伍前面的向导突然停了下来,身后的翻译也同时向那三个外国记者发出警告。 刚才还在谈笑风生的队伍立刻静了下来,三个外国人没了之前的嘻嘻哈哈,脸也都凝重了下来,尽管出发前都被交待了可能面对的突发情况,但是真正遇到意外时,心头就像是被压了一块巨石,随时会压破脆弱的心脏。 初夏的暖风吹拂过刚刚进入的玉米田里,连成片的玉米地覆盖了这片丘陵地带,带起波浪般的拂动,除了天空中不时飞过的鸟雀外,庄稼田里一片宁静。 “怎么回事?!”哈利,米露尼和默多克三个外国记者一脸紧张,枪一响这子弹可不管你美利坚合众国的还是管你是哪个报的记者,不论哪一方士兵,见了面就是互搏生死的敌人,根本没有任何怜悯可言。 大公报的记者茉莉粉脸发青,作为对日本最为了解的中国报社,日本人的凶残早有了解,可怕不是被枪弹打死,而是被日军士兵凌辱至死。中央日报闻编辑也是微微发抖,自己也是倒霉,只不过平时爱说上几句硬气话,就被推选来参加这次中美记者联合秘密采访行动。 “看!那边!”队伍前面的向导突然指着右边五百多米处丘陵,矮坡的玉米间晃动着一面印着红太阳的白旗,似是有不少人在行进。 不一会儿,一队士兵出现在向导等人的视野里,好像是正在巡逻。 “是日本人!快,快低下身!”向导骇然发现居然是一队日军士兵,后面好像还有伪军。 正当他和那些记者们慌乱中低下身,利用玉米庄稼藏身时,没有什么经验的记者们碰到了几株玉米,异常摇曳晃动的玉米杆子并没有逃过那队日伪军士兵的视线,稍有吹草动就如临大敌的日伪军们立刻怪叫着四散开来,拉开一个散兵线包围圈围了上来。 呯呯!枪是人的胆,子弹打得玉米杆子爆断,跟在武工队护送队伍里,躲藏在玉米田里的两个女记者不顾出发时千叮咛万嘱咐不可随意发声的禁止,忍不住被吓得惊叫连连,彻底暴露了玉米地里有人的真相。 “糟糕!快撤,快撤!”护送队伍的武工队小队长拍着脑袋脸色极不好看的抱怨道,就快到达十二区队的根据地了,在十二区队接应人马到达前,偏偏运气不好,碰到敌人巡逻的队伍,这两个女的还叫得跟杀猪一样。 一行人手忙脚乱从玉米田里亡命奔逃,这玉米杆子可不比秋后的芦苇杆子,子弹打上去根本是见枝穿枝,见叶穿叶,若不是队伍里的向导和翻译在奔跑中还算极为负责不断发声提醒,不让其他人像没头苍蝇蒙头乱窜掉了队,当然发声的代价,就是敌人的子弹直追着附近玉米上直蹦。 听到玉米田里那几声女人的惊慌尖叫,日军士兵立刻兴奋地狼嚎起来,三年大头兵,母猪赛貂蝉,“花姑娘!哈哈哈!”“米西,米西!”散兵线包围圈里的日军士兵怪声乱叫起来,追得更急了。 “什么人?!”没跟着手下一起怪叫的小队长中村健有些奇怪,看对方转身就跑的样子,就知道这柿子软的好捏,立刻下令边上的保安队小队长道:“你们的,快快的跟上,要是放跑了一个,你的第一个死啦死啦的。” 即便是军职同衔,日军却普遍比伪军们高一等,也算是战斗力和种族直接划分了高低,有些治安区直接就有一个日军士兵可以命令三个伪军的规则,同样出任务,保安队的小队长也不得不听从日军小队长的命令。 两支日伪军小队就像是阴魂不散一样直追在武工队和记者们的身后,十几个武工队员对上一百多号日伪军士兵,就算是打不赢,逃走保命也是没问题,可是队伍里那几个记者却成了拖后腿,两个外国男记者倒是不要紧,至少是男人,西方人也生得强壮,跑起来两腿生风,还能照顾着两个身小力弱的女记者,搀着一起奔跑,那个中央日报的闻编辑却是吓得像一摊稀泥似,被两个武工队员一左一边像拖死狗一样拖着跑,冲得的玉米杆子七倒八歪,反弹起的玉玉杆子直奔他的下裆去,闻编辑颓丧的表情上也不知是痛苦还是害怕。 护送记者的武工队员几乎分出一大半的人断后,手里的驳壳枪连连射击,不过在玉米地这种地形里,短枪的杀伤力显然及不上步枪,玉米杆子虽柔弱,但也架不住多,也影响着手枪子弹的射程。 “跟上!跟上,别拉下!”习惯于在交战中在战场上穿梭的武工队员竭力拉扯着记者们跟上他们的脚步,然而背后弹雨越来越密集,不时有断后的武工队员中枪发出闷哼声,硬是拼着中枪,他们也不舍得痛叫出声曝露自己的位置。 第四百六十节 玉米田里枪声不断,子弹带着啸节乱蹦,每当身边的玉米杆子被子弹削断时,惊得两个女记者尖叫起来,武工队员们此刻已经无法抱怨这两个女人缺乏军事素质,因为日伪军已经完全发现了他们,冲进了玉米田包抄过来。 武工队员们仍得庆幸日伪军使用得是三八式步枪,只要不是打到要害和骨头,基本上就是一枪两个眼,由于玉米农作物的遮挡视线,乱窜的子弹仍然给武工队员们带来了伤亡,一名武工队员身负重伤,再也无法跟上队伍,绝望看了一眼自己的其他战友,道:“别管我,你们走!”手里掏出了一枚手榴弹。 “弟兄保重!”“走好!” 几名断后的武工队员含着泪最后看了一眼,再也不敢扭过头,继续掩护着记者们撤离,伤亡不可避免,战场上只有眼泪是最多余的东西。 庄稼地里被踩踏的一踏糊涂,玉米杆子急促晃动着,附近的农家听到枪声,唯恐避之不及,没有人敢跑出来触霉头。 轰! 一团火球夹杂着日军士兵的惨嚎声在玉米田中炸起无数青翠枝叶和血肉。 听到这一声爆炸,武工队员们脸上都不约而同的露出悲痛神色,负伤自愿留在后面的同志拉响了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 “八嘎,快快的!”日军小队长中村健就像是见了腥的苍蝇,赤红着双眼,升官晋级就在眼前,完全无视部下的伤亡,更加大声呼喊着手下和伪军们加快脚步包抄,幸亏现在仍是农作物生长茂盛的季节,不是春耕前和秋收后一望无垠的平原,武工队员虽然拖着人,但做惯了农活锻炼出来的体力,撤离速度一点也不慢,日伪军两支小队一时之间还不能形成有效的包围圈,一方拼命的想转移脱离战斗,另一方拉开了包围圈死活要将对方包起来。 一直保持着绅士风度,态度倨傲的中央日报编辑此刻瞪着死鱼似的眼珠无神地被武工队员们拖着狂奔,顾自喃喃道:“完了,完了!还不如投降吧!我,我不想死啊!” 颓丧的语气让武工队员们恨不得把这个胆小鬼丢下不管,可是这是上级的任务,只能装着没有听见,当成一袋泥袋子给拖着。 嘭! 玉米田间闪起一闪亮光,一股淡淡的白眼飘起,美国的记者哈利这会儿居然还有心情抽空用照相机回手对着后面胡乱抓拍了一张照片,这个冒失地举动直接造成日军小队机枪手的一串热辣辣的子弹,边上的武工队员眼疾手快,立刻将他扑到在地,躲过将附近玉米杆子扫断一片的弹雨,然后迅速七手八脚地互相扒拉起来,追在队伍后面。 由于哈利是外国客人,武工队员们表面上没说,心底里却是骂翻了天,这不是找死么,还要连累别人,只能憋着一口闷气,尽可能的做好本职工作。 武工队员们没开口,反倒是哈利的同伴默多克骂开了:“噢!上帝啊,你真是个蠢货,现在是在打仗,不是在开记者招待会,你忘了出发前麦克少校的交待吗?你想害死我们?!别再做这么愚蠢的举动了,否则在日本人打死我们之前,我就先把你干掉。” 显然哈利招来的那串子弹给记者们带来的心有余悸阴影仍未消除,大家仍在死亡线上与死神跳舞,任何不明智的举动都会让他们提前去见上帝。 为了顺利完成上级交待的任务,利用这次极为难得的机会让这些记者完成战区根据地实地采访任务,为党中央在国际国内竖立一个良好的形像,武工队员们几乎都豁出去了,不顾伤亡地替那些记者挡子弹,毕竟有这几个非军事人员的拖累,还要应付后面的弹雨,日伪军小队紧咬着不放,距离越追越近。 “Fire!” 突然西面远远地传来一声大喊! 呯!整齐得有如一声的巨大步枪射击声! 掩护五名记者转移的武工队员们后方最近的五六名日伪军士兵浑身一颤,脑门子上喷出血泉,顺着奔跑的惯性扑倒在地。 突突突突! 又是一连串猛烈得不像话的弹幕,几乎像把巨大的镰刀扫断一大片脆弱的玉米,连带着玉米田里十几名日伪军士兵身上爆出洞大的血口子,一阵手舞足蹈地像撞到了什么东西似的,倒栽了回去。 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得措不及防的日伪军两个小队立刻付出了二十余人的伤亡,包抄武工队员们的散兵线包围圈立刻时滞,立刻伏进了玉米田里,不敢露出身形。 “GO!GO!GO!” 玉米田西面又传来一连串的呼喊声,玉米田里又是一阵猛烈颤动,显然为数不少的人已经冲入了玉米田,正往这里猛冲过来。 “What?!”三名美国记者脚下像是被定住了似的,像是听到了什么魔咒一般,猛地刹住了脚步,瞪大了眼睛扭回过头来,楞楞地望着西面的玉米田。 “这帮子老外又搞什么鬼名堂?!”几个武工队员显然没有想到这三个外国记者会突然停下脚步,差点没踉跄摔了出去。 “怎么不走了!快让他们走!”武工队的向导显然没有心思关注什么后面的异常,催促着队伍中间的翻译,显然尽快带这几个记者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才是,“你,你怎么也不动了!”向导愕然发现翻译也像傻似了的站着没动。 啊! 西面冲过来的人以惊人的速度冲到了日伪军之间,双方嚎叫着搏杀起来,刺刀对刺刀,即便是肉搏,期间的枪声也没有停歇过,就像一点也不舍得节约子弹似的,就在拼杀的近距离内不要命的狂扫。 就在玉米间晃动中,武工队员和记者们才能看见在玉米田里与日伪军厮杀的人身着奇怪的绿色军服,若不是有日伪军们与玉米田格格不入的军服颜色晃动间反衬出那些军人军服颜色,恐怕还真的难以在玉米田里一眼发现他们。 这些与日伪军交战的军人无一不是戴着显得异常肥厚的奇怪钢盔,脸上不知抹得是什么,黑黑绿绿的,花里胡哨,看不清长相,身上的装备也是奇奇怪怪的,唯一让人感觉到的就是那些东西极为精良,然而让武工队员们更无法理解的是,那些军人喊的话,他们根本听不懂!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些不知从哪里来的军人是来帮他们的,打起鬼子和伪军是一点都不手软,就像是砍瓜切菜一般利落。 “这,这究竟是什么回事,上帝啊!?这,这怎么可能?!”陪同美国记者进入根据地的翻译也是双手扯着脑袋上的头发,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那些家伙是哪里冒出来的?!”日军小队长中村健有些疑惑地看向伪军小队长道:“那些人喊的是啥,他们是哪里的士兵?!” 伪军小队长也是莫名其妙的摇摇头道:“我也听不懂!这啥鸟语?!叽里咕噜的!” 不是中国话?!不是日语?!中村小队长感觉到自己有点头大,不可知的敌人才是最难缠的,以往战斗中还能听懂中国抗日部队在战场上喊的命令,自己可以随时调配战斗力,可是眼前对方说的话不论自己还是伪军,谁都听不懂,弄不明白对手的意图,这还不让人抓瞎?! 日伪军两个小队长你看我,我看你,大眼儿瞪着小眼儿,皆是一脸茫然。 可是这帮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军人真是好厉害,杀得自己属下毫无还手之力,中村健看得暴怒起来,眼睛都快要被瞪裂,掩饰不住与对手一较高下的冲动,怪叫了一声,挥着武士刀带着身旁的士兵直杀入战场。 “嗨嗨嗨!”记者间最为活跃的哈利折返身,举起了相机对准了后面短兵相接中的战场,吹了个口哨兴奋道:“瞧瞧我们看到了啥?!海军陆战队?!天啊,他们怎么回出现在这里,默多克,米露尼,看来上帝没有抛弃我们,瞧啊,他们来救我们了,感谢上帝,感谢罗斯福!看啊,我们的小伙子们多么勇敢,他们的装备好特别啊!不愧是精英部队,连武器都与众不同,难怪能出现在这儿呢!不过他们脸上抹的是什么?我都看不清他们长什么样儿?!难道他们还会害羞吗?!” 短时间内脱离了危险后,哈利一旁毫无顾忌地胡扯八道着,卖弄着美利坚合众国的威武。 大公报的女记者茉莉似乎也听懂了那个叫哈利·杰克逊的美国记者叽哩咕噜地满嘴跑着洋文,脸上的神色变了数变,好像前面战场上那些突然出现,来救他们的士兵喊的话语与这些美国人的口音很像。 回了魂似的中央日报闻编辑涎着脸凑到茉莉身边,一副虚心求教的表情问道:“茉莉小姐,哈利先生说的是什么啊?!”新闻行业,不论是编辑还是记者都天生有着对挖掘新闻素材的敏感性,他知道这支队伍里,除了那个现在像傻了似的翻译外,这个大公报的女记者也懂点外国话。 “哼!自己不会看么?!”女记者茉莉看了一眼这个中央日报编辑近似于谄媚的笑脸,看到这张惹人厌的瘦脸,情不自禁地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再也没理他。 女人,果然是最记仇的生物之一啊! 第四百六十一节 “你!”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没讨得趣又不能发作,闻编辑只得把自己的目光放到一边,悻悻然掏出自己的照机机对准不远处已经进入白热化的战斗。 战场上双方战士舍命搏杀间充斥着日语,汉语和英语的喊杀与喝骂,混杂着交织在一起显得十分怪异,除了那三个美国记者仍是兴奋的举着照相机不断谋杀着胶片,其他的武工队员和中央日报的编辑却是一脸茫然,除了中文外,两种语言全是听不明白,也不知道在死命地嚎个啥?! 仿佛前面的战斗就是中日美三国混战一般,在中国战场尤其是中共控制区的根据地内出现这一幕,实在让人的思维一时无法转过弯来。 大公报的女记者却是显得异常激动和兴奋,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最稀有的场面似的,手里的闪光灯不断的狂闪着,狠不得能冲上去,随便纠住一个士兵好好采访一下。 闪光频现,空气中弥漫着镁粉燃烧后的刺鼻味道。 一支日军小队和一支伪军小队,将近一百来人在突然出现的神秘部队面前,显得异常不堪一击,两军对垒杀作一团,枪声中和喊杀声中,日伪军士兵不断惨嚎着扑倒,断臂,残肢,鲜血喷溅了一大片玉米地,手榴弹和子弹硬生生毁了数亩玉米地。 伪军小队长早已经丧身于乱军之中,而中村健一身的狼狈,根本无法奈何这支神秘的部队,对方实在是太狡猾,一沾即手,上手来的就是杀招,若不是自己身边的士兵拼死挡护,恐怕自己也要步伪军小队长的后尘。 上帝欲其毁灭,必先使其疯狂,日军小队长中村健已经完全陷入疯狂,那些神秘部队实在是太过老辣阴狠,互相配合间全是杀招,自己部下冲上去十七八个也未必能换对方一个,即使在战场上,对方的冷枪不断,甚至机枪都毫无顾忌地乱扫,难道这些家伙不知道什么是步兵操典吗?! 这个时候即使日伪军们想脱身而出已经是不可能了,勇气、士气、战斗技巧全成了废话,只有竭尽全力才能在这个眨眼生死立判的战场上多活一会儿,能够熬到战斗结束,那才是可贵的胜利。 日伪军士兵们的伤亡不断增加,敌多兵力数量对比越加悬殊,残存日伪军的战斗意志已经接近崩溃的境地,双方交战的战场开始向着记者们的方向转移,毕竟记者们手里的照相内闪光灯实在是太过显眼,即使想打记者们的注意也是抽身不得,可是潜意识之中的那一丝注意力,使战场上仍幸存的日伪军在神秘军队的冲杀下,不由自主的且战且退,向记者与武工队的方向靠近。 “快,快向后退!”意识到战场正在向自己这里转多过来时,武工队员们立刻大喊起来,乱军之中尤为危险,自顾尚不瑕,更何况要保护这五个身份极为重要的记者,若是有半点伤亡,对党和八路军的形象是极为不利。 贴近战场本来就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情,更何况已经被彻底打垮了斗志日伪军士兵出现了无法控制的溃败,相比之混战中的战场,败兵更加可怕,为了任何一线生机,败兵几乎像疯了的野兽一般不择手段,根本没有什么人道主义可言。 三个美国记者也感觉到了危险,急忙跟着武工队员往边上转移,可是此刻已经来不及了,尽管那支神秘部队早已有所发觉,分出兵力进行拦截,被赶地杀的抱头鼠窜的日伪军士兵,只顾着逃命,急欲找一个能够摆脱屠杀的机会,看到记者们所在的位置,立刻扑了过来,试图以记者们作为掩护,甩开那些穷凶极恶的军人。 “Dropping down!Dropping down!(卧倒!)” 追过来的神秘军队里有人高喊! 呯呯!武工队员们已经在开枪,阻止日伪军败兵接近,可是那些日伪军败兵们一点都不在乎,全力冲过来,只是为了搏那一线逃命的机会。 “啊!”女记者米露尼尖叫着,她并来得及趴下躲开日伪军拿她当作挡箭牌,一名带着伤的日军士兵抱住了她,并伸手勒向了她的脖子。 “滚开,你个该死的臭猪!”另一个记者默多克竟然不顾一切的扑了过去,一下子撞开了抱住米露尼的日军士兵。 已经失去了理智的日军士兵,神经已经彻底崩溃之下,疯狂嚎叫着拔出手榴弹竟然是直接扯了弦,他已经彻底绝望,生了同归于尽的死意。 “上帝啊!”看到冒着青烟的手榴弹,默多克惊骇欲绝,心中充满绝望,这么近距离的手榴弹爆炸下,绝无幸存之理。 还没等默多克绝望地闭上眼,期待死神的招手,猛然觉得背后被人大力一撞,眼前一花,已经被人扑出数米远,几乎同时那个抓着手榴弹的日军士兵被一名身着神秘部队军服的军人飞脚径直踹飞! 萌生死志的日军士兵连人带手榴弹被踹飞到附近的玉米地里,还没等落地,就被手榴弹的爆炸给吞没,轰!一团火光夹杂着血肉碎块崩飞开来,而踹飞那名日本兵的军人却仅仅来得及蹲下身,晃悠了一下差点没被冲击波掀倒,但明显有些被炸蒙了,在硝烟散开后,才晃了晃脑袋,站直起身子,身上在这个季节显得有些肥厚的奇异军服上有些破损,但看到军人的动作,好像只是受到了一些轻伤,毕竟刚才那一蹲,避开了手榴弹弹片的最大杀伤仰角。 “My God!”默多克趴在地上呻吟着,刚才就像是被一头暴烈的公牛给冲撞了一般,尽管保得了一条性命,但浑身上下像散了架一样,疼得他爬不起身。而撞开自己并压住自己的那人却若无其事的爬起跑开,冲向那些日伪军败兵之中拼杀,有西洋人肉垫给垫着,自然不会摔得很惨,默多克直看到那个家伙的背影,是那支神秘部队的一个军人。 那支神秘部队的反应极快,三四名军人一人两支手枪就远远地左右开弓,仅仅是数息之间,仅用了十几发子弹,几乎一枪一个的精准效率,将冲击武工队员与记者的日伪军败兵全数射杀,中枪者立仆,几乎不是脑门子就是心脏中枪,一击毙命。 这样的枪法几乎让中外记者心头狂跳,神枪手?!能在一支部队里能找到一个就已经是压箱底的王牌,怎么在这支部队里像不要钱似的,随随便便都能站出好几个。 “美国的海军陆战队?!果然厉害?!不愧是世界上一流的军队之一!”大公报的女记者茉莉感慨着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那支部队在战斗中英语是正宗的美国口音,茉莉已经确定对方是美国的军队,自己这趟真是没有白来,见识了世界上最强大的部队,转瞬她的脸色又变得黯然,喃喃道:“要是自己的国家也能有这么一支强大的部队就好了。” 不过想归想,看看对方身上透着凶悍的统一军服,整齐崭新的武器装备,没有相当大的代价,恐怕很难凑得起这么一支部队。 战斗结束后,战场上再也没有了反抗,这支神秘部队就地给自己的伤员急救,同时开始打扫战场,不过在记者们的眼里,这支部队的打扫战场的方式实在是太过出人意料,日伪军的武器装备一个不留,甚至连口袋都要掏三遍,连颗子弹都不放过,对于每个敌人的尸体甚至敌伤员的要害上都要补上一刺刀。 敌人的俘虏?!没有!战场上敌人的尸体全是死的,这支部队好像没有留俘虏的习惯,下手极为老练,没有半点犹豫。 武工队员们脸色如常,这种事情,八路军不论哪支部队也都没少干,这也造成了日军俘虏一向少得可怜,对于烧杀抢掠的侵略者也没必要留什么同情。 美国记者们则自以为这支“海军陆战队”的精锐部队是在为了保密而作出的特殊行为,毕竟是在中国的地面上行动,不能太过张扬,更何连面容都被怪异的油彩给掩盖了。 “Hello!Hello!”美国女记者米露尼整了整自己的头发,作出一个很淑女的打招呼动作,试图引起这支神秘部队的注意力,自从战斗结束后,那支部队除了派了几个军人在附近警戒外,一点也没有过来打招呼的意思。 天堂大门前转了一圈的默多克和哈利都很自信,以米露尼的美丽姿容加上女人的身份,应该很容易与这队铁血大兵们沟通。 米露尼自认为是很动人的声音和动作,除了招来身边其他记者和武工队员们目光外,边上那些军人们却是连转过头来看一眼的想法都没有,最多就是瞄一眼,又专注于手上的事情。 “这帮该死的大兵!”被人无视的米露尼显得有些恼火,可又不敢说出来,毕竟这帮军人们刚刚还是杀了不少人,身上的杀气还没散尽,只能在心底里懊恼的诅咒着这帮脑子坏掉了,居然视美女如无物的“海军陆战队”。 正当米露尼脸上的哀怨之色越来越重时,终于有一个军人注意到她,并走了过来,用英语道:“嗨,美丽的女士,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这个军人好像个子不太高,并没有美国人那么普遍的牛高马大身材,不过米露尼并不觉得奇怪,很有礼貌地对自己和身边的人进行介绍:“啊!这位先生,真是太感谢你们救了我们,我是美国美联社的记者米露尼·乔,能够采访您吗?!这两位是时代杂志的默多克·华盛顿和纽约时报的哈利·杰克逊!” 当然她也没有忘记边上的中国同行,指着两名中国记者道:“这是我们的中国同行,大公报的记者茉莉小姐,还有中央日报的闻风编辑。” 女记者茉莉听到米露尼介绍到自己,立刻上前一步,闻编辑虽然不懂英语,但也不傻,猜得出这个漂亮的外国女记者正在介绍人,立刻跟着上前一步,并躬身点头微笑致意。 “能有这么漂亮的小姐采访!真是不胜荣幸!诸位真是太敬业了!”军人对这五名记者敬了个军礼,能不顾生死跑到战场边上抢新闻素材,这份不怕死的精神就值得让人敬佩。 那个军人脸上被古怪油彩掩盖的看不清表情,却是能清楚地听出语气中的恭维,这让女记者米露尼之前被无视的失落心情明显变得好起来,发出一串如银铃般的轻笑,完全改变了刚才对这支部队全是只会打仗的铁血傻大兵的印像。 “这位先生,您可真是有绅士风度!”能在这支部队里遇到这么好说话的军人,心情大好地米露尼,毫不吝啬地给了那个军人一个迷人的微笑:“能告诉我,您的姓名和军衔么?!” 默多克和哈利脸色大善,掏出小本子和钢笔毫不犹豫地凑到米露尼的背后,随时准备开工的样子,通常情况下女人要比男人更容易和对方打交道,而大公报的女记者同样咬开钢笔帽子拿出本本作出洗耳恭听,不懂英文的中央日报闻编辑却有点傻眼,没想到居然是美国记者抢了主动,更要命的是,就这里这些记者里就只有他自己不懂英语。 而那该死的翻译又在帮武工队员们包扎,或许那个翻译以为美国记者们和那些军人打交道,根本不需要帮忙翻译,而自己根本指使不动这个只听外国记者指挥的翻译。真见鬼!闻编辑气得直想骂娘。 闻编辑有些微秃的脑门子上见了汗,这下子尴尬了,又不敢说出来,那样显得很没面子,只能装作准备认真记录,一边偷眼瞧茉莉的本子,好偷些翻译后的现成新闻稿。 “你可以叫我布鲁斯!军衔么?!”军人好像有些迟疑,接着道:“这个是军事机密!无可奉告!”双手一摊,作出国际通用外交辞令! 第四百六十二节 “啊!”米露尼显然没想到对方会这样回签,从惊诧回复了正常,道:“那我能叫您布鲁斯先生是吗?!”米露尼发现自己的魅力还不足以让这个军人像敞开的口袋一样让她掏个开净,碧蓝眼珠转了转,一计不成又心生一计。 “是的!米露尼小姐!”军人点头,保持着绅士的从容,跟一个美丽的女记者交谈是一件很令人心情很愉快的事情。 “能给我签个名吗?!我简直是太崇拜您了!在战场上您就像个英雄一样。”女记者米露尼打算以退为进,一点点搏得对方好感,再套出自己需要的新闻题材,对于本职工作的狂热,米露尼在工作中就毫不逊色于一个优秀的指挥官,用各种技巧去征服一个又一个困难的阵地。 “好的!” 在米露尼面前,这个军人此刻就像是毫不设防的大马路,即将被悄然攻陷。 接过米露尼小姐的派克钢笔,军人在米露尼奉上的笔记本一页端端正正的写上自己的大名,含笑着还给她。 “真是万分感谢!”米露尼点头,心头有些暗暗高兴,就算采访不成功,能留下英雄的亲笔签名,也不算白问。 当她把目光移回自己的笔记本上,待好好欣赏英雄的笔迹时,突然一怔!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 “米露尼,你是怎么了!?” “嗨,米露尼,你怎么不说话了?” 看到同行美联社的美女记者突然一言不发,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笔记本,时代杂志的记者默多克·华盛顿和纽约时报的记者哈利·杰克逊发觉了有些不正常。 “嗨?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默多克看向那名军人的目光中带上了敌意,在他心里以为是那个军人一定是作了什么手脚。 突然发觉到两个男人之间的火药味儿,米露尼回过神来,拉开默多克嗔道:“哦,不,别,默多克,别这样!” “布鲁斯先生,我觉得这样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米露尼脸色带霜地将签名的笔记本递回给那个军人面前。 这时默多克和哈利两个记者才看清笔记本上的内容。 三个方块汉字,三个字认得他们两个,他们两个却认不得这三个字,两个人互视一眼,大眼瞪小眼,一头雾水,但可以确定的是,绝对不是那个军人之前说的“布鲁斯”全文拼写。 边上的大公报女记者茉莉眼尖,同样瞧见了那三个汉字,没错!方方正正的汉字:“范国文!” “米露尼小姐,我可没有和你开玩笑,这确实是我的名字!”那名军人耸耸肩,一副无奈的样子,道:“当然,这里是中国,所以我写得是我的中文本名,这才是我真正的名字。” 女记者米露尼带着有些气鼓鼓地语气道:“我不会认为我已经衰老到连布鲁斯都认不出来的地步?!” “什么?!”几个记者齐声一呼!只有中央日报的闻风却仍然一脸茫然,直接被其他几个记者无视人排出了采访圈子。 大公报的女记者茉莉几乎有一种想爆笑的冲动,一个美国海军陆战队的军人居然有一个中国名字,没有比这个太搞笑了。 “你的中国本名?!”米露尼的语气怪怪的,很难想像一个美国人居然以中国名字为本名,“美国的军人取一个中国的名字,实在是太让人奇怪了。” “美国军人?!”那个军人明显一怔?! “怎么?!你们不是海军陆战队派出来暗中保护我们的吗?!”米露尼露出明显的不快,这些傻大兵实在是太可恶了,一点儿也不肯认真接受采访。 “保护你们?!哦!是的,我们的任务是保护你们到达目的地。”军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哼!”米露尼抬起下巴,露出雪白粉颈,脸上一副算你识相的表情。 “可是,我们不是美国军人!也不是什么海军陆战队的!” 军人苦笑着摊开双手道,他一点儿也不想背美国海军陆战的队黑锅。 “什么?!”记者们第二次发出同样的惊诧声,甚至比第一声更加大声,更加整齐。 米露尼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被浇了水泥模具,再次凝固!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 “这,这怎么可能?!”默多克和哈利两个男记者两眼瞪得溜圆,这帮子海军陆战队的家伙们居然声称自己不是美国军队?!难道也要这样保密?!这个蒙谁啊!? “那,那你们是哪支部队?!”米露尼也不敢确定对方是不是晃点自己,语气有些怯怯地,她显然想不出是哪个国家能组织起样的军队。 “我们是中共第十八集团军下辖十一分区十二区队!我是五连连长,范国文!”军人正重的说出自己番号和职务,地方部队哪怕主力部队里也没有什么上尉中尉和少校的西方军衔说法。 “什么?!”米露尼第三次说出这个词时,声音异常无力,心头甚至有一种想昏溃的冲动。 看到对方不像是开玩笑的语气和表情,哈利和默多克不由自主地同时嘀咕了一场:“上帝啊!”显然他们仍然没有从中共根据地内居然能有这样部队的事实认知中回过神来。 “中国的部队?!”大公报女记者脸上就像是刚被人从手里抢走了一碗米,转眼又被一袋几十重斤的粮袋子给砸翻的表情,“中国人自己的军队?!天哪!”女记者茉莉突然有一种恨不得冲上去,揪住那些军人的脖子,用老虎凳烙铁好好严刑逼供出一顿自己想要知道的彻底采访。 “什么?!什么?中国人的军队?!”总算从大公报女记者茉莉口中一句无意之言,听出些风吹草动的中央日报闻编辑也有些不太敢相信,眨巴着眼,依然不肯确定自己耳朵没有出问题,在他的心目里,中共的部队应该是军服不整,破衣烂衫,没经过多少训练,拿得武器也是破破烂烂,别说三八枪了,普遍都是老套筒破鸟枪,不少人手里多是些大刀红缨枪才对,可眼前这支部队装备精良齐整得简直不太像话,连国军最精锐的部队也有所不及,再怎么看也不应该与中共的部队搭得上边才对。 “国文!国文!你他娘的好了没!?泡妞的时间到点了!准备出发!”不远处的那支部队里有人朝着记者们这边喊着,喊得是中文。 “马上,马上!”范国文连忙回头挥手道。 武工队员听得明明白白,那支部队若是美国军队,绝对喊不出这样的话来,真,真得跟土匪似的,那些身为中国人的武工队员和翻译们一阵脸红,还好三个美国记者听不懂中文,那个扯着嗓子粗嚎的家伙和站在米露尼面前彬彬有礼,有绅士风度的军人比起来,这人跟人的差别怎么那么大呢?! 不过那个家伙背着一挺轻机枪,手里那捏得是个啥?!好长的刺?!好眼熟?!武工队员互相看看,突然记起了什么十分可怕的事情,齐齐打了个寒颤,连忙停止了心中的腹诽,根据地里谁都好惹,就这家伙不能惹。 看到武工队员们脸上变了色的表情,中央日报的闻编辑嗅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扯了扯最近的一个武工队员道:“喂?!看到了什么,怎么吓成这个样子!” 武工队员极为难得地掉着书袋,摇头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显然以前他还读过几本佛经。 那些武工队员在陷入敌人包围的绝境中也没有露出这样畏惧的表情,这足以引起闻编辑的注意力,究竟是什么能把他们吓成这个样子?!兴奋不已的闻编辑认为自己挖到了一条极为难得,其他记者不知晓的重要新闻线索。 闻编辑依然不死心,继续问了好几个武工队员,那几个武工队员同样一副诲谟如深,死活都不肯开口。 闻编辑无可奈何,心头缠绕着老大一朵疑团。 看到众记者们沉默地仍未回魂的表情,范国文搔搔自己的脑袋,道:“呵呵!好了,各位!请跟我们来吧!”他用英语说了一遍,又用中文说了一遍,两种语言字正腔圆,让美国记者们错以为这个家伙是冒充中国人的美国特工,而中国记者们正好相反,有一种这家伙是冒充美国军队的中国特工的错觉。 清理完战场上的那支部队已经开始再次集结整装完毕,并直接找到附近农民,赔付了战斗对庄稼造成的损失,分兵两路,护在武工队和记者们的左右两翼。 那些军人组成的护送队在靠近那些记者们的时候,记者们才发现那些军人并非想象中都是西方人的那些身材高大,虽然脸上的油彩没有揩去,依然可以看出都是明显的东方人身材。 三个美国记者这才死了心接受这支部队不自己想当然自认为所谓的“美国海军陆战队精英”的事实,那是彻头彻尾的中国本土部队,而且还是地方部队,装备实在是太过新奇,连印像中的美国军队都有所不及。 第四百六十三节 记者们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支部队是怎样打造出来的,竟然会出现在这样的小小根据地内,更不明白那些军人居然在战场上都会说英语,以中国当前的教育程度,几乎是不可想像的,能掌握第二语言的地方军队,恐怕在这世界各国中可并不多见。 不仅是中国记者,还是美国记者,都情不自禁对此行即将到达的目的地,十一分区,产生起极其浓厚的兴趣。 除了五连长范国文外,美联社女记者米露尼试图找借口接近采访那队所谓十二区队四连和五连其他战士,可是不论怎么样努力,那些士兵们完全无视了她的采访企图,无不是以“Sorry!”“No!”来应付,多余的一个字都没有! 米露尼并没有放弃,不过现实却让她在一个个士兵面前皆无功而返。 唯有那个可以命令曾和自己交谈的范国文的军官没有受到米露尼主动打扰,米露尼想凑上去搭话时,总会不由自主地感受到那个背着机枪,手里握着奇异武器的军官身上散发出来的无形压力,仿佛这个军官会随时会将自己杀掉似,还没等开口,自己就仿佛掉进了冰窟窿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才是中共部队吗?!真,真是可怕!纪律严明用在这支部队身上,真是一点都不夸张!”米露尼没有半点失败的颓丧地在自己笔记本上重重地记下一笔,作为美联社的记者,百折不挠是必备的基本功。 “就那洋婆子!切,让他们问去吧!”李卫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看着那些不知激动些啥的记者,在现代这类拼命挖新闻的记者另一大代名词是“狗仔队”,令人厌烦的狗仔队啊!李卫一点也没有想出名的念头,作为以隐在背后打冷枪,躲在阴影里放冷箭为主要战斗方式的四连来说,出名意味着将自己列入敌人研究的对象,把自己的弱点曝露在敌人的重机枪口下。 做人要低调,枪打出头鸟! 那三个美国记者能问出些什么!李卫却一点也不担心,哼!英语?!表面上那些不知底细的人都以为他的四连和范国文的五连战士都是精擅英语,可是事实上那些战士们反反复复的也就只会那么事先安排好的几句,还不是为了在战斗中照顾那些美国记者好熟悉他们的战斗进程,避免忙中生乱影响作战计划,不过,一切都是纸老虎,就算那些战士们想回答那个外国女记者的提问,事实上也是听不懂啊。 李卫偷着乐,范国文一脸莫名其妙,因为老大笑得很古怪,好像有什么阴谋的样子,连忙讨笑着凑上地问道:“老大!笑什么啊?!”一脸笑得贼忒兮兮,与区队长王保那种正人君子浩然正气的风格相比,几个连长也是各有风格,范国文此刻的表情几乎和正向太君谄媚的汉奸没什么两样,让人忍不住想抽上两巴掌。 “滚!”李卫一点好脸色都同给范国文,道:“让下面的战士们低调点儿!别随便回答那些记者的问题,由其是你,别被那西洋金丝雀给勾了魂去,若是让我知道你敢脚踏两只船!哼哼!”李卫手一扬,手中电闪一般,出现了他的招牌式武器诛魔,恐吓自己的小弟道:“戳鸡鸡戳到死!” 范国文一阵恶寒!从不按常理行事的老大,要是折磨起来人也是闻所未闻地阴毒。 李卫的警告并不无道理,论起套信息的能力,记者几乎与刑讯专家不相上下,若不是提前打个预防针,弄不好几个连长今天内裤什么穿颜色都能让这帮无孔不入的记者给套了去。 傍晚,四连五连护送着记者们在一个村庄内落了脚,记者们被安排在一个农民院落内,附近的民宅都被武工队员和四连五连的战士租用,组建起两层防卫圈。 相比起武工队薄弱的人力而言,兵力充足的十二区队两个连队从容地村里各个角落都布下暗哨,甚至将侦察哨摆到了村外五公里的范围。 相比起像蝗虫似的日伪军,八路军的任何部队在各村庄更受欢迎,好客的农家杀鸡宰羊端出了热气腾腾的丰盛晚饭,许久没有吃过囫囵饭的中美记者不顾形象的往自己嘴里刨着饭菜,即便是平时文静状的大公报记者茉莉小姐,也是狼吞虎咽,经历了一路安危不知的颠簸旅程后,吃饭时尽快装满自己的肚皮,攒起足够的体力面对任何突发情况,这早已成为记者们在出发后学会的第一条保命原则。 出于对于中美记者到访的欢迎,十二区队的两个连队组织了一场晚间联欢活动,在中美记者在正式进入根据地采访前的一次预热,毕竟是地域间存在一定的文化差异,作一次沟通预热让双方互相增进了解,有利于在采访期间的求同存异。 在东方的主要国家中国,朝鲜等国家,人们的人生观受以谦和恭让,以退为进的儒家道义影响较大;而在西方,欧洲大陆自古就分裂成无数大小公国,互相争战不休,崇尚利益至上,推崇张扬而富有侵略性的人生观。 仅以请客吃饭时为例,东方的主人会说:“粗茶淡饭,不成敬意!请慢用!”暗含对谦称贬低自身,突出客人尊贵的礼节;而西方的主人则会说:“这里的菜色是最好的,请尽情享用!”丝毫不掩饰,很直白地将主人对客人的尊敬显示出来。 东方人在宴请西方人时,东方人的言词则极易让西方人产生误解,一般会被是解成两种意思,但这两种理解的结果却都是非常糟糕的。 东方人貌似谦恭的话,在西方人眼中就成了:我用很一般的菜招待你,也没什么尊重你的意思。 遇上不理解东方的西方人,若是性子急燥,感到自己被轻视了,恐怕会当场掀桌子勃然大怒; 另一方面,东方主人拿出的东西确实很好很珍贵,话又谦恭,西方客人眼里,却又变成了:这么好的东西,在主人这里居然只是一般般,主人一定有更好的东西没有拿出来,哼,一点礼貌也没有,居然把自己当作寻常客人来对待!一点都不重视。 如果是心术不正的客人,恐怕就会产生对主人家窥觑的贪婪,少不得要构算一次八国联军火烧园明园的鬼心思。 简而言之,东方文化充满包容的特色,西方文化充满革新的特色,兼收并蓄不断完善自身的进化方式,还是不断破而后立寻求革新的进化方式,直至现在,这两种文明进化方式依然没有定论哪种是最好的,两者的冲突往往都伴随着以战争为主要形式,这就是所谓的东西方文明大碰撞。 对于现代中国与外国交流沟通频繁的社会中长大的李卫,与外国人打交道,自然不会像其他人见到稀奇动物似的感到手足无措,也知道如何让中外双方能够初步了解一些对方的文明特色,而最佳的沟通办法,就莫过于坐在一起无所顾忌的侃大山。 农家院落内,一堆篝火就成为了联欢晚会的中心,晚间数不尽蚊蛾不知死活地扑向火光,化作无数一闪即逝的星点火光,也许今天晚上能睡个好觉。 五个记者、武工队员们和十二区队的十几个战士,围在篝火边武工队员们还能扯两句民间小调活跃一下气氛,而四连和五连战士们则更多的是耳孰能详的军歌,《八路军军歌》,《义勇军进行曲》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等,多人的合唱显得慷慨激昂,充满了不屈的斗志。 三个外国记者虽然听不太懂歌词,但从翻译的口中断断续续地转述片断,也为中共军队的军歌中同样包含着与《星条旗永不落》相同的意味,对于侵略者只有永不屈服的抗争。 坐在篝火边,通红的火光映红了每一个人的脸,这样不分出身,职务和级别,围坐在一起的晚会活动,让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受到集体的影响。 李卫脸上也是露出达成目的的微笑,这样!应该可以很好的完成区队长王保的任务了吧。 “请问一下,白天是谁推倒了我?!”默多克突然看了看附近那些西方人眼里貌似一个模样的四连五连战士,可是怎么也认不出谁在白天从日军的手榴弹下救了自己。 一顿叽哩咕噜的英语! 除了场内几个听得懂的记者,两个连长和一个翻译外,其他的人都是一脸茫然。 翻译还算是比较机灵,对时代杂志的默多克·华盛顿突然冒出的话,立刻转述翻译了一遍,其他四个记者立刻在战士们的身上巡梭打量着,确实,能从即将爆炸的手榴弹下救人,没有相当的胆色勇气是不行的。 “是谁啊?!”在战场上一直忙着指挥战斗的范国文却是没看清谁,也只是知道一个日本兵想拉响手榴弹找人做垫背,却被自己的战士阻截了下来。毕竟在战场上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只要自己的战士没有损伤,也并不值得过多关注。 第四百六十四节 所有的战士沉默不语,战斗结束后脸上都抹去了油彩,愈发认不出谁是谁来! 只见李卫若无其事地顾自点点头。 “俺!”火堆旁一个战士唯唯诺诺地低着头站起身,他以为自己用得劲过大,让那个外国记者记上了仇。 “I!” 中英文里,似乎唯独这个字是不需要翻译的,不仅读音相同,意思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默多克·华盛顿很好奇地上下打量着这个身材瘦小的战士,实在不敢相信是这个身高体重都完全比自己还小的人居然能爆发出那么巨大的力量。 “俺叫丁石头!”这个战士在头发肤色与自己以前所见过的人都不一样的外国人面前显得有些紧张。 Stone!?石头!?又一个同音同意词! 大公报女记者茉莉显得有些好笑。 “石头?!”默多克还是勉强听懂了这个战士的话,带着有些不可思议的表情道:“哦!上帝赞美你,真不愧是石头先生,你的力气可真是够大,我敢打赌,一头公牛的力气都不一定能比你大,虽然我浑身还像散了架似的,但是我仍得感谢你!否则我这会儿已经去见上帝了。” 鉴于十二区队当前兵力数量并不适合大规模兵团作战方式,以通过精兵政策实现局部优势,在十二区队根据地广大人口资源基础上,十二区队的战士全是经过严格选拔出来的精锐士兵,四连和五连更是精锐中的精锐,筛选要求极为严格,每一个战士都有一身不俗的本领。 看到那个叫丁石头战士一脸茫然,冷场了半响,翻译这才发现这个战士根本听不懂英语,连忙把默多克的话翻译了一遍。 李卫和范国文在一旁捂着嘴偷着乐,那些战士也就最多会几句简单的英语对话和单词,能像丁石头一样瞎猫碰死耗子能凑巧对上几句,已经很出乎人意料了,这老外一通机关枪式的美式英语,那些战士们听得懂才是怪事。 “这,这个?!”丁石头这才听明白那个老外是在夸自己,这才摸着自己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这,这是应该的!”他毕竟不能像李卫和范国文两人,能拥有比较好的英语学习环境,只能说中文! 这让五个记者又看明白了一点,这些战士的英语水平并不像想像中那么高,看样子也是只有少数人才精通,心头有些释然,自己有些太高估了这两个连队的文化水平。 “很好!小伙子!”默多克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一支钢笔,塞到那个战士手里道:“这个送给你,作为我的感谢,派克的!” 丁石头显得手足无措,冰凉滑润的笔身,在根据地里,钢笔本身就是一件很稀罕的东西,代表着知识分子的象征,哪能是一个上战场打死打活的大老粗能有的,更何况还是一支外国钢笔,足以让他这一辈子和后代子孙都值得炫耀了,这让他感到太过贵重,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在资源缺乏的根据地,外国人送给中国军民的纪念品中,钢笔算是一件极为贵重的礼物。 “拿着吧!”李卫开口解了那个战士的尴尬,以外国人的风俗,不收礼物是一件不尊重别人的意思,反正不拿白不拿。 “谢谢!”得到了李卫连长的许可,这个憨实的战士这句英文还是会说的,丁石头鞠了个躬收下了钢笔,激动地将钢笔捏在手里擦了又擦,满心欢喜地珍而又重的放进自己的小挎包中,惹得周围的战士们一阵眼红,在战场上拿人老外当肉垫,还能讹人家一支钢笔,天底下没比这上更划算的买卖了。 “呵呵!”默多克也是开心的笑着,一支钢笔换自己一条小命,还能拉近双方的距离,为以后的采访提供便利,实在是超值。 其他人也是一脸笑着看着这个朴实的战士。 “李卫连长!请问一下,你们的战士为什么都会一些英文呢,众所周知,一般的士兵连能识字的都不太多。”大公报记者茉莉趁着李卫脸上露出笑意,立刻想抓住这个机会趁热打铁。 “这么嘛,一直以来人们都认为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吃兵粮是一些混不下去的出路,只要会战场上勇敢杀敌,也不需要有什么文化,其实这都是错误的思想!”李卫心情正好,也就格外放宽了口风,道:“以后的战争,拼得是文化,打得是技术,不识字怎么行,遇到新的武器看不明白怎么用,看不懂敌人的情报,不知道如何分析敌人新式武器的弱点,落后就得挨打,所以学习文化很有必要,拿得起枪就能打准,使上炮就能把炮弹发射出去,上了飞机能上天,进了舰艇能远航,文字是一种必要的学习媒介,有些东西都无法用口述就能学会的,识不了字,就只能对着各种装备的操作面板发楞,永远只会被局限于原始落后的战争方式,几百年前,我们还能用大刀长矛,现在我们还能用枪支大炮,以后呢,面对敌人的飞机坦克,没有文化我们就是睁眼瞎,我手下的战士都是身经百战磨炼出来的精锐,都是以后部队的骨干,可不是炮灰。” “在咱们区队,每一个战士都得能说会写,这是最起码的标准,我就是要改变以往陈旧观念,作为职业军人,当兵就是有文化的兵,没文化的,文化低的,咱们区队统统的不要。”李卫连长这话说得大气,十二区队的精兵政策,就有以文化这一条限制严格控制区队的兵源数量,区队也正是这么做的,否则按十二区队目前民兵基础来说,随时将区队主力扩编成一个团,一个旅都是轻而易举的一句话。 基于现代人近乎于常识性的军事理念不管怎么说也要比这个年代要先进几十年,事实上历史也证明了这一点。 “那你们区队的士兵战斗力就是因为文化水平比一般部队高的缘故吗?!”李卫异于常人的颠覆性理念让大公报女记者茉莉大感新鲜,连一旁中央日报的闻编辑也格外地支起一只耳朵,白天的战斗中这支部队的战斗力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夸目相看。 李卫拍着大腿道:“那是自然,识字多首先就能看得懂书,随时可以寻找自己需要的知识,总不至于每个人都可以随便找人整天缠着问吧,术业有专精,也不可能有那么多人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应付那么多战士求知解答。以前的庄稼汉就是因为大字不识一个,老是被那些识点字的地主老财往死里蒙,而战士们学得多了,眼界就开了,会得就更多,遇到事实也就有更多的解决办法,脑子里鬼点子多了,更好阴人不是!?人称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咱们部队的人不论质量还是数量都比三个臭皮匠强多了,打起仗来还不知道谁怕谁呢。” “有道理有道理!那你们是怎么教那些士兵文化课的吗?!你们这里还有学校?!”女记者茉莉一听着一边点头,李卫的话给了她很大的触动,以前在她的认识里军队的士兵无一不是粗俗不堪,毫无礼教,素质低下,而今天不仅是从战场上实际看到的还是李卫所说的,都让她感觉到这支具备相当文化素质的部队从骨子里就与一般的军队有很大的不同,每一个士兵的气质都格外使她感到前所未见。 “有公开夜校么!区队里几个有点文化的人,在一起编教材,将文化课的内容按循序渐进分门别类,以实用至上,那些论语百家姓三字经之类的全部没有,教得都是用得上的东西,物理,历史,化学,数学和自然之类的,每天晚上都有人轮流上课,谁都可以来听,听会得人再教别人,一个带十个,十个带百个,也不困难,只要肯用心,还怕学不会?!”这些都是公开的信息,李卫也没打算藏着掖着,夜校的东西都是现代的分类方式,思路理清楚了,编这些教材实在不是什么难事,教的东西紧凑,战士们学得又用心,进度比现代学校里要快得多,一天教的东西几乎抵得上现代学校里半个月的课时,教了几轮下来,不少战士都可以客串讲师,带其他人。 “公开夜校!”女记者茉莉眼前一亮,原本还以为是请了私塾的老先生,没想到十二区队更进一步,直接实现了西方现代化式甚至更进一步的开放式学习环境。 “哼!忘了祖宗的东西,也能学得到东西?!这些也就那些当兵的能学学,支流末技罢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还得靠祖宗的东西。”自小就接受中国传统教育的中央日报闻编辑显然不赞同李卫的说法,冒出了一句表示他的不赞同。 “祖宗的东西?!哈哈!”李卫拍着大腿直想大笑,不过中央日报是什么货色,别人不一定知道,而李卫却是十分清楚,他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笑了几声,目光移到了那个闻编辑身上,盯得闻编辑混身不自在,李卫沉声道:“四万万中国人,祖宗的东西学得好的人一定大有人在吧?!想想前清!又是割地,又是赔款,祖宗的东西没学好吗?!为什么祖宗的东西学得好,丢了东三省,又让日本人占了半壁江山,祖宗的东西就是让咱们把自家的国土送给侵略者,把自己的子民推到日寇的屠刀下?!我呸!学祖宗的东西?!几百年来,全部都学岔了!狗屁八股文,能当饭吃?!能当兵甲?!能变出飞机大炮?!你怎么不拿书本子来挡子弹,用来砸死敌人?!” “胡说!孔孟之道蔫是你这样地粗俗行伍之人所能理解的。”像是被汽油点着了尾巴的耗子,闻编辑脸上变了色,指着李卫道。 “行伍粗俗?!哼,日本人的武士刀斩上你脖子的时候,你能指望孔子孟子能诈尸从坟里跳出来救你?!还不是想着咱们这些所谓的粗俗行伍给你挡刀?!行啊!你看不起当兵的,那你自己去鬼子炮楼前去赌枪眼儿算了。这年头国与国的外交,拳头硬的是老大,你能用你的三寸不烂之舌让日本人退兵投降?你傻啊!光能耍嘴皮子写两篇文章就能打胜仗,那还要枪炮干什么?!中国四万万人口早就征服全世界了,你去跟吃人的老虎讲以德服虎去!要是日本人也尊重什么祖宗之法,以什么孔孟之道,那侵略中国土地的日本鬼子手里拿得应该是论语诗经,而不是洋枪洋炮。”李卫不屑地看了一眼这个读儒学读傻了的小白。 被李卫一冲夹枪带棒的驳斥,闻编辑几乎是颤抖着话都说不完整,指着李卫道:“你,你,真是有辱斯文,天降大任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现在中华所受苦难都是天意!时也,运也,命也!” 扑哧!女记者茉莉对中央日报的同行如此无力地反驳给逗笑出身来,这个四连长的口才真是替她好好出了一口恶气。 “天意?!投降日本人作汉奸是天意?!这汉奸还理直气壮?!那行!我抽你一巴掌,这也是天意,来,脸伸过来,认命吧!妈的,给你一枪子儿也是天意,真是神经病!”李卫对着闻编辑近乎于弱智的无力反击,毫不犹豫地一棍子闷翻到底。 跟十一分区鬼心眼儿最多的李卫耍嘴皮子打嘴仗,那是根据地里人们公认地自己给自己找不在自在,论起用词阴险毒辣,近代人在久经战阵的现代人面前几乎显得质朴般的可爱。 “呵呵!” “哈哈哈!” 一旁的翻译几乎是一个字都不漏地将李卫和闻编辑的话都翻译给那三个外国记者,惹得三个记者们笑得东倒西歪。 “哈,李先生,你几乎是太可爱了!”美联社的金发美女记者米露尼·乔笑得花枝乱颤,很多言词都让她情不自禁地想捧腹大笑一番。 “你,你!你!”闻编辑的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由青转黄,几乎快成红绿灯的老脸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四百六十五节 “跟你这样没素质的人说话真是没意思!”李卫上下鄙视了闻编辑一眼,转过头去。 好不容易压住肺火的闻编辑猛地听李卫的话,忍不住愤然道:“哼……没读过书的臭当兵,再怎么学也飞不上枝头变凤凰。” 火堆旁猛地一静,两个连的战士们目光都聚焦到这个中央日报的编辑身上,篝火晚会的气氛明显变得异样,空气中突然泛起肃杀的气息,显然闻编辑的口不择言触到了战士们的逆鳞,这样当着他们的面说他们的连长,这不是老虎堆里拔虎牙么。 明显感觉到周围那些士兵们的眼神里带着莫名森冷杀气,发觉自己说错了话,闻编辑不自觉地哽了哽嗓子,恨不得抽自己的耳光,一群杀人有如宰小鸡的士兵们面前里骂他们长官还把这些士兵们给连带上,这不是找死么,闻编辑却是一个字都不敢说,大气也不敢出,显然心头已经怕到了极点。 五连长范国文凑到李卫身旁,扒拉着老大的肩头,眼中明显带着不屑道:“咱们的四连长卫哥,可是正宗的大学生!你莫要小瞧了人!” 在范国文眼里,老大是要人品有人品,有学历有学历,要武力有武力。 “大学生!”记者们眼前一阵恍惚,显然难以把这个在战场上杀神似的家伙和一个文质彬彬揣着课本的学生联系在一起,他们曾是亲眼目睹着这个四连长用那根长刺毫不留情地在敌人脖子上割开血泉般那种狠辣。 “这个家伙!”连女记者茉莉都被范国文这句话给吓了一跳,脸色瞬息变了数变,勇武加高智商,上得战场,进得考场,李卫立刻被她划归到近乎于笑面虎这一类。 “我?!难道你不是吗?!”李卫瞪了一眼出卖自己的范国文,指着这小子没好气的道:“这小子也是大学生,麻省理工学院的,进口货!” “还有进口的大学生!”那些记者又倒吸了一口气,看向范国文的眼神又与刚才不同。 把大学生直接拉上战场作为主要战力的,虽然不是没有,但还真得不多见,尤其还是有两个大学生连长的,五个记者这才发现中共安排让他们五个来这个十二区队根据地做前期采访,还真得是有重要题材可以挖。 “呵呵,呵呵!”被李卫报复性揭穿真面目的范国文露出傻笑。 “有戏!要好好的记下来!”女记者茉莉和三个外国记者不约而同的拿出自己的本本,沙沙地记下这个很有价值的新闻素材。 被李卫整得老羞成怒的中央日报闻编辑怔了怔,这一份忍功硬是了得,也跟着拿出小本子写着什么,不过瞧他那个脸色,也知道没写什么好话。 “进了咱们根据地,为了各位记者的安全,有些要求,我得先说明一下。”李卫自从去年来自国统区慰问队来过后,对待外来参观人员也是有一定的经验,道:“首先,一切行动听指挥,在咱们十二区队的营区内,有人会告诉你们哪里可以去,哪里不可以去,因为营区内存在军事禁区,如果有谁擅闯,我们会以间谍嫌疑将他拘捕甚至就地处决。”李卫的话让记者们心头一震,这给记者们提了个醒,军队毕竟是一个职业杀人的特殊组织,若是为了挖新闻不顾一切乱闯,后果会很严重。 李卫顿了顿道:“我不希望发生任何不愉快,所以请各位在营区内允许的区域内自由行动!” 一向崇尚自由的美国记者对于李卫限制行动的要求,有些不太满意,刚要开口,就被李卫的眼色制止,李卫道:“不过,各位放心,我们会安排好各位的采访活动,保证你们满意。” “请问,我们能够参加你们的军事行动吗?!”纽约时报的哈利·杰克逊问出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其他记者们也是一脸关注的看向李卫,战地采访在此行之中可是重头戏,可是大部分部队不一定会答应这么危险的计划。 “没有问题,我会安排好的,以我们的区队的战斗,哪怕是控制战斗进程让你们看个清楚都没问题。”李卫暗自撇撇嘴,随便找个白皮红心的据点,在记者们面前打着玩也不困难。 “这是第二点我要说的,行动中要完全听从指挥人员的指示,让你们进就进,让你们退就退,绝对不能有任何犹豫,子弹可不认谁是记者,不仅是日本人的子弹会有可能杀伤你们,自己人的子弹也有可能会误伤到你们,毕竟子弹出膛后就不可能再收回来,所以请你们不要擅自行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冷静!不能乱!不能慌!战场上被打死的人绝大多数都是不冷静造成的。”李卫说着以血和生命总结出来的经验,上级要求这支打前站的中外记者组绝不容有失,所以他格外用心的打好预防针。 “没问题!”大公报女记者茉莉郑重地点点头,李卫的话给她的心头带来不小的压力,自以为来之前作了一定的心理准备,现实情况还是让她感觉与想像中有很大的差异。 中央日报的闻编辑显然也有些被吓到了,可能被自己人的子弹误伤,实在不可想像,这样战场上的危险程度要比原来预计的高一倍以上,不是十分要命,而是非常要命,闻编辑这会儿腿都开始发软。 三个外国记者在翻译的转述后,互相交流了几句,同时看向李卫,齐声道:“OK!”毕竟一旦上了战场,这条命可就由不得自己,想必在出来前,美国的军事人员也对他们交待过相同的内容。 对于记者们的反应,李卫很是满意,毕竟谁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当作儿戏,他道:“当然,现在只是嘴上说说,并不一定能适应实际情况,为了各位能适应根据地的真正战场,采访到咱们八路军真实的抗战资料,我将会对各位进行为期一周的军事训练,各位都得学会如何战场生存的技巧,因为可能发生的突发情况,为了保持集体的生存,我们的战士们可能会无法照顾到各位,而敌人绝对不会因为各位是记者而会有丝毫手软,日本人的凶残想必各位应该有所耳闻,所以各位可能会需要拿起枪一同参加战斗。” 一听到自己也可能会拿起枪参加战斗,大公报女记者有些微微花容失色,中央日报的闻编辑更是不堪,脸色苍白状,敢不得立刻掉头返回重庆,他们两人原本以为会在军队的严密保护下,没有任何危险地进行采访,可是一想到需要自己去面对那些野兽般的日伪军士兵,两人脸上的表情立刻不自然起来。 三个美国记者却是一脸坦然,普通民众在面对战争时,中国与美国的军事素质基础教育,由此便可见出高下。 看到两个本国记者的神情,李卫笑了笑,对付几个草鸡似的日军杂牌部队士兵,用得着怕成这样么,道:“请放心,我是十二区队里最好的教官,只要能合格的完成训练项目,保命是绝对没有问题,如果能在战场上杀两个鬼子,等你们回去了,也可以自豪地算是一个战斗英雄。” 战场情况瞬息万变,连李卫自己也不敢打包票说自己能够在每一场战斗后毫发无伤,不过为了安慰这些记者,也给这些记者们敲个警钟,李卫说着一软一硬的话,连红黑脸一起扮了。 四连五连的战士们听到李卫说自己要训练那些记者们时,无不带着偷笑,李卫连长这句话说得是真亦假来假亦真,就凭四连长这个根据地里能把人训练到怕他胜过怕日本鬼子的第一魔鬼教头的名场,这五个记者甚至包括其中两个女记者,恐怕不脱一层皮也难,李卫那个标准可是专出精锐战一的标准,要是全部项目合格,只怕是比四连五连的随便哪个战士也差不到哪里去。 大公报女记者茉莉看到三个外国记者若无其事的表情,不愿在外国人面前丢了中国人的志气,也硬着头皮咬咬银牙点头道:“李连长!请放心,我一定能坚持完成训练!”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付出点代价,恐怕还没采访到些有价值的东西,就把自己的命送在这里,在出发前,报社总编和联合采访的组织负责人也都有交待,全凭自愿参加,哪怕不幸死在采访过程中,也当全为新闻事业献身,这辈子也只能换来一个烈士的名声和一大笔抚恤金。 “天啊!佛祖啊,上帝啊!保佑我能活着回去吧!”中央日报的闻编辑此刻连找后悔的地儿都没有了,面无人色地在胸口划着十字,念着阿弥陀佛,这种怪异的东西方结合的祈祷方式让其他人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好了!现在就别想着以后的事,继续开唱吧!谁来个陕北的信天游?!我好久没听了!”李卫不想让气氛这么继续压抑下去,拿话岔开了气氛,立刻有战士响应连长的号召,扯着嗓子唱了起来。 第四百六十六节 战士们在打生打死的战斗生活中格外重视平时的娱乐活动,听得李卫连长这一吆喝,立刻来了精神,全身心地投入到各展所长的娱乐中,也没人在乎表演得好不好,重在参与,大家只是图个热闹气氛。 带四连五连的战士们带动下,记者们也渐渐融入中去,没有一点间隔,尽情地大声欢唱,直到很晚,联欢晚会才在大公报女记者茉莉主动献上一曲《玫瑰玫瑰我爱你》的歌声中达到高潮才结束。 清晨天边泛起鱼肚白,清凉的露珠从庄稼枝叶上滑落,公鸡已经叫起了第二遍,四连五连的战士们轻轻叫醒了熟睡中的记者们,洗漱后草草地吃过早饭,和武工队员们一同踏上向十二区队根据地的道路。 有了十二区队两个精锐连队的护送下,这一路可不像之前武工队护送时那样小心谨慎。 军容齐整,装备精良,配备了小型火炮和机枪的两个连队,恐怕出来例行公事巡逻的日伪军小队见到了也得躲着走,更没哪个敢胆边生毛过来捋虎须。 直至进入了十二区队的根据地控制区边缘,五名中外记者才见识到了什么叫作嚣张,一路上毫不避讳地在大路上行进,哪怕是途径日伪军据点也一点儿也没有要绕道的意思。 那些日伪军据点看到这么两支气势汹汹的连队过来,早就吓得两腿直打颤,连声都不敢吱,瞧着阵势就知道是这一带凶名最盛的十二区队,个别的据点甚至收起了日军太阳旗,直接换上了红色小旗,明显是被从上到下都被调了包的“白皮红心”据点。 甚至四连的战士还不时地冲着那些据点大喊:“四连路过,拦截请快,过期不候。”竟是直接向日伪军挑衅,吓得五个记者心头毛毛的,那些武工队员也是有些痴痴傻傻状,十一分区战斗力最强的区队居然会强到这种程度,这让他们怎么也想不到。 哪个敌人谁把四连喊话给当真了,敢向四连伸爪子,那是分分钟找死的愚蠢行为,四连五连的战士们巴不得能找个借口拿个不开眼的直接打上一场呢,几天不开张,手都快生了。 谁都知道这是借口,区队纪律严明,一切行动听指挥,区队长王保也不是放在那里让人看的摆设,每次的作战任务都需要经王保敲定下来,谁也不能擅自行动,而李卫自己想出来的这招自己给自己找作战任务的阴损主意,可以说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有敌人经不起挑拔,自己找打,那就怪不了谁,总不能挨打不还手,这样开仗也是明正言顺。 搞了几回后,许多日伪军据点都学聪明了,据于李卫以前曾押运药品的任务期间自动挑衅闹事的劣迹,日伪军没一个自认为是傻货,硬当是清风拂面,三个字:没听见! 这份涵养功夫连区队长王保都举起大拇指。 别看四连的战士们喊得嚣张,队伍里的战士们由其是那几个神枪手都是提高警惕,精神高度集中地打量着周围,只要哪个敢有轻举妄动,直接就会招呼一颗子弹,剩下的就是直接开战。 偶尔路上还会有个别躲避不及的伪军,见到四连五连也没敢闪得远远的,恭恭敬敬地站在大路边,老老实实地低头哈腰,不断道:“四连长好,五连长好,四连五连的弟兄们辛苦了!” 看到那几个伪军夹道欢迎状,五个记者也禁不住目瞪口呆,能看伪军居然老老实实的站在路边,乖顺地根本不像替日本人卖命的伪军,而两个连的战士们对这几个伪军也是一副无视状,实在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 若不是昨天的战斗中,四连五连对日伪军下手狠辣无情,记者们还会错以为十二区队和日伪军是一路的。 能近距离接触到伪军士兵的机会,记者们当然不肯放过,立刻向李卫提出对那几个伪军进行专访,李卫点头允了,不过之前他先让战士们把那几个伪军的弹药都给收了,以防万一,待采访结束后才还给他们。 十二区队两个连的战士在一旁盯着,那几个伪军也不敢有意见,老老实实地任由着那两中仨外的五个记者要求,摆着各种各样的POSE,现场拍照片,还被搅得一阵头大,要回答记者们各种各样的问题。 有这样强有力的护送队伍,记者们感到很放心,更加大胆的拍着照片,十二区队根据地边缘的这一带据点,基本上都在十二区队的控制之中,对于安全,李卫也相当放心,区队不仅以战斗力为闻名,而三连的情报网络能力也是在分区内数一数二,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够迅速获知。 五名记者们在十二区队的营区外受到了热烈欢迎,被安排进区队专属招待客房内,仅仅是休息了一天,就被请到了十二区队的会议室。 由三连长陈佳瑶对这五名记者进行十二区队根据地基本情况的介绍工作,作为区队情报工作的负责人,对十二区队的一草一木,一人一物几乎了若指掌,从根据地的人口情况,敌军分布,区队建立历史,战绩及战利缴获的介绍,让五名记者大开眼界,论起各大根据地内,十二区队还罕见地保有空战记录,不过唯一可惜的是,实力有限,没能缴获完整的战斗机。 五位记者面面相觑,小小一个地方抗战部队居然还有过战斗机的战斗记录,不过这个记录也足够令人骄傲,三个美国记者没有半点怀疑,只是两个中国记者心里还在打着鼓点,半信半疑之间,能保有空军力量哪怕就那么几小时,也是令人难以相信。 当记者们尝到了十二区队最强军事教官的训练项目时,才发觉自己严重上当,这哪里是基本的军事训练,根本就是比正规军士兵训练还要苛刻。 “我抗议!”中央日报的闻编辑几乎两腿直发软,吃过早饭后就被拉到校场上,背着一支三八枪,背着四十斤的大包,绕着校场跑了十几圈,这身小身板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 “抗议无效!今天先教你们在战场上最有效的一招,逃命,这可是学问啊,先把体力练好了再说,不然逃都逃不掉,采访到再多的东西都没用。”李卫连长手挥了挥打了个手势。 十二区队的三连狗仔队训养员牵着几条天赋异禀的大狗笑眯眯地看着那五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记者,四连长的下马威可几乎从没有过重复。 大公报的茉莉还是香汗淋漓,连话都没力气说了,只是拼命咬着牙坚持着,不肯在那三个外国记者面前丢了中国人的脸。 看到那几条几乎有半人多高,牙口贼好,凶神恶状的大狗,五个记者脸色齐刷刷的变了,李卫没说话,但记者们都明白了,哪个跑得慢的下场,很有可能就是被狗追着跑。 “狗仔队”PK“狗仔队”,这戏有得瞧! “加油,努力!别放弃!先悠着点跑,不要跑太猛了,把呼吸和脚步放匀!”李卫明显是人仗狗势地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五个记者齐齐地翻着白眼,心头冒出了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有了几条大狗看场子,中外五个记者连抗议的念头都不敢有,狗咬人,人还能咬回去?!只能老老实实的跑,想抱怨?!还是把抱怨的力气转到两条腿上吧。 一连三天的体能训练,这五个记者每天都累得像条死狗一样回到房间,倒头便睡,除了被晒黑得脱了一层皮似的,在李卫这样的训练下,除了耐力和爆发力有了明显增长外,连饭量都显著增加,原来记者们还看着战士们在用餐时捧着大钵头似的饭盆十分诧异,而三天后,他们已经是见怪不怪,五个记者的饭量,即使是大公报的茉莉饭量都翻了一倍,对于她这个以往淑女式的美女,以前几乎是不敢想像的。 尽管李卫已经手下格外开恩,训练项目的标准降了许多,毕竟是训练精锐士兵的项目,仍是把记者们折腾个半死,可是五个记者敢怒不敢言,这个四连长的阴险他们可是领教到了,当初李卫的话里带话,完成训练标准的可以参加实战采访任务,但是完不成,那么十二区队为了保证尽可能的安全度,只能老老实实留在军营里,直到采访结束,当然,这次出来采访也是白瞎了。 女记者茉莉都感觉自己胳膊腿儿都粗了一圈儿,由其是实弹打靶,震耳的枪声,呛人的硝烟和强大的后座力,每一个人的肩头都被枪托给撞出一块青紫色的淤青。 半个月的短期训练,李卫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再三放水降低标准,才让这五个倒霉的记者勉强完成了训练项目,不过在他眼里,这些记者的成绩实在是不值一提,哪怕根据地里的民兵们都能比他们强得多。 第四百六十七节 尽管初入十二区队,这一顿下马威让五名中外记者吃足了苦头,不过还算令他们满意得是,这个地方非主力性质的抗战部队的伙食居然还算不错,每天饭菜翻着花样,有荤有素,管饱管足,虽然供应不上汉堡炸鸡牛排什么的,至少炊事班班长楞是捣腾出来的烤面包和比萨硬是像模像样,让仨外国人好一阵大眼瞪好小眼,唯一有点遗憾的就是没有酒,区队里的酒基本上全是医用的,能让人饮用的除了少量的充作战利品的日本清酒,要不就是劲头能烧死人的老白干。 不过让五个中外记者感到吃惊的是,十二区队的传统保留食品中式汉堡,不仅是米露尼还是茉莉,原心目中以为根据地仍处在两筷子插一馒头式的思维惯性,怎么也都无法想像得出十二区队居然能进步发展出这样的食物,一个墩实的大馒头横切,中间夹上咸菜、肉沫、荷包蛋之类的各式菜,战士们俗称其为夹心馒头,洋名就叫中式汉堡,这玩意儿不仅比包子更易制作和容易保存,而且更加营养均衡,实实在在的那么一个家伙填到肚子里,那种充实的感觉,哪怕体力消耗再大,也能维持好一阵时间,就算自认饭量最小的大公报女记者茉莉在来到十二区队一个星期后,也能够毫不犹豫地一顿饭解决掉一个十二区队的中式汉堡。 十二区队主要任务虽然是保卫根据地,反击日伪军的扫荡,但是经济发展在各大根据地内首屈一指,上级将这支前来先探探情况的中外联合记者小组,安排到十二区队就是看中了十二区队强悍的战斗力和为较富足的经济足实力,给这个打前站的中外记者组留下一个好印像。 “准备好了没有!” 李卫回头对着五名露出紧张神色的记者们道,他一点也没有食言,在记者们完成基本军事训练后,立刻拉着他们出来开始实战采访,这次安排的任务并不困难,甚至可以说只需要一个班的战士就能轻易搞定,不过基于某些目的,拉出一个连出来,李卫仍没觉得大张旗鼓。 河间到献县之间公路上的一个日军据点,说好听点儿叫据点,说普通点儿就一屁大的小炮楼,一圈围墙围着一个四层楼的砖石小楼,里面驻着一个小队的日军士兵,两挺轻机枪,两门掷弹筒,其他都是清一色三八大盖儿,日系混成部队中杂牌中的杂牌,清一色浪人无业游民征召组成的岗哨小队。 这队日军士兵本就没有经过多少正规训练,毫无纪律性可言,平时也就干些偷鸡摸狗,骚扰乡邻的勾当,坏事一向没少干,算是公路据点中的一害,早就被列入被清除的名单之中,正好适合列入李卫的牛刀宰小鸡计划。 平时也就负责监视公路周围的情况,报告一下公路和边上的电话线杆子是否被破坏,凑和着维护一下,遇到游击队报个警什么的,也起不了多大作用,根本不指望着能配合着扫荡一下附近乡里,若不是顾忌着他们手里的枪,恐怕附近的三大姑八大姨们都不怕他们。 这样稀松平常的一个小炮楼,李卫拿它开刀完全是宰小鸡用牛刀,也就采访行动的热身,这仗打胜容易,得在记者们面前表现出八路军的英勇善战就要费些心思,若是按着四连的背后敲闷棍式打法,闷声不响一会儿就搞定收队,敌人是败得稀里糊涂,而记者们也是莫名其妙,这哪儿是打仗啊,往那儿一站还没开口说两句,战斗就结束了,这哪儿跟哪儿啊!尽欺负人玩了,那叫没激情! “准备好了!”米露尼认真地点点头,其他的记者也是一样点头,尽管有一个班的战士专门负责记者们的安全,但是记者们仍控制不住临战前的紧张。 看到记者们一副如临大敌的认真神情,附近的战士们忍不住想偷着笑,连长这是在忽悠这些战场菜鸟们呢,哪儿用得着这么紧张啊,两点成一线,再扣一下扳机就搞定的稀松平常小任务,连长硬是要求弄出点气氛来,这个有点难度。 前面四百米处的日军士兵仍毫无所觉即将要爆发的战斗,也许一会儿据点里就成了伏尸遍地的战场。 李卫观察了一阵,做了个前进的手势,四百米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打一个冲锋就到的距离,也刚好是步枪的有效射程范围之内,有什么意外情况也容易控制。 三个班的战士伏低着身子,极为小心谨慎地开始向据点包抄过去,狮子搏兔,即使是面对最弱小的敌人,也不能马虎大意,这是十二区队作战的重要准则之一。 胆子一向比较大纽约时报的哈利·杰克逊按捺不住,不愿躲在后面干看着战斗打响,也掺和进了其中一个包抄的班,李卫也不认为能有多大危险,就让负责保护记者的那个班也派出两个战士紧跟着这个洋记者。 “小心!压低身子!” “注意脚下!不要踩响石头,避开树枝!” “别把屁股抬起来,还有相机,别让镜头的反光反射出去!” 虽然多了个累赘,负责布置火力点的战士还是小心谨慎的交待着潜伏行动的,这些英文单词是提前背下的,就是以防万一,所以没再让翻译跟过来,多一个人就多一点麻烦。 三个班分别在三个方向架设起了轻机枪,随时以扇形火力面覆盖那些漏网之鱼,尽管对于一个小队的敌人来说,这样似乎有些小题大作,但还是按作战常例执行。 “据点里的人听着,我们是河间游击队第一中队,你们被包围了,放下武器,举起手来!走到据点外!” 李卫拿了个大喇叭,一点儿惭愧都没有,冒充地方游击队的招牌,大肆喊着要打围攻,而且还喊得那么大声,唯恐敌人不知道似的。 “八嘎!敌袭!”据点里的日本兵像受了惊的兔子,噌得拼命往据点里各个射击位置窜,连警戒的卫兵也是怪叫着缩起了脑袋。 各个射击孔不断地向外面开火射击,整个据点的小炮楼立刻就成了满身喷着火舌的刺猬,嘎嘎嘎!敌人的两挺机枪毫无目标地向癔想中游击队所在的位置倾泄着弹雨。 “哇!好凶猛的火力!” “枪林弹雨,死神随时都会夺走一条生命!” 枪声大作中,记者们纷纷发出这样或那样的惊叹!即使在来得路上面对两个小队的日伪军袭击,也没有这样的机会躲在安全处可以肆意发出感慨。 “真是一群猪啊!”李卫却在抚着额头,据点里的敌人真是蠢的像猪一样,毫无目标的浪费子弹,难道不知道等一会儿弹药耗尽,他们手里的枪就和烧火棍没什么区别吗?! 李卫带得四连两个排这会儿还没放一枪呢!两个排对付这样的一个小据点,实在是太对得起他们了。 “去,找几个人,去假喊两嗓子!闹闹气氛!”李卫扭过头对一排长吴猴儿道。 “是!”作怪可是四连的拿手好戏,吴猴儿脸上露出狡黠的微笑。 “缴枪不杀!” “冲啊!杀啊!” “投降免死!” 据点周围不时响起这样的喊话声,声音总是飘呼不定,好像有十几个人在喊一样,据点里的日本兵们平时骚扰老百姓们还算是一把好手,可是对上军事素质出了名的十二区队,可就成了软柿子中的软柿子,真当自己的据点被一大群人给围攻,七手八脚的操起掷弹筒,没头没脑的对着外面喊话的地方开火。 通!炸起一片土疙瘩! 通!又是一片烂草叶子,依旧啥都没有! 充其量就两战士不断借着地形,移形换位的瞎咋呼,鬼子瞎轰的掷弹筒还能炸得到啥?!连清一色战场菜鸟的记者们都是严重怀疑。 “喂!喂!!献县的山田中队长吗?!喂!请接山田中队长!”据点里的日军小队长气急败坏的摇着电话,外面的喊话几乎比枪弹还要让他和他的部下感到惊恐,游击队武工队要么不出动,一出动就是铺天盖地的一大片,中国啥都没有就是人多,地方抗战武装的人海战术就算是日本人看到了也要两腿发软。 “喂!这里是献县中队?!哪位!?”电话那头传来有气无力的回话。 “我是第三零二号站的中村健仁啊!”日军小队长立刻打起精神恭敬道。 “什么事啊!?”接电话的人依旧是不紧不慢。 “请报告山田中队长,一伙游击队正在攻击我们,请速速来援!”日军小队长快要跪下来,这会儿时间可就是生命啊! “知道了!咔!”电话被直接挂断了! “喂!莫西莫西!喂!?”日军小队长中村健仁捧着已成盲音的电话筒几乎快要发疯了,他不死心的再次拔打电话,结果依旧是重复枯燥的占线音。 第四百六十八节 “八嘎!”中村健仁重重地将话筒砸在了电话机上,额头冒着大滴的汗,游击队来攻打他这样的小兵站,肯定他自己这回是凶多吉少。 “东各儿里个东!”方才接了中村健仁电话的那个家伙正躲在不远处的一根电话线杆子边上,哼着小曲儿拔了两圈手里从电话线杆子上扯出一条线的电话,拿起话筒:“喂!莫西莫西!献县是吧?!我是中村健仁!嗨!一切正常!嗨!天皇万岁!嗨嗨!” “嘿嘿!搞定!”那个从电话线杆子上架飞线的家伙发出很无良的奸笑挂断了电话,顺手在电话线上搭了个回路,附近的电话线杆子上立刻冒出噼叭声和蓝色的电火花。 这样恶意的制造短路,少不得又要烧掉日军通讯线路上多少设备。 在日军据点内惊慌失措的盲目开火之时,李卫手下的战士已经悄然开始了行动,三个班的战士匍匐前进,子弹就像秋后的蚂蚱在他们身边附近乱蹦,可就凭着这些杂牌兵的准头,就是站着让他们打也不一定打得中,三个班长抬起头看了一眼前方据点的门口,脸上露出带着嘲讽的笑意,互相使了个眼色,不是牛刀宰小鸡,而是小鸡硬要往牛刀上碰啊。 据点里的日军士兵已经发现了外面的敌人正在靠近,这已经是个极危险的距离,可是他们射出的子弹只能很无奈的在对方身边爆起一串串碎石烂泥,甚至连根毛都没伤到,对方实在是太狡猾了,利用着附近的地形为自己遮挡子弹。 其中一个班长打了个手势,一个战士往前挪到与据点只有四十米的距离,从腰边抽出一枚手榴弹,这是专用进攻型手榴弹,弹片虽不多,但是能够爆发出威力极大的冲击波,极为适合封闭空间的战斗。 带着青烟的手榴弹甩向了据点的大门,咚!轻轻一声,余劲力竭,撞到大门,咕噜噜滚在了门缝边。 眼尖看到这一幕的日军士兵发出女人般的刺耳尖叫,稍微有点军事头脑的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轰! 几乎肉眼可见地一道淡淡光波一闪而过,外强中干的据点大门在十二区队特制的进攻型手榴弹的爆炸冲击波中出现一个大洞,门口防御的沙包也被掀翻了好几个。 紧接着又是一枚进攻型手榴弹丢了过去,而且还是丢出前拿在手里缓了缓,飞到在门洞处凌空爆炸,把已经半残的大门直接轰了个四分五裂。 围墙内的日军士兵看到大门失守,俱是心胆皆裂的一片大乱,据点外的人几乎可以看到据点被炸开的门内日军士兵惊慌失措,嘶喊着乱窜的黄色军服身影。 枪炮声大作中,哈利和默多克两个记者看得是心血沸腾,手上的照相机闪个没停,居然这么容易就能打开敌人据点的大门,而十二区队这一方甚至连一个人都没伤到,这个十二区队的四连长果然没有食言,给他们提供了一次精彩的实战表演。 能没有任何危险的临场目睹一场战斗,实在是与前一次遭袭相比要安逸得多。 突入据点比较近前的三个班趁机突进到据点的围墙下,同时拔出几枚手榴弹就准着围墙内和炸开的据点门口倒扔进去,这回丢得是爆片最多的杀伤性手榴弹,块状弹片中夹杂着三角形钢片,几乎可以轻易撕烂人体血肉,造成可怕的伤口。 每一声手榴弹的爆炸声,都能惊起据点内日军士兵的鬼哭狼嚎。 一时间,据点不大的院子被炸的火团四起,甚至炮楼上的机枪也被震得停了一停。 通! 十二区队的迫击炮开了火,精准的炮弹将日军据点炮楼顶上炸开一道大豁口,八零口径的迫击炮可不是只有五零口径的掷弹筒所能比的,巨大的爆炸威力,将炮楼顶上一名没有防备的日军士兵掀飞到空中,哇哇嚎叫着在五名中外记者的目光中,重重地摔在据点外的地面,像个沙包一样震了几震,惨嚎声刹然而止,从十几米的高度这样直楞楞摔下来,口角处已经喷出了鲜血,眼见是不活了。 五名记者无不是骇得悚然而栗,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大活人活活摔死,虽然是敌人,但视觉和精神上的冲击,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美联社的米露尼·乔仍毋自坚持着不挪开视线,然而大公报的茉莉和中央日报的闻达却是忍不住低下头去,体格明显与精神承受力没有什么必然联系,两个壮犊子似的默多克和哈利也是表情不自然,脸上肌肉抽动着,显然也被吓到了。 “噢,上帝啊,死得可真惨!”默多克还是抓着相机抓拍了一张摔得死不瞑目的日军士兵。 十二区队负责作战任务的两个排战士包括李卫依然是面不改色,视若无睹,仿佛不过是摔死一只毫不起眼的小鸡,这样的场面他们几乎都见得太多了,再惨的死状也没少见过。 已经突入到据点围墙外面的三个班的战士并不急于杀进去,今天不是常规的攻坚作战,而是一起战斗秀,秀给那些记者们看,而且他们还带足了装备。 十几个酒瓶子被拿了出来,瓶口点上了火,直接往据点里丢了进去,清脆的玻璃碎裂声中,一团火焰四溅,对付敌人的狭小建筑,想要生擒活捉的话,采用混合式燃烧弹是再适合不过。 燃烧的火焰中同时冒起来的刺鼻黑烟,让据点里的日军士兵无法再忍受,这种几乎是三团自于百团大战保留下来的传统土制生化武器,确实具备其独特的杀伤效果,没人能想像过几种加了料的燃烧物产生的刺激性烟雾对人能产生何种杀伤效果,至少拿来作实验的活猪都没一头能熬过半个钟头。 尽管这种薰烟并不影响肉质,毙命于试验的活猪都被炊事班给收拾收拾,大家打了一顿牙祭。据点里的一个日军小队就被这么当活猪给薰了,由其是炮楼里的鬼子,倒了八辈子血霉,炮楼底的门也被手榴弹炸开,顺便还被丢进了一个燃烧弹,烟与火直在炮楼内翻腾着向上飘去,一楼中标,顶上几层跟着倒霉,谁叫炮楼式建筑的射击孔就那么点大呢。 “中村怎么办?!其他人熬不住了,这样下去大家都得玩蛋!”一个军曹冲着小队长中村健仁大喊,他那张几乎快被薰成了黑脸的包公。 “阿木死了,被呛死的,我宁可战死,也不愿被变成烤猪!”一个士兵凄厉的喊着,“小队长,想想办法吧!” “天皇啊!快来救救我们吧!”不少士兵发出崩溃地嚎叫。 砖木结构的小炮楼火势越来越旺,炮楼里的机枪和迫击炮早就哑了火,不少射击位上的士兵不顾烧着的木质楼梯,直接往下一层跳,哭喊着灰头土脸的从炮楼里往外冲。 “烧,烧得好,大吉大利,越烧越旺!”李卫恶毒的诅咒着,只要是敌人,他就把什么人道主义都忘得一干二净。 “不行了!还放弃这里吧!中村……”那个被薰成黑脸的包公的军曹忍受不住这样上天无门,入地无路的瓮中鳖,刚喊了两句,冷不防被一截烧得正旺的木桩从头顶翻滚着落下来,把他一头砸进边上的火堆里,露在火堆外的两条腿挣了两挣,再也没了动弹。 军曹的惨死,似乎让日军小队长中村健仁下了决心,他拔出武士刀,鼓足了全力喊道:“弟兄们,给我冲去,拼了!活着是天皇保佑,死了大家在黄泉共聚,冲啊!”就算这情形,他也明白了,就算是献县的援军赶来,也已经来不及了,毕竟水火无情啊,烧着的了炮楼子几乎比棺材都强不到哪里去。 小队长中村健仁这会儿的勇气,几乎成了据点内其他士兵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为了活命,也就什么也顾不得了。 据点内的日军士兵实在是吃熬不过,与其被活活烧死薰死,还不如冲出来拼个活路。 一伙日本兵嗷嗷叫得端着刺刀,从据点大门里冲了出来,守在大门口的战士并没有阻拦,反而退开几步,避开敌人清路的手榴弹。 而这个正是李卫所要的效果,烟薰耗子,逼鬼子从据点里出来,没有了坚固的建筑物和防御工事,那剩下的,说什么也由不得鬼子们了。 打到这份上,这支日军小队也不得不按着李卫的剧本来。 一个排的战士早已经据点开恭候多时,清一色的刺刀上枪,为了突出效果,没有使用区队制式经过烤蓝泛黑色的刺刀,而采用磨得寒光闪闪的白刃。 十二区队的建制仍保留有原宫本正雄等日本同志所在时的建制影子,但每个编制却几乎都是相当于加强级的,一个排的人数大抵于日军一个标准小队相当。 第四百六十九节 能上场跟这帮个别身上仍带着残烟剩火的日军杂牌兵练手的二排,是四连里最能打白刃战的排,一向以近身战为自傲的四连,白刃战几乎是必修课,与现代的冲锋枪式作战相比,近代战争仍带有古代战争近身搏杀的影子,战场上双方近距离混战与阵地战几乎避不可免,即便是四十年代,装备冲锋枪的美军也需要备配手枪以应付近身战,尤其是在拉长战线,后勤供应不及时的时候,弹药缺乏的战斗中,白刃战往往会成为决定双方胜败和士气的关键。 从据点烧成一片火海里逃出来的日军士兵有些惊恐地看到据点外形成包围圈的敌人,几乎不用问,光看对方的这股子架势就知道,狭路相逢勇者胜,要想活命,就得问问自己的刺刀够不够硬。 白刃战,在中国战场上几乎最为壮观和精彩的搏杀,五个记者几乎感觉到拿着照相机的手都在兴奋的颤抖着,在李卫的允许下,他们被允许接近白刃战的包围圈外围,临近战场异常凶险,不过李卫的底气在于,这伙日本人一如即往的愚蠢,齐刷刷地退空了枪膛,黄澄澄的子弹掉了一地。 冷兵器近战,李卫还没有怕过谁来着的,也就一个小队的日本兵,身边几个神枪手照看着,自己手里也扣上了几支星尘梭,还怕那小鬼子能翻上了天去不成。 “啊!”已经陷入疯狂了的日军士兵,挺着刺刀跟着小队长中村健仁朝着献县的方向冲了过去,企图撕开一个口子突围。 可是四连二排的战士们哪有那么容易放过这伙败兵,两面分起四个冲锋阵形,左右包夹一穿插,立刻将以中村健仁为首的冲击队形给撕得四分五裂。 一被打乱了阵形,想逃还是想接着冲,都由不得那些日本兵们说了算,二排的战士立刻一对一的找到了自己的对手。 这会儿可是玩命的时候,即使那伙日本兵再怎么士气低下,生死关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跟对手拼刺刀。 嘶喊声,枪支对撞的声音,立刻混杂在一处。 三个火力点,之前负责攻击据点的四连一排则在外围拉起第二层封锁线,只要有漏之鱼敢碰过去,立刻就地击杀毋论。 既然要作秀给中外记者组看,就要做到位,虽然是面对一群日军杂牌兵,二排的战士们也没立下死手,就像是猫逗耗子一般,小心地防备着日军士兵临死反扑,慢慢与这小队日军玩。 五名记者们是大呼过瘾,几乎极近距离地抓拍着精彩镜头,有时战士们还会用力扼止住日本兵的动作,让记者们抓拍POSE,都是李卫一手训练出来的熊兵,一个比一个骚包的紧。 除了失手杀掉几个倒霉鬼日本兵外,大部分日本兵都是救生不得救死不能地,逃不出二排战士的调戏。 几个日本兵不开眼的冲向五名记者所在的位置,他们已经发现白刃战周围记者,几个非战斗人员出现在战场边上,的确是一件非常诡异的事情,他们把记者们所在的方向当作了一线生机的突破口。 “我的上帝,他,他们往这儿冲了!”哈利看到几个凶神恶煞的日本兵正朝着他们这里冲过来,惊叫起来。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两个女记者也是变了色,惊叫起来,哈利和默多克立刻仗着自己是男人,将两个女记者护在一边,中央日报的闻达却是没这个勇气,唯唯诺诺的躲在两个老外男记者的身旁,却也不好意思跟着两个女记者躲在最后。 醉翁之间不在酒,日本兵可不是想拿记者们当人质,只是想利用对方投鼠忌器,能借出一条生路,冲着记者边上直冲过来。 “想跑?找死!”李卫人影一闪滑步前进,左手从背后抽出格斗刺带着颤音往前一挥。 几乎就像是不由自主,几名冲在最前面的日本兵好像送上门地将自己的脖子送上李卫的格斗刺,凡是冲过李卫身后的,没有一个能再奔出三步,颈动脉处标射出来大股血箭迅速放空了日本兵体内的血压,最终无力的扑倒在地。 冲在最后的日本兵见机得快,疾疾地刹住脚步,却被李卫拎住脖子往战阵中丢了回去。 李卫一气秒掉四五个日本兵的场景,几乎吓得五个记者脸色发白,腿脚直打颤,这个四连长简直是视人命如草芥,杀人如麻都不为过。 抬手看了看手表,李卫再看看场中已经不堪再战的日本兵,他对着战场中的战士们喊道:“别浪费时间了,快点收工!” 啊!啊啊! 白刃战场中濒死的惨叫声迭起,二排的战士们一反刚才打太极似地与日本兵互相推着“云手”,动作利索地就像是猿猴,直接挑开对手的格挡,刺刀直接戮进对方的要害,再犯命一绞。 这才是二排真正的实力,快速有效的一击必杀,迅速结束战斗,李卫满意的点点头。 记者们仍意犹未尽,美女记者米露尼发出抱怨道:“战斗结束了?!”看样子她已经很快适应了这么血腥的环境,能够有心理准备进入到战区采访,适应能力自然不能弱。 “啧啧!死得真惨,日本人也不怎么样么!”没有了危险的情况下,闻达也神气活现起来,走到刚刚断气的日本兵尸体边上,故作鄙视状东踩一下,西踢一脚,好似自己正在蹂躏日本鬼子似的。 一个日本兵尸体的突然手指动了动,“啊!”闻达立刻吓得跳到一边,发出受惊了的女人似的尖叫。 这只不过是死人的肉体神经条件反射罢了,战士们一阵哄然大笑,闻达却把这个当作了诈尸,十二区队的神枪手和快速反应训练可不是白练的,就算是诈尸也能一枪给他补回阎王那里去。 “李连长!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我还想多拍两张呢!?”大公报的茉莉撅着樱唇对李卫道,今天的胶卷计划使用量还没有用完呢,这次过来可是带了足量的胶卷。 两个外国记者也是舔着嘴角,显得还不太满足,记者的职业爱好已经让他们克服了对血腥的不适,他们今天拍的照片带回去,也足够造成一场轰动了。 “我们要准备转移了,这里不能多待,要是引来日军大部队,我们是无所谓,你们的安全,我就不一定能保证了。”李卫也有自己的打算,子弹可是不认人,万一没防护周全,这几个记者有个三长两断,区队长王保也没办法向党中央交待。 这次任务,区队长王保可是格外吩咐了要小心再小心,绝对不容有失,与以前的任务相比,李卫已经算是收敛了不少,没有九成的把握,他是不会随便乱下命令。 想必日本人应该也得到了有中外记者组的消息,恐怕最近也要不太平一阵了要,李卫心理也有了几分估量。 “真是可惜!”闻达仍在用手帕拭着额头上方才惊出来的冷汗,反正他的脸皮也足够厚了,又恢复得像没事儿人似的。 “先生小姐们,今天只是热身,以后这样的战斗会更多,在咱们根据地里,最不缺的活动就是打仗,我们都已经称之为战斗生活。”李卫安抚着记者们,道:“这里,是战士的天堂!只要日本鬼子仍侵占着中国一天,我们的抵抗就一天不会停止,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李卫鼓动性的演讲立刻招来了记者们一片鼓掌声,对于记者们来说,今天的行动采访稿又有了一个很不错的标题,各个根据地里头能找出即能打,又鬼精鬼精,还能耍嘴皮子忽悠人的家伙,还真找不出能比李卫强的。 李卫所导演的一场小战化大战,类似于一场闹剧似的战斗,让一小队日本兵成了免费演员,既出力又出命。 记者们仿佛是自己打胜了这一场战斗似的,一路兴奋不已地跟着回营的队伍里,彼此交换着撰稿意见,完全没有出发前的紧张和压抑感。 “儿啊!儿啊!我的儿啊!”一个女人突然出现在石井镇区队营房的大门外,拦住了李卫他们。 那个女人紧紧扯住队伍最前面一个战士,一排的一个班长,不住地哭喊着,状似疯癫,嘶哑地近乎走调的声音吓了记者们一跳。 那个班长却是一动都不敢动,默不作声地任由着那女人扯得直晃。 不过中外记者组跟着李卫他们久了,也学会了察颜观色,遇到特殊情况时,战士们的反应远比记者们要快得多,记者们看到队伍里一排二排的战士并没有作出什么小心防备的神色,也明白并没有什么危险。 “怎么回事?!又让她跑了出来?!”李卫脸色不太善,这个时候几个百姓看到那个女人,急急跑过来拉扯住那个女人,竭力分开女人和一排的班长。 第四百七十节 “阿桂嫂!那不是你儿子!” “快松手,那是十二区队的战士啊!” 百姓们一边用言语不断劝着那个哭喊着女人,一边用力拉扯着把那个女人。 “不要啊,我的儿啊……快把我的儿还给我……我的儿啊!”女人的声音极为凄惨,令人忍不住落泪,也不知是哪来的那么大力气,三四个百姓一拥而上,却仍然扯不开那个女人。 五个记者真是见风就是雨,立刻感觉到又有意外题材可以挖,围了过去,甚至拿出了照相机。 “喂!这位女士,请问您叫什么名字?!这个战士和您是什么关系?”大公报的茉莉甚至还一本正经的拿出小本子要采访的样子。 “儿啊!我的儿啊!你怎么不要娘了啊!”那个被其他老百姓叫做阿桂嫂的女人不依不挠地哭着喊着,根本就不理睬女记者茉莉。 “不肖啊!不肖啊!”中央日报的闻达编辑摇着头叹气道:“居然抛弃家中母亲于不顾!可悲,可叹!” 三个洋记者眨巴着眼儿,根本插不上去,只能待会儿找翻译过来,抄抄茉莉的采访记录。 李卫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有些无可奈何地道:“那个女人根本不是廖爱国的母亲!”廖爱国就是四连一排一班的班长,此刻正苦笑着被那个阿桂嫂给拉扯着。当兵的上战场杀惯了敌人,力气个顶个的大,廖爱国生怕自己一时力大伤了阿桂嫂,只能站着不动,而其他战士也一样只能爱莫能助。 廖爱国的名是在进了十二区队后改的,以前大伙儿都喊他廖狗子,虽然也是孤儿出身,却和阿桂嫂没什么亲戚关系。 “什么?!”茉莉似乎有些不可思议的转过头来看向李卫,指着那个女人道:“那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儿子十年前被几个日本人拐走,至今仍不知所踪,她家里男人死得早,就剩这么个独苗,指望着能拉扯成人,结果孩子丢了,四处寻找不着,思念儿子成疾,结果得了癔症,这癔症越来越严重,最后疯了!逮着年纪和她儿子差不多就的喊儿子,若不是村里的乡亲照应着,恐怕她早就死掉了。” 不论城市还是农村,儿子一向都视作传宗接代的重要延续,即使是没有任何文化的村妇,也知道男丁对于一个家庭来说的重要性。 “哦!原来如此!”茉莉这然明白是怎么回事,有些同情道:“阿桂嫂可真是可怜?!这么多年没了儿子!这日子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 中央日报的闻达咂巴了几下嘴,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咱们区队建立的时候,统一建了一个福利院,专门收拢那些无家可归,缺少照顾的老弱妇孺,统一管理起来,也好在这乱世之中能有条活命的机会,阿桂嫂的公婆在鬼子杀害了,便被收进了福利院,可是隔三差五的就跑出来,见着人就喊儿。”李卫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样子这样的事情也没少发生过,难怪那些战士都没有任何惊讶,连一班长廖爱国也是习以为常了。 福利院也不是监狱,看护人员也不可能专门盯着一个人,偶尔也会让一些精神失常的人逃出来,不过还好没有什么武疯子,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武疯子也活不下来。 “八路军不是时刻为群众着想,你们有派人帮她找过儿子吗?!”闻达看着李卫,语气中却总含着那么一股令人不太舒服的意味,也许是中央日报对八路军一向都不太对路,李卫总是对这个闻编辑视若无睹,对于时刻挑着鸡毛蒜皮的人来说,你越跟他讲道理,他就越来劲儿唱反调,对付这样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 “嗯!据可靠情报称,侵华战争之前,日本人曾在中国拐卖中国儿童作生化实验和医学实验,成为像小白鼠一样的试验品,很多被拐带去的孩子,几乎全部死于日本人的残害之下。”李卫迟疑了一下,还是披露了这个耸人听闻的消息。 日军的731部队就是最臭名昭著地用人体用试验的部队,手上挂着无数中国人民的鲜血和性命。 “什么?!”大公报女记者茉莉脸色明显是白了白,拿无辜的小孩子做实验,简直是惨无人道到令人发指,茉莉的耳边似乎响起了无数稚童濒死前的哀嚎声。 中央日报的闻达面无人色,也没有了歪腔歪调的心情,在来的路上,经过国军与日军战区封锁线时,他就亲眼目睹过日军的暴行,完全可以想像得出那些可怜的儿童在日军灭绝人性的试验中的可怕遭遇。 在看到两个中国记者脸上的惨白表情,仿佛听到了什么非常可怕的消息,急于语言不通的三个外国记者明显发觉到刚才这两个中国记者和那个四连长之间沟通中,肯定有什么重要的话语,性急的默多克连忙凑到李卫边上道:“李,你们在说什么?!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米露尼和哈利这会儿急得直埋怨翻译怎么还不赶过来,有价值的新闻题材往往会转瞬即逝。中央日报的闻达在一旁幸灾乐祸,瞧这仨老外,也轮到他们尝尝什么叫语言不通。 闻达没有得意多久,李卫看着三个美国记者急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再次用英语复述了一遍,这下子轮到三个美国记者面无人色。 “真,真可怕,这些该死的黄皮猴子,哦不,对不起,我是说这些日本的猪猡,这些人渣真得该下地狱!”鉴于珍珠港被袭,整个太平洋战争爆发,身为美国人的默多克·华盛顿咬牙切齿的诅咒着。 “上帝真应该惩罚他们,他们根本不配算人!”就算是身为女士的米露尼·乔也对日本人彻底没什么好感。 “对对,应该攻占上他们的小岛,将他们彻底杀光!对这种低贱的民族讲什么人道主义,简直是对上帝的亵渎!”纽约时报的哈利·杰克逊愤愤道,想想人口不过七千万的小小岛国竟然敢向美国这世界上数得着的强国递爪子,简直和找死没什么区别,美国强大的工业基础一旦运转战争机器,日本将彻底陷入战争的深渊。 屁大的小国敢向两个大国挑战,基本上和找死没什么区别。至少美国和中国当前都有这么同一个敌人,众多国民对日本无耻行径的愤怒,使日本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尝到了原子弹轰灭城市的国家。 即便是利益高于一切的美国政客们也不无对日本的反感,第一次投入实战的核子武器轰杀至渣的几十万日本国民就顺理成章地成为美国倾国之怒的牺牲品。 “日本人注定会为他们的行为而付出代价!老天不惩罚他们,我们也要惩罚他们!”李卫用中英文复述了一遍,面对强敌而毫不怯弱的态度立刻让记者们对李卫的印像大大加分,而在中学里吃到的那些苦头,早让李卫明白了什么是得寸进尺,什么是恶人还需恶人磨。 即便没多少政策觉悟,却和那些立场坚定的抗战人士一样,李卫在心中早就为日本人数起了战败投降的倒计时。 七扯八劝之下,女人的力气还是架不住人多,闹腾了一阵后,就被村民和赶来的福利院工作人员带了回去,望着阿桂嫂的背景,李卫无奈的叹了口气,日本人造的孽岂可是用金钱和人命能偿还的,明年,还剩一年,中国几乎等同于灭掉整个日本倾国人口的伤亡人数,中国所付出的代价,简直是太大了,李卫只能尽着自己的本份,争取多挽回一些可以避免的牺牲。 打了一场小胜仗后的喜悦完全被中国人民所遭受到的苦难给冲淡了,即便是中央日报的闻达,也没有了兴风作浪的心情,也许阿桂嫂和她孩子的遭遇就是他的明天,这帮天杀的日本人根本没有什么人性可言。 休整了一日,李卫再次带着五名记者出发,前天打个小据点的热身战已经让记者们切身体现到了战争的残酷性,而十二区队安排采访任务却并没有那么简单,分区司令部传达下来的命令是利用记者们所见所闻,为中共抗日部队造势,提升八路军战斗力和中共抗日决心的宣传,尽可能的争取国际上的同情和援助资源。 五名记者跟着十二区队的向导仅仅是顺着附近的村子,直接上访那些村民百姓,倾听群众们诉说被日本人和汉奸祸害所受的苦难。 中外记者联合组怎么也没想到刚刚深入民间的采访行动,所听见的,所看到的,都深深地震憾着他们的心灵。 曾遭遇过日伪军扫荡烧房抢东西杀人的三光政策和灭绝人性的新国民运动,十二区队根据里的百姓们红着眼睛抹着泪地讲述着自己的悲惨经历,说不尽的苦难,倒不尽的苦水,悲到极处,泣不成声嚎啕大哭,即便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架不住这样毫无任何做作的真情流露。 第四百七十一节 中外记者组连同那些陪同的战士,就像是个兔子一样,眼睛红红的,肿了好几天。 只有李卫一个人若无其事地没有半点影响,让手下的几个排长和班长一个劲儿地腹诽连长大人是不是铁石心肠,自己都跟记者们一样被曾受日本人辱害的群众诉哭声中抹着眼泪水儿,可偏偏李卫连长仍像个没事儿人似的,脸色都不变一下。 这几年听得多了,见得多了,就算是再怎么慈悲心肠,李卫也一样麻木了,他也无所谓那些手下们没大没小的扯蛋瞎嘀咕。 李卫连长也算是个信人儿,让这五个记者在整日颠波来回,筋疲力竭之余,大笔收获也是让他们心满意足,几乎是扎身的充满了价值的信息海里,各种有价值的采访新闻唾手可得,处处都可以采访,笔记本都被用完好几本,好在记者们不论是本子还是胶卷,都是备得足足的,正应了如鱼得水。 望着不远处任丘县城,伏在一个草丘上,拿着望远镜察看着这座被日军占领了多年的古城,茉莉不禁多了几分感慨,从无到有,一砖一石积累起来的城池,何止积聚了无数百姓的心血,也是历代历史兴旺盛衰的见证,被日本人占据之后,把一个城池给糟蹋的如此败落,布满了青苔的城墙上被日本人画满了“大东亚共荣万岁”和“天皇万岁”等字样。 中央日报的闻达编辑看着远处完全不同于村庄散户的硕大城池,突然冷不丁地道:“李卫连长,你们十二区队这么厉害,怎么不把这任丘县城给打下来呢?!” “是啊!按你们的战斗力,以一当十都没问题,为何还没有一座自己的城市呢?!有高大的城墙防御,也安全很多啊!?”大公报女记者茉莉也想到了之前李卫所带队与日伪军交手时所表现出来的惊人战斗力,以一对一的情况下,普通日本兵根本不是任何一个十二区队战士的对手,哪怕是十二区队炊事兵,挥着饭勺子也照样能把日伪军士兵打得满地找牙。 “这个么?!”李卫楞了楞,这种问题没什么好多想的,想当年小学历史教科书上都写着答案,他道:“我们走的是农村包围城市路线!虽然我们战斗力强大,可毕竟只有几百号人,每一个士兵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而且是那种不能只用训练就能合格的精锐,伤亡一个就少一个,抢占一城市固然容易,事实上任丘县城也曾经几乎被我们攻破过两次,我们的优势却在于灵活机动,处处形成局部优势,如果占据一个城,恐怕将会成为我们区队的拖累,树大招风不是我们想看到的。” 任丘县也算是一个典型了,第一回是李卫自投罗网,引得王保气急败坏的拉着整个区队强行攻下任丘县城,第二回是小野硬要搞个新国民洗脑运动,结果惹得十二区队直接渗透进任丘县城,威慑日军大队,使其不敢做出任何过激行动。 还算上前一次进城找山本大队长串门,在李卫眼里,有城墙和守卫士兵的任丘县城无疑于和炊事班伙头兵手里的大漏勺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原来如此!山鸡再怎么变,也不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吧!”中央日报闻达编辑怪里怪气又道。 李卫怎么会听不出其中讥讽之意,这中央日报的编辑第一句话就带着圈套,不论李卫怎样说,都会被这家伙鸡蛋里挑骨头一番,本就是靠笔头吃饭的,在言语文字上找碴一点儿都不费力。 自打这家伙一开口暗含着三分机锋的言语就没能逃出李卫的注意,若不是顾忌着要保证这支中外联合记者组没有任何意外和遗憾,李卫才不得不隐忍着不发,若是就这姓闻的一个人,李卫早把他甩入阵亡和失踪人员名单。 “真是想找死!”李卫心里愤愤然道,这家伙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自打一开始来,这姓闻的就没跟他对过眼儿。 李卫选择不吭气儿,事实胜于雄辩,再等个五年,有这家伙的好瞧。 其他战士们看向闻达编辑眼光中充满了愤怒,大公报的女记者头扭向一边,当作没听见,翻译也没吭气儿,同样过滤了闻达的话,自然也不会翻译给那三个外国记者,三个外国记者理所当然的把他们的谈话当作普通的对话。 “李卫连长,你能让我们进城看一看吗?!”时代杂志的默多克·华盛顿挠着脑门子有些犹豫道,显然他也觉得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有点难度!”李卫眯缝起了眼睛直接用英语回了默多克,他自己一个人大模大样的走进去是没什么问题,日伪军恐怕见着他就都会连滚带爬地退避三舍,毕竟之前已经有过后果非常恶劣的记录,不过带着记者就有些难度,难保有些敌人会起歪点子。 三个洋记者的胆子还不是一般的大,也要归于李卫曾带着他们实地参观了一个日伪军据点,让他们把那些岗哨炮楼和当值的日伪军士兵拍了个够,当然这个据点表面上是日伪军的,实际上是拿着日本人的饷,却在替十二区队干活,不过里面的日伪军士兵却是真料子,日军士兵实打实都是日本人转正的,伪军也全都是白皮红心儿。 “对啊,要是能进城看一看就好了!”纽约时报的哈利·杰克逊也被默多克说得心痒痒,这十二区队让他们在各乡村,战斗中,甚至敌人据点都逛了个过瘾,就剩这敌人占领的县城里没走过,能进日军占领区逛逛可真得不太容易。 “明着进去不行!”李卫摇摇头,带着中国人进去不费什么力,三连武工队的人稍微指点一下拾掇拾掇,换身衣服,只要不在城里拿着大相机到处乱拍或拿个本本乱问人,进县城玩个三日游也没什么困难,麻烦的是这三个牛高马大的洋鬼子,哪怕是染了头发,用泥灰抹了脸,可就那身架子,就是傻子也能瞧出不对劲来,同为亚洲人,中国人忽悠日本人好弄,美国人混成中国人,等同于老母鸡里混进一只大白鹅。 “李卫连长,行不行啊?!”大公报女记者也来了劲儿,带着希翼的目光望向李卫。 一旁的闻达一脸茫然,除了茉莉那句话,李卫和那仨洋人的对话,他是一句都没听懂,谁让他不懂英文呢。 能进入这个踩点性质的采访组的记者,无一不是胆大过人的人物,几个记者三言两语一嘀咕,越发的想进城看个究竟,瞧瞧这一带日军主力老窝里是个什么状况,这让李卫很难办,上级交待的命令是尽可能的满足这些记者的需要,可是进满都是敌人的县城实在是太过危险。子弹可不长眼,这五个记者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十二区队丢面子是小,更很有可能会影响到后面正式的联合记者团的到来,给我党我军留下不利的影响。 “李,你想想办法,中国人是充满智慧的,不是有句话,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你们区队比臭皮匠还要厉害,是三个的几十倍,上百倍,我看好你,你一定行的。”美联社记者美女米露尼也瞎掺合进来起哄道。 “不不,太危险了,我得为你们的安全负责。”李卫翻了翻白眼打着外交词令否决道,这几个家伙不仅仅是胆大过人,还是胆大包天,送死都这么积极,难道不知道子弹打在身上会死人的么?! 看这三个美国记者和茉莉的表情神色,中央日报的闻达能做到编辑一职,也好歹有点脑子,猜出了些眉目,冷嗖嗖地跟着道:“不是不行吧,嘿嘿,十二区队也不怎么样啊!” 就算是泥人,也要被闻达三番两次放暗箭的撩拨言语激起几分火性,副连长丁弘眼一瞪:“怎么不行?!”边上就是其他战士,也是不容有人肆意往十二区队的名声上抹黑,若不是有碍严明的纪律,恐怕早就冲过来把闻达来给一群单挑一个。 “别这样!”李卫立刻伸手将丁弘往身后一拉,论起老成稳重,丁弘要比小李子强得多,区队长王保把这个老兵安排给李卫当副连长,就是为了能够补补李卫那毛躁性子,可是丁弘的老成稳重也不过是指战斗和指挥上,论起口水战和文字战,丁弘拍马也比不上现代社会中见惯了动仄在报纸媒体上口诛笔伐的李卫。 若是丁弘一时忍不住逞了口舌之快,轻则要被这中央日报的闻达写一篇大稿子,指为好大喜功,吹牛不打草稿,损害八路军形象,重则要被指桑骂槐,说八路军的军官素质低劣,粗鲁无礼,辱骂甚至殴打记者,其他这四个记者可就是个明证,以记者这一职业发现并报道真相及真实记录的特点,就别指望着分属于不同报社的记者能看在八路军的面子上笔下留情。到时李卫和丁弘那可就是百死莫赎也不能挽回那么可怕的恶劣影响。 第四百七十二节 丁弘被李卫这么一拉,他也不是混人一个,一怔之后立刻冷静下来,稍稍一琢磨,背后惊出一身冷汗。读书人就是读书人耍起阴谋点子来,就比他们这些拿命在战场拼的人要阴险的多,若是涵养不够的人,恐怕真要上了这闻达的当。 李卫根本没想去理那越惹越来劲的闻达,对着三个美国记者和大公报女记者道:“嘿!好吧,我答应带你们进城!不过,仍是一句话,一切行动听指挥,只要有任何不行,我有权立刻中止,马上撤回,所有人不得有意见!” “没有问题!”茉莉率先表态,难得这个倔驴似的连长能够改口,生怕李卫会反悔,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一想到能进到日本人占领的城里转一圈,跟到了日本人的老窝里看个究竟没什么区别,可不是一般人能有机会进去的,简直是太有新闻价值了,米露尼三个美国记者就变得极为兴奋,哪儿还能有意见,再说李卫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立刻拍着胸脯直点头保证听话。 副连长丁弘却是撇了撇嘴,这帮子被宠坏了的记者是越来越无法无天,连敌人的老窝都想探个究竟,真不知道这死字是怎么写的,还亏他们是靠笔头子吃饭的呢。 负责接待中外联合记者组,区队里哪怕是整个分区也找不出比李卫更适合的人,能打仗,善于动歪点子,够学历,会洋文,不论什么样的人文攻武斗,也别想在李卫这里讨得了好去,除了个别缺点种种外,用到了实处也是一号人才,区队长王保打得就是这样的心思,这么一个无法无天的部下干到现在也没让居心不良之辈得手,事实证明王保的决定是政策的,这也很让王保得意了一阵。 没想到李卫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居然答应了分明有很大风险的行动,闻达编辑的脑子一时转不过来,以他对李卫的估计,没理由答应的这么痛快,难道真的不把这些记者的性命当回事,还是真得有所倚仗?! “闻编辑!”李卫冲着闻达笑了笑,这笑意明显很不同寻常。 “什么事?!”闻达一怔,似乎从李卫的声音中听出一丝有阴谋的意味。 “闻先生,我认为你是一个不安定因素,所以很抱歉,为了保证多数人的生命安全,你将无法参加这次的进城行动,我会派人护送你返回营区!”李卫打着官腔似的语气里透着兴灾乐祸,小样儿还玩不死你。 跟十二区队总是要别苗头的中央日报闻达编辑,还不致于要他的命,但贸贸然找机会弄掉一个采访人员,别的人都不是傻子,总归会给人于口舌把柄,李卫却也不打算就这么便宜了他。 一听到李卫居然将他排除在外,闻达立刻跳了起来,急道:“不,不,绝对不行,你不能这样!”一个记者被断了采访的途径,几乎就跟废了没什么两样,闻达自己跟这三个美国记者没什么交情,大公报的女记者又看自己不顺眼,四个记者采访回来后新闻共享得可能性几乎为零。 这下子闻达算是知道这姓李的有多阴损了,说得比做得还正义凛然,少数服从多数,连反驳的借口都没有。 “抗议无效!”李卫根本懒得理这家伙,手挥了挥,两个如狼似虎的战士冲了过去,有道是胳膊扭不过大腿,秀才扭不过大兵,两个战士一左一右架了就走,根本就不给闻达编辑的挣扎的机会。 这回闻达可是连哭得心思都有了,平时拿话挑十二区队的刺,这样不安分的家伙跟在队伍里,危险因素也少不了,其他四个记者却对他也是半点同情心都没有。 “各位稍等,我先去排一下!”李卫还是不敢把话给说大了,带四个记者进城毕竟不是游山玩水,谁也预料不到会不会发生意外,即便城里的日军大队长是自己人,但也不是万灵丹。 在左右吩咐了一番,李卫示意记者们安心等待。 这一等待可是好久,其他战士们不动如山,或坐或站,丝毫不在乎这么漫长的等待,李卫则靠着一截断木,闭目养起了神,靠近了似乎还能听见他的轻微呼噜声。 米露尼·乔,默多克·华盛顿,哈利·杰克逊和茉莉这四个记者却在这无聊的等待中,从最开始的茫然等待,到有些开始不耐烦起来,各种打发时间的小把戏都耍了一通,可还是没有听到李卫说出发的命令。 任丘县城门口的日伪军士兵已经换了两拨岗,太阳渐渐落下地平线,天色逐渐转黑,四连的战士们却是一点儿都不着急,取出些干粮分发充作晚餐。 “李卫连长,我们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够进城?!”有些等得坐立不安的米露尼冲着李卫抱怨道,其他三个记者也是一样的神色,对于时间就是生命的记者们来说,什么也没做,白白浪费半天时间实在是太奢侈了。 “不要着急,休息,休息一会儿!”李卫老神在在地冒充着一休哥,心里却不以为然,进鬼子老窝里哪有那么容易,要通过三连和武工队,调动平时埋下来的资源和人力,隐藏起来的势力都要开始运转起来,没个一时半会儿,恐怕没那么快把进城的通道给打通。 别看李卫他们坐在这儿无所事事,平时埋伏在任丘县城里的暗钉迅速发动起来,给李卫他们安全入城制造机会,正忙得焦头烂额呢。 “都给老子站利索点儿,别他妈蔫蔫巴巴地,谁他妈的给老子装拉肚子,老子削他的皮!”伪军小队长陈强站在东门口吆三喝四的检查着守着城门的士兵,城门楼子上日军伍长不时的伸出脑袋往下张望几眼,满意地点点头缩了回去。 本来这会儿并不是陈强这支小队来轮值,哪儿知道本该当值的那一个小队好些个士兵突然闹拉肚子,使站东门的兵力不足,日军大队部干脆就把陈强这支小队抽过来顶班,还在戏园子听上没几曲儿,正在兴头儿上的小队长陈强被人硬生生从戏园子里拖了出来,拉着小队替别人干这没好处的活计,这一肚子火真是没处泄。 伪军班长孙老四把身子站得毕挺,装着目不斜视,班里的几个士兵也是老老实实的,生怕被小队长的怒火给涉及到,临天黑关城门还得好一会儿,这岗估计得站上两轮,没到个三更天是别想睡觉。 小队长陈强扫了一眼城门口的几道拒马,怎么看怎么觉着碍眼,叫嚷着让手下士兵们七手八脚的挪腾起来,一会儿挪到这儿一会儿挪到哪儿,尽拿自己的兵穷折腾,泄这无名之火。 “这帮子灰孙子,就知道抢老百姓的东西吃,娘的,便宜不好占,吃死你们,拉死你们。”陈强嘴里咕咕囔囔地骂个没完,听见的士兵就知道小队长又在诅咒那些没来轮值的小队长,下午那会儿不少伪军士兵闻在军营门口卖烧鸡摊子上飘过来的烧鸡香味儿,那香气儿赞极了。不过在日军军营门前摆这样的摊子分明和肉包子喂狗没什么区别,缩在城里肚子里本没多少油水的伪军甚至连日军士兵都没能忍住自己肚子的馋虫,一窝蜂地冲过去拳打脚踢,轰开了哭爹喊娘的摊主,将几十只油香滑嫩的美味烧鸡抢了个干净。 哪晓得过了没多久,不少贪嘴的士兵出现腹泄拉肚子,这才知道这烧鸡不太干净,可是再找那摊主,早就没影儿了,好几个小队的士兵都是拉得昏天黑地,腿肚子直发软,站都站不起身,只有不在军营和没抢到烧鸡的士兵没有半点事儿。 拖拉着据点挪来挪去,一身臭汗的伪军士兵也是一肚子火,真是被那帮馋嘴的孙子给殃及池鱼。 指手划脚的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小队长陈强才算消停下来,士兵们却是累得跟条死狗似的动弹不得,这实木打造的拒马可不是一般的沉,在门口被小队长陈强吹毛求疵地摆了个样式,和防御冲击没有半点关系,以一个很古怪的形状摆在城门口,让人怎么看怎么觉着别扭,不过陈强却还洋洋得意的自诩为“龙门阵”,上对十二天干地支,下对五行八卦,运风转水,挡神阻鬼,除非诸葛孔明再生,摆入八阵图才能与之一比。 伪军班长孙老四和几个班长互视一眼,齐刷刷翻了个白眼,这姓陈的纯属听戏听多了,吃饱了撑的,就那几个破拒马还能摆出什么名堂,一把大火或两个手榴弹,保证连个渣都不剩。 “站住!干什么的!”一个伪军士兵地气势汹汹又拦住了一伙要进城的人,恨不得要吃人似地道:“不许动,检查!”八路军游击队面前像摊烂泥似的伪军,在手无寸铁的老百姓面前就会仗着自己手里的枪杆子作威作福,这家伙又以为自己发现了一条肥鱼。 第四百七十三节 守着城门也算是一件可以过手揩油的差事,对大姑娘上下其手占便宜,对行脚商人索点进城费,从卖菜的百姓担子上白拿些东西,对于守城门的士兵来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也是除了兵饷之外的零花钱的来源之一,就算是日本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相比起来城内摊派勒索和随意收保护费的勾当来说,站城门口却有可能会碰上游击队和武工队,游击队和武工队可不像那些老百姓好对付,二话不说掏枪就赏枪子儿,要钱还得有命用才行。有传闻前些年冀南一带有某个县城遭到大股国军进攻,守城门的家伙全部被淹没在第一轮饱和式攻击炮火之中,和炸翻的城门一起尸骨无存。 被伪军士兵拦住的大概有十几个人,其中有三个人还是外国人,安安然然的坐在两人抬的抬椅上,还有一个中国女人也是一样坐在椅子上。 还有几个挑夫挑着担子跟在后面。 “什么人?!”伪军士兵刺刀闪着寒光顶在队伍前面挑夫的胸口,附近伪军士兵也一起围了过去,有洋人?!就意味着洋钱?! “闪开!别堵了洋大人的道!”队伍里一个抬椅放了下来,一个年轻人站起身走到队伍前面,狂傲地一手推开了拦住队伍的伪军。 “你,你干什么?!”伪军士兵明显色厉内茬,手里哗啦拉动枪栓。 年轻人却一点儿都没在乎顶在胸口的枪口,很傲气地道:“闪开,洋大人来了!走开,好狗不挡道!”那伪军士兵手里就这样重复空拉不上膛的拉法儿,根本就是在吓唬人。 几个伪军士兵立刻脸上变了色,把他们当狗看,难道是不想活了。可是一看到三个头发和肤色明显不一样的外国人,目光看了过来,伪军立刻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洋人?!清末八国联军侵华之后,被洋枪洋炮打醒了的中国人视洋畏若虎,尝到了洋枪洋炮厉害后,却又极度崇洋媚外,普通外国人在老百姓眼里都和官老爷是同一级别,什么洋钉洋火洋铁皮,本就是中国的东西,也要挂个洋字头的俗称,也好显得出档次,曾经就闹出过有张随便写了几个洋文的烂纸被人乱炒作当作什么南洋橡胶的股票卖出三百两雪花白银的荒唐事。 “你们进城干什么?!”陈强虽然对下属不怎么样,看到自己的部下被人看轻,还是有几分护短。 “洋大人要进城住宿休息!我是这三个洋大人的中方代理人,别挡道,得罪了洋人,你们吃罪不起,我们将有权追究你和你上司的责任。”那年轻人一身利落毕挺的西装,一副假洋鬼子的派头,不过那一份气质就看得出出身不是一般人家。 伪军班长孙老四也扒拉开身边的伪军伸过脑袋去瞧,谁敢这么大的胆子敢借着洋人狐假虎威,一瞧见那队伍前面西装革履油抹头的年轻人,浑身一激灵,心头狂跳,直咧了咧嘴,这哪儿是狐假虎威,分明是虎假狐威。 “我的天,这爷怎么也来直接串门啊!”孙老四心头直打着鼓点儿,他认出了正站在小队长面前的年轻人是何许人也。 十二区队四连长,人模狗样的套上一身西装,还真让人认不出他究竟是谁来,战场上跟李卫打过照面的敌人几乎都挂在了李卫手里,这家伙的凶名可不是吹出来的,而且其更属于胆大包天的那一类,疯名更盛于凶名。 城门口不知什么时候进出城的老百姓都停下脚步来,对着金发碧眼白肤,与中国人明显两样的外国指指点点,好像看什么珍稀动物似的,当然看着那年轻人私下里嘀咕的也有,自然少不了什么“有钱人家的少爷羔子!”“假洋鬼子!”之类的方言俚语。 在普通老百姓眼里,西装革履就像是奇装异服在人群中格格不入。 听到什么代理人之类的新名词,小队长陈强也没敢和平时对普通老百姓那样横鼻子竖眼睛,也不得不认真对待道:“哪国人!?有通行证没?!”他竭力表现自己也不是一个容易被唬住的人。 “哼!这是德意志第三帝国的客人,与大日本帝国是同盟国,看好了!”年轻人丢出几张小本子,陈强也不敢大意,小心的双后接过,仔细查看起来,上面清晰无误的盖着北平警备司令部的大印,还有几处通行关卡的放行印鉴,有些似乎油迹还未干透,印迹却是无误。 这当然是新鲜出炉的新货,不过北平警备司令部的小柴司令却不知道自己何时签发了这几个证件。 “这是米露尼小姐,这是默多克和哈利先生,对了,这位女士是茉莉,是三个洋大人的翻译兼生活助理。”年轻人抬着下巴傲慢地介绍着坐在抬椅上的人。 嘭!一道白烟伴随着一道闪光晃了陈强的眼,空气中迷漫着镁粉燃烧的味道,“这,这是干啥?!”陈强认得那是传说中的照相机,不像以前见过那种大箱子似的笨重,很是小巧,正拿在那洋女人的手里,看样子是更贵重的玩意儿。 那洋女人朝着陈强轻轻一笑,晃了晃手里的照相机,似是在得意着什么。陈强没防备被洋人抓拍了一张,张口结舌地怔怔了好一会儿,像是突然没了胆气似的硬是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只能自认倒霉。 “证件没问题,不过请稍等一下!”陈强比对自己的爹妈还恭顺地送还通行证,却依然没有放行的意思。 “什么事?!一个小小的兵拉子,小心我到你们大队长山本大人那里投诉你!”年轻人显得很生气,两眼就像是要冒火一样,神色中完全看不起陈强的样子。 “呃!”陈强还是硬着头皮道:“你和这三个外国客人是没问题,可以入城,但是那些挑夫们都得搜过身才能进城,对不起,这是皇军定下来的规矩。” “你!”年轻人刚要发火,就听得桥子上中国女人柔声细气地道:“李先生,默多克先生的意思是让他们尽快搜好了,但是,绝对不能动我们的行动,里面有很贵重的东西,弄坏了,他们赔不起。” 仨外国人叽哩咕噜瞎嘀咕,就那些大字不识一箩的普通伪军士兵,能听得出是英文还是德语,那才是怪事,就听得那年轻人说风就是雨,根本没有一点判断力,只感觉到莫名其妙和几分怪异。 年轻人狠狠地瞪了一眼小队长陈强,退了开来。 “上去给我搜,搜仔细喽!放进一个共匪八路,小心你们的脑袋!”小队长陈强立刻松了一口气,这外国人还是若不起,那碧蓝的眼珠子瞪得人心直发慌,莫非听人说这洋人是妖精变的,这莫非是真的不成?! 伪军士兵们既不敢大意,又不敢马虎,种种矛盾的心态下,束手束脚的将那些挑夫们身上搜了一通,挑担子也是胡乱翻看了一下,自然也搜不出什么名堂来。 几个伪军班长带着部下搜完后,凑到小队长陈强面前立正报告道:“报告,没有问题。” 眼珠子转了转,陈强也没敢继续阻挡,没好气的挥了挥手道:“放他们过去。”洋人是得罪不起,傍着洋人的假洋鬼子也不好惹,陈强又闷了一肚子的窝囊气。 这一行人就这么进了城,看着抬椅上坐得那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背影,伪军班长孙老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丫的四连长李卫真不愧是邪了门的家伙,穿上这一身西装,根本分不出这就是十二区队的四连长李卫啊,这气质,真不知道怎么扮出来的。 “老四!你怎么回事?!”小队长陈强看到手下的班长孙老四望着进城的那队人揉着眼睛。 “没,没什么!?沙子迷了眼。”伪军班长孙老四连忙掩饰着心里的不定。 “妈的,今天真他妈的晦气,诸事不顺!”冲着进了城的那队抬椅,陈强小队长就像是泄愤似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道:“给老子轰人,妈的!关城门!” 这城门一关就没那么容易进出,每天靠着做一天吃一天的活计,不能及时回家,这家里的老小就得饿一晚上肚子,还没到关城门的时候就要提前关了,城门口的百姓们一下子急了起来,立刻哭喊起来,要进城的拼命往里挤,要出城的拼命往外钻。 “老总行行好啊!家里老小还指望着米下锅呢!” “别,别关,让让,让我进去!别挤!” “借过,借过!老总,等一等,我要出去!” “娘,娘!娘你在哪儿啊?!” 城门口哭爹喊娘乱成一锅粥,这会儿还没什么靠右行的交通规则,进出城的百姓几乎乱挤成一团,再加上小队长陈强摆得什么“龙门阵”,越发加重了城门口的堵塞。 “小队长,你瞧是不是等一等再关啊!”几个伪军士兵向陈强求着情,他们几个也是本地人,乡里乡亲的人情事故,不帮自己人还能帮谁呢?! 第四百七十四节 “废话什么?!你是小队长,还是我是小队长!关,给我关上城门!”看着城门口堵塞的人群,陈强的心情更加恶劣,一点也不容情道:“把那些贱民都给我轰开!” 回着望了望背后的城门口,米露尼毫不吝啬向李卫奉上了美国产的马屁:“李!你可真是神通广大,居然能这样进城来,我真是佩服死你了!” “哈哈,光明正大的进来,李,真亏你想得出来!”默多克和哈利也是乐得不行,他和其他记者等了这么大半天,原来是准备这些东西去了,轿夫,证件,这一身行头,一应俱全,这上上下下一套,筹备起来可真得没那么容易。 “还是别太得意忘形,小心些!”李卫用英语回应道,这个城里能找出几个懂英语日本兵和伪军士兵,敌人几乎只会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些贫苦百姓身上,却不会想到衣着光鲜大摇大摆的八路军进城来,李卫利用的就是人们普遍的逆性思维模式,钻了日伪军一个大漏洞。 “米露尼小姐,照相机请不要乱拍,小心被特务们以间谍罪把你抓起来,还是请您先把照相机交出来吧。”李卫突然从抬椅上跳了下来,等到米露尼的抬椅走近过来道。 为了保证安全,避免引起敌人的怀疑,在进城前李卫已经让战士们将四个记者的照相机都搜了去,可是没想到这个美联社的女记者居然还是多藏了一架照相机,还比平常用的更加小巧精致,战士们没有经验,没有想到女士小包中还藏着这么一个小家伙。 “知道啦!”米露尼自然知道这个十二区队的铁血连长不是在危言耸听,乖乖的把相机交到李卫的手上。 一行人虽然轻描淡写地说着话,却是滴水不漏,毕竟在日本人的窝里,稍有不甚,李卫等人虽然自保有余,这些记者可是等同于自己给自己拉上棺材盖儿。 准备进入任丘县城几乎动用了十二区队的三分之一情报网络和人员,李卫一行人的安然进城就是十二区队三连长陈佳瑶投入极大的精力与成本打造的情报网高效运转下带来的惊人效果体现。 那客串民夫的战士们本就是出身于贫苦百姓家庭,以前就从事各行各业的活计,换下军服武器,客串起苦力挑夫自然是无需假扮,只不过是重温旧活儿罢了,根本毫无破绽。 李卫并没有把与中共关系不佳的中央日报编辑加入进来,是一个十分明智的决定,谁也不会保证这个家伙在结束后,会不会多嘴曝露十二区队的情报网络的些许信息。 “好了,我们先去吃个饭。”李卫这个时候更像是导游,作为日军大队所在的县城,十二区队自然对其中的地形和各种建筑分布了如指掌。 “OK!”三个外国记者一阵欢呼,很期待于十二区队的大锅饭以外,任丘县一带具有地方特色的美食。 呵呵!大公报的茉莉却是捂着嘴,充满着东方女性知性的笑意。东西方文化最直接的不同之处,就在于西方文化的情绪更加直白,不掩饰。 记者们不会知道,他们正公然在走在敌人的老窝内,也许他们所看到的街旁正在叫卖的小商贩,讨价还价的顾客,甚至无聊晒着太阳的乞丐,实际上都是十二区队的情报人员伪装的。 仅仅是半天,任丘县城内已经布满了武工队员和游击队员。 十二区队的区队办公室内。 “这个小王八蛋!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区队长王保正咬牙切齿的盯着刚刚发过来的一份电话抄件,一个没留神,小李子就把四个记者弄到敌人老窝里去了。 这好家伙,十二区队三分之一的隐藏势力都集中在任丘县城一带,整个任丘县城就像是一个火药桶,见着火星就炸,还有个小李子这导火索傻乎乎地凑上去,这一打起来可不是可以用热闹来形容的。 “怎么了!?”陈佳瑶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李卫的行动,也知道了那个倒霉的中央日报编辑被遣送回了路上,对于这个不安分的编辑,陈佳瑶也颇为幸灾乐祸,犯到李卫手里,那还能有好果子吃么。 “你瞧瞧那小混蛋!居然把那记者组给带到任丘县城里去了,这不是羊入虎口么!”王保对李卫的不安分而再次大感头痛,这家伙捅得篓子绝对不比办得正经事儿少。 “你就安心做好准备,急有什么用,那小子是什么货色,你还不知道么?!”陈佳瑶手伸到王保肩头,轻轻的揉着,这个当家为了十二区队这个家从没少操心思,整天都是考虑这个,思量那个,毕竟小李子和那几个家伙比她和王保要少吃几年饭,年纪大的人就得担当起带小的责任。 长征的时候,一伙红小鬼当中就是这样年纪稍长的就担负起爹妈的职责,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大人们自顾不暇,小鬼头们只能依靠自己,不给大人们造成拖累,本能的拧成一股绳儿,互相鼓励照顾着,在这艰难困苦的环境中挣扎着生存下去。 “哎!佳瑶,你可真好!”享受着陈佳瑶的温柔体贴,王保情不自禁拉住陈佳瑶温软的小手在自己的大手里揉捏着,他道:“算了,还是得替这小子揩屁股。”王保苦笑着。 “好歹卫子也是你一手带出来的,大家都这么多年了,你不帮他还能帮谁啊!”陈佳瑶狠狠挠了一下王保的手心,表示着她的不满。 “行啦,行啦!女人家啊!怪不得人家都说你是刀子嘴,豆腐心,我看你这刀子嘴也是用豆腐做的。”王保忍着手心的麻痒道,道:“我马上让一连和二连往任丘县集结,拉两门炮过去,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直接就打他娘的,咱们十二区队也不是吃素的。” 论起正面攻坚能力,一向善于稳扎稳打的一连二连的战斗力还在四连五连之上。 可怜任丘县的日伪军完全不知道一支中美联合记者组已经悄然潜进城内,然而城外十二区队的主力部队正在集结,稀里糊涂之中,龟缩在城内即便想老实本分的日伪军也在茫然中可能会被再一次破城的威胁。 “娘的,这天是气越来越热了!妈的,那帮狗杂种,烧鸡在这种天气都容易变坏,还要拼命去抢着吃,活该!”冯打谷跟着舅舅冯铁垂头丧气的从军营中走出来,下午伪军中队的集体闹肚,搞得军营里鸡飞狗跳,日军士兵自然是不会来抬着那些臭气薰天的伪军士兵到军医那里看病,照顾那些中了招了伪军的活儿自然就落到了没有中招的特务中队头上,这冤枉亏吃的,让舅甥俩忿忿不平。 “好了,打谷,少说两句,要是传到山本大队长耳朵里,恐怕又要被训一顿了。”冯铁虽心有不甘,可是吃着日本人的饭,也只能硬着头皮干。 “那个山本,哼,真是一个好战疯子,这脾气硬得真是让人受不了,咱们这日子,唉!真是怀念小野大队长当家的时候。”冯打谷仍然怨念不止,虽说以前小野大队长性子怯懦保守一点,可是新来的山本佐之助大队长却狂得要命,与小野大人截然相反,不仅仅是整天叫嚣着要扫荡剿灭八路,偏偏运气好,还让他打了几个小胜仗,挟着那些战绩,硬是把任丘这一带的日伪军上上下下好一顿收拾,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得属下们够呛,平时山本大队长不仅自己一点儿都不碰女色也不贪污,还以纪律要求禁止下属们烧杀抢掠,把自己定下来的军纪当作天条,碰一个死一个,这丫的拿武士刀砍犯了纪律的士兵脑袋,可是一点儿都不手软。 “唉!”外甥的话也引起了特务中队长冯铁的共鸣,可是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做人啊,只能忍,忍得一时,才能活得长久!”他拍了拍冯打谷的肩膀道:“别胡思乱想了,走,找个地方填饱肚子去。” 被舅舅这么一说,冯打谷也有些心灰意懒,摇了摇脑袋,不再去想那些烦人的事情,把心思放到晚饭上来道:“舅,咱们去李记饭庄吧!太和楼关闭了以后,现在就只有那儿还算能做出算是让人吃的东西。” 太和楼!这三个字让冯铁心头抽了抽,那次的大亏让他彻底在山本大队长面前丢了面子,而且还失了势,而太和楼也被搅得关了门,那个该死的包小二最后还是没能熬过刑供,屁都没有问出来,就死在特务们的酷刑之下。 一根木杆子挑着一面残旧招牌旗子的李记饭庄,就在不远的地方,任丘县城里能算得上档次的酒楼太和楼被私通八路事件搅得关门以后,原本生意一般的李记饭庄却沾了太和楼关门大吉的光,生意一下子旺了起来,饭菜虽然不怎么样,却没多少竞争对手来,原来的同行们早被日伪军就压榨的差不多都倒了灶,无处下馆子的人们只能将就着,二流馆子竟然也成了一流生意。 第四百七十五节 特务中队冯铁舅甥俩在李记饭庄里找了个位置坐下,外甥冯打谷就喊:“掌柜的,先来壶茶!” “来嘞!两个长官先喝口水,润润嗓子。”店里的掌柜连忙亲自端了壶凉茶走了过来,给冯铁和冯打谷每人各倒了一杯,陪笑道:“两位队长,今儿个想吃点什么啊?!” “行了行了!随便上点儿就行了!”冯铁今天的心情导致食欲也不怎么高。 “舅!别让那点儿破事给坏了胃口!怎么能不起自己的肚子呢。”冯打谷看出来舅舅的心情依然不怎么好,转过头对掌柜的道:“掌柜的,上几个拿手好菜,让我舅舅今天开心开心,若是菜不能让我和我舅舅满意……哼哼!”冯打谷脸色立刻冷了下来,掏出手枪往桌上重重一拍,吓得李记饭庄掌柜身子一颤,道:“老子就崩了你个狗日的!” “是是是!您老放心!”李记饭庄掌柜哪儿敢说个不字,光是看着桌上那个手枪就吓得腿直发软,鸡琢米似的拼命点头。 “让厨房里陈大师傅和刘大师傅给老子上十万分的心,拿几个好菜出来,小心伺候着啦!”为了自己这条小命儿,掌柜转身就朝着厨房的方向凶神恶煞般吼了起来。 日伪军在城里作威作福惯了,城里仅剩的几个铺子也就靠着竞争的同行不多,才勉强撑着没有关门,不过也要经常看日伪军的眼色,受气是少不了的。 “哼!”冯打谷不屑地瞥了一眼李记饭庄掌柜,这种升斗小民在他眼里就和蝼蚁一般,自己一小指头都能捺死他七八个。 店里的伙计端了一碟落花生小心的递到桌上,算是饭前垫饥的小点心,冯打谷也没客气,在碟子里扒拉了几下,挑了几颗顺眼的落花生剥了壳,一边掏出花生仁往嘴里塞,一边随手乱丢着花生壳,与舅舅瞎唠。 “哎!舅!你瞧!”冯打谷东张西望时,突然眼光一闪,指着饭庄里的一角惊奇地道:“嗨,瞧啊!洋妞儿!还真少见!”他瞧见角落里有一桌的人看上去明显很是惹眼。 “洋妞儿!”冯铁也免不了看外国人就像是看稀罕事儿,顺着外甥的手指看去,可不?!有三老外正凑成一桌,其中一洋姐儿金发碧眼,皮肤雪白,那奶子大的让人直流口水,眼神儿都跟狐狸精似的直勾人。 冯铁咽了咽口水,啥时候这任丘县里来了个洋骚货?!另两个高鼻子深眼睛的老外都被他给直接无视了。 冯打谷有些直勾勾的眼神从洋妞的身上移到另一边,瞳孔立时放大了一圈,失魄落魄的道:“极品,真是极品!还有这么漂亮的妞儿,中外美女全在这儿了!”他的目光正死死锁在与外国女人同一桌的另一个东方美女身上,嘴边上不自觉得挂上了条水线。 盯了半饷,冯打谷凑到舅舅冯铁耳边道:“舅!怎么样!?把那两妞弄回去,一人一个,咱们也尝尝鲜,开开洋荤!” 任丘城里何曾出现过这么漂亮的女人,而且还是一次出现俩,一中一外,坐在一块儿更加吸引人的目光,饭庄子里其他桌子上的食客也是有贼心没贼胆的不时偷瞄上两眼。 “妈的,这任丘县里咱们说了算,走,会会去!”一想到自己是任丘县的特务中队长,冯铁抛开了脑子里的杂念,胆气立时壮了起来。 冯铁当先,假装着斯文来到那三个外国人坐的桌前,先一躬声道:“本人任丘特务中队长冯铁,两位漂亮的女士,鄙人代表本县乡民欢迎两位来到鄙县。” 嘿嘿!冯打谷缩头缩脑地跟着舅舅后面,淫荡的笑着,这舅甥俩平日里没少干过欺男霸女的事儿,这任丘县里除了皇军和那几个大队长,他们自认王法就是天,就算这几个洋大人,只要手脚做得干净些,也不怕招惹麻烦。 冯铁白表了半天表情,仨外国人连鸟都不鸟他,依旧坐着自顾自的说笑,扒拉着饭前的落花生。语言不通,翻译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能理冯铁才是怪事了。 “这位小姐,请问芳名?!”外甥冯打谷倒是憨实,竞自凑到桌边的那个东方美女身旁。 “你谁啊?!”大公报的女记者茉莉看到这个长得像猪一样丑的男人诞着脸凑上来搭话,直接翻了个白眼。 这会儿满脑子只想一亲芳泽的冯打谷假装没看见茉莉厌恶的眼神儿,厚着脸皮道:“不才冯打谷,为本县特务中队副中队长,方才一见小姐,惊如天人,见面即为有缘,请问小姐是否愿意与在下结交?!” “就你?!”茉莉心里想道,她对这个脸皮比任丘县城墙还厚的家伙一点好感都没有,什么特务中队长,根本就是一个汉奸! “小女子可不敢高攀!”茉莉不软不硬把冯打谷的打讪意图挡了回去,把目光放到别处,瞅都不瞅他一眼。 冯打谷脸上肌肉一阵乱扭,老羞成怒也不是,灰溜溜的滚蛋也不是,看到外甥失利,冯铁瞪了外甥一眼,伸手把他拉到身旁,以免唐突佳人,毕竟这个女人气质不一般,还有三个洋人,也不好冒冒然用强的。 按之前商量好的,那中国妞给外甥,洋妞留给舅舅开洋荤,可是语言不通,另一旁的冯铁却是一句话也搭不上,抓耳挠腮地不知该如何开口。 “嗨!”看到冯铁那个样子,反倒是外国女人好奇地主动打量起冯铁。 “鄙人冯铁,这位美丽的小姐,能请你一起吃饭吗?!”终于鼓足了勇气,冯铁搜肠刮肚用最最文雅的词汇的道。 正好去了趟茅房的翻译转了回来,翻译给三个外国记者,总算让冯铁的老脸有地方搁。 “抱歉,我们已经点好菜了!”记者组专配的翻译替米露尼转述道。 “呃,不要紧,不要紧,鄙人只是想与各位结识一下,以尽地主之宜!”冯铁竭力保持着一副绅士风度,对洋人可不能像对乡下土妹子那样直接往床上摁,洋妞的骚劲儿大,要是给老二上面没命的踹一脚,那是偷鸡不成反惹一身骚。 由于民族情节,茉莉倒是没兴趣理这两个汉奸,心底是厌恶的紧,而美国的三个记者却是对这特务中队的正副队长产生了极大兴趣,俗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根本不顾忌是否是敌对地位的三个外国者反倒想对这两个汉奸进行采访。 米露尼一点也介意与两个像发情的公狗一样的男人交谈,反正这两个家伙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你好,冯先生,我叫米露尼,我对您很感兴趣,能问你几个问题吗?!”米露尼凭着女人对语言的掌控自如,轻描淡写地移开了冯铁欲更进一步的注意力。 冯铁一边恶恶地意淫着把这个洋女人压在身上是个怎么一番滋味,一边伪善道:“没问题?!没问题!?只要能让米露尼小姐满意,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舅甥俩对女色上倒是挺相像,不过冯铁多吃几年饭,更加老练沉稳一点,不像冯打谷一样见着母的就想扑。 一听冯铁那么说,米露尼很优雅的拿出一个硬封面的本子,默多克、哈利和茉莉老实不客气的同时拿出本子和笔来,这副阵势让冯铁不知所措,怔怔道:“你,你们这是!” “我们是记者!”茉莉难得开了腔,让冯铁舅甥俩一听她的美妙嗓音。 “记者?!”冯铁立刻把他们归入到无害人群之中,拿笔杆子的又不是拿枪杆子的,也就卖弄那么几个字,也没什么好怕的。 “首先,能问一下你在日本人统治下,感觉很幸福吗?!”米露尼的第一个问题是又准又狠,新的权力者统治下的幸福感度决定着一个统治层的更替。 “这个……”冯铁掩饰不住眼神中那一闪而过的一抹惊慌,紧接着笑着道:“幸福,当然幸福,天皇的荣耀下,我等都感到无上荣光,为了大东亚共荣圈,我们可以为天皇陛下奉献一切……”貌似慷慨激昂的语言全部都是陈词烂调,一点营养都没有的套路性质枪手文章,听得直想让人打哈欠,任丘县城外城墙上刷得到处都是,根本没必要听冯铁大放厥词。 水,简直是太水了,明显口是心非,明查秋毫的四个记者几乎不约而同的放下笔,直到冯铁唾沫星子满天飞了大半天,才由茉莉问下了个问题:“作为背叛了国家和同胞,请问你心里做何敢想?!”对汉奸走狗一向没好感的茉莉,问得这个问题是又毒又狠。 冯铁立时语气一结,这汉奸的名声可真不好过,老鼠过街,人人喊打,若是身边不带上一个中队的兵力,冯铁都不敢一个人出现在任丘县城外面,恐怕没走出一百米就会被不知道从哪儿飞来的子弹打得满脑浆子桃花朵朵开。 第四百七十六节 “胡,胡说八道!我是大日本帝国的忠诚子民,已经与原来野蛮落后的国家和民族彻底划分界限,我已经是文明国家公民,怎么,怎么能用背叛这两个字,我是不会背叛大日本帝国的。”冯铁理屈词穷的硬将自己说成日本人的忠实走狗,完全忘了前些日子被山本大队长像打一条狗一样把他揍得三天下不了床。 冯铁的就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土狗,苍白的反驳如同软弱无力的哀嚎,只能让记者们在笔记本上沙沙得记下不同的文字,毕竟这表情这语气实在太假了,见多识广的记者们可不是由着冯铁忽悠的傻子。 利用女人更容易打交道的优势,米露尼和茉莉两个美女记者你一言我一语像扔炸弹一样丢出几个提问,把个任丘县的特务中队长冯铁问得满头大汗,几乎差点儿忘了凑上来套近乎的目的。 冯铁就是再傻也想明白了过来,自己想着套近乎,能跟这洋妞儿有一段露水姻缘,却没想到被那洋妞儿给白白利用了,自己傻了巴几的被记者采访了不说,眼前两个女的对自己根本一点儿意思都没有,自己居然还可爱的一五一十老实交待。 冯铁的脸色渐渐发青,几乎无法忍受被这种戏弄的感觉,自己这不是在搭话,而是在被套话。 茉莉不依不挠地无视着特务中队长冯铁板起来的表情,一脸的认真问道:“请问你在平时生活中有没有被人威胁,甚至随时有生命危险?!据我所知,投靠日本人的汉奸往往都没有好下场!” “够了!你们两个娘们儿少他妈的废话!”冯铁把腰间的手枪往记者围坐着的桌面上重重一拍,原形毕露道:“这任丘县城里除了皇军就是老子最大,还没人敢把爷怎么的,爷们儿现在把话挑明了,边上是我外甥,你们两个妞自己商量好喽,今儿晚上哪个陪老子,哪个陪我外甥,看上你们就是你们的福气,若是敬酒不吃,哼哼!罚酒也不是那么好吃的。”冯铁软的不行,干脆露出凶相玩硬的,手按在手枪上,目露凶光想逼人就范。 外甥冯打谷仗着自己舅舅把话挑明了,也是一样狗仗狗势地拔出手枪在手里拔上枪机击锤,很显然,若是谁敢不听话,枪子儿可是大大的有赏。 “你,你们,简直是禽兽!” “简直是太可恶了!” “混蛋!粗鲁的家伙!” 不仅仅是茉莉愤怒了,连米露尼几个外国记者也是出离了怒火,这两个不要脸的东西老羞成怒居然想要用强,连条狗都不如。 “哼哼!老实点儿!”冯家舅甥俩得意地亮着武器,这里是任丘县,就是他们俩的地盘,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进了城的洋人就算是强龙也压不了地头蛇,冯家舅甥俩几乎快忘了他们是来这里吃饭的。 冯铁和冯打谷几乎美美地想像着将这一中一洋的美女压在身下是怎样一番滋味,看这满身书香气息的中国美女和满是洋骚味儿的洋妞,这一世也不算白活了这一遭。 “你,你们太过份了!我要向你们的上级抗议!”翻译抗议道,这也不仅仅是哈利和默多克两个美国记者的抗议,有见无耻的,还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嘿嘿!叫啊,再怎么叫都没用,哼!乖乖的跟大爷回去,好好在床上伺候大爷吧!”冯铁淫笑着伸出手去,一边威胁道:“任丘城里没人能救你们,我姓冯的自打出来混,还没怕过……” 冯铁的声音遏然而止,整个人就像是中了定身术一般僵直不动,滞涩地扭着脑袋直楞楞地望着不远处的一个方桌,喉节滚动了一下却是半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舅?!”冯打谷脸上的淫荡笑容也是同样消失地无影无踪,顺着舅舅的目光看去,身子震了一震,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扭过头对舅舅道:“这,这不会是,是他吧?!”目光中透露出莫名的恐惧。 “是他!没错!”冯铁艰难地点了点头,额头的汗珠不可扼止的涌了出来,后背心转眼就被冷汗浸透,就算自己的眼睛再花,也不可能分不清,边上那一桌旁那人手中正抚弄着的一根长刺。 不会有错的,仿佛就像是心底深深的噩梦牢牢摞住冯铁的目光,黝黑闪亮,二尺半长的三棱椎形长刺,带着几分古朴玄奥,仿佛是上古神器的兵器,这一片别无分家的外形特征,他的目光甚至都不敢移开半分。 一旦看到这件玩意儿,冯铁几乎感觉到自己已经与死神挂上了钩,好几个治安区里都流传着一句话,没有谁能像那个疯子一样心性不定,不可理喻。那个疯子几乎是任何敌人都不愿意面对的家伙。 冯铁彻底打破了之前不可一世地叫嚣着自己横行无忌的威风,啪!手枪跌落在地上,他甚至连去捡的念头都不敢有,连最蠢笨的伪军都明白,面对那个家伙,手里就是有挺机关枪都不顶事,这个认识是用无数日伪军的生命给证明出来的。 十二区队的四连长李卫,十一分区头一号的凶人,号称手下不留活口的战斗意志,能遇上他的倒霉蛋几乎没见着几个是完好的,甚至不少日伪军在赌咒时就拿遇着李疯子为违背诺言受罚的对像,这个家伙还不是一般的可怕。 前一次李卫自投罗网送上门,搅得任丘县日军军营里鸡飞狗跳不说,还被十二区队给强攻破城的事仍历历在目,几乎没有人敢指望着能把这个家伙活捉过,冯铁自己都不敢保证,如果让自己去审问这个疯子,第一个被逼疯的会不会是自己。 “冯中队长!听说你还挺牛的么!?”拔着三棱刺棱边的人悠哉悠哉地开口道,却让冯铁和他的外甥冯打谷差点儿尿了裤子。 “哎哟,李连长真是稀客,今儿怎么有空来咱们这小县城玩玩啊!”冯铁连哭的心思都有了,以着极其谦恭卑微的语气道,甚至在山本大队长面前都未曾有过如此恭顺,还一边偷眼对面前的这位凶人察颜观色,生怕一个字说得不对,立刻招来杀身之祸,据已知对其了解,那家伙杀人根本不需要理由,根本就毫无顾忌。 至于身边那两个美女,冯铁压根儿连一点儿心思都没有了,这当儿自然是命要紧。 “哼!老子今天带这几位先生小姐进城来游玩!你这家伙不开眼,活腻了是吗!?”李卫这会儿看起来比冯铁更像是欺压无辜百姓的恶人。 冯铁回头瞧了一眼那四个记者,背后顿时又是一身冷汗,娘的,居然是这么个凶人罩着的,早知道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凑上来,他连忙鞠躬似小鸡啄米般谄媚道:“不不不,小的怎么敢有胆子碰李连长的人呢,小的有眼无珠!”说着手上一点儿都不敢停地抽着自己的嘴巴子,而且没有手软,抽得啪啪作响,脸上立时就肿胀起来,能爬到特务中队的中队长一职,总也有几分本事。 冯打谷也傻了眼,但他也是个机灵人,被舅舅在腿弯子处踹了一脚后,跪在地上也跟着抽起自己耳光子来。 李记饭庄里原本噪杂的食客们立时鸦雀无声,一向在城里横行霸道的特务中队长舅甥两个居然对着别人抽自己耳光,可真是不多见。 米露尼和茉莉同时对这两个没有骨头的民族败类产生极度的厌恶神色,两个家伙令记者们感觉到恶心,不论是东方还是西方,不论中国还是美国,都对民族的败类憎恨至极。 “得了吧!一边老实呆着,回头再找你们算帐!”李卫似乎一点儿也没把这两个小虫子放在心上,别看他说得大模大样,暗中做的安排可是一点儿也没拉下,以前电视上看到的主人公太过嚣张结果被人乌龙大翻身的镜头李卫看得实在是太滥了,这饭庄里将近三分之一的客人都是十二区队的直属武工队员装扮的,就算是店门口卖着破旧衣服和货郞担都是武工队员,暗底下都是清一色德制二十响驳壳,就算是一个中队的敌人来了,也别想轻易讨的了好去。 冯铁几乎敢打赌,那个姓李的至少要不下十种方法瞬间要了自己的命,在这样的强者面前,自己甚至连反抗的权力都没有。 更何况附近几桌的有神枪手时刻准备着,随时能将这两个汉奸打得满身是血窟窿。 “李!你真是太棒了!”米露尼见着这两个恶棍变得服服贴贴,毫不吝啬地冲着李卫甩了一个飞吻,立时引来周围不少人侧目,这洋妞儿太火辣了,一向封建保守的中国人哪儿见过这个,边上几桌暗底下用枪对住冯家舅甥俩的神枪手差点儿没一失手将这两个家伙给崩了。 李卫的嘴角咧了咧,这个美联社的洋美女这句话不论词还是表情简直是太容易让人产生误解,其他人即便听不懂她说的什么,光是那个动作也猜的得出来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们,继续!”一向不主动招惹女人的李卫微笑的作出一个请的手势,这些无冕之王可是一点儿都不好惹,这绝对是敌我双方少有的共识。 “谢谢!”米露尼和茉莉两个美女极为淑女的点头答谢,转过目光看向冯家舅甥时,目光中充满着火辣辣。 冯家舅甥直感觉自己好像是羊落入了虎口,怎么着也由不着他们自己了。 “各位客官!上菜喽!”从饭庄厨房里出来的伙计们端着香气四溢的菜,一边卖力响亮地吆喝道。 李记饭庄的菜在李卫眼里,只能算是一般般,几乎没什么突出的特色,对于从小生活就优越到没什么叫作温饱概念的现代人而言,感觉就是太咸,太辣,口味儿有点重,即便十二区队里伙食也是更接近于现代人的口味,稍稍清淡,营养更均衡,而记者们从未见识过这样偏向于味觉极端的食物,稍稍尝了几口,就不住的扒饭,味道这么重的菜实在是杀饭,连两个美女记者也禁不住干翻了两海碗的米饭。 可怜冯家舅甥俩,只能站在一旁咂巴着口水,看着别人吃饭,自己点的菜全部便宜了那个疯子和记者,手里只捏着两个喂狗似的干瘪馒头,指望着李卫能优待俘虏,几乎是没可能的事。 可怜的冯家舅甥根本没了之前的威风,他们几乎发现这些记者几乎比中队里的刑讯人员更加专业,一旁有李卫虎视耽耽,自己这条小命危如累卵,是否能多呼吸一口这个世上最后一口新鲜空气,还得看对方的心情。 冯铁和冯打谷对李卫那个恨啊,可是又没胆子恨起来,弄不好稍有点异样表现出来,立刻会招来杀身之祸,他们只能祈求老天开眼,不过指望着这个姓李的开眼几乎是靠不住的。 说是采访,更像是审讯,边上有那么个要命的家伙呆着,冯家舅甥几乎是根本不敢藏掖着,老实交待,坦白从宽,绞尽脑汁的回答记者们各种刁钻古怪的提问,甚至也让李卫等战士背后冒出了一些冷汗。 最终的结果让记者们很满意,没什么能比将近于日伪军中高层的人员供出更有价值的东西了,李卫也很满意,这两个恶贯满盈的家伙在被送去他们该去的地方前,李卫毫不吝啬地榨干他们最后一点价值,虽然这和资本家没什么区别,甚至更加盘削彻底,但有谁会反对呢?! 吃饱喝足,抿上一杯茶,冯铁和冯打谷被武工队员押往何处不得而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正应了一句话,敌人见了李卫面,就等于在阎罗殿上挂了贴,阎王要谁三更死,谁敢留他过五更。 两个汉奸罢了,在根据地里汉奸地位还不如狗,谁还会对杀两条狗有意见。 第四百七十七节 李记饭庄里因为也有其他客人存在,在押走了冯家舅甥俩后,避免夜长梦多,李卫不由分说的立刻带着四个记者迅速转移。 果不其然,许是冯家舅甥俩的失踪,或是有想赚点告密钱的食客向日伪军漏了消息,在离开饭庄没多久,任丘县城里的日伪军立刻充斥了整个县城各个角角落落,到处叫喧着踹开民居的门,搜捕潜入城的八路军分子。 尽管和往常一样入了夜,但是任丘县城却陷入不同以往的,到处都是想搜捕李卫一行人的日伪军士兵,几乎所有的士兵都出动了,日伪军已经调查出有三个外国人和一个中国记者进入了城内,毕竟外国人那种西方的外貌在一群中国人堆里仍在是太过惹眼。 “李!我们不会有事吧?!”米露尼抱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一小口一小口的嗫着,外面日伪军士兵大声呼喝,仿佛自己已经陷入重围,南京大屠杀事件就曾证明,日本人可不会因为西方人而有任何心慈手软。 “没事没事!不用担心!一切尽在掌握中。”李卫坐在竹椅子上扇着凉风一点都不在乎外面的热闹,山本大队长的别院里可以说是安全的紧,在外面翻东找西,折腾的一身臭汗的日伪军们绝对不会想到,他们要找的目标,正在日伪军军营旁,山本大队长的私宅。 尽管山本佐之助大部分时间都是住在军营里的宿舍,但有时也会到军营边上的这处原本大户人家的宅院里小住一段时间,平时除了山本和几个卫兵外,不会有其他闲杂人等人敢来打扰,负责看守院子的人也是十二区队三连所属的地下情报人员,这也正应了这一句话:“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去呢?!”哈利还是有些心惊胆战,日伪军老窝里多呆一分钟,都多一分危险,他们是记者,而不是战士,尽管参加这个记者组都对危险情况有一定的心理准备没人希望自己白白牺牲。 “太可怕了!得尽快离开这里。”米露尼脸色有些苍白,冒了险之后,日军士兵的禽兽行径让她隐隐感到后怕,心头有一种玩火玩过头的胆战心惊,小命只有一条,深处敌窝之中,没人是刀枪不入的金刚不坏之身,听着外面日伪军穷凶极恶的搜捕,这样的玩法让记者们开始感到后怕。 “李连长,看你的样子好像已经早就有所安排,能跟我们说说吗?!”反倒是同为中国人的大公报记者茉莉看出了胸有成竹的李卫稳如泰山的背后真相。 “等一个恰当的时机!Waiting!”李卫却不急着把自己的计划直接说出来,尽管他在这里安然自若的坐着,然而城内的情报组织和潜伏的暗线早已经如一台精密的机器快速运作起来,正应了一句话:丢失一个钉子,坏了一只蹄铁;坏了一只蹄铁,折了一匹战马;折了一匹战马,伤了一位骑士;伤了一位骑士,输了一场战斗;输了一场战斗,亡了一个帝国。 一连串无关紧要的事件正出乎人意料的串了起来,却成为影响任丘县内形势悄然转变的进程,任丘县城不少有心或无心的推波助澜之下,像是一个无形的大手在强有力的控制着任丘县。 后半夜!城内的大搜捕依然没有平静下来,差点让人以为睡着了的李卫突然睁开眼,从竹椅上一跃而起道:“时间到了,准备出发,六十秒准备!” 记者们一惊,虽然对李卫突如其来的命令有些莫名,却知是军令如山倒,从有些昏昏欲睡的状态下清醒过来,活动起筋骨,开始收拾随身的装备。 任丘县好进不好出,记者们自然明白李卫的命令不是无的放矢,至今为止李卫连长还没有让他们失望过。 炎热的天气让日伪军士兵们的体力消耗极大,至后半夜,日伪军士兵们已经不再保持初始的精神头儿,不自觉的放缓了搜查速度。 李卫就像是在逛街一样,带着记者们径直漫步在大街上,一会儿快走,一会儿慢悠悠的地像逛街,记者们十分惊奇的发现,一路下来,居然没有遇见任何日伪军士兵,而且更多的时候日伪军搜捕队伍往往与他们擦边而过,最近的时候只是差了一个街角而已,他们刚过了一个路口,日伪军士兵就正好急匆匆的从路过奔过,丝毫没有发现他们要抓捕的目标正大模大样的在城内安全的兵力真空的道路段上走过。 记者们不会发觉,经过的路上附近民居中传出的咳嗽声,小孩哭闹声,屋内夫妻的拌嘴,夜鸟的低鸣,幽幽的虫吟,在李卫耳中却有各种各样的含意,使他不断发出或行或停的命令,一路有惊无险。 不消一会儿,李卫和四个记者就已经接近了西城门,东门进,西门出,这就是城内情报组织给李卫安排的行进路线,尽管城内也存在通向城外的秘密通道,但依十二区队的情报组织而言,并不值得为了四个记者而冒险曝露这条机密。 这确实是一条安全路线,三连的武工队和情报组织安排的精确行进路线,李卫他们每过之入必是日伪军搜捕的真空区。 在城门边上民宅的阴暗里,李卫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玩意儿,七寸长还带着弦,信手一拉,滋滋的冒着火花和青烟。 “你,你手里拿得是什么?!”米露尼以为李卫摸出个手榴弹出来,这家伙居然高举在手中,扮董存瑞状。 “嘿!”李卫也不搭话,呲着牙笑了笑,手上那玩意儿一震,呯一声射出一个光点,直射天际,一颗闪亮的光点攀升到顶点后在空中飘曳着落下。 “连长是在发射信号弹!”守护记者们的战士好意提醒道,怕记者们尖叫出来,曝露出他们的位置,毕竟那信号烟花拿在手里冒着青烟和火星,实在是太像手榴弹。 “信号是‘向我开炮!’”李卫笑得格外阴险,话音未落轰一声巨响,城门口迸发出一个巨大火球和无数残屑,环状的冲击波带着一闪即逝的白光向四周围扩散而去,碎裂的城门挟着火光向城门内的大道上飞散开去。 战士们和记者被巨大的冲击波震的东倒西歪,尽管没有处在杀伤范围之内,但是爆炸产生的气浪掀得所有的人站立不稳,始作俑者的李卫双手捂着耳朵蹲在地上,似乎早知如此似一般,李卫自认是正常人类,而不是什么无敌金钟罩外加横练铁布衫。 城门口就像是被引爆了一枚大当量的炸弹,确实已经是不能用几两装药量来形容,高爆性能的九二式步兵炮高爆弹直接将任丘县城的西城门给轰了个粉碎,甚至连第二炮都不需要,城门口已经被清夷一空。 算起来这大威力的九二式高爆弹还是拜原大队长小野二雄所赐,在傍晚时间,王保派出的接应连队已经与城内的情报组织接上了头,迅速制定出接李卫他们出城的计划,一门九二式步兵炮趁着夜色架在了西城门三里外的位置,六连的炮手瞄了好几次,就等着四连长这发信号弹。 守卫西城门的日伪军士兵们几乎都被突如其来的炮击给打蒙了,剧烈的爆炸让日伪军士兵全部爬在了地上,守城门口的几个士兵更是被高爆炮弹撕的粉碎,根本没有在日内瓦国际公约上签过字的日式原装货的杀伤威力让日伪军自食其果。 “走!”李卫拔出了格斗刺,手一挥,第一个向城门口冲去。 四名记者被包夹在中间,左右各有神枪手端着枪谨慎地护送着向城门冲去,战场上子弹可不长眼,不小心些,有个万一,拿身体挡子弹也挡不住三八枪的穿透力。 直接轰开西城门口后,城外六连的九二式步兵炮并没有再次开火,似乎在等待着城内的人从炸开的城门口撤出来,厚实的城门在七十五毫米口径的高爆炮弹面前,还是略显单薄,炮弹炸开了门栓,冲击力直接将大门撕裂。 一个伪军从被成半截边的拒马旁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两耳轰鸣中,猛然发现一伙人正在向着城门冲过来,条件反射式的突然要大喊:“有,有……”一抹寒光彻底封住了他嗓子眼即将喊说的“敌人”字! 冲在最前面的李卫如同旋风一般毫不留情的抹过数名敌兵的咽喉,以自己的近战优势,在日伪军士兵们从炮击后回过神来,迅速杀开一条血路,甚至让后面压阵的神枪手连一枪都没有射出。 “有,有敌人!”待有伪军士兵回过神来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李卫他们已经顺利冲出了城门。 “十二区队李卫在此!哪个敢来找死!”李卫明目张胆的瞎咋乎着,回应他的是密如蚂蝗般的弹雨,鬼子们也不傻,十二区队四连长也算是一条大鱼,虽然厉害,也不一定能抗得住子弹的,不信邪的人总是不会少。 第四百七十八节 若是放在平时,那些个日伪军士兵们一听见李卫这般叫嚣,恐怕多半会立马调头就逃,哪个还敢胆边生毛去惹这煞星。可是这会儿被炮击给炸昏了头的日伪军士兵,早就被吓蒙了神,根本什么都不管,根本就不卖李卫的帐,只要哪儿有动静,直接就照着一顿乱枪打了再说。 自食其果的李卫怪叫着在弹雨中躲闪,似探戈,似华尔兹,辗转腾挪,把以前在战场上磨炼出来的本事全数抖了出来,已经跑出城头敌人火力范围的记者和十二区队战士们转过身来,就看见四连长李卫灰头土脸从后面追了上来。 看到李卫难得的狼狈样子,记者们和战士们轰然大笑起来。 李卫抹了一把脸上黑一块白一声的硝烟泥灰,外强中干地恐吓道:“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帅的帅哥啊!”这张小白脸恰似一张京剧里唱曹操的黑花脸。 记者们却是一点儿也没被李卫给吓倒,反而笑的更加大声,从枪林弹雨脱逃后,人的心情总是很容易就能放松下来。 女记者茉莉一边笑着一边扭过头去抹着眼泪花儿,掩饰着自己无法平静的心绪,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会明白过来,刚才自己能够安然脱离敌人的火力范围,与李卫连长不惜曝露自己的位置,吸引敌人火力分不开关系。 人家那是拿自己的命来保护他们这次行动,记者们哪里会不清楚?! 在众人笑了一阵儿后,李卫突然板着脸喊道:“立正!” 几乎所有的战士和记者们不约而同的刹住了笑声,齐刷刷地站挺身子,只要稍经过正规军事训练的人,都会这种军事口令形成条件反射。 “好了!收队!”李卫回复一本正经的表情,这些家伙就属给三分颜色就敢开染房的主儿,不治一下,恐怕下回就要上房揭瓦。 趁着夜色,李卫和记者们在任丘县西城门的日伪军茫然的乱枪声中,安然返回十二区队。 任丘县城内山本佐之助大队长正襟危坐在办公室内,铁青着脸看着面这一群无能的属下,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似乎有谁又要倒霉。 能资格坐在边上的原任丘县日军大队长小野二雄偷眼瞧着山本不善的脸色,心底里哀嚎着:“这姓李的哪回进城都没安生过!每回都非要搅得鸡犬不宁不可。” 话说回来小野二雄彻底失去大队长的宝座,与李卫这个他的天生克星不无关系。 “八嘎!废物!饭桶!你们都是帝国的耻辱!无能的饭桶!你们应该剖腹自杀!连头猪都比你们强?!”山本佐之助大队长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房间内的日军军官和伪军军官都被山本大队长左右开弓的大耳刮子抽得东倒西歪,山本对于中日两方军官倒是没有任何歧视,一率一个爆栗两记窝心腿三下黑虎掏心加四下抽皮子大耳光,任了个副的小野二雄好歹自己算是退居二把手才躲过了这一劫,却着实被山本佐之助下手的狠劲儿给吓到了,这丫的简直是把自己下属当敌人看啊。 十二区队的情报部门已经确认了李卫他们把任丘县城搅得了天翻地覆,带着冒险进城的记者组在两个连队的护送下安全返回后,王保长长的叹了口气,瘫坐在座位,自打这四个记者进了城,他这颗提起来的心就没有放下来过。 把接待记者组的任务交给李卫,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没有人能不被那些刁滑的记者给难住,也就只有这鬼心眼儿最多的家伙能够以毒攻毒,不过小李子每次都玩得让人险些心脏病发,实在让人受不了。 这些记者们也该知足了,王保摸着头痛的脑袋想道,这些记者只能用好奇宝宝来形容,到了根据地里对什么都是万分好奇,不论敌我双方,不时都会闹鸡飞狗跳的小小混乱,更何况还要加上唯恐天下不乱,平时就喜欢火上添油的小李子。 待刚刚完成任丘县半日游的四个记者于天亮时分,在两个连队全副武装护送下,返回到十二区队营区,早先被李卫撵回来的中央日报闻达编辑揉着睡眼惺忪的双眼,披着件衣服,习惯性地打听了几句,待他听到大公报女记者茉莉等记者那里流传出来的一星半点消息,闻达编辑原本来半睁半合的眼睛,瞪得溜圆,睡意全无! 闻达两手蹂躏着自己的头发,有些失常地喃喃自语道:“亏了亏了!啊!社长会杀了我的?!天啊!上帝啊!我怎么这么倒霉啊!”从事新闻行业的闻达自然能从这几句口传的话语中嗅到其中有同金矿一般的新闻价值,然而整个中美记者联合采访组,只有自己被那个该死的连长找了个借口回来,五个记者,偏偏只有自己一无所获。 本以为借着无冕之王的记者身份,那些傻大兵们也得让三分,哪晓得碰上这么一个不信邪的精似鬼,闻达为自己逞一时之快,反蚀把米的结果懊悔不已。 社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想到又肥又矮,满嘴臭豆腐味的社长大发雷霆的场景,闻达就差点儿吐血三升! 李卫很生气,闻达很倒霉! 鉴于到达冀中地区十二区队根据地进行先期采访,中美记者采访组通过无线电台加密反馈回来的第一手极具价值的新闻材料,还待在重庆等候着前方消息的其他各报社记者都再也坐不下去了。米露尼和茉莉等记者返回的新闻稿,无疑于告诉在中国战场大后方筹备待发的记者们,这里的战斗很激烈,日本鬼子和伪军很疯狂,条件很艰苦,八路军的战斗力很强大,抗日很积极,当然!还有,还有个别非人类的存在,若干! 夜入任丘之行,成为了记者组在十二区队根据地采访活动的压轴戏,个中刺激和惊险,恐怕只有当事人和读着第一手原稿的人才会感受得到。 十二区队的战士们和米露尼等记者们不会想到,他们这个记者组发回去的消息究竟给大后方的人们带来了什么样震憾,他们的采访行动实在是太过于疯狂,以后再也没有这样能深入敌巢,捕获敌方高层人员,获取第一手资料的机会。 那些没轮上先期打前站的记者们的记者们恐怕又要捶胸顿足一番。 六月中旬,在延安方面传来消息,由中外记者团“迪克西使团”一行二十一人乘专机直延安,由党中央参谋长叶剑英专程接待。 大公报的记者茉莉、中央日报的闻达、美国美联社的记者米露尼·乔、时代杂志的默多克·华盛顿和纽约时报的哈利·杰克逊都同时接到各自报社的指令,要求与延安的记者团汇合。 即将离开十二区队,多少还是生出些感情的记者们感到有些依依不舍,甚至连中央日报的闻达也再没有冒出什么怪话,他自认高人一等,事实上轻视别人的同时,也是让别人轻视自己,人家十二区队能文能武,撞够了南墙的闻达也学会了夹起尾巴作人,临走之前还假惺惺的挤出两滴眼泪,拍着十二区队的几个连长直嚷嚷:“兄弟,辛苦了!”至于李卫,就是借他仨胆也不敢碰那小子一下,跟区队教导员丁鹤洋一样,都犯得是“小李子综合症!”还是没救型的。 记者们前往延安没有让十二区队多费周张,十一分区派了一队精干的战士配合十二区队护送五名记者到冀南地区的一个国军秘密机场,由中美联合航空大队的飞虎队派出的小型运输机径直载着记者们直飞河南,再中转飞抵重庆,休整后转飞延安,尽管路途上要折腾似地兜一个大圈子,与毕竟没有什么空军基础的中共方面根据地来说,远点儿却是安全了许多。 而对于记者们唯一不利的消息就是,面对日军主力长时间的压力下,长沙终于失守。另一方面传来的消息,新四军开辟江浙皖战场初有成效,成功建立起睢宁和泗县等多个稳固的根据地,为进一步开展抗日游击战创造了有利活动空间,通常情况下由主力部队负责拔钉子,打掉难啃的敌人,由地方小规模部队配合主力稳固根据地控制区。 前脚记者们一走,后脚分区司令部下达的文件就到了十二区队。 八路军各军区发起的夏季攻势和晋冀鲁的几片根据地胜利相连,形成更大型的根据地,党中央的农村包围城市攻略已经初见成效,不少敌占的县城被地方部队孤立,至于李卫带记者大闹任丘县却有入无人之境,日伪军也同样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也并非偶然。 “这是上级发下来的文件!每个人给我看一遍,签字确认后,都写一份心得上来!”王保召集了所有的连长,围坐在会议桌前,甩出一叠油印文件。 第四百七十九节 论起人口复杂程度,环境,社会阶层,经济结构,城市与人空分散的乡村完全不一样,万一打起仗来,城市里复杂的建筑环境就没法儿和空旷的田间地头相比,大大限制以机动游击作战为主的游击队和八路军各支部队的战斗能力,而且城市的人口密集让人顾忌很多。 没有得到人民群众的支持,仅占领城市和重要地理位置,并不能够将日本人赶出中国,好战的军国主义日本多面树敌,已经无法保持战争刚开始的以战养战目的,国力与开战之初已无法相比,目前的状况用深陷战争泥潭来形容都不为过。中国凭借着自身人口和国土优势,一点点的扳平双方间的实力天平,中国人越打越强,抗日武装越打越多,正应了一句话,没有枪没有炮,敌人为我们造,即便缺乏自己的军事科技,只要敌人有的,中国人也很快就会有,而且凭借着人口基数比例中无可比拟的无数优秀人才汇集起来,绝对是一股极为可怕的力量,成长中的中国军事基础正因为战争刺激,一改以往大刀弓箭的落后陈旧面貌,在个别军事项目上恐怕就连其他各国都要刮目相看,刺刀见红的白刃格杀,号称日本人恶梦的地雷战,无坚不摧的爆破攻坚,神出鬼没的游击战,仅仅是这些就足以让其他反法西斯国家也得竖起大拇指。 战争的天平向着中国方向慢慢倾斜着,日本的优势一点点衰退,这是不可避免的,论起民族的融合性,恐怕全世界任何一个民族在任何历史中,都无法与中华民族相比,日本企图同化占领地百姓,却得到的是无尽的抗争和报复,东三省内,东北抗联就把日本在东北资源掠夺线捣出千疮百孔。 与美国的太平洋战争牵制住了日军主力,国军与英美在缅甸打通物资生命线,致使日军南下力量的不足,而东北的关东军又得时刻提防着虎视眈眈的苏联,根本抽身不得,使晋冀鲁豫陕甘宁的中共抗日武装得到了充分的成长时间,又通过无数次大小实战锻炼了部队的战斗力,仗越打越顺手,中共部队在抗日战争中所起到的优势越来越明显,国外环境也越发对这支由弱小成长起的势力重视起来,中共部队的实力已经不再满足于当前广大农村根据地,党中央也意识到了城市工作也关系到将来关键性一战,特在六月五日向各大军区电发了《关于城市工作的指示》一文。 中央要求各中央局、各区党委“必须把城市工作与根据地工作作为自己同等重要的两大任务,负起准备夺取所属一切在中小城市与交通要道的责任。” 从文件中看到这一条,十二区队的连长们心底里没来由的一阵激动,党中央终于要干大的了,这是要开始拔钉子啊,这么些年总算没有白忙活,人品要爆发,集体热血沸腾。 大城市啊,十二区队附近就是任丘,保定,往南是沧州、衡水和德州,往西南是石家庄,往北是天津,北平,不论哪一个城市规模都不小,随便占哪一座城市都是牛气的很。 李卫摸着这一叠纸,打量着文件名《关于城市工作的指示》,这是党中央刚刚发下来的最新指示,李卫的表情和其他几个干部一样,激动之余仍带着一脸茫然。 大伙儿都深入农村,深入基层群众工作多年,乍一看到上级对城市工作的指示,个个都是大闺女上花轿,头一回。 找哪些城市打?怎么打?占领后怎么管理?!怎么分部门?!按现在的村委会整一点儿都靠不住,城市里有规范的市政、环卫、交通、治安、商管和税收等机构组成,根本不像现在石井镇里一个干部顶两个用,不少干部还不知道什么叫环卫,什么叫经济,冒冒然地进了城,弄不好还要生出事端。 几个正副连长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出身老鼠拉乌龟,无处下手。 王保也是有些头痛,他自己是根红苗正的红小鬼出身,可就没怎么进过城,若是十二区队有管理城市工作的能力,当初攻破任丘县城也不会依旧退出,而没有继续占领。即便是现在石井镇,也不过是人口密集些的大型村落,其中的主要人口都是以军事为目的而存在,与常规的城镇性质是不一样的。 “国文!这里就属你洋面包啃得最多,你来说说城市的一些情况吧!”王保有些庆幸,自己拉得这支队伍好在是什么样的人都有,也不至于看到上级的文件手足无措。 “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一向活跃的范国文也是头大如斗,吃洋面包喝牛奶长大的,自己虽然从小就在发达资本主义国家长大没错,比其他的战士见过些洋世面,可是就是没怎么接触过城市管理。 “卫哥!你来说说不?!”范国文死也没忘把祸水东引,求助的目光移向李卫。 李卫双手一摊,翻翻白眼地道:“我只会打仗杀人!不懂行政管理!”虽然是生活优越的现代人,可也不过是普通市井小民家庭,没什么公务员出身,自小在学校里就一直因体胖其貌不扬而倍受歧视,从没当过什么班干部,现在这个连长都还是靠着副连长丁弘帮衬着才维持着干着,对于市政管理完全是两眼一摸黑。 眼见着两大虎将全部缴械投降,王保皱起眉头,部队要发展,必需适应新环境,才能跟上中央的脚步,建立起更稳固,更坚实的根据地,势必要将以锁钉链的那些城市、公路和据点这些肉中刺全部拔除,可偏偏这些家伙城市工作经验都没有。 “还知道行政管理这个名词么,那就不是完全什么都不知道!”王保最明白这会儿一定要赶鸭子上架,行也得上,不行也得创造条件上,这世上没人是天生就什么都会的,没经验还可以学么,大活人还怕学点儿东西。 “我猜卫哥只会惦记着屠城!”范国文不知死的嘀咕了一句,眼神儿飘了飘李卫。 其他人耳尖,一个字儿都没漏,脸上表情怪怪地,强忍着笑意,四连长公认杀气太重,若是让他负责城市工作,怕会图省事清静,不把城里人都一股脑儿杀个干净才怪。 “你不说话会死人啊!”李卫打定主意在会后跟这姓范的小子好好讨论一下什么是民主,论证一下这家伙跟“犯人”和“饭桶”的谐音关系。 范国文立刻噤若寒蝉,这姓李的一向是拳头硬的是老大,希望等会儿会后可以三言两语应付蒙混过关。 其他人抖动着肩头,低下头去掩饰着自己忍不住的笑意。 “肃静!严肃点儿,这是在开会,不是说书台子。”王保顿时气结,这两个活宝的怪话新名词儿简直是层出不穷,要是一天不闹腾,那就天下太平了。 “我认为,还是一个字!”李卫收拾起表情,伸出一个手指。 “什么字?!”王保立时来了精神,小李子这家伙在战场上是一员虎将,却不是没脑子的家伙,有时候会判若两人地冒出来一番惊天言论,事后却又让人不为之惊叹其准确性,一九四二年五月一日,日军发动大规模扫荡前,李卫就曾经对日军的动向作出过准确的判断,几乎所有人都惊讶于这家伙什么时候有那么出色的军事头脑;在十二区队建立后,李卫提出的一项项建设性政策,无一不在区队成立后被证明起到了巨大的影响和作用,甚至王保都对李卫在关键时提出来的建议有一种盲目性的信任。 “杀!”李卫在自己脖子上虚虚一抹! 几个连长瞪大了眼睛,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扒在桌上直摇头,四连长的方法还真是让五连长范国文给说中了,果然是一点建设性都没有。 “你!”王保的脸色开始向铁青渐变,重重地拍着面前的文件怒道:“杀杀杀!你当是割麦子啊!要是能靠杀能解决,那还要这份文件干什么?!” “以战止战,以杀止杀!”李卫吐出八字真言,继续道:“从现在开始,尽可能的歼灭敌有生力量,拓展当前根据地面积,为将来的扩张减少阻力和牺牲,根据地内加紧民兵训练,着手培养行政管理人员,时机一成熟,立即大规模扩编,迅速占领有利城市和地理位置,安插行政人员,届时根本不需要担心大势已去的日本人会不会抵抗,拿下这些城市对我们来说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没有人会比李卫更清楚,十四个月后,日本一宣布投降,所有接到投降命令的敌战区城市和据点几乎有如不设防般,只需要有人往里面一占,大批的日伪军士兵就会自动上门来老老实实地接受受降和收编,当时中共和国军为了抢这块大蛋糕,拼得就是双方的接收速度,手快有,手慢无。 第四百八十节 “有什么根据吗?!”王保仍是半信半疑,李卫神棍似的言论和行为确实是能蒙过不少人,至少一贯道的那些群众信徒们都是李卫装神弄鬼给彻底搞定,不过真真假假的种种记录,也让一向爱较真的王保也不能确定李卫是在扯蛋还是摆大道理唬人。 “这个!”李卫摊开双手放在桌上,神色一整道:“日本,是一个社会阶层等级森严的国家,上下级明确,由于日本的岛国主义狭隘性,注定他们是一个可悲又可怜的民族。” “等一等!”王保听得心理上有些无法接受,连忙道:“可悲又可怜?!用词不当吧。我看小日本嚣张的很!” “看看当初西方是如何砸开曾和大清一样闭关锁国的日本的,日本这个民族对强者就像是一条狗一样,而对弱者却无毫不怜悯,这种情况在日本人内部也是一样,上级打下级的耳光,下级不仅仅得老老实实的挨个结实,还是陪上笑脸,上级对下级拥有绝对的统驭性,而下级对上级也是绝对的服从性,习惯成为了死板,日本人根本不会去考虑其中的对错,从日军各级军官的管理现状就证明这一点,就因为这种民族特性,一旦日本天皇发布投降的命令,以天皇为最高精神领袖的日军从上到下都会无条件服从,因为这对日本人来说,这是命令,就必需彻底执行,我们去接收日军的控制区,日军只会配合,却不会抵抗,那些依靠日军生存的伪军则是比较头痛的一件事情,他们将会被日本人彻底抛弃,应该在他们成为乱兵,为祸地方之前迅速收编他们,流溃的败兵有时会比侵略者造成更为严重的破坏。” 这些老道理基本上是现代人的老生常谈,日本人一向在研究中国,而中国人也同样的在研究日本人,成千上万的无聊人士你研究一点我研究一点,慢慢拼凑起的资料,李卫随便翻出几个陈芝麻烂谷子的旧帐,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说也着实吓人的很。 “战争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呢,卫子,你就想着接受日本人投降,你也太乐观了吧?!”作为教导员丁鹤洋一向自认脑子比一般的连排长干部活泛,始终认为李卫弄虚作假的成份居多。 “还剩一年,日本必亡!”李卫郑重其事地回应了丁鹤洋的质疑,屋外亮光一闪,轰!一道惊雷在会场上空响起。 天诛!难道是泄露天机?!李卫瞪大了眼睛,毫不犹豫地矮起身子,时刻准备着往桌子底下钻,英雄好汉也顶不过老天爷的一道天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要下雨了?!”王保抬头不经意看了看屋外阴沉的天色,嘀咕了一声道,转过头突然看见李卫缩头缩脑状,生气道:“喂!你干什么哪?!都几岁了,还怕打雷。” “泄露了天机!是,是天谴!”李卫脸色有点白,惴惴然往下缩着,任何小说上写着明白,泄露天机者,一律惨遭天谴,有好下场的概率为零。 王保是又好笑又好气,这小子一天到晚不知道想什么东西,战场上杀得几进几出,胆大包天到往敌人老窝里也要闯一闯,这会儿却又说什么怕打雷,希奇古怪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算了吧!打雷下雨,哪儿的什么天谴?!在这儿坐的全是无神论者,干革命的只有信自己,哪儿还信什么老天爷!”王保显然对李卫的解释不太满意,这家伙又不知道哪根筋搭错。 “我原来是不信的,这会儿也不得不信!”屋外又是轰轰几声惊雷炸响,李卫几乎大半个身子缩到桌子下面,战死在战场上他是不怕,就怕是被雷给白白劈了。 “大男人怕什么,被雷劈就劈了!好歹也是死得轰轰烈烈!”坐在李卫边上的一连长康扬抬杠似的硬拉着李卫拖出来坐好。 “就是!几道雷给就怕成这样!平时的威风哪儿去了!”范国文也是漫不在乎,这雷声还远着的,站起身推开门,迎面扑来湿润的冷风席卷了整个会议室,范国文故作姿态指着天空道:“贼老天,你来劈我啊!哈哈,老子就站在这儿呢!劈啊!” 范国文气焰嚣张地指着天空! 轰!一道闪电劈面挨着办公室十几米的地方劈了下来,蓝紫色的电光照得范国文小脸儿惨白,雷光劈得地面水渍电离化爆一股水烟,几道电花还在地上窜了几窜,被这道惊雷给震蒙了的范国文“妈呀!”一声怪叫着关上门往会议桌子底下就钻,刚才的威风早不知丢到哪里去,被近在咫尺劈面轰下来的炸雷吓得比李卫还要不堪,充分曝露了范国文同志其实是一只纸老虎的事实。 这几声雷劈地倒也真邪乎,几个连长你瞧我我瞧你,却是没人敢作声,生怕又有什么意外发生在自己身上。 “哈哈哈!”王保却是不怕,哈哈大笑着拍着桌面,面色一收道:“别管什么打雷,这都是自然现像,收收心!继续开会!” 王保认为几个部下纯属疑神疑鬼,自己吓唬自己,意志坚定的人根本不会为之所动。 “我不赞同李卫关于日本会投降的说法,但李卫前面所说的尽可能消灭日伪军有生力量,这点我完全同意,这场战争对于两个国家来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一定要彻底消灭对方!不能对日本抱有任何幻想!”王保把目光扫向李卫道:“你这小子是不是杀得敌人太多了,心也变软了?!真是越混越回去了!没出息!下个月我给你下指标,亲手干掉一百个鬼子,只能多不能少!不准拿伪军充数!若是做不到,你这个连长也不用做了!让丁弘顶你的位子吧!” 王保对小李子这惫懒小子是一点余地都没留,总惯着这小子可不成,不给这小子点压力,这小子就会蹬鼻子上脸。 “……”被一连长康扬强摁在座位上的李卫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个月一百鬼子,还不成金庸小说《侠客行》里的丁不三丁不四,杀人每天至少要三四个,上哪儿找那么多鬼子去,难不成还要打进任丘县城,进行屠城!? “大家的意见讲完了!再听听分区司令部的命令吧!”王保手指敲了敲桌面,让连长们打起精神来,不要再管屋外什么雨大雷响,接着道:“由三连长陈佳瑶宣读一下分区司令部的指示。” “根据党中央关于山东军区对日伪军全面展开夏季攻势的指示,司令部准备调派所辖主力部队配合山东军区的主力部队对冀鲁地区的伪军进行重点打击,坚决斩掉跟着日本人为虎作伥的这些卖国贼,为保障夏季攻势的胜利,分区主力部队将会同时抽调一区队、四区队、五区队、十一区队和十六区队五个区队的精锐人马,协同分区主力部队在山东军区的战斗任务,因此十一分区的守备兵力将会出现不足,司令部命令我们组织兵力与未抽调的区队一起,对这五个区队的根据地加强监控,避免敌人在主力部队在外转战时趁虚而入。”陈佳瑶宣读并解释了跟着党中央指示而发过来的司令部命令,十二区队虽然有节制着任丘县日伪军的“太郞”,可是“太郞”也不能太过做作照顾十二区队,党中央布下的这个棋子绝对不能平白曝露,有时候十二区队还要互相真刀真枪的打上一仗。 “主力部队作战没我们的份?!没天理啊!不公平!我们要求请战!”李卫不满地大叫起来,在根据地小打小闹那算是欺负敌混成部队的可怜虫,哪儿能和跟着大部队打大规模战役来的过瘾,好久没有跟着主力一起干仗了,人山人海那么扑天盖地的冲上去,耳际那响彻天空的冲锋号,算是男儿身才是没白来这世上一遭。 其他几个连长经四连长李卫这么一说,也是有些不服气,十二区队好歹在分区里也算战斗力数一数二的区队,分区主力作战光叫上别的五个区队,怎么能不叫上他们十二区队呢,不光是连长们,各连的指导员们也有些闹情绪。 “小李子说的没错!上级是不是不信任我们啊!?”一连副连长赖雄也有些不乐意,当兵打仗天津地义,以十二区队的战斗力,留在后面守家,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对,写请战书!让山东的弟兄们见识一下咱们十二区队的厉害!”五连的指导员也跟着起哄!这丫的分明是被范国文的风格给带坏了。 “这是上级的安排,大家要服从,咱们十二区队的任务可是一点儿都不轻,若大的十一分区,那些兄弟区队的根据地可不能让敌人占了便宜去!”三连长陈佳瑶连忙解释道。 作为具有一定工商业经济基础的十二区队根据地,在十一分区司令部眼里也有着相当特殊的地位,当兵打仗耗得是钱粮,而石井镇的贸易集市对活跃十一分区根据地的经济起到相当重要的作用,更不用说石井镇还有一定基础的军工实业,让十二区队留守,同时也是十一分区司令部留作一支奇兵的重要用意所在,司令员和政委可不想让对分区而言,这么重要的一个镇子有什么意外。 陈佳瑶着重加强了上级安排任务的重要性,才让其他几个正副连长的怨气稍稍平息了些。 “那就是说巡逻区域要加大!?我们的兵力够吗?!”二连长胡平志皱起眉头看向区队长王保,十二区队走的是精兵路线,在未正式扩编前,实力还仅限于保障所辖根据地的安全,但是要延伸到其他区队的地盘,就有些捉襟见肘,毕竟区队的战士还不会分身术。 王保早就在会前和陈佳瑶商量过对策,手指自信的敲着桌面,发出笃笃声,胸有成竹地道:“光是区队在编的兵力自然是不够,但是我们可以动员根据地内的民兵,由在编部队带领民兵,支援其他根据地巡防任务。” 众连长们齐点头,区队长说的一点都没错,让十二区队平时凭以自傲的一大原因就是,整个区队根据地的军事训练强度都要比其他根据地强上一筹,在近乎苛刻挑剔的淘汰制度下,即便是经过淘汰后组成的民兵队伍,其战斗力和平时训练程度也是不输于其他正规的八路军战士。 在大部分日伪军高层军官眼里,根据地的民兵战斗力比之土八路还不如,一向都是给予轻视,无形之中十二区队暗中的藏兵于民的计划一直不为外人所知,这股隐藏起来的兵源若是组织起来,恐怕甚至不逊于驻任丘县日伪军。 上级命令各分区主力向日军发动夏季攻势,以牙还牙的报复前几年日伪军的大扫荡,如今强弱易位的形势下,王保的胃口显得一点儿也不小,上级主力部队出动的同时,他们小区队也向各据点的日伪军混成杂牌发动属于自己的夏季攻势,正所谓上面强龙对猛虎,下面小猫战小狗,显耀一下兵力也是不错。 轰隆!会议室外的大雨已是瓢泼大雨,雷声虽然不停,却是慢慢向远处移去,李卫不时注意着屋外渐渐小去的风雨声,原本泄露天机的心慢慢放了回去,放下心来参与到任务执行细节的讨论中去。 夏季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个多小时后,灿烂的阳光,再次将无数坑洼积水的地面照得像是有无数面小镜子般,湿热的空气中带着雨后的清新。 此时,区队会议也正好结束,几个连长伸展着坐了许久而有些僵直的四肢走出会议室,每个连长手里都有一份份派给各连的任务,计划主名:“大家来找碴!”在一定程度上,王保这个坚定的共产主义革命战士,给李卫这个来自未来的后辈小子给影响了一些。 第四百八十一节 出于最佳的防御就是进攻的考虑,王保并不想局限于墨守陈规,与其等着敌人趁着主力在外而发兵骚扰,还不如先把敌人整个焦头烂额,自顾不暇,这样敌人哪儿还有功夫来理各片根据地兵力不足困境,待熬到主力部队回来,再干把狠的,又能太平不少日子。 十二区队里安安分分的家伙不太多,四处添乱子捅篓子的家伙绝对少不了,三连长李卫就是其中典型里的大典型,这次更是身负区队长的歼敌个人指标,还得负责给日本人四处放火找碴捣蛋。 李卫不是什么好鸟,王保区队长倒是把这小子的优缺点给发掘了个充分,优点向着区队,缺点全丢给敌人制造麻烦。 “雨后天睛!哈哈!老天爷劈不着我了,哈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难道是传说中的艳福?!”范国文心情愉快,又开始得意忘形,会议上五连领到的任务也不重,无非就是打打冷枪,埋埋小地雷什么的。 轰! 不远处转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 “妈呀!不要来劈我!”范国文原形毕露,抱头鼠窜回会议室,毫无形象地再次钻进会议桌底下。 仍在收拾着文件的陈佳瑶弯下腰楞楞地看了看缩在桌下的范国文,这个小混蛋今天吃错了什么药。 哈哈哈!几个连长笑得格外大声。 “猪!”李卫从嘴里吐出一个字,营区内一处极为空旷的靶场上,一队战士正在进行实战爆破训练,类似于小据点似的土堡被掀上了天。 这家伙在会议中得意忘形被老天爷一道闪电给吓得仍是惊魂未定,一朝被雷劈,十年怕炸药包,正是范国文此刻真实的写照。 “不要给我留活口!给我杀光,烧光,抢光!”李卫拎着一个日军士兵的脖子极大声地叫嚣着,手上的格斗刺诛魔毫不留情地日军士兵的脖子上抹过,动脉的血压喷射出近两米远的血柱,刚才还满脸狰狞和疯狂的日军士兵随着李卫松开手,瘫软在地上,随着血液不住的喷出,意识渐渐模糊。 战斗任务最重的四连几乎是强势出击,所过之处,鸡犬不留,只要有抵抗,一率就地歼灭,所有的装备物资全数打包带走,昔日侵略者所报以中国的三光政策,被李卫丝毫不动的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全数奉还给日本人。 除了二连留守十二区队自己的根据地外,其他一、三、四和五连几乎倾巢出动,每个连长各领近三个临时组合的民兵连各自奔向指定的作战区域。 显然日伪军的行动要比十二区队意料地要快,还没轮到十二区队打响“找碴计划”的第一枪,得到十一分区主力前往山东作战的风声的各大小日伪军据点就纠结起几股兵力,往着各区队的根据地扑来,试图趁着分区主力走后,在各根据地搜刮一些油水,作为就地取食的敌混成部队,基本上和土匪没什么区别。 可是无论日本人和汉奸们多么伪善,老百姓们却一点儿都不卖他们的帐,日伪军前脚刚到村里抓鸡捉狗,后脚就有百姓向附近民兵们通风报信。 得到了情报的李卫拉着四连一阵风似的包抄过去,这帮为祸乡里的害虫吃进多少全得给他吐出来,在李卫眼里这些些敌人已经不算是人,只能算是给他完成个人任务的指标。 四连长李卫一马当先,仅凭着手中的诛魔就直接抹杀了四个日本兵,敌人的鲜血几乎喷溅了李卫一身,让他显得更可狰狞可怕,仿佛从血海中走出来的恶魔一般。一般的日伪军士兵几乎都不敢往李卫身旁凑,普通混成部队的杂牌兵在李卫面前,战斗力甚至比小鸡都强不了多少,光是看到李卫军服上的一片红,就已经吓得两股战战,哪儿还有什么战意。 “给我杀!”李卫赤红着双眼寻找着下一个杀戮对象,身上的杀气甚至让手下的战士都感觉到恐惧,战场外几名神枪手如临大敌般端着精确调校后的三八式步枪随时准备击发,四连长习惯性发飚的时候,那些神枪手防备着那些阴险小人的背后冷枪。 呯!呯呯!战场边的神枪手也没忘了给身陷险境的战友解围,那些伺机意欲得逞的敌人被横飞过来的冷枪直接放翻,至死都没能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仅仅是半个小时,原本还在村内耀武扬威搜刮百姓家财的一个日伪军中队就被尽数歼灭在村口,在李卫连长只杀不降的士气带动下,一个敌人也没能逃出四连和两支民兵连的围剿。 四连战士们冷着脸包抄住最后几个残敌,这几个敌人已经彻底失去了战意,面如土色丢开了枪,跪倒在地上哀嚎着求饶。 “不,不要杀我!”最后仅剩的几个伪军完全没有了进村时的威风。 “马老四!曾经在前年杀害葛村的朱家婶子一家,今年一月还伙同日本兵奸污了小河角村何老汉家的翠芳……” “耿喜!伙同保安六中队仇进,在去年四月抢夺杨村村民全富贵祖传象牙雕件一件,去年底十一月期间,醉酒打伤任丘县城外黄铁匠,并致人伤残,至今仍不能干活,导致一家生活窘迫……” “牛金边……” 三连派来为四连进行情报联络工作的干部陈金火同志,走到那些投降的伪军身边,似在点名似地冷冷的扫过每一个伪军,如数家珍般列举出这些家伙以往犯过的劣绩。 每当点到哪个伪军的名字,说出每一项罪行时,那个伪军有如筛糠般浑身上下剧烈地颤抖着。 几乎许多根据地都对日伪军编制花名册,给每一个日伪军建立档案,他们犯下的任何罪行都会被记录在案,这也是对日伪军的一种威慑手段,当民愤积累到一定程度时,就会将这些罪大恶极的分子进行定点清除,以敬效尤,这种杀鸡给猴看的手段,在相当程度下还是能够约束那些侵略者和汉奸分子的行为。 “一群败类!”陈金火数落完这几个伪军后,直接注上了个人评价,同时也无异于给这几个家伙宣判了死刑。 “拉出去毙了!看着碍眼!”李卫没好气地作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本来四连就不太有留俘虏的规矩,更别替这些平时就糟害群众的垃圾。 “饶命啊!饶命啊!”几名罪大恶极的伪军被战士们毫不留情地拖到了村外,重重一脚踹翻在地,三八枪顶着后脑勺,呯一声枪响后,前额头脑被掀掉大半,仅剩下最后的抽搐。 对于欺软怕硬的日伪军来说,十二区队已属凶穷极恶,而四连对日伪军来说更是噩梦中的噩梦。 侥幸想占一下根据地的便宜,抱着日本人的矮腿讨个官赏,浑水摸鱼的敌人不在少数,为了百分之一百利润梃而走险的人从古以来永远不会缺少,敌人的行动都是当地几个据点头头互相一通电话,一拍脑门子,几句牛吹下来脑袋发热的就带着队伍杀奔出来,而四连和其他几个连队一样巡守的根据地又比较大,破坏容易,建设难,敌人无组织无计划的骚扰行动虽和一群乌合之众没什么区别,但是也让十二区队出动巡防的连长有些疲于奔命。 大开杀戒接连收拾了三四股敌人后,李卫带着四连几乎人人都带着或大或小的彩,若说是区队长王保亲自给四连长李卫下达的杀敌指标,在众多日伪军不知死活地作小鸡撞牛刀状下,才四五天的功夫,新作格斗刺诛魔下的亡魂飚升到七十九人,作为监督的情报联络干部陈金火同志几乎是每天都手指发颤地用笔在本子上划下代表着敌人一条条性命的正字,李卫凶神恶煞的杀戮神态太刺激人的精神承受力,落在这家伙手里基本上就意味着不得好死。 在景县附近的一个小村落里,四连与一支偷偷摸摸进村的日军小队发生了遭遇战,当四连士兵与村民们微笑着打着招呼一边进村休整时,在村道内突然看到了日军士兵那眼熟的军服,对方看到四连战士时几乎也是同样一怔,显然没有意料到双方会在这种情况下遭遇。 回过神来的双方士兵立刻后退并向对方开枪,一瞬间爆发的枪战令双方不少士兵倒下了数人,不仅是四连,甚至这个村子里的村民们都不知道,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有一小队日军士兵摸进了村子。 然而心态更加震惊的是,计划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意欲对这个村落突然袭击的日军小队,刚想发动却遇上了进村休整的四连,两下不由分说立刻动手。 狭小的村道给战斗带来极为不利,双方的机枪手拼命抢占村内制高点,火辣辣的弹幕互相飞窜,巷战的第一要诀就是抢占制高点,然后就火力进行压制下方敌人的机动能力,再通过火力指引将敌人分割包围弱化,直至全部解决掉,并同于决斗场上个人能力的高低就能决定胜负。 跟着四连的民兵几乎没能来得及投入战斗,却见到受了惊的村民们曝露在双方交战的弹雨中,拼了老命,甚至用自己的身体去挡子弹,把那些无助的村民拖到安全处保护起来。 轰!轰! 丧尽天良的日本兵甚至不顾村民们的死活,就在村内用起了掷弹筒,每一发炮弹落处屋顶被掀开一个大洞,残砖断瓦横飞,渐渐升起的火舌吞噬了村民们的家园。 杀红了眼的四连官兵,直接跟敌人拼起了手榴弹,数名掷弹手在机枪手的掩护下,一排排手榴弹递进丢过去,硬生生把敌人的阵地炸散。 而村内屋顶上更是成了机枪手们对决的战场,空气中密集的子弹啸叫声几乎无法分辨方向,常规火药武器的战场上,杀一个人甚至不需要怎么费力,往往只要一发子弹就足以收割一条人命,四连的神枪手隐在常人无法发现的角落内,将敌人的机枪手从隐蔽处击毙。 一向重视于单兵和配合训练的四连迅速掌握主动,而人数上的优势也逐步发挥出来,形成一个包围圈,将敌人压缩在一个小圈子内,几发还以颜色的迫击炮弹吭吭砸下去,这一小队的日军士兵也没什么刀枪不入的本领,倒下了大半。 “妈的,又一个宁死不屈的!”李卫悻悻丢下一个死鬼子的尸体。 甚至于有些日本兵为了不作李卫手下的亡魂,在李卫动手前抢先自杀毙命,这更添了李卫的凶名。 残余的日军士兵已经被压制在一块很小的宅院内,作负隅顽抗。 “干什么!滚开!滚开!”在四连收缩包围圈的时候,从日军残余士兵退守的一间破旧的房子里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和家具碰撞的声音,只是没想到这间破屋子里居然还有女人,看样子是不幸落到苍忙逃窜过来的日军士兵手里,女人正在竭力逃避日军士兵的扑赶。 “妈的,真是死到临头,还想祸害中国人。”战士们的眼睛立时红了,日本人几乎个个都是淫虫转世,专喜糟蹋女人,几乎所有的战士在第一次穿上军装拿起枪的时候,都知道日本人除了视人命如草芥外的另一大凶行,没有人能够忘记被日军兽行糟蹋过的中国妇女身上那挥之不去的梦魇般创伤。 每当想起那些日本人的暴行,战士们就不会再觉得连长李卫杀敌的手段残忍,反而觉得理应如此,这些畜生恐怕凌迟都不足以偿所犯下的滔天罪孽。 “啊!”女人的尖叫声,夹杂着日军士兵禽兽般的怪叫淫笑,在不时响起枪声的战场上显得异常刺耳,几乎可以想像得出日军士兵打算破罐子破摔,只图最后能爽一爽,作鬼也风流。 第四百八十二节 “这些该死的混蛋!妈的,相扑就是这样发明出来的!”李卫牙齿咬得咯咯响,屋内突然传来衣帛撕裂声,显然女人没能逃得屋内日军的毒手,正在被撕扯着衣服。 “神枪手掩护我!清场!”李卫几乎不顾只有一天仅仅只有十五秒的爆发能力,猛深深吸入一口气后,整个人像幽影一样左一闪右一闪,转瞬就出现在日军士兵退守的院内,轰一声大响,屋门被直接撞了个粉碎,李卫随着屋门的碎块径直撞入屋内。 想着做鬼也风流的日军士兵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人以这样的方式闯进来,屋外守着院墙的日军士兵甚至还没来得及围身,就被神枪手们对准着土砖堆砌的院墙齐射出穿透性极强的钢芯弹,几乎同一时间,最后困兽犹斗的日军残兵仅剩的外围防御就被解除。 一旦发挥出全部战斗力的四连可怕的就像是一具只为杀戮而存在的专业机器。 屋内的日军士兵显然没有预料到外面防御的同伴如此不堪一击,屋门呻吟地被暴力碎裂开来,让那些士兵们不禁楞了一楞。 李卫一点儿也没有顾忌爆发一次后几乎丧失大半的战斗力,没有吝啬自己那仅存的一点儿炼神诀。 冲入屋内的李卫看到那名即将惨遭凌辱的女人已经被撕开身上大部分衣服,仅剩下几片碎片,两名衣衫不整的日军士兵牢牢按住了那个女人,正待提枪上马。 “哼!”李卫冷冷的哼了一声,手上一点都没有停,撒出星星点点的寒光。 屋内瞬间被日军士兵的惨嚎声填满,李卫的苦练出来的看家本事星尘梭在任何环境下都具备快准狠的特性。 屋子里四个日本兵就在李卫一挥手的当儿全部见了阎王。 “都他妈的下地狱去吧。”李卫一脚踹飞了一个已剩半条命的日本兵,然后像拖死狗似的将脑门上各插了一支星尘梭,趴在那女人身上没了动弹的日本兵甩开。 时至今日,李卫仍还是个处,没见过这种令人鼻血欲喷的场面,随手扯了几件衣服劈头盖脸丢了过去,扭头就走。 临出门口时,有些惊异于那女人在普通村女中极少见的皮肤白晰,身材曲线柔美,李卫脑子里还是直晃荡着那个女人年青美好的胴体,魔鬼的身材!“奶子可真白!”李卫用力晃了晃脑袋才使自己不再念着这个邪恶的念头。 “找几个女同志进去收拾一下!”李卫也没忘了提醒其他人非礼毋视,一屋子的死鬼子加一个身上啥都不剩的女人,这帮子大兵要看见了还不个个得贫血。 附近妇救会的女干部很快赶来,并带了几件衣服,进了屋安抚那个险些被日本兵糟蹋了的女人。 屋内的死鬼子都被清了出来,和村里的其他鬼子尸体丢到村外埋上直接做了肥料,也没什么棺裹,要不了几十年连渣都不会剩下。 那个女人在妇救会女干部的劝慰下,才从备受惊吓的情绪下恢复了过来,在女干部的陪同下走出屋外,战士们才发现这个女人还真是不同寻常,不到二十岁的样子,还是个黄花待嫁的少女,瓜子脸儿,皮肤就像婴儿似的雪白粉嫩,个子高挑苗条,要身材有身材,要长相有长相,与普通百姓家女相比更有着一股水灵灵的气质,算是十里八乡拔着尖的美女都不为过,也难怪那几个日本兵在死到临头也没忘了想做个风流鬼。 那个少女抽噎着走到李卫跟前咕咚一声跪下:“谢谢连长救了小女子,小女子感恩不尽!”声音柔弱的就像黄鹂初啼,让李卫不由兴起一种这姑娘不去当歌星简直是浪费这么好的一副嗓子。 “别别!快起身,这都是应该的,八路军就专门保护老百姓的。”年纪轻轻被人磕头大礼绝对会折阳寿,李卫甚至顾不得用过爆发技能后身子发虚脚发软,双手一震,自我催眠的爆发技能再次用了出来,一股无形劲力涌了过去,硬是把那少女托了起来。 “让李连长见笑了,这是咱们村老杨家的闺女,十年前跟着她爹逃荒在外边谋生计,哪想得前年她爹在外面得了痨病,死在了外边,这闺女真可怜啊,离乡十年,只一个人捧着她爹的骨灰回来,老杨家就剩这么一个闺女了,唉,大伙儿东家一碗米,西家一碗菜的周济着过日子。”旁边村民里的大婶子介绍着这个少女的身份。 “真可怜!不容易啊!”一些战士摇着头,即便没有日本人的压迫,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同样艰苦,更别说失去最后一个亲人的孤女。 “瞧着闺女,长得水灵的,她爹真是心疼她,瞧这手,白生生的,就知道没干过粗活,平时就帮村里人缝缝补补的活儿,这针线女红的手艺还真是没得说,谁家后生娶了她,恐怕也是得了个好婆娘,这身材也是个能生养的主儿!”大婶子近乎于王婆似的猛夸着这个少女,忽然话题一转,扯住李卫的衣角,道:“李连长应该还没婚娶吧!” “没,没,不过……”大婶子一句话就把一向脸皮死厚的李卫闹了一个大红脸,他可不是笨蛋,一听大婶的语气,分明有乱点鸳鸯谱,拉郞配的倾向。 “不过什么啊,你瞧你,也算是英雄好汉,这杨家闺女也算是十里八乡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姑娘,今天这英雄救美,美女是不是以身许啊!”大婶眉开眼笑地露出满口大板牙,引得其他村民一阵哄笑,其他几个七大姑八大姨们更是一个劲儿的给杨家闺女夸着好,就差脸上写着媒婆二字,她们不去21世纪当顶级推销员真是浪费人才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一大堆颇有闲情雅致的大妈大婶们凑在一块儿凭着主观想像瞎起哄,李卫有些腿发软。 杨家闺女也是低着头,手里拧着衣角,粉嫩的脸上红得跟个上了浓浓的胭脂似,却也没有羞得跑开,似乎也有明确没反对的意思。 传说女大十八变,村里人还是非常认同的,杨家闺女小的时候就水灵灵的,长大了更是不一般,虽说是孤苦无依,农村只要不是荒年,只要肯干活儿,好歹也不至于会饿死,杨家闺女在村姑中少有的姿容让很多后生仔起了心思,鼓足了勇气想发动追求时,可一看到杨家闺女的美貌,立刻又觉得自惭形愧,再看看自己,连说话都变得结巴,精壮的身板跟吃了麻药似的直打颤,再也没了上去搭讪的底气。 村里的大婶阿婆们出于同村乡里乡亲的关心,意欲给这个可怜的闺女找个依靠,家里有个壮劳力,日子也可以过的更好些,大婶阿婆们看到那些后生仔一遇到杨家闺女就成了孬货,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而闯入她们视线的十二区队的四连长李卫算是有武力有武力,要人品有人品,有长相也有长相,还听说是个大学生,也是人中的龙凤,立刻被村里这些大婶阿婆们列入有意撮合的名单中首选目标。 “扯,扯蛋!”李卫摇着脑袋,几乎想像得到等归队时若是不跟某些人解释清楚,自己大有被五马分尸的可能,脚下一点儿都不停,撒丫子灰头土脸的跑了。 “哎,咋就跑了呢,这年轻人,脸皮子嫩得像粉皮儿似的,想当年周姨娘上咱们家上下两句话一说,俺跟那死老头子的事儿还不就成了么!”大婶子似乎一点儿都没对李卫落荒而辉感到半点惊讶,还当是李卫脸皮儿嫩,燥不住了。 “你瞧瞧,那小伙儿也不错,瞧这身子骨结实的,壮实地像头小牛犊子似的。”三个女人一台戏,大婶阿婆们反而在十二区队的战士当中发现不少好后生出来。 “你看,手里抱着歪把子的我看着也行,秀气的像书生似,放到三国,也是一赵子龙。”大婶阿婆们眉开眼笑地一通指指点点也让附近的战士们大感吃不消,这哪儿跟哪儿,就算十二区队的战士都是百里挑一的好小伙儿,也不是专门巴巴的送上门让人家捡罗卜拣白菜来相亲的。 大婶阿婆们瞅着一个比一个更满意,毫无顾忌道:“可不,嗯,都是好后生,个顶个儿的壮!” 也不知是谁起了个头,战士们谁也架不住这种当着面儿的说叨,跟李卫一样落荒而逃,作鸟兽散,就算是一个大队的日军集体冲锋也不会比这七八个大婶阿婆更具冲击力。 四连转移时,队伍里赫然多了个姑娘,正是杨家闺女,农村里固有的陈旧思想,险些被日本人糟蹋过的少女,尽管没有让日本人得逞,不管怎么说都是露了身子给外人见过,农村里扑风捉影的闲话少不了,更不用说当事人曾受到的巨大心理创伤,在同情心极度泛滥的妇救会女干部,硬是要让四连负责,这负哪门子责啊?!在李卫眼里当时情况,杨家闺女就算是再春光外泄,跟比基尼比起来也不算太过光。 第四百八十三节 加上群众意见(也就几个七姑八婶的瞎起哄),几个地方干部一道儿施压,一个惨遭日本侵略者迫害,苦大仇深的孤女便投身革命事业,随军抗日。 号称无所不惧的李卫有一种弄块豆腐撞撞死的冲动,都说贴近群众,向群众学习,结果给一堆大老爷们里弄进一个姿色还算不赖,身材又惹火的妞儿,这不成心给火药堆里挂导火索么,哪怕就一丁点儿火星,后果也够呛。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差点儿被日军士兵的小姑娘跟着四连还能干些啥?!难道当花姑娘,钓出那些色迷心窍的傻鬼子?!这种活也就武工队干干,人和枪都不缺的四连干这种事儿忒丢面子。 “我说,这回有得瞧了!”副连长丁弘也是苦着脸,李卫的个人英雄主义招来这一麻烦倒不用说,男人么,异性相吸天津地义,就怕四连那些心高气傲的小伙子们为了能搏得美人归,少不得闹出一场风波,总不至于把四连上下都阉成太监不成?! “得先给各排的指导员打打预防针,省得出乱子。”连指导员翁同虎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就怕这些小兵拉子耐不住性子逞能爱现,作为零件精确的像部战斗机器的四连里,任何毫无理性的行为都将给四连带来不必要的损失。 “哪个兔崽子敢有邪心思,军法伺候!”李卫绝对对任何不轨行为给予重罚,红颜祸水,在历史上任何时候都少不了,李卫可不能让那些兵仔子变成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蠢货。 四连斩草除根式的巡防行动还是在一定程度震慑了附近那些蠢蠢欲动的日伪军据点,在接二连三数支日伪军在倾巢而出,却全军覆没后,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终于知道了根据地的便宜没那么好占。 在敌人安分了一阵后,一个不速之客寻上了笑纳了一个日伪军据点作为临时驻地的四连。 身着一身学生制服模样的人高傲地站在李卫面前,目光飘移不定的上下打量着这个让日本人都要顾忌的四连长李卫,似乎一点也不把这个凶神恶煞放在眼里。 “你是日本人!?学生!”李卫特别对这种穿着日式学生制服的家伙没什么好印像,都是一些类似于行事不经过大脑,却又自以为事的冲动粪青。 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居然还有胆找上四连,给李卫送上一封信件,分明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赤井沙树,满州里特工大队,曾毕业于东京帝国大学!”这个日本人居然还示威似的抬了抬下巴报出自己的身份,表示了自己对李卫的轻蔑。 “猪!”李卫对面前这人鉴定完毕,低着拆开自己手上的信件。 边上至少有两挺机枪,六支步枪瞄着这个小日本的特务,只要一声令下,四连的神枪手们包管这家伙变成蜂窝。火药武器的时代,个人的勇武在战争中起到的作用也越来越有限。 繁体字!小日本居然还算细心,考虑到李卫的日语仅限于八嘎、花姑娘之类的程度,没写什么七分靠猜的日文。 “哼!”上下扫了两眼,李卫生气的将手下的信件扯个粉碎,看向那个送信的赤井沙树,嘲讽似地道:“就这点儿条件?!还想收买我!?我呸!真是鄙视你们小日本一点诚意都没有。” 信里写着许以高官厚禄收买李卫的内容:大队长的职务,二十条小黄鱼,十万银元,中日美女各十人,还包处女,另外加送日本本土豪宅一套。 这个条件收买寻常人,也算是一极大的诱惑,金钱美女权势似乎都有了,而且那些金条银元以当时物价来说,就算当个富家翁混吃等死都足矣。 然而这么诱人的条件到李卫这儿就糊弄不过关,三十年代的地主生活水平,恐怕还不如二十一世纪的工薪阶层呢! 日本人的大队长在李卫眼里还不如一只小鸡崽儿,挥挥手就给毙了,千把号乌合之众糊弄谁啊,金条银元对于专抢日本人的李卫来说根本就不在乎,见着狠地多抢几次也就赚到了,就根据地加敌占区的经济水平,人一天也就吃个三餐饭,再有钱,也不至于我吃十七八餐,而且有钱也不见得买得着好东西,燕窝熊掌鲍鱼是想都不用想。 再想想实际对比年龄都可以做自己祖奶奶的女人,李卫背后是一阵恶寒,自从接受林欣雨,也不过是费了极大的劲儿,才扭转了一些心理阴影,好歹生活上还有个细心点的女性照顾着。 边上有其他同志在场,李卫却一点也没避嫌,大伙儿一块儿出生入死,活到现在,还不至于为了一封诱降信给生出疑忌,而且李卫玩诈降也不算第一回,跑到人家任丘县城门口大喊要投降,估计也没人敢信,真以为小李子会投降的敌人都属于傻鸟级的。 “李卫君,只要你能投奔皇军,条件一切都好商量,银元,美女,大大的,就算让你做联队长,旅团长都没有问题!一切都好说。”赤井沙树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施舍,认定了李卫一定会动摇似的。 “我呸!我想做天皇,你给不?!打发叫花子哪!?你以为我是傻瓜?”李卫是彻头彻尾的瞧不起日本鬼子的小家子气,明年就是日本玩完的时候,自己就为这点儿好处投降,反攻倒算的时候自己还不亏到姥姥家,随着既定历史走向是李卫坚定不疑的方针原则。 周围看住赤井沙树的战士们脸上同时浮起笑意,能让李卫当天皇,跟日本全面缴械投降有什么区别,连长也太狮子大开口了,日本人怎么可能答应嘛。 赤井沙树认为自己受到了愚弄,色厉内荏地恶狠狠威胁道:“八嘎!与大日本帝国的皇军作对,你也活不了多久,趁皇军发雷霆之怒,你最好乖乖接受条件,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赤井沙树老羞成怒,这么好的条件招降一个小小八路军的连长,连他自己都觉得太过于小题大作,已属于万分的优厚,可这小子还偏偏不领情,听着语气还是条件太低!八嘎!这家伙真该死啦死啦的。 李卫却把这小日本的威胁当成了最好笑的笑话,拍着桌子大笑起来。 “我呸!老子抗战好几年了,就算身陷重围,也没人能把我怎么的,死在我手里的小鬼子,我自己都数不过来,就你这小白菜帮子还想威胁我!?哼哼!”李卫根本是没好气的手一挥:“送他见阎王!”他跟着小白扯嘴皮子的兴趣是一点儿都没有。 “你,你,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们不能这样。”一见对方凶相毕露,赤井沙树顿时慌了,嘴巴再老,可是自己的命就一条。 “猪!”李卫再次确认无误,草菅人命似地道:“拖出去,毙了,根本就是一头蠢猪,还不斩来使?!日本人都是猪脑子,当打仗是过家家呢。” 被枪杆子顶上了脑门子,赤井沙树这会儿才开始后悔起来,自己居然没听信其他老特工的意见,太过武断的以为这家伙一定会感恩于皇军开出来的条件立刻投降,这家伙根本不把皇军放在眼里。 事实上,李卫可不是什么好鸟!他才不会按着这个年代的人的套路出牌,直接下达了格杀令。 赤井沙树明显是高估了李卫,原以为在这一带能够成名的家伙也算是一号人物,哪想得这家伙不仅油盐不进,而且还睚眦必报,根本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根本就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 很不服气的赤井沙树嚎叫着被拖到门外,战士们哪儿管这家伙冤枉不冤枉,连长命令下来就是彻底执行,这家伙哪儿是生死沙场上磨炼下来的四连战士对手,顽抗之中,就听呯一声枪响!赤井沙树像截烂木头一样扑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动弹,四连的战士甚至不肯为这家伙多浪费一颗子弹,直接一枪爆了他的后脑勺。 收到赤井沙树那个送死鬼送来的劝降信后,李卫杀掉信使的行为许是触动了日本人,相对平静了一段时间内,也没有第二头蠢猪冒着必死的危险再给李卫送所谓的劝降信,在日本人眼里,这个铁杆式的抗日分子只能用武力解决,根本没有任何劝诱的可能性,不过曾在延安军事大比武获个人武力排名第四的家伙恐怕也是绝对的硬茬子,若是那么好搞定李卫,当初原任丘县大队长小野二雄拉着三个大队也不至于在石井镇闹了个灰头土脸,险些全军覆没。 不仅仅是山东军区发动了夏委攻势,六月末,太行太岳战区也派出两个团进入豫西一带,开辟新的敌后根据地,趁着日军实力衰弱寻机扩大根据地范围。 与此同时武强、获鹿、定襄、涞源、灵丘、徐水和河间等地被相互呼应行动的八路军主力部队相继收复,八路军的战果使日军侵占湖南长沙的小小成绩显得苍白无力,得了一个鸡肋似的重要城市,背后却变生肘腋之患,日本人也预料不到刚咬了中国人一口,转眼就被中国人插了一刀。 第四百八十四节 八路军主力部队开展强势攻势的时候,地方上小部队也异常活跃,接二连三的挫败了日伪军企图趁虚而入的阴谋,取得不小的战果。 “专门给你留的红烧肉!吃吧!”林欣雨气鼓鼓地将一只大碗重重地放在李卫面前的桌上。 “肉啊肉啊!”李卫两眼泛起绿光,手上正捧着一大盆白米饭,有这么好的下饭菜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尽管十二区队经济条件比其他根据地好,肉也不是天天吃,根据地里副食奇缺,酱油之类的调料极少,老百姓用得最多的调料就是盐和辣椒,平时做菜连豆油都舍不得放,搞李卫想长肉都长不了,整个人都有些营养跟不上,只要有点儿油腥荤味也不再挑食。 “吃吧吃吧!吃死你!”林欣雨坐在一旁嘴里自顾自的小声嘀咕着。 李卫伸向红烧肉的筷子还没碰到红润油亮的肉块就凌空定住了,他抬起头看向林欣雨道:“小雨啊,你这是让我吃呢,还是不让我吃!?”他听出林欣雨语气中的不满情绪,女人的心思永远让人猜摸不透。 十二区队四连在发动小规模骚扰的同时,甚至还解救了一批被日本人掳去准备送往东北做苦力矿工的群众,好在河间县被十一分区主力部队赶赴山东参加夏季攻势时顺路给收复,这批身体虚弱带着伤病的群众正好有了一处稳妥的落脚处。 李卫带着那批群众在河间休整,十二区队也同时派出了由林欣雨带队的卫生队对这批健康状况极为糟糕的群众进行诊治,林欣雨专门给他整了一碗香喷喷的红烧肉,这在根据地里可算是主席级待遇,可是林欣雨不冷不热的嘀咕却让李卫面对一大碗红烧肉下不了筷子。 “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林欣雨一脸苦大仇深的盯着李卫,仿佛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南霸天胡汉三。 “不会吧!我没犯什么错误吧!”李卫收回了筷子,顿时没了食欲,自想也没招着惹着这个丫头,怎么在河间会合没一会儿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气势汹汹,好像自己欠了她三十年老帐似的。 “还犯什么错误!?老实交待,什么时候带了个狐狸精在身边?!学地主老财想弄个二姨太还是童养媳!?”林欣雨支着白嫩的下巴,目光不好怀好意地瞥了瞥不远处手里正掐着线脚替战士们缝补衣服的杨家闺女杨妮。 战士们摸抓滚打惯了,身上的衣服破损一向很厉害,大男人大多不善什么针线活儿,自己缝补都是粗针大脚的对付着,即便是区队的军服料子质量很过硬,却还是免不了补丁压着补丁,杨妮主动帮战士们缝补,还是很受战士们的欢迎,女人家干这种事儿比男人更有天赋的多。 “狐狸精?!”李卫顺着林欣雨的目光看去,杨妮专注着自己手上的针线活儿,完全是一副居家淑女风范,两寸长的绣花针在那双异常白嫩的手指间跳跃着,将破口转眼就缝得不留痕迹。 “嗯,是挺像狐狸精的!嗯,红烧肉,好吃!”李卫转过头伸筷子叉向了红烧肉,夹起一块大的,直接向嘴里丢进去,用力嚼了几嚼,再扒上一口饭,也没管林欣雨那副气鼓鼓的可爱模样,专心至致的对付起这碗红烧肉来。 这会儿在李卫眼里,狐狸精对他的吸引力还没有红烧肉来的大。 “你,吃吃吃,就知道吃,跟猪一样,气死我了!?”林欣雨的女孩儿家脾气见李卫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气恼地伸出细葱般的嫩指在李卫脑袋上用力摁了一下。 “你又怎么了?!”李卫含着肉块,委屈的看向林欣雨,他比窦娥还冤,连吃块红烧肉都不能安生。 “说,什么时候把这个狐狸精带进队伍里的?!”林欣雨脸上似分明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李卫眨巴了几下眼,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若是实话实说,这小丫头片子不夺回这碗红烧肉让他喝西北风才怪。 “你吃醋了?”李卫在情感属于傻大粗型的,但也不是彻头彻尾的傻到家,林欣雨的语气中似乎可以闻到那到一丝酸溜溜的味道。 林欣雨的小嘴上几乎可以挂上醋瓶子了,:“是又怎么样?!” “我喜欢酱油!?”李卫继续埋头闷饭,大块夹红烧肉,毛主席喜欢吃红烧肉,向毛主席学习! “你!你!”林欣雨突然发现,眼前这家伙根本没把这么严重的事情当回事!? 一双美目中明显泛起了云气,女人的心总是那么没来由的多愁善感,女人吃醋的天性是不需要理由的。 “得得得,没你想像的那回事儿?!”李卫抬头看了看林欣雨晴转多云的模样,觉着红烧肉怎么越来越像糖醋排骨,好重的醋味儿。 “你欺负我!”林欣雨很干脆地栽赃陷害李卫! “呃!”李卫被红烧肉噎得直翻白眼,这丫头不去做刑讯逼供简直是委屈这份天赋。他早就知道救了那个姓杨的小姑娘,后面肯定会闹这一场风波,女人是最不理性的生物了,所以他才一直装着天下太平的样子。 边上那些战士们正等着看笑呢!?李卫的食欲再一次被中止了。 “好了好了!”李卫也吃不进红烧肉,干脆的放下碗,没好气道:“你看我像色狼吗?!你看我像吃着碗里望着锅里吗?!拜托,我承认杨妮长得确实出众,可我也不是饥不择食的人啊,我要是那么容易被美色诱惑,别的女孩子还不哭着抢着让我泡。”冤枉,天大的冤枉,一定是哪个兵崽子添油加醋的走漏了风声,他一定要找机会好好操练操练这帮唯恐天下不乱的混球儿,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哼!”林欣雨娇哼了一声,扭过身去,李卫的一番说辞还是让她的不满意平息了一些。 “算了算了,日久见人心,我也不费话!”李卫丢下碗筷投降,站起身来想走,还是冷处理一段时间的好,你越解释,女人往往会越来劲儿,李卫可不会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 刚转身去,就听林欣雨喊道:“慢着!” 李卫无奈地再转回来,这小姑娘还是不想放过他,没好气的道:“干啥?!” “吃光了再走!”林欣雨低着头躲闪着李卫的目光,心里不断提醒着自己,不要太惹这心高气傲的男人不开心。林欣雨自己也是亲身体会过,要让这铁石心肠的男人动心,还真得不那么容易,革命儿女也不会那么没信心,还怕争不过别的女人。 “女人真是麻烦!”李卫还是无可奈何的坐回去,重新捧起扒了一半的碗,径直将另一碗里的红烧肉和米饭倒在一起,用筷子搅拌了一下,类似于猪食似地往嘴里扒,即便林欣雨再想闹点儿小脾气也不能阻止他把这碗红烧肉全部吃掉。 “都怪你!”林欣雨手捏上李卫的胳膊,左三圈右三圈,拧煤气灶似的发泄着自己没来由的不满。 “……”李卫仗着自己皮硬肉厚,忍字当头!眼里只有红烧肉! 拧了三四下,李卫却没半点反应,林欣雨最后那点儿小脾气全消了劲儿,看着眼前这男人扒着碗筷,目光中渐渐带着幸福和温柔,想起佳瑶姐暗授的一句话,想拴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必需先拴住男人的胃,对于李卫面对自己亲手做的红烧肉的表现,林欣雨还是非常满意的。 林欣雨看着李卫吭吃吭吃狼吞虎咽的模样,不时道:“慢点吃!急什么,又没人跟你抢!”学医就是学医的,知道这样的进食方式对消化不太好。 “唔!唔!”李卫翻了翻白眼不为所动地猛往嘴里塞,不就怕你这丫头片子来抢么,早点下肚,免得过一会儿又反悔抢筷子夺碗。 “跟你说一声,那狐狸精我征用了,回头就支一声,让她跟我走!”身为卫生队长的林欣雨一点儿也没浪费了自己手中的权力。 “行行!”李卫实在是不想惹这无妄之灾,而且把杨妮硬塞进四连,都是那些妇救会干部弄出来的事儿,李卫现在纯属代人受过。 “饱了!”来到这个时代,锻炼出惊人饭量的李卫放下了扫完一空的饭碗,连点儿油星儿都没剩下,他倒是没心没肺的抹嘴儿:“去干活去了!” 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丢下了碗筷拍拍屁股走人,林欣雨也是同样理所当然地替李卫收拾起碗筷,这都是让欣雨同志给惯出来的。 十二区队的卫生队所到之处一向是大受欢迎,阎王要的是命,医生治的是病,人吃五谷杂粮,不可能没个三灾五病的。完全从实战中摸爬滚打,用人命磨出来的医术一向让群众们很放心,老红军团卫生队出来的林欣雨在这么些年不断加强学习提高,亲自带队的工作效率极高,迅速将那些从日军手里解救出来的群众进行安置,按伤病进行分类隔离,四连的战士们忙着给他们打下手,煮水消毒,搬动医疗器具,一两天的时间就基本控制住了所有被救群众的伤病情况,将数名濒于死亡线上的重症群众从生死线上挽救了回来。 第四百八十五节 被妇救会干部送入四连的杨妮,直接被卫生队给要了过去,副连长丁弘和指导员翁同虎都在抚额相庆,连队里的不安定因素终于送走了,卫生队队长林欣雨要人要的真是时候。 失去家人和依靠的杨妮在妇救会的推荐下,在十二区队也找到了一份适合自己的岗位,卫生队长林欣雨并没偏心眼儿欺负她,给她安排了一份缝补浆洗的活,离那些男兵们有多远隔多远,反正卫生连的医生护士多是女性,也不怕这“狐狸精”去勾引谁。 延安传来迪克西使团的消息,第二批记者的业务素质显然不及到十一分区来的五名记者,第一批打前站的记者几乎都属胆大包天之辈,战场上都是不顾死的,哪里打得热闹往哪里窜。 而后面来的正式记者团里的记者们,面临真正的战场时,不少记者两腿打颤发软,迈不开步子,需要战士们扶着才能行动,显然被枪林弹雨给吓坏了。这些记者们原本羡慕第一批的记者组采访到那么多真实的第一手资料,现在却不得不想得明白,这些都是拿命换来的,鉴于其中心理素质较弱的记者,延安不得不取消了部分有一定危险性的安排,尽量安排与根据地群众的采访活动,本来还想再安排到冀中一带参观,却因为照顾到这些记者们还不能适应突发性事件的危险,而不得不取消。 山东战区的战斗趋于白热化,十一分区主力与日伪军主力不断发生接触战,运动中不断消灭敌人,将主要矛头指向伪军,山东战区伪军主要成份为原国军投降,被日军收编,作为外战外行,内战内行的伪军不仅成建制,在战斗力上也极具威胁性,尤其是伪军李永平部成为了八路军的重点打击对象。 七月末,八路军与新四军分兵挺进河南,开辟新的抗日根据地,继续稳扎稳打的在日伪军控制区中布下钉子,实现以点带面,组织抗日作战工作。抗日战争的第二阶段相持阶段已经进入了尾声,壮大起来的八路军和新四军得到了广大人民群众的支持,不仅从兵员素质还是装备上都脱离了当初红军七八条老掉牙枪,几个红小鬼当家的时代,迅速形成精锐的战斗力由量变开始向质变进化,不断蚕食着日本人的控制范围,将冈村宁次的柱锁链以牙还牙的还给日本人。 八月四日,日军终止大本营政府联席会议,设立最高战争指导会,预示着日军的侵略步骤已由攻转守,战争已经无法成为日本的侵略手段,而不得不依靠维持战争状态实现尽可能保留当前战争利益。 现在,战争不再由着日军所说了算,不仅仅是中国,美国也不断寻找着战机,伺机给日本人狠狠地一下子。 十一分区主力部队在外线作战,不断取得战果,分散了兵力的十二区队不仅要照顾着自己的根据地,还要紧盯着被抽调了精锐部队的附近相邻区队的根据地,这又当爹又当妈的,确实让人疲于奔命。 也许是在巡防于各个乡村的十二区队四个连队狠狠地宰掉几支蠢蠢欲动耐不住伸出爪子的日伪军后,根据地附近的日伪军相对老实了许多,偶尔有个别侥幸想出来打打油水的送死鬼,地方上的民兵们也足以对付。 一般情况下小鱼小虾就让民兵们收拾掉,四个主战连队只负责啃硬骨头,歼灭民兵们无法应付的大股敌人,与其他留守的区队相比,十二区队的打法比较强硬,只以全部歼灭为最高目的,虽然极大的震慑了欺软怕硬的敌人,却也让十二区队的弹药消耗大了许多。 让四连副连长丁弘和指导员翁同虎一直惴惴不安,自打上次日本人的特务赤井沙树这个送死鬼给连长李卫送了一份劝降信后,半个月以来日本人方面就再也没了动静,既没有派第二个傻鸟提出更高的招徕条件继续劝降,也没有什么所谓的特务杀手来暗杀李卫,报复李卫对日本人的渺视。 照理说日本人应该知道了赤井沙树被干掉了消息,即便作为敌手的日本人是不可能作视不理,也不可能说李卫杀了来使,就会怕了李卫。 很显然敌人越是平静,就意味着埋伏下了更大的阴谋,十二区队不敢过于放松警惕,若是李卫这个有着特殊意义的人角有个三长两短发生,恐怕十一分区也会掀起喧然大波,极有可能会影响到十一分区在外线作战的主力部队,至少王保自己都不敢肯定自己能不能控制得住失去李卫节制下的四连和五连长范国文,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在这种心理下,区队长王保和三连长陈佳瑶绷着的心就一直没有放下过。 为了小心提防日本人的阴谋,三连的情报网络默默地进入了外松内紧的重点警戒状态,反复在根据地内搜捕过程中也仅仅是挖出几个日本人的汉奸特务和两个国军中统的线人,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角色,充其量是曝露出来吸引十二区队注意力的替死鬼。 为了保证那批日本人押往东北做苦力的群众安全,四连以河间县城为中心进行重点巡防,有县城做为依据,虽然防御能力大大增加,可是却限制了四连的机动性和活动范围。 不得不说卫生队的医术精湛,适应战场的军方医疗能力应用于民间时,则显现极高的效率,不少被伤病折磨的群众迅速被缓解的病情,取自于民间的各种中医学治疗方法被大量应用于实际治疗过程中,西药虽然见效快,毕竟对于根据地而言太过珍贵,药品的补充有时候也需要用人命去换,对于这一点十二区队是深有体会,哪回运送药品不都是付出牺牲的。 “敌人又有出动了!这回是沙河桥村的地道口被曝露出来了!一伙伪军正在疯狂挖掘地道口,准备用毒气薰灌!”四连指导员翁同虎接到地下情报站传来的紧急求救电话,河间县城附近也秘密的电话网络。 “敌人怎么知道沙河桥的地道口的?!”四连长李卫一惊,根据地内不少村落有地道用于作战和隐藏,这是敌我双方心照不宣的秘密,而地道口几乎就是整条地道的重中之重,抗日军民几乎极度绞尽脑汁对地道口进行伪装隐秘,对于一个有被日伪军偷袭的村子而言,地道口的秘密几乎相当于整个村子的命根子。 普遍视为无能的代名词的伪军居然能找到地道口,足以说明事情的严重性。 “收拾一下!留一个民兵连在河间县城,四连留一个班指挥,其他人马上出发去沙河桥!”李卫立刻作出了决断,一个地道口的曝露,意味着很有可能有更多的地道口会被敌人发现,因为不少村子内的地道几乎是连成片的,在冀中一带村庄下的地道几乎可以用“地下长城”来形容其规模。 一声急促的集结号过后,李卫带着四连出发,十二区队的训练项目本身就是针对快速反应能力,是十一分区内唯一一支具备快速反击的部队,对于突发情况自然驾轻就熟。 沙河桥村离河间县城并不算远,在子牙河水系附近,但由于子牙河水系接连天津,延伸至渤海,可以主是水脉交通比较发达的一个区域。伪军突然出现在沙河桥,李卫判断极有可能对方使用了船只,日本作为倾向于发展海军实力的岛国,对于水上船只的应用能力远胜于中国,八路军最擅长的仅仅是依靠陆军吃遍天下,空军实力几乎等于零,海军完全空白,十一分区所辖的水上武装也仅限于在白洋淀利用广阔无际的芦苇荡做掩护,几艘小渔船架上几挺唬人的大抬杆的雁翎队,不过远水解不了近渴,偶尔也会有离根据地很远的敌人用船只针对根据地进行纵深突然袭击。 离着沙河桥村外十几里地,李卫和丁弘就已经能看见极远处村子上空飘荡着不散的浓烟,不比几十年后工业和交通造成的大气污染,这个年代大气环境还是极好,白天只要晴着就能看见蓝色的天空,晚上只要无云就能看见星星,平时的能见度都极好,只要不是近视,肉眼清晰看出个四五公里都不成问题。 远方天空中的烟柱说明敌人正在用烟薰洞口,虽然大部分地道都有防烟防毒防灌措施,但也仅仅是顶得住一时,以简陋的根据地而言,是不可能具备极高的密封效果,而且人也要呼吸,躲在地道内的地群,光依靠地道内分着的少数几个风眼,无法维持多久。 前方进行侦察的战士刚返回向连长李卫报告敌人的兵力和分布情况,李卫迫不及待的下达作战命令:“一排!” “到!”一排长吴猴儿带着军人独有的铿锵话音应道。 第四百八十六节 “吴猴儿!你给我包抄住村子,给我收拢!别放过一个敌人!老子不要俘虏!”李卫拔出了格斗刺诛魔在手中把弄着,每一次拔出几乎都意味着要见血,下达的命令也是极具四连特色,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区队长王保对李卫这种斩草除根,不留后患的作战风格也是极为头痛,不过优点大于缺点,无奈也只能听之任之。 “二排,三排,分兵两路,从村东口和村西口潜伏过去,要隐蔽,要打个措手不防!”李卫最擅长地是发动突然袭击,阴人阴到底的打法,彻底一击必杀,不给敌人任何回手的机会。 “是!”二排长庄冬荣和三排长汤少明都是跟着李卫的老兵,对李卫的命令没有任何质疑,军人的天职是无条件服从上级。 “四排!”李卫在地上用石头和土块堆了个村子的布局,划了个上北下南,左西右东的十字,指着村南道:“四排从这里在村南口发动进攻,用火力给我狠狠地冲进去。” “明白!”四排长铁牛明白李卫摆得是围三阙一的打法,这自己这路是明攻,刚才二排和三排是左右翼的伏兵,负责将敌人打成惊弓之鸟,而村北这条虚留的生路,才是李卫连长的杀手锏所在。 没有出四排长铁牛意料,李卫拍了拍五排长任强肩膀道:“村北口布个口袋,给你们五挺机枪,一定要把口袋扎死!” 跟着李卫的民兵连连长见四连各个排都分配了任务,就剩下他们民兵连还没分到任务,不禁有些着急道:“李连长,我们的任务呢!” “你们?!”李卫看着这个朴实的汉子笑了笑,民兵们的战斗力虽然不弱,但最大的缺点就是组织力和配合性不足,由于一手拿枪一手拿锄头,不比十二区队的天天团队演练,对付正规日军可能不行,对付伪军还是没有问题,不过李卫也没有忽略手上支力量,他说道:“你们的任务很简单,帮五连把口袋扎死就行!不需要你们冲锋,只要把敌人狠狠的阻击在村口外就算圆满完成任务。” “是!”民兵连长兴奋地冲着李卫敬了个军礼,正规部队与民兵部队相比,默认都是见官大一级,扎口袋也不算是小活儿,这是四连长在重用他们,渴望战斗的民兵们此刻的心情正如老饕遇上了一桌美食,正巧李卫塞给他们一双筷子。 看来李卫是不打算放过这伙伪军,四面包夹再补一层封锁,这伙伪军是插翅也难飞。 作战计划下达后,各排排长立刻将各自的班长组织起来,将李卫的作战目标细化成实际的作战计划,十五分钟后,各排分别开始进入阵地。 李卫跟在四排后面,负责压阵,这个驱赶敌人的作战任务一点儿也不轻松,就像是挤牙膏一般,要给敌人足够的压力,用强力将敌人挤出村子去。 “咳咳!村长!乡亲们扛不住了!”被烟薰得一脸黑的年轻人扶着地道的洞壁,不停咳嗽着往地道内深处摸去。 仅点着一星半点小油灯的地道内空气混浊不堪,还掺杂着燃烧的焦臭呛人气息,许多揣着细软的村民不安地蹲靠在窄小的地道内,不时互相低语着,幼小的孩童因不适应地道内昏暗环境发现刺耳的哭嚎声,此刻大人们也没有了心思给那几个发出噪音的小兔崽子照着屁股蛋子来上两下,他们更多的注意力却是在地道口的方向。 “村长!让咱们出去跟那帮狗日的拼了吧!”几个手里握着步枪的年轻人耐不住性子,不时望着被棉被和藤筐封堵的地道口,外面几乎已经成了熊熊烈火炼狱,抽吸着地道内仅剩的氧气,地道内仅有的几个通风孔,在这么剧烈的燃烧下,向地道内通风的能力也越来越显得无能为力,而封堵地道的那些东西依然不能完全挡住浓烟的倒灌进来,不时一丝丝呛人气息充填进地道内。 “谁都不许动!”花白胡子的沙河桥村村长敲着没有火星的烟杆子,狠狠地瞪了那几个拿着枪的年轻人,咳了几声后恼怒地道:“就你们几个,想去送死吗!?外面火烧得连铁都能化成水,你以为你们几个比铁打的还耐烧吗?!” 因为空气供应不畅,地道内的群众都显得萎靡不振,想要冲去的年轻人们显得很激动:“可,可是,咳,咳,村长,我们总不能在这里等死吧!” 灌入地道内的浓烟一旦达到一定的比例,就很有可能从通风口处逸出,最可怕的后果就是仅有的几个通风口曝露,被敌人挖掘甚至直接封堵的话,村民们将面临被困死在地道内的可怕惨境。 村长颤抖着手中的烟杆子,上下气不接地指着这几个年轻人道:“你们都懂什么?!你们拿什么跟敌人拼,人家只要在地道口架上一挺机关枪,不管你们有多少人也冲不出去,求援的人已经派出去了,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可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拿着枪的年轻人额头青筋直暴,心中的愤怒不可抑制,洞内几乎可以看见一丝丝的烟气在飘逸,若不是外面的敌人没有军犬,否则这会儿早就嗅到了通风口的烟味儿了吧。 “现在是一村老小就在你们身后,你们冒然行动,自己死了也就算了,那些手无寸铁的乡亲们怎么办?!听说有支八路军驻扎在河间,离我们这里并不远,要相信八路军,他们一定会来救我们的。”村长平时有些昏聩的眼睛中绽放出经历岁月积累的长者威严,这些热血青年怔了怔,慑于村长的气势,一时间静了下来。 长长的地道内类似于共鸣腔般回荡着洞口外毕剥的燃烧声音和伪军士兵们的叫嚣,地道内显得异常安静,围在村长身旁年轻人们被村长训斥了后,不再冲动,靠在地道墙壁上,手中死死地握住枪身,等待着最后的时刻与敌人拼个你死我活。 呯呯呯!哒哒!地道外突然传来有如炒豆般的密集枪声,围在村长身旁的年轻人们一惊,与古井不波的老村长同时露出喜色。 轰…… 地道内仿佛掀起轻微地震般微微震颤着,些许土渣灰尘撒落了下来。 “来了!来了!外面打起来了!”刚才还叫嚷着要冲出去的年轻人们欢呼起来,老村长激动地抖着手中的烟杆,也没再阻止年轻人们几乎可以曝露地道位置的声音,外面的枪声和爆炸几乎密集程度,绝不可能是伪军们发泄似的宣泄,那就只有唯一一种可能,有人来救他们了,而且人很多,装备很好,很强大! 原本或靠或座在昏暗的地道内无精打彩村民们被地道外越来越热闹的动静给惊动了,纷纷站起身,抬起头看向地道顶部,仿佛要看穿那几米厚的土石层,一直要看到地表上的那激烈的战斗一般。 地道墙壁上挂着的几盏油灯的灯花不时伴随着外面传来的爆炸声震颤晃动着,不少机灵的村民干脆将耳朵贴在地道墙壁上,地表的动静仿佛更加清晰了许多,枪声,爆炸,甚至不时还可以听到尖锐的惨呼声,踏在地上的脚步声,急促而有力,一会儿而左,一会儿往右,几乎可以肯定的是,有人从村南面冲进来,正一步步往村北推过去。 “敌人,敌人退了!”靠在洞壁听外面动静的一个村民忽然大叫起来,外面的脚步声和枪声似乎一点点远去。 “是的,敌人退了!”其他几条分支地道里的村民也高喊了起来,声音在狭小的地道内不断折射,显得异常宏亮。 正在这时,地道口的方向突然传来几声轰隆巨响,封堵住地道口的那些棉被和家什被一股气浪冲了开来,一股浓烟向地道内涌了进来! 地道内立刻响起一片咳嗽声,地道口被外界强行打开的有些突然,怎么回事!?村长有些惊疑不定!几个有枪的小伙子立刻将村长掩到身后,用打湿的毛巾捂住口鼻,往地道口的方向摸过去,并且警戒着。 随着涌进地道的浓烟,涌进更多的却是大量的新鲜空气,地道口不断传来哧哧地声响,空气中的水汽湿度一下子提高了许多,烟尘裹着水汽后的比重大了许多,涌入地道的烟迅速小了下去。 “你个猪脑子!就会丢手榴弹!难道不会用水浇啊!”地道口外正有人气急败坏地训着某个倒霉蛋,看样子刚才地道口的爆炸就是有人急于灭火,直接用手榴弹将地道口的火给震灭了,当兵的打仗打久了只知道尽快达成目的,不知道选择适用的手段。 “不,不是敌人!”村长在后面听得清楚,伪军可不会那么好心自己主动将地道口的火给灭了。 “老乡!我们是十二区队四连。”地道外有人在喊,“那帮狗日的被我们打跑了,快出来吧!” 第四百八十七节 “连长,你说,里面的人会不会熏晕过去了!”似乎有人不合时宜的瞎嘀咕道。 “呸呸!什么你说你说的,尽乌鸦嘴!滚,给我打扫战场云!”喊话的人显然被刺激到了,地道内的人听到外面呯呯嘭嘭拳拳到肉的声音和怪叫。 “没晕,没晕!”地道里的年轻人高声叫了起来,用力扒拉开被手榴弹爆炸冲散了那些封堵物,一个灰头土脸的年轻人从地道内踉跄地爬了出来,先是深深吸了一口久违了的新鲜空气。 周围的温度依然火烫,但是挡住年轻人求生的希望,左右张望了一眼,原本隐蔽的地道口已经被挖开极大的一个坑,周围布满了焦痕和焦炭状的木料,敌人们从老百姓家里搜罗了门板和家俱焚烧洞口,虽然那点家什尽付一炬,但只要人没有事,一切都会有的。年轻人的目光移到洞口边上的几个人身上时,眼睛不自禁一亮,这一身花花绿绿的却又显得异常彪悍整齐的军服,附近一带只有一支部队有,十二区队!对了刚才那人说自己是十二区队四连了,这一定没错了。 “四连!哈哈!最强的四连!同志!你们可来了!”从地道里钻出来的年轻人兴奋地跳出了坑,走到那几个十二区队的人边上,目光不住的在那些人身上打着转,又是羡慕又是崇拜,整身上下与其他地区部队与众不同的装备,标现出其最强悍的实力,看来四连是声明远播。 李卫看着这个激动地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的年轻人,温和的笑了笑道:“地道里的群众们没事吧?” “还好,你们要是来晚一步,乡亲们可就惨啦!”回想几分钟之前仍像被闷在地道里的耗子被人用火薰的滋味儿,年轻人就有些心有余悸。 “没事就好!”李卫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道:“把村民们都弄出来吧!里面空气可不怎么好!”当初石井镇开挖地道防御工程的那会儿,李卫对地道内的环境也并不陌生,达到一定长度的地道,如果没多开几个通风孔,里面的空气几乎能难流通,时间长了二氧化碳就会在里面堆积,极易使人窒息。 “任强?任强!”李卫喊道。 五排长任强正指挥着部下清理村内的残敌,听见李卫喊他,便转过头来应道:“连长!啥事儿!” “带一个班,把地道里的乡亲们接出来!”李卫还是有些不放心,生怕有村民因为空气不畅在地道内晕厥,地道狭小,恐怕把人拖出来也相当费手脚。 “是!”五排长任强立刻作出安排,喊来自己排里的一个战士,道:“告诉六班长,派一个班,下地道,把乡亲们扶出来!” 这时候沙河桥的村长颤微微的被村里的年轻人扶了出来,抬头看了看恍若隔世的天空,脸上露出笑容:“总算是过了这一劫啊!” “你老就放心吧,那帮狗日的没好下场!”李卫冲着刚出地道的老村长打着招呼。 “哎!哎!多亏了你们啊!”老村长感激地点着头,还是自己的子弟兵最亲哪!这帮祸害村子的敌人,就等着下狱为自己的罪行赎罪吧。 带着战士进地道接人的五排六班长在经过老村长身边,道:“老爷爷!这是应该的!” 躲在地道里的沙河桥一百多口村民,在六班战士们的帮助下,逐步从地道内撤了出来,幸好李卫多了一个心眼,地道内气闷异常,村民们一边担心受怕中早就是精疲力竭,这会儿出地道,大多数人都是手软脚软,再加那些细软,没有那些战士的帮助,想快些出地道,还真得不容易。 过了一会儿,滞留在地道内的村民们都被带了出来,分散坐在周围,大口大口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十几名伪军士兵高举着双手从村北口被押送过来,这些既是倒霉鬼,又是幸运儿,倒霉的是撞上四连,幸运的是就仅剩他们还活着,四连的战士们在打扫战场时有补一刺刀的习惯。 村民们看到那些被俘虏的伪军士兵,脸上纷纷露出愤怒的表情,这些敌人刚才还想要村民们命,将村子彻底毁灭,而现在风水轮流转,四连的战士们替他们报了仇,果然是恶有恶报,村民们拿起身旁能捡起的东西,兜头丢了过去,一场血战早就将那些伪军早已是骇地魂不附体,四连的打法实在是太过凶残,村民们砸在俘虏们身上的石头,将那些俘虏砸得头破血流,甚至都不能让这些伪军士兵们有什么反应,更多的是被俘后绝望的麻木。 四连的通讯班将各排的战报收拾了一下,一个通讯班战士走到李卫面前一个敬礼道:“报告,各排共歼敌一百二十七人,俘虏敌十四人,无人逃脱,缴获步枪一百零一支,手枪十二支,轻机枪六挺,掷弹筒五门,各排总计轻伤十九人,重伤三人,无牺牲!” 作为十二区队尖刀的刀尖,区队长王保异常重视这支代表区队锋锐的连队,和其他连队一样,四连也保持着一定的人员流动,却不是表现在战场上的牺牲减员增补,而是平时考核训练中的淘汰制,大部分士兵变动都是因为有更好的战士补进来,能力排在最后的战士被淘汰到其他连队,伤亡的战损率在四连的人员变动中仅占了极少一部分。 “伤了二十二个!真是麻烦,让伤员就地治疗!有没有查出这伙儿敌人是哪里来的!”李卫对战斗减员非常的不满,四连的战士可以以一当十,每减员一个都意味着整体战斗力的大副下降,不过李卫当前还是想尽快找出这股突然出现在沙河桥的敌人的来历。 “已经派出侦察人员进行侦察,据目前几个俘虏的口供看,他们是从水路过来的,确实的来说应该是逃窜过来的,他们原隶属于滨海地区警备军李永平的四团!具体流窜情况可能需要详细审问才能知道。”通讯兵向李卫提供了这伙敌人的第一手资料。 李永平,高密县人,1931年拉杆子占山为王,后于1938年编入国军山东省第八行政督察专员公署十二团,任第一营营长,1940年改编成国民党苏鲁战区游击队第二纵队第六支队,1943年被汪伪政府策动投了日军,改编成滨海地区警备军,几乎是日本人的忠心狗腿子,一直致力于剿共和对百姓的搜刮,并制定如五家连坐等针对共产党八路军的行动。 “原来是李永平的那些残兵败将!可真会找地方!”李卫想起这几天的战报,十一分区主力配合山东军区发动了对李永平手下六个团的战役,解放了滨海一大片地区,将滨海地区的警备军打了个半残。 不过这伙敌人能从水路这么远的流窜过来,实在有些蹊跷!似乎以败兵的给养情况下,维持这么远的距离,没有被监视到,实在是太说不过去。 “审,继续给我审!问他们是怎么过来的!”李卫若有所思的考虑了一番后,再次做出深究到底的决定。 派出去侦察的战士很快返了回来,发现附近南子牙河边有船舶停靠的痕迹,结合俘虏详细审问后的口供,李卫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事件,这伙伪军在渤海溃败被打散了编制,像没头苍蝇一样被八路军主力驱赶,在南子牙河入海口一带被一艘在大沽一带巡逻的日军巡逻船发现,并用一艘小型运兵船将这批伪军往陆地内河运送,并将这伙伪军甩下在沙河桥一带后,日军的船只径自返回渤海,连伪军俘虏也说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日军莫名其妙地帮助他们逃跑,却将他们丢这种地方置之不理,为了能抢点值钱的东西作为散伙费,这伙伪军败兵才把主意打在了沙河桥村的身上,没有任何约束的溃兵往往比日军士兵更加可怕,幸好四连赶得及时,否则这一村老小就要遭了毒手。 “这个,似乎有点问题!”副连长丁弘摸着后脑勺,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打仗可不是玩游戏,敌多双方战场博奕拼得是活生生的人命,即便再不看重手下士兵的生命,也不会胡乱下些莫名其妙的招势,这伙伪军败兵明显是被人做的棋子,表现上是丢弃在沙河桥一带,事实上却可能另含深意,丁弘也感觉到了其中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老丁,你说有阴谋?”指导员翁同虎看着丁弘虽然打了胜仗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的表情,也跟着疑虑起来。 “老丁说的没错!我也觉得不太对劲!”李卫也不是不会脑子的人,几个关键事件似乎隐隐被什么阴谋给串连了起来,却怎么也捉摸不到其中隐含的真相,李卫急得直拍着脑袋门,想把答案给拍出来。 “报,报告!”一个通讯兵急匆匆地跑过来,道:“河间县城遭到敌人袭击!” 几乎在通讯兵报告到“河间县”这三个字的同时,仿佛脑中突然一道闪电在李卫和丁弘脑海中一闪而过。 “调虎离山!” 第四百八十八节 “调虎离山!?”李卫双目猛地一瞪,心思急转,一瞬间将种种之前不解的关键事件串连起来,“该死的!”他重重一脚踹在半截木桩之上,枯焦的木桩变得四分五裂,日本人果然心思够毒,居然设下这么一个深局,等着李卫上套,种种不相关的事件串连起来,最终露出来的局却是让李卫不得不主动去上套,河间县的卫生队可不像四连那么强大。 “马上回援河间吧!”丁弘立刻想到了河间县遭袭的严重性,卫生队可说是十二区队苦心经营的一支后备保障队伍,其作用范围,甚至比负责与地方联络,行政规划及情报工作的三连还要广,不仅仅在于维持区队的战斗力,也涉及到十二区队根据地及周边根据地群众的医疗问题,也同时是十一分区仅有的少数几支成建制卫生队伍。 “回援!缴获的物姿和俘虏交给民兵们处理,我们马上走!”李卫显得有些着急上火,林欣雨那小丫头还在河间县城里头呢,就凭着留在县里的一个民兵连和四连的一个班的战士,八成抵不过敌人的偷袭! 除非留守的民兵连个个能像四连那样的兵员素质,不过这是没可能的,十二区队最精锐的已经都跟在李卫身边了。 更何况河间已经发出紧急求援警报,若不是来敌太过强势,留守的那一个班也不会发出这样十万火急的求援,说明事态已经非常严重了。 沙河桥的村民们还在劫后余生的喜悦中,正待收拾残余的家什开伙做饭以感谢四连的救援,却见那些战士们在一声急促的军号声中,神色匆忙地集结起来,堆成一大堆的缴获物资反而交给了那些没有统一制服的民兵们。 “怎么,怎么回事?!”沙河桥的老村长有些惊异四连异样的行动,赶到李卫身旁道:“李连长,怎么不让大伙儿喝口水吃点东西?!” “对不起,村长爷爷,河间出现敌人,我们得马上出发!”李卫收起对部下紧绷着地脸,换上温和的表情解释道,这个时代的人远比现代人要好打交道的多,将心比心,淳朴的人民群众知道对什么人毫无保留的好,对什么人刻骨铭心的恨。 “行行!那你们快去吧!”一听到河间有敌情,老村长也不再挽留,接着道:“我们先做饭,等会儿给你们送去!” “那怎么行,太麻烦了,我们自己在河间会有东西吃的!”李卫一听沙河桥的老村长想不辞辛苦,为他们准备饭菜,有些感动和过意不去。 “别客气啦,八路军为咱们老百姓流血牺牲,咱们不过就是多走几里地罢了,庄稼人就不缺那点力气,让后生们多走两步就是了,咱们村就算穷,过年的腊肉还是存有几块,没便宜了那帮狗日的,就给战士们做顿像样的,打仗也好有力气。”老村长执意要给四连备上一顿好饭菜以示谢意。 四连已经整装集合完毕,李卫也不想过多耽搁,对老村长道:“村长爷爷,到时再说吧,事情紧急,我们先去了!” “出发!”副连长丁弘大声喊道。 补充了弹药的战士们朝着河间的方向撒开了两腿,急速强行军,多赶到一刻,河间的损失就会减少一份,全连上下几乎和连长是一样的心情,卫生队的那些可爱姑娘们,可别遭了敌人们的毒手才是,无形中,战士们的速度又更快了几分。 沙河桥就在河间附近,这也仅仅是在地图上,没有任何机械化交通工具,四连战士们只能用自己的一双腿去量这四十多里的距离,更不用说之前达到沙河桥的时候四连已经经过了一次急行军和到达后的一场战斗,算起来,若是赶到河间,四连当天的行军里程已经达到近九十多里,近乎于高强度的强行军状态,还要算上中等规模的一场战斗,对四连官兵们的体力是一极大考验。 车马痕迹在河间通往沧州的大路上经年累月地形成两条长长的浅沟,路两旁早已经是麦子显现熟黄,麦粒上挺着一针针坚实的麦芒,而只有玉米等作物还是高大茁壮的保持着生长劲头,路边几块农田的庄稼枝杆之间似乎偶尔隐隐折射出一星半点亮光,却又转瞬即逝,如果从高处往下看,有几处庄稼地的农作物间有着不正常稀疏,若不是这几片农田中透着几分诡异,道路两旁可谓是一片美不胜收的田园风光。 这条平时不断有贩夫走卒走过的大路,此刻却很异常地一直没有人经过,哪怕百姓家野惯了四处打闹的狗只都没有见过一条,只是河间县城的方向,不时传来已被距离弱化地有些不可闻的密集枪声和爆炸,若不是距离河间县城太远,由风从远距离送过来的声音中可以了解到,河间县城的战斗有多么激烈。 秋野奈夫少佐眯缝着眼睛,静静地半跪在玉米地中,捏着一块擦枪布正细心的擦拭着手中的三八式步枪,仿佛河间县城外正在发生的战斗与他没有任何一丝关系,依旧将关注于手中的枪上,枪身虽然仅是八成新,在长时间的使用后却是已用到如指臂使,枪的性能有如自己脸上有几颗痣般烂熟于胸。 秋野奈夫和他的这一百多个士兵奉了上级的命令,不远长途距离,从辽宁从海路坐船到天津,再秘密转至内河来到这处陌生的地方。 秋野奈夫也不知道为什么上级会派他和他的战友来到这么远的地方执行任务,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昼伏夜出,白天冒充地方上的伪军,甚至还骗过了自己人,如此大费周张地一路化整为零,再慢慢集结到一起,光光是从下了船到集结完毕,就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上级很重视这次任务,否则也不会将他们这支隶属于关东军的精锐从这么远的地方抽调过来,而且用这么费时费力的方法进行集结和潜入。 秋野奈夫的部下们也在做着和他们长官同样的事情,不厌其烦的细心调校着自己的武器,一次次拆卸零件,一次次装弹,感受着手中枪支待击发前枪机零件动作的感觉,一个经验丰富的战士平时绝对不会吝啬时间来保养自己的武器,手中的枪支仿佛就是自己的兄弟手足一般,每一丝性能和差异在战场上就关系到自己的生命,就算是有磨损,也是枪支与自己默契达到的最佳磨合状态,身经百战的老兵在面对强敌时,绝对不会冒冒然使用一支虽然崭新却不能完全了解脾性的武器,人有人品,枪有枪性,武器是战士的第二生命,这绝对不是一句虚言。 “但愿这次的对手不会太让人失望!”秋野奈夫一边自信地微笑着继续擦拭着手中的枪,一边替对手表示出同情,这一类的任务已经是不止第一次执行,以前在大兴安岭灭过几支曾不可一世的胡子土匪,也曾在北平镇压过示威游行的学生,甚至参于过围剿抗日联军时对几个村子进行过屠村的威慑行动。上级往往会把难缠的对手交给自己,而秋野奈夫总是不负上级寄望,每次都能圆满干脆的将对手解决掉,因为自己带着队伍是关东军中的精锐,在天皇的荣光下用武士道武装起来的精锐。 “报告秋野阁下,发现目标,东南十五里,人数七十人!”一个满身插着麦子的人出现在秋野奈夫的身旁小声道。 “明白了!”秋野奈夫不动声色的微微点头,胸有成竹般道:“五分钟后开始准备!”风火林山,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秋野奈夫对自己的偶像战国名将武田信玄极度崇拜,也深得个中三味,不过有人说这风火林山是武田信玄学自中国,秋野奈夫总是对此嗤之以鼻,被大日本帝国皇军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丢失了大片土地的国家也能创造出这么经典的军事精髓,实在是天大的笑话。 “嗨!”那个士兵点头道,小心地退入身旁的庄稼地,没有压坏一株庄稼,显然也精擅于潜伏和伪装。 “报告!目标距离十里!”前面的斥候再次回来报告,秋野奈夫依然点点头,附近那些日军士兵已经不再调校手中的枪支,而是开始子弹上膛,再次检查身上的装备,准备就位。 “报告!五里!” 庄稼地里的日军士兵手指已经扣上了扳机对准了大路方向,似乎敌人马上就会出现在眼前,到时候只要一阵猛烈射击,趁着对手阵脚大乱,发动一次冲锋,几下白刃战就可以像以往那样收工返回军营,继续享受着慰安妇们那曲线诱人的嫩滑胴体。 那些日军士兵扣着板机的手在微微的发抖,不是在害怕,而是对战斗的渴望和对胜利的自信,他们和上司秋野奈夫少佐想得一样,希望这一次的对手不要太弱。 第四百八十九节 大路的东方出现了一队人影正在迅速靠近,急促的脚步声顺着夏日的微风吹入秋野奈夫的耳中,临战前人体肾上腺素猛地加剧分泌让他精神一震。 秋野奈夫少佐深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在望远镜中他几乎已经可以看清来人的面貌长相。 “好奇怪的军服?!”对方身上从未见过的制服让秋野奈夫少佐有些惊奇,他差点错以为这支人马并不是他们要等待的目标,那一身上下显得彪悍的装备明显异于他以往见过的任何部队,不仅在八路军中极为罕见,恐怕一向以装备精良为名的美国人也未必有这样的装备。 宁可有杀错,没放过,秋野奈夫依然决定执行作战计划,手轻轻举起,“准备!” 在传令的低语中,庄稼地里的日军士兵们一齐扣住扳机,眯起一只眼睛与瞄具两点成一线,稳稳地托住枪身保持住姿势对准大路,随时准备给即将进入伏击圈的敌人一记迎头痛击。 啊!一处稻田里惊起一声惨叫! 突然呯呯嘭嘭枪声大作,不过子弹却是对准大路,却是在庄稼地里扫的庄稼枝叶乱飞。 “八嘎,怎么回事?!”秋野奈夫怒地眼眶欲裂,敌人还没进入伏击圈,已方居然有人曝露出来了,真是可恶,此刻秋野奈夫恨不得把这个家伙拖出来大解八块。 “敌袭!”有日本兵尖叫起来转即发出一声惨叫后再无声息。 原本就隐隐约约不见人影的庄稼地里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虽然近似地青纱帐易于隐蔽,其他人也难以看到潜入的来敌,伏击阵地好像遭受到了未知袭击,不断有士兵惨叫起来,流弹毫无目标的在庄稼间乱窜,待秋野奈夫回过神来再度关注他的目标时,却发现仅在惨叫声响起的一两秒钟功夫,大路上来的那队人马人影晃闪之间迅速没入了道路两旁的庄稼地里,仍飘荡着尘埃的大路上已是空无一人。 伏击不成,秋野奈夫迅速转变作战策略,高声叫道:“八嘎!注意,向各自长官集结!”不同的环境上同一种阵形有截然不同的后果,再老老实实的趴在田里摆开交叉火力阵形,那可就是分散兵力的傻瓜,他可不想在这敌我难分的庄稼地里被各个击破。 通!一声凄厉的尖叫破空而来,轰一声巨响,将秋野奈夫附近一名日军士兵炸的腾空而起,惨叫着重重摔进庄稼地里再也没有了动静。 咝!秋野奈夫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急忙往旁边埋头疾窜数步,后脚刚刚离开,刚才自己所在的位置就被三四发迫击炮弹犁了一遍,若大的麦田里生生被掏出一个焦黑的窟窿,今天绝对是碰上了硬茬子,居然能派出尖兵探路,在发现遇袭后迅速作出反应,阵脚不乱地采用最有利的策略直接散入道路两旁的庄稼地与己方展开混战,这份警惕性和快速反应能力几乎是从未见过。甚至仅仅是秋野奈夫发出一声命令,就让对方的迫击炮手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险险一炮将自己轰杀,这些对手真是厉害到可怕,秋野奈夫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计划赶不上变化,原先的作战计划彻底无法继续执行下去,秋野奈夫只能选择与对方硬碰硬地在这片庄稼地里对决,决定胜利的因素就是各自的单兵素质,原本秋野奈夫还对自己部下颇有些自信,不过自打被对方炮手轰了一炮后,却不敢再小看对手。 玉米,麦子,高粱,几块庄稼地内种植着的不同作物茎干都在急促晃动,没有人敢贸贸然地从田里直起身子,没有了庄稼作物掩护,极易成为对方枪手的目标,就在你看不见我,我看不见你的庄稼地中伺机搏杀。 双方机枪手似乎都达成了默契,在这视觉不清的区域内没有盲目用火力扫射,因为双方的士兵已经完全混杂在一起,乱开火极易扫中自己人,而且曝露了火力的机枪手,在毫无隐蔽遮挡的庄稼地里,和人形靶子没什么区别,那些柔弱的庄稼根本没可能挡住势能强大的子弹。 “好在老子多留一个心眼,差点就让这狗日的给围点打援了!”李卫埋头潜在麦田间摸索着,猛地一个人体撞到自己的怀里,一瞅,黄焦焦的鬼子服,他没好气地用格斗刺直接在对方小腹上捅了进去,搅上一搅,唔!鬼子的脖子被李卫掐了个结实,惨嚎声硬生生刹在了嗓子眼儿。 手里的敌人身体一阵剧烈颤抖,迅速软了下去,没落个好死的下场,李卫甩开敌人渐渐冷去的僵直尸体。 再摸一个,自己的战士,一脚踹开,李卫小声骂骂咧咧地混在庄稼地里混水摸鱼,四连打从建立起玩的就是这个,打伏击和反伏击是行家里手,大路两旁的庄稼地成了生死角逐场,双方士兵提心吊胆地在猛一照面间,四连的士兵往往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一向自认是战场猎杀者,怎么可能会怕了几个躲在庄稼地里打冷枪的敌人,往往是刚一照面,四连的兵就掏着刺刀扑了上去,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一分短一分险,狭长的刺刀握在手里比插在枪上更适应混战,就是再老练的老兵也不可能把步枪挥舞地跟自己的手臂一样灵活。 “秋野大人,属下们抵不住了!”跟着秋野奈夫的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不是只凭着一股热血就昏头昏脑拼命的莽夫,审时度势地直接向他们的长官报告战况。 “撤,马上撤!”秋野奈夫也不是傻子,听着惨叫声都是自己的士兵,对方比自己更擅长于打混战,他立刻作出了撤离的命令,上级要求他来歼灭任务目标,而不是和任务目标同归于尽,对方的打法实在是太过于阴险狡猾。 十二区队以牺牲兵力扩张换来的精兵政策,一直以来是扮猪吃老虎的最佳掩饰,否则这次针对四连的日军兵力恐怕要以十倍计。 一发红色的信号弹射向空中,庄稼地间顿时拉出几十个移动的点,向着东北方向迅速移动。 秋野奈夫真的很无奈,伏击不成,反被伏击,这辣手的硬茬子果然如其外表一般不好啃,他实在想不通,在这种地方怎么会建立起这种部队,但是对方出乎意料的强硬反击,让秋野奈夫屈辱地带着部下脱离战斗,这是以往执行任务时从未有过的。 “敌人想跑?!欢送他们一下!”李卫发现敌人开始有溃逃的迹像,一点儿也没放过什么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一向以来他很少有穷寇莫追的记录,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苍白无力,更何况这个武力还是带着阴险的。 在接触战中,李卫发现这伙敌人也是不一般,能设下一连串阴谋,逼他不得不进套的敌人,肯定也会把他们回援河间给考虑进去,设下的伏兵肯定不是什么混成杂牌能充数的,一定是战斗力比较老练的对手,虽然日本人现在身陷与多国开战而兵力短缺,但是抽调个百把十号对付李卫的四连还是能凑得出人,李卫也感觉到这伙敌人的战斗力与以往的对手颇为不一半,不仅战斗力与四连有得一拼不说,杀伐决断果断,稍有不对即丝毫不恋战,一沾即走,显然都是打惯了仗的老兵油子,来历不一般。 四连的战士们很乐意给敌人们一个背后插刀的机会,敌人死一个自是少一个,敌多双方已经开始出现泾渭分明,机枪手的火力几乎是追着逃敌的脚后跟,连接放倒了五六个腿脚慢的敌兵,才目送着这伙儿敌人消失在茫茫的田野中。 秋野奈夫咬牙切齿地带着部下左窜右突,足足跑了数里才摆脱了后方的火力,回过头来一数,这回带过来的一百多号人,只剩下可怜兮兮一半都不到,装备丢失了不少,个个狼狈不堪,他恨恨地回过头来看了看河间方向,道:“该死的,走着瞧!”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他可不想被敌人尾行追击,在这四面都是敌人的根据地里,若是不慎,恐怕就算这一队精锐也要落个全军覆没,能出动多次依然能活到现在,秋野奈夫也不是一般的谨慎小心。 剿灭这伙战斗力较强的伏兵和回援河间相比,毕竟回援河间才是大事,李卫可不想被那些躲起来打冷枪的杂碎给拖在这儿浪费时间,派了弹药齐整的一个班去阴魂不散的吊这伙敌人的脚,兵不贵多,贵精,要让这伙敌人时时刻刻提防着来着不知何处的冷枪,尝尝根据地也不是什么好来的地方。 归整一下建制,四连再度出发,河间的枪声仿佛是在声声求援的警报,在李卫的耳中,只要枪声未停止,就意味着城内的抵抗没有停止,敌人还没未完全占领河间县,四连就还有机会给留守地卫生队解围。 第四百九十节 毕竟河间县城内留守的人数有限,当来敌突然出现在城外时,没有做好多少防御准备的民兵连并没有坚持多久,将近两个中队的日伪军杀将过来,民兵们很快就失去了对城门的控制。 不过李卫留下的那一个班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迅速组织民兵连的阻击火力,利用城门的建筑和巷道地形,构筑有效火力网将敌人阻击在城门口附近,使其无法进一步向城门推进,为城内的群众和其他民兵争取到了宝贵的防御时间。 日本人原计划的重点是放在李卫的四连身上,对河间县城并也没有太过重视,舍不得将精锐兵力来攻击县城,而且还怕河间县被轻而易举地打下来后,四连反而不再过来救援,所以仅点了两支地方的混成日伪军中队佯攻,还特意交待了放缓攻击节奏,要把这诱饵味儿给放足了,逼得四连尽快进入伏击圈。 却因为日本人对四连战斗力的错误估计,派去伏击四连的精锐却被击溃,攻城日伪军中队依然按着原计划扣着节奏进攻。敌人没有发动全力进攻,却给了城内军民们机会,并没有因为突然遭袭而阵脚大乱,民兵们组织的防御显得从容不迫,与突然出现的两个日伪军中队打的有声有色。 动员起来的群众依着街道建立起防御工事,砖头沙袋门板,所有能拿起来的资源都被集中起来,建立起节节阻击线,以空间换时间,竭尽所能的拖延敌人的进攻。 县城内所有能参加战斗的人都拿起了武器,丝毫不畏惧来敌疯狂的嚎叫和进攻,即使是民兵连,十二区队的对其基础训练也不亚于一般的八路军,而李卫留下的那一个班起到了临时指挥作战的作用,卫生队也分出一部分能拿枪的人员补充进人手不足的战斗部队,也参与到阻击敌人的战斗中,城里的人知道他们多拖得一刻,四连就近了一步,待十二区队最强的连队赶到时,城外的敌人哪怕再嚣张,只要碰上四连就会变得和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 在复杂的城内环境下,地利永远站在防御的一方,敌人每推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来敌虽然人多势众,却是严重缺乏配合,乱哄哄的挤作一团冲上来,却又被城内民兵们的火力给揍得鬼哭狼嚎地连滚带爬退了回去,民兵们从各个位置射出的子弹却不是能依靠人多才能抵消的。 为避免被战火波及,城里的老百姓都被集中在原河间县城的县政府内,由民兵连派人保护,驻留在城内的卫生队同时开始起接收伤员的准备,打仗总免不了伤亡,但是救死扶伤是医者的天职,作为最专业的卫生队自然是希望从战场上撤下来的伤员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救治。 “报告林队长!城外突然出现战斗!好像很激烈!”一直保持着对城内外侦察的民兵发现了城南面的枪炮声,虽然附近不时有其他村子的民兵支援河间县城,却多是各乡各村维持治安的少数人马,人少力孤,最多只能骚扰性质的牵制一下敌人进攻势头,然而却没有城南外那么引人注意的巨大动静,很显然战斗的规模至少有百人以上,这对于敌我双方来说是决定河间战斗最终结果的决定性因素。 四连李卫带队离开后,卫生队长林欣雨就自然成为了河间县城内级别最高的干部,当仁不让担负起领导职责,好在她本身就是在战火中的工作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并没有任何慌乱无措,下达的指令也是中规中据。 “知道了!”林欣雨在得知民兵的回报信息后,仅仅应了一句,头也不转继续组织手上的工作,大声喊着:“快点!组织人多架几口锅,多烧热水,多找些剪子还有尖刀,注意消毒,把城里所有的烧酒都集中起来,还有盐!把床铺架起来,谁都不要闲着,赶紧忙起来!”林欣雨平时特有的娇弱嗓音此刻却有一种不容违抗的威严。 “林队长!”听到报告的林欣雨没有下达进一步指示,那名民兵再次叫了一声。 “还有什么事?!”林欣雨皱了皱眉头,对于医者而言,时间就是生命,而现在人多手杂,卫生队又被抽调了一部分人参加战斗,帮忙的群众缺乏专业医疗知识,需要她时刻盯住并指挥,以避免出现纰漏。 “卫生队还是尽快从地道撤离吧!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民兵说道,卫生队可以说是一支防御能力最弱,却是最为重要的队伍。 河间县城内也有秘密地道通向城外,以前是用于打探情报使用,仅容两人同时通过,不适合大批人马通过,现在河间面临城外敌人兵临城下,狭小的地道却成了救命的活路,不过也只能让少数老弱妇孺先利用地道撤离,而且地道内的行动速度不高,对于整个县城的人来说,这条生路也仅是杯水车薪。 “不行!城里的群众还没有走完,卫生队要是撤了,伤员怎么办,难道丢给敌人送死么!?”林欣雨说的是格外的严肃,战场上早一分抢救,就多一分生的希望,通常情况下卫生队的位置往往与战场非常近,为的就是能够尽可能的抢救那些为国家和民族不惜流血牺牲的战士。 “可,可是……”民兵哪想得林队长这样执拗,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毕竟城内外的双方兵力对比悬殊,外面的敌人正一步步往城内推进,已经有炮弹落入城中,炸倒了几座房子。 “没什么可是的,不要说了!别人没走,我就决不走!”林欣雨斩钉截铁的道,物以类聚,别看她平时柔柔弱弱,但在危急时刻,她和李卫一样都是杀伐决断毫不犹豫的人。 “是!”民兵咬了咬牙,转身离开。 城南的枪声弱了下去,城门一带依然枪声喊杀声不停,林欣雨目光远眺着南方,似乎要穿透那层层建筑和城墙,看到城外之前枪声大作的地方,脸上依然神色坚强,但嘴唇深深的出现咬印,出卖了她心中的不安和担心。 城南的枪声几乎让人揪起心,城外的这支援军怎么样了,打胜了还是打败了?四连现在究竟是在哪个位置?有没有遭遇敌人?虽然林欣雨对李卫十分有信心,但在这情况多变的战场上,再厉害的人也不是刀枪不入,至少林欣雨知道李卫是挡不住子弹的,小女人的心思都是不由自主的会想到那个万一。 城门口已经变成了拉锯战,在四连留下的一个班指挥下,虽然占着地利之便,民兵们打的却很保守,尽量保证己方的战斗力,避免无畏的伤亡,再加上攻城的敌人有意放水,几处阵地前敌人冲上两步又退回一步。 突然,城外敌人的身后猛地响起激烈的枪声,惨叫声此起彼伏,就像是一支利刃狠狠地插进敌人的身体,还在肆无忌惮的割来割去。 “四连!是四连回来了!河间有救了。”负责侦察敌情的民兵甚至不惜曝露自己潜伏的位置,高声大呼起自己的发现。 方才还不紧不慢发动攻势的两个日伪军中队一下子就像炸了锅的苍蝇,不仅乱了阵形,进攻县城的士兵立时失去的控制,虽然兵力占优,混成杂牌部队的本质在四连的进攻下原形毕露,迫击炮弹不住的往城门外的敌群投去,炸开一团团火球和血雾,四连有如被烧红的刀子融开了黄油,城门口的敌人禁不住这么猛烈的进攻,隐隐出现溃散。 “卫哥!”林欣雨一直坚持着带领城内军民抵御敌寇的身心疲劳一扫而空,目光中绽放出异常的神彩,城外杀声震天,李卫果然没有辜负她和群众的期望,带队杀了回来。 十二区队的兵贵精不贵多的政策总是让敌人在兵力安排上出现错误估计,杀败了城外伏兵的四连与河间城内的民兵来了个精彩的里外配合,两个中队的日伪军立刻成了夹心饼干,日本人的围点打援变成四连的里应外合,敌我双方在战斗打响前能够预料到的。 十二区队四连凶名之盛,城外的敌人已经顾不得再攻打河间县城,这时候只知道保命要紧,四连的战士所到之处,来不及逃散的伪军士兵,毫不犹豫地丢开枪,双手抱头跪下,生怕丢枪丢的晚了,让四连的战士有借口负隅顽搞将自己给毙了。 而大多数日军士兵面露绝望,发出尖凄嚎叫,拼命顽抗,直到被四连战士击毙,中日战争已经进行这么多年来,许多日本人都明白,中华民族和日本已经成为不死不休的死敌,中国的抗日部队也许会看在同胞的份上,对伪军网开一面,但绝对不会日本兵手软。 当四连长李卫一身灰头土脸带着斑斑血迹出现在林欣雨面前时,林欣雨第一个念头不是劫后余生的欣喜,而是带着泪珠儿扑出李卫的怀中,大声哽咽着,宣泄着压在身上全城军民生死存亡的重担压力。 第四百九十一节 “卫子,卫子……”林欣雨扑在李卫怀里不住地呼着李卫的名字,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担负起全城百姓的安危,压力确实不是常人所能想像的,而此刻眼前正好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宽厚胸膛。 李卫轻轻抚着林欣雨柔弱的后背,感受到林欣雨胸前那两团柔软和微妙触点,他的脸色有点古怪,夏季人都穿得单薄,李卫推开也不是,继续抱着温香软玉也不是。 李卫感觉到鼻子里痒痒的,似有什么抑不住涌出来似的,惹不住小声道:“欣雨!” 周围的军民看到李卫和林欣雨,忙不迭地扭过头去作无视状,只有几个屁大的小鬼头还捂着嘴偷笑着跑开了。 “啊!”林欣雨惊呼一声,惊觉此时此刻自己和李卫这般举动似乎不适合眼下这个场合,连忙退开一步,看到李卫一身血与泥,小脸儿不禁变了色,道:“卫子,你受伤了!?” “受伤?!”李卫瞅瞅身上,田里滚的敌人身上的血渍,摇了摇头道:“没有!没事儿?!”庄稼地里摸爬滚打,自己的小命要紧,哪里顾得了什么脏不脏的,即便是平常训练的时候,军队的服务破损率也是高的厉害。 林欣雨拍打着李卫身上脏土,心疼地道:“衣服又破了,等会儿到我这儿来,我给你缝补一下。” “嗯!”李卫乖宝宝状点点头,他看了看城内还没停止的战斗,道:“我去收拾城里的残敌,回头再来找你!” 四连的战士们已经冲入河间城内,与城内的民兵们汇合成一处,将之前攻城县城的日伪军赶成丧家之犬,些许小虾米已经不足以翻起浪,在李卫的带领下,城内与城外的战斗很快结束。 两个中队的敌人仅被逃走了十余人,大多数敌兵都被歼灭在城内和城外,日本兵全军覆没,伪军仅幸存四十余人,早已是失去了斗志,听话的像条狗似。 早在日军新兵训练时,他们的长官就告诉过他们落到中国抗日部队手中的下场,日本兵也早知道自己在中国这片土地上所犯下的罪行,就算是千刀万剐也不足以抵偿其万一,加之语言不通,日军残兵的顽抗犹为激烈,即便是混成杂牌部队,日军士兵拼死反击的战斗力也远胜于伪军士兵,让四连着实费了些功夫。 四连往往会用火力将顽抗的日军士兵压制到死角地形内,再让神枪手一一射杀,或一通手榴弹丢过去直接炸个满堂红,极少会采用与日军残敌硬碰硬的战术,革命战士的生命是宝贵的,并不会浪费在这些人渣身上。 四连以强势粉碎了敌人阴谋,解了河间之围,让城内惊魂未定的群众们终于将一颗心放了下来,重新恢复起城内的正常生活,破坏容易,建设难,因与敌军交战,河间县内许多处被战火波及,成为一片狼藉,四连担负起城内的治安和城外巡防工作的同时,还要与民兵们一起组织群众进行战后的重建工作。 根据党中央的《关于城市工作的指示》,各根据地部队不能再像以前可以将县城作为临时战场,打完后再丢给敌人头痛,以县城为有力依靠,河间的地理位置和军事价值要比寻常村落要高出许多,以前各根据地部队是没有实力占领和控制人口和地理价值较大的县城,而现在经过多年战争的洗礼,成长起来的各根据地武装已经具备了掌控城镇的实力,而像十二区队这类的地方部队,更是凭借着自身过硬的基础,将一个村落升级成一个镇。 河间县被日伪军突袭,四连遭到伏击的消息传回到十二区队驻地,区队长王保大为震怒,日本人居然设下这么阴险的心思,步步为套引诱四连入瓮,若不是错误估计了四连的战力,连长李卫保持着警醒的头脑,恐怕四连也躲不过被敌人设局歼灭,十二区队战斗力遭到重创的局面。 日本人的行动确实耐人寻味,而十二区队在冀中一带是日本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四连更是刺上的毒药,让日本人忌讳异常,明的不成便暗中使坏,借着十一分区主力在外线作战的机会,险些得逞,区队长王保不得不紧急下令给各连的连长,作战策略偏向于保守,虽然不再能灵活主动地四处出击,稳扎稳打的效率虽低,却可以避免疲于奔命,不易被敌人设伏。 秋野奈夫带着自己的部下有如丧家之犬般,匆忙登上前来接应的一艘日军运兵船,顺着南子牙河北上入海。这次任务几乎成为了他的噩梦,简直不敢想像遇到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可怕对手,至少有一点可以确认,对方不仅装备精良,甚至训练有素都不输于自己,阴险狡滑的程度甚至还在自己这支专门执行特殊任务的部队之上,从对方进行中伏出暗哨,发现敌情后迅速散出大路旁的庄稼地里以乱打乱,出色的应变能力和强悍的单兵素质让秋野奈夫都踢在了铁板上。 这并不是平时长官们挂在嘴边的那种一般的土八路,强悍得简直不像是中国应有的士兵。 队伍被击溃后,秋野奈夫的队伍在转移中不断遭到暗中的袭击,仿佛有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练猎手在不紧不慢地逗着一只被打蒙了的熊瞎子,今天损失一名士兵,明天损失一名士兵,值夜,解手,取水,哪怕是一丁点儿机会都不被对方放过,秋野奈夫的队伍一天天被削弱,不断有士兵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倒下,可是偏偏却找不出究竟是何方神圣阴魂不散的盯上了自己。 每当念及自己的士兵不明不白的阵亡,秋野奈夫便不寒而栗,他根本不敢在这敌众我寡的根据地里继续潜伏下去,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任务失败只能撤回去再说。 “开船喽!”运兵船的舵手大声喊。 上了船的日军士兵赶忙往舱中挤了挤,搭在岸边的跳板被抽了回来,船身微微摇晃着,在柴油发动机的轰鸣声中缓缓离开了岸边。 “离开了!终于可以回去了!”秋野奈夫松了一口气,这次任务的对手实在是太过狡猾,自己所带的兵力并不足以与之交手,无论如何,即便是回去挨上司的责罚,也比毫无建树的全军覆没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次不行,下次仍将有机会,秋野奈夫并不是轻易就放弃的人。 通!呜!秋野奈夫在船舱中猛地站起身,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这些家伙,在他们上了船也没有放过他们。 “准备接受冲击!”掌舵的日本兵惊恐的尖叫起来,他听见天空中那尖锐的啸叫声是迫击炮弹。 船上的士兵立刻抓住船舱内任何可以抓到的固定物,若是被掀到河内几乎是最可怕的结果。 在水上,刚刚启动的船只根本没有什么机动性可言,对于岸上的火炮来说是最佳的活靶子,即便是炮弹没有直接命中船体,掀起的波浪也足以对运兵船造成威胁。 轰!运兵船右舷炸起一股高高的水柱,船身左右直晃,几乎可以清晰听见细碎弹片撞击在船体钢壳发出的噼叭作响。 靠着船舷的士兵立刻架上枪支对着岸边拼命的火力侦察,试图找出发射炮弹的炮兵位置,可是河边长长的芦苇挡住了迫击炮的高仰角弹道。 “瞄准点!继续开炮!”负责秋野奈夫的四连二排三班黄班长,对着身边操作迫击炮的战士道,刚才浪费了一发炮弹让黄班长显得很恼火,在他眼里,这屁大的小船只要两三发炮弹就足以将这股胆敢伏击四连的家伙全部送进河底喂王八。 这一门迫击炮还是特别调给三班的,却因为三班的携弹量有限,炮弹只有五发。 轰!运兵船首前方炸起的水柱,冲的船体一起一伏,船首处一名警戒的机枪手没有及时抓住固定物,哇哇大叫着被掀入河里,吃了几口后水手舞足蹈地在水面上狗刨刨地载沉载浮。紧接着又是一发炮弹在船边上炸一团水柱,不过这发炮弹明显离得船体近了,船舷被崩开一道口子,挨着近的两名日军士兵满脸是血惨叫着被气浪撞进船舱内,船外仍在水上挣扎着的日军机枪手却被这记爆炸给震昏了过去,手绝望地伸向天空,很快沉了下去。 “唉呀!往哪儿打啊!笨死了,闪开,让我来!”眼瞅着三发炮弹就干掉了几个小虾米,黄班长有些发毛,一把推开操迫击炮的战士,亲自上阵,在炮筒子上调了调,手指冲着河道上颠簸不定的运输船比划了几下,捞起一枚炮弹塞进了炮膛。 这一发炮弹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怎么的,一下子掀开了运兵船顶层的铁皮篷子,虽然命中了船体,毕竟是迫击炮炮弹威力有限,运兵船却是金属结构,顶层船舱内仅有部分士兵被突然砸下来的炮弹炸得鬼哭狼嚎。 第四百九十二节 三班的三发迫击炮弹并未对日军运兵船造成致命伤害,反而让日军运兵船有了启动加速的时间,船尾的浪花汹涌翻滚,为船体提供了强劲的推动力。 “狗日的,想跑!”急了眼的三班黄班长一把扯下自己的钢盔,抱起滚烫的迫击炮筒,抓起剩下的两枚炮弹,就去追已经顺着河道渐渐加速的运兵船。 “班长!班长!等等我们!”三班的战士急忙追向班长,班长也是急红了眼。 “那边,那边有人!”船上的日本兵发现了岸边芦苇间若隐若现,有一伙人正在追着运兵船,最前面的一人正抗着一支粗粗的迫击炮筒。 “八嘎!”秋野奈夫终于发现了炮击运兵船的那些家伙,立时红了眼,抄起一支步枪,对准了岸边追赶运兵船的那人,同时下达命令喊道:“给我开枪!快,快消灭他们!”秋野奈夫非常后悔没有预留一队士兵在岸上断后掩护运兵船进入河道撤离,可是作为断后的士兵在处处是敌人的根据地里也肯定是有死无生。 这会儿运兵船再靠岸去消灭这些阴魂不散的八路军是非常不现实的举动,船只靠岸会成为最佳的固定炮靶,甚至不需要运兵船靠岸,从岸边丢过来一通手榴弹就足以让日军士兵伤亡惨重。 船上发现岸边有人的日军士兵不断举枪射击,三班战士们迅速弯下身子,压低了身子在芦苇间急速穿行,身旁周围茂盛的芦苇丛炸起一团团碎屑和残叶,却没有伤到他分毫,虽然不再能看清黄班长的身形,可是日军士兵们知道,危险仍然没能离开他们。 即便是柔弱的芦苇,密集的芦苇丛也不是任由子弹能够穿透,碰上又圆又硬的芦苇杆子不断被削弱了势能的子弹最终在芦苇丛中飞得不知所踪,一定程度上掩护了三班前进的身形。 “八嘎!加速!把动力拉到最大!你们这群蠢猪!全速!全速,我需要最大动力!” 甚至不需要秋野奈夫的催促,运兵船船长面露狰狞地不断通过传声管大声喝骂着轮机舱内的水手,为了活命,操纵着运兵船竭尽可能的加速。 在芦苇丛间拼了老命的狂奔了一阵后,追过一道河弯,黄班长抓住日军运兵船转弯时减速的机会,在弯道处迅速架好炮筒进行瞄准,并抽出一枚炮弹放于炮口,带着仇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正在变向转弯的运兵船,狠狠地咬牙切齿,等待运兵船驶入预设的炮击目标位。 船首眼尖的几个日军士兵隐约发现了刚才追着船的人已经在河道弯道旁的岸上架好了迫击炮等候着他们,纷纷惊恐地大叫起来:“那里,在那里!” “开火,快开火!打掉他!”秋野奈夫竭力大声叫喊着,船只在水道中机动能力有限,对于岸边的火力来说简直是最佳的炮靶子,他只能寄希望于在自己的士兵们能在对方炮弹发射前将对方击毙。 运兵船的船首枪声大作,弹雨带着尖锐的啸叫扑向三班的位置,可是黄班长挑的位置异常刁钻,充分发挥了迫击炮的曲射能力,日军的子弹纷纷落空,只能无奈的落在芦苇和河泥上。 轰!三班的第四枚炮弹直接将运兵船首炸出一团火球,船身剧烈晃动,舱内的日军士兵怪叫着东倒西歪,仿佛船只马上就要倾覆一般,面临生死关头,哪怕是心理素质再坚稳的人也禁不住失去平常的冷静,个别日本兵更是发出女人般的尖叫。 靠近船首位置向岸边火力扫射的日本兵最为不幸,惨叫着被爆炸冲击波掀出船外,掉入河中,不断挣扎着,黄班长边上的战士们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立刻落井下石,举枪击毙落入河中的敌人。 运兵船首驾驶舱的玻璃被爆炸彻底粉碎,操作轮舵的运兵船船长被碎玻璃和弹片割得满脸是血,捂着脸惨叫着在驾驶舱内翻滚着,船只已经失控,缓缓在河道上打着转。 “八嘎!快,快去灭火!”秋野奈夫气急败坏吼叫着,这些八路对武器性能的操控简直是太可怕了,他简直怀疑所谓的八路军才是中国方面掩以后手的精锐。 为了躲避三班的致命火力,日军士兵不得不从另一面汲水扑援船首的被炸开一个洞引发的火势,另一面迅速派人接替受伤的船长,控制住船只。 掂量着手上最后一发炮弹,三班长意犹未尽地道:“真不够劲,再来一发!”正中船体的炮弹只在船首炸了个直径半米小洞,并没有对船体造成致命伤害,引发的燃烧转眼就被船上的日本兵扑灭了火焰。 迫击炮弹原本就是用于对付步兵,对于运兵船来说,仍不足以构成威胁,其曲射能力还不无法轻易撕开船舷处的铁甲,口径不足的三八枪弹根本是在船体上蹦豆豆,如果是九二式步兵炮在这里估计两发炮弹就够让整船的鬼子下河喂王八。 炮弹搭上炮口,黄班长再次瞄准准备发射,战士们立刻机灵的捂上耳朵,发射的声音实在是太震耳了,运兵船上的日本人已经不顾三班的步枪火力,用手上任何可以用的东西,拼命给船体增加推动,并向河对岸靠去,希望通过距离来减小迫击炮的命中率。 眼睛紧紧盯着日本人的运兵船,定下心来瞄准着,可是过了好一会儿,黄班长最终叹了口气摇摇头,把炮弹收了回来,小声嘀咕道:“娘的,这生意不划算,四发炮弹才干倒了几个鬼子,亏了!” 黄班长心里打了打小算盘,觉得有点亏大,若是放在平常战斗里,四发迫击炮弹干翻的鬼子至少有两位数,而现在的战果还不如步枪射击的战绩多,而且三班这会儿也没有船,一个班的兵力想全歼一整船的鬼子,基本上不太可能。 就算是再命中一炮,最多也不过是对船体炸个洞,仍不足以将船击沉,这最后一发炮弹对于战斗结果已经没有多少影响。黄班长最后还是放弃了给敌人最后一炮的打算,炮弹可不是用来这样浪费的,每一发都得用在刀刃上。 “班长!怎么不开炮?!”手下的战士对于班长居然放了敌人一马而感到奇怪,以前班长对敌人可没那么好说话,赶尽杀绝可是四连一向的老传统。 “节约炮弹!还不值得让咱把炮弹浪费在这些垃圾身上,用子弹好好欢送他们一下。”黄班长小心翼翼将手中迫击炮弹的引信上扭了扭,关上了引信保险,炮弹可比手榴弹金贵多了,能省点就是一点。 岸边芦苇丛中,不断倾泄出弹雨,扫向日军的运兵船。 日军运兵船哪里还顾得了岸边三班的弹雨,加足了马力破开波浪,脱离了三班的射程,渐渐远去。 南子牙河的水面上,几具日军尸体在水面上载沉载浮,诉说着日军败退的无奈。 八月,预示着收获的季节即将开始,所有的根据地再一次迎来了每年中最最重要的一段时期! 决定着维持根据地军民生存与战力的基本保障,也是与侵略者争夺生存权的最关键一段时期。十二区队区队长王保在四连遭到伏击事件后,审时度势将作战计划由积极进攻调整为积极防御,正好为秋收工作打下了基础。 八月初中旬,各根据地主力部队协同发动的夏季攻势接近了尾声,被揍了个结实的日本人并没有看到中共的新四军和八路军有任何收兵的迹像,恰恰相反,新四军和八路军根本没有见好就收的打算,各支主力部队像是互相商量好了似的,趁势接连发动了大规模秋季攻势战役,为保障秋收行动,尽可能的牵制日伪军兵力。 对于就地取食,依靠地方经济维持的地方日伪军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日本帝国主义穷兵极武,一切经济倾向于战争化,造成经济发展严重失衡。日本以小小岛国欲蛇吞象,大部分青壮男子都被征兵入伍,基础农业几乎严重停滞,日本本土出现大面积饥荒,日军以战养战从占领区不顾后果的毁灭性大肆掠夺资源以本岛弥补亏空,无可回复的在这种恶性循环下,即便日本政府不断强迫本国百姓迁移至中国本土,企图完全巩固占领区,可是在抗日武装不断袭扰和破坏下,日军在战争之初的优势正在渐渐丧失。 日军在一定程度上依赖于占领区的汉奸维持会来筹措战争物资,即便是占领区日伪军扫荡掠夺,最终也只有极为微薄的一丁点才会落入自己的口袋,大部分从中国掠取的粮食等物资全部用以支援亚洲地区各大战场的需要。 占领区的百姓也不会坐以待毙,俗话说破坏容易建设难,各支抗日武装从没有让日本人安生过一天,在这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战争中,每一分资源都会被双方拼死争夺。 第四百九十三节 自古以来战争拼得就是双方的人口和资源,日本已经全民投入战争,海岛国家本土的资源极为有限,战争导致资源日益缺乏。 而中国还有美国等反法西斯盟国作为后盾,战争物资源源不断地从经过中美英三国部队与日军血战后打通的缅甸交通线输入中国。 然而占据了中国近半壁江山的日本,则毫无任何人性的对占领区进行盘剥,不断对根据地发起扫荡,抢掠有限的资源,三光政策就是其典型代表。 六月份初,美英加三国联军渡过英吉利海峡在法国诺曼底发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最为惨烈的登陆战,至七月末,盟军实现近一百五十万兵力胜利登陆,占领了宽一百公里,纵深五十公里的控制带,开辟了欧洲第二战场,三国的强势登陆逼使德军不得不抽调兵力应对,整个欧洲了反法西斯战争开始进入最后的决战阶段。 在河间县城内带领连队的李卫在区队传来的分区简报上看到诺曼底登陆的消息。分区简报十一分区司令部为了鼓舞地方士气专门刊印的,发布一些国际形势和国内战况,虽然发到地方部队手中时,由于设备简陋,直接采用油印,看得时候往往会沾得一手油渍。 折好手上的简报,李卫叹了口气,自打自己莫名来到抗日战争年代,历史的轨迹依然没有任何改变,即便自己曾经努力试图去改变,哪怕去改变一丝,却依旧被历史的车轮无情的辗过,甚至自己都成为了历史的参与者,成为事件的引发关键因素,李卫对自己被坐实了革命先烈的身份,有些无奈,面对天命,只能说是随波逐流,唯一令自己感到心安的,自己算还是知天命,倒也不怕站错位,被历史辗个粉碎。 八月份,十二区队和其他区队一样转入了战略防御状态后,各据点的日伪军仿佛都接到了上级命令,不约而同的再次蠢蠢欲动起来,不再有小股敌人下乡骚扰,表面上的风平浪静,暗下是双方心照不宣的波涛汹涌。 由于十二区队监管着其他几个区队的根据地,由于巡逻的范围扩大,各据点的日伪军兵力数量并不容轻视,因此十二区队也不打算将兵力分散以适应纵深,依然以连为单位,在各村间进行流动巡逻,所有的民兵们都被发动起来,为准备秋收作好准备。 河间县的防御任务转交给十一区队后,李卫的四连护送着卫生队和解救下来的群众返回石井镇,队伍掺杂着大量非战斗人员而显得有些臃肿,四连却是一点都不敢大意,带着这么多人,意味着四连将失去机动力,如果这些手无寸铁的群众受到日伪军的袭击,很有可能会出现重大伤亡。 护送群众返回石井镇的队伍中,看着路旁庄稼地里金黄的麦子,李卫的心情和其他战士一样,格外的好,即便是成长于衣食不愁的未来,经过四二年和四三年饥荒时期的艰苦时期后,粮食一词在李卫眼里等同于生命。 正午时分,夏日灼人的阳光将没有植被的地面烤得干裂,却对大树下的荫凉无可奈何,附近的树荫底下都坐满了随着四连的群众,天气却是异常消耗人的体力,虽然四连的战士们个个身强体壮,体质过人,却也要照顾到这些刚刚脱离大难,健康状况稍有起色的被解救群众。 树荫有限,荫凉儿都被尽可能让给那些身体虚弱的群众,不少战士脱下军服搭在身上,坐在阳光下避着曝晒的阳光,几个战士在河沟边上挖着小坑,准备埋锅造饭,不过随队的群众人数太多,四连派出一个班的战士到附近村子里去买粮。 四连长李卫却是脱光了膀子,显得那一身连姑娘家都得自愧不如的细皮嫩肉,一边地上搜罗着能够烧火的东西,一边在大太阳底下晒着日光浴,结实雪白的健子肉直晃得人眼晕,卫生队长林欣雨躲树荫里脸色微红地看着李卫在丝毫不理阳光灼人地显摆那身板儿,那些黑炭的战士堆里,显得异常惹眼。小李子大病一场后的结果就是晒不黑,怎么晒也是浪里白条似的,比精心保养的姑娘家还要水灵,再加上强悍的武力值,不论男女老少,这光膀子走到哪里都是吸引眼球。 卫生队的几个女卫生员瞅着李卫眉目生春,恨不得扑将上去给生吞活剥了,林欣雨发现自己几个手下的不对劲儿,脸色一板,轰小鸡似地将几个小丫头片子轰到一边,气鼓鼓拿起李卫的衣服一头罩住李卫的身子,红着脸蛋儿道:“显摆什么?!都春光外泄了!都是连长了还没个正形。” 李卫摸着后脑勺傻笑。 四连刚开始准备好烧火的柴草,洗好的锅也倒进了水,去附近村落购粮的战士回来了,回来的还不止出去的那些战士,还有许多担着挑子和坛罐热情的村民跟在后面。李卫看了看那些脸上充满着热情洋溢笑容的村民,笑了,军民鱼水情,这些村民们是主动送食物来了。 “辛苦你们了!”李卫带着几个排长迎了上去。 “不辛苦,不辛苦,你们可是为了咱们老百姓打鬼子啊!村里没什么好东西,一顿饭还是拿得出来的。”正值壮年的村长一双粗糙的大手握上了李卫的手,身后好几个挑着担子的村民乐呵呵的放下挑担,掀开罩在上面的布,大块大块散发着油香的烙饼和凉茶罐露了出来。 抗日部队为百姓们提供武力保护,老百姓为抗日武装提供补给支援,根据地内军民之间更是拿起枪就是兵,拿起锄头就是民,两者唇齿相依。 群众对抗日武装箪食壶浆的热欢迎有如家常便饭,李卫却之不恭,华北一带的群众一向性格直爽,若是推辞恐怕会让村民们感觉做作。 这么多油香焦黄的大烙饼看样子是发动整个村子的锅给烙的,战士们帮着村民将烙饼分发下去。 “好吃好喝!”中年村长黑里透红的脸上透着好客的豪爽,亲手将饼块分给树荫底下的群众和四连的战士。 “来!长官!喝一口,解解暑!”一个老太太将一个黑陶罐子递给李卫。 鼻子凑到罐口一闻,好香的一股焦香味儿,“咖啡!?”李卫一怔,举起罐子抿了一口,咂巴了几下嘴,李卫露了露一口白牙,看样子罐子里的饮料带给李卫更大的惊喜:“大麦茶!赞!”大热天里这玩意儿比咖啡实在多了,闻起来和咖啡差不多,味道却是清苦降火气,是民间一味与茶叶相若的又便宜又好喝的饮料,曾经十二区队就以此来糊弄洋鬼子飞行员布鲁诺·哈维,这所谓的“中国土咖啡”把这老外唬得一楞一楞。 “谢谢奶奶!”李卫拿着陶罐喝了几口,又递给其他战士,一个接一个痛饮起来,补充着烈日下失去的水份。 “好好!小心呛着!呵呵,多好的孩子啊!”老太太笑得满脸都是皱纹,瞧不出哪儿是眼睛来,好像自己也是喝了蜜似的乐得开怀,这些年轻的战士们在她眼里,仿佛个个都是她的亲孙子一般。 难得有那么多八路军和陌生人从村外经过,附近村子里不少好奇的村民们都赶了过来凑热闹,东摸摸,西看看,战士们身上的装备让他们感觉到很新奇,与那些被解救的群众打着招呼。 看来村民们甚至连饭都不顾着吃就赶过来,村民的人群边上一个小孩手里抓着一个饼子,孩子的母亲轻轻抚着孩子的后背,柔声道:“快点吃,快点吃!吃得壮壮的,早点长大,跟叔叔们一起去打鬼子。”小孩子活泼好动,注意力不集中,吃个饭都不太安生,大人往往都是供祖宗似的哄孩子老老实实吃东西,保证生长发育的需要。 忽然那孩子瞪溜了圆黑白相间的眼珠子楞楞地看着一个方向。 李卫抱着一罐碎米稀粥,仰着脑袋咕咚咕咚直往下灌,连烙饼都省了,这货的装载量都真不是一般的吓人,双颊被太阳晒得红艳艳的林欣雨在边上仔细地给李卫擦着汗。 李卫早就习惯了身边有林欣雨的日子,享受着美人在旁伺候着腐败,大罐清凉的稀粥既作午饭,又当饮料,径直灌了下去,身上失去的水份迅速得到了补充。 小孩子明显被李卫的这种灌法儿给刺激到了,将注意力挪回到手上的饼子,不甘示弱的用力啃咬起来,好像要学李卫那般狼吞虎咽似的。而他的母亲却被李卫这种吃相给着实吓到了,连忙转变了口径道:“慢点吃,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别跟个叔叔学!小心别噎着。” 刚才还被那母亲指为学习榜样的李卫,转眼就被定义为恶劣吃相的反面教材。 第四百九十四节 李卫过瘾地抹着嘴角的粥渍,这一通猛灌了个八分饱,再抓起一块饼子接着往嘴里塞,他的显然胃口好得很,在这个战争年代,为了生存就必需具备过人的体力,当然也需要更多的食物补充,李卫的饭量比在现代更加见涨,以前他还是一身赘肉的时候不会想到比现在这般饭桶还能装的情况下,依然能够保持着身材,不知道要羡煞多少现代美眉。 当兵有三快:吃得快、睡的快和跑得快。其他战士也是同李卫一般狼吞虎咽。 “卫哥!再吃一块吧!”李卫刚嚼完手上的那块饼,一块金黄焦香的大饼伴着一个糯糯的声音递到李卫面前。 “嗯!”李卫看了看那双白嫩得跟自己不相上下的手,理所当然的刚要伸手去接,却听见林欣雨明显PH值低于7的声音响了起来:“给!吃我的!”大上丝毫不逊于前面一块的烙饼送到李卫面前。 看到同时凑到自己面前的两块饼,自己已经吃得差不多八分饱,再吃一块差不多就全饱,两块的话貌似有点难度,不过勉强可以解决。李卫挠着后脑勺,杨妮一双黑白分明的水汪汪大眼睛,一脸的希冀,林欣雨却是一脸醋坛子打翻了的表情。 李卫抽了抽鼻子,空气中似乎有那么一股火药味儿? 这两块饼几乎都快凑到自己鼻子上去了,两只手的主人都希望他能吃掉手上的饼。 在李卫打算两块饼勉为其难地一起解决掉前,林欣雨却伸手抢过杨妮手里的饼,将自己手上的饼往李卫嘴上一塞,再用力一摁,信手把李卫塞地直翻白眼,她回过头来,像是胜利似的得意地道:“我家卫子从不乱吃别人给的东西!” “唔!唔!”林欣雨地饼子硬是塞得李卫被噎得直翻白眼,也听不出李卫是同意还是反对,不过眼见着这条枪林弹雨中都不皱眉头的铁打汉子快被林欣雨这小丫头用一块饼就给弄毙了。 林欣雨把从杨妮手中抢过来的饼示威似的咬了一口,抬起下巴高傲地看向杨妮,那神情好似李卫成了林欣雨的禁脔,看来女人的独占欲也不比男人少上多少。 杨妮嘴角嗫嚅了几下,却慑于林欣雨的气势,脸上浮起柔弱委屈,结结巴巴地道:“知,知道了。”声音软糯得让人恨不得好好呵护一番。 可惜小李子还是在林欣雨的手下挣扎着。 “哼!跟我斗!”林欣雨也不知是哪门子的邪火,得意地看着杨妮有些失落缩回树荫下。扭过头来,一把扯下堵住李卫嘴的饼子,眼中几乎只剩下李卫,极为细心地用手帕擦着李卫地嘴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啊!”仿佛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咳!咳!”李卫抱着一罐大麦茶猛灌了一口,才缓过神来,老夫英雄一世,险些就栽在一娘们儿的饼上。 周围的战士们同样习惯性无视,群众们除了偷偷往李卫和林欣雨这儿飘眼神儿,天知道肚子里是个什么心思。 林欣雨却感觉到气氛有点异样,有些不依不挠地怪罪于李卫,羞红着脸给李卫来一顿女子版天马流星拳,逃回了卫生队。李卫脸上的表情就剩印着一个斗大的冤字,吃块饼又招谁惹谁了。 用过了饭,谢别了送饮食的附近村落的村民,队伍接着开拔。 没走出二十里地,前面负责侦察的战士突然发回了警报,队伍里的群众一阵大乱,不过四连在河间时也没忘了训练这些群众,在卫生队那些女兵们的安抚下,迅速分散开来,隐蔽在附近的庄稼地里。 正当躲在庄稼地里的群众们惴惴不安时,远处一条烟尘,顺着大路迅速接近,不久就可以听见燃油发动机的马达轰鸣声。 好久没见着这种先进的机械了,李卫拿起了望远镜张望着,一辆军用大卡车正压着烟尘在公路上疾行,不时发出尖锐的喇叭声,不仅逆行而且有乱窜双黄线的嫌疑,过路口都不见减速,硬是嚣张的很。 群众们或多或少带着些惊惶不安,能这种地方出现军用卡车,与穷凶极恶的日寇扯不开关系。 “嗯!眼熟!”望远镜性能还不错,让李卫看清了卡车上满载的人,这身衣服和自己身上穿的没什么两样,清一色制式十二区队制服。 “自己人!”李卫挥了挥手喊道,从庄稼地里站起来,既然是自己人,就没必要再藏着掖着。 “解除警戒!”副连长丁弘发出命令,同时给一排的一班长打了个手势。 四连战士和其他群众们从庄稼里走了出来,一班的战士依旧伏在草丛里,这是丁弘多留了一个心眼,平时里冒充鬼子兵摸据点,可别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 一路拉风而来的卡车看到前方有不少人站在路边,缓缓减速下来,很没公德地直接将车停在大路中央,按着李卫的价值观,起码让交警叔叔罚他几十张罚单才够,可惜新中国的第一代交警还不知道在哪个娘胎肚子里呢。 “卫哥!”卡车门一开,司机跳了下来,扒拉着太阳镜,威风八面地冲着四连长打着招呼:“今天可巧啊!” “国文,你这死小子!”李卫疾步走过去,一巴掌拍在范国文的肩头,饭后力气正旺,险些没把这小子拍挂了。 “哎,哎,轻点儿,别把我当鬼子兵啊!”范国文苦着脸揉着自己的肩膀,不知道有多少人就是因为小看了李卫这身板的力气而吃了多少亏。 大卡车边上立刻围满了群众、卫生队员和四连的战士,看看这个神奇的大家伙是怎么载着人又跑得飞快,不知道这家伙是吃什么的,吃马料呢还是灌白开水的,这脚上长轮子的玩意儿稀奇啊,以前有人只是远远地看过这种东西从公路上飞驰而过,可是车上都是满载着日本兵,哪个敢活腻歪了凑上前去摸个明白,现在正好有这么个大家伙就在眼前,个个都想在车身上摸一摸,个别几个碰到了余热未尽仍滚烫的引擎盖,烫地惊叫起来。 李卫指着几个大轱辘的大家伙道:“说说,这哪儿来的?!” “这玩意儿啊!”范国文在卡车引擎盖上一拍,眉飞色舞起来,拉长了调道:“这话就长了。”摆开了架式准备说书状。 “少废话,老实交待,否则死啦死啦的有!”午后大太阳晒得正猛,李卫可没什么好耐心去听范国文的说大书。 “是是是!”范国文连忙坦白从宽,争取李卫同志的宽大处理。 军用卡车这玩意儿在大城市里的日本军营里有不少,而在县级以下的日伪军驻地就不多了,范国文的五连运气也忒好,碰上一队运兵去石家庄的日军车队,有辆车抛锚掉了队,在路边修理,范国文的五连本就神枪手占得居多,凑得近处摆开了各个射击位,一顿乱枪就给收拾掉了整车的日本兵和司机。 面对停在路边动弹不得的这个大家伙,换成其他人可能最多放把火烧了走人,可偏偏五连长就是范国文,这卡车在中国不多见,可在美国却是家常便饭,范国文这啃资本主义洋面包长大的小子,家里农场里也有农用卡车,他在这辆日军军用卡车上瞎捣鼓了两下子,倒也把这辆日军司机捣腾不起来的卡车又给整得轰轰叫了起来。 范国文干脆就跳上了驾驶位,拉着整连的兵兵挤满了一车,直接跑路转移。 听着范国文添油加醋往自己脸上贴金似的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不错,不错!”李卫摸着卡车的车身点着头,可他绝对不是在夸范国文。 李卫着实有些眼馋,能俘虏汽车的机会可不多,以前的战斗基本上是乱战,战斗结束后大半是车毁人亡,整缴到一辆囫囵完整的车并不太容易,而且经常是打完就撤,就算缴获了也不能在山梁和小道上乱窜,不过要是有了卡车,那可就是升级为机械化部队,牛逼大发了。两条腿就算是再铁打的也抵不过车轱辘那么一转,若是能有机械化设备,战士们就不用长途奔袭,可以有足够的体力迅速投入战斗,部队的战斗力和反应能力可以提高一大截儿。 不过李卫想归想,实际上并不是想像中真得那么美的事儿,有辆大卡车能载着兵力成为移动地火力运输工具,可是后勤保障却会成为最要命的困难,七分质量,三分保养,要是能让大卡车能长时间使用,不光是燃料没处搞不说,机油、滤芯和备件等维护保养件的来源就足够让十二区队头痛的。 即便是算是车子长时间停着不用,当宝来供着,平时也要吸出汽油,清空化油器,还要指不定的查查火花塞是否积炭,气缸是否进水,电瓶是否还有电,负责保养维护的人员在根据地里都不知道上哪儿找去。 第四百九十五节 汽车保养和操作都不易,曾在西北联合大学转抗大机械系毕业的李卫深有所知,他也没有任何驾驶经验,就算一时心血来潮缴辆卡车玩玩,指不定李卫能连人带车都弄进沟里。 也就只有在发达资本主义国家长大的范国文可以弄得动起这玩意儿,毕竟是见过汽车的,和其他仍摸个不休的群众和战士们相比,李卫的新鲜感过得很快,很快把注意力放到正题上。 “商量个事儿?!”李卫揽过范国文的肩跑到一个角落。四连带着一群普通群众要想走回区队营地,实在是有点累赘,眼有这么好的交通工具不用,那就是傻子了。 “老大有什么吩咐?!”范国文一边受宠若惊,一边诚惶诚恐,平常李卫以这种态度时,都没什么好事。 “看见没!”李卫指了指躲在树荫下的那些群众,道:“一百多号人被日本人拉去做矿工的,运气好,半道上被咱连碰上了,给救了下来,现在送到区队营地再做打算,靠两条腿还不知道走到什么时候呢。” “老大的意思是?!”范国文听出了李卫老大的意思,他的战利品又要被征用。 “没错,借你的车用用,把这些群众尽快送回营区安置!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的五连。”李卫顺便把这一巨大的累赘丢给了范国文,听话的小弟等同于免费劳动力啊!不用白不用! “呃!”看到李卫虚伪的笑容,范国文哪里敢说个不字,只好乖乖地接下了这个保姆式的活儿,谁愿意带着一堆没什么战斗力的人,又得照顾吃,又得照顾喝的往营区送,迫于李卫的淫威,范国文只能点头,没权力说“NO!”。 跟着四连步行的那些群众全部得到了优待,一股脑儿挤上军用卡车,车斗也大,可以站上四五十号人,车头还能挤个五六个,不过卡车也是装载量有限,才装了一半不到,就已经超员超载,不过这会儿还没什么多管闲事的交警来开罚单。但还有一部分群众没能挤上车去,也不能只带着一部分人走,不过这也难不倒机械专业毕业的李卫,从附近村子里搜罗了几辆大车,车轱辘临时拼上几对,挂在卡后屁股后面,就像是少数民族的勒勒车队,五六辆串成一起,颇为壮观。 轰鸣声中,装满了人的军用卡车气缸内爆发出畜力所不及的强劲动力,几声尖锐喇叭,范国文启动了车辆,轰隆隆声中,拖着屁股后面一长串群众开始上路。 那些木制的大车实在经不起卡车这种快速行驶,若是颠得厉害,范国文只能放慢车速,拖着车队在颠簸的大路上行驶。 一条长龙带着滚滚烟尘从大路上驶过,公路附近据点里的日伪军有些不可思议得看着这一幕,起初还以为哪个太君无聊拖着这一大帮子人开车兜风玩,可待近了才发现卡车上挂的日本人的太阳旗而是八路军惯用的红色军旗,而车上架着马克泌的机枪手赫然穿着十二区队的军装,日伪军们这会儿才扒在据点墙头一齐嗫着牙花子,直翻白眼儿。 十二区队也不知从哪儿捣鼓来一辆军用卡车,看样子又有哪儿遭了十二区队的毒手。 “小,小队长!打,还是不打!”一个撸着半挂鼻涕的伪军问着自己的长官,不管怎么说伪军与十二区队也是敌对状态下,这十二区队一向大摇大摆地从据点附近过,这个伪军幻想着能不能占点便宜,好向日本人加官讨赏,对于听话的忠狗,日本人还是不太吝啬那两块骨头的。 “打,打个屁!”伪军小队长厌恶地瞪了一眼这个邋遢的部下,气道:“想找死啊!十二区队的,你也敢动,不想活啦!”升官发财也得有命享才是,一枪放过去,不论有没有打中,不立刻招来十二区队的强攻才怪,十二区队可不比别的八路军那么好说话,还讲什么宽带俘虏,尤其是那个四连,敢递爪子的没几个不被赶尽杀绝的,比日本人还要凶悍几分,寻常的十二区队战士遇上日本兵也不见有绕着走的。 “可……”伪军还想说什么被就自己的小队长一巴掌抽在脸上,把下半句话也给抽了回去,脸上立刻浮起一只大红手印。 “可,可是什么?!只许看,不许动!想找死自己去,别拖累别人。”伪军小队长带着几分胆颤,却气势汹汹的威胁着那个伪军士兵,搞不好十二区队就等着哪个楞头青找碴呢! 这些年,公路旁曾布着大大小上地据点,被十二区队连根拔起的不知几何,有不少地方甚至日本人都不敢再派兵驻扎,被十二区队收拾掉的汉奸也不知道有多少,欺软怕硬的敌人相比起十二区队建立前,气焰已经收敛了不少,相当多的伪军和少数日本兵都选择了明哲保身,往往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日子照过,就算上级有命令,也是胡乱开上几枪应付糊弄过去。 三连的渗透工作一直没有停止过,甚至有出现几个从上至下都被清一色换水,领着日本人军饷,替八路军办事儿的白皮红心据点,在表面上和暗地里在保护人民群众生活生产上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 将李卫甩下的大包袱送回营区后,缴获的军用卡车立刻被两眼放光的区队长王保当场没收、拿下、打包、藏好,好像当成了十二区队的压箱宝似的,话说回来,就算是分区司令部也不见得有这么先进的机械化装备,也够让王保往自己脸上贴上一阵金。 不少区队听说了十二区队缴了一辆日军军用大卡车,那些个区队长个个嫉妒地肠子直抽抽,什么狗日的好东西都让十二区队给捞了回去,自己咋就只能捡个破车轱辘回来显摆呢。 夏末,几乎是一年最为繁忙的季节,成熟的小麦田黄灿灿的遍野。收获的号角已经吹响,各根据地的民兵们几乎是三班倒,白天背着枪在庄稼地里抢收,晚上则在田边烧起火堆,趁夜抢收。 日本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对侵略者恨透了的老百姓哪个会替日本人收粮食,让自己辛辛苦苦了一年全部喂这些狼心狗肺的吃人豺狼,而那些跟着日本人的地主汉奸们都是靠惯了喝民血吃民膏的,哪里做得了农家活,可是日本人不管这些,为了自己填饱肚子,收缴军粮才是生存大事,日军把那些维持会、棒棒队甚至伪军都给赶到田里,组成了抢收队,试图不劳而获的抢夺群众们辛苦了一年的劳动成果。 有时候这些社会的蛀虫,人民的败类,也是需要劳动改造的,民兵和百姓们也是这么认为,至于日本人这不这样想就不知道了,他们只知道不多收点粮食,以后一年里能混个饱饭吃就不错了。 群众们手无寸铁,与敌人抢收队的针尖对麦芒的任务就落到了地方抗日武装的身上,民兵、游击队、武工队和八路军们哪里会让敌人这么容易占得群众们的血汗!麻雀战,游击战等各种骚扰战术层出不穷,粮食对双方而言就是生命,抗日军民多抢一点,就意味着侵略者少得一点,抢收行动对双方而言已经上升到了战略级的意义,收获的粮食将对双方的实力产生很长时间的影响。 十二区队各连也是被分配包干到地区,保护当地军民收获粮食,不让一粒粮食落入敌人的手中,各连的连长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无所不用其极,各个地方情况不同,各连的连长各自用自己的智慧与敌人的抢收队较量着。 三连的武工队没事儿就往敌人据点里摸,专门逮着那些抢收队的督工下暗刀子,搞的陈佳瑶负责的这片根据地的抢收队个个人心惶惶,唯恐朝不保夕。 六连的范国文照着老规矩派出若干精锐,对这些抢夺劳动成果的家伙冷枪伺候,六连可不像三连首恶必办那么好说话,那些在田里被鬼子兵的刺刀顶着抢收的地主伪军,冷不丁的被稻田里飞出来的子弹崩掉半个后脑勺,连带着看监工的日本兵都有不少伤亡。 一连和二连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两个连长都是老实人,老实人有老实人的法子,正编战士带着民队,拉起封锁线,将那些据点盯得死死地,规规矩矩的严防死守,让那些抢收队就算是想见缝插针也没地儿插。 十二区队四连长是好主意没有,坏点子倒是一堆一堆的,带了人在深更半夜敲了几口破锣,扯着五音不全的嗓子在敌人抢收队驻地附近鬼哭狼嚎。 若是唱也就唱了,嚎也就嚎了,可偏偏就是跑调跑地离谱,士可忍,孰不可忍,让人几乎有种精神要崩溃的感觉。 第四百九十六节 区队里要找几个好嗓子的歌星不太容易,可挑那么几个有专长的“跑调人才”却不费什么事儿,平日里就五音不全,还偏偏喜欢哼上两曲,要人命的嗓音跟指甲刮铁皮似的,直让人起鸡皮疙瘩,精神错乱,李卫精心挑选地几个“歌唱精英”,那一破嗓子在老家村里还有个一嗓子吼死半头牛的“美名”。一听说李卫要以歌声“慰劳”那些辛辛苦苦的抢收队时,而且还自我感觉良好地“跑调人才”争先恐后地报名。 抢收队的那些家伙哪里受得了这种魔音贯脑,尤其是李卫那典型的刻意走调大嗓门,也顾不得手上的抢收大计和休息,抄了家伙就冲出来驱赶这些烦人的家伙。 对方抄家伙追过来,四连却一反往常强硬的作战风格,敌进我退,李卫和抄着破锣的战士撒丫子跑了个没影儿。待敌人一回去,李卫他们又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似的,接着继续,还拖了个手摇发电机和大电喇叭,颇有唱K之风,欲与敌共享之。 “独乐乐,与人乐乐,孰乐?”李卫自问自答:“不若与人!” 把敌人的抢收队搅得鸡犬不宁,四连仅付出的代价是四拔人每天每拔六小时的折腾,外加大量胖大海等润喉茶水的消耗,四连也玩起了假斯文,君子曰:“动口不动手!” 似乎这种噪声杀伤效果比武器枪弹更加恶毒,才几天的功夫,没缺胳膊少腿的抢收队的敌人们,个个顶着个国宝熊猫眼,面容憔悴,被人这样没日没夜的骚乱,再铁打的也顶不住。 休息不好,觉也睡不香,胃口不好,吃啥都不对味,干活也没劲儿,敌抢收队的人是一个呵欠一镰刀,有气无力的收着庄稼,这效率,哪怕是普通百姓家里十岁的孩子都比他们强。 全根据地的军民发动起来,广阔的田野到处充满了人们的身影,儿童团的孩子们协助大人们,四处驱赶鸟雀,捡拾起收获后田间剩失的粮食穗子,尽可能的收罗起剩余的粮食,不剩一粒给敌人。 敌我双方竞赛似的抢收行动,原本茂盛的田野也渐渐变的空旷起来,相比起日伪军的全力收割,根据地军民更多的是细心地将粮食穗子收下,仅剩那遍野的青纱帐。 一连二连严防死守,让敌人无机可趁,几个抢收队在根据地农田附近转悠了大半个月,最终还是灰溜溜地撤了,在老实人面前,再狡猾的敌人也只能生生地吃这闷亏。 三连的暗杀和四连的冷枪也让敌人的抢收极为不顺利,甚至一天都不能抢下多少粮食,换算成伤亡,分明是拿人命来换粮食,不仅是亏,而且还是大大的亏了。 唯独四连负责的这一边,除了不停受到李卫带人精神上的骚扰外,却可以安心收粮。 管着收粮的日军负责征粮的军官咧着嘴偷着乐,以为自己这回是功劳大大地,升官发财也是一定的,可没想到还没开心多久。 日伪军存放收获粮食的据点久经精神轰炸良久,戒备有所松懈,被露出真实面目的四连趁夜摸黑干了抢收队个冷不防。 呼喊声,惊叫声,喝骂声,声声入耳,日军督粮官都不知道这一夜是怎么熬过来的,只知道刚刚拿起碗准备开饭时,一声巨大的爆响声震蒙了据点里所有的人,待日军督粮官回过神来时,却看到据点的东面围墙出现了一块巨大的豁口,附近几名日本兵的尸体横七竖八,明显是死于非命。 “八嘎!敌袭……”日军督粮官刚扯起嗓子,就看见围墙炸开的豁口处一下子涌入几十号人杀入据点,而且直奔各处,枪声一下子密集了起来,子弹在据点内四处乱飞,忙了一天农活的抢收队哪里还抵挡得这住这种凶神恶煞的蛮攻,眨眼之间,据点内就被涌入的敌人给控制住。 据点的日伪军都被强行卸掉武装驱赶到一处,四挺轻机枪和一挺马克沁瞄得他们心底直打颤,日军督粮官都不敢想像这些敌人的凶残程度,他亲眼目睹了一个日军士兵稍有反抗就被当场刺刀挑成了蜂窝,以往日伪军对付中国平民老百姓的手段,被还施己身,这种恐惧程度使日军督粮官几乎能够明白了中国平民为什么会对皇军有极度仇恨的眼神,来敌的凶悍让他完全没有了斗志,老老实实地战战兢兢站在俘虏群里,压根儿都没有任何反抗的心思。 敌抢收队辛辛苦苦多日抢收下来的粮食,就在那些日伪军俘虏们面前被一包包的扛走,“收获喽!”好像这一天晚上才是四连大肆收获的日子,几乎没废什么力气,就用了一斤炸药,弹药若干,某倒霉蛋兵踏在断砖上扭了自己的脚。日伪军抢收队没日没夜的劳动成果被被李卫笑纳了,而且笑的很没良心,他手里的那根格斗刺让大部分俘虏,彻底蔫巴了,十二区队的四连长,哪个敢不要命的去惹这凶神。 四连动员了大量运力,将敌人的收获一扫而空,丢下几十个被绑得像粽子似的可怜日伪军去面对日军大队长山本佐之助的怒火。 不仅是日本人傻眼,连十二区队王保也有些傻眼,本以为李卫只是有所图谋地干扰着敌抢收队的行动,谁知道日伪军抢收队替李卫打了白工,四连最后抢粮的行动不仅仅是卸磨杀驴,比地主老财也心黑多了。没过多久就十二区队就听说了,那个据点里的日军督粮军官剖腹自杀的消息,就算是山本佐之助放过他,就凭着日本军人的自傲也不肯苟活于世。 现在不比前几年,日本多面开战,南方与国共打得火爆,太平洋战争又牵制住了日军的主力,北方苏联虎视耽耽,空有一百余万关东军却不敢抽调兵力,东条英机之辈用脚指头都能想明白,再拖下苏联这个大国下水开打,天皇的荣耀和武士道也不能当枪弹使,日本人的下场绝对会很惨。 抢粮,由于实力已经是今非昔比的日本人吃了一个大亏,不少根据地先下手为强,抢收了大部分的粮食,收获的粮食给当地军民留出来年的口粮和种子后,迅速汇总转移。地下交通线几乎进了全负荷运输,将源源不断粮食运输向延安,作为华北粮仓的冀中平原几乎担负起中共部队的非常重要的补给任务,即便是党中央提倡的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大生产方针,也并不足以维持各支主战部队的消耗,打仗费的是钱粮,钱是用于装备的消耗,而粮却是士兵体力的保证。 各根据地的乡村田野内仅剩下了一片一望无垠的青纱帐,不得不承认根据地军民们的活儿够细,收获粮食之余也保留了抗日武装的活动掩护,已经收获了粮食的田野一点儿都不在乎战火的洗礼。 与往年相比,日本人似乎对今年甚至没有以往十分之一都不到的收成有些恼羞成怒,在解散了抢收队后,甚至集结了各据点的日伪军直接扫荡各村庄,抢掠百信们的口粮,太平洋战争的消耗几乎快将日本政府给逼疯了,许多粮食消耗不仅仅是需要填饱士兵们的肚皮,还要抵销运输线上和战火中的损失,损耗大的惊人,几乎是十不存一,十份粮能有一份进到日军士兵肚子里已经不错了。 近期连地主老财都遭了殃,日本人可一点儿都不客气,见到粮食就喊:“米西米西的。”这年头,地主也没余粮啊。 三连长陈佳瑶却没那么心思与日伪军最近这段时间发了疯似的四处搜刮粮食,而是整天拔打着二尺长的大算盘,盘着秋收的帐,十二区队的凭着石井镇市集这个大贸易中心,家底殷实,收购群众余粮从不打白条,清一色硬通货支付,饶是如此,钱粮都是极为巨大一笔的数额,可以说十二区队一年积攒下来的老本就是靠着秋后进行大规模的周转,一方面是为了收集维持生存的食物来源,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盘活地方上的经济,老百姓们手上有了余钱,就代表着有了购买力,进而刺激消费,间接地推动了经济的发展,虽然十二区队上下并不懂什么经济理论,但最基本的钱物流通会促进生产力的浅显道理还是懂的。 十一区队根据地及周边几个托管区队根据地内的大部分粮食都已经征收上来,除了留了十二区队和其他区队的军粮外,十二区队也把分区主力和党中央主力的粮食给备足,并组织安排了人手运输,护送运输的任务王保安排给了一连长康扬,一连和二连满编人员是区队里最多的,每个连都有近一百多号人,十足的超级加强连,进攻虽然不如五连犀利,四连那么刁钻,但却是秉承了王保的稳妥风格,并不容易让敌人有机可趁。 第四百九十七节 “大きな刀は畜生達頭の上でに向って切り落とします……”高桥正摇头晃脑地唱着一曲日语版《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一边抱着一文件急匆匆地往营部走,他刚从马回头训练基地回来,现在已经时至近午,待会儿赶紧拿碗去开饭,去晚了他这小身板可抢不过那些如狼似虎的战士。 高桥正在十二区队已经待了近一年时间,刚开始时间的胆战心惊,惶惶不可终日,到现在坦然出没于区队营区内,俨然已将自己当成了十二区队的在编人员,经过在三连学习班的学习和教育,起初还是有些不太信服,可是经过学习班教官们对抗日战争局势的各种推演,高桥正清楚认识到了日本军国主义将会给日本带来怎么样的灾难和后果,作为大和民族的一员,完全有必要以本国民族的延续来己任,坚决将自己与原来的那些军国主义分子彻底划分了界限,他自认是一个有思想有道德的共产主义战士,而且还参加了年初成立的日本人民解放联盟,成为反战会员。 十二区队是十一分区曾经唯一有过完整日藉八路军建制的区队,尽管十二区队对日军作战勇猛,风格强硬,尤其是四连在战斗中一向斩尽杀绝,可十二区队却是各分区中最容易接纳日藉人员的,不像其他区队那样对见到日本人就喊打喊杀,往死里整,只要能活着与十二区队接上头的日本兵,并表现良好,无劣绩的,基本上不会再有游击队和武工队的威胁。 十二区队内官兵之内在平时生活中的互助气氛,深深感染了区队中仅有的两个日本人,在区队平时组织的诉苦会时,高桥正和牧绅健一这两个日本人经常会坐在战士和群众们的后面,听着那些人讲述着自己的血泪,有时甚至不知所以的会两眼含着泪,好像经历了这些苦难的仿佛是自己一般。 在十二区队一年多以来高桥正一直安分守己,积极主动的配合十二区队交待的各项工作,甚至在六连创建后,他主动从日军部队里拉来了老友日军炮兵牧绅健一,协助六连炮兵们迅速走上正轨,也让十二区队接纳了这个弃暗投明的日本人,在石井镇的军民眼里,这个平日里谦恭异常的小日本鬼子差不多也算半个十二区队的战士,这厮姓高,而不是姓高桥。 陶醉在石井镇内弥漫的炊烟和各家各户灶台上散发开来的气息,用力嗅了几嗅,高桥正脸上笑呵呵地带着洋溢地笑容,十二区队的伙食可以说是十一分区里最好的,这丫的有时还能在日本传统节日里得到炊事班特别制作的日式食物奖励,美滋滋地他往往会将这些充满着乡思地食品,和三连的武工队一起分送给一些据点里在十二区队挂号的日本兵手中,这是在原日军部队中所不曾享受到的,能够得到一些清酒甚至紫菜饭团,那是只有中队长以上才能享用的。 嗖,脑门子上突然痛了一下,高桥正嗷地痛嚎了一声。他往地下一瞧,一个闯了祸地玉黄色玉米粒在地上羞答答地滚了几滚,停了下来。 脑袋与被晒干硬的玉米粒相撞的结果,当然是脑袋疼,遭到突然袭击地高桥正气急败坏地环顾四周,“八嘎!哪个!死啦死啦的!” 哈哈哈!嘻嘻!一堆半大小子分了两拔,扒在路旁左右的民宅屋顶上指着下面那小鬼子高桥正,笑得东倒西歪,上气不接下气。 刚刚结束了秋收,不少镇民的屋顶上都晒满了金黄色的玉米棒子,这也给了这群小鬼头们有了顺梯上屋顶的机会,两伙小鬼们各自拿着弹弓,随手掰屋顶上的玉米粒互相开战,个别几个小鬼还不知从哪儿摸来几顶钢盔,玉米粒弹上去叮当作响,倒霉的高桥正只顾着赶路,却没注意到自己进入了“战区”,结果被流弹击中。 “小孩的,良心的,大大的坏!”捂着脑袋地高桥正显然对这群小顽童的行为感到恼怒,原本就不太流利的中文,说的更加半生不熟。 枪杆子里出政权,小鬼头们还掌握着几个弹弓,而且显然不会君子动口不动手,路左右两旁的屋顶上方才还你来我往打得正欢的小鬼们突然不约而同的同仇敌忾起来,乌木杈,牛筋和牛皮垫,夹上一粒随手可拣的玉米粒,又是嗖嗖几粒飞了出去,形成交叉火力,下面的高桥正一阵鬼哭狼嚎。 “八嘎,八嘎!”高桥正拿着文件夹一边遮挡着,一边抱头鼠窜,远远地冲着屋顶那些小鬼们竖起了中指,见高桥正已经逃出了射程的小鬼们立刻回之以敬的齐刷刷握拳竖起中指,李卫带来的坏动作可是招了三连长陈佳瑶好一阵埋怨,可是好东西传的不坏,坏东西倒是流传的贼快,营区一带的小鬼们都学会了这一招挑衅性的动作。 可是屋顶上那些小鬼们还没开心没多久,就被大人们发现了屋顶上有孩子在作怪,而且还在糟踏玉米,这可了不得,小鬼们很快被大人扭着耳朵从屋顶上轰了下来,个别几个调皮的还被大人们摁在腿上重重打了几下屁股蛋子。 “高,那个高桥正,小孩子不懂事,别见怪啊!”几个孩子的家长歉然地向高桥正打着招呼。 “没,没有关系!小孩子的,玩闹罢了。”高桥正硬是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手不自觉地捂着自己身上几处中招地方,脸转到没人看到地方,呲牙咧嘴了一番:“小孩的,坏坏的干活。”这么大的一个人总不至于跟那些小鬼们较真。 急匆匆加快了脚步,在经过营区门口哨兵检查了后,高桥正胳膊夹着文件夹往营部走,突然后脑勺又是一痛。 “八嘎!死啦死啦的!”高桥正以为哪个不死心地小鬼又在偷袭他,跳了起来,恶狠狠地转过身去,痛,真得很痛,一定是哪个小子用了石头子儿,他怒了,一定要在那个小鬼头屁股上留个巴掌印,让他(她)尝尝他高桥正的厉害。 转过身去,目光打开全部功率扫描,没人?! 高桥正身后空无一人,他那张带着暴怒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直可笑,再看看附近屋顶,没人?!再仔细看,连屋角的阴影下都没有多出一个人影,甚至没有那小孩子在得逞后得意的笑声。 “哪呢?!(什么)”高桥正再也顾不得生气,感觉到有些奇怪,这里不是营区外的镇内居民住宅区,是十二区队的标准营区,军营内可不是小孩子们玩闹的地方,怎么会有小孩出现?!哨兵们怎么会他(她)们进来。 如果是营区外高抛射进来的,这准头可真够可怕的,若是能找到这个小坏蛋,高桥正甚至连恼怒的心思都不会有,几乎毫不犹豫地会将这么个有天赋的小家伙推荐给五连或六连,这丫的也太准了。 高桥正疑惑地往地上看去,一个泥球在地上缓缓滚动着,余劲未消。 “阔类哇(这是)……”高桥正捡起这个小惹祸精,这是一枚捏得很精致的小泥球,圆滚滚地很标准,好像是孩子们手工精品的精品,不过在玩具严重缺乏的根据地内,这样的精品,孩子们是不太可能会乱扔的。 高桥正无奈地摇摇头,正想把这个泥球随手丢掉,手腕一抖,却觉着泥球好像有些异样,手指捏了捏,惊讶地咦了一声。 泥球里好像还有什么东西?!高桥正手指抠了几下泥球,发现这个泥球居然是空心的,好奇心顿时大起,用力剥了几下,这颗空心泥球里居然还藏了一张小纸条,粗手笨脚地高桥正不慎将纸条扯成两半,再用力撸直了,拼了起来。 目光放到了纸条上,高桥正的眼神定住了,瞳孔一阵阵放大,脸色突然变得有些不太自然,他猛地抬起头似做贼心虚似地左右张望了几下,没有看到有人注意自己,再低下头看了看纸条上的文字,似乎仍有些不太敢相信,手颤抖着将纸条塞进口袋里,脸色有些不太自然,往营部走。 “高桥!看你脸色不太好么?!”营部门口的卫兵看到高桥正似是虚弱地苍白脸色,关心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可别累着自己啊!”卫兵以为高桥正在马回头军事基地太过辛劳的结果。 “嗨!嗨!”高桥正却没有更多的话,只是机械般地躬身点头,抱着文件袋直奔营部内的办公区。 交待完工作和上缴了马回头基地的文件,高桥正抱着自己的碗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挤进那些身体强悍的战士堆里,从炊事班马班长那里打上了饭菜,又返回了自己的宿舍,在没有其他人的宿舍里,高桥正魂不守舍地扒拉着香喷喷的饭菜,食不知味,甚至险些将筷子捅进自己的鼻子里。 第四百九十八节 再次掏出了那条被自己不小心扯成两半的纸条,高桥正目光死死地盯住纸条上的文字,他脸色阴晴不定地不断变幻着,一会儿像畏之蛇蝎般丢开纸条,一会儿又不甘心地拿起纸条。 高桥正犹犹豫豫反复几次,碗里的饭菜几乎都已经冷了,屋外响起人的说话声和脚步声,午饭时间已经结束,同宿舍的人已经洗完碗回来放碗。 咝!高桥正仿佛做出了什么艰难的决定,颤抖着将纸条撕成碎片,忍着纸上的土腥味往嘴里塞进去,再扒着饭碗猛扒几口饭菜,由于吞得过猛,呛得他眼泪直下,饭粒咳了出来。 “咦!高桥?!你回来啦!”推门进屋的人是三连的一个班长王洋,曾经负责与高桥正一对一帮教的人,高桥正从前曾恨过他,讨厌他,却又被王洋宽广胸襟所折服,他们成为了关系很好的好友,不论在生活和工作上都互相帮助,以前也隐隐猜出王洋有负责监视他的任务,不过现在十二区队已经接纳了他,限制程度小了许多,两人的关系更是进了一大步。 “嗯!嗯!”高桥正努力地将混合着纸条的饭菜咽进肚子里。 “哎!别噎着!”王洋发现高桥正脸红脖子粗地闷咳着,连忙给高桥正倒了一杯水。 正如王洋所预料,急急地抓起杯子灌了一口,高桥正才缓过气来,虽然仍是呛得难受,但比卡在嗓子里给噎子要强多了,感激地道:“真,真是太谢谢了。”显然估计再噎一会儿,他也够呛的。 “咱们同志之间哪儿跟哪儿啊!”王洋就像是做了一件平常的事,不以为然道。 高桥正借着刚才气喘不上来的余劲借饰着自己的心头惊惶,三口两口扒完了饭,向王洋点点头,一如往常那样去洗碗,接着继续下午的工作。 “快,让开,让开,快!” 一伙身上仍带着浓重血腥气息未退的战士抬着一担担架直冲入石井镇的镇口,前面两名战士脸色焦急地冲在前面开道,声音异常嘶哑地喊道:“让开,快让开!” 竭尽所能的推开挡在道路上的障碍,甚至不顾轻重,将挡在前面的人或物径直推开,为后面的人开出一条宽敞的道路。摆在街边稍稍有些占道的摊子被这些有些失了方寸的战士们给推翻了,好在多是些鞋帽等物品,摆摊的商贩也没受到多少损失。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 附近镇民们急忙让开道路,打量着这群急匆匆奔跑在镇内主干道光荣街上的战士们,踏在石板上响起整齐响亮的脚步声,这些战士身上的带着鲜血和硝烟,他们显然刚刚经历过一场血战。 而担架上的人面色如雪,双目紧闭,胸前溢出的鲜血染红了一大片衣服,尽管担着担架的战士们极度小心扶着担架,生怕有更大的震动,在跑过的路上,依然撒落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镇民们惊疑不定的看着这群战士神色紧张的冲进镇上唯一的卫生院,十二区队组建的卫生队不仅替区队战士们服务,也是向群众百姓们提供免费医疗服务,镇民们却没有人去责怪刚才那些战士有些粗鲁的开道动作,肯定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否则这些平时温和礼貌的战士也不会惊惶失色成这样。 “咦,那才那担架上那人,我看好像是一连康连长?!” “什么?!不会吧!” “我越想越像,不会是康连长受了重伤了吧。” “对对,我也认出来了,那才有几个战士就是一连的。” “康连长受重伤了,怎么可能?!” “快,快叫人去,到卫生院候着,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是是,就去!” 镇民们议论纷纷,揣测也越来越接近事实,几个积极的年轻人立刻跑散开来,向其他群众散播这一消息。 刚冲进卫生院,抬着担架的战士们立刻呼喊:“有没有人啊!快来人啊!救命啊!”战士们的嗓门极大,立刻惊动了大半个卫生院里的人。 “什么!?”卫生院里的护士们一看到这架式,七手八脚地冲过来接担架,有人喊来了当值的医生,立刻将担架引入了急救室。 卫生院里所有的人立刻都忙了起来,搬动选择药品,烧水消毒,点齐医疗器械,几乎不需要有人催促,时间就是生命,更何还是十二区队自己的战士。 平时临战的演练,此时发挥了关键的做用,虽然乱却是不慌,即使再没有经验的新手也知道听着经验丰富的医生吩咐,积极准备急救物品。 平素一向注重消毒和清洁的急救室立刻被启用,医生和护士们以最最轻柔地动作将担架上的伤员抬上了手术台,开启平时都舍不得用的土制无影灯,虽然莲蓬状灯罩上仅有几盏功率低弱的白炽灯,却也可以为手术台上提供了所需的光源,门口迅速被拉上了被消毒过的洁白隔离帘,隔离了门外焦急等候地战士们的视线。 “止血钳!快!”几乎毫不犹豫地用手术刀划开军服,胸口那几处触目惊心的创伤让主刀医生呼吸不由地一滞,这样的伤势,恐怕能坚持到现在都是一个奇迹。 跟着担架过来的战士们依然没有任何放松下来的意思,挤在急救室门口,虽然人的肉眼无法看穿那层隔离布帘,却依然对里面的抢救望眼欲穿,恨不得自己摇身一变,变成华佗在世好把他们的连长给救活回来,然后繁忙进出于急救室。 战士们的情续显得有些压抑,没有人言语,也没有任何人去开口询问或催促,他们都相信那些医生和护士会全力以赴救治他们的连长,即便有焦急和繁燥,也只能强压抑在心里,不愿也不敢因为自己的粗鲁生怕让医生护士在治疗过程中出与任何意外,这也使得急救室外的气氛显得异常沉闷。 偶尔有战士偷偷抹着眼睛,却很迅速掉把溢出来的泪光甩掉,抽抽鼻子,强装出坚强,不想因为自己而给其他人带来心理压力。 护士们发现那些战士们身上也带着伤,有几个心思缜密的护士端着纱布和酒精想替那些战士清理伤口,却被战士们倔强地拒绝了,他们的心思都放在了急救室内,哪里还顾着自己身上那点儿小伤。 每当有护士进出,门外那些战士们急急地想趁着帘子拉开那一刹那瞧一眼手术台上的连长空间怎么样了,却又怕挡了护士们的道,在进退两难间,显得异常坐立不安。 “不要急!康连长会没有事的。”一位小护士尽管自己心里也没有任何底气,却是尽可能地安慰着这些战士。 战士们也是对这个好心的护士报以憨实的笑容,转眼却又脸上布满了愁云惨淡。 一连担负着护送粮队往一分区粮食集结点的任务,运粮队作为移动缓慢,防护能力弱的队伍,一连和运粮队尽可能的昼伏夜出,甚至在打前站保持十里的安全距离,清除路线前方的不安全因素。以一连长康扬的小心谨慎,在地方游击队的引导下,运粮队有惊无险地将大批粮食穿越了平汉线,运往一分区的粮食集结点,顺利完成了区队长王保交待的任务。 可是一连没想到的是,在返回区队的路上,遇见了一支进行临时休整的日军甲种旅团正规部队,敌我实力对比太过悬殊,本来康扬是打算悄悄地绕着这支日军的临时营地,继续返回区队,没想到这支日军正规部队中几名日军士兵偷偷溜了出来,跑进附近村落里揩油,白吃白抢不说,还看上了一户百姓家里的姑娘,色迷心窍地想米西花姑娘。 鬼子们的无耻行径可惹恼了一连的侦察战士,几个侦察日军动向的战士当即就出了手,日军正规部队毕竟是正规军,日军甲种旅团的战斗力和反应力都不是地方混成杂牌士兵所能相比的,有心打无心之下,六个日军士兵被当场格杀了四个,不巧的是在反抗中,幸存的两名日军士兵扣响了扳机,击伤了一名一连的战士,最终还是让一名日军士兵侥幸逃脱,而伏击这几个日军士兵的战士则付出了重伤一人,轻伤三人的代价,却再也无力去追杀那名逃脱的日军士兵,只能迅速扶着重伤员和组织村民转移,以避开日军的报复行为。 枪声和逃脱的日本兵回报惊动了临时驻扎的那支日军甲种旅团,一开始还以为是地方上的游击队,旅团指挥官并不以为意,只派了一个中队去清剿敢向大日本帝国皇军挑战的游击队。 为了掩护那个村子的群众转移,一连不得不组织兵力断后阻击,一连长康扬知道这会儿一连不得不曝露在强势的敌人面前,再怨天由人也无济于事,八路军打鬼子是天津地义,一连只有硬着头皮背水一战。 第四百九十九节 所有低估了十二区队的敌人都会尝到后悔莫及的苦果,尽管一连和二连并不像三四五六连那种带着相当鲜明特色的战斗连队,在区队长王保亲手的调教下,成长为一支能打硬仗狠仗的钢铁连队,一连没有特别突出的专业能力,却样样平均,样样出色,可以应付各种各样的情况,和二连一同成为十二区队实力保障,是其他连队的坚强后盾。 没有摸明白对手的日军中队刚刚冲到村口,就被埋设下的几枚烈性地雷掀翻了数名日军士兵,十余名日军士兵不同程度受伤,一连的轻重火力全面拉开,高强度的弹幕打得日军人仰马翻,在夺人性命的子弹面前,再久经训练也不及一枪毙命的致命枪伤。 日军中队长在第一轮齐射中,被一连神枪手的子弹直接掀翻了天灵盖,白花花的脑浆子像豆腐脑似地喷了边上几名日军士兵一脸,十二区队打散混编的结果就是各连都拥有了其他连队的特殊兵种,战斗中取长补短,各连的综合优势更加明显。 一连的兵力与日军一个标准中队大致相当,尽管敌人是一群甲种编制的正规部队,一连的战士们却一点都没有示弱的意思。 一连先发制人的两三轮火力覆盖后,猝不及防的日军中队当场被打掉了一半兵力,幸存的日军士兵不得不向旅团求援,恼羞成怒的日军旅团长再次加派了一个中队,有备而来的增援中队,并没有像第一支中队那样冒冒然向村落发动冲击,而是架设了数门掷弹筒不断向村落内轰击,并收拢已经被打得有些几尽崩溃的第一支中队剩余兵力,以牛角攻势,左右夹击一连阻击阵地。 好在村内的村民已经被提前转移,否则日军不断向村内倾泄的炮火,不断使民宅房屋着火倒塌,恐怕会给村民带来极大的伤亡。 而一连也承受了极大的压力,为了尽可能的争取村民的转移时间,寸土不让地生生硬受着敌人的火力,不断有伤员被抬出了战场,好在战士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油子,知道在战场上如何躲避敌人的炮火和子弹,保护自己。 一连进攻能力或许不如四连五连,但是防守能力却是全区队之首,面对敌人疯狂进攻,却一点儿都没有丝毫逊色,硬是你来我往的打了一个多小时,日军发动十余次各种规模的冲锋都被打退。 日军旅团长这才发觉他好像碰上了一支不太一般的对手,传说中的游击队即便是再厉害,好像也没有这样的战斗力,至当前为止已经有一个中队的兵力被报销在村外,却仍未能摸到村口一步,重视起对手的日军旅团直接压上了一个大队的兵力,给一连带来了极大的压力,村落几乎大半被战火摧毁,这已经不是值不值得与这支日军旅团开战的问题,而是打还是不打的大是大非问题。 一连的战士们几乎大半都带着伤,轻伤员都不愿意下火线,敌我兵力差异太大,尤其在这种情况下,阵地上每少一个人,都会对整体连队的火力带来极大的影响。 在一连长康扬的带领下,一连顶住了敌人的压力长达两个小时,在日军旅团准备下令再压上一个联队迅速解决战斗前,一连果断的突破日军的包围圈,杀出村外,迅速转移。 但是在撤离过程中,坚决留在最后阻击日军的一连长康扬不幸被日军机枪手的火力扫中,在战士们拼死抢救下,才将康扬救了出来,一连队卫生员现场急救无效,不惜任何手段拼命维持住一连长康扬的性命。为了挽救回连长,一连的战士几乎不体恤体力,硬生生用人力扛着担架,轮流接替地全力兼程赶回区队,也就出现了石井镇村口至镇卫生院的那一幕。 卫生院急救室内,急救医生们正与死神分秒必争,甚至动用了卫生院里平时都舍不得用的高级设备,昏迷垂危的康扬不仅挂着点滴,身上还插着数支金针,中西式混合急救,卫生院几乎是使出混身解数全力以赴。 “血压偏低,失血太多!”不断鼓起监测血压的护士报告,“伤员需要输血!” “先用急救水!双倍剂量!”主刀医手手一抖,一块弹头被夹了出来丢弃在边上的盘子里,发出清脆的当一声响。 战场上许多士兵并不是死于致命伤或失血过多,而是更多得是活活疼死,意志坚毅之人几乎是凤毛麟角,八路军土制的急救水,说白了就是用罂粟果提取鸦片成份煎制成的药剂,与美军预急使用的吗啡类似,有一定的成瘾性,但是止痛效果奇佳,非得在生命危险时才能使用,鸦片这一毒品却会在最紧急地关头能救人一命。 “不行,瞳孔开始放大了!”一个护士惊呼道。 “要输血!准备输血工具!”另一名医生慌而不乱道:“血型核对出来没有?!” “是A型!”手里捏着玻璃片仔细核对血型的护士回应道。 可是卫生院并没有那么好的条件能够配备低温血库。 “我B型!” “我AB型!” “我也是B型” “我是A型!” “我是O型!万能的O型。” 急救室内的医生护士几乎以一种特有的默契主动报出了自己的血型,在战场上为了挽救每一个生命,八路军的卫生队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可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但绝对不可以不知道自己的血型,有时候找不到血源,医生和护士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抽取自己的鲜血,两百毫升的匹配血型往往就能救回一条人命,没有人会吝啬那么一点血液,医生护士早已是习以为常。 A型血是一种最为挑剔的血型,B型和AB型血首先被淘汰。 现场取血是战场上的常用方式,简易输血设备迅速架设好,原则上以最匹配的血型为优先原则,身具A型血的弱质女护士看着血针插入自己的血管,咬了咬唇角,面不改色。 叮当,又一枚弹头被取出,为康扬输血的护士脸色泛着白,两百毫升的鲜活血液由她体内输入康扬的身体中,不断补充着伤口流失的血液。 康扬的生命体征在得到血液补中后稍稍得到了缓解,血压回稳了一些,可是仍然不容乐观。 三百毫升,输血的护士已经身子开始摇晃,出现不支的现像,毕竟是弱质女子,即便强忍着不晕血,也是抵不住体内失血,可是三百毫升对她来说,负担太大了。 一名护士看到被抽血的护士快要支持不住,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虚汗,急忙道:“看你这脸色!先拔了吧!” “不,我,我还行!”那名护士咬着牙生生坚持着,双耳已经出现了轻度幻听,她有些不由自主地微微摇着脑袋,努力使自己的神智保持清醒。 “不行,不许勉强了,马上换人,找一下还有谁是A型的。”仍然在康扬身上操作的医生皱了皱眉头道:“把卫生院里能找到的人都验一下血,A型血的列第一队,O型血预备,只许抽两百毫升。” “是!”军队里的护士和战士们一样杀伐决断,主刀医生的命令一下,毫不犹豫地拔下了被抽血护士的针头,迅速包好针眼。 而此时已经被抽取了将近四百毫升的护士,在针一离体即陷入昏迷,无力软倒了下来,被边上的其他护士急忙扶住,抬出急救室。 “血源不够,大家来验血!快!”几名护士取出了验血工具。 门外的那些战士们在看到有一名脸色苍白明显是失血过多的护士被抬了出来时,眼眶立时就红了,为了救他们的连长,卫生院的人都豁出去了,怎不让这些朴实的战士们感动。 “抽我的!” “我身体好!抽我的。” 不顾自己身心俱疲的战士们立刻将验血的护士给围了个结实。 “慢慢来!要血型匹配才用,血型不对是不行的。”看到这些激动的战士,护士连忙解释道,这些战士以为只要是血就能用,不知道血型匹配。 “一个个来,不要急。” 验血的桌子前,一眨眼的功夫排出一溜长队,都是久经训练的功夫,排个队都是奇快无比。 “B型,血型不对!”验出自己B型血的战士懊恼地拿头重重撞了一下墙,蹲在了墙角生自己的莫名闷气,爹娘咋不给自己一个A型血呢,现在只能干瞪眼帮不上忙。 “O型,备选的,排队去!”虽然血型不对,O型血的战士还是非常高兴,站进了O型血队伍第一个。 “B型?!下一个!”护士几乎懒得再废话了,又一个被打击到了的倒霉蛋主动去蹲墙角。 此刻只要不是A型和O型血的,立刻都被直接划入废柴的行列,连长可都是A型血的。 “A型!恭喜你!快进去吧!” 中了大奖似的战士在听到自己是A型血时激动的脸都胀得通红,话都说不清楚,立刻受到了集体的欢呼,像英雄一样在所有人的目光聚集中被带进了急救室。 以常规概率算,A型血在四大主要血型中也不过是四分之一,在正常人群中也未必有这么普遍的比例,卫生院的人虽多,但是A型血的拥有者却并不多,甚至到卫生院外见人就逮,抓了几个壮丁,也不过是零零总总汇集了五六个是A型血的人。 集血瓶被一一挂起来,抽取着挑选出来具备A型血的人员,对于正常人来说,一般抽血不宜超过四百毫升,如果超于这个量就容易发生危险,现有拥有A型血的人仍然不足以弥补缺口,每当有人抽完血,都会得到一杯糖水和食物补充消耗,如果不及时补充营养并休息一会儿,让身体缓过劲儿来,恐怕人站都站不起来。 康扬身上的伤口简直是太可怕,换在其他人身上恐怕早就去见马克思,但是在医生的努力下,情况在一点点的好转,阎王要的是命,医生正是与阎王抢命的职业,不能有任何马虎,在手术中用于康扬的血量几乎相当于替康扬换了一次血还多,整个急救室内充满了浓重的血腥气息,甚至盖过了急救室内特有的消毒水味道。 一连长康扬失血过多,为维持手术过程中所需的血源至少要五千毫升,尽管卫生院尽可能地凑齐血源,供血状况依旧非常勉强。 主刀医生再次划开一个伤口,极为小心地接驳血管后,看到所剩无几的血瓶,不由自主的呻吟道:“血!我要血!再给我八百毫升,哦不,五百毫升,我就能拯救一条生命。”鉴于兼容性较差的A型血,在需要大量输血的情况下,号称万能的O型血也不能完全代替A型,因此备足的O型血源却也派不上多大用常。 若是中世纪欧洲宗教裁判所听到了这位医生话,恐怕会将这个疑似吸血鬼的家伙立即施以火刑净化掉。 眼见着就差最后一步,血量却供应不上,有可能前功尽弃,主刀医生开始抓狂的时候,有个怯生生地声音在急救室门口有如天籁般响起:“我,我也是A型血,我的血能用吗!?” “什么?!”主刀医生喜出望外地看向门口。 就见一个姑娘站在急救室门口,眼神飘移不定着,两颊微微羞红,手捏着衣角不自觉地扭着,显然脸地很。 “杨妮?!”主刀医生认出了这个姑娘是前面时间被卫生队队长林欣雨带回来的,听说家里都死光了,就剩她一人,身世非常可怜,还险些被日本兵给糟蹋了,好在十二区队四连出手,才得以幸免。跟着卫生队回到石井镇后,就被安排在卫生院打打杂,平时端端水,洗洗床单,消消毒等给医生护士们打打下手的工作,忙得时候还能替来看病的群众打个针喂个药什么的,小姑娘挺聪明的,学什么都挺快,性子柔柔弱弱,有点害羞,却易与其他人相处,在卫生院的这一段时间,很受卫生院里的人喜欢。 第五百节 “你真的是A型!?”主刀医生在这个时候反而有些不敢确定了。 “嗯!”杨妮捏着衣角点点头。 “太好了!”主刀医生急忙对身边的一个护士道:“快,快验血!” 杨妮的血型很快核对出来,果然是A型。 “很好,马上输血。”有了血源保障,主刀医生麻利地将手术推入最后的收尾阶段,将近四个半小时的手术,与另一个医生交替了一次,依旧保持着精准的力量输出,手术工具有如舞蹈般在手上跳跃着,清洗创口,缝合血管和伤口。 半个上时以后,主刀医生的额头再次布满了汗珠,边上的护士迅速将他的汗水擦去,以避免滴入伤员的伤口造成感染。 “好了!”缝好最后一针,主刀医生才从无我的精神状态下退了出来,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刚刚放下手术工具,身子一晃,刚失了重心就被边上手疾眼快的护士搀扶住,险些瘫倒,长时间的手术对他的精神和体力消耗极大,消耗甚至比那些被抽血的人员还要大。 主刀医生在各种危急情况中磨炼出来的医术久经考验,至手术结束,因为动作迅速,原预计计划需要五百毫升的A型血,也只用了二百毫升,作为最后一个血罐子的杨妮也只是脸色苍白了些,并没有像其他人那要因抽血过多出现不适症状。 除了在外带队出诊未归的院长林欣雨,这次抢救康扬的手术,卫生院几乎是精锐齐出,手术结束后,几乎所有的医生和护士都感到身心俱疲。 “杨妮!跟着陈护士给一连长包扎一下吧!”坚持不住的主刀医生这会儿直想着扑倒在床上,好好睡他娘一觉,以补回精气神的亏空。 “是!”刚刚被抽了三百毫升的杨妮有些欣喜地道,主刀医生交待这样的任务,分明是要培养自己的意思,卫生院的医生护士哪个不是从最简单的工作慢慢学着做起的,这意味着她将真正被卫生院所接纳,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好了!小妮子,快跟我做吧,先看我的动作,小心点,我先包扎几个伤口,然后剩下的都由你来。”陈护士刮了一下杨妮的娇挺琼鼻。 被清理好伤口的康扬并未完全脱离危险,在被送入了监护病房后,杨妮和陈护士留下来负责看护一连长康扬,其他医生护士都已经是精疲力竭找地方休息去了,而那些战士们在康扬送出急救室,并得到手术很成功的消息后,一直紧绷的精神这才松了下来,这会儿体力和精神上的消耗才让他们感觉到了异常疲累,七倒八歪的,只要有块地方就睡着了。 卫生院里一直呼噜声大作。 区队长王保在得到了一连长康扬重伤垂危的消息后,急忙处理好手上的工作,当他赶到卫生院时,手术已经结束,卫生院里几乎挤满了前来探望一连长的人。 卫生院里的官兵见区队长到来,赶忙让开一条道路,王保走到监护室外就停住了,就在门口望着康扬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并不想打扰康扬的休养,他在监护病房外看着仍昏迷中的康扬许久,在确定这位为革命为国家忠心耿耿的手下生命体症比刚进卫生院有所好转后,才放下心来。 每一个战友为国家和民族献身,对于未亡人而言,心头总如刀割一般,革命尚未成功,活着的人需要更加努力。 “好好照顾康连长!给一连战士和抽血的人做点人参鸡,补补元气。”王保松了口气道,康扬的伤势深深牵动了他的心,他不想十二区队在高速成长的过程中,失去这么重要的一个战友。 十二区队里对付气血两亏的最佳食补方子莫过于“人参公鸡”,营养丰富又补元气,卫生队备着的人参可是东北抗联的同志带来的长白山好货。 “放心吧,区队长!”护士长道,康扬的伤势已经牵扯到许多人的关心,其他仍在区队连长几乎赶到了卫生院前来探望,把个卫生院挤得水泄不通。 “都散了吧!不要打扰一连长养伤。”王保对着周围的那些干部战士们道。 人群这才渐渐开始散去。 一连长重伤的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了十二区队的根据地,每天来探望康扬的人络绎不绝,附近的老百姓,甚至百姓自家的老母鸡,鸡蛋和腊肉几乎堆满了卫生院,若不是区队长王保令人劝回了大部分群众的慰问品,才制止住卫生院演变成养鸡场和杂货铺的趋向。 “水……”已经牵动了根据地许许多多军民的心的康扬在昏迷了四天后,终于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呻吟,在这之前他几乎如植物人一样,一动不同的躺在床上。 “啊!康连长醒了!” 康扬听见一个很好听的女人声音响起,他的视野还没有完全清晰,眼前模糊一片,然而听觉却没有受什么影响,他清楚的听见身旁木头磨着地面的挪动声,急促脚步声,杯碗碰撞的声音。 康扬恢复清醒开口的第一个声音并没有让他失望,一股清凉顺着他的嘴唇润了进去,缓解了他的干渴。 补足了水份的康扬感觉到一股深深的疲倦,神智又模糊起来,再次沉觉睡去。 接连数天,康扬都能听到身旁那好听的女人声音,只要他有任何要求都能立刻得到满足,水,食物,擦身,排泄,照顾自己的人好像一点儿都没有嫌弃他。只是康扬眼前依旧什么都看不清楚,他也仅能保持短暂的清醒,很快就因为感到极度疲累而沉入到睡眠状态,唯一可以感觉到的是,他受到的照顾是极为细致周全,甚至可以感觉到得偶尔替他翻身活动四肢的那双手是令人惊讶的柔嫩。 虽然有时候能够听到其他人的声音在自己身边小声低语,但是在他身旁更多的声音却是那个年轻女人好听的声音,有时候,那个轻人女人会哼着一些不知名的歌儿,久经于沙场的康扬感觉到此刻在倾听着不知名小调的心情是从所未有宁静和放松。 康扬能够保持清醒的时候也越来越长,受伤时失血造成的后遗症渐渐减退。当他能够再次看清视野内时,所作的第一件事就是竭力扭着脖子,想看看一直以来是谁在照顾他。 落入康扬眼中的,是一位极为年轻的姑娘,身上穿着白色的护士服,洁白美丽地如同白衣天使一般,让康扬的呼吸为之一窒。 “你,你好!”躺在床上这么多年,康扬的嗓音几乎走调的不像是自己原本应有的铿锵语调,他显然没有料想到是这么年轻漂亮的一个姑娘照料了自己这么多天。 尽管在康扬不能动弹的昏迷日子,给予康扬无微不至的照料,杨妮抛弃了女孩应有的羞怯和矜持,几乎将这个男人的身体看了个遍,可是杨妮看到自己多日照顾的对像第一次开口向自己打招呼时,脸立刻像红熟了红透了的红苹果,目光不敢看向康扬,低着头道:“你,你好!” 两人语气都是一样显得异常别扭。 虽然女护士不避嫌对异性进行的特殊照料,这在卫生队里极为正常,而且女性更容易被受了伤病而情绪不稳定的伤病员的信任。 毕竟卫生队人员有限,若是按着性别差异区别照顾,任何一支卫生队的人手根本就应付不过来大量的伤员。 比起杨妮习惯性羞怯,一向自认是铁血男儿的康扬更是不堪,平时都是男人堆里不是训练就是打仗,哪儿有跟姑娘家打交道的经验。若不是身子还虚,没有恢复过来,这张老脸恐怕也要红得跟猴屁股似的,这一颗心啊,跳得扑通扑通的,哪怕是跟鬼子死掐,也没现在这会儿心慌意乱的。 “谢谢你!真,真,真是辛苦你了!”一连长康扬这会儿嘴笨的就像是挨过闷棍似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没,没什么!”杨妮有些坐不住了,对方的目光好像是带着高温似的灼人,连忙找了个借口道:“我去找医生来给你看看。”急忙忙冲出监护病房。 “嘿!这小姑娘!”康扬想摸摸自己的脑袋,胳膊却依然重得像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最后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这身子骨还是没好利索,少不得要耗费时间休养了。 医生很快赶了过来,作为卫生院的天字第一号重点看护伤员,一连长康扬享受的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看护,医生给康扬量了下血压和心跳,再检查了一下包扎的伤口,满意地点了点头。 康扬在医生检查完自己后,赶忙问道:“医生,我不会有任何残废和后遗症吧?我还能上战场吗!?” 一个优秀的战士再也不能上战场,这对战士而言是最大的不幸。这才是康扬最为紧张的。 医生接下来的回复,立刻就打消掉了康扬心头的阴影:“不不不,康连长,你恢复的很好!完全没有任何残废和后遗症,再修养一段时间,你很快就可以回到连队,继续打日本鬼子去了。” 第五百零一节 听到医生的诊断结果,康扬松了一口气,这次任务受伤总算是万幸没有断送了自己的抗日前程,还有大把的小鬼子等着他去收割性命呢。 源于大量经验积累的自信,医生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他看了一眼康扬,又看了一眼杨妮,道:“康连长,您就好好休养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走到门口时忽然转过头来,对杨妮道:“杨妮同志,好好照顾咱们康连长!”眼神中带着某种心知肚明的意味笑了笑,退出了监护病房。 “我?我!”杨妮有点不知所措,急急忙忙转身丢下一句:“你一定渴了,我去给你倒杯水!”跑出病房,真是个可怜的丫头,康扬的床头正摆着满满一壶凉茶。 “奇怪的小护士!”康扬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 平时只知道打仗和训练的康扬哪里享受过这种连地主资本家都过不上的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幸福日子,每次都是老脸通红地被杨妮一勺一勺的喂着饭,直到自己有力气动弹,才勉力自己吃饭,说什么也不让这么个漂亮女护士伺候着。 若是让四连长和五连长这两个一向没口德的家伙瞧见,康扬百分百会受不了这两个家伙的刺激,指不定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干脆找块豆腐自己撞撞死。 从能完全恢复清醒的一个星期之内,康扬都处于没脸见人状态,跟着这么一个漂亮的姑娘共处一室,他这个大男人从头到脚就觉着别扭,开始还坚决要求换人,可是卫生院院方意见是这不仅仅是组织上对康连长的照顾,也是提供给新晋护士的杨妮同志的一次宝贵实习机会,再加上杨妮一脸委屈地凤眼含泪,康扬又是头大,又是心软,只好硬着头皮熬着,待能刚下着床的时候,就命令了连里的属下把自己解救回去,这张老脸说什么也不肯在卫生院里呆下去。 人家大姑娘不计嫌的给自己擦身喂食照顾了大半个月,康扬连长若说自己仍无动于衷那是假的,就算是感情生活上再白痴的也知道个好歹来。这个一连长做也了一个惊人举动,从自己私人珍藏的战利品里挑了一把镀金把子的武士刀,听说是从一日军少佐手上缴来的,好像还是那小鬼子祖传的宝货,才没被拣了去回炉炼铁。 一连长康扬屁颠屁颠捧着这件珍贵的战利品,回到卫生院里找到了正在晾被单的杨妮。 “谢谢你照顾我这么些天,俺就一兵头儿,无产阶级出身也没啥值钱的东西,这玩意儿就送给你做个纪念,给!算是我的一点意思。”康扬把个十几斤重的武士刀递到杨妮的面前。 手还停在晾绳上的杨妮有些目瞪口呆,这一米多长的武士刀带着隐隐的凶戾之气,明显也是有点儿名堂的玩意儿。 刚返回卫生院的卫生队长兼院长的林欣雨差点儿没把自己鼻子给气歪了,有送姑娘家这玩意儿的嘛?!宝剑送英雄,红粉赠佳人,如果不知情的人看到了这阵势,还以为康扬要找他们卫生院的小护士决斗呢。 “拿着!别嫌弃俺就是了,好歹这刀把子上也是镏金的,真金的。”康扬咧着嘴显摆似的嘿嘿傻笑着。 杨妮脸微红地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有点楞楞地看着康扬递过来的带鞘武士刀。 “康扬!”林欣雨再也看不下去,十二区队怎么会有这么个傻冒连长,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把抢过武士刀,刀鞘敲了一下康扬的脑袋。 “别,别打,咋,咋的啦!林队长,有话好好说!”把小鬼子当小鸡宰的一连长在林欣雨就像小鸡一样,抱头鼠蹿着。 “你个笨蛋,送人家姑娘家有送这玩意儿的吗!?”林欣雨气鼓鼓地把康扬追得练了晾晒场三圈半。 “可,可俺手上也没啥好东西了,林队长你是知道的,咱们这几个连长个顶个的穷光蛋,难道送点日元?!可这东西也没地儿用啊!”康扬叫着撞天屈,林欣雨队长可是杨妮同志的顶头上司,卫生院的掌门人,比自己这小连长也要高半级,一连长康扬就算是借十个胆子也不敢跟林欣雨争啊,更何况这小丫头片子背后还有一个敌我双方谁都不敢惹的李卫李疯子。 “你这个榆木疙瘩!过来!”林欣雨彻底对这个猪脑子的家伙不抱任何希望。 “是,是是,林队长,您高抬贵手,一定要冷静,小的还没活够,可不想交待在您才手上。”康扬的心头是有点儿毛毛的,维维诺诺的走近林欣雨。 “笨蛋,送女孩子至少要送点儿女孩子常用的,并不一定要多贵重的,什么小镜子,小梳子,零嘴儿什么的,就算摘一束野花也可以,咱们卫生院的姑娘们可没那么挑剔。”林欣雨以同样是姑娘家的身份,悄声向一连长面授机宜,末了还加了一句:“杨妮同志可是好同志!你可要把握好了。” 卫生院里作为半军事机构,对胭脂水粉之类的还是比较忌讳的,不为别的,就为了防止在行进过程中,香粉之物的异常气味儿被日军的军犬发觉。 “嗯,嗯!什么?!”康扬完全是摸不明白,大男人家怎么会接触过那些女人用的东西,不过他还是听明白了林欣雨的意思,他送的东西不对路。 “这,这,我还是换一样吧!”意识到自己错误的康扬是一个知错能改的好同志,打算马上纠正自己的错误。 “不,还是不要了,这个,我收下了!”杨妮却意外地开了口,也解了康扬尴尬,伸手接过了康扬手里的武士刀,毕竟是弱质女子没预估到武士刀的重量,手一软,差点没让武士刀掉到地上,两只手赶紧用力才抱得住这么个大家伙。 “不会吧!”林欣雨眼有些发直,武士刀这种凶器也是女孩子能收的?拿来能干啥!?砍瓜切菜还是当剪刀使!? “嘿嘿!收下就好,收下就好!”康扬摸着脑门子傻笑道。 “真是败给你了!”林欣雨忽然才发现自己才是最多余的人,人一闪,远远地丢来一句话:“杨妮同志,给你半个小时,好好向康连长学习学习。”这丫头,跑得倒快。 周围的闲杂人等像是得到了什么默契似的,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远处似乎可以听到林欣雨那学自李卫的吃吃偷笑声。 康扬和杨妮两人被扔在原地,大眼瞪小眼,两人之间一下子静了下来,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谁也不敢先开口。 最后,康扬耐着老脸嗫嚅了半晌,道:“我们,走走吧!” “嗯!”杨妮低着头红着脸,声音就像是蚊子哼哼。 “我,我叫康扬,健康的康,飞扬的扬。” “我叫杨妮,杨树的杨,妮子的妮。” “……” “……” “你说这两个家伙叽叽咕咕说什么哪!?” 孙家堡老孙家的当家人孙兴跟着这一带也算是混得有头有脸的维持会会长金全顺咬着耳根子。 一彪气势汹汹的日本兵荷枪实弹摆开一个大圈,护住一个好像很有来头的日军军官和一个翻译在那儿说话,日军军官好像在说着什么,那个翻译模样的人不断点头,大声发出:嗨,嗨之类的话。 “一定在是下达命令吧,看样子又得死人了,瞧日本人这官架子,这回一定得死不少人?!”与孙家堡最大的地主孙家一向狼狈为奸的金全顺一边装着恭顺的模样,一边躲在大槐树荫下的碡碌旁剥子瓜子壳儿。 这个维持会会长还是孙家当家人孙兴鼎力支持才当上的,金全顺在替日本人办事时,自己捞了个饱,也没忘了给扶持自己的孙家好处。 “咱们小心伺侯着点儿,可别把自己给搭进去,回头告诉家里的女眷,全部躲地窖里去,少抛头露面,妈的,日本人个个都是精虫上脑的主儿。”孙兴呼噜呼噜抽着水烟锅子,喷出一团淡淡的烟团。 一大早上,一群日军就冲进了孙家堡,把整个村落给搅得鸡飞狗跳,下面的村民不是来报告自己家的牛被日本人给抢去了,就来哭诉自己家的大锅和门板都被一伙日本兵给拆了去。 好家伙,这日子都没法儿过了,这群日军士兵就跟蝗虫似的把整个村子上下洗劫了一遍。听着乡亲们的哭诉,孙家堡大半村民都是孙氏一族,维持会长金全顺和当地最大家族的当家人孙兴也没撤,这里是日本人统治的地方,跟日本人讲理,还不如跟人家的三八大盖去对话去,日本人哪儿来理这破事儿,没一枪把人崩了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我说,老孙头,这兵荒马乱的啥时候能过去啊,这仗打的也好些年了,自打日本人占了这儿,可真是一年都不比一年。”维持会会长金全顺叹着气道。 第五百零二节 替日本鬼子干了几年筹粮筹款的维持会会长,金全顺虽然给自己捞了不少油水,可与日本人以各种名义征收走的相比,连个零头都算不上,日本人都是真金白银的收进,而给回来的却是不值钱的军购票,这军购票完全是废纸一堆,甚至连日本人自己都不收。 在附近十里八乡算是最富裕的孙家堡逢年过节的时候,就算是普通村民家里还能见着点荤腥,可是日本人来了以后,径自将孙家堡划进了治安区,今天征粮,明天征壮丁,好好的日子就被捣得不成样子,百姓的生活一年不如一年,不少原来日子过得还不错的百姓家里甚至出现揭不开锅的现像,被迫逃荒,有些甚至直接加入了八路军的游击队。 日本人有枪有炮,有汉奸伪军帮着为虎做伥,虽然表面上维持会有日伪军的保护,可大多数维持会会长却都不敢狗仗人势,横行乡里,嚣张是一码事,能当上维持会长的主儿也不是什么傻冒,谁知道说不定哪天晚上自己的脑袋被武工队的人给摘了去,做人要低调才能活长久,这也是维持会长们私下里的共识。 “难啊!”金全顺摇着头叹着长气,被日本人给骑在脑袋上,做牛做马,这两头受气的活儿可真不好干。老百姓们也不像前几年那么好糊弄,都知道个好歹,有些泥脚杆子自己拉起了队伍,跟有枪有炮的日本人对着干。 “是啊!难啊!”孙氏当家人孙兴也不由自主的跟着摇摇头道,普通村民们都被日本人搜刮的差不多家徒四壁,米缸见底,而自己这些地主富户被日本人当成肥羊给盯上,人家可不跟你讲什么道理,直接用枪杆子来说话,少不得还得贴些老本进去,花钱免灾。 “孙老弟,我跟你说!”金全顺左右瞧了瞧,压低了嗓音对孙兴道:“我琢磨着,这世道看样子要变。” “什么?!”孙兴一惊,立刻竖起了耳朵,金全顺的话让他非常震惊,这姓金的能当上维持会长,也算是有点能耐,今天说这话,一定是话中有话。 “我先和你交待一句,今天我跟你说的,你可边千万千万别跟人家说去,万一让日本人听去,掉脑袋的,可不止你我两个。”金全顺瞅了瞅左右,还在跟着翻译嘀咕的那个日军军官,周围什么人注意他们两个。 “是是是!小弟明白!”孙兴忙点点头,背后一声冷汗,只要让日本人听见一句,恐怕就是全家死光的下场,可金全顺越是这样神神秘秘状,越是挡不住孙兴的好奇心。 “我看,这日本人大势已去,日本人的日子长不了了。”金全顺一字一句地将自己对这几年局势思虑了很久的推测说了出来。 “什么?!”孙兴忍不住再一次说出同样的疑问词,不管怎么说周围满眼的日本兵都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大势已去一词和日本人联系起来。 “你发现没,附近经常来孙家堡的那些皇军这些年都已经换了好几拔,这些皇军是一批不如一批,最近我还看见了好几个毛都没长全的小鬼兵,附近不少炮楼里,算得上精壮的士兵都被抽掉走,再也没回来过,而日本人拿些没长开的娃娃兵来充数,这说明什么?!日本人的壮丁被打得差不多,能打仗的已经没剩多少了。”金全顺意味深长地盯着孙兴道。 “啊!好像是这么回事,这些皇军的素质是一批不如一批,跟早些年来咱们这儿的那批皇军相比,现在这批皇军还不如我家堡里的那些团丁呢。”孙兴吧哒吧哒抽着水烟袋,那些娃娃似的皇军根本就是啥都不懂,跟着几个老兵吃东家抢西家,一点规矩都没有,若不是忌着日本人势大,光是堡里那些看不顺眼的护院团丁早把这些娃娃兵给收拾了。 “八路军游击队是越打越多,越打越厉害,我看,咱们还是趁早给自己留条后路,免得将来……”说到这里金全顺立刻打住不说了,只要不是缺心眼儿的傻二棍子,就能想像得到金全顺后面的意思。 “你是说?!”孙兴有些迟疑,却又看向附近占住孙家堡坪场训练的日本兵,疑惑地道:“可是现在日本人也不像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啊!说不定再过两年就缓过劲来了,咱们要是稍有不慎,恐怕反而惹火烧身。” “哎,孙老弟,我给日本人干了这么久,总算是看明白了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若是日本人真的掌管了天下,恐怕咱们的日子就到头了,哼哼,想想满清入关那会儿,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再看看现在日本人,屠尽南京城,满清八旗再狠至少还有个说话算话,日本人呢,呸!说的话都跟放屁似的,日本人比满清人还要狠着毒着呢。”金全顺满脸着怨气,所谓的大东亚共荣,当初真不知道是自己怎么会鬼迷了心窍,现在看来这全是鬼话。 “那金老哥,你说说咱们怎么办?!”孙兴有些拿不定主意,作为一族之长,可是关系着一族的生死兴衰,万一有个三长两段,可就是无颜面对祖宗。 “当兵打仗,吃粮派饷,日本人要粮饷,八路军也要粮饷,与其便宜了外人,还不如……”金全顺再一次刹住了话匣子,他看到了跟翻译交待完了的日军军官正向他们两个走过来。 “安西大佐阁下!”维持会长金全顺和孙家堡当家人孙兴互看一眼,不约而同站起身,低眉顺眼的躬身道,如果没有之前的那一段对话,恐怕他俩两个真当是大大的良民。 一支日军旅团突然造访孙家堡,当地土豪士绅立刻接到了附近日军据点的通知,需好好伺候这支大日本帝国的精锐皇军,消息灵通人士自然在第一时间打听到了旅团长安西大佐的一些情况,虽然没有正式介绍过,可是金全顺和孙兴认得安西却是一点都不奇怪。 “嗯!”安西大佐点点头,径自走到碡碌旁,身边翻译急忙用手清干净一桩碡碌,让安西大佐坐下,并在安西的耳边低语几句,似乎在介绍金全顺和孙兴的身份。 大佐一边听一边点点头表示知晓,抬起眼看向金全顺和孙兴,饶有兴致地道:“哟西!两位好兴致啊,刚才在聊些什么啊!?” 孙家当家人孙兴一惊,刚才他和金全顺的话题可全是要人命的东西,安西大佐这突然一问,让他心头一阵慌乱,不过他年老成精,并没有把自己心里的情绪表露在脸上,仍在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时,就见金全顺先开了口道:“我和这位孙先生正在观看皇军们的操练,皇军们个人都有武士风范,方才咱们在为大日本帝国皇军的威武而表达我们的仰慕之情,我等大为景仰,深为天皇治下子民而深感骄傲,愿为大东亚共荣事业而赴汤蹈火再所不惜。” 果然是维持会长出身,一通专门肉麻的马屁狂拍一通,安西大佐翻译官直翻了翻三角眼,明显被金全顺这一顿马屁给说得背后汗毛直竖,有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般的无耻的。不过他还是把金全顺的话给完整翻译了一遍,心里却竖起小拇指,认定了金全顺是个马屁精。 果然,金全顺这通马屁没拍在马腿上,安西大佐听得直点头,不住的说哟西哟西,显示十分开心。 “你的,良民大大的。”安西大佐点点头,很赞赏的看着金全顺,看来这个治安区还是很有人才的,下次跟负责这里的长官说一说,好好提拔一下这个人才。 “太君,过奖了,太君们为天皇的事业而流血牺牲,功劳才是大大的,小的们只是略尽薄力,还要多向太君们学习。”金全顺点头哈腰的就像一条忠狗,连孙兴都有些诧这家伙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不过也没有辜负金全顺替自己解围,一样跟着表现出一副恭顺的良民,大大的。 “嗯!你们对皇军的忠心,我的很满意,作为对你们向大日本帝国效忠的回报,我的部队在这里暂时驻扎一段时间,将会协助你们解决八路军游击队的,请你们放心,我的士兵都是大日本帝国的精锐,收拾那些八路军游击队都不在话下,心向着皇军的,皇军都不会忘记的。”安西大佐抚着自己鼻下那撮恶心的卫生须,露出像是要择人而噬的冷笑,突然像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道:“还有,我的部队在这里也是临时驻扎,物资补给需各位大力支持,皇军士兵们吃饱了,才能尽快消灭那些八路军游击队,希望两位不要让皇军失望。” 第五百零三节 “小的一定竭尽全力保障皇军们无后顾之忧。”金全顺知道这会儿不是叫苦叫困难的时候,而是作出一副全力以赴的积极姿态,生怕因为这个极为艰巨的任务露出丝毫异样让安西大佐当场翻脸杀人。 “嗨,能为太君们效劳,是小的荣幸。”孙家当家人孙兴跟着道,他的心里早就骂翻了天,什么好心好意替他们消灭八路军游击队,摆明了就是蹭吃蹭喝,还说的那么冠面堂皇。 七千多号人的旅团,每天消耗的粮食对于孙家堡来说绝对是一笔不小的负担,这回孙氏一族绝对要大大的放血。 “哟西!”安西大佐很满意这两个人的态度,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衣服,点点头道:“好好为天皇陛下尽忠,大日本帝国的武士们会好好保护你们的。” 安西大佐高深莫测地笑了笑离开了。 翻译官跟在安西大佐身后,忽然转过身来贼溜溜的眼珠子上下扫了一眼金全顺和孙兴,语气强硬地道:“你们两个一定要在三天内把皇军的粮饷全部筹备好喽,要是差个一毫半厘,哼哼,脑袋不保是小事,小心太君把你们全村夷为平地,鸡犬不留。” “嗨嗨!”金全顺点头如小鸡啄米点个不停,肚子里却是怒极,这狗翻译仗着日本人的势,效忠什么长啥样都不知道的鸟天皇?!当他们缺心眼儿啊,这些日本兵不来祸害他们就不错了,还敢要靠他们保护?! 日! “这个,这个请大人笑纳!请大人在安西太君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多宽限几天。”孙兴不敢将自己心里的不满表露出来,装着机灵的模样,急忙把自己手上一个金戒指撸了下来,悄悄塞进翻译官的手里。 翻译官表面上依旧面色不善,语气却是立刻放缓和下来,掂了掂手心里的戒指,露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嗯!还算上道,不过最多给你宽限一天,你们只有四天时间去筹备,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万一完不成皇军交待的任务,我可不保证能不能保住你们,你们好自为之吧。” “是是是!小的一定上心!”孙兴口是心非道,心里却在苦笑,一个大金戒指却是肉包子打狗,这狗日的真不是个东西。 翻译官奸笑了几声,大摇大摆跟在安西大佐身后,还将金戒指塞里嘴里咬了咬,乐不可支的塞进口袋里,看来今天的收获让他是白捡了一票。 “我说,老弟!你这是何必呢。”看到孙兴拿个金戒指贿赂翻译官,却只换来一天的宽限,金全顺也是非常不满。 “多活一天也好,不过咱们也不能让日本人好过了。”孙兴心下一横,干脆二一添作五,道:“金老哥,且跟我来。”说着急匆匆拉着金全顺来到处院落,和金全顺进了院子后将门急急关上,凑着门缝看了看门外有无动静。 “孙老弟,你这是作什么?!”金全顺感觉孙家堡的当家人实在是太过小心。这是日本人的治安区,即便是安西大佐和翻译官都不太会想到这两个给日本人当了忠心耿耿几年的狗腿子,也会有令他们将会大吃一惊的想法。 “来来来!”孙兴没有直接回答金全顺的疑惑,带着金全顺进了院内的堂屋,找了张长板凳坐定,压低了嗓子道:“我有个主意,说给你听听……” “什么?!”金全顺看孙兴的脸色,好像有了什么主意,知机的将耳朵凑到孙兴嘴边。 “嗯!嗯?……你这样能行!”金全顺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孙兴,没想到这家伙也有胆大包天到这种地方。 “我的孙家堡反正横竖没好日子过,我也要让日本见识见识孙某人的手段。”孙兴愤愤地道。 这支日军旅团刚到孙家堡,光是第一天村民找孙兴哭诉日军的强盗行径就达到上百起,鸡被强抢近千只,牛被牵走十余头,猪两百多头,全村的忠心护主看家狗当天几乎全部死绝,很简单,日本人看到狂吠不止的看家狗直接就是一刺刀捅翻,甚至连百姓家里的大锅都被抢走上百口,不少村民家里的柴禾都被日本兵抢光。 一小股日本兵都能把孙家堡弄得鸡飞狗跳,更何况七千多日本兵,简直就是一把锋利的剁骨刀将孙家堡置于俎上肉的境地,生死都被捏在日本人手里,孙家堡已是危如累卵。 “好,就凭你老弟一句话,哥哥我拼了。”金全顺不自觉露出了消失已久的江湖习气。 “这可要老哥的全力帮忙,不过还是得小心谨慎些,我们这样……”孙兴点点头继续道。 “嗯!一定一定,我会找可靠的人……”金全顺面色凝重地听着孙家堡当家人孙兴的计划,能当一个村一族的当家人,也是见过些世面的人。 在十二区队客串三连反战同盟联络员的高桥正已经数天茶饭不思,人都瘦了几圈,在从马回头军事基地回营区被一颗含着纸条的泥丸砸中后,他就感觉到自己的生活一下子处于担心受怕之中。 他甚至不知道是什么人能这么神通广大地在十二区队军营里向他丢着纸芯泥丸子,在下了好大的决心后,高桥正硬生生地毁掉了纸条,却也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总想着能用时间将这个秘密烂在自己的肚子里,可是还是没有想到的是,一周后,一张字迹相同,内容却大同小异的纸仿佛它原本就在那儿似的出现在他的挎包里,甚至高桥正都不记得有谁接近过自己的挎包,白狐!这个词两次都出现在纸条的结尾,高桥正可以打赌,这绝对不是什么人的名字,而是一个代号。 作为日军特务部队1417部队的死对头,延安党中央情报部门特别委员会却一直没有向十二区队通报有代号为白狐的特务潜入,否则长期为三连工作的高桥正早就会得到一些风声,他甚至在怀疑,这个白狐也许是1417部队的新人,不过“白狐”在日本传中是善于变化和诱惑的灵物,其中佼佼就是蛊惑了日本鸟羽天皇的九尾白狐“白面者玉藻”,九条尾巴除非一起断掉,否则可以再次重生出来,依旧能保持全盛的法力,这意味着这个白狐可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八嘎,八嘎,该怎么办?!该怎么办?”高桥正感觉自己快要疯了,心里斗争个不停,仿佛人格都要被分裂成两个,一个声音在不断地盅惑他说:“去吧,去配合他‘她’,为了大日本帝国。”另一个声音却在不断地说:“要冷静,要冷静,不能是非不分,要替大和民族的未来着想。” “高桥?!你病了吗?!”和高桥正同处一屋的三连的班长王洋发觉了高桥正的不太对劲,怎么一直是坐立不安,心神不定的样子,而且经常性的冒着虚汗,精神也差了好多,人也见着瘦了,起初以为是累着了,可是一连数天,就有些不太正常。 “不不不!没有,我很好!”高桥正却怕被王洋看出些什么,摇着手不想多说。 “别勉强自己,最好去卫生院看看,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们为革命贡献一切,身体是属于革命的宝贵财富,可得保护好。”王洋打着趣道,试图开解高桥正,心理诱导是三连官兵的基本技巧。 “呵呵,王班长真风趣!”果不出王洋所料,高桥正楞了楞,回味起王洋的话,笑了起来,他点点头道:“好吧,过会儿我就去卫生院看看。”高桥正这样说,一方面是为了应付王洋的话,另一方面也是检查一下自己的健康状况,以避免影响到自己当前手上的工作。 踏足到卫生院,高桥正对卫生院内的一片白色颇有些感觉异样,白衣,白纱带,白床单,白口罩,似乎卫生院的颜色是最为单一的地方,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混和着中药特有的异香,让他想起了正规的西式医院,这十二区队真得不简单,才几年的时间就风生水起,似乎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发展方向,每一步无一不是暗合将来的发展。 一个医生送着一个病人出了院,正好看见高桥正,便热情地打着招呼:“高桥同志,怎么有空来我们这儿坐坐,身体不舒服吗!?看你的脸色好像很差啊。” 酒馆饭店各行各业送客人离开都往往会讲个欢迎再来之类的言语,唯独医院和殡葬行业却忌讳说欢迎下次光临,卫生院送病人出院往往只会说欢迎下次来喝茶,或过来坐坐。 “是是是!我来检查一下身体,是有点儿不太舒服。”高桥正也带着笑容回应着,卫生院的人不论到了哪里,一向都是极受欢迎的职业,有时甚至敌人据点里的伪军士兵得了大病,在其他地方求医问药无果的情况下,也会恭恭顺顺的来请十二区队的医生去看病,这也造成了十二区队卫生院在各个根据地内的极好口碑。 第五百零四节 工作流程上,十二区队与现代医院并无太大区别,在填写体检登记表后,一个女护士看了一眼体检表后,不禁对高桥正多打量了几眼,然后道:“请跟我来!” 有两个日本人。 高桥正对这种异样的眼神早已是习以为常,自己是有觉悟的人,怎么能和那些还没觉悟过来的法西斯士兵相比,作为异族的同道之士总是会招来一些新奇的目光,然而真正有歧视的却是少而又少,不管怎么说老百姓们是朋友来了有好酒,敌人来了有刀枪,爱憎分明。 高桥正看到领着他到体检室的护士有些脸生,不禁一笑道:“咦!我以前没见过你,是新来的护士吗?!” 那个女护士有些羞赧地一笑道:“是的,我叫杨妮,欣雨姐姐带回来的,才在卫生院做了一个多月。”动不动就脸红,几乎成了杨妮儿有的特色,卫生院内外都知道了这个爱脸红的护士。 将高桥正领到体检房间内,女护士杨妮指了一张床道:“先躺下,测一下心跳和血压!” 高桥正老老实实的躺下,接受卫生院初步检查,听诊器和血压器轮番上阵。 经过一番正规的检查,高桥正挠着脑门子揣着一张体检表走出了卫生院,身体上没什么大毛病,只是精神有点衰弱,卫生院给抓了点安神镇定的药。 看到高桥从卫生院回来,王洋正等在区队营区门口打了声招呼道:“高桥?!体检的情况怎么样?!” 高桥正心中一凌,王洋看似关心地这么一问,显然已经对自己的异常起了关注,到底是三连的干部,对于区队的任何异动都非常敏感。 “只是有些神经衰弱,可能是我太劳累了。”高桥正连忙说道,这也是事事情况。 “哦!先啥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觉吧!有空去找陈连长汇报一下工作!”王洋抿了抿嘴,走过来拍了拍高桥正的肩头,作了个鼓励的工作。 王洋不置可否的神情让高桥正稍稍心安了一些,然而一下句“啥都不要想?!”却又让他心提了起来,尽管他不会信什么有看透人的思想,但还是硬迫自己不去想那两个小纸条。 “是是是!谢谢王班长关心!我一定会注意自己的健康!”高桥正点点头,尽管十二区队表面上对自己和牧绅健一还是很宽松的对待,可是他自己却知道,这不过是表面现像,在有不断有叛徒奸细和缺援少助的艰难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十二区队对于情报安全一直是外松内紧的政策,反间工作一向做得滴水不漏。 对付叛徒和细奸,十二区队一向毫不手软,经常从事斩首行动的四连五连和武工队,从来就没有让那些背叛和出卖根据地的家伙活过一个星期。 “好险!”高桥正抹着冷汗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将自己从卫生院抓得药打开,把房间内留着过冬取暖用的小炭炉子点着,放上一个陶罐,打自己煎药,不论怎样,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是得要该按医用药。 房间里就他自己一个人,同住一屋王洋也没有回来,只有自己动手,虽然也不擅长于摆弄煎药的火候活儿,但他也知道用水煮着取汁喝了,至于药效么,也不会偏差到哪里去。 嘶!高桥正撕开药包的手一滞,心脏几乎停滞,一张带着字迹的白纸赫然包着药的牛皮纸里,又,又是这样的纸条,这个阴魂不散的白狐究竟为何死追着他不放?!他是有觉悟的人,也认识到这场战场是错误的,若不是看在同样是大和民族的份上,他早就向三连长举报这个家伙。 高桥正几乎被这接二连三不请自来的纸条给惹怒了,甚至一点也不愿去想这究竟是谁在给他的药包之中动的手脚,直接将纸条看也不看,丢进了火堆里烧了个干净。 看着白纸化为灰烬,高桥正为自己气恼地有些失去理智的行动并不感到后悔,反而还在庆幸自己的果断选择,郁结了许久的心情立时开解了不少。 “高桥!让人失望啊。” “谁?!”高桥正差点儿失手打翻了面前的药罐子,很熟悉的日语,是在叫他的名字,但是听起来异常怪异,就像是金属在磨擦般刺耳,听不出是男还是女。 “什么人?”高桥正猛扑向自己的炕头,同时眼神四处扫射,想找出喊他名字的那个家伙的位置。枕头底下压着一支手枪,虽然是区队发给自己自卫使用,也只有仅仅四发子弹,可也是当前唯一可以保护自己的武器。 “嘿,嘿!不用找了!”一支手枪从上面掉落在高桥正的面前,砸在了单薄的被面上。 高桥正就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急急抢到手里,突然一怔,鱼跃而起急退数步,枪口对准房梁。 就见一个浑身上下都被包裹在黑衣的人以怪异的姿势倒吊在房顶大梁上,甚至连一双眼睛都被用黑纱护住,丝毫看不出对方的眼神。农村的房屋讲个高大开敞,离地至少有四五米高的房梁上藏一个人几乎不太成问题。 “你,你究竟是谁?!”高桥正手中的枪口微微颤抖着,他是异常防备对于这个来意不明,能够飞檐走壁的家伙。四连里几个个别的家伙也能做到像面前这个黑衣人一样,那战斗力几乎和普通士兵完全两人,敌人手里的枪在那些人眼中和烧火棍没什么区别。 “高桥桑!看来,你是背叛了大日本帝国,背叛了天皇!”那个人身子轻轻一落,轻若狸猫一般落在高桥正的炕头上,一点儿也不在乎高桥正的手枪。 “不,我没有背叛大日本帝国,也没有背叛天皇!我是为了大和民族!”高桥正一点儿也不能容忍自己被指为叛徒,他很清楚的明白自己参加中共的八路军,就是为了将日本从灭亡的深渊中拖回来,从那些少数昏了头的军国主义分子手中将日本夺回来。 “嘿嘿,你出卖自己的同胞,出卖自己的国家,和那些八路一起,双手沾满了自己同胞的刽子手,我几次点醒你,你居然还是不悔悟?!”黑衣人怪笑着,语气越说越激情。 “无耻!为了日本的将来,与日本彻底灭亡相比,有部分人牺牲是必不可避免,不论是我自己还是那些没有醒悟过来的同胞,将来我们都不会后悔,只有你们这些家伙,为了自己烧昏了脑袋的称霸世界的狂妄,将日本一步步推向毁灭,你们才是凶手,根本不配和我谈什么民族,国家。”高桥正的心理素材在十二区队也算锻炼出来了一些,没有被黑衣人唬到,他手上一顿,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扳机。 咔嗒! 枪膛内的撞针击了个空。 什么?!高桥正一惊,不甘心的再扣了几下扳击,依然是没有反应,枪里竟然没有子弹,对方果然留了一手“八嘎!”他面如死灰的丢开了手枪,在一个神出鬼没的黑衣人面前,没了子弹的手枪等同于废铁一件。 黑衣人得意地伸出手来,被黑色手套捂得严实的手心安安份份地躺着四粒黄澄澄的子弹,像是在嘲笑高桥正的不自量力。 “真是不知悔改!你这个背叛了大日本帝国的叛徒!”黑衣人手上一闪,亮出一柄短刀直抵到高桥正的脖子上,凌厉的杀气将高桥正逼得不得不往后退,直撞到墙边,短刀的刀锋却丝毫没有离开高桥正的脖子半寸,似乎随时都会将他的脖子划开似的。 “呸,你们这群没有人性的家伙!迟早会得到正义的审判!”高桥正有些绝望地闭上眼睛,他实在有些不甘心,这些军国主义的特务真是无孔不入,居然能潜入到十二区队的营区里来。 “哼哼!想死,没那么容易!”黑衣人忽然收起了杀意,却又好像不愿这么简单放过高桥正,冷笑了几声道:“背叛了大日本帝国的家伙,我一定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真不知道当十二区队的人知道了你背叛八路军的消息,脸上会出现什么表情呢。” “哈哈哈,嘿嘿!真得很有趣啊!”黑衣人发出尖锐的奸笑,深深刺激着高桥正的心灵。 “八,八嘎!”高桥正猛地睁开眼睛欲绝死一拼时,却发现眼前空无一人,脖子上的刀刃也不见了,只有耳边仍回荡着那黑衣人奸笑余声。 哆嗦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高桥正仿佛噩梦初醒,再看看房间内,门窗依旧完好,好像什么人也没有进出过似的,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自己就像是做了一场大梦,真实又虚幻,然而自己的手枪却那刺眼地躺在炭炉边上,告诉他刚才发生的并不是幻觉。 高桥正紧紧地捏着拳头,指节的皮肤甚至泛起了青白,似乎在为自己即将被人陷害而感到彷徨和愤怒,可以想像得到当成为敌我双方共同的叛徒时,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下场可想而知,即便是十二区队格外照顾,可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那么自己在十二区队的工作全都毁于一旦,日本人民解放联盟里也将容不下自己。 第五百零五节 甚至可以说是高桥正陷入两难之地,若是被按上一个奸细的罪名,光凭着自己是日本人的身份,这黄泥落了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这个黑衣的家伙着实嚣张地很,身手既矫健,又对十二区队非常熟悉,能在十二区队的高度戒严的营区内甚至卫生院内能够来去自如,光是这两点,就不太像是区队以外的人能够做到的,更像是十二区队内的人,极有可能的是这个家伙是潜伏于十二区队内部,而且隐藏的非常深,高桥正越想越感觉到可怕,一时之间却想不出究竟是谁具备这样的能力和动机。 扑!炭炉上的煎药瓦罐里的水烧开了,白色的水汽在屋内弥漫开来。 “难,难道?是他?!”高桥正被水开的声音激地猛打了个寒颤,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似的,无力地背靠着墙,缓缓瘫倒在地,双眼无神的直视着前方,整个区队里有最大嫌疑的就只有“他”,这让高桥正不敢再继续想像下去,仅仅是揣测就已经让他直接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炭炉上把瓦罐里的水烧开至卟卟直响都似没有听见,他所猜测到的结果让他脑子里陷入一片空白。 不仅仅是高桥正在苦恼,十二区队的王保也同样面临着苦恼,一支南下的日军旅团突然停止南下,反而好整以暇的在原地休整,给附近一带的根据地带来极大威胁。 敌我双方的实力对比明显是小鸡崽与恐龙的区别,而且这支日军旅团是正规的主战部队,战斗力与八路军独立部队都不彷多让,游击队和武工队等抗日武装很明智地选择避免引起这支敌军的注意力,这年头已经不会再有哪个家伙头脑发热地扛着炸药包光膀子跟敌人同归于尽,好几支游击队因为敌人势力太过庞大,不得不减少了活动频率和范围。 此消彼长之下,这也使得自我感觉良好,认为有了强大撑腰的地主汉奸有如跳梁小丑再次跳了出来,厚颜无耻地鼓吹起大东亚共荣,领着日军士兵到处围捕抗日军民,烧杀抢掠,并使两支被曝露的游击队遭到重创,幸好撤的及时,险些全军覆没。 为了保护十二区队的安全,在外巡防根据地几个连队纷纷缩小巡防半径,主要以石井镇为中心,隐隐组成防御线,同时各村的防御工事和地道拓建加紧施工,这回来的可不是任丘县那些杂牌混成地方部队,而是真正武装到牙齿的凶兽,连装备精良的国军都要吃苦头的日军正规主战部队。各连连长一点都不敢大意,每次的巡防路线都要考虑再三,各连之间密切保持联系,避免被敌军趁虚而入给各个击破。 在山东战区作战的分区主力仍未回归,十二区队一带的根据地局势显得异常危险。十二区队和其他几支留守区队的主要方针还是一个字“拖!” 待得分区主力部队回来,双方实力再次拉平,士气正盛的分区主力未必就会怕了这么一支正规的日军旅团,再加上地方区队和民兵的配合,就是用人海战术,淹也能淹死这些狗日的侵略者。 做人要低调,枪打出头鸟,区队长王保庆幸任丘县的驻守日军大当家是自己人把着门,否则光是附近最大一股日军前来打秋风,恐怕十二区队也得忌惮那支日军旅团,而疲于奔命。 毛主席的论游击战十六字真言:“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十二区队也不愿让这伙太过强势的敌人过得安生,王保悄悄给四连的李卫下达了命令,因为是最高保密命令,并暗含了密码,内容就不得而知,不过猜测得到,整个分区里号称惹祸精的四连出动,少不得又要给敌人添上不少乱,横竖是躲不过,王保极少有的主动派李卫执行这种特殊任务。 孙家堡内一片怨声载道,孙家的当家人孙兴几乎是无颜面对宗祠里的列祖列宗,为了应付安西大佐的交待,更为了保住自己脑门子上的这颗脑袋,连接数天寝食不安的四处奔波,筹粮筹款。有道是过路的蝗虫,安西大佐的旅团可不比附近据点里的太君低头不见抬头见,有时还能给条活路,这些个旅团士兵们自恃是正规部队,一个比一个高傲,稍有点不周就吹胡子瞪眼直拉枪栓,摁人脑袋喊“死啦死啦的有!” 维持会会长金全顺带着几个手下对乡绅富户们求爷爷告奶奶,说尽了好话,许了无数空头支票和好处,才硬是凑了供整个旅团维持半个月的口粮,这才仅是刚刚秋收后根据地粮食最多的时候凑起来的数量,其中还借着旅团日军士兵们凶神恶煞,对普通百姓连恐带吓的,从百姓们手里硬生生搜刮来的那么点余粮。安西大佐交待的期限只剩下最后一天,这一天还是孙家当家人用手上的足金戒指贿赂翻译官给宽限的。 即使是金全顺带人跑断了腿,可还是离安西大佐所需要的数量还差三成,七千多号人的旅团对于一个村庄来说是一个极其沉重的负担,以抗战年代的农业来说,就算是冀中平原这片产量区,掏空了十几个村落依然是杯水车薪,连孙家都掏空了粮库,陈年旧粮都被翻了个干净,再加那些富户清仓余粮,也不过仅仅是再补上了一成,这还是不够。 光是要喂饱安西大佐的旅团七千多张嘴,一顿饭将近要耗掉三千多斤粮食,而一亩熟地打死了也不过产两百来斤粮食,一顿就吃空十五亩的产出,一天就是五十亩,这还不算上补充肉食,副食品,盐调料等其他消耗,对于各个村落而言,这样的负担就像是勒在百姓脖子上的绳索,一天天在收紧。 老百姓偿也得藏点口粮好熬到来年的秋收,替日本人张罗着物资的维持会长金全顺也不敢逼得太紧,若是做的绝了,待安西大佐带着队伍拍拍屁股走人的时候,就是自己被乡亲们用锄头把子夯成肉渣的时候。 还剩下两成从哪里搞?!却让孙兴和金全顺愁白了好些头发,这两个人已经是拴在一条线上的蚂蚱,一个不好过,另一个也别想安生,这两人个都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安西大佐杀起来人可是一点都不含糊,武士刀一闪,就是人头落地。 “我说,孙老弟,你那边联系好了没?!我,我这儿,可是要快掉脑袋了我。”再次接到了安西大佐的翻译官的“善意”提醒后,维持会长金全顺急得快挠秃了脑门子,这回涉及的风险,成了或许能保下一条狗命,不成也是掉脑袋的事,光是日本人那边还有两成的缺口他是绞尽了脑汁也无论如何都补不上了,各个村落被逼着交出粮食,民怨已经达到了极点,皇军几乎成了“蝗军”的同意词。 光是为了筹粮,金全顺几乎把能得罪的人全得罪光了,不能得罪的也惹翻了一大片。 “金老哥!我办事,你放心!我家里几个平时就喜欢闹腾的小子已经跟他们联络上了,正在和他们商量着计划呢。你这边筹备的怎么样了?!”孙兴吧哒吧哒抽着水烟锅,这几天驻扎在孙家堡边的这支日军旅团活跃的不行,仗着自己人多,武器犀利,今天派一个大队出去扫荡检察治安,明天是一个中队跑人家老百姓的村里搞什么攻防演练,完了摸了几条村里的鸡鸭走路,说白了都是中层军官趁机带部下出去打秋风扫油水,闹得各村苦不堪言,这是安西旅团的士兵哪里管这些,只管吃拿抢要,抹嘴走人。 “唉!还差一点儿!”金全顺哀声叹气着道,“明儿我先把东西送过去,可就不知道差的那一点儿怎么补上。” “老金,你这榆木疙瘩咋就想不开呢?!反正也就是在日本人嘴边晃悠一下,不让日本人吃进嘴的,只要大致做个样子就成了,不是还差一点儿吗?!弄点什么沙子装他几十袋,一车里面掺上一袋,日本人也看不出来,咱们就应个景儿就行了,何必认真呢!?”到底是老油条级的人物,孙兴一下子就看到了关键之处,胸有成竹的点出了对策。 “啊呀!对啊!”金全顺一拍脑门子,面露喜色道:“我咋就没想到呢,这招好,让日本人看得见,就是吃不着。” 孙家家长拍了拍烟灰,再吸了一口,眯着眼睛道:“等着消息吧,快了!不过老金你的嘴可得给我严实点儿,若是走了消息,你就跟我一块儿掉脑袋吧。”这老狐狸表面上风水不动,之前暗底下可是没少费劲儿,跟别人阴日本人一把,想想都刺激地腿都有些发软,孙兴不得不装着一副老神在在,稳如泰山的样子。 第五百零六节 “哟西!你的功劳大大的!很好很好!”看到一长串从军营入口到库房排起长龙的车队,日军旅团长安西大佐乐的眼睛快眯成了一条缝,成包的粮食几乎在军营一角设的库房堆成了小山状,这批不要钱的粮食可以让他的旅团在这儿好好休整那么一段时间,不用担心给养的问题,也不必急着赶往前线打生打死,上级让他原地待命的命令对安西大佐而言,简直是太善解人意,虽然是帝国的军人,也需要好好放松放松。 “嗨嗨!太军英明,小的只是奉献点微薄之力!”维持会长金全顺恭顺地一点儿也没有任何居功的意思,这次筹粮简直是让孙家堡一带的百姓们出大血,要是再来个两回,他还不如跟着孙家家长带着村里人一起投八路算了。 “嗯!尽快入库!皇军吃饱了,才能帮你们打跑八路军游击队!”安西大佐矜持地用手指勾着鼻下的卫生须,为了让这些地方上的草包们做事用心些,他底气十足的派出将近一个大队的兵力四处活动,给当地亲日分子打气撑腰,也好好震慑那些土八路和游击队,杀鸡给猴看之下,这帮贱民总算是没有拖累他自己,旅团还不至于要沦落到到处抢粮度日的地步。 “是是是!粮食很快就会进仓,一两都不会少。”金全顺点头哈腰地道,后背里地是抹着冷汗,希望孙家当家人孙兴能把那个过磅的家伙给顺利买通了,虽然尽力凑齐了份量,其中也有拿沙袋鱼目混珠。 维持会和孙家之间唇亡齿寒,互相依存,为了这次能够顺利度过这一劫,两方合作不遗余力,又出钱又出人,上下打点,总算是把孙家当家人的计划在忐忑不安中顺利推进了。 “哟西!”安西大佐点点头,返回了营房,解决掉粮食这一大难题,他也可以真正放心了许多,正所谓是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在这一带人生地不熟,守着一个大粮库,睡觉也踏实了许多。 看到安西大佐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去,金全顺看向堆满了粮食的仓库,原来是村民们供奉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的一个庙院,莫名的冷笑了几声,再次大声吆喝着那些民夫们,尽快把粮食运进去。 “金老哥!来一口!”像是精神焕发的孙兴屁颠屁颠地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转了过来,顺手从口袋摸出一包卷烟,“飞马牌?!”金全顺瞳孔缩了缩,有些惊诧和惊喜,一点都不客气地径直抢过,端在手里打量着,嘴里啧啧作声:“四太爷的货?!可真有你这老东西的啊!哈哈哈!”这老东西一向都是水烟锅子,啥时候捣腾起卷烟来了!?简直是太少见了,不过光凭着这烟,不需要再解释,金全顺知道他们的计划真的有门儿,手里的烟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飞马牌可不是普通的香烟,是淮南新四军组建的烟厂,那烟叶子全是用上不连枝,下不沾土的极品烟叶,比大英牌、翠鸟牌和小刀牌都要好,一支点完,从头到尾都没有烟梗子,市面上是极为抢手,孙兴拿出这烟,其后面的含意就不言而寓。 “先尝一支!”金全顺一扫在日本人面前的郁闷,一拔拉烟盒,熟练地抽出两支来,一支叼到嘴上,一支甩回给孙兴,孙兴正好划了一支火柴凑上来,道:“来,尝尝,绝对正宗,比我那水烟强得太多了。” “嗯!嗯!好东西啊!”吞云吐雾之间,金全顺眯着眼睛,一脸的享受神情,烟味儿给他的感觉果然与众不同,“够味儿!四太爷的货,真是地道!” 贩烟的商贩们都不太敢明白说是新四军生产的飞马牌香烟,平时都在私底下把新四军称呼为四太爷,一为低调,二为恭称,这好东西总是有人追捧,飞马牌香烟的热销也为新四军的军费筹集提供了极大的帮助,肥水不留外人田,中共抗日部队内部用烟也大多是飞马牌。 “金老哥!我已经联系好了,今天晚上就动手,你就放心吧!”孙兴眯缝着眼笑的是老奸巨滑。 “好,好好!”金全顺连说三个好字,突然一惊,像是想到了些什么,看向那些送货的民夫们道:“是不是这些人里……” “嘘!”孙兴连忙打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心地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嗯嗯!”金全顺忙不迭的点头,这会儿再看向那些民夫们的眼神明显没有了之前的傲慢和鄙夷,而是多了几分畏惧,在孙家当家人语蔫不详却又不肯交个明白底的言语中,金全顺隐隐约约听说这回接上的可不是一般的队伍,而是附近实力最强的八路军十二区队,十二区队可是少数几支能眼日军硬撼的区队,难怪孙兴忽然会变得这么有底气,还摸出这种烟来。 站在庙门口的日本兵闻到了烟味儿,看到两个家伙正在不远处眉来远去的递着烟,立刻大声喝道:“八嘎!吸烟的不要!”粮库重地,严禁烟火。 “嗨嗨!”金全顺和孙兴两人连忙闪的远远的,就算是一个日本小兵,他们两个也惹不起。 金全顺和孙兴两人躲在远处小声嘀嘀咕咕一阵,又若无其事的分头各行其事,剩下的事情与他们再也不相关,他们两个人所要做的就是撇清一切,老老实实地做皇军的“良民”,这也正十二区队四连李卫连长交待他们的。 与其让菜鸟们帮倒忙,还不如让他们一边凉快去,专业的事情还是让专业的人来做。 原本是供奉着观世音菩萨的庙宇被安西旅团占了去以后,就不再往日的庄严肃目和香火缭绕,附近的村民根本没胆子前上供奉香火,而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也成了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整个寺院的庙房里堆满了小山多高的粮食,香烛供台早就被丢到一边去,烟火是绝对禁止,不过好在日本人也信佛,在佛龛里的佛像才免于被拉下台的一劫,不过独立无助地只能面对众多粮袋普度众生。 一个整编日军旅团每天需要五吨食物的恐怖消耗量,参战士兵比普通百姓的饭量更大,还要计算上损耗,半个月就需要近八十吨粮食,这还不算副食和肉食。 附近许多村长地主和维持会员早已是叫苦连天,金全顺按着孙兴的计划,为了补足粮食的份量,不得不在粮食里面掺了假,在得知已经买通了管磅的人后,胆子越加大了些,本就擅长于大斗进小斗出,也不想这么便宜了日本人,心下一横,干脆来了个七成实货,三成掺假,就算是有什么意外,至少还能保住一成多的粮食,好让百姓们不至于揭不开锅,自己也不用被十里八乡的指着后脊梁骨子。 入夜,热闹了一天的安西旅团军营,再次恢复了安宁,除了警戒巡逻的士兵外,大部分士兵都进入了休息状态,正规部队一向纪律严明,这里一带也没什么娱乐项目,也没什么晚上灯火,除了日军的电台班仍保持着与上级和其他部队的必要联络外,基本上是一天擦黑,就收拾闹腾一下就上床睡觉。 安西大佐自恃兵强马壮,也不怕什么游击队和八路军来袭营,毕竟这人数和装备上一摆,就抵得过八路军十一分区主力,些许土八路撞上来和老寿星吃砒礵没什么区别。外围放了几支带着狼犬的巡逻队,再按教科书式的标准明暗双哨,把军营警戒做得是滴水不漏。 被日军强占作为粮库的寺庙内,只有一个小队的日军士兵站在门口和墙角警戒着,寺庙本就在军营内,一个小队的作用也就只是充作防止着火等意外报警,毕竟只有稍有异动,四面八方营房内的日军就会蜂拥而至。 淡淡地月光透过门缝撒在佛龛上观世音菩萨充满了慈悲众生的佛像上,庙宇内的气氛显得清冷,昔日香火与梵音早已不,菩萨像似乎也在为这些粮食即将落入日本侵略者这些禽兽腹中,成为杀戮中华子民的罪恶力量来源而悲伤。 我佛慈悲,而这些双手沾满了中国人鲜血的刽子手们却不可能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附近村民们中的信佛者虽然不敢来上香礼佛,却又无时不刻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菩萨显灵,保佑他们平平安安生活下去。 泥塑的菩萨毕竟不是真正神通广大的神佛,传说也毕竟只是传说,尽管菩萨脸上一直保持着普渡众生的神情,而现在也只能带着几分无可奈何地一动不动安坐在佛龛的莲花宝座上,别说解救世人苦难,恐怕连动上一动都是不可能的。 哦不!好像,好像观世音菩萨就在方才几乎令人难以发觉地微微动了一动。 没有令人眼花,观世音菩萨又微动了一下,紧接着变成颤动起来,如果有一个信佛的人在这里恐怕会立刻大喊起来。 “菩萨显灵了!!!” 四万万中华民族在七年的战火中,损失了整整一万万的人口,不论放在世界上哪个国家身上,都是彻底的亡国灭种,即便是正惨遭德国法西斯种族大清洗的犹太民族也是远远不及。 观世音菩萨真实的颤抖起来,仿佛真得要踏下莲花宝座,拯救人世间的苦难,人间的苦难和悲惨已经几乎达到了一个让心冷如铁,斩却红尘的神灵都要动容的地步。 观世音菩萨的莲花宝座,缓缓升起,正待要让人真得以为是菩萨显灵的那一刻,却是往边上一移,一双带着尘土的手托在莲花宝座下,竟是强有力的稳稳托起近百多斤的石质莲花宝座和泥胚菩萨像,往边上缓缓移去,举重若轻般,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莲花宝座下露出一个两尺见方的洞口,一个人影含着一根长刺极为小心警惕地伸出头来,没有发觉异常后,身形一耸,从洞口内如狸猫般轻巧跃出来。 观世音菩萨还是没能从莲花宝座上跳出来普渡众生,从佛龛上跃出来的不是观世音菩萨,而是一个人。 那人在佛龛内,将观世音菩萨的莲花宝座又往边上移了移,将洞口彻底露了出来,手轻轻在洞口拍了拍,转身从佛龛内一跃而出,在附近的粮食麻包上轻点几下,如轻烟一般落到地上,轻轻靠在庙堂的门边,透过门缝,向外警惕打量着。 移开了莲花宝座露出的洞口,再次出现一个人影,同样灵巧地跃了出来,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迅速抢占了庙堂内的另一个角落,后面不断有人从洞口内跃出,很有默契地占据着庙堂内的不同位置,那些位置都是既能对门口和窗户发动突袭,又能互相支援的重要战术位置。 黑暗之中,这些人动作敏捷而灵巧,如履平地般在这个光线昏暗和满是粮食麻袋复杂环境内辗转腾挪,没有发出哪怕一点点声音,相互之间的交流也仅仅是几个简单的动作。 跃出的那些人中的一个人靠近门口,与第一个跃出洞口的人靠在一起,几个眼神,几个动作,无声之中,两人心同意合,第一个跃出洞口的人往边上让开一步,另一人随即掏出一根弯曲铁丝,在透着门缝插进门外锁头上,轻轻的拔了几拔,微微的铮一声轻响,锁销自动松开。 又几根包着塑料皮的铁丝探出,灵活的就像是手指一样,轻轻解开捆住门拴的锁链,这是一项又充满危险挑战又极具技巧性的活儿,稍有不慎,金属铁链碰击声在这月夜里刺耳得和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中的一个大大白炽灯没什么两样。 门缝的下方,含着长刺的那人手中扣着几支半尺长针,随时待发。 第五百零七节 庙门微微一动,铁链被神奇地慢慢解开,又没有发出一丝异响,挑着铁丝的人伸手从边上那人口中含着的长刺探出门缝,轻轻地挂住铁链,以那支二尺半的长度,足以随受铁链的份量,挑着的长刺凝然不动,此时庙门门轴槽内都已被灌注了清油,微微的拉开一条缝。 吱! 几乎是微不可闻的声音,门轴底部依然有清油灌注不到的位置,还是发出了移动的磨擦声。 扣着长针的那人此刻正如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一般,在门刚刚拉开到够供人侧着身穿过时,如影子般一闪,消失在门内原来位置,出现在门外。 附近最近发觉到异响的日军士兵仅来得及转过头来,脑门上一震,灵魂刹那间消散。 冲出门外的人丝毫没有任何迟滞,手中连扬数下,附近仍注意着庙堂周围动静的日军士兵全然不知身后的粮库内有杀神降临。 几声轻响,离庙堂门口最近的日军士兵脑门子上出现了几支钢针,霸道的力量几乎透脑而出。 日军士兵临死前的闷哼不可避免的惊动了附近的另一名日军士兵,就在这时,门口还挑着铁链的那个人迅速撸下了铁链,此刻已经不再需要禁声,将手中的长刺掷向最先冲出门外发动突袭的那个人,他完全相信对方绝对会接住自己这么信手一掷。 像是物归原主一样,李卫并没有让那个丢出长刺的部下失望,甚至头也没有回,手向后一伸,稳稳接住后径直甩出,已经发现了他的那名日军士兵仅仅来得及张开口,就被一支二尺半的长刺插入口中,径直从后脑中穿出,将他的惊叫声闷进了嗓子眼,强大的冲击力量带着日军士兵的尸体倒滑出几步,重重地撞到身后的庙墙,透脑而出格斗刺将日军士兵尸体呈站立姿态般钉在了庙墙上。 “?!”李卫手轻轻一挥,已被打开一半的庙堂木门内冲出十几条身影,没有任何犹豫地,仿佛早就演练了千百遍似的,扑向庙宇内各个位置,突然爆发地袭击就在刹那间完成。 毫无防备的日军士兵被背后伸出的军刀径直抹过咽喉,更被一点都不留任何后患地捏住了颈动脉,拖进了黑暗的阴影之中,一个穿着日军同样标准制服的士兵握着三八枪从阴影中走出回归原位,认认真真的执行着原来那人警戒工作。 一退一进,就在呼吸之间,新上岗的“日军士兵”对背后黑暗中些许垂死挣扎异动,充耳不闻。 空气中还飘逸着些许血腥之气,但很快被撒出的一些奇异粉末给驱散,地上的血渍都被巧妙的掩饰掉,就算还有一点点痕迹,人的肉眼也难以在光线不足的环境下能够分辨出地面上黑黑灰灰白白的,那是原来就有的黑石头杂物、水渍,还是血迹。 “呼!十一秒!”李卫抹了把额头的汗水,估算了一下自己爆发的秒数,自从莫名丧失了炼神诀,好不容易重新摸索出来的爆发技能仿佛就成了倒计时器,时间一过自己就成了毫无反抗能力的烂泥一般被打回原形。今天晚上的行动,李卫亲自带队动手着实耗费了自己不少的精力,也不得不称之为冒险行动,如果超过了自己的爆发时间,恐怕就要成为连里的拖累。 就在李卫冲出庙门的二十余秒,日军旅团粮库的警戒日军小队就被全数调了包。庙堂内观世音菩萨莲花宝座下的暗道并不可能是李卫他们挖掘而成,从李卫一身灰尘的冒出来看,可以看出这个地道口已经有些年代久远。 也不知是冥冥中自有天意,还是菩萨真的显灵,这个暗道口是孙家前几代族长中的一个族长偶尔一时起意专门建造的地道,远远地通向了五里外的一口枯井里,原本设计的意图就是为了预防意外事件,躲避战火仇敌或流寇土匪,留给自己和后世子孙的一条生路,没想到今天并没有被孙家人因灾难通过观世音莲座下的地道逃命,而是被十二区队从出口的枯井内进入,反向进入莲座底下,靠着李卫那爆发起来的怪力,硬生生托开莲花宝座潜入了庙堂内。 “老庄!”李卫压低了声音,庙堂的阴影内走出一人靠近了李卫身旁,轻声回应道:“有!”正是二排长庄冬荣。 “你带后面的民兵将庙里的粮食,有多少搬多少,争取在天亮前把粮食全部搬完,不留给敌人一颗粮食,注意,有几十包是假的,有记号的,不用浪费力气!最后全部割散了撒开。”李卫小声交待道,整个日军当作粮库的庙宇内的警戒小队全部被调了包,丝毫没有惊动周围的其他日军。 “明白!”庄冬荣是十几年的老兵,老红军出身,经验丰富,胆大心细,最适合李卫交待的这项任务,不用担心会出现舍不得那点粮食而迟疑拖累整体行动的行为。 这次李卫带进日军粮库的人并不多,只有二十几号人,地道里还有六十几个民兵并没有上来,而是在地道内等候任务,地道的另一头,李卫他们进来的地方,则有四连一个排的兵力在警戒,同时也为地道内送风,还有一个民兵连负责接应工作。 “三排长!”李卫确定计划的执行,“注意警戒!” “就位!”三排长汤少明迅速出现在李卫附近,表示自己就位,几名战士抱着机枪躲入黑暗中,为晚上的行动提供暗中警戒和火力支援。 “猴儿?!跟我出去逛逛!”李卫心里兴奋地想发出野狼般长嚎声,在从以前未遇到这么多敌人的军营里摸进摸出,个中刺激简直是从所未有。 有杀错没放过,有来过没错过的简信理念让李卫想玩一次到此一游的游戏,反正本小利薄,以小搏大,闹将起来干脆把事情能搞多大就搞多大,混水摸鱼可是他的长项,反正区队长王保也是这么交待的,分区主力也快要回来了,也不怕把局面搞多糟糕,要是时机合适,几个分区主力汇合在一起,一起搞这支嚣张的日军旅团,也算为国军战线减轻压力。 中共部队发展到现在为止,在抗日战场上已经成为一支不容忽视的力量。 百团大战后,中共已经具备了与日军相抗衡的能力,在日军与南方国民政府相持不下的时候,中共抗日武装的成长成为了扭转中日战争天平的重要法码。 李卫有足够的是理由相信,日本军国主义,已经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了。 供着观世音菩萨庙堂大门再次被关上,原来的铁锁以一种特殊的捆法挂在门上,看似是将两扇门拴住,实则只要一用力,大门就会被一推而开,庙堂内的四连官兵迅速忙碌起来,一包包粮食都被丢进了地道口,地道内一片繁忙,一个半连的民兵也参于近来,白天运进来的粮食袋,被地道内的人力运输线,源源不绝的运走。 粮食,一粒也不能留给日本人,地下偷粮,恐怕安西大佐打死也不会想到他所强占的寺庙里有这样的暗道。 偷偷摸摸! 李卫还真没有那么大的胆气在七千多号敌人的日军军营里如入无人之境,就算是他在全盛时期,面对数量这么多的敌人,也只有撒丫子逃命的份。 趁着日军巡逻的间隙,他和身手同样敏捷的一排长吴猴儿依靠着营区内几十堆篝火映着阴影内不断移动着,在这种光明与黑暗差异极大的环境内,人的视觉系统是无法迅速转换,阴影下也成了李卫他们最佳的藏身之处。 李卫这次并不是空手而来,而是身负了几十样小礼物给安西旅团,装药量为一公斤黄色炸药的机械表定时炸弹被埋藏在营房旁边,调准时间为人体最为困顿的凌晨四点。 “做人要厚道,给你们一个大大的惊喜。”李卫扒拉着埋炸弹的地方,他已经埋好十个炸弹,还在敌人的营房厨房水源里下了一大包巴豆和砒礵混合药,闪人时李卫还带着一脸的奸笑,在这种时间,这种地点,做这种损人利己的事,李卫一点也没有什么心理道德负担。 李卫和吴猴儿在日军军营里悄悄地移动时,日军依旧没有发觉军营内多了一些不速之客。 呜!营区内一支巡逻小队带着的一条日本狼青种的军犬突然定住了脚步,向一处黑暗的角落里发出低吼声,军犬感觉远比人类更加敏感,它发现了黑暗之中的异状,却没有狂吠,反而异常谨慎地向着黑暗角落低吼警戒着。 埋炸弹埋得正欢的李卫一惊,转过头来看到阴影外篝火照映的地方,一头军犬正冲着他低吼着,似乎在威胁着,却因为李卫不同于常人的气息而没敢靠近,只是站在阴影外呲牙咧嘴。 军犬的可持续性工作能力有限,为了保持军犬队的战斗力,营区内外也只有五条军犬在参与巡夜。 “哪泥(什么)?!”巡逻小队的日军士兵如临大敌一般,迅速散开,躬起身紧张的握着手中的三八式步枪对准军犬低吼的方向。 附近营房里的日军被惊动起来,不少日军士兵拎着枪支冲了出来。 军犬能发觉李卫的存在,而人却无法看到,只能看到黑暗的阴影内黑糊糊的一片,啥都看不到。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李卫心里叨咕着隐身大法,迅速将手上的炸弹埋好,抹了点干土掩饰了一下。 李卫看到那条军犬想冲过来又不敢过来样子,心里直嘀咕道:“妈的,破狗,还盯我!再盯,再盯就把你炖狗肉煲!”李卫是肆无忌惮,打混战是他的拿手好戏,就算是他暴露了,也不过只是吸引了日军的注意力,更不会影响到日军粮库那里。 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坚持将恶搞进行到底的李卫在地上按了几下。 李卫冲着那阴影外的军犬一呲牙,那军犬呜咽一声猛往后退了一步,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李卫身上的气息确实是异于常人,那是久经战场,视人命为草芥的血腥之气,感知敏锐的动物对他有一种天生的畏惧,已经不止一次让敌人的军犬在他面前出现不由自主的退缩。 “什么东西!?!”看到军犬异样的表现,巡逻队的士兵们更加谨慎了,没敢胡乱开枪,迅速挂上刺刀,并且手忙脚乱地翻出手电筒。 电筒的光柱照向黑暗中,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李卫趁着敌军犬往后退的那一刹那,爆发技能再现,迅速从原来的位置转移到,他的气势让那只军犬没有反应过来,就失去了对李卫的感知。 巡逻的日军士兵和附近赶过来的其他士兵围拢过来,小心地对着军犬低吼的角落搜索着。 “地上,地上!”忽然有名日军士兵指着地面惊叫起来。 附近其他日军士兵顺着那名日军士兵的手指看去,一时间惊呼声不断响起。 地面上,浅浅的几只梅花状印迹,只要家里养过猫地人都可以看得出这和猫的足迹异常相似,但是现场没有人会把这几个印迹当作猫爪印来看,因为它,太大了。 大型猫科动物?!也算有点文化常识的日本兵们脑海里迅速联想到一种非常可怕的猛兽身影,而且越来越清晰。 老虎?!几乎所有的日本兵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难怪刚才军犬会有这种异状,如果阴影里藏的是人,恐怕早就扑过去了,也就只有猛兽才会让军犬顾忌到这种程度。 日本兵们都没想到在这里遇到这种猛兽,号称天不怕地不怕的日本兵握着步枪的手都有些发颤,对于猛兽的畏惧是深深铭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啊呜!”日军军营的北面突然响起一声闷吼,空气中好像都有一阵狂风掠过。 第五百零八节 “老虎啊!” 日军军营里一片仓惶的凄厉尖叫炸起。 联系军犬异常表现和地上奇怪印迹,日军士兵们这回误会可真是大发了,其实只要有人再仔细想一下,破绽还是很多的。可是在黑夜中自己吓自己,以讹传讹之下,老虎出现在军营内的恐惧迅速传染了许多士兵,他们以前训练时只知道如何应对带着枪炮的敌人,可是却不知道如何面对武装到牙尖爪利的猛兽,更多的日军士兵惊慌失措拿起武器,从营房里冲出来,组成群四处搜索。 身体现状虽然不足以再让李卫完整发动一次九天龙吟,但是冒充一下虎吼,以云从龙,风从虎的气势还是可以八九不离十的装出来。 李卫这一临时搞出来的搅局,让乱子可是更大了。 许多日军士兵们都从睡梦中醒来,成群结伙自发的四处搜索,有一只猛兽在营区内出没,实在是让人无法安心睡觉,谁也不想在睡梦中白白喂了老虎,有些惊疑不定的日军士兵对军营外着黑暗中一阵乱枪扫射,日军营北面枪声一通大作。 日军军营里的大乱搜果然影响到了日军粮库庙堂这边,附近搜索过的日军冲着粮库这边警戒的日军小队喊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异状!” “报告!这里一切正常!没有异状!”站在寺庙门口的士兵依然尽忠职守地回应道,庙堂内负责搬粮的二排长庄冬荣着实捏了一把冷汗,连长大人还真能搞事,这惟妙惟肖的虎吼也就只有连长李卫能弄得出来,不过也分散了敌人的注意力,就算自己这里有点马脚露出来,也不容易被日本人发现。 门口冒充日军士兵的四连战士操着标准干脆的日语应答着附近不断经过的其他日军士兵询问,十二区队里三连和四连的战士几乎人人都会一口日语,有几个战士说的比日本人还日本人,放在门口的战士更是其中的优秀者。 又是一声猛兽吼声响起,是在日军军营北面以外,好像一头老虎正离开日军军营往北而去,这下子就像是黑夜里的照明灯,一下子吸引住了日军的注意力。 各大队的大队长们稳定住自己部下,安西大佐在惊疑不定之余,一点儿也没有了以往镇定的风度,涨红着脸就像是一个小贩一样,大声喝叫着命令一支中队带着五六条军犬冲着北面追去。 本就处于日军军营南面的军粮库就更加没人注意了。 平原地区也不算是山野,冷不丁蹦出一头老虎来,已经够令人起疑,不过李卫装得实在是太像了,不少日本兵都被吓破了胆子,大半个军营就被两声“李老虎”的啊呜声给闹得鸡飞狗跳。 躲在角落里不敢动弹的一排儿吴猴儿忽觉得自己的肩头被人拍了一下,刚要跳起来反击,却见连长李卫正躲在他的背后。 “连,连长!?”吴猴儿回头再看了看日军军营北面,又看着不知道啥时候出现在自己身旁的李卫,有些不太敢相信,刚才连长还在日军军营北面装神弄鬼扮老虎状,咋就一下子就出现在自己身边了呢。 “没有老虎!我装的,瞧你那熊样儿,一个大男人还怕老虎!?”李卫还以为吴猴儿也像那些日本兵一样被他的“李氏虎啸”给吓到了。当初闹粮荒那阵儿,进山打猎,就连百兽之王老虎都被李卫没半点含糊地直拖了去当下酒菜。 “连长,你跑的可真快!”吴猴儿着实被李卫的移动速度给吓到了。 “想打人就得先学会挨打,但进攻就得先学会逃跑!脚底下不利索点怎么行!?”李卫明显是在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四连的作战守则,会逃跑也是一项长处,李卫明显是寡不敌众地战略性撤离,毕竟谁也不会傻到就凭着手里一支格斗刺,跟一支附近还有一个旅团兵力的日军中队死掐。 吴猴儿一脸地信你才怪,日军军营内一片混乱,加上光线明暗不定,若是胆子大些,直接混在人堆里乱窜,也不见得会被人注意到。 供着观世音菩萨的庙堂外有连长李卫的搅局作怪,庙堂内,跟着李卫从孙家祖先开挖的地道潜进庙堂的那些四连战士几乎是全力以赴地搬运粮食,而外面被给李卫这个假老虎给吓倒了的日军士兵们空忙了一夜,根本是毫无所获,最多只有几只无辜夜鸟野兔老鼠什么的遭了殃,被盲目的弹雨胡乱扫成肉沫。 折腾了大半夜,日本兵们连个“李老虎”的虎毛都没瞧见,最终不得不草草了事,收兵回营,只是更多派了几支有军犬的巡逻队。 而日军的军粮库内刚刚入库的几十吨粮食经过一夜的功夫,已被四连和民兵们搬了个精空,虽然如小山似的粮食一时无法全部转移走,但称得上地头蛇的维持会长金全顺让人悄悄给找了一个隐蔽的破窑洞存放转出来的粮食,还信誓旦旦拍着胸脯保证取之与民,还之于民,不让老百姓们吃亏,要是粮食有盈余就算给十二区队作军粮。 装模作样替日本人粮库站岗放哨的四连战士在庙堂的哨位值了一宿,当凌晨四点整,李卫和吴猴儿埋下的定时炸弹掀翻了第一个帐篷时,搜捕所谓的老虎而疲累了一夜的日军营区彻底炸了锅,一团团火球和黑烟在日军军营内升起,膨胀,军宫行军帐篷内熟睡着的日本兵在睡梦中被强烈的爆炸力掀飞到空中,或直接被冲击波撕成无数血肉。 早就躲回日军粮库打着呵欠的李卫被炸弹的爆炸给赶走了瞌睡虫,揉了揉眼睛,稍稍捂上耳朵,眨巴着带着眼屎的眼睛看着军营内一朵朵升起的烟花,偷着乐! 把自己的快乐建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是李卫给自己找乐子的不二法则。 不过李卫却有些遗憾,僧多粥少,区队的生产能力有限,他们这回只能带来二十几个炸弹,一颗炸弹可是一公斤的装药量,每一次爆炸几乎可以看到肉眼可见的淡淡光波向四周疾速一闪即逝,紧接着爆炸气浪以摧枯拉朽之势将附近十五米半径内的一切目标尽数扫平,地面上只剩下一米多深的坑。 炸起来是过瘾,可是太过浪费,要知道手榴弹也不过是二两装药,地雷死撑了也不过四两,二十几公斤的高爆黄色炸药,就算装成炸药包,也不知道可以掀翻多少日本人的炮楼子,放在平常的时候,区队长可不会豪阔到一次批出这么多的炸药份量,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区队长王保咬咬牙忍痛批了一点炸药配给额的条子才让李卫这活宝心甘情愿得拉着自己的连队去面对敌人一个旅团的兵力。 若是手里没点镇场子的家伙,四连也只能面对着难啃的日军旅团干瞪眼。 一枚枚机械定时的炸弹,在安西旅团的军营内开花,日军粮库内冒充日本兵站岗的四连战士们强忍着心中的兴奋,他们真得很想跑过去看一看,每一颗炸弹炸死了多少敌人,却只能按捺着冲动,作面无表情状坚守岗位。 一眨眼,二十几斤烈性炸药全被李卫大大给放了一顿烟花,若是区队长王保知道这小子这样糟蹋这批炸药,还不气得将李卫给直下了炊事班耿班长的油锅。 一公斤当量的爆炸威力带个响也是惊人的,尽管李卫的本意也就只是为了听个响,也是为了示威,毕竟光靠着二十几斤炸药就想灭掉日本人一个旅团,简直就是一个笑话,不过李卫给安西大佐的下马威已经足以刺激到这个日军正规主战部队的指挥官高血压上升,险些心脏病发,成为四连乃至十二区队战绩上第一个成功被秒掉的大佐级高官。 不过安西大佐也快安息了,看到自己被二十几声巨响,炸得东一片狼藉,西一片残破的军营,几乎有一种吐血的冲动,甚至到现在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着,晚上被老虎事件折腾的精疲力竭的日军士兵再被爆炸声给惊醒,迷糊之中的结果是差点儿让这支正规主战旅团炸了营。 这当儿若是分区主力随便派一个师的兵力都能将安西旅团揍得满地找牙,可是分区主力仍在山东战区转战。 人算毕竟不如天算,战争中的机会往往是转瞬即逝,谁也不会预料的到下一步会如何。 “小样儿,跟我斗!”李卫伸了个懒腰,趁着敌人混乱,下达了最后一个命令:“弟兄们!抄家伙!” “撤!” 谁也没有发觉,日军军粮库的守卫士兵不知何时齐齐失去了踪影。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 最后一个进入地道,亲手搬回普渡众生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的莲花宝座前,李卫挥了挥衣袖,没带走一片云彩,却慷慨的丢下了一根火折子,粮食被尽数搬空的庙堂内到处泼满了豆油,堆不少易燃物,火折子迅速点燃了佛龛前的布幔,在助燃物的豆油刺激下,腾地化作巨大的火焰。 第五百零九节 升腾的红莲业火之间,慈悲的观世音菩萨在涅盘重生,庄严的佛像带着一丝欣然欢喜,似要净化这人世间一切不公平和邪恶。 “八嘎!”安西大佐刚从军营爆炸中回过神来时,发现对旅团最重要的粮库已经是火焰冲天,脸上青筋顿时爆了出来,涨红了脸咆哮道:“八嘎,八嘎!快去救火!” 夜间的老虎,清晨的爆炸,再加上现在的粮库突然着火,接二连三的突发事件让日军军营陷入混乱,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可以推断出是有人蓄意安排设计,这绝对不是巧合,高明的让皇军被搅了个措手不及,七千多号军人就这样被人耍弄,让安西大佐老羞成怒,即使是这样,而且敌人到底长得什么样子仍然没有看到。 狡猾狡猾的!安西大佐恨不得将设下如此阴损计谋的家伙给五马分尸,过一遍刀山火海,再磨成肉沫喂狗。 被安西大佐诅咒的对像,我们的李卫同志正扛着此趟的战利品大包粮袋,穿行在地道里,临走时还没忘了在观世音莲花宝座下埋了八颗手榴弹,号称八部天龙,要是日本人发现了佛龛下的秘密,保准被炸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也算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四连长没带走一片云彩,却带走了一仓的粮食,在最后撤离时,地道内仅剩下极少一部分粮食。 李卫他们在五里外的枯井内爬出来时,正好遇到气势汹汹的日军士兵冲出军营外到处大肆搜索。 发现李卫他们的是一支日军中队,这伙日军猛地看到一伙土八路正背着一批大麻袋,略为一怔后,一点儿废话都没有,直接嗷嗷叫地着杀上来,两边士兵迅速散开,枪声迅速响了起来。 “老庄!你带一个排,掩护民兵们把粮食转移走,我在这儿顶着!你们动作要快!”李卫虽然不怕跟一个中队的日军对掐,士兵人数上,四连一点都不比一个中队的敌人逊色多少,可是这里紧挨着日军军营边上,处于步兵炮的火力范围之内,对四连的安全极为不利,他需要尽快带着四连撤出日军的攻击范围。 “是!”二排长庄冬荣收起了驳壳枪,立刻退出战场,点着自己的二排战士逐步脱离战斗,掩护负责背粮的民兵们转移。 而李卫带着其他几个排寸步不让地将日军中队顶住,日军正规主战部队果然异常难啃,个个老练狡猾地就像是泥鳅,打一枪就换一个地方,枪法极准,不停的交叉互相掩护挺进,眼四连拼运动战。 四连也不是什么吃素的,虽然阵地战的能力或许不如一连二连,却也有其独有长处,两个排不断迂回,一个连包抄一个日军中队,在战术上几乎是异常大胆的策略,可是针尖对麦芒的交火中,日军大胆突进却没能很好的顾忌到身后其他的防御,这也是太过于急进抢功的结果,迂回的两个排机枪手绕到敌人背后,一片弹雨撒过去,还在活蹦乱跳的日本兵被扫翻一片。 以交战两方都是善战老兵的情况下,基本上挨着枪弹就是个死,绝对幸理,仅仅是交火三十秒,双方倒下的士兵,没有负伤的,全是一枪毙命。 四连的伤亡让李卫极为恼火,毕竟都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兵,每一个都不容易,每牺牲一个战士都像是在他心头上剜肉一样,见惯了战友的牺牲,李卫依然无可奈何,有战争就必然会有牺牲,没有任何可能幸免。 可是对方士兵却没有给李卫近身格斗的机会,这不是阵地战,而是遭遇战,子弹的杀伤效率通常要比冷兵器高的多,安西旅团的日军士兵更擅长于用枪支来解决战斗,这样的打法令李卫很不适应,郁闷的他只能用自己的轻机枪发挥出火力拦截的作用,给附近的其他枪法精准的战士制造机会。 如果这支日军中队稳扎稳打,力求拖住四连,等候旅团大部队支援,恐怕李卫的脸色可就没那么好看了,这也是这支日军太过于托大,以为不过是一支土八路,几个冲锋,再分割包围就可以轻松歼灭这支八路,却是没想到会碰上十二区队里的这支精锐中的精锐。 当前之下,四连的包抄让日军中队陷入背动,若想扭转局面,只有尽快穿透四连的防线,成功将四连进行分割,制造战场局部优势,将被分割了四连各个击破。 四连也一样在做着日军中队同样要做的事,通过包抄,用火力网,阻隔日军的活动范围,逐渐压缩并歼灭。 日军中队冲击四连之时,四头凶恶的日本狼青军犬猛地从日军士兵之间冲了出来,以军犬的灵活和速度,一下子冲进四连的战线,几个战士惨叫着被日本军犬扑倒。 “妈的!”李卫鼻子都快被气歪了,这狗日的居然还带着狗,果然是咬人的狗不叫,闷声不响就冲出来,让四连吃了个亏,也不知道有没有狂犬病,回区队一针抗生素是肯定少不了的。 日本狼青不像日本秋田宠物犬那么可爱,攻击性非常强,警觉性高,抗击打能力强,是日本的大型凶猛犬种,但是并不意味着四连就没有应招来对付。 “放狗!”李卫一点都不示弱喊道。 呜!汪!汪! 四连这回来找安西旅团的碴,也没漏了带上十二区队的狗仔队,根据地里的看家土狗也没有孬种,百里挑一的海选下,也总有那么几条异数猛犬。以前老是被日本人的军犬撵来撵去,四连也要显摆显摆,狗狗,不止日本人有!十二区队的更狠,更凶。 人战人,狗咬狗,狗仔队放出来的六七条土狗,其中有几头带着蒙古草原狼的血统,凶悍无比,各自分头挑中目标,扑向那些正在扑咬四连战士的日本狼青,两方的军犬红了眼地纯野兽型的互相扑咬撕打,难舍难分,双方都是极为烈性的犬种,此刻即使是有人去驱散,也无法让这群狗分开半点,完全是不死不休。 “大毛!好样的,咬那狗日的脖子!小六子,你丫的别退上,对,扑上去,弄翻它!咬死它!”狗仔队的班长挥舞着拳头在后面直喊,恨不得自己冲上去一起咬上一番。 听到狗仔队班长的鼓舞,其中几只土狗超常发挥,疯了一样拖着日本狼青撕咬,即便是农家土狗,爆发出来的几分倔犟土性也是非常令人惊叹的顽强。 狗毛乱飞,狗血四溅,军犬的战斗比人还要惨烈,不时有军犬哀鸣着被咬住脖子,不断被甩动,直到被咬断喉骨断气,也有几条土狗围咬一头狼青,将对方扯得血肉模糊,而狼青也表现极为壮烈,宁可挨得一咬,也要回噬对方一口。 被抢下来的战士迅速被拖到一边,用盐水冲洗伤口,在区队组建狗仔队的时候,李卫就格外关注被狗咬伤的伤口处理,毕竟狂犬病这玩意儿一旦发作起来,就算是现代,也是必死无救。 军犬间的战斗和人之间的战斗,很快就见了分晓。 四连狗仔队的土狗毕竟是本土作战,数量上还比对方多上两头,平时就在村子里撕打惯了,偶尔还配合着追个野兔野猪什么的,对付于凶狠专业军犬的狼青,土狗之间配合起来也是一点都不逊色,尤其是带着草原狼血统的土狗甚至激发了潜藏在血脉里的狼性,将对手狼青咬断了脖子后,甚至还兴奋地发出胜利的长嗥! 此间的战斗已经惊动了近在咫尺的日军军营,看到日军大股部队出动带起的烟尘,李卫再也无心恋战,果断地下达命令道:“撤!” 也顾不上彻底歼灭这支已经呈现败相的日军中队,四连收缩阵形,变换成节节掩护撤退梯队式阵形,开始脱离战场。 “动作快!不要停留!撤,撤!”李卫已经顾不得再给转移的民兵们拖延时间,因为在日军中队后方,已经出现了大批日军的身影,密密麻麻,多的令人腿直发软。 七千多鬼子的安西旅团PK一百多人的四连,李卫就是再怎么发颠也不会傻到再停留在原地,一个连的兵力在一个旅团的冲击下,恐怕连朵浪花都不会泛起,直接就被海量的鬼子兵给淹没了。 “前进!”日军旅团已经发现了四连,阵形中的各级指挥官拔出了闪亮的武士刀。 在狗仔队班长的呼喝下,那些土狗们迅速放弃了目标,嗷嗷叫着跟向四连撤退的脚步,十二区队的军犬们已经训练到没有命令就不撤的程度。 四连一伙人呼啦啦的撒着丫子狂奔,后面这么多敌人追上来,不论采用什么撤退阵形都不管用,人家一次火力覆盖足以让四连的建制从十二区队中编制中消失。 而日军似乎并不将这么一小股土八路放在心上,为了皇军的威名,反而不紧不慢的吊在四连的背后,看胸有成竹的阵势想要活捉四连的官兵。 安西大佐坐在吉普车上举着望远镜看着前方奔逃的四连,握紧拳头狂笑着道:“哈,哈!要看你们往哪里走!”似乎要将一早上的闷气尽数发泄出来。 第五百一十节 安西大佐不喜欢骑着磨烂裤裆的马,也不喜欢做闷罐似的铁甲车,跟其他士兵挤个大卡车又非常掉他大佐身份的价,旅团里唯一一辆德国造的敞篷吉普车就成了安西大佐的最爱座驾,这也是他经常和同僚炫耀显摆的话题之一。 吉普的出色越野性能在河北一带的平原地区如鱼得水,安西大佐可以站在视野开阔的车上指挥着部队,迅速于移动于下属之间发布命令。 咕噜! 正当安西大佐激动地即将能抓到一伙八路以泄早上的怒火时,吉普车突然一歪,险些将他颠了出去。 “八嘎!怎么回事?!”安西大佐显然为自己差点儿在部下们面前出糗而感到恼火。 “大,大佐阁下!”司机脸色苍白,结结巴巴地道:“我,我肚子忽然有点不舒服,能不能……”扑! 一股熏人恶臭从驾驶位传来,司机苍白脸色立刻变得通红的猴屁股,在上司面前放屁是非常失礼的行动,他后悔地很不得立刻剖腹自杀,可是生理上的反应又控制不住。 安西大佐脸色微变,忙不迭的捏住鼻子,摆摆手道:“行了行了,去吧去吧!换个人开车!”这股恶臭薰得令人作呕,人有三急,他也不能难为属下这种要求,总不至于让人家拉在心爱的吉普车上。 “是是是,谢谢大佐阁下!”司机感恩戴德地道,这时他又忍不住放了一个比刚才更臭更响的屁,他赶忙刹住车子,捂住肚子脸色青白的往附近的灌木丛跑去。 两个大队立刻超过了安西大佐的吉普车,继续往前奔去,后面跟上来的一个日军大队自动围拢在停住不动的吉普车旁边警戒。 “八嘎!”安西大佐有些恼怒地重重拍打了一下吉普车上扶手横杠,不能亲眼看到前面那伙土八路军擒获,简直是一大遗憾,不过被这个意外打断了,人算不如天算,却是无可奈何。 人算确实不如天算! 一个备选司机的日本兵坐上驾驶位,刚刚点上火,准备踩上油门。 扑!又一股惊人恶臭再次从驾驶位传来,这仁兄真的很臭屁,差点让安西大佐没从车上直接摔下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安西大佐觉得今天自己简直是倒霉极了,昨天晚上诡异地闹老虎,一早上自己的旅团被炸了个鸡飞狗跳,粮库还莫名其妙失了火,而现在自己接二连二的被臭屁直熏得快要晕这去,咋就这么倒霉呢。 新上车的司机尴尬至极,连忙跳下车,不停的鞠躬道:“对不起,大佐阁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非常对不起。”这一鞠躬可了不得,每鞠一个躬,就是连带着一个响屁,整个人都快成了像给自行车打气用的气筒子,“屁”筒子似的扑扑扑个没完。 “简直,简直是气死我了。”安西大佐直翻着白眼,没好气的挥挥手,“去吧去吧!” “今天真是怎么回事?!”安西大佐彻底没了继续追击土八路的好心情。 扑!周围一片不停的轻响似乎在回答安西大佐的疑惑。 安西大佐一惊,向左右看,虽然没看到是谁放的阴屁,却听到四周围不断发出或响或弱地扑扑的闷响,不少士兵脸色都不太自然,一看到安西大佐的目光扫来,赶忙低下头去。 扑扑声越有频繁密集之势,安西大佐的脸色可想而之有多难看,简直,简直是太丢皇军的脸面,他恨不得将那些乱放屁的家伙挖个坑直接活埋了。 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臭味儿,安西大佐打算下令离开这个臭气缭绕的地方时,突然脸色一变,肚子里直发胀,咕噜噜噜地像滚似地闷响不止,肛门处一时忍不住,发出一声冲锋号似地悠长泄气声响。 一刹那,方才还在恼怒部下们集体失礼的安西大佐瞬间老脸通红,这个屁太有特色了,甚至招来了一些耳朵特别尖的士兵们好奇的目光,安西大佐极少有的在下属们面前抬不起头来,恨不得立刻找条地缝钻进去。 附近的那些士兵阵形开始散乱,许多士兵眼神儿游移不定,显然已经心不在焉,起初有少部分士兵悄悄地溜进向附近的灌木丛,灌木丛中一通微弱的惊天地泣鬼神之声传了出来。 再接着更多的士兵也按捺不住,跟着寻找可以隐蔽的地方,仿佛在躲避空袭。 不仅仅是安西大佐附近警戒的大队如此,前面的部队追击的劲头也诡异地缓了下来,根本没有受到四连任何的阻击,然而安西旅团却忽然阵形散乱,士兵们彷徨起来。 被早上爆炸和粮库搅得焦头烂额的安西旅团却没有了想到他们的炊事单位也被下了手脚,中国俗话说事不过三,安西大佐哪里会料想到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的李卫会将恶搞如此进行到底。 安西大佐此刻再也不能保持住上位者的镇定自若,再严苛的纪律在“三急”面前,简直就像是一张薄纸一样,一捅就破。 安西旅团的士兵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将眼皮子底下,仅在百多米就能一口吞掉的土八路放在心上,只是被肚子里那一阵阵绞痛给弄得手足无措的,不知道是该继续追击土八路好,还是该找个地方解决一下个人问题。 可是此刻,日军士兵集本再也无法忽视一个残酷的问题,再不有所行动,恐怕这拉肚子就要拉到裤子上了,这对于用军国主义武士道精神训练出来的大日本帝国军人来说,是简直不可忍容的,如果传了出去,不仅仅给武士精神抹了黑,就算是剖腹也没有了资格,安西旅团将会成为大日本帝国军队乃至全世界军队中最大的笑柄。 士可忍,孰不可忍,既然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 地大,地大,拉肚子最大。 几乎仅差几步就可以追上仍在视野里的四连,日军士兵们有史以来第一次选择了无视,纷纷抱着肚子,拉着裤子,到处找可以遮羞的隐蔽之处,解决个人问题,哪怕是炮弹落到头也顾不得了。 四连官兵几乎没敢回头,拼了老命的狂奔,落在后面的几个战士掏心窝子的后悔到底,当初咋就没在拉练时好好训练呢,这回可是要了老命喽! 奔出两三里,副连长丁弘却发现后面的敌人却莫名的没了动静,好像都没跟上来似的,被四连甩了?! 敌人有马有车,个个兵强马壮,也不至于就这样轻轻松松的被甩没影儿了吧。 “停停!停一下!”丁弘怀疑会不会是敌人的诡计,把人赶进套子里的计谋,八路军就没少干过这种事情,丁弘就怕日本人也有样学样的将四连驱赶进伏击圈。 “啊!敌人没追上来!” “安全了!哈哈,累死了!” 这当儿,不少战士才发现身后像疯狗一样死追着不放的日军仿佛平空消失了一般,全没了踪影。 “不要坐下!站起来,走两步!”各排排长们例行公事的监督着大体力消耗过后战士们保持着适量运动,以免由极动突然转为极静状态下人体出现休克,这些都是以前部队里拿命换来的宝贵经验。 “连长!这敌人有什么阴谋?!”丁弘找到了李卫,指了指他们跑过来的方向。 小李子脸上表情异常精彩纷呈,一脸想笑又不敢笑。 “什么阴谋?!怎么会阴谋?!阴谋这种高深的技术活儿是日本人能玩的吗?!”李卫他就不信一大把巴豆泄药撒下去,这帮日本鬼子还能练成金钢不坏肠胃?! 看到李卫这德性,丁弘就知道,八成跟这家伙脱不了关系,就是猜不出这家伙又使了什么鬼点子,以前也是每次都弄不明白连长大人到底在搞些啥。 “还找人回头去探探再说!”李卫支支吾吾的不敢明白说,自己干了什么好事自己明白,如果当做事一向有板有眼,规规矩矩的区队长王老大知道,非被一通批评加自我批评不可,简直是太恶搞了。 丁弘见李卫不肯白,就知道这小子肯定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好事,他也没有再追问,直接道:“好吧!我找人回去看看!” 丁弘点了几个机灵的战士,悄悄顺着来路摸了回去,又点了几个战士对附近周围进行侦察。 等待注定是令人难熬的,在原地休整的四连也没闲着,丁弘指挥着战士们就地隐蔽,而李卫给通讯兵下达了命令,联络负责搬运粮食的二排长庄冬荣和民兵连联络安西旅团军营附近一带各大小村落百姓们进行坚壁清野。 对付实力强大的正规大兵团,最好的办法就是坚壁清野,将碰不得又死赖着不动的敌人给挤出去,长期与日伪军斗争中,根据地军民们的“挤”字诀已经运用的驾轻就熟。 一个连队的弱小兵力或许不能将一个旅团怎么样,但是四连却打算着将安西旅团尝尝根据地的特色菜——人民战争的厉害。没有了当地资源供给,又被烧了粮库,让敌人喝西北风去吧。 第五百一十一节 去附近侦察敌情的战士回来报告没有发现异状,过了不久,往来路返回侦察的战士也返了回来,脸上表情透着古怪,却和李卫此刻的表情大同小异。 眼角余光瞄了一眼李卫,丁弘明白李卫肯定知道些什么,否则不会有这种未卜先知的表情,他自然不会相信李大连长能有什么神棍技能,分区根据地里几乎所有神棍都是让这位大连长灭杀。 “连长,你就别吊人胃口了,快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丁弘有些恨铁不成钢,这卫子有什么好藏着掖着,兵不厌诈,使绊子用阴招也不算什么丢人的。 “只,只是下了点巴豆泄药!”李卫神态忸怩地道,显然心虚了大半截?! 巴豆泄药?!丁弘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被雷劈过似的,真的很难想像七千多号鬼子兵集体中招是个什么模样,也难怪那些跑回去侦察的战士回来时个个表情异样。 “完了完了!”丁弘抚额一脸大败的模样,大叹道:“一世英名!全完了!” 是的,这乐子就大了,一个旅团的日军士兵集体拉肚子,这可是超级壮观的场面,听上去是挺糗的,再一问谁干的?十二区队四连下的巴豆!汗!一世英雄就成了下泄药的。 简直是损到家了! 丁弘在庆幸,这家伙下地只是泄药,若是用剧毒物,一气毒杀了一个旅团,恐怕恼羞成怒的日军大本营会不惜一切代价血洗河北,敌我双方可以容忍用战争来见生死,却不能接受用毒药这种见不得人的东西毒杀士兵。 “副连长!咱们是不是回去搞他一家伙!?”连指导员翁同虎凑上来,一脸趁热打铁,跃跃欲试的表情,日军集体被泄药搞上了,一个旅团的战斗力是大大削弱到前所未有的地步,这软柿子可真是没机会拣。 “算了吧!咱们就一个连!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卫子,你说是不是?!”丁弘还没有贪图抢战功而忽略到双方实力对比太过悬殊的地步,这可是将近一比五十的比例。 不管怎么说,就算是拉得昏天黑地的日军旅团,也是不容忽视的。 “是是是,咱们还是赶紧组织群众们转移吧,等鬼子们缓过神来,咱们就有得忙了!”一想到那七千多号鬼子留下来的黄白之物,李卫就不寒而栗,他宁可扛着炸药包去找冈村宁次的麻烦,也不肯在这种臭气熏天的战场上踩狗屎运。 “太,太可恶了!”安西大佐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趟在行军床上是一动都懒的动,今天皇军简直是颜面尽失,自己上吐下泄,七千多人集体拉肚子蔚为壮观,风云变色,气卷河山,顶风都臭十八里,安西大佐都差点儿被这漫天的恶臭给臭晕过去,恐怕日军的生化武器也没有这种大规模杀伤力,每一个士兵都是拉的面色苍白,手脚发软。 一场追击战,土八路明明就在眼前,可就是这么草草无可奈何的收场了,任谁都咽不下这口气。 几千号人一起拉稀摆带,分明是食物中毒,安西大佐本返回到军营后就打算先拿这个闯下大祸的炊事单位开刀,还没等安西大佐下令,身边的副官就来上报,炊事单位的几个军官集体剖腹自尽了,死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臭不可闻,看来炊事单位也是没逃过一劫,而那些炊事兵个个都被那些军官临死前给臭揍个半死,赖在地上耍死狗,若不是鼻息还能探得一口气,还以为都被那些军官们给活活打死了。 再找人验了一下炊事单位的存粮和食物,果然水缸、米缸、水井里、粮袋,好几种食物中都被检查出被掺了巴豆等一些致人腹泄的东西,作为负责全旅团伙食供应的炊事单位哪里会料到在重兵驻扎的军营内部也会被人下了散手。 水源尤其被加了重料之下,这七千多毫无防范的日本兵集体中招也就是在意料之中的事。 这还算是李卫良心发现,弄的都是药物性中毒,若是弄个大肠杆菌之类的细菌性中毒,呵呵,安西旅团的乐子就更大了。 军营内却因此变得臭哄哄一片,不过你臭我也臭,大家都臭地各有特色,日军士兵混在一起,这臭味儿是绕梁三日而不绝,相互间倒也习惯了不少,说白了不过是自熏熏人罢了。 “八嘎!混蛋!”安西大佐恼怒的挥舞着拳头,忽然一个通讯兵急匆匆冲进了行军帐篷内。 “报,报告!”通讯兵也是两脚绊蒜,脸色青白,语气都有些结巴道:“粮库里没,没有发现粮食,佛像底下发现有暗道。” 轰! 军营内粮库的方向传来了一声闷响,地面微微摇晃着,像是发生了一场小规模地震,巨大的声响和震动似乎是在为通讯兵作证。 “怎么回事!?”安西大佐再也不能经受打击,面色发白地腾一下子从行军床上跳了起来,军营内再次突如其来的爆炸让十分敏感的他显得有些阵脚大乱。 因为李卫的巴豆泄药而显得萎靡安静了不少的军营内再次热闹了起来,一片嘈杂之声,不断有脚步声奔向粮库的方向,大声呼喊声此起彼伏。 “报告!粮库发生爆炸!”又一个士兵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 “什么!”安西大佐冲了过去,紧紧地拎着士兵的衣领,恶狠狠地道:“发生了什么事?!” “佛像底下发现洞口,毛利小队长带去检查,结果,结果就发生了爆炸!”那名士兵有些畏惧于长官的淫威,连忙机关枪似的利索地把话说了出来。 “……”安西大佐有一种天旋地转快要昏倒的感觉,一把推开那名士兵,欲哭无泪,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这样戏弄皇军! 咋就怎么倒霉?!昨天还乐着收进一大仓粮食,为下属们可以吃饱饭而不发愁,却没料想到遭受到这样接二连三的打击,难道那个下黑手的家伙不知道什么叫事不过三,见好就收的道理吗?! 在副官的搀扶下,安西大佐下盘虚浮地赶到被烧成一片废墟的粮仓,下属们出现伤亡,作为旅团的最高长官绝对不可能置身事外,坐视不顾。 现场已经是一片狼藉,死伤了一片,小李子埋下的八颗手榴弹埋在了观世音菩萨的莲花宝座下,没有在冲天大火中发生爆炸,却在安西旅团的毛利小队长探查洞口时弹了弦,八个手榴弹一齐开花,那威力可想而之。 整个佛龛基座的砖石带着极大的杀伤力四处纷飞,当场就在十四名日军士兵身亡,探查洞口的三四名日本兵直接坐了“土飞机”升天,而附近有将近五十多名日军士兵负了轻重不同的伤,现场惨烈无比。 尽管被征作粮库的佛堂被烧成一堆废墟,却依然可以看得出,现场并不太像大量粮食燃烧后留下的残迹,甚至连一些堆积的残渣都没有。 真想不出来,同样以佛教信徒最多的中国,居然有个家伙敢在菩萨像底下埋手榴弹,简直不能以胆大妄为、亵渎神灵来形象。 “粮食?粮食!”安西大佐咬牙切齿的喃喃道,结合发现地道,他才明白了军营内突然出现一连串不正常事件的真相。有人盯上了军营里的粮食,又是调虎离山,又是移花接木,措综复杂的手段让人眼花缭乱。 “胆敢惹怒皇军,就得接受大日本帝国的惩罚!八嘎!”安西大铮地一场拔出了代表着军权的武士刀,充满了暴戾的一刀斩断了半截烧残的木桩,冷冷地对身旁的副官道:“命令军医,立刻给士兵们解毒,要快!还能动弹的士兵都组织起来,加强警戒力量,明天,八嘎!明天我要给这些支那人一个深刻的教训!” 恐怕李卫自己也没有想到,四连与安西旅团第一次接触,就让这支日军旅团恨不得扒四连的皮,吃四连的肉,抽四连的骨头。 若是让李卫知道了安西大佐此刻的心情,恐怕最多只是撇撇嘴,认定了安西是个小家子气的家伙,他一点也没有蹂躏人家从肉体到精神的半点自觉。 本计划着让李卫的四连给日军旅团点苦头吃吃的十二区队长王保算是得偿所愿。 安西旅团的士兵们心头泛着苦,嘴里也是泛着苦味儿,无他,为了能恢复战斗力,为了不再拉肚拉到腿软得站不起来,只能捏着鼻子硬灌黄莲汤。 对付大规模大范围腹泄,廉价的黄莲是最好用的药物,一小包黄莲就能煮成一大锅,极效快,所谓成语苦口良药,指的就是黄莲。 日本兵们也和根据地军民们一样,都变成了苦大仇深,这都是四连给害的,梁子是结得大了。 天一拂晓,气势汹汹,武装到牙齿的日军士兵们带着冲天杀气冲进了附近的村庄,让那些胆敢轻视大日本帝国皇军的家伙们知道一下皇军的威严是不可侵犯的,敢捋虎须者必遭虎噬。 甚至不比土匪优雅多少的动作粗暴地闯进百姓民居内,这些日本鬼子们还没能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却愕然发现…… 第五百一十二节 安西大佐不会想到,才一日的功夫,日军军营外几乎有如鬼域,人烟皆无,牲畜家禽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各家各户,哪怕是地主富户,家里也是除了房子,什么都没剩下,米缸里也不见一粒米,十室九空。 绝大多数的水井都被埋了个严实,剩下的几口水井被丢进了死猫死狗粪便,已经彻底无法饮用。 高高举着屠刀,准备以一场大屠杀来警告那些可恶的土八路惹怒皇军的下场,结果用足了力气却砍到了个空,这个别扭和难受劲儿就别提了。 附近几乎所有的村落都空无一人,往日热闹的村落,寂静的可怕。 安西旅团的士兵们开始害怕起来,果然!不论什么样的人,即便是再凶恶的人,也是最害怕孤独的人呀! “太,太君!附近村子里的人都不见了!”翻译官显得有些恐慌,没了那些老百姓,他这个翻译也就失了业,没了存在的价值,也就不会再受到日本人重视。 “哟西!这帮该死的贱民,居然敢躲起来!”安西大佐也许能猜出那些老百姓全部跑没了影,与他的旅团对当地百姓的骚扰让百姓们不堪重负脱不开关系,不过安西大佐却不放在心上,该死的中国平民又不是日本国民,他们的死活关皇军什么事,若是死光了更好,这片土地就归大日本帝国的国民拥有。 安西大佐是这么想的,可是四连长李卫却不这么想,你丫狗日的倭寇后代凭什么欺负中国老百姓,恼羞的日军旅团一定会来报复,所以干脆组织附近的村落集体转移。 抗战这么多年,各家各户对于转移行动已经是驾轻就熟,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细软一收拾,牵着家畜,赶着鸡鸭猪羊,在民兵们的掩护下,拍拍屁屁走人,而四连抢出来的粮食正好解决了百姓们的口粮问题,也不怕背井离乡后青黄不接。 这回甚至连维持会都不卖安西旅团的帐,也跟着溜了个精光,十二区队凶名最盛的四连罩场子,哪个敢活腻了敢私通日本人。 天空中烈日炎炎,仿佛空气都是带着几分火性,烧得人嗓子眼儿直发干。 “老乡!老乡!”李卫满头满脑的挂着汗珠子,敲了敲一户民居虚掩的门。 “谁啊!”院子里有人,几声轻响,一个老大爷拉开了门,院子里晒满了玉米棒子,看样子正在刨玉米棒子。 “我是十二区队的,有水没,讨碗水喝!”这鬼热的天气,再加上长距离的奔波,李卫腰上挂的水壶一直都处于空空状态,不得不经常敲开老百姓的家门讨水喝。 这个时代民风纯朴,不像现代人一见着陌生人就像防贼似只开一条门缝还挂着保险链子,只要不是日伪军和汉奸特务,村里的老百姓们一概都是热忱招待,李卫也是一点儿都不认生,仿佛每一家老百姓都是他的家里人一般。事实上,根据地军民们早已是打成一片,来自十里八乡的战士在守护着自己的一方家园中,没有任何的犹豫和胆怯。 老大爷也听说过十二区队,立刻高兴了起来,把门拉的更开,道:“是十二区队啊!真是贵客啊!老汉我别的没有,要水管够!快,快进来!” “大爷,还有任务呢,我就不进来了,给几口水,也请帮我把水壶灌满就行了。”李卫站在门口没动,人家院子里一地的玉米棒子,可不方便下脚,于是递上了自己的空行军水壶。 这个从日本人那些缴来的金属水壶也是耐用的很,不要不被子弹穿了眼儿,背在身上摸爬滚打,除了有点儿掉漆,却也没有变形破损。 “行行!我给你拿去啊!等着!”老大爷颤微微地接过水壶后,回了屋里拎了一个茶壶和一茶碗过来,“先喝着,我给你灌满去!”。 “谢谢大爷!”李卫倒没客气,也是渴的厉害,接过茶壶倒了一碗,一口闷完,再一碗,继续,天热让人大量失去水份,李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喊渴,用小茶碗喝着不过瘾,直接嘴对个茶壶咕咚咕咚猛灌几大口,才抹着嘴巴直呼过瘾,把喝空了的茶壶放在了院门边,仍就一步都不迈入门内。 一会儿后,老大爷拎着灌满的水壶递给李卫,道:“天热,进来坐坐吧!瞧你这小伙子,为了咱们老百姓,可没少吃苦啊。” “为人民服务!”李卫顺口爆了个公式话,心满意足地将水壶挎在腰上,附近的战士正在等李卫,他挥挥手道:“大爷,最近有一支鬼子的旅团闹的厉害,这个村马上就要开始转移了,您老可要尽快收拾安排一下。”李卫在走之前提醒道,这回给日军旅团坚壁清野的范围是前所未有的广,让抓了狂的安西旅团想报复也找不到人去,面朝黄土,背朝天,哭去吧。 “哎,哎,知道了!马上就收拾。”老大爷应承道,这些年比比战争初期许多人舍不得家里那些坛坛罐罐,血的教训让许多人都学会了家破人在,人在家在,家破人亡,人亡家亡。 老大爷看着李卫他们离开的背影消失在村道上,欣慰地笑了笑转身把茶壶放回到屋堂内,再次回到院子里,轻轻关上院门。 刚转回身准备继续张罗着院子里晒着的玉米,就听院门咣一声被粗暴的撞了开来。 老大爷佝偻的身子一顿,正想要转身看一下究竟是哪个家伙这么没有礼貌的撞开他家的门,就听道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响起,“爹!我回来了!”一个粗壮的汉子一边扯着大嗓门,一边大摇大摆走进了院子,一点儿也没在乎地上的玉米棒子,随意的用脚径直踢开,一点儿也没有庄稼人对粮食应有的珍惜态度,转过身对院门外的几个人道:“段先生,这就是我家,地方有些简陋,请到屋里坐坐!” 老大爷怔了怔,忽然像打摆子似的颤抖起来,猛一转过身死死的盯着那个粗壮汉子,辛勤劳动造就的粗糙大手指着那汉子道:“你个孽畜,还知道回来?!哼!这儿早就不是你的家了!给我滚出去。” “老东西,老子一回来就没好话,没看到有客人来,快给老子做点好吃的东西去!”那汉子对老大爷的愤怒视而不见,好像早知如此似的。 “客人!?”老大爷转过身子看向院门口站的几个人,院门为站着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白褂黑裤布鞋,半灰白二分头的精瘦中年人,身旁还有一个壮实的青年,还有几个看上去流里流气的家伙在门外边,贼溜溜的眼神直往院子里瞅,这些人无一例外的腰间鼓鼓囊囊的,像是藏了什么东西。 看到这些陌生人,老大爷一生的阅人经验就感觉到这些人来路不正,但是在这些陌生人面前,他强忍着怒气,对粗壮的汉子道:“要弄,你自己弄去,我可没这功夫伺候你。”说着背着手转过身就往屋里走,一副撒手不管丢下闭门羹的态度。 “哎!你这老东西!不想活了是吧!” 在自己极为尊重的段先生等人面前,被自己老爸一通斥责,感觉被跌了面子的粗壮汉子伸手从自己的衣褂子里一掏,摸出一支乌黑油亮的手枪来,不由分说就顶在了老大爷的脑门子上。 “来!你狗日的往这儿打,老子瞎了眼,生出你这么个猪狗不如的东西!”老大爷对自己儿子用枪指着他的脑袋,已经是出离了愤怒,手指着枪口对着的自己脑袋部位道:“来来来,开枪啊,我要是怕了,我就是你生的,你要是不开枪,你就是狗生的。”老大爷的脾气完全没有了刚才在李卫面前的和蔼慈祥,性子格外刚烈。 “他妈的,你个老不死的,真以为老子不敢开枪啊!”粗壮汉子老羞成怒,手指扣上了扳机,正要下毒手,却见一只手搭在了枪上往上一提,枪口立刻朝了天。 “曾贤侄,何必呢?!你父亲也是长辈,应该尊重长辈,动刀动枪的成何体统!”站在院门的精瘦中年人将粗壮汉子手上的枪推到朝天后,温和地道。 粗壮汉子没敢违逆精瘦中年人段先生的话,老实地收起了枪,连连躬身道:“哎!这是我家老头子,脾气死倔,冲撞了段先生,多谢先生宽宏大量!”转过头对老大爷道:“老不死的,今天看在段先生面子上先放过你,算你命大,还不向段先生道谢!” “哼!”老人执拗的给自己的儿子一个后脑勺,一副要杀要剐任你的样子。 “你……”姓曾的粗壮汉子正要再次发怒,却见段先生摆了摆手,大度地道:“算了算了,老人家年纪大了,有点误解也没什么!我们进去吧!” “是是是!段先生,里边请!”姓曾的粗壮汉子躬伸引向院门内的堂屋,院门外的人鱼贯而入,进来的人谁都没看一眼老大爷,径直从他身边经过,在他们眼里就一破老头,也翻不出什么花样。 最后进来的人却将院门直接关上,显得异常小心谨慎,落到了老大爷眼里,心头的疑云越发挥之不去。 “阿诚!”段先生在踏入堂屋前停了一停,偏过头对身旁的壮实青年道:“你带阿三和暴牙到院门口守着!” “是,爹!”壮实青年没有一起进屋,冲着边身两个汉子使了个眼色,三个人折返走回了院门边,壮实青年中途还将老汉在院子里整理玉米棒子坐的小板凳给捡了起来,放在门旁坐下。 “段先生!你们父子俩的可真好,不像我和我爹,真他娘的,像仇人似的。”姓曾的粗壮汉子对段先生和他的儿子段诚父子同心般的默契感到几分羡慕。 “呵呵!哪里哪里,父子么,都是这样子的。”段先生不可置否的笑了笑,坐在了堂屋内方桌旁的长板凳上,其他几个人都各自在屋里找了地方坐下。 “唉!真不知道我是不是我爹亲生的,咦,没水了!”姓曾的粗壮汉子拿起摆在桌上的茶壶准备给段先生倒茶,拿起手来发觉重量不对,提在手里晃了晃,一点儿水声都没有。 “老家伙,快去烧些水来!”姓曾的粗壮汉子拎着茶壶找到了仍在院子里生着闷气的老大爷,甚至连爹的称呼都省了,直接称呼为老家伙。 “不烧,想让我来伺候你这孽子,我呸!门儿都没有!”老大爷倔强的性子是一点儿都眼里掺不得沙子。 “妈的,你烧还是不烧!告诉你,今天来的是贵客,你要是伺候不好喽!哼哼,我让全村都给你这老东西陪葬!”姓曾的粗壮汉子面露狰狞地再次摸出手枪威胁道。 老大爷佝偻老朽的身子一震,双眼露出惊骇和愤怒,这个孽子居然丧心病狂的以全村人的性命来要胁他,简直,简直是…… 两年前,这个孽子带着日本人来到村里,指名点姓的抓走了在村里的共产党员干部,参加游击队和民兵的村民和一些积极抗日分子,甚至还将自己的母亲推到了日本人的屠刀下,那一天,几乎村里五分之一的庄户人家都为失去了亲人而带起了白孝。 这个丧心病狂的孽子以全村老上为要协,老大爷一点都不会怀疑这个挨千刀的会做的出来。老大爷这会儿悔啊,悔不得当初直接一锄头夯死这个背祖忘宗,杀害生母的畜生,可是,现在他老迈的身躯根本不能拿这个畜生怎样。 “好,好,我烧!”为了全村老小的安危,老大爷不得不艰难地低下头选择暂时屈服,接过了茶壶。 粗壮汉子冷笑了一声,左右看了看院子里,径直走到鸡窝旁,手伸进鸡窝,用力拖出一只发也咯咯尖叫,扑腾个不停的老母鸡,满意的掂了一下份量,看也不看一眼,狠狠地用力往地上一摔。 为主人勤恳下蛋多年的老母鸡惊叫了一声,重重地撞到地上,弹了两下,在地上无力的扑着翅膀刨着爪子,鸡喙汩汩溢出了鲜血,不甘心而瞪得溜圆的鸡眼中映出了老主人那张青白的脸和含着浊泪的眼。 第五百一十三节 随手捡起已经不活了的老母鸡丢到老大爷脚下,粗壮汉子像是下命令似地道:“收拾一下,做锅鸡汤,多做几个菜,别舍不得放油。” “这,这可是下蛋的鸡啊!”对里庄户里的人家来说,一只能下蛋的老母鸡就是贴补家用的主要来源,平时积攒几只鸡蛋,换个针头线脑、油盐酱醋什么的全靠一个鸡屁股。 一般老百姓不到迫不得已,都不会舍得杀会下蛋的鸡,为老大家一爷奉献了一生的老母鸡惨死在面前,老大爷怎么不心痛至极,恨不得扑上去哭天抢地一番。 “废话什么,快去!”粗壮汉子一脸的不耐烦。 鹊巢鸠占,这些家伙手里都拿着枪把子,自己那孽子又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老大爷为了全村老小,不得不屈服,含泪捧着老母鸡一步三晃的走向厨房,佝偻的身形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年。 看着眼老大爷沧桑的后背,“老不死的!”粗壮汉子咕哝了一句,转身就走进了堂屋。 “段先生!小弟靠上您,可就是抱着神仙大腿了,您可要多照应着小弟啊!”对着自己老父一脸凶相的粗壮汉子却是对端坐在堂屋的段先生是一脸恭敬。 “好说好说,等我见到了安西大佐,一定多为你美言几句。”段先生心底鄙夷了一下粗壮汉子,这个家伙属心狠手辣的刽子手,听说连自己老母都下得了手,要不是这家伙是铁了心的亲日反共,这次也不会找这熟悉这一带的地头蛇一起共商大计。 “小弟的前程就拜托段老哥啦。”粗壮汉子甚至把称呼从先生改成老哥以示亲近,日军主战部队的地位可不是地方那些据点里的杂牌混成部队所能相比的,而自己早就把周围十里八乡的老百姓们给得罪狠了,若是不找一个强势靠山,整日提心吊胆的日子可不好过。而现在有一支日军正规旅团在附近临时驻扎,人生地不熟,又在用人之际,这个机会对他来说可真是千载难逢,就差有人引见,以后可说是前程无量。 “嗯!以后有要曾老弟帮忙的,可一定要赏脸啊!”段先生呵呵笑了起来,心底的鄙意不减,什么东西!还没见着安西大佐,就想着上位。 “一定一定!我曾六一定记着段老哥的恩情,以后有事儿尽管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粗壮汉子拍着胸脯道。 两人对视大笑,笑得非常虚情假意,两人之只不过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罢了。 安西旅团在吃了十二区队四连的大亏后,连四连的毛都没捞着,偏偏被坚壁清野孤立起来报复无门,安西大佐认为自己是吃亏在人生地不熟,恼羞成怒下不顾得旅团被一队小小土八路占了便宜的丑事外露,立刻给大本营发了电报,请求派出熟悉当地的人前来协助剿灭土八路。 石家庄的日军司令部自然是乐得有一支过路旅团主动提出帮他们消灭那些令人头痛的八路军,对安西旅团要求自然是全力协助,当即派出了熟悉冀晋一带情报工作的1417特务部队第七大队的大队长段贵山点齐精干人马到安西旅团报到,协助剿灭八路军游击队,算起来第七大队可以说是老三团一脉的老对手,双方都是见面分外眼红的死敌。 老大爷含着泪在厨房内把老母鸡洗剥干净,哆嗦着点着的灶塘里的柴火,乌黑烟囱内冒出了袅袅青烟,为了不给村里人招灾惹祸,老大爷只能使尽浑身解数把菜做好,一边想着心事一边麻木地抓着柴禾向灶塘里塞,忽然一手抓了个空,往旁边一看,柴禾不够了,站起身走到隔壁柴房里准备搬柴禾,却听见隔壁堂屋里有声音传来。 老大爷家的柴房就在堂屋右边,传了一代又一代的老屋早已是破损不堪,一堵满是苍夷的土墙隔开了堂屋和柴房,在陈旧家具后面的墙上几个被耗子刨出来的洞可以轻易让柴房里的人听到堂屋里的动静。 人的好奇心本能,让老大爷不由自主凑到那几个洞旁。 “……旅团……土八路……” “……消灭……十二区队……嘿嘿……” “……杀光……” 这一听不打紧,隐隐约约听到的几个词句却让老大爷惊出了一身冷汗,自己这个孽子拉着一伙狗汉奸想要带着日本人消灭掉十二区队,而且还怂恿日本人屠杀村落以立威。 老大爷不敢再听下去,生怕被堂屋和院子里的那些汉奸发现自己的异常,忙抱起一叠柴禾走出来,继续坐到灶台旁,装作若无其事般继续烧菜做饭,而心头却是有如翻江倒海一般心急如焚。 装着屈服于淫威,老大爷不露任何声色地恭恭顺顺给这群汉奸送上一桌好菜。 “老东西,有菜没酒怎么行?!去,打坛酒来!要好酒!”粗壮汉子曾六斜着眼扫过一桌饭菜,颐指气使地颠倒着人伦,甩手丢出几个大洋。 老大爷默默地捡起了大洋,逆来顺受的姿态让曾六嘿嘿冷笑了起声,心底却在道,这年头,还是手里有枪才是最好使,这老东西的,只要老子枪口点点,还不怕你不听话?! 其他几个特务也是幸灾乐祸地看着老大爷,真不知道这老东西是怎么养出曾六这个宝货出来的。 临如门口,在门口把风的段先生的儿子段诚冲着一个特务呶了呶嘴,那特务点头示意,悄然跟上出门打酒的老大爷,显然这些特务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老大爷走出门外,装着老老实实去打酒,左右偷眼瞧了瞧,毕竟普通村民加上年老昏花,没有什么反侦察经验,老大爷没有发觉自己身后有特务在监视,以为有机可趁,于是咬了咬牙,却没奔着村子里的杂货铺。 这老家伙往哪儿走?!不对!老东西要溜,发觉老大爷行踪不正常的特务顾不得跟踪监视和保持隐藏形迹,掏出手枪大喊起来,“老东西!站住!”。 “站住!再不站住,老子要开枪啦!”特务在后面喊,老大爷一惊回头一望,明白自己的意图已经曝露,他却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 呯呯!特务开枪了! 老大爷晃了晃,猛地不知从哪里爆出来,完全不似一个老人应有人力气和敏捷,仗着对村里地形的熟悉,迈开双腿径直绕着村里的小道,完全无视后面特务的喊叫和枪声,拼命向村外跑去。 老大爷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只要能找到八路军,村子里就还有救! 傍晚,李卫带着四连的一个排将附近一个村落全部动员转移走,就准备找地方准备晚饭。连级干部是在第一线的基层军官,许多活都得身体力行,可不像其他的部队那样事事都有勤务兵代劳,李卫也得撅着一把精钢工兵铲在地上挖坑做土灶,村里的各家各户在坚壁清野后早就封了锅灶,根本呆不住人,吃饭只能自己动手挖行军灶架锅。 挖土灶也是非常有讲究的,兵力少的多挖灶,这是狐假虎威,兵力多的少挖灶,却是扮猪吃老虎,李卫带着的一个排挖得灶坑比一个连需要的还要多两倍,分明是故弄玄虚,让敌人吃不准李卫这个排的真实兵力。 正当李卫举着工兵铲准备胡乱挖个行军灶时,一个民兵跟过来立正敬礼,道:“报告,有个老大爷要李连长!” “老大爷?!”李卫停下了手上挖行军灶的活计,挠了挠脑袋,这一带也没可能有他姓李的什么亲戚?! “让他过来吧!”李卫重重将工兵铲插在了地上。 一个满脸汗水混和尘土的老大爷被两个体恤老人的民兵搀扶着走过来,一看到李卫就像是找到了亲人一般,踉跄着扑过来,显然是认得李卫。 “大爷,是你啊!”李卫认出了白天他敲开的那户民居,热忱地给自己茶水的那个老大爷。 “八路军同志!可找着你啦!”老大爷气喘急促,脸色苍白虚弱,这么长的路途对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来说,已经是不堪重负,脚下布鞋已经磨开一条口子,露出脚指头。然而老大爷却不顾自己的劳累,紧紧地拉住李卫的手,语不成声道:“我,我真是对不起你们啊!” “大爷,您先歇口气,慢慢说!”能跑这么远找到李卫,对于一个老人来说已实属不易,李卫对身边的民兵道:“请帮忙弄一碗糖水来!”老大爷所在的村子离李卫现在的位置可一点都不远,看老大爷这一路风尘朴朴的样子,显然急需要一碗富含卡路里的糖水补充体力。 老大爷猛地涨红了脸用力摇了摇头,枯瘦的手死死抓住李卫的手,力量之大几乎让李卫感觉到异常,一字一句道:“不!不要管我,我没事,我那该死的不肖子!他带着一伙汉奸,要领着日本人屠杀咱们老百姓和咱们的八路军哪……”话还未说完,一个呼吸喘不上来,面色灰败地瘫软了下去。 第五百一十四节 “大爷,大爷!”李卫和边上的民兵们喊起来。 “快,把大爷放倒!去,叫卫生员!”李卫嗅到一丝异乎寻常的血腥气,撕开老大爷混和的尘土肮脏地看不出颜色的汗褂子,衣襟之下,干瘦腰部异样的被一长条汗巾扎着,原本应该是白色的汗巾上赫然透出酱紫色,一股浓重的血气扑面而来。 老大爷这样一路奔波而来,还是带着伤,这需要忍耐着痛苦的多大毅力,李卫几乎不敢想像。 “……嗬!嗬嗬!” 老大爷无力嗫嚅着干裂的嘴唇,却始终不能再说出一个字,渐渐失去神彩的眼睛依然尽着最后的力气盯住李卫,粗糙的手死死地拉住李卫的手,心怀不甘的抽搐着。 负伤、烈日、失血、疲劳,让一个老人油尽灯枯,能够拖着一具老朽的身躯来到李卫面前已经是堪称违反了生命规律的奇迹,然而这种奇迹频繁地出现在中国这片土地上的抗日军民之间。 老大爷似乎仍还有很多千言万语要向李卫交待,然而衰竭的身体已无法维持下去,挣扎地呼吸无可避免的衰弱了下去。 “我知道,我明白,您的意思,我懂!”李卫虎目含泪猛点着头,他不想再让老大爷再这么不舍的痛苦下去,尽管老大爷没有把话说全,其中的几个关键字却让李卫能够估摸出大半的意思,有特务联络上日本人想消灭八路军,这已经足够了,剩下的,三连情报部门会进行补全。 仿佛听到了李卫的话,老大爷最终不再挣扎,嘴角露了个欣然的微笑,缓缓的合上了眼。 “卫生员甘辛报到!”挎着卫生包的卫生员也同时赶到,抢也似的扑到老大爷身旁,将手指搭在了老人颈部,脉搏越来越衰弱,渐渐彻底无法查觉到,最后卫生员颓然的跪倒在老大爷身,自责地揉着自己的头发,深深为自己还是晚了一步而懊悔,更悔恨自己回天乏术。 握着老大爷粗糙的枯手,感受着生命从大爷身体内渐渐逝去,心跳声一点点消失,李卫的泪水撒落在尘土内,扑,激起一朵小上尘花。 这种超负荷的长途奔波消耗,彻底燃烧尽了老大爷的生命力,即便是在医疗设备完备的现代,也只是多拖得一时半刻,而在这种缺医少药的条件下,根本就是无能为力。 “糖水来了!小心小心,别撞到我!”小心捧着一钵糖水的民兵屁颠屁颠奔过来,待他不可置信的看到李卫和卫生员面前的老大爷时。 “不用了!”李卫无力的摆了摆手。 啪!盛着糖水陶钵砸在地上,陶片夹杂着水渍撒开了一片。 为了信念,一个平凡的人迸发出令人难以想像的潜力,李卫只能默默地搂了搂老大爷的遗体,轻轻放倒在地上,仿佛不想打扰老人的沉眠,将食指轻轻竖在嘴上,道:“可惜了一碗糖水,小甘,不要自责了,老大爷已经睡着了,谁都不要打扰他。” 李卫站起身,和周围的战士们和民兵们一样,集体摘掉了钢盔或帽子,肃立凝视着老大爷的遗体。 向着为了民族生存而英勇献身的老人默哀了许久,李卫这才打破了一片悲伤,重新将区队的制式钢盔戴回到头上,道:“通知其他各排向这里汇合!筹备弹药,我需要大量弹药,转告其他连,打猎开始了!我要这帮狗日的不得好死” 这帮该死的特务,已经彻底触怒了李卫。 “不好了,那个老东西跑了。”老大爷前脚甩开了特务后,那名特务遍寻无着,气急败坏的返回去报告。 “什么?!”正在对桌上的鸡下筷子的段先生吃了一惊,从桌旁猛地站起,拎住那名特务的领子,狠狠的推开道:“连个老东西都看不住。你真是个饭桶!” 他们这次过来是趁着附近八路军游击队和民兵活动减少的时间,乔妆打扮潜伏过来的,段先生没有想到这个手下居然这么废柴,连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家伙都看不住,还让他给跑了。 被老大爷称为孽子的粗壮汉子曾六脸色灰败,没想到这个东西居然还有两下子,能把一个精干的特务给甩了,忽然他想起了什么,带着惊恐的目光移向他一直恭敬称呼为段先生的段贵山。 若是好说话的时候,这家伙是笑眯眯的,若是翻起脸来,恐怕却会吃人不吐骨头,尽管和自己的责任不大,不管怎么说那老东西也是自己的老头子,就怕段先生联想到不好的地方,自己可就死定了。 “爹!怎么办?”段诚习惯性听从老头子的意见,一把拔出了手枪,拔着击锤顶上膛,不怀好意的盯着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特务和粗壮汉子曾六,在他眼里,那老东西的逃跑说不定也和曾六这家伙脱不开关系。 粗壮汉子曾六更是魂飞魄散,姓段的小子可一向都是心黑手狠的,比他老头子杀人还要不眨眼,这回自己可真是死到临头,他浑身颤抖着,甚至连一点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说喊冤,干他们这行的,就算是五马分尸也没什么可喊冤的。 “此地不宜久留,马上撤!”老江湖的段先生没有丝毫犹豫,小心驶得万年船才是他活到现在的最大倚仗,恨恨地盯了那个特务一眼,道:“若不是用人之计,今天先放过你,等回头再收拾你!” “谢大队长不杀之恩!谢大队长不杀之恩!小的一定将功赎罪,死而后已。”那个捡回了一条小命的特务鞠躬如捣蒜。 段贵山能在1417特务部队当上大队长也有其独到之处,治下极严,哪怕是自己的儿子也没有丝毫情面可讲,正因为如此,其他几个大队长有过轮换,唯独段贵山却是稳坐大队长一职,无人能动。 段先生转过脸来看向已是面无人色的粗壮汉子曾六,作为一个温和的表情来,道:“为兄也是明眼人,这件事与曾老弟无关,请曾老弟务必放心,本大队长是不会怪罪你的,请你用心为皇军和特务大队办事。”言语间,由为兄转为本大队长,其中的威严将原来的称兄道弟冲的荡然无存,让曾六明白,饭桌上的称兄道弟,酒足饭饱之后就连屁都不是,一切公事公办。 尽管段贵山也很想一枪崩了这个家伙,原本就是一个很周密的行程,没想到就因为这个家伙而百密一疏,居然自以为聪明的把他们还带到一个通共的老爹家里,还让这老家伙跑了,这岂不是暴露了他们的形迹?!可是现在事以至此即便是毙了曾六,也是与事无补,权衡利弊之后,段贵山无奈的只能卖了一个薄如绵纸的人情拢络人心,违心好言抚慰几句惊魂未定的曾六。 “是,爹!”段诚也是利索抢回到门边,往外一张望,附近的村落都已经开始疏散,这个村子也没有多少民兵,院子外面也没什么人走动,段诚转过头用力点了一下道:“正常!” “走!”段贵山一行人,半点迟疑都没有,保持着谨慎迅速摸出村去,消失在田间地头。 一个小时后,这个村组织坚壁清野的民兵们例行公事的敲开了个院门,敲门无果后,推开院门却有发现院子里空无一人,几个民兵还惊疑曾老汉家居然还杀了鸡炖汤,桌上的饭菜和几套碗筷明显不止一个人用餐,很像是有客人来曾老头家,最令人奇怪的是而且也没有动过几筷子,好像正在享用这顿美餐的时候突然丢下了美食,匆忙离开,这太不正常。 这一丝异常让警惕的民兵们起了疑心,立刻对周围展开搜索,同时向上级报告。 正因为这个村的民兵来晚了一步,这个村里仅有的一个民兵班才没有撞上段贵山那伙特务们,以普通民兵们的装备和特务们相比起来,甚至连现代警察与军队的差距都不如,多是些鸟枪火铳,三八枪一支都没有,最多就是中正式,也是以前缴军阀的,子弹也比较稀少,段贵山及时下令转移,反而让通知转移的民兵们遭到重创的危险。 将异常情况通报上级后,在几个小时后,曾老汉所在的这个村的民兵们接到了一个非常沉痛的消息,村里来了特务,曾老汉甩脱特务,仅凭着一双肉脚追赶上十二区队四连,告知了这一紧急情况后就因为长途奔波而导致身体衰竭而牺牲了。 一个连队整得一个日军旅团哑巴吃黄莲,区队长王保脸上是大大增光,前面刚传来的战报还没让王保得意几天,可后面传回来的报告却让王保傻了眼。 王保正为自己当初所下达的命令而感到头大,这篓子是他默许四连主动去捅的,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捅是捅了,可是捅的也太出乎意料大了点,四连长发信回来,要人,要枪,要炮,要弹药,这哪儿是给敌人使绊子,更像是要找敌人死掐的干活。 第五百一十五节 一个连队硬撼一个旅团,十二区队的区队长王保当然不相信会有什么奇迹发生。 三连传过来的情报证实,石家庄派出一伙特务准备与安西旅团会合,其中一个特务的老父不满儿子当汉奸,不惜年老体衰跑了几十里路通知到李卫,最终因身体衰竭而牺牲,这才是导致了李卫抓狂的导火索。 一支从东北过来的日军主战旅团来到河北,人生地不熟,只是势大,却不足以造成巨大威胁,最多就算是一头没有眼睛的老虎。在骚扰作战初期,四连就在初步的骚扰过程中就消灭了两倍于己的日军旅团士兵。 在表面上,至少十二区队还占着地利,通过广大群众基础抵消了日军旅团兵力优势的人和,天时上大家各占一半,若是让一股熟悉河北一带的特务与这支旅团会合,日军旅团的地利不足缺点就会被弥补,瞎老虎恢复了视力,便可以择人而噬,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十二区队苦心塑造的局势就会被打破,各区队的根据地就会面临到生灵涂炭的威胁。 谁也没有想到一连护送粮队返回后的一场意外遭遇战,竟然将一支旅团给招惹到根据地临时驻扎,就像是蝴蝶的翅膀扇起一系列令双方无法预料到的后果。 这下可好,日本人按原计划陷入了抓狂,可是现在李卫这小子也抓狂了。 然而区队长王保眼下最最担心的却不是这一点,十二区队里,论起单兵战力,他不及李卫,论起枪法精准,他不如范国文,论起狡智,他不如陈佳瑶,论起技术专业,更不如六连长陈连举,然而能让他稳坐区队长一职的,却是因为他能如指臂使的善用部下的能力。 李卫可以抓狂,作为十区队的主心骨,王保却不能。区队长的心不乱,整个区队就会稳如泰山,不论局面如何糟糕,总会有那么一线机会,哪怕只有一丝,也足以翻盘,这个世界上从没有解不开的棋局,只要能细心寻找到那一点点关键的机会,这是区队长王保在老三团团部多年警卫连长时向领导们学来的经验,当年在红军长征,王政委和郑团长就没少给还是红小鬼的王保讲过三国的故事,以打发行军路上的疲劳和压力。 古代三国时期,蜀汉的皇帝刘备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义不过关云长,智不及诸葛亮,猛不及张翼德,勇不过赵子龙,刘备当年所处的环境就像是现在的八路军,既没有曹操的权势,也没有孙权的人脉地盘,能在两大势力之间打下一个三国之争,靠得就是对人的知人善用。 派出四连对日军旅团进行骚扰,是区队长王保的计划,然而李卫这样的反应,也在他最坏的预估之内,至少还没有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王保没有自乱阵脚,在他眼里,现在的情形还没有崩溃到最坏的局面,至少抓狂的四连仍依旧能够牵制住日军旅团的注意力,减少对根据地民生和经济的破坏,局势还在掌握中。 而且李卫在十一分区内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王保在这一点上对李卫很有信心,发疯归发疯,这小子却不会发傻。 虽然有四连连续报捷的战绩摆在眼前,王保却对四连刚报上来的炸药消耗极度抱有成见,这死小子难道去炸鬼子矿井了吗,一眨眼的功夫,十几公斤炸药就销帐了?!听说一大早的就放烟花,这败家子! 至少这小王八蛋还知道在抓狂前,要通知老百姓提前转移。 “佳瑶!分区主力的位置现在在哪儿?”区队长王保在桌上铺开了一大张军事地图,用圆规和尺子计算着四连和日军旅团的位置,以及估算附近的村庄和地形,很大一块区域即将变成战场,幸好已经过了秋收,否则这损失可得让十一分区司令部好一阵肉痛。 一支日军主战旅团的战斗力,却不是任丘县前任大队长小野曾在石井镇战斗中带着的那两三千日伪军所能相比的,在石井镇保卫战中,小野利用自己人脉关系借调来了炮兵,十二区队的伤亡和损失中一大半都是敌人的炮击造成的,最后十二区队的五连长范国文不得不亲自带人冒险抵近狙掉敌炮兵,否则十二区队伤亡还有可能会更大。 由此可见炮火对陆战的巨大杀伤力,然而即便这样,炮兵在日军主战旅团实力中却仅仅占了其中一部分,正规日军主战部队的编制里可不止有十几门野战炮,这才是让区队长王保最为担心的。 不过王保和分区司令部还是值得抚额相庆的是,幸好来得是一支旅团而不是一支师团。 “主力部队仍在潍坊一带活动,现在已经进入战役后的收尾阶段,司令部指示我们再牵制日军旅团几天,主力很快就会返回,司令部准备布置一次关门打狗给日本鬼子瞧瞧咱们十一分区也不是那么好进的。”陈佳瑶这几天一直陪着王保,亲手抓情报工作,充分发挥了女性天生心思细密的优点,情报网反馈上来的任何一丝细节部分都不放过。 兵对兵,将对将,十二区队对付十倍于已的日军旅团,恐怕也是力不从心,也就只有兵力相当的十一分区主力部队才能和日军的主战旅团杠上,十二区队现在所能做的只有一个拖字诀,拖住日军旅团,保护好老百姓,减少损失,等待分区主力回来彻底解决问题。 “唉!又让这家伙赚到了!我只能给!真败家啊”王保叹了口气摇摇头,批复四连的文件上写满足一切要求的回复,这小子简直没治了,王保也只能是要人给人,要枪给枪,要弹药给弹药。末了王保还添上一笔,命令十二区队卫生队林欣雨带队与四连汇合,随时抢救伤员,希望小李子还能顾忌到林欣雨同志,能有所收敛点儿。 陈佳瑶顿了顿又道:“据根据地内传来的可靠情报,与安西旅团联络的是石家庄1417部第三大队的人,我已经派出离得最近的武工队第六中队进行拦截。”若是能够解决掉这伙特务,那么这支瞎眼老虎的日军旅团也只能继续当瞎子,对十二区队也无法构成实质上的威胁。 1417部队第三大队!?区队长王保一震,他的目光移向了陈佳瑶,第三大队对他来说是异常敏感,老三团唯一出了个叛徒段诚的老头子段贵山就是第三大队的大队长,既然是第三大队出动,老三团的叛徒段诚也有可能会在其中,一想到这里王保的拳头不自觉地握得指节直发白。 “命令各连向四连靠拢,开启三分之二的战备库存,武器弹药全部带足,给武工队加一条命令,要不惜一切代价消灭这支特务,死活不论,如果能有俘虏,立刻送到我这里来。”王保眼神中泛现杀机,老红军、老革命的老三团人,出现背叛了革命,背叛了国家和民族的家伙,是老三团莫大的耻辱,背叛者只能以血债血偿。王保最无法容忍几乎是从小长大,有兄弟般感情的朋友的背叛,每每想起这些,他就忍不住愤怒的浑身发颤。 “保哥,别气坏了身子,叛徒最终是没有好下场的。”陈佳瑶眼中带着温柔轻轻伸手抚在王保因情绪激动而震颤不已的肩头,以女人独有的温柔,轻轻从身后将王保揽在了怀中。 女人的胸怀,是男人最为迷恋的港湾。 “佳瑶!”王保转过头来,带着几分欣慰的目光与陈佳瑶对视着,他很有幸福满足感,陈佳瑶是一个既精明能干又细心温柔的女人,得之所幸也,他们两人互相依靠着将十二区队从无到有的建立起来,俗话说妇女能顶半天边,此话一点都不假。 “好了,不要气了!”陈佳瑶露出微微一笑,让王保如沐春风,烦躁的心绪竟然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谢谢你!佳瑶!”王保深情地反手将陈佳瑶拉到了身旁,轻轻的揽住了她的小蛮腰,一股子名为温馨的气氛在办公室内弥漫开来。 两人都是从小在一起长大,共同经历生死,用青梅竹马来形容都不为过,其间的深厚感情也不是常人所能想像。 陈佳瑶却是吃不住在公开场合下与王保这般亲热,平时一副铁娘子女强人的她一反常态满脸红晕和羞意,一副小女人状,她轻轻推开王保,咬着嘴唇压抑着声音道:“干什么,有人看呢!”目光飘移不定,显然被王保这一揽,有些乱了方寸。 区队长王保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股强烈念头,脱口道:“怕什么!等将日本鬼子彻底赶出中国,咱们就把事儿办了。” 王保的话中有话,对于陈佳瑶来说,却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第五百一十六节 陈佳瑶脸红得抬不起头来,听到王保的话,身子惊然一颤,却是马上回复了平静,神色忸怩地像蚊子哼哼般微不可闻的道:“嗯!” 这么近的距离,这点声音却让王保显然听见了,按捺住心头狂喜,故意道:“哈哈,你说什么!?我刚才没听见?!再说一遍!” “真是便宜死你了!”陈佳瑶也是异常聪慧的人,哪不晓得王保这家伙的心思,一边讶异素来老实的家伙也会耍起心眼,装着嗔怒状点着王保的脑袋。 “报告!”办公室外忽然有人敲门! 王保和陈佳瑶两人像触了电似互相分开,两人脸上都浮着红云。 “进来!” 女人天生善于演戏,陈佳瑶利索的收拾了一下心态,又恢复了平常的女强人,两人之间相视一笑,这是区队的最高军事机密。 身后枪声大作,段贵山脚步虚浮地被自己儿子搀扶着往前疾奔,前面还有十五里就是安西旅团的大营。在他们的身后,至少有一百多游击队和武工队在全力追杀,甚至还有狂吠不止狗叫阴魂不散地在后面指引方向,只有十几人的特务队怎么也不是那些已经红了眼的游击队和武工队的对手。 一个特务突然踉跄几步,一声没吭的半敞的头颅喷撒着红白之物,脑门子被掀掉一半,失去灵魂的躯体只剩下本能地抽搐着扑倒在队伍间,后面的人险些被他的尸体绊倒,扑街扑到死,这就是宿命。 那个特务的奇惨死状让特务们发出一阵尖叫,段贵山扭头一看,脸色雪白,脚下更是拼了老命的迈动着,尽管曾在任丘县留下无法恢复的骨盆损伤却不会让他有半点减慢的意思,后面的追兵中已经出现了非常可怕的敌人。 有坂三八式步枪,口径6.5毫米,初速760米/秒,表尺射程2400米,系日本明治三十八年(1905年)定型生产,其特点是枪机上有一个放尘盖,随枪机前后进退,防止尘沙进入,所以又被称为“三八大盖”,射程远,精准,穿透力强,是八路军中的神枪手常用武器。 这么远的距离爆人脑袋的是八路军神枪手们最爱干的事,这意味着后面追击的人之中出现了最为可怕的神枪手,这不是他们所愿意看到的。 只需要有一个枪法精准的神枪手就足以收拾掉他们全部的人,所耗费的仅仅是十几发子弹,影子一样的神枪手,谁也不会知道下一秒将会从哪个角落里射出的子弹让自己不体面的挂掉。 到现在为止,死脑筋的日本人都没有闹明白,为什么同样是三八枪,八路军神枪手的子弹偏偏就能把人的脑袋爆成烂西瓜,而皇军的子弹就只能一枪两洞。尽管黄涯洞兵工厂的红爆头弹早已经成了有价无市的历史,却并不代表着十二区队小兵工作坊依旧管理严格到位,有事没事的偶尔流出十几二十发,其威慑价值更甚于杀伤价值。 段贵山几乎是打心底里恨死了曾六,这个王八蛋对当地百姓的祸害不浅,他的老头子根本就是一个铁杆抗日分子,让他们一行秘密行动暴露,否则怎么会让附近的游击队和武工队连续数日追杀,若不是段贵山心思慎密,指挥着这些特务隐藏转移,恐怕还没见着安西大佐的面就已经全军覆没,八路军已经知道了他们和安西旅团汇合的消息,这让段贵山等人的状况岌岌可危,而安西旅团的军营就在前面遥眼可望。 自从附近的村落坚壁清野大转移后,只有石家庄、保定、任丘和河间等城市会派出防护严密的运粮车队不定时给安西旅团补充给养。在附近没的村落可供掠压烧杀的情况下,安西旅团干脆做起了缩头乌龟,加强了防御,严防死守的滴水不漏,不给李卫的四连任何可趁之机。 段诚跟在队伍中一样心惊肉跳,和其他特务们一样竭尽全力,一点儿也不敢停下脚步,以现在这种情况,掉队就是一个死,后面那些人根本就没指望着抓活口。 特务们连续数日风餐露宿,寝食不安,早已经是精疲力竭,可是为了这一条小命,没有人敢抱怨,以前引着日本人追击八路军,今天报应不爽的全部应到了自己头上,这苦头只有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谁也不会想像得到,一个屁大的小孩子和一条向小主人亲昵地撒着欢的土狗,一个特务看到周围没有大人,不以为意地找那小孩子问路。 特务欺负小孩子不懂事,拿话逗小孩,却没料到在言语间被警惕心鬼精鬼精的小孩子识破了身份,特务老羞成怒欲下毒手,却不料那小孩子一声令下,那个还在蹭着小主人讨喜的农家土狗转眼凶相毕露,一口扑倒那特务,直接咬上了咽喉,几下子夺去了那连枪都来不及掏出的特务小命,凶猛程度甚至不亚于狼,在土狗扑咬时,附近隐蔽的其他特务才发现狗脖子毛发间闪亮着两块小金属牌,吓得魂飞魄散,十二区队狗仔队的战犬所独有的标识牌。 碰上全副武装的日本兵都不会退缩的狗仔队战犬,手里有枪也不一定顶事。 农家的看门土狗和那些战犬根本就没法儿区别出来,加上狗狗在主人面前撒欢,那麻痹大意的特务送命送得真冤枉。 甚至没有连那特务的尸首都没敢去拖,其他隐蔽的特务慌了神似的逃走了,小孩子的感觉不一定能发觉附近有特务,可是那狗仔队的战犬可没那么好糊弄,狂吠引来了民兵,接连追了两天,甚至曝露了一个潜伏很久的情报站为代价,段贵山等人才甩脱了追兵。 一时不慎大意落单的特务被愤怒的群众淹没时,发出的那种最后的,绝望的凄厉惨叫,还回荡在每个特务的耳边。 十一分区根据地的凶险,以前只是口头上说,他们这会儿可是亲身体验到,才潜入进来几天,就已经将近五名特务葬身于此,而且还是死无葬身之地。 越接近安西旅团的军营位置,追击的武工队和游击队就越多,若不是段贵山几次施诡计,他们差点儿就被武工队给包了圆。 “对空鸣枪!”段贵山甚至不惜曝露自己的位置,也没有作出任何解释,直接对空击发,希望枪声能够引起前言日军军营的注意。 日军军营内果然作出了反应,遥遥传来一声巨烈的出膛啸音。 呜!轰! 一发拖着长长啸音的炮弹从日军军营里发射了出来,落入到段贵山身后不远处林子里,隔着几十米远依然可以感受到那凌烈的冲击波和炸得纷乱四飞的树木枝叶。 “妈的,爹!日本人想把我们也给炸死啊!”被冲击波掀起的气流掀得直冲鼻子的段诚呸了几下,才把冲入鼻腔的刺鼻硝烟排出,大呼喊冤。 “阿诚!不要乱说,安西大佐这是在接应我们!”虽然心下仍在胆战心惊日军的炮火差点将他们连锅端,段贵山果断地严厉制止了段诚的话,现在正是互相合作的时候,若是哪个混蛋嘴门不把风,让多疑的日本人知道了,那可是祸从口出,麻烦就是大大的。 炸在附近的炮弹,也让段贵山心惊肉跳,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急道:“把日本旗拿出来,告诉前方的军营是自己人!” 一个特务在自己身上摸了一下,抖出一面膏药旗,找了根树枝高高挑了起来。 不得不承认段贵山还是有点能耐,这一招果然起了反应,后面的炮弹不断向他们的后方落,炸得一片尘土飞扬,显然是在掩护他们,截击背后的追兵。 “注意,他们接近了,让门口的士兵准备接应!”日军炮兵阵地上,从战场侦察用的长筒望远弹前挪开眼睛的安西大佐对身旁的通讯兵道。当段贵山他们出现在军营外围警戒哨的视线内时,他就在第一时间赶到炮兵中队,组织远程火力掩护,毕竟熟悉当地情况和特务对他的旅团来说简直是太重要了。 “分散!卧倒!快卧倒!”直属于三连的武工队长黄荣荣大喊,身旁那些武工队员和民兵们立刻扑倒在地,躲过了日军军营内射出的第一轮炮火炸出的弹片杀伤仰角。 命令下得及时,却依然有几名民兵不幸被笼罩在了炮弹杀伤半径之内,高爆炮弹将他们的躯体撕成不成形的碎肉,一声都没发出的直接牺牲了。 炮火后掀起的漫天尘土中,灰头土脸的黄荣荣带着一脸的恼火,“狗日的,要让他们跑了!该死的,跟我上去几个人,其他人先往后撤!死也不能放过他们。” 战斗力稍弱的民兵们没有犹豫地立刻先撤出日军的炮火范围,火炮实在是步兵的克星,在杀伤力巨大的爆炸冲击波面前,再多人上去都不顶用。 第五百一十七节 面对日军的炮火,武工队长黄荣荣的命令无疑是正确的,民兵们刚刚撤离后,他们原先趴着的地方立刻遭到了日军炮火的洗礼,平原地区确实没有多少可以遮挡的地方。 火炮自发明以来,以其巨大的射程和杀伤半径使其在战争中的作用越来越巨大,现代战争不再是以冷兵器的密集阵形为主,火炮的杀伤力使各国的军队建制不断发生变化,五五制转为四四制,又由四四制转为三三制,火器的高效杀伤力让士兵们的阵形开始疏散,嗷嗷叫着用冷兵器群劈和一窝蜂式的战斗,自打从满清的灭亡后就宣告从历史的舞台上消失。 “队长!队长!区队命令我们不能太接近鬼子兵营,如果遇到鬼子攻击,就得立刻撤离。”一个武工队员在一旁的提醒,就像是一盆凉水浇熄了黄荣荣队长不惜一切代价将特务们拦截住的冲动。 术业有专精,武工队在十二区队中只是负责情报联络,交通运输,侦察和暗杀等任务,论起攻坚能力根本不及十二区队的任何一个连,面对坚如磐石的日军军营,连攻坚装备都没有一件,甚至连碰一下日军旅团军营的资格都没有。 “该死的,又让他们跑了!”黄队长悔恨不已地捶着地面,砸出一个小凹坑,就差那么一步,只要用机枪再扫他两梭子,就可以让这伙特务全部在日军眼皮底下全部歇菜,而这一切,全被日本人的炮火给搅黄了。 周围的炮弹,一波紧过一波的落下,尽管趴着不动,躲避炮弹杀伤仰角,依然有武工队员就附近的弹片给炸伤,黄队长愤愤的骂了一句,见事不可为,只好道:“先撤!” 武工队也跟着民兵们撤退的方向,不得不转移躲避炮火。 吱! 出人意料的一声带着长长啸叫声,自远方破空而来。 在安西旅团还没反应过来前落入附近不远的炮兵阵地,轰一声巨响,一门步兵炮被炸散了架,伴杂着炮弹殉爆,炮兵们的惨嚎,日军旅团的炮兵阵地一片人仰马翻,陷入了混乱。 安西大佐扭曲着脸,脸上保持着简直不太敢相信的僵硬表情,他的炮兵阵地居然被炮击了。 一个日军旅团居然被土八路用炮给揍了,简直是奇耻大辱。 “报告!敌方炮兵位置在我们炮兵射程之外,我们没有办法还击!”测量炸翻一门步兵炮的炮弹弹道后,日军的炮兵指挥官几乎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枚炮弹的弹道仰角极低,算出来的数据,敌军的炮火射程至少比已方的九二式步兵炮远三分之一,日军甚至没有听见敌军炮弹出膛音,说明对方炮兵完全是超视距的远程射击,这种炮兵专业素质令人震惊。 “难道是105口径的榴弹炮?!”安西大佐仍然沉浸在不敢相信八路军有炮的执念中,更何彷八路的炮比自己的射程更远。 光看那声爆炸的火球杀伤范围,就知道,对方用的至少也是不亚于自己的高爆弹,而且威力更大,口径明显不是只有七十五毫米口径野战炮所拥有的。 又是一发炮弹砸在了安西旅团的炮兵阵地上,忙着抢救炮兵伤员的日军士兵当场被掀飞了好几人,只有让人根本无法反应过来的疾促破空啸叫,伤亡不可避免。 “快,快转移炮兵阵地!”日军炮兵指挥官仓惶喊叫着,敌人火炮射程比自己远,这仗打得真是憋屈,几乎是从所未有被人压着打,又无法还手的窘境。 “安西大佐阁下,属下1417部队第三大队段贵山所属向大佐阁下报道。”险死环生段贵山带着特务们在安西旅团士兵们的掩护下,跌跌撞撞冲进军营,来到安西大佐面前。 “很好!很好!你们辛苦了!”安西大佐脸色依旧阴沉地眯起了眼看着这群有些狼狈不堪的人,眼神中的意味深长。 “我……”段贵山张口欲言却被安西大佐径直打断,“不用多说了!你们先下去休息,明天向我汇报!”安西大佐显然不急于听这些刚从生死之地亡命逃出的特务汇报。 “嗨!”段贵山与段诚两父子两人交流了一下眼色,带着其他特务跟着带路的日本兵前去休息。 六连长陈连举再一次挥下了小红旗,日制八十八毫米口径的九九式高射炮远程火力,大口径,远射程,不论对空还是对地,甚至平射攻坚破甲,都有无于伦比的优势,算是十一分区各部队内少有的压箱底式的重型火器。 平时与敌军大队以下的战斗中,六连都一向舍不得用,一是炮弹珍贵,打一发少一发,补给不易,第二就是机动力弱,炮身沉重,移动时需要人力和畜力,架设阵地都需要一定的时间,不似九五式步兵炮,只要几个人推着就可以转移,走到哪里打到哪里。 第三发炮弹射毕,陈连举架着区队里最好的望远镜对日军军营里陷入混乱的炮兵阵地观察了一阵,嘴角咧了咧,下达命令:“收拾东西,撤!”以九九式步兵炮的射程范围,他们的位置与日军军营的距离是安全距离,足以让他们从容不迫的带着大炮转移。 在十二双方的实力形成某种微妙平衡下,敌我双方心知肚明地保持了一种克制,六连放了三炮就走人,安西旅团也一样没有派兵出来追击。 十二区队的四连,早就在安西旅团龟缩不足的时候一点都没有闲着,为他们准备好了战场,六连就从十二区队营区整装出发,日夜兼程,在段贵山进入安西旅团前两天,六连与四连汇合,崭新绿色炮弹箱子成堆的堆叠起来,场面着实有些吓人,有了火炮撑腰,让四连的腰杆子立刻挺了起来,在步枪射程之外,炮兵永远是步兵的克星。 其他连队也在向四连的靠拢,区队组织发动的民兵辎重队,将战争物资源源不断的从各个隐秘仓库内搬出,向四连所在的位置进发。 区队长王保知道什么时候隐藏实力扮猪吃老虎,什么时候需要大干一场,让日军旅团知道十二区队保护根据地不容侵犯的决心。 日军旅团炮兵阵地遭到十二区队的炮击后,安西大佐毫不迟疑的放出四支中队,以螺旋放射搜索,军营内整装待发,自恃兵强马壮,待寻到机会就立即给予致命一击,一战定胜负。 被安西大佐当作鱼饵的四个中队在出发前就已经有当炮灰的觉悟,一点也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离开安西旅团军营后,刺刀上挑着膏药旗,高唱着军歌径直迈开大步展开搜索。 “前方发现敌人”前锋士兵向毛利中队长发出预警,行进中的日军士兵们立刻散开结成防御阵形,拉枪栓声整齐的响起,枪口对准四周围各个方向,显然这些日军士兵对于反伏击的训练极为精熟。 在日军军营外十五里处,通往石家庄的方向,一支日军中队就发现了一处严阵以待的军事阵地,阵地上忙碌的人影,似乎在提醒着日军士兵,想要向石家庄汇合?没门! “有多少人?!”毛利中队长语气有些颤抖,终于不负安西大佐所托,侦察到了敌人的踪迹,隐藏起来的敌人远比摆在明面上的敌人更难对付。 “报告!前方阵地宽一百米左右,纵深给五十米,预计敌兵有一百五十人左右。”前锋士兵仅通过目测就已经取得了第一手的数据。 “哟西!先向安西大佐报告,离营地西南十五里,发现八路军阵地!”毛利中队长下完命令后,很小心的匍匐前进到距十二区队阵地安全距离外,架上了望远镜进行侦察。 前方阵地,也同样发现了日军中队,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土工作业,进入战壕内警戒,一刹,双方都陷入了沉寂,空气中无形散发起一触即发的火药气息。 毛利中队长压抑着心头激动,血管中的热血好像是在开始燃烧。 战士的价值就应该体现在战场上,武士荣耀在于为天皇陛下光荣的战死。这次执行危险的侦察行动,是毛利中队长向安西大佐主动请缨才得到的任务,也得到了中队内自认为武士道狂热分子的各级官兵们一致拥护。 前方的八路军阵地规模很明显的表明了他们的意图,以利用地形上的优势建立阵地工事阻击堵截住安西旅团的南下路线。 作为正规兵团的士兵,毛利中队长也不是什么蠢人,很显然,八路军也是有所准备,作为能生存至今,不断发展壮大的八路军不太可能是什么省油的灯,阻击阵地的出现,并不会只是单纯意义上的阻击安西旅团。战争可不是什么儿戏,双方不仅是斗力斗勇,也是斗智斗狠,八路军极有可能还准备了不容忽视的后招。 第五百一十八节 “土八路就是土八路!”毛利中队长尽管没有小看八路军,但对眼前这支八路建立的阵地却是嗤之以鼻,几条战壕虽然长,却间距太远,以一百多人防御这么一片阵地显得极为吃力,他们以为手里的枪都是机枪么?!过于拉长疏散的阵地明显会使有限的火力更加稀疏,若不是处于敌对关系,毛利中队长恨不得冲过去扭住那个负责这片阵地的军官,好好给他上一课,什么叫阻击阵地。 毛利中队长细数了一下前方阵地上的身影,那个打前锋的侦察兵的报告没有搀水份,可以看到有一百来个人影伏在阵地上,好像正在紧张地警戒着。 一个标准的日军中队,含三个五十余人的小队,二十人左右的中队部,满编约一百八十人。 在兵力对比上,日军中队占有压倒性的优势,毛利中队长自信一个皇军足以对付十个八路,安西旅团可不是什么地方上的那些缺乏训练和作战意志的混成部队,个个都是装备先进和素质精锐的正规主战部队。 “命令全队!五分钟后发动全面冲锋!”毛利中队长咧了咧嘴,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在对方不完善的阵地在还没有完工时,趁他的病要他的命,以已方兵力上的优势发动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的冲锋,恐怕对方指挥官也不会想到皇军会发动这样的强势进攻。 让这个可能会给皇军造成一点点麻烦的防御阵地,在皇军的刺刀面前灰飞烟灭,毛利中队长打得就是这个主意。 是的,给对方一个狠狠的下马威!让对方好好瞧瞧皇军的实力! 日军中队的冲锋位置是距前方八路军阵地六百米的距离,五分钟的时间内匍匐运动到最适合的冲锋位置,在毛利中队长一声嘶嚎中发起了冲击。 “进攻!” 几个小队长发出冲锋的命令! 八路军阵地前方在阳光下猛然间闪现刺刀寒光打破了双方间凝滞的肃杀气氛。 一片黄焦焦的日军士兵散发着惊人杀气,举着三八式步枪,呐喊着,冲向前方八路军的阵地,甚至连轻机枪手都举起了歪把子一边冲锋,一边开火,带着尖锐啸叫的弹头扑向前方的阵地。 日军士兵们没有把这伙土八路放在眼里,六百米距离,仅需要两分钟就足以让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入到对方阵地上,利用兵力优势对敌进行分割包围,让这伙土八路领教一下皇军锋锐的刺刀,什么才是战争。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一片突如其来的可怕沉重声音彻底打断了毛利中队长的思绪。 前方八路军阵地上,几条稀疏的防御战壕内不断闪耀着点点枪焰,有如漫天的星星在闪耀,到处都是凶猛噬人的机枪火力点,赤红色的弹道呈放射状将冲锋的日军中队笼罩其中,犁出一片腥风血雨。 方才还生龙活虎地发动冲锋的日军士兵们在密集弹雨火舌中绝望的翻滚、挣扎、发出濒死的惨嚎,扑天盖地的弹雨像巨镰在收割稻草一般,放倒一片片的日军士兵。 冲在队伍中的日军机枪手在第一时间就被密集的弹幕撕成了肉糜,日军中队的重机枪手甚至还没搂上几下火,就被彻底淹没在不断冲天溅起的尘柱中,日军掩护冲锋的机枪火力点反复遭到耕犁。 “机枪阵地!”队伍后面挥舞着闪亮的武士刀督战的毛利中队长痛苦地发出绝望般的呻吟。 从来没有想像火器能达到如此密集状态下发挥出来的可怕杀伤力,简直就是一下子陷入了修罗地狱。 虽然是炎炎盛夏,然而毛利中队长此刻的心却不再几十秒前的踌躇满志,仿佛被丢进了冰窖寒潭一般,彻心彻肺的冰寒透骨。 这就是土八路?!不不不,一定不可能,这样的凶猛火力甚至连中国的国军也无法拥有,眼前至少有三十挺以上的轻重机枪,甚至奢华到连一支步枪都没有,纯以夺人性命、凶悍至极的全机枪阵形,连日军主战师团都不敢摆出这样豪华的阵容。 难道是美国人?德国人?还是苏联人来了?! 三十秒,仿佛就是人间与地狱的生死线,钟表上的秒针仅仅走了半圈,一个日军中队全灭,除了奉毛利中队长返回旅团报告敌情的士兵外,无一活口,即便如此,冲在最前的日军士兵甚至依然连八路军阵地的边都没有摸着,异常憋屈地只剩下半截残尸在一片焦土上冒着血水。 阵地前留下了一大片触目惊心的可怕弹眼。 毛利中队长死了,却不是战死的,当全中队仅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剖腹自尽了,尽管以惨败收场是没有资格剖腹的,可是武士的自尊心使他再也没有脸回去面对安西大佐那张铁青的脸,涎着老脸擦干净刚才还用作督战的武士刀在自己肚皮上划了个十字的口子,再用力一搅,抽搐中去见了他的天照大神。 毛利中队长就这么挂了,还是怀着苦大仇深,恐怕日军侵华以来,还没有见过有哪支部队能奢侈到组建机枪阵地,上兵伐谋,任何一点出乎意料都会带来无可挽回的后果。 毛利没有给八路军一个下马威,反倒让八路军给了安西旅团一个已方零伤亡而对方全灭的下马威。 周围一片清脆的弹壳碰撞声中,范国文拉着马克沁沉重的水冷却枪筒吹了吹呛鼻的硝烟,眉开眼笑道:“哈!看来我还是宝刀未老啊!手一点都没生啊!” 附近战壕内各个火力点的机枪手也是扬眉吐气,大呼过瘾,几十挺轻重机枪一同开火,这阵容!这声势!简直不止以壮观来形容,前方翻趴滚打的日军士兵毫无还手之力,就像宰小鸡一样全数放倒,以往的战斗中可没像现在这般利索爽快。 “住手,住手!你们这群混蛋!败家子!”出了院没多久的一连长康扬带着一连的战士气急败坏的把各个火力点上的机枪手从各挺轻重机枪旁边扯开。 一连负责押运弹药过来,却没料到五连长范国文居然煽动各连的机枪手们拿出现在阵地前方的日军士兵测试火力,空前火力覆盖的凶猛劲儿让敌多双方都开了眼,这帮狗日的机枪手是爽了,打了个过瘾,可是期间弹药消耗却是惊人,几十秒的功夫,这打光的弹药足以是日军士兵的数十倍,一连运送过来的几十箱子弹算是白运了。 想想平空蒸发的十几箱子弹,倒在阵地前的一支日军反而不值一提,一连长康扬为消耗的弹药直感到心疼,不顾其他战士在场,指着范国文直骂:“姓范的,你狗日的也跟着学坏了不是?!有你这么浪费弹药吗?!你狗日不会拼拼刺刀,节约点子弹?!犯得着这么使力气啊!” 在物质丰富的美国出生长大的范国文自然不会理解从红军时代开始每次战斗只有十发子弹药基数的艰苦奋斗中熬出身的一连长的心情。 “这不是挺好吗?!不就是多费点儿弹药,大不了再生产出来一些就是了,咱们可是半个人都没伤着,三下五除二的灭掉敌人!”范国文还是挺为自己的战绩感到自豪,丝毫不理解一连长越来越青的那张老脸。 范国文话一下子引起了众多机枪手的共鸣,与心有戚戚焉,作为老八路团里专业火力压制出身的范国文一向是十二区队机枪手们和神射手们崇拜的对像,机枪手就应该拉足了火力不吝啬弹药对着敌群狂扫,苦于平时战斗中受到配给和纪律的限制,除非遇到敌众我寡危险局面和与敌死掐的时候,在大多数的时候,机枪手们只能以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大公鸡那样有气无力的点射着,极少有机会扫射和连射。 今天被五连长这一煽动,两耳塞满了震天枪声和抖动不已的枪托,让这些机枪手们极为少有的集体热血沸腾了一把,抚着仍在发热的枪身,机枪手们仍意犹未尽,玩机枪的全是一些血气方刚的悍勇之辈。 一向不善于言词的一连长康扬只能指着范国文不断重复着道:“你,你这个败家子!败家子!”前些天,四连长李卫像放烟花似几分钟之内就消耗了十几斤的炸药,让视区队如家的一连长的肚子就直抽抽,而就在刚才五连长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只不过为了一个破鬼子中队,就鼓动着机枪手们浪费了几十箱弹药,这姓范的居然是一点儿都不心疼,这怎能让康扬受得了。 平时五连长范国文一向就跟着四连长李卫走得很近,四连长李卫以前是混兵工厂的,一向大手大脚倒也罢了,这范国文居然也跟着学坏,崽卖爷田心不疼,这让一连长康扬大为光火,最后气呼呼地丢下一句:“你以后离四连长远点,被他带坏了,小心吃到苦头。”他把一切责任都怪罪到四连长李卫的头上,把一个好端端的海归青年给带坏了。 第五百一十九节 “……”范国文翻了翻白眼,没有接话茬子,他不欺负老实人。 不知道这一情况的李卫如果在场,一定会急了眼的扯住一连长康扬直喊冤枉,这招谁惹谁了,什么坏典型都拿他当榜样。 “八路的阻击阵地?!”在军营内有些焦急不安的安西大佐等到了他迫切以待的情报,八路军要跟他打阵地战?!哼哼哼!放弃游击机动,就像武士一样光明磊落的对决?!很好!这正合安西大佐之意,既然对方要和自己打一场正面战,那皇军就陪这些土八路好好玩玩。 一个旅团的兵力摆在面上也不容小看,强横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可笑的笑话。 对于这个猜测结果,安西大佐自认为八路也是这么想,安西旅团不能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中国有一句古话,夜长梦多,迟早生变。天知道八路会埋下什么暗招,俗话说蚁多咬死象,旅团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担心在按原计划投入南方战场之前,生出些肘腋之变,无谓的过多损耗旅团战斗力。 “向华北司令部发电,请求按原计划继续南下!”安西大佐心思急转,当即向身边的通讯兵下达了命令,既然对方忌惮皇军严防死守而不肯轻举妄动,那还不如皇军主动出击。 石家庄派遣熟悉这一带情况的1417部队特务协助旅团剿灭在附近一带游荡的八路军,但是1417部队的第三大队长出现在报到的队伍中,安西大佐就感觉到有些不同寻常,难道这回的对手甚至也让石家庄日军司令部都感到棘手?!这也太高看这些土八路了吧。 直到现在,安西旅团都没有与十二区队发生过任何实质性的接触,在安西大佐眼里这些土八路也不过是些偷偷摸摸的鼠辈,尽管趁皇军不注意,咬了皇军几口,可是鼠辈就是鼠辈! 然而1417特务部队的第三大队长段贵山在向安西大佐的报告时,隐隐提醒着安西大佐,旅团面对的是八路军第十一分区根据地内战斗力最强的十二区队。 甚至在日军华北方面司令部和天津警备司令部内的关于对十二区队的档案中,评价这支十二区队的地方武装,战斗力强悍的根本不像八路军,打法诡异凶悍,装备甚至不输于日军正规部队,是地方治安区日军非常头痛一支抗日队伍,甚至前段时间针对十二区队四连的一次有预谋伏击行动,非但没有得手,反而折损了许多帝国的精锐士兵,行动部队险些全军覆没。 仅仅是一个连队就让日军如此忌惮,更何况整整一个区队?! “报告!毛利中队全体阵亡!”一个通讯兵将刚刚得到的紧急情报向安西大佐汇报,一个中队的覆没,日军方面不可能会毫无所知。 特务头子段贵山和段诚同时一惊,一个主战旅团的中队就在这么短的时候内覆灭了?!这怎么可能! “什么!?”安西大佐从办公桌后腾地站起身,盯住了报告这一消息的通迅兵,这才仅仅距毛利中队汇报发现八路军的消息后半个小时的时间,毛利中队就全军覆没,绝对不是一件寻常的事件。 “前去确认敌情的士兵到达现场时,毛利中队长已经剖腹自尽,其部下全部为帝国和天皇陛下玉碎了!”通讯兵没有受安西大佐慑人气势的影响,反而以旅团士兵独有的骄傲,挺起胸膛,在他自己看来,毛利中队长尽管是剖腹的,比起落入八路军手里,毕竟也是一种体面的死法,武士的光荣就在于为了帝国和天皇陛下战死在沙场。 安西大佐的神情却有些恍惚,他是一个旅团长,思维角度不会和通讯兵等普通士兵那样,以日军正规作战部队的战斗力,再不济也至少能有少部分士兵能够逃回来,而不是一个都没能回来,甚至没有任何伤者,否则通讯兵也不会以全体阵亡来形容毛利中队的结局,这意味着对方的实力极有可能在毛利中队数倍以上,除非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否则绝不可能在半个小时之内就把一个中队的日军士兵全部杀光。 难道毛利汇报的情报有误?!不,这不太可能!安西大佐不太相信自己的属下是一个饭桶,作为一个大佐级的旅团长,自然对自己所辖的部队了若指掌,毛利中队长出生于日本四国的一个武士家族,是一个忠诚而有才华有前途的大日本帝国武士,不会是一个毫无头脑的草包饭桶,更不至于连少于自己的敌人都打不过,还落到全军覆没的下场。 “安西大佐!我建议您还是收缩兵力,以不变应万变更为妥……”一向和八路军打交道,而且还曾参与过一九四二年五一大扫荡和袭击八路军总部的段贵山一边察颜观色,一边小心翼翼的向安西大佐提供自己的建议。毛利中队的灭亡突然让段贵山心头起了不好的念头。 虽然这个临时上司的脾气有些不可捉摸,段贵山还是本份的尽忠职守,生怕触了安西大佐的霉头。 “八嘎!够了,难道还让皇军当缩头乌龟吗?!”安西大佐有些不耐烦的挥着手打断了段贵山的,一想到昨日那超远程弹道的炮击,他就不寒而栗,被人压着打,毫无还手之力,这对于安西旅团来说简直是莫大的屈辱。 十二区队怪异的五五制编制,极为罕见的军装制服,令人恐惧的单兵作战能力,永远不按常理出牌的战术,种种异于其他抗日武装的不同寻常之处,让段贵山深深忌惮,自己屁股上在任丘县留下来的后遗症,让他仍然有时从噩梦中惊醒。那个家伙!就算是用铁镣捆在牢房里,也依旧是个极度危险的家伙,恐怕就算变成一具尸体也未必让人能心安。 对于十二区队的怨念,段贵山的心如万蛇毒噬,却一点都不敢大意。 “既然八路军想和皇军公开一战,那么,我就满足他们的愿望,大日本皇军是不可阻挡的。”安西大佐和已经挂掉的毛利中队长同样都是崇尚武士道的军人。 “报告!上级回电!命令我们尽快向石家庄方向汇合,搭乘军列南下!另上级有情报称,在山东的八路军十一分区主力,有向河北运动的迹向,需我部注意。”负责电台的通讯兵收到了这一最新指示后,立刻向安西大佐汇报。 “知道了!命令各部,准备行军。”安西大佐考虑了一下道,上级的命令和他下一步行动意图不谋而合,可以看得出,此地,已经不是久留之地。 军人的风格就是雷厉风行,杀伐决断,看到安西大佐的决定已经无法更改,段贵山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还是请大佐阁下谨慎行事。” 也许真得是自己多心罢了,安西旅团也不是什么任人揉捏的面团,论实力远远超过十二区队,也许十二区也只是虚张声势,段贵山自我安慰地想着。 “知道了!”安西大佐漠然道,他认为段贵山是小题大作,本以为还能提供一些有价值的情报,却没想到来了一群有如丧家之犬般的胆小鬼。 段诚看着安西大佐远去的背影,凑到父亲段贵山耳边悄悄的小声说:“爹!这个安西大佐凭什么对咱们这么不客气,好歹咱们也是来帮他的,一点儿都不给咱好脸色看!反倒像咱们欠了他似的。” 毕竟是年轻人的血气方刚,段诚看不惯安西大佐看他们的眼神中满是不信任和鄙视,在石家庄,哪怕是一个普通的日军中队长,在父亲面前也是毕恭毕敬的敬礼,那些大队长还有更高级别的日军军官,见了面虽说不是像安西那样板着脸,至少语气上还是比较和善的,哪儿有这个安西大佐看段贵山等特务们的眼神,就像在看一群家犬一般。 “不要胡说!”段贵山大惊,连忙制止儿子的话,小声喝道:“小声点儿,你不想活啦,祸从口出,若是让日本人听了去,就是你爹我也护不住你,要记住,就算是咱们跟着日本人混饭吃,就是人家家里养的一条狗,对于狗,要杀要剐还不是人家一句话?!” “爹!那咱们也太憋屈了吧!”段诚发泄着自己的不满,特务的日子虽然快活,有吃有喝,可以横行无忌,但是在日本人面前却总是处处低人一等,老百姓们也是畏如蛇蝎,避之不及,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处于手上没有枪还在落单的时候,绝对会被那些老百姓们一拥而上,用锄头偷偷乱锄夯死。 “儿子,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只要咱们能得到日本人的赏识,得到大日本帝国的国民身份,那日子可就好过了。”段贵山一边拍着段诚的背,一边憧憬着。 段贵山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一向自认为是世界上最优秀民族,视其他民族为只配被奴役的劣等民族的日本,永远不会给那些汉奸卖国贼什么真正的许诺,狗就是狗,就算是披上了日本国民的衣服,依然不可能会被当作人来被看待。 第五百二十节 “报告!前方发现大批日军!”刚刚歼灭了一个日军中队的十二区队阵地上负责警戒的哨兵发现了远方一股不寻常的异动,轰隆隆地汽车发动机响,升腾的烟尘,不时折射着阳光的刺刀反光,一股黄色的长龙出现在哨兵配发的望远镜中。 “什么?!” “来了来了!” “好家伙,这阵势够大的!?” 阵地上出现一片骚动,不少十二区队战士瞪大了眼睛,没有一点畏惧,反而充满了好奇。这种敌军大规模行进的壮观场景可真得很少见,就算当初石井镇保卫战,被李卫连消带打的消耗着,能坚持到石井镇外的日伪军也不过出发前的三分之二,而眼前武装到牙齿的整整一支日军主战旅团,几乎是以往交手过最多敌人的两倍以上,装备和战斗力不可同日而语,这对于十二区队而言是一个莫大的挑战。 这一仗,恐怕用脚指头都能猜得出来,绝对是一场硬仗。 睡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恐怕这回日军旅团要错估了十二区队的区队长王保的决心。一个敌军旅团,不论放到哪里都是一个极大的威胁,否则王保也不会主动放纵区队里最能惹祸的四连出马。 而现在,这乱子已经被四连长李卫给搅得不可收拾,日本人却仍然就被蒙在鼓里。 安西大佐在队伍中冷笑着,前锋的士兵已经发现了那个阵地所在,敌军的兵力并没有超乎任何意外,纯属是螳臂挡车,安西旅团不躲也不让,径直压过去,欲将前方的八路军彻底碾个粉碎,这个八路军阵地只不过是昭显大日本帝国军威的一个祭品罢了。 “阿诚,等儿打起来的时候,要留点儿神!”在行进的队伍里,段贵山突然异常慎重地给儿子交待了一句,就再也没多说什么。 虽然有些不理解父亲为什么这样说,段诚还是用力点了点头,兵战凶危,谁也不知道自己命运下一秒会如何。 安西旅团的一个联队长手一挥,一个大队的兵力开始发起了冲击,一千多日军士兵黄压压的一大片,涌向了十二区队的阵地。 大手笔,绝对是大手笔,一上来就是一个大队的冲锋阵形,漫长的散兵线层层叠叠。 而十二区队的阵地上一片死寂,只有隐约可以看到几条战壕,却看不见一个人影,好像这阵地被十二区队舍弃了一般。 一千米,九百米,阵地上伪装中十二区队战士们丝毫没有任何异动,沉住了心,定住了气,手指扣上了枪膛。 安西旅团的联队长有些托大,没有先用火力侦察,而是将前方隐藏的敌人当作一般的乌之众来看,利用大队的兵力压迫力,像打草惊兔子一样将对方给吓出来。 空气中的气氛似乎随着日军士兵们的一步步接近,而变得一分分紧张起来。 “稳住!稳住!谁也不许先动,听命令!”各班班长不断低声喝着,压制着那些个有点按捺不住的战士。 八百米,七百米,六百米,日军士兵一步步逼近,阵地上依然没有动静,但是具体情况如何,只有双方的指挥官才会心知肚明。 已经清楚看清了前方战壕的日军大队中,最前锋的士兵将相互间的距离拉得更开,更是压低了身子,而后方跟进的机枪手不断抢位,如临大敌般布下突击火力点,指挥官们有些瞧不起那些土八路,而士兵们却一点也不敢大意,在战线最前沿拿自己性命玩是最愚蠢的。 “杀!” 仿佛经过千百次的默契一般,在临对方阵地三百米处,日军士兵们突然嚎叫着跳起来,拼命地迈动小矮腿,向前冲击,意图利用快速冲锋的速度狠狠切进对方阵地,将对方的防御阵地失去作用。 任何低估了十二区队的敌人,注定了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在日军士兵们猛地发动冲锋时,歼灭毛利中队的一幕再一次出现了,爆发出来的条条火舌更甚于之前,长长的赤红色弹道将日军大队撕地不成阵形,不断有士兵惨嚎着摔倒在血泊中,或被弹幕扫得喷撒着血肉向后跌飞。 后面的日军旅团几乎惊呆了,这样的凶猛火力几乎前所未见,难道这些土八路疯了吗!?从哪里搞来这么多机枪?这还是八路吗?怎么会有足够的弹药宣泄出这样华丽的火力阵容。 十二区队歼灭毛利中队时太过彻底,无一活口,而且在战后迅速对战场作了掩饰工作,安西旅团一点儿也没得到毛利中队是如何被歼灭的情报,否则,安西大佐恐怕也不会这样让部下以这样骄傲的姿态发动进攻?! 生命在弹雨面前几乎是不堪一击,哪怕是训练的再精锐的士兵,也抵不过眼前这般金属风暴般的轻武器火力覆盖。 五连长范国文鼓动战士们用机枪扫翻一个日军中队已经够胡闹了,没想到被王保任命战场临时指挥官的李卫更是离谱,一上来就把整个阵地收拾了一遍,比范国文更加光棍彻底,只留机枪,其他的什么手枪步枪,火力稍弱点儿的一率撤走,还又调来了十几挺歪把子,十二区队大半的机枪都被调到这里,摆出一副纯机枪的豪华阵地。 被不少民兵们鉴定为“超级败家子”阵地上,机枪手们畅快淋漓地收割着日军士兵生命时,一连长康扬却在阵地后方生着闷气,区队长王保咋就任着小李子这混球儿瞎搞呢。 十二区队的阵地前仅剩下震天的机枪集体怒吼声和日军大队士兵们绝望的惨嚎,刚刚发出进攻命令的联队长痴傻地带着不可置信地望着前方有如修罗场般的敌军阵地,这一迟滞直接带来的后果就是,短短一瞬间,将近一半的日军大队士兵永远的倒在了十二区队的阵地前。 联队长拔出了武士刀,这会儿他似乎能够理解毛利中队长不是战死,而是剖腹自尽,太丢人,居然被这些土八路彻头彻尾的压着打,伤亡如此惨重,恐怕在以后的前程上是再无希望。 如此众多的轻重机枪展现的火力,也是以往敌我双方都不敢想像,高效快捷的杀伤人命,让目睹这一切的人感到生命的脆弱,前一秒还活生生的人,下一秒就已经四分五裂,成为一摊碎肉。 “让前面的人立刻撤退!”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大队被瞬间打成半残的联队长嘶嚎着道:“给我用炮火轰!”这会儿他才想起了使用炮火急袭。 当第一发校靶炮弹落在十二区队阵地战壕外时,各条战壕内齐齐往阵地前方丢出大小几十样物件,一落地就冒着滚滚浓烟,片刻就将整个阵地笼罩的模模糊糊。 可是浓烟中机枪声一刻都没有停,呯呯嘭嘭地像是在安西旅团炫耀着弹药充足。 “给我继续炸,一定要把八路的阵地炸平!”挥舞着武士刀的联队长嚎叫着,尽管对方丢出来的烟雾弹对于干扰炮击精度极为有效,但是皇军想要用炮火彻底将对方阵地犁一遍,这浓不见人的烟雾就显得形同虚设。 联队的六门九二式步兵炮,不断发出震耳的射击炮声,一枚枚带着呼啸的炮弹猛裂地砸在十二区队阵地上。 一团团火球不断撕开笼罩在阵地上的烟雾,转眼又被爆炸产生的硝烟给填中,阵地上的浓烟中不断闪现暗红色,仿佛天崩地裂一般,泥土,碎石,被抛向天空,再纷纷扬扬的撒落下来。 然而十二区队阵地上的机枪声依然契而不舍的响着,直接被炮弹击中才在一声爆炸后停止。 烟雾可以挡住人的目光却挡不了炮弹,直到对面阵地上的机枪声彻底淹在炮火后,才归于一片平寂,日军联队长带着一脸的冷笑,八路死战的精神还是非常值得敬仰的,哦不!应该瞻仰,安西大佐和几个旅团军官脸上也是一样的表情,可以想像的到那些土八路军在炮弹落下前仍旧绝望地向前方射击,那种惨烈,正是皇军想要看到的。 刚才那个机枪阵地,恐怕就是那些土八路自觉没有退路,才在临死前的奋力一击,这样才解释得通会有这般不要命的机枪阵地出现。 前方八路军阵地上的烟雾开始缓缓散去,负责发动攻击作战任务的日军联队长松了一口气,报销大半个大队的责任总算也有个交待,他回过头来望向后面临时指挥所观战的安西大佐,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了一下,安西大佐脸上露出了一个鼓励的表情,日军联队长感觉心头的压力一松,还好安西大佐没有完全怪罪,方才一开始简直是太凶险了,铁打的士兵也加不住这么疯狂的火力。 幸好皇军的炮火彻底将这些该死的疯子给炸死了,联队长心神定了定,武士刀一挥:“命令部队!继续前进!” 第五百二十一节 收拾着发动攻击的第一个大队的残兵败将,日军联队另两支大队也开始行动。 吃了前面的大亏后,日军士兵们学乖了,一部分士兵悍勇地作为试探小队,扯开了上衣,露出光膀子,视死如归的踏上十二区队阵地前方,甚至连半点规避战术动作都欠奉,径直奔前。 在这样密集的炮火洗礼下,这种简陋的防御阵地几乎不可能保存下来,恐怕里面的人早就被轰杀至渣都不剩。 仿佛在望着英雄的目光之中,那些怀着必死之心的日军士兵却没有受到任何阻击,阵地上甚至连一声枪响都没有响起,在他们轻而易举的踏上那些已经分不出哪里是战壕,哪里是阻击鹿砦的阵地,后方的日军士兵们不由自主的发出一片欢呼声。 这不得不让他们欢呼,因为在此之前,这里几乎是一片屠宰场,在凶猛地毫无间隔的金属风暴中,没有任何人能够刀枪不入的冲上去。 在试探小队成功占领了十二区队阵地后,联队内其他大队的士兵毫不迟疑的一拥而上。阵地后面是一片树林,其中枝繁叶盛,侥幸穿过枝叶的阳光在林间稀疏残缺,映出一片晃人眼睛的光怪陆离的景像。日军大队人马遵循着逢林莫入的原则,在林子外面建立起封锁线,派出两个小队的日军士兵大着胆子继续深入搜索。 “注意搜索敌人的尸体和武器!安西大佐需要战利品!” 队形间,军曹们传达着上级长官的命令,士兵们迅速在占领了整片阵地,并布下了警戒区域。 “报告!没有发现尸体!”通讯兵立刻将接到前方阵地上第一手信息报告给焦急等待中的联队长大人。 “哟西!也许是彻底被炸得粉身碎骨了!”联队长接到属下的报告,情不自禁望了一眼步兵炮阵地,满意地点了点头,刚才的炮火几乎是将对方整个阵地彻底给炸了一遍,回头一定要给他们请功。 “可,可是,也没有发现敌人的武器残片!”通讯兵看到联队长大人得意的神情,显得有些犹豫。 “什么?!武器残片都没有吗!?怎么会?难道也被打成粉了吗?!”联队长一怔,有些不太相信这个报告,就算炮弹炸得再厉害,至少有些枪零件也该有剩吧,难道那些士兵们都是睁眼瞎吗?! “不不,但是,可是,不过……”通讯兵有些吞吞吐吐。 “说啊!”联队长的声音带着怒意,这么多人总不至于一无所谓吧。 “不不,只发现了一些……”通讯兵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发现了什么?!”联队长听到有些发现,乍惊尤喜,忙追问道:“快说!军人不要吞吞吐吐的。” “只发现了几个破铁皮桶,还有一些鞭炮的残片!”通讯兵脸色涨得通红,前报回报过来的消息确实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什么!”联队长又惊又怒,几个铁皮桶子?!还有鞭炮?!难道这些机枪都是假的吗?可是倒在阵地前的那些皇军士兵难道是莫名其妙的阵亡的吗!? 怎么可能?!联队长对这个报告难以置信! 不对,那个烟雾! 有古怪!绝对有古怪。 步兵炮发射炮弹的时候,对方阵地上丢出来的烟雾弹,确实很大程度上的挡住了皇军的视线,难道这些烟雾并不仅仅是用来阻碍火炮的吗!? 毕竟是联队长一级的高级军官,脑子一转,马上转过弯来?! 这些该死的土八路,竟然利用烟雾弹玩金蝉脱壳戏弄皇军,鞭炮,该死的鞭炮,放在铁皮桶里炸起来确实和枪声差别不大,难怪是没完没了的机枪声,简直是太可恶了,这些卑鄙的无耻鼠辈。 日军联队长手里握着武士刀的手指节捏地发白,心中被愚弄的怒火越来越盛。 在日军士兵占领了已经是空无一人的十二阵地,撅着屁股奋力挖地三尺,拼命寻找着可以向旅团长大人进贡的所谓“战利品”时,阵地后方的林子里突然炸起一阵啸叫,开始还比较微弱,但很快,无数哨子鸣声一下子变的响亮且刺耳起来。 “什么声音?!” 几乎所有的日军士兵都抬头看向天空,无数条长长的白烟从林子里迅速窜向天空,升到最高时,再次落下,扑向的,正是遍布着日军士兵的原十二区队阵地上。 “敌……”阵地上发出警报的日军军官甚至仅来得及喊出第一个字,就和其他士兵们一同被淹没在扑天盖地的爆炸之中。 无数火球,比刚才日军联队的六门九二式步兵炮还要密集,一下子吞噬了整个阵地,几乎让人无法分辨,到底发生了几次爆炸。 从空中落下的火箭战斗部炸开的,带着咻咻嘶鸣,四散横飞的三角金属片撕开一片片血肉,带起一片比方才机枪阵地扫射日军时还要惨烈的惨嚎。 密集地几乎数不出点的弹着点,日军联队长几乎无法计算对方的火力强度,看样子对方压根儿就没想过接触战,仅以绝对的火力优势将皇军打入万劫不复之地,这种战斗方式对于一个联队长来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难道对方不会拼刺刀吗!? “谁跟你们拼刺刀!真当我们十二区队都是二百五!”李卫望着林子外面被炸翻了一片的日军士兵撇了撇嘴,拍了拍刚刚发射完毕仍有些烫手的土制卡秋莎发射器,对着身边的战士们道:“放把火全烧了,其他人先撤!” 一眨眼的功夫,腾空而去的百来发土制火箭弹,不仅消耗了十二区队大量火药库存,还不得不拆了许多地雷取爆片,再加上大量人工连夜赶工制作,绽放出来的最美丽一刹那仅有几秒钟的时间,对于十二区队的战士们来说,是一朵朵好看的烟花,对于日军士兵们来说,简直与地狱食人花没什么区别。火箭弹,这对于十二区队来说并不算什么新鲜玩意儿,射程长,爆炸力强,搭载战斗部可灵活选择,对火药消耗极大,而且制作不易,在数量众多的情况下瞬间爆发的高密集打击能力,只有对付大量敌人时才会有奇效。 回头王保又该说小李子败家,这十几秒的功夫,就把十二区队火药备量的一成就一扫而空。 几乎无法接受这种诡异的战术,日军联队长胸口一闷,眼前直发黑,天旋地转,身子晃了晃,一股腥甜抑不住中嗓子眼里喷出,仰天而倒。 “联队长,联队长……” 周围的日军士兵见联队长吐血昏厥,连忙扑了过去抢救。 充分利用所有能够利用的资源,摆出正面迎战态势诱敌,出乎意料的方式痛击敌人,毫不恋战一击即走,即便是战斗再激烈,只能隐约看到有人与自己交战,日军也无法与十二区队产生实质上的接触,就是人再多也是屁用都没有,李卫独特的战法风格被十一分区司令部总结为影子战术,专门针对数量众多的敌军建制。 之前是一个大队被打了个半残,一转眼又是一个联队被打了个半残,形势急转之下,让安西大佐再也无法保持不动如山的心态。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安西大佐怒视向特务大队长段贵山咆哮道,好像一切责任都是这些新报到的特务们造成的。 早说了又不听,现在又来怪别人,1417部队的特务们脸上有些不服气,尽管心里有些委屈,却不敢顶撞,段贵山暗捏了一把冷汗,忙恭恭敬敬地道:“安西大佐阁下,我们的对手是这一带最有名的十二区队,他们的兵力虽然不多,却是八路军之中最狡猾的。”不动声色的提醒了一下安西大佐,早先就已经有所警告,只是当时安西大佐没有听进去。 安西大佐在翻译官的翻译后,老脸微红,自己太过大意,刚才自己的态度有些莽撞,不过这几个特务是卑下的中国人,没必要自降身份道谦,安西大佐冷着脸哼了一声,掩饰着自己方才一时乱了阵脚。 段贵山顿了顿接着道,“属下建议步步为营,节节推进,利用左右两翼包抄,将对方包围住……”段贵山的双手向中间一抱,继续道:“将他们一网打尽。” “哟西!”一直没有给段贵山好脸色看的安西大佐对他们冰封着的脸稍稍有些解冻,段贵山的提议诚然确实适合安西旅团当前的状况,从四连到十二区队整体的战术到现在为止都是以暗击明,将安西旅团一直是牵着鼻子打,然而要扭转眼下被动地按着别人的节奏战斗的局面,唯有发挥出自身的优势。 装备上,双方相差无己,素质上,双方也是所差不多,唯有区别的就是双方的兵力极度不对等,这也是十二区队到目前为止没有和安西旅团硬碰的主要原因。 第五百二十二节 在段贵山指点了几句后,立刻冷静下来的安西大佐发挥出了其旅团长的指挥素质,其有条不紊的发布命令:“命令第二和第四大队负责左右两翼,进行迂回!大队前面必需布置多支小队前行探路。” 消耗战?!皇军的不怕。 “这么多肥料,地图上得记下,来年,可是一片好肥沃的良田啊!”十二区队的五连长范国文感慨打量着几乎被日军士兵鲜血浸透了的阵地,日本人的血肉为这一片土地浇施了一次厚厚的肥料,真得很养地啊! “少废话了,鬼子又动了,不想一起跟着变肥料,马上带着你的人走。”李卫从后面给了范国文一个爆栗。 不远处的日军士兵开始改变阵形,一副如临大敌人态势,让李卫起了忌惮之心,小小耍一次手段可以占些便宜,次次耍这样的小手段就是犯傻,鬼子也不笨,这种阵形亮出来,破绽明显少了很多,也不容易偷袭。 人少有人少的打法,人多有人多的打法,安西旅团与十二区队的交手之初,一时揣摩不出十二区队的作战风格,结果一招错,招招错,按十二区队的节奏接连的挨打。待得反应过来时,安西旅团的兵力优势立刻发挥出来,由行军阵形改变成作战阵形,一点儿也没把十二区队当作小股的土八路来看,而是当成实力相当的对手来看待。 安西旅团以数支小队为饵,放在面前进行侦察开道,后方大队人马多数纵队跟进,互相掩护,完全将十二区队当作上千人的对手来看待。 这种钓鱼战术反而让十二区队无机可趁,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手段都是极为可笑的,十二区队的兵力调动变得更加谨慎和稳重,这个时候搞什么鬼心眼,极有可能会被拖入消耗战之中,这也不是根据地军民们所愿意看到的。如正安西大佐所想的,十二区队确实是耗不起。 来自左右两翼的包夹,让十二区队不得不进一步后撤,只要战术运用得当,兵力多少未必是主要因素,日本人来自于狭小的岛国,其独特的生存环境就造成了其熟稔于一击必杀的战术,和德国人的闪击战异曲同工,而中国的广阔土地,却让日本人尝到了什么叫作大纵深战略。 国与国之战,除了兵员素质、武器装备和战术思想外,国力也是最大的决定性因素之一,国力的对决不仅仅包含于经济发展,教育水平,交通能力,资源储备等对比,人口与土地决定着交战国的潜力。 虽然日本人竭尽所能的消化着已占领的中国领土和人口,但其不得人心的民族歧视政策和所谓的教化,终究无法与世界四大文明古国中唯一延续了数千年的中国相比,在文化底蕴和传统积淀等非战争因素发挥出作用时,不是当前掺杂着一些西方元素的日本文明所能比拟的。 占了东三省和中国半壁江山的日本人也是在叫苦,实在是抽不出多少人能够控制住这片土地,反抗此起彼伏,原本来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敌占区内的国共双方人员,互相联手给日本人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在伏击日军成功后,李卫立刻按着区队长王保的战术,改变了作战风格,做于奇兵突袭的打法,李卫最是擅长,而谈到中规中矩的战术,却是王保的拿手好戏。 十二区队和安西旅团像约好了似的,十二区队不断向后撤,沿途埋下地雷和神射手,层层阻击安西旅团,而安西旅团穷追不舍,接连遭到冷枪与地雷的袭击,虽然那冷枪和地雷不能伤及旅团根本,却让旅团士兵非常恼火,七千多号人的旅团居然对只有几百人的区队有一种有力使不出,拳拳打空的异常难过感。 一路之上,所有经过的村落都撤离一空,连报复对象都没有,安西旅团只能硬着头皮跟着李卫他们的穷追不舍,才两三天的功夫,日军旅团的士兵们都不约而同心里生出一个共同的想法“中国可真大!” 没完没了的追与被追的日子是令人郁闷的,但是对于敌我双方来说,却是一件不得不做的事情,战争本来就是一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事情,双方之间必然得有一个倒下才算结束。 区队长王保禁止部队与安西旅团发生接触战,让各连引着安西旅团不断节节抗击,消耗对方的精力,以典型的狼群转圈吃牛战术,与对方保持着安全距离。只要有耐心,给这个对于十二区队来说有如庞然大物般的日军旅团,一个狠狠的教训也不是不可能。 “哎哟!哎哟!轻点儿轻点儿,痛死我了!” 李卫大呼小叫着被几个卫生员硬生生摁住了,林林欣双手如飞般以专业的手法在李卫背后上操作着,滋!一点消毒用的盐水倒在了李卫伤口上进行清创处理,盐水啊,刺激的李卫背上的肌肉直抽抽,又是一阵狂嚎。 前一轮的日军炮火中,一发弹片嵌在了李卫后背上,痛得这小子上窜下跳,林欣雨见状立刻让几个卫生员控制住这家伙,免得他又蹦进鬼子堆里报复性地乱杀一气。 耳边不断响起密集的流弹啸叫声,日军的步兵炮不住地落下,炸得地面不住地一阵阵颤抖着,战壕内壁土屑石粒不时的落下,阵地上枪炮声连成一片,喊杀声阵天,激烈的战斗却没有让现场进行手术的林欣雨的手出现哪怕一丝不正常的颤抖,时至今日,丰富的战场抢救经历已经将她磨炼成一个出色的医生。 林欣雨一边飞快的夹出一块带着血丝的弹片丢到一边,一边娇嗔道:“忍着点儿!真是没用的家伙,这么点儿痛都受不了?!看看别人!没你这么孬的。”她手上加快了速度,分明是刀子嘴豆腐心,明知道小李子是在装死狗,可心里总是没来由地一软。 这小李子什么都好,战场上也不怕死,敢打敢拼,可就是怕痛,屁大点儿的伤也能让他鬼叫上一阵儿,也许是在战场上执掌敌人性命的人上人当的太久,也不像其他战士个个充满了苦大仇深,日子一久,早磨没了当年的那点儿毅力。 “别人!?”李卫歪着脑袋看看那些傻大憨粗的大头兵们,自己一脸可怜巴巴的委屈相道:“能上点儿麻药不?!真得很痛唉!” 血淋淋的扒开肌肉,挑出弹片,确实挺挑战人的神经,手术到结束的片刻工夫,李卫已经是一身虚汗,关云长刮骨疗毒也莫过于如此。 “管你去死!麻药用多了对身体没好处。”林欣雨更舍不得给李卫用区队里那些效果不是很好,还带点儿毒副作用的麻药。 身为医生的林欣雨更加清楚那些药物的药性,舍不得给李卫留下一些不好的后遗症,才没有用那些副作用大的药,却把李卫给痛得直翻白眼。 也不知安西旅团是不是得了神仙指点,突然舍了十二区队,直接将矛头直指十二区队的驻地石井镇。 谁都知道石井镇是十二区队的老窝,一般的鬼子惧于十二区队的实力,不敢打石井镇的主意,事实证明当初小野大队长倾其全力也没能拿石井镇怎么样。 可是换成一个主战旅团打石井镇的主意时,这家伙可就不太妙。 安西旅团这学了聪明的釜底抽薪一计,旅团级的兵力不是一个区队所能抵挡的,当双方变成硬碰硬的时候,兵力上的差异立刻成为了双方实力对比的决定性因素,让十二区队在发现安西旅团有这一倾向后,不得不连忙通知镇里的军民开始转移,石井镇可以说是十二区队根据地经济中心,聚集了大量人口和产业,可是这么多财产和人口也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转移走。 十二区队的驻地石井镇有被安西旅团抄老窝的危险,负责针对安西旅团作战任务的各个连队立刻改变作战计划。 四连带着一连、五连和六连在通向石井镇的路上全力阻击安西旅团,替石井镇的军民争取时间,而二连和三连则收缩兵力,警戒其他据点的日伪军,防止这些蠢蠢欲动的家伙混水摸鱼,对十二区队落井下石。 “好了!” 忙活了一阵后林欣雨利索地在李卫背后的包扎带上细心的扣了一个活结。 “咝!”李卫倒抽着凉气,这小丫头片子还在伤口上拍了一下。 “机枪呢,我的机枪呢?!”李卫稍稍活动了一下肩膀,还是痛得够呛,至少不会再大量失血,打冲锋是不行了,但是抱着机枪横扫应该还是没有问题。 刚刚被击退了的敌人又开始进行冲锋前的集结,这对于防御阵地上的四个连来队说,又将是一场苦战,为了保障石井镇的撤离工作,他们还是不得不与安西旅团打起了接触战,四个连这次布置的阵地都是货真价实的实战工事,抵御了日军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对于安西旅团的强烈攻击势头,战士们的体力消耗极大,四个连只能轮番替换,抵挡日军旅团向石井镇移动。 “不行!你的伤不能用枪!”林欣雨惊道,李卫的伤在肩头,刚刚包好的伤口却吃不住机枪的后座力,否则又要裂开。 “那怎么行!?鬼子又上来了!我得让这些王八蛋尝尝咱们八路军的厉害。”李卫看到自己的轻机枪歪倒在战壕沟里,伏低着身子去捡起来,这个时候火力能增强一分就是一分。 “你一边呆着去,我来!”林欣雨拗不住李卫又要投入作战,咬了咬银牙,一把夺过李卫的轻机枪,一双小手险些吃不住劲拿不住沉重的枪身,身子趔趄了一下,咬着牙硬是将沉重的轻机枪架上了战壕边,利索着拉了拉枪机。 李卫刚刚包扎好伤口,又失了些血,半边身子没了力气,体能衰弱了许多,看到林欣雨抢过了机枪,连忙急道:“胡闹,你这是干什么?把枪还我!”一个女医生哪能干机枪手的活儿。 突突突地一串火舌扫了出去,一开始轻机枪的后座力险些将人小力弱的林欣雨掀倒,然而林欣雨紧咬着牙,全身的力量都压到了机枪身上。 阵地前方,举着上了雪亮刺刀的三八枪,躬身前进的日军士兵被猝不及防的弹雨当场扫翻了四五个。 “好枪法!”李卫瞪大了眼睛,真瞧不出来这小丫头片子不爱红妆爱机枪,这枪打得还真是有板有眼,除了是个好医生外,居然还有当机枪手的料。 摸手术刀远远多过摸枪的林欣雨完全进入了状态,沉浸在连续不断射击的激情之中,两颊晕红,身子随着枪声一阵阵的颤动着,眼中只剩下远处在出膛的弹道中翻滚挣扎着地日军士兵。 摇了摇被枪声巨响给闹的有些耳鸣脑袋,林欣雨迅速放完了一梭子,扭过头来冲着李卫道:“楞啥!快给我弹匣!” “呃!!啊!是是是!”李卫彻底没了脾气,手忙脚乱的换上装满子弹的匣,这姑娘枪打的,跟人一样俊,自己这个二流子机枪手居然比人家的新手上路强不了多少。 若是静态打靶,李卫的枪法还算中上,若是在战场上临场发挥,动态射击情况下,这枪法也是够枪,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要气死人! 李卫完全沦落为填弹手,为林欣雨提供一只又一只装满子弹的弹匣,给这小姑娘指示着活靶鬼子兵。 呜!一声啸叫着由远及近扑来。 千钧一发之际,“危险!”李卫条件反射式的一把扑倒了正在射击中的林欣雨。 轰! 一声巨响,仅离着李卫他们十米远的地方,一团火球扩散开来,大量的散片和凌厉的冲击波擦着李卫与林欣雨刚刚扑倒的战壕扫过。 第五百二十三节 近距离炸响一枚九二式高爆弹,让人的脑袋直发晕,若不是及时扑进了战壕里,光是冲击波就足以造成可观的杀伤力。 “娘的!真要人命啊!差点儿就成蜂窝了。” 李卫爬起身,摇了摇被震地直发蒙的耳朵,倒出些钻进耳朵的沙土,忽然发觉自己的手撑在的位置柔软的异常,一点儿也没战壕内涨土的坚实,他低下头一看,傻眼了,林欣雨正在身下两颊酡红地楞楞看向自己。 “流氓!还不把你的爪子拿开?”林欣雨的娇羞之态让李卫看得有些眼睛发直。 “啊!不好意思!失手失手!”李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抓得可真不是地方,动作敏捷地就像没受过伤似跳到一边,甩着手,除了尴尬之外,还回味着刚才的手感,这小丫头片子,在这种生活环境里,身材真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居然发育的这么好。 “干什么!?看什么看!”林欣雨完全没了方才抱着机枪猛扫鬼子兵的猛劲儿,在李卫面前就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花猫,早没了方才的林大医生在枪林弹雨中仍镇定自若的风范。 这男女之间的事儿一向是越描越黑,他赶紧转移话题:“咳咳!鬼子又上来了!” “呀!”林欣雨一听到鬼子,才想起这里不是什么男女间卿卿我我的小树林,而是充满了血与火战场,立刻惊跳起来,扒拉着机枪又要开始射击。 “欣雨,还是我来吧,换个肩膀照样能扛住枪托,那边的同志更需要你!”日军一轮攻击波之后,阵地上的十二区队战士们不可避免的出现伤亡。 李卫拿过机枪,冲着林欣雨竖了一下大拇指。 “你小心点哦!”林欣雨背起了药箱,朝着李卫笑了笑。 “你是说区队有人向鬼子泄露了情报!?”区队长王保面色阴沉地听着三连长陈佳瑶的分析和推断,安西旅团可以说是外来者,典型的人生地不熟,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偏偏如未卜先知般知道石井镇正是兵力空虚的时候,实在无法让人不得不怀疑。 “也许!不过我们已经有情报人员遭到袭击,数名情报人员牺牲,情报被窃取,目前还不能确定与区队内是否存在内奸有关,或许是来自外部的敌人干的。”突然损失了数名情报人员,陈佳瑶的心情非常沉重,情报战线虽然没有明枪明炮,却一样充满了危险,这是一片没有硝烟却更加凶险的战场。 遗失的情报是采用了双重加密的手段,这还得归功于四连长李卫提供的点子,倒也不担心短时间内被日本人给破译了去,毕竟不知道双重加密的解密本,想猜出有价值的情报,势难比登天。 “会不会是1417部队的人干的,这些家伙已经和安西旅团接上头了。”区队长王保愤愤地直咬牙,1417部队是日军内部那些由汉奸叛国者组成的特务部队的正式番号,那些汉奸卖国贼,一想起来就恨不得将他们大卸八块。 “很有可能,根据地的军民们警惕性一向很高!他们想取到情报也不太容易,以目前安西旅团的行动表现来看,敌人对我们的行动非常清楚,不过仍值得庆幸的是,敌人还不太了解我们的核心情报,只是我们的表面动作一举一动都被敌人监视着,否则安西旅团不仅仅是现在这样的动作。”陈佳瑶的脸色显得有些忧心忡忡,日本人埋在十二区队的探子可能性越来越大,然而十二区队里的人都是一个个精挑细选,知根知底的同志,若想从中挑出可能是敌特伪装,实在是让人有点头大。 “该死的特务,不要让我抓住他,否则我一定要让他好看,哼哼!”区队长王保愤愤然,他对陈佳瑶道:“联络上级,让他们派人来协助咱们区队进行排查!一定要把这个奸细给挖出来。” 一想到区队里存在奸细,区队长王保就如坐针毡,坐立不安,区队的情报源源不断地被奸细泄露出去,那么,区队的行动势必要难上加难,很多战术都无法顺利实现,为了迷惑敌人,掩护区队的作战意图,区队就必需付出更多的精力和心思,作出各种佯动动作。 王保揉了揉微微发胀的太阳穴,想起了还在与日安旅团交战的四个连队,问道:“一连、四连、五连和六连这四个连怎么样了?!” 在原先计划中,十二区队本不应该直接与安西旅团发生任何正面接触,尽量避免打消耗战,尽量由四连惹得安西旅团抓狂般疲于奔命,然而对十二区队而言非常重要的石井镇位置被曝露后,区队不得不抽出两个连警戒根据地,协助石井镇的军民们大转移,另外四个连就不得不硬着头皮,显出身形跟日军旅团硬干。 “还好小李子聪明,没跟鬼子硬碰,打一阵,退一步,即保存了实力又打击了日军,不过四个连队兵力有限,也支持不了多久。”陈佳瑶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四个连面对一个旅团,能撑到这份上,已经是极限了,再下去就是鱼死网破的死掐局面,她接着道:“这样下去,区队的弹药消耗太大,我们的弹药库存只剩下三分之二了,得尽快想办法才行。” 不论什么时代,战争拼的就是后勤,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李卫带着四个连队压制日军旅团前进的脚步,就只能用大量的弹药消耗形成火力压制来弥补兵力上的不足。 “希望能在主力赶回来之前,李卫他们能撑得住!”王保的心情很压抑,舍小家为大家,这个时候就不能逃避,对于根据地群众们来说,天垮下来了,就必需由区队的男子汉们给顶着,这是责任,也是义务。 陈佳瑶默然,对日军旅团的实力面前,十二区队则显得异常脆弱。 阻击战场与石井镇的距离,在地图上看上去只有几个厘米,但对于敌我双方来说,却是用人命去丈量的。 “弟兄们!顶住,给我顶住!”李卫巡回在战壕间,不断大声鼓舞士气!若是此刻给他一个大盖帽戴,恐怕和解放战争时间抵挡解放军的国军没什么两样。 没办法,打到这份上,拼得就是士气,安西旅团仗着人多,轮番上阵,十二区队四个连也是硬着头皮接招,前面撤下来的战士沾着地倒头就睡,不管枪炮声喊杀声如何震天的响,附近的民兵们更是三班倒连轴转,输送弹药,转移伤员,供应食物,近三千多民兵竭尽所能的维持着四百多区队战士的后勤保障,附近的武工队更是绕着安西旅团见缝插针地偷袭,这才堪载抵住安西旅团的势头,但对于各连战士们的压力却一天比一天重。 日军冲锋阵形中,总不时有几个带着武士刀的家伙冲上了十二区队的阵地。 “妈的,又来了!”李卫红着双眼拔出了格斗刺,冲进杀上来的敌群,与那些带着武士刀的日本鬼子杀成一团。 日本军人中崇尚日本剑道(武士刀的运用技巧属日本剑道,非中国剑术)的狂热分子组成纯近战兵种,给战士们带来极大的麻烦,武士刀在近身时杀伤力惊人,而步枪毕竟是远程攻击武器,即使是带上了刺刀,操作起来也不是很灵活应手。 日本以武士剑道为国粹之一,日军剑手出现在战场上,却是一种以日本文化试图压倒中华文明的死心不改行为,这就注定了日军剑手接二连三的在中国战场上遭受沉重打击。 虽然这些以武士刀做为兵器的日本剑手在近战中的灵活和杀伤力快的优势,往往会成为突破阵地的奇兵先锋,但是中国部队也不是没有应付之力,许多部队中都配有大刀队专门应付这种纯近战局面。 对于挥着武士刀杀进战壕的日军,老建制的四连战士起了相当大的作用,兵对兵,将对将,有近战能力的战士首当其冲的抵挡住这些日军剑手,八路军的特色武器,三棱刺对武士刀,当然四连的战士还配有额外标配的战术匕首,一体式的钢制,就像是一条短钢尺,对其一个角和边开锋,入手沉重,必要时还可以当近距离投掷武器应急。 李卫作为区队内最擅长近战的战士,当仁不让的担负起歼灭这些日军剑手的任务。 叮!叮! 李卫的格斗刺上爆绽出星点的火星,他甚至看都不看一眼,直接以蛮力压着武士刀的刀刃,直接从对方的脖子上抹过,锋利的刺刃割开对方的喉咙,刺尖再用力一拖,彻底划开一个天照大神也救不了的伤口。 极为适合劈砍的武士刀碰上克星似的长三棱椎状的格斗刺“诛魔”,只有刃折人亡的下场。对上李卫的那个日军剑手仅来得及给一名区队战士造成轻伤,就被李卫差点儿切断整个脖子。 李卫的格斗刺割人脑袋,不是一件技术活,而是一件蛮力活。 “啊!” 正当李卫寻找着下一个目标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林欣雨的尖叫声。 “欣雨!”李卫急喊,他看见一个日军剑手劈翻了一个区队战士,残忍地再次将那名战士捅了个对穿,从战士身上抽出沾满了鲜血的武士刀狞笑着逼近了在阵地上抢救伤员的林欣雨。 那名倒下的战士,嘴里涌着血沫子,死不瞑目的紧盯着那个日军剑手,无力的抽搐着。 “哟西!花姑娘的干活!”日军剑手看到是一个女八路,带着嗜血的笑容,毫不留情的举起了武士刀。 带着武士刀冲上八路军的阵地,本身就已经带着几分敢死队的意味,这样的人都是视人命为草菅的漠视生死之辈。 林欣雨哆嗦着拔出自己的小手枪,刚才战士的惨死和日寇的凶残神情使她吓得忘记了扣扳机。 “欣雨!开枪啊!快开枪!”李卫大急,手间扣上了一支星梭尘,却又怕误伤到林欣雨。 “女人的,还是慰问皇军的好!嘿嘿!去死吧!”日军剑手狂笑着挥下武士刀,他欺对方是个柔弱的女人,绝对相信自己能在对方开枪前将对方劈成两半,战场上存活下来的凶恶之徒可从来不会有什么怜香惜玉。 几乎与此同时,林欣雨仿佛心有灵犀般在枪炮声中听到了李卫的喊声,不自觉得扣动了扳机。 呯! 日军剑手倒退了两步,握着武士刀虎口上出现几道血口子,武士刀不断震颤着余音,他不可置信的低头看自己的胸口,一大一小两个血洞,迅速染红了前襟,当他再看向林欣雨时,仿佛被抽空了灵魂般,仰天而倒。 林欣雨脚一软,瘫坐在地,仿佛从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回来,大口大口的喘气。 李卫看到枪响之后,迅速冲到林欣雨身边,警惕地看向倒在地上的日军剑手,扫了一眼,终于松了一口气。 方才真是险而又险,林欣雨的手枪在武士刀劈中她前扣响了扳机,出膛的子弹却没能击断武士刀,却被锋锐的刀刃劈成两半,余势未减射入日军剑手的胸口,残碎的弹头将他的内脏搅碎成两个血洞,终击将他当场击杀。 武士刀的锋锐果然是名不虚传(武士刀确实能劈开出膛的子弹,亲眼所见)。 第五百二十四节 李卫将仍惊魂未定的林欣雨往怀里搂了搂,安慰道:“欣雨,你没事吧,那个家伙死了,死得不能再死了!”他还不放心地手一抖,扣在手指间的星尘梭扎在了已经毙命了日本剑手脑门子上,结果当然是正如李卫所说的,死得不能再死了。 “卫哥,我怕,我真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林欣雨呜咽着抱住李卫,哭得梨花带泪般不肯撒手。 “好了,好了,没事了,欣雨,先到后面去休息一下吧!”李卫拍了拍林欣雨的后背,这个可人儿正有如受惊小鹿般身子微微颤抖着,任谁面对生死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死生之地,不能有片刻的迟疑,林欣雨听话地带着几个伤员往阵地后面转移。 附近阵地冲上来的日军士兵为李卫打造了一个充满了血腥杀戮的舞台,李卫就像一个舞者,轻灵地在阵地上不断移动,以最简洁有效的杀招毫无花巧,一瞬间爆发的杀伤力,仅在一刹那一发即收,掠过日军士兵的要害。 生死场上历练出来的杀敌技巧,最终大道至简,只有格挡,再一击必杀,或者直接击杀对手。人的名,树的影,别看李卫平时素喜胡搅蛮缠,一旦上了战场,有如变了一个人一样,冷血无情,视人命为草芥的杀戮机器。 作为四个连队之首的四连,所承受的压力最为沉重,兵力上的劣势使阵地经常被日军士兵拼着伤亡冲锋上来,阵地防御和一次又一次被打散,然而四个连队没有退路,后面就是石井镇数千军民,是十二区队的全部家庭。 “八,八嘎!”在督战队中的日军军曹为了皇军军威,主动迎上李卫的下场,两三下的功夫只能不甘心地死死盯住从胸口透出来的一根黝黑的长刺,精美的花纹布满了整支棱刺表面,仿佛工艺品一般,三股华丽的血箭顺着三道血槽而喷射出。 三棱形格斗刺缓慢旋转着倒抽出,胸口留下一个深深的洞,军曹失去灵魂的尸体无力的倒下,吓得周围日军士兵们一片惊呼,士气大受打击。 不自觉地舌尖舔了一下仍带着敌血的格斗刺,血腥气充满了所有的味蕾,却让人有一种止不住的血脉贲张和负面情绪,李卫的嗜血动作吓坏了许多日军士兵,他们面对的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个魔鬼,从尸山血海中挣扎着生存下来的李卫让这些骄傲的日军主战旅团士兵们见识到什么才是修罗地狱里出来的魔鬼。 李卫的眼里,只剩下必需杀死的敌人和必需保护的战友,出手毫不留情。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从战斗打响开始,安西大佐的脸色就没有好看过,面对前方阵地的突破,他没有使用大队强攻的战术,而是不断以中队为建制以散兵阵形发动攻击,偶尔突然发动强袭,前几次交手中,十二区队的强大火力让安西旅团认识到,在如此凶猛的弹幕中,派上再多的兵力也是白白送死。 十二区队的火力在短时间内拉平了与安西旅团的兵力差距,在这种情况下,日军只能与十二区拼体力,拼弹药,拼意志,看谁能笑到最后,将对方拖到全军覆没。 十二区队已经没有了退路。 阵地上喊杀声如潮,此起彼伏,阵地上已经成了修罗地狱,残肢断臂,人体的血肉组织随意抛洒,人命在战争中毫不起眼,李卫的精兵政策在这种苦战。 “弹药弹药!快快!不要停,不要管敌人的炮火!”民兵连长在震天枪炮声中声嘶力竭,一队队民兵,从他身旁神色急匆匆奔过。 偶尔有民兵忽然被毫无目标的流弹击中,身子一震软软的扑倒,边上的民兵赶紧扶住他,轻轻放倒在地,接着扛起他的弹药箱继续前进,而阵地附近巡回的卫生员立刻扑上前去,对伤员展开抢救。 不仅仅是阵地上的区队战士陷入苦战,民兵们的战争物资运送一刻也没有停歇过,战斗的损耗异常惊人,阵地上有相当多的物资都损毁在战火中,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为了应对敌人进攻,阵地上必须有一定的弹药基数维持火力输出,然而偶尔射过来的炮火却会摧毁它们。 许多战士手中步枪的刺刀被折断,枪托被砸烂,一支崭新的步枪在战斗打响后短短的时间内就变得支离破碎,现场也没有条件进行修理,战士们只能抓起一支送上来的新枪继续战斗,这个时候也不是肉痛物资的时候,生命才是最重要的,人都没了,再多的武器也是白搭。 十成的物资,能发挥其作用的,也最多只有七成,民兵们更是拼了命往阵地上负责输送物资,尽可能减少战士们不得不面对肉搏的次数。 日军步兵炮不断向十二区队的阵地倾泄着火力,从空中划过的流弹带着吱吱声四处乱窜,为了保证前方阵地上的战斗力,民兵们只能无视着枪林弹雨,背负着沉重的弹药箱,向阵地上每一处输送着资源,甚至有时也要拿起枪跟冲上来的敌人决一生死。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 为弥补火炮数量上的不足,给敌人造成更大密集轰杀,六连的炮兵们喘着粗气拼命跟上快节奏的指挥旗变换,在连长陈连举的指挥下,不断调校着射击参数,对着日军的队形之间开火。装填手几乎两臂都肿了一圈,战场上可没有八小时工作制,累到极了,双手举不起来了,炮手们才不得不轮番换人,只要敌人稍一密集,立刻就会挨上一发六连的炮弹。 六连出色的表现让日军也有些疑神疑鬼,八路不仅有炮,还是大大的有炮! 炮兵阵地上因为火炮连续射击,空气中的温度因火药大量燃烧而高得惊人,炮兵们个个光着膀子上阵,脑门子上还扣着消音的耳机,这玩意儿是十二区队炮兵连独有的,用不少淘汰下来的已损坏的无线电耳机子改装的。许多炮兵在巨大的射击声中,听力极容易受到损伤,为了保证作战中不会听错命令,必须保护好听力,一些炮兵甚至只穿着一条大裤衩,也不敢拿下耳罩。 经过多次发射,步兵炮的炮筒变得滚烫,金属的内应力效应已经接应了临界点,然而为了保证继续对阵地上的炮火支援,炮兵只能硬着头皮给炮身贴上沾湿的粗麻布,并且不断往上浇水,浇不时吱吱水汽蒸发的声音不绝于耳,对于高热的炮筒快速降温,无异于是饮鸠止渴,大大减少炮筒的寿命。 按以往正常保养条件来说,在内应力达到一定程度时,就必需施加高温后缓慢降温以释放急剧变温带来的金属内应力,而且这种操作必须经过多次,使已经脆化的金属回复韧性。如果内应力超过炮筒的承受,极有可能发生炸膛和炮筒不可逆的变形损毁,火炮损毁对于大炮来源只能依靠缴获的十二区队来说是极为沉重的打击,然而眼下这种情况,炮筒寿命缩短,在战斗结束后就不得不提前进行更换维护。 这肉痛啊,不仅仅是六连长陈连举心在抽抽,连里的士兵们也是心痛,可是为了前方的战斗,一秒钟都不能耽搁。 然而以当前的战况来说,六连只能硬着头皮与日军的炮兵对轰,双方都明智的将炮兵阵地互相保持着各自射程之外,弹着点都集中在十二区队的阵地附近。 “连长!炮弹不多了!”负责弹药供给的士兵反复清点了弹药箱后,向六连长陈连举报告。 “后面还有没有了!?再核实一下!咳,咳!”陈连举一惊,一口气没顺上来,被炮火射击时呛人的硝烟给呛得猛咳了几下,刺激性的烟尘使他的嗓子眼儿火辣辣的痛。 “抱歉!已经没有炮弹了!”民兵连长在经过与下属的确认后,一脸歉意地对六连长陈连举说。 “真该死!”陈连举冲到弹药箱堆放的地方,心有不甘地踹开好几个箱子,可惜都是一只只都是空箱,现在阵地上只剩下不到四十发炮弹,对于拥有四门九二式步兵炮和两门九五式步兵炮的六连来说,有如杯不车薪。连续多日的作战,已经消耗了区队炮弹储备,然而炮弹却是八路军各支部队补充最不易的物资。 没有了炮弹,步兵炮就成了摆设,甚至会成为累赘,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十二区队就完全有可能被日军压着打,炮兵就只能拿起步枪参战。 大炮的大范围杀伤威慑力天生就是步兵的克星,炮弹告罄对于十二区队来说,并不一个好消息,这意味着区队战士们将完全暴露在日军的炮火之下。 炮弹,天啊,谁在这个时候能再给六连一百,哦不,哪怕是三十发炮弹,也能让六连协助前面阵地上的战士们多打退几次日军的冲锋,谁就是六连的再生父母。 六连长紧紧的抓着头发,恨不得变出几百发炮弹出来,以解当下燃眉之急。 “连,连长,炮弹,还有几发!可是,可是……”一个战士怯生生地道,却又吞吞吐吐的。 什么?炮弹?还有!这个时候对“炮弹”二字极为敏感的六连长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猛扑到那个战士的面前,用力抓住战士的肩膀,惊喜的道:“还有炮弹?!在哪儿,在哪儿!?什么可是,快说,快拿出来!” 六连长陈连举欣喜若狂,这个时候弹药就是炮兵的生命。 那个战士被连长的巨大力气抓得呲牙咧嘴,他指了指炮兵阵地一角,一堆已经敞开了的空炮弹箱子里堆着两只不起眼的炮弹箱子,这两个箱子确实不容易被发现,而且特意被放在角落里,好像本就不打算启用的样子。 “什么?!该死的,谁,谁这么不负责任,有炮弹还不拿出来!混帐东西,我要撤他的职。”陈连举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扒开边上的空箱子,怀着激动的心情挪了一挪那几个仍封着盖的箱子,沉得碍手! 有料!不是空的! “哈哈!有炮弹,真的有!”六连长陈连举因这意外之喜哈哈大笑,扭回头来对那个战士道:“好样的,等战斗结束,如果有命活着的话,我要好好奖励你!” “连长,这炮弹不能用!”忽然一个人走到拉住了陈连长的手。 “什么?老叶!为什么不能用!”陈连举认出来,拉住自己的人就是负责炮兵连弹药军需的叶明。 “是毒气弹!”叶明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完全没有因为听到方才六连长喊着要撤他的职而有任何波动。 “毒气弹!”刚才还兴奋不已的六连长有如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这才发现,箱体上被打着封印的标准,这些原本是应该被销毁的弹药却被从仓库中起出被民兵们一起搬到了这里。 应付日本侵略者的疯狂进攻,中国由于官僚腐败和久经战乱,根本无法应付这场战争,与日本交战所需的大多数战争物资依赖于国际援助,因此不想滥用非人道武器损害自身的国际形象,而影响到国际对于中国抗战的同情,中国从不屑于使用这种不人道的大杀器。 “混蛋!”六连长重重捶到了弹药箱上,指节因为绽起的木刺划伤而崩出数条血口子。 没有了弹药,炮兵们只能减少了射击频率,日军发觉了十二区队的炮火明显衰弱,没有发放过一机会,立刻发动了更强大冲锋。 第五百二十五节 前方阵地因为炮火支援突然减弱,战事一下子吃紧起来,六连长陈连举咬了咬牙,语气中充满了杀伐果断的意味道:“不能再犹豫了!来人,开箱,有什么责任,我来承担!” “把炮,往前面推,越靠近阵地越好,给我往纵深打。”陈连举是铁了心要给日本人尝尝自制的毒气弹的厉害。 “是!”战士们齐声应到,早该让这些日本鬼子自食其果,在百团大战时,八路军就曾在日军使用化学武器的战斗中伤亡惨重,日军在中国战场大规模使用毒气弹的惨无人道行径让战士们深恶痛绝。 一阵肩扛人挑之后,数门沉重的步兵炮被推近了阵地,紧紧挨着战场边缘,这意味着一种决绝,六连的炮火为了发挥出全部的攻击属性,彻底放弃了对阵地的掩护,将进攻的矛头直指日军旅团的大部队。 毒气弹是一把双刃剑,只要轻轻地一阵风就能将这把双刃剑斩向自己人,彻底断送十二区队的生路,六连长赌不起,也承担不起。 “准备装弹!”六连长陈连举面无表情的下达命令。 炮膛内还剩四发常规炮弹,打完这四发,就该轮到大杀器上场。 被钢撬棍撬开的毒气弹箱体上写着日文“芥子气”,传说十二区队的四连长李卫是全分区最疯狂的一个,可是六连长陈连举一旦疯起来,丝毫不弱于李卫。 “预备!” 第一门炮的旗手举起了红旗! “放!” 第一门步兵炮黑森森的炮筒猛地喷射出火焰,地面随之一震,强大出膛音爆使附近的灰尘在阵地一震后扬起。 紧接着第二门炮,第三门炮,接连发出怒吼声。 一枚枚小黑点带着刺耳的尖啸急速划过天空,直直的投入日军冲锋集结阵地后方。 “八路军已经不行了!嘿嘿嘿!”安西旅团稳坐泰山般坐在一张小马搭子上,举着望远镜观察着硝烟弥漫着的战场上,火药武器的出膛焰几乎随处可见,每闪现一下就意味着此处有一名士兵,也意味着敌方一名士兵的倒下,双方都不是什么生手,都是经过严格训练,有着丰富杀人经验的老兵,战斗手段都是一击必杀,这场战斗对双方而言打得非常残忍,两方的士兵从战斗一打响开始,就是死多伤少的局面。 前方的战况和回报过来的士兵伤亡情况还是让安西大佐吸了几口冷气,对方的战斗意志之顽强,几乎是他生平从未见过,兵员的素质和装备几乎让他错以为是与美国等世界强国的军队交手,完全是强悍的不像话,根本不是八路军甚至是国军所能具备的。 重视起对手的安西旅团让十二区队被压到了底线,毕竟兵力上的先天优势,不是依靠其他条件能够弥补的。 “太君英明,皇军果然势不可挡,所向披靡,小的真是佩服之至!”特务大队长段贵山此时毫不吝啬的奉上了对安西大佐的溢美之词,不遗余力的大拍着马屁,“听,他们的大炮都不响了!看来这些土八路已抵挡不住皇军的攻击,马上就要弹尽粮绝,全军覆没!” 虽然看不起这些下贱的中国人,但对于段贵山的马屁听得还算顺耳,安西大佐不置可否地从鼻子哼了一声,算是听到了段贵山的竭力奉承。 吱! 一声凄厉的啸叫声迅速由远及近扑来,正当安西大佐和段贵山愕然之时,离他三十米距离的日军士兵间猛然炸起一团火球,数名士兵惨叫着被冲击波掀向天空,重重的摔倒在地,弹片嘶叫着乱飞,离弹着点最近的士兵直接就化作横飞的血肉碎块,胳膊大腿成了空中飞舞的主要物体。 虽然处于杀伤半径之外,但是强劲的气浪波将安西大佐从马搭子上撞了下来,炙热的空气呛得幸存下来的人直咳嗽,带着硝烟的泥土和人的血肉沫纷纷扬扬从空中落下,打在人的脸上。 “敌袭!该死,敌人的炮火怎么会打到这里来!快,快隐蔽!来人,保护好安西大人!”有名日军军官声嘶力竭的大声嚎叫着,试图控制住局面,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让日军士兵一下子被炸蒙了,仿佛怕炮弹会落到自己头上似的,慌不择路地到处奔走着,喊叫着,乱成一团。 “快,快护送大佐离开这里!”附近忠于职守的日军士兵迅速靠近安西大佐,轰!又是一枚炮弹落了下来,给日军再次造成了极大的伤亡,那名仍在喊叫着的日军军官,正处于炮弹杀伤范围之内,一条膀子没有了,浑身是血地被掀飞到一辆汽车引擎盖上,生死未知。 安西大佐也顾不得保持什么长官形像,毫不犹豫地踉跄爬起来,向后方临时指挥所后面跑去,对于八路的火炮能力他早就领教过,一旦瞅准了就是往死里打,再不赶紧离开这里,恐怕就会葬身于炮火中,那一切功与名都将离他而去,作为一个日军高级将领,也不能傻乎乎的被一炮炸得尸骨无存。 段贵山见状也是大惊,紧紧跟住安西大佐,寻找着一处安全的地方躲避这该死的炮击。 “爹!”段诚惊恐的大喊,炮弹的威慑力更甚于杀伤力,人在炸起的火球面前就像是纸人一样轻易被撕碎,在杀伤半径内的伤亡者惨状让人不忍再看。 “阿诚!跟上!”段贵山只顾得回头冲着儿子喊了一声,其他的人,在生死由命面前,就再也管不了了。 吱! 当第三发炮弹的夺命啸音响起时,安西大佐脸色一变,非常非常不凑巧,这啸音正是冲着他的位置而来,凭着行伍多年的经验,所能给他的反应时间仅有两三秒,而仅仅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逃出炮弹的杀伤半径,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八嘎!”安西大佐的目光移到了跟在身后的特务大队长段贵山,咬了咬牙,脸上露出凶狞之色,突然伸手抓住段贵山,趁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对着炮弹飞来的方向,猛地将段贵山的身体挡在身前。 几乎与此同时,一团火球仅离着安西大佐十来步的地方炸起,又是冲击波和弹片啸叫着扩散开来。 被安西大佐拉在身前做肉盾的段贵山猛地一震,瞪大了双眼,嘴张地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安西大人的绝情,却如何努力也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炮弹的冲击波震得安西大佐直发蒙,抵着段贵山的身体连退了好几步,两人贴在一起摔倒在地上,安西大佐狠狠心咬破了舌尖,才保持住自己一丝清醒,饶是如此,安西大佐在短时间内也是眼冒金星,双耳间轰鸣地听不到声音。 “做得很好,段君,皇军是不会忘记你的功劳。”安西大佐推开压在自己身上当肉盾的段贵山,毫发无损地站起身,像丢掉一件失去使用价值的物品般的不在乎,没有任何怜悯和迟疑,安西大佐在卫兵们的护送下,向炮火射程之外转移。 在安西大佐眼里,这些猪狗不如的中国人只是可以利用的工具,失去利用价值后可以直接丢掉,就连反对日本,与皇军抗争的中国人也看不起这些家伙,只不过是一条狗罢了。 如果再傻站在这里,恐怕又要吃上一发炮弹,没必要再关心这个家伙的死活,他已经为皇军奉献了自己的价值,是的,至少救了一条大佐的命,已足够让他感到荣耀了。 “爹!爹!”段诚哭嚎着扑到了段贵山面前,看到安西大佐将父亲拉到身前挡炮弹时,他愤怒地想冲上去跟这该死的日军旅团长拼命,可是父亲的几个手下死死的拖住他,附近都是日本士兵,若是段诚惹怒了日本人,或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他们这些特务恐怕没有一个能活着回去。 段诚看见自己的父亲背上的衣服被撕烂,已以被血水浸透,他完全将附近随时有可能落下的炮弹彻底无视,哭着将自己的父亲身体放平。 已经失去了血色,显得苍白的段贵山躺在自己儿子的身前,看到儿子,眼中忽然有一了丝神彩,竭力地张了张嘴,虚弱地道:“儿子啊!爹不行了!别管爹了!快逃命去吧!” 几乎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以段贵山的伤势已是无可挽回,就算华佗再世也是回天乏力。 “不不,爹,你会好起来的,医生会救活你的。”段诚拼命摇着头否认着父亲已经伤重不治的事实,泪水撒落在被硝烟熏染过的土地上,绽起一朵朵混合着尘与水的小球。 段诚紧紧拉住自己父亲被血染地脏污不堪的手,正因为曾经见过许多人在自己眼前死亡,他想让父亲能够清楚感觉到儿子就在身边。 对于段诚而言,段贵山确实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是个好吃懒做,又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败家子,从段诚生下来起就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爷爷奶奶被气死,母亲自尽,段诚从小就没有尝过什么是父爱,自打记事起,他就是吃着百家饭,与野狗争食长大,正当他自以为再也活不下去的时候,七岁那年因为与小王保打了一架,因而幸运地被红军拣去,受同志和战友们的照顾慢慢长大。 一次偶然被俘,他却遇上了自己的父亲,也彻底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自打被引诱犯下了第一件不可饶恕的罪孽后,段诚知道,自己这一步踏出,就再也没可能回头,也许某一天,被自己曾经最亲爱的王保大哥一枪爆头才是自己最好的归缩吧。 “阿诚!阿诚!你爹不行了!快跟我们走吧!”段贵山的那些手下们拉了拉段诚,表面上仍是有些良心,不愿抛下段诚独自去逃命,实则是担心这小子再做出什么蠢事,连累其他人。毕竟方才段诚拔枪欲冲向安西大佐的那一幕,让特务们仍心有余悸,从平时身边那些日军士兵们对待他们的态度中可以看出,安西旅团的人可不像石家庄那些日本人那么好说话。 “阿诚!听他们的话,去吧,爹不能再照顾你了,以后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做傻事,可不能再任性了。”段贵山的声音越来越无力,已然是回光返照到了末期,生命之火摇摇坠。 “不,不,爹,不要离开我!”段诚悲愤地摇着段贵山的身子,试图使自己父亲的神智再清醒过来。 “儿子,爹傻了一辈子,最后交待你一句话,你千万要记住,日本人,是靠不住的,要给自己留一条后,后……”段贵山猛地睁大了眼睛,握着段诚的手一紧,突然又松了下来,直至最后咽气的时候,最后一个“路”字也没能说出口。 一个为了大日本帝国效忠到底的铁杆汉奸特务,最终没有死在八路军手里,反而成了日本人的替死鬼,是的,他没有任何后路,直至死都是背着一身骂名凄惨而去。 尽管段贵山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但是跟在身边的段诚还是从父亲那冷漠严酷的外壳下感受到对自己的一丝浓浓异样感情。有时段诚因为年轻不成熟,做了错事,惹怒了日本人,段贵山会毫不留情的当场扇段诚的耳光,然而在段诚委屈地捂着脸的时候,父亲却是在日本人面前卑躬屈膝地担下全部责任,承受着日本人的怒火,被日本人抽得牙血直冒,像一条狗一样被打的死去活来,甚至好几天都下不了床,日本人的一巴掌比父亲的一巴掌要狠得多得多,日本人从来没有把中国人当作人看,这个观念从八路军中到当了日本人的特务后都没有改变过。 父亲从来没有在当着自己面前被日本人毒打时向日本人讨过饶,哪怕打得再凶,也是一声不吭,在被日本人毒打喝骂时,段贵山偶尔投向缩在一旁不敢动的自己的那一刹那目光里,段诚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一丝异样,是的,段诚现在才明白,这是父爱,深深的父爱,他不是一个合格的中国人,却是一个以自己的方式默默保护着自己儿子的好父亲。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爹!”段诚的声音就像是一只受了伤的野狼发出凄厉的长嚎。 第五百二十六节 段贵山死了,临死之前的最后遗言被段诚深深的记住,他永远忘不了,山本大佐拖住毫无防备的父亲当人体肉盾的那一幕,做汉奸就是当日本人的一条狗,再怎么卖力,再怎么讨日本人欢心,仍然是一条狗,随时可能牺牲的狗,狗不如人啊! 段诚大声抽咽着,泪水止不住的落下,最后一个亲人永远的离开了他,整个家再次只剩下他一个人,这种孤独的滋味儿充满了苦涩。 “爹!你等着,我为替你报仇的。”段诚心底恶狠狠地发誓,用力抹了一把眼泪,脸色阴沉的可怕,抱着父亲的尸体站起身。 “阿诚!你没事吧!”边上的几个特务有些惴惴然地问道,段家小子看起来一下子阴冷了许多,让人从心底冒起一股子寒意,就像是一只充满了危险的独狼。 “我们走!”阿诚的声音毫无任何生气。 特务们也不敢在这个是非之地久留,簇拥着段诚追向安西大佐转移的方向,段贵山在炮火中当场殒命,特务们一下子没了主心骨,群龙无首之下,只能将段贵山的儿子当作暂时的领头人,以后的事只能以后再说。这年头都是生死由天的命,也说不得该嫉恨谁。 安西大佐被卫兵拖着撤出上百米开外,身后炮弹依旧不住的落下,弹着点却有些奇怪地得十分散乱,更像是东一炮西一弹,没个目标,安西大佐也没弄明白,八路的炮兵怎么这样没头没脑的乱轰,这没有让他敢起半点轻视之心,正是这样的乱轰刚才就差点儿要了他的老命。 正当安西大佐疑惑时,就听到背后传来一片惨嚎声,他回头一望,差点儿魂飞魄散,八路后面射出来的几发炮弹在原临时指挥所附近炸起一团团诡异的黄烟,许多被黄烟沾到了的士兵挣扎着在地上翻滚着,绝望的嘶嚎,脸上,手上血肉模糊。 “芥子气!”安西大佐怎么也想不到,大日本帝国制造的芥子气毒气弹竟然被用回在帝国的皇军身上。 芥子气,学名二氯二乙硫醚,具有极强的渗透性和溶解性,仅需几分钟的时间就能侵入人体,使人体细胞迅速坏死,溃烂,甚至能抵挡住大多数毒物的橡胶防毒衣都不能抵住芥子气的溶解。 被日本人精心生产的专门杀人利器,凶性更是令人发指。 烟雾所笼罩范围之内,死伤一片,惨不忍睹。腐蚀性的毒烟让那些日军士兵生不如死,曝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一接触到毒烟,立刻奇痒无比,好像中了鹿鼎记里韦小宝的化尸水,这种腐蚀到皮下的化学武器,仿佛万蚁蚀骨,痛彻心肺,令人忍不住用手去挠,一挠不要紧,却是越挠越痒,越挠越痛,毒气越发顺着伤口往里涌透,不少中毒已深的士兵甚至将自己的血肉撕烂,露出里面的深深白骨,有些痛得不顾一切,将自己的眼珠子抠出,一些吸入毒气的倒霉蛋最惨,捏捏住被侵入的气管,抽搐着翻着白眼生生将自己掐死。 芥子气的多种杀伤感染途径让死去的人各有不同,唯一相同的就是死前经历的可怕痛苦。 安西大佐楞楞地看着自己刚刚撤离地方发生的惨剧,彻头彻脚的一片冰凉,以前曾见过毒气弹杀人的惨状,可那都是一些敌人的俘虏或平民,有朝鲜人,有中国人,有俄罗斯人,却没有一个日本人,他和其他日本人一样,从没有想像过这种毫无人道的杀人利器用到自己人的身上,会是何种感受,现在他知道了,苦,舌尖的苦,心头的苦,全身心的苦,同胞被屠杀,自己却无能为力,中国人将日本人以往加诸于他们身上的一切,今天全部一分不少的还了回来。 八路的毒气弹也许是不多,射了十几发以后就彻底没了动静,一切都沉寂了下去,甚至在一线冲杀的日军士兵们极为少有的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退了回来,望着自己阵营之中那群毒气烟雾和陷入其中的战友,一片不敢相信的死寂。 安西大佐身旁幸存的日本官兵同样失魂落魄的望着那片扩散的毒烟,毒烟中不时传来中毒士兵临死前绝望的惨叫声仿佛像刀子一般挖他们的心。 八路军的炮兵,可真得是好狠心哪! 六连炮兵的抵近射击,让阵上的三个连队吓了小小一跳,炮弹从身后出膛的声音让阵地上的战士们以为是敌人的炮火,近得忒离谱,吓得阵地上的战士们抱头躲避弹着点,好一阵乱窜后发现,炮弹从背后放出去的。 “啥玩意儿?!”五连长范国文朝敌人的方向瞧瞧,又转过头瞅瞅,闹不明白六连怎么突然推得这么前了,难道不知道那些笨家伙的机动能力弱吗?!万一敌人发动强势冲锋,阵地上挡不住怎么办?! “小心点儿!”李卫在阵地上没在一个地方呆着超过三分钟,他就像一个救火队员一样在阵地各处巡回头,也被六连突然推进的炮火给吓了一跳。 不过炮击过后,日军阵营方向出现一片寂静让李卫和范国文他们以为鬼子们又有什么诡计,吓得一动不动,以不变应万变。只看到一团怪异的黄烟升起,扩散,日军士兵们好像在躲着这团烟,离得远远的,以至于日军阵营里出现很大一片奇怪的空缺,过了一阵子,所有的日军士兵都避开了这一片黄烟,向左右两翼退去。 这一次冲锋就算没头没脑的打完了?! 李卫趁着日本人刚刚如潮般退了回去,摸着已经成为一片焦土的阵地往后面跑去。待他找到六连的新阵地时却发现炮兵阵地上一片静寂,六门火炮,一字排开,六连的炮兵呆呆地站着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滚烫的炮筒子披着的浸水麻布在发出吱吱的水汽蒸微响,炮口的残余硝烟仍未散尽。 “这帮人怎么了?!中了定身术?!”李卫心里嘀咕着打量这帮全身上下完整无缺,却三魂丢了四魄的炮兵们。 李卫伸手在六连连长陈连举眼前晃了晃,“嗨,兄弟,傻了没有?!傻了就说一声,我找人给你抬下去。” “没,没事!我没事!”六连长陈连长受这一刺激,突然回过魂来。 李卫以一种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眼六连长,啧啧嘴摇摇脑袋道:“没事儿就好!还以为你中了鬼子的阴阳师诅咒呢?你在干嘛呢?” 六连长陈连举没有直接回答李卫的疑惑,反而问道:“你说这老天爷会不会对杀人太多的人进行惩罚!” “不懂?”李卫翻了翻白眼,杀人还不跟割根草似的,还不至于草割多了反被草给割了?!姓陈的是不是还没加魂啊。 正在李卫琢磨着是不是学着胡屠户给中了举的范进那一巴掌,有样学样的用到六连长身上去,却听陈连举突然盯着他问道:“杀孽太重,会不会有报应?!” “报应?!当然有报应啊!”李卫一点儿都不在乎,宰得人多了就跟虱子多了反而不痒。 陈连举脸色白了一白,好像掉到了冬天一样,有些莫名打颤。 看陈连举那德性,再联想到刚才之前阵地前鬼子们的异状,李卫问道:“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用了毒气弹!”陈连举说出这句话后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毒气弹?!”李卫脸色古怪的左瞧瞧右瞧瞧,终于看到炮群间的几个箱子,走过去踢了几脚,看到了箱子上的日文芥子气的字样。 “就为这个?!”李卫扭过头怔怔的看向陈连举,他觉这姓陈的脑袋被驴踢过没两样。 “哈哈哈!”炮兵阵地上只剩下李卫大笑,倒是一点儿都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怕憋坏了自己,格外大声的笑声也让六连的战士们跟着回过神来。 “你是猪啊!杀人太多有报应没错,也要分杀什么人,日本人杀好人,肯定是不得好死,看见那帮狗日的没?!”李卫指了指安西旅团的方向,接着道:“毒气弹他们造的,用来杀中国人,现在被毒气弹给灭了,那是活该!一报还一报,真正的报应!杀坏人杀多了,只会有好报,看见我没?我杀的鬼子比你见过的还多,我现在呢,还不是活蹦乱跳?!跟个杀不死的‘小强’似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用机枪是杀,有炮弹是杀,用毒气也是杀,有区别吗?!你想那么多干啥?!” 六连长这个一向憨实厚道的汉子被今天自己大手笔似的毒气弹屠杀了一片日本兵,一时间钻了牛角尖想不开,被李卫一通瞎扯,立刻转过弯来,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 范国文不禁又好气又好,在旁边道:“我说,用毒气弹怕什么,换了我,巴不得全是毒气弹呢,咱们阵地上的三个连打得多辛苦,你知道,要是早点儿用,咱们的战士也能少几个伤亡,你替鬼子操什么心思。” 第五百二十七节 四连的李卫、五连的范国文,是十二区队里典型的无法无天分子,其中以李卫为最,但凡挨着李卫都没什么好事,再掺和上范国文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更是听党的话,跟卫哥走,折腾起来,动静从来没小过。 用点毒气弹算啥?!要是有原子弹,李卫绝对毫不犹豫的先丢一颗到东京听个响儿再说。 “是是是,我这人一时糊涂了。”六连长陈连举不好意思地自嘲似的笑了笑,李卫和范国文两个惹祸精都不在乎,那自己就更不用在乎了,矮子边上有高个子顶着呢,他突然问李卫道:“卫子,那,那个‘小强’是谁啊?!” “这个!这个?!”李卫支支吾吾,总不至于跟他讲是蟑螂吧,太恶心了,怎么能把自己和这种小爬虫联系在一起,太失策,太有损自己光辉的英雄形象,若是传了出去,还不让人笑话,十二区队的战斗英雄就是一只打不死的蟑螂!?个人丢脸是小,组织形象更重要,自己不要面子,区队和分区司令部还不答应呢。 “反正就是打不死的家伙啦!”李卫胡乱搪塞话也没个好歹,六连长这样的老实人也就只能被李卫这种人精欺负。 六连长翻了翻白眼,还是没弄明白这传说中的“小强”到底是哪位英雄人物。 “哎哎!不太妙!毒烟飘过来了!” 开始还以为是六连的炮弹炸起的烟雾特别大,知道了那是毒烟以后,对那股毒烟留上了神,见风向突变,范国文突然大惊小怪地叫起来,这毒烟可是不认人,要是被风给吹了回来,不用鬼子再动手,四个连队就也全交待在这儿了。 “楞着干啥!还不收拾家伙开溜!”虽然对毒气弹漫不在乎,可是轮到自己去尝尝滋味儿,李卫是一百个不愿意。 “撤退!撤退!”李卫立刻对其他战士们喊,“小心毒烟,不要发楞,快!” 十二区队没多少像样的防毒装备,在化学武器面前充好汉纯属找死,战士们七手八脚地收拾着阵上的物资和装备,着手撤离。 转了向的风将致命的烟雾轻轻地吹拂向阵地,给敌我双方拉开了一个无人区隔离带,另一边的安西旅团也是同样非常畏惧毒烟,没敢趁势冲过来,眼睁睁地看着十二区队的四个连队利索的将阵地上的物资和战死日军的装备一并打包带走。 安西旅团苦攻了半天楞是没打下来的十二区队阻击阵地,却被十几发毒气弹被风吹过来的毒烟给轻而易举的占领了,毒气弹果然是双刃剑,老天爷有时也不一定会全照顾着十二区队。 被迫向后方撤离了十五里的距离,四连长李卫怕芥子气毒烟没有挥发稀释干净,让民兵们到处撒着石灰粉,到处泼水,并每隔一段距离圈上一只鸡或鸭什么的,监视毒气是否飘过来。 这次计划外的后撤,虽然给四个连队争取了短暂的喘息时间和空间,但是却让安西旅团与石井镇更加近了一步,也使四连的作战压力增加了几分。 遭到毒气弹重大打击的安西旅团,并没有急着追上来报复,而是悄无声息的休整了一个晚上,次日在确定毒气已经消散后,才再次小心翼翼地逼了上来。 正是安西旅团这一迟疑,才给了十二区队四个连队的战士们一个难得安睡的夜晚,疲惫不堪的战士们几乎是沾着地就倒头便睡。 阵地上,战士们怀抱着枪支,靠在石头边,土坡上,木桩旁,或互相依偎在一起,各连的战士们一片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睡得正香。作为阻击阵地上,布满了正在奋力地挥着各种工具的民兵们,连夜挖掘防御工事,十二区队组织的充足后勤力量,保障着战斗连队将全部精力应对敌人的进攻。 一边在热火朝天的通宵挖掘,一边正睡着鼾声大作,一动一静,然而只要警戒的士兵一发现敌情,民兵们毫不犹豫地立刻扛起工具撤退,鼾睡中的战士们也从睡梦中醒来,精神抖擞地投入作战,两方分工明确,互为所依。 李卫刚忙完了布置新阻击阵地的计划,天边此时正翻起了一抹鱼肚白,他也是一夜没合眼,打着呵欠伸着懒腰,却没多少困意,现代人的作息习惯和这个时代的人完全两样,这个时代的人缺少夜间照明,夜生活缺乏,生理习惯上是天一黑就容易犯困,哪像现代人纸醉金迷,又玩又闹折腾或是读书学习到十一二点,搞个通宵是小菜一碟,一晚上不睡还真累不垮李卫。 小心翼翼地穿过熟睡中的战士们,生怕动作大了惊醒这些苦战了数日的战士,李卫格外放轻了动作,找了点水就着毛巾抹了把脸,然后让通讯兵找来四连的指导员翁同虎。 四个连面对一个旅团,几个连级领导班子干脆凑到一块儿,组了个临时指挥团队,把四个连当成一个连来指挥,避免多头领导和自行其事,当然李卫拳头最硬,鬼点子最多,当选指挥官,不过这个指挥官当得有点不太称职,总见着这家伙在阵地上窜下跳的身影,其他几个连长没少替李卫分担工作。 民兵连组织的炊事人员正好送来了刚出锅的早点,热气腾腾的玉米糊糊,黄焦焦的荞麦面窝窝头,“老翁,伤亡情况清点的怎么样?”李卫不客气从经过身旁的饭挑子上抓了几个窝窝头,顺手丢了两个给刚刚赶过来的翁同虎,两人一边吃着一边聊。 “不容乐观!”翁同虎捏着窝窝头,食不下咽,脸色很沉重。 “怎么?!说吧!”李卫头也没抬,继续吸溜吸溜地喝着玉米糊,甜滋滋热乎乎的玉米糊填进饥肠辘辘的胃里,格外的香甜。 “一连阵亡二十七人,重伤九人,轻伤七十一人!”翁同虎也是同样一夜没睡,统计出来的数字令人触目惊心,仅仅是一连就已经被打得半残。 “你的四连,牺牲十一人,重伤无,轻伤一百一十人。”翁同虎继续道,四连的编制要稍少于其他连队,可是依然不容乐观,几乎人人都带着伤。 李卫正咬着窝窝头,听到翁同虎对四连的伤亡统计数字时怔了怔,却没有言语,继续闷声不响地啃着,甚至连自己都没发觉,他的额头青筋在翁指导员报着四连伤亡情况时,不自觉得跳动了几下。 “国文的五连,牺牲三十三人,重伤十五人,轻伤四十九人。”翁同虎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湿了,五连偏重于战场火力支援,进攻力强,但防御弱,是日军火力的重点关照对像,伤亡情况极大,几乎是在拿性命在分担其他连队的压力。 翁同虎发泄似地狠狠咬了一口窝窝头,继续操着低沉嗓音道:“六连,无牺牲,十一人不同程度的烫伤,六人脱力,民兵部队牺牲四十人,重伤七十五人,轻伤三百六十一人。”说到报民兵的伤亡情况,他的心像被刀子剜过似的,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却是未到伤心处,一百一十一名抗日英烈永远倒在了这片他们所热爱、所守护的这片土地上,他们将永远活在仍活着的,继续抗争中的人们心中,鼓励着后世子孙与帝国主义作顽强地斗争。 与区队作战连队相比,民兵们的战斗力明显弱上许多,而民兵们的主要任务是协同作战和运送物资,有时阵地上打得如火如荼,为了将战争物资送上火线,民兵们甚至不避弹雨扛着弹药箱往战壕上送,横飞乱窜的流弹成为了造成民兵们伤亡主要原因。 零零总总加起来的伤亡情况,四个连队的士兵将近阵亡了三分之一,能够保持战斗力的,仅剩下战斗前的半数都不到,毫发无损的几乎没几个,这场战斗已经伤到了十二区队的筋骨,与十二区队的惊人牺牲相比,安西旅团也为之付出了两个大队的日军士兵阵亡的代价,相信不仅是安西大佐要抓狂,恐怕王保区队长也要生出跟安西旅团拼命的心思。 “八嘎!蠢货!这行不通,不可能,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我是不会答应你的。”任丘县城军营的大队长办公室内传来了山本佐之助的愤怒咆哮。 “可是,眼下这个机会是最好的,若是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山本大人,拜托了。”任丘县名义上的二把手小野二雄少佐依然努力试图说服山本大队长,他与山本同是少佐军衔,却不得不做出极为卑微的姿态。 “这是八路的阴谋,你这个家伙还没有学聪明吗?!”山本大队长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小野这个家伙靠着运气才混上了少佐,不过这个无能的家伙也一手葬送了任丘县的大半精锐,饭桶就是饭桶,当了大队长也是没有任何改变,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第五百二十八节 “不,八路的十二区队已经被安西大佐阁下拖住,兵力差异悬殊,他们已经灭亡在即,我们只要再出一点点力,不,只要给我一个大队,我就能彻底的,一劳永逸的消灭这支可恶的八路,肃清整个治安区。”小野二雄不甘心地道,看来十二区队当初给他的惨痛教训,他至今仍然没有忘记。 “一个大队?!想得美,一个中队都没有,就那些娃娃兵?!毛都没长齐,能干什么?!要不是你这家伙傻乎乎的损失了任丘县的优秀士兵,现在手上的士兵素质也不会弱到这种程度。”山本大队长毫不客气的反驳了小野二雄的请求,这个家伙仍念念不忘地要报复十二区队,真是个混帐至极的家伙。 “求求你,山本大佐阁下,给我一个中队也行”小野二雄苦苦哀求。 啪啪!好像巴掌挨上脸皮的清脆响声。 “混蛋!你给我滚出去!” “嗨!” 小野二雄捂着脸阴沉着表情从任丘县城的山本大队长办公室内走出来。 “小野大人!您这是……哎哟!”一个特务不明情况,讨好似的走上去,却不防小野少佐大人猛地将他撞得一趔趄,一个屁股蹲儿坐倒在地。 “八嘎!滚开!”小野二雄狠狠地盯了一眼这个不长眼的特务,自顾自的走开了。 “你这个笨蛋!没看到小野太君正在火头上吗?!”边上几个特务幸灾乐祸地道,有一两个特务眼尖,看到小野二雄捂着的手指下,有鲜红的印子,显然在山本大队长那里触了霉头。 “真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山本佐之助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无可奈何地抓起一杯凉茶灌了下去,才稍稍平息了些心头之火。 在小野二雄沮丧的走出去后,山本大队长也没在办公室多呆,走了出来散散心。 军营内,那些新到的士兵们正在训练,喊杀声震天,惟独与军营格格不入的是,这些士兵的年龄太过年轻,大多人仍稚气未脱,军服套在身上明显有些过大,显得松松垮垮不太合身,然而这些娃娃兵们个个扛着三八大盖,精神十足,随着长官的口令,集体立正、报数、前进、停止,枯燥的训练动作都做的很认真。 看到山本大队长,正在负责训练的日军军曹快步走到山本面前,立正敬礼道:“山本大人!任丘县第一大队所属新兵中队向大队长阁下致敬,请大队长阁下训示。” 与任丘县的其他军官相比,性格暴烈,雷厉风行的山本佐之助少佐在任丘县的高层之中,更受士兵们的崇拜,似乎一向蛮横霸道的山本大队长才符合他们心目中尚武的武士气质。 “哟西!很好,日本的未来就看你们了。”山本大队长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欣慰,那些娃娃兵虽然年轻,但是劲头很足,如果调教的好,绝对比以前那些没多少战力,只知道骚扰乡里的老兵油子强得多。 “嗨!谢谢大队长夸奖!士兵们仍需要多加训练,他们一定会成为优秀的士兵的。”军曹满怀着激动,能让严厉的山本大队长说个好,真是不容易。 “嗯,你做的很好,一定要加强军纪的训练,令行禁止非常的重要,另外不要让这些新兵进慰安所,我会把慰安所尽快关掉,女人的肉体,只会磨平战士的斗志,不打扰你们训练了,请继续吧。”山本佐之助心底却有几分黯然神伤,连续八年的侵化战争,已经消耗了日本的大多数青壮年,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孩子似的新兵,战争,已经成为日本不可负担之痛。 “嗨!”训练新兵的军曹在山本大队长的鼓励下,踌躇满志返回去,训练的口令更大声。因为看到大队长在边上,新兵们迈动的腿更加有力,眼神也更亮。 山本佐之助脸上带着欣慰地看着这些新兵们的训练。 “报告!”一个军曹突然跑到山本大队长敬礼,“小野少佐带了一个中队刚刚离开了县城。” “什么?!”山本佐之助一怔,突然狂怒的咆哮道:“这个蠢货想干什么?难道不知道我才是大队长吗?居然不听命令,私自带人出城,八嘎,八嘎牙鲁,简直不可饶恕。” 小野二雄不听命令的任意妄为,让山本佐之助暴怒无比,恨不得掏出枪,当场把这个目无长官的家伙当场枪毙。 “快点,把他们叫回来!如果他们不肯回来!就永远不要回来了!”山本佐之助不顾附近新兵们仍在训练,发出大声咆哮。 该死的小野二雄,带一个中队能去干什么?!想找十二区队的霉头,落井下石吗?八嘎,这个家伙简直是个混蛋,山本佐之助的脸色异常阴沉,嘴里叽叽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立刻返回了办公室,让卫兵在门口警戒,不让任何人靠近。 山本佐之县拿起电话机摇了摇,捂着电话筒小声说了一阵,然后挂掉电话,再摇了摇,怒不可遏对着话筒大声说话,门口的卫兵们隐约可以听到:“司令官阁下,有件事向您禀告……嗨,小野他一意孤行,不听命令……这个家伙太狂妄自大了……这样不服从命令的人绝对不能留在任丘县……嗨,明白了,谢谢大人能够理解,我一定好好严加管教,一定不会辜负大人的希望。” “请回去跟山本大人说,如果此次没有建功,我小野二雄就用自己的头颅来向天皇证明自己的忠诚!”小野二雄一挥武士刀,斩断了路旁的一棵小树苗,以这样的回答,答复了从任丘县追上来的传令军曹。 小野二雄已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前次在十二区队的石井镇吃了大亏后,自己的地位在任丘县城的部队中一落千丈,被山本佐之助几次排挤之下,也是有权无实,越发被以前的手下所瞧不起,若想继续在任丘县待下去,唯有建立实打实的功绩,才会被继续认可,否则总有一天连眼下的虚职也保不住,只能灰溜溜的滚蛋,分配到最最偏远的地方或是被送上战场直至战死。 天无绝人之路,小野二雄大叹自己运气惊人,也不知踩了什么狗屎运,居然有一个大日本帝国的特务联络到自己,虽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有看到对方长得什么样子,可是却神秘兮兮地丢给自己一个纸条,上面写十二区队遭到安西旅团进攻,区队驻地石井镇兵力空虚,只有一个不满编的连留守,而且正在组织转移中,机不可失,时不在来等字样,言下之意是让任丘县的驻军不要错过此次机会,对十二区队痛打落水狗。 一开始小野二雄不敢确信对方是已方特务的身份,可是从任丘县收到上级下发的战报中探听到的消息,十二区队确实被大日本帝国的一个旅团给缠上了,而且处境明显不妙。 瞒着山本大队长,小野二雄悄悄给石家庄司令部的打了个电话,当得到确认确实有代号叫白狐的特务正在任丘、河间一带针对十二区队的潜伏时,这让小野喜出望外,却又存了一份私心,刻意瞒下了这一消息,自己找着借口主动出战,然而没想到山本佐之助死活不肯答应,无奈之下,小野二雄煽动了一个平日里与自己关系比较好的日军中队长,许下种种好处,悄悄拉着队伍出了县城。 破釜沉舟,唯有背水一战,小野二雄看着城内唯一一支肯死心踏地跟着自己出城的中队,心中满怀着激动,大声道:“你们是武士,真正的武士!我为大日本帝国能拥有你们这样的武士而感到自豪,非常感谢你们能和我一起战斗,这是我的光荣!也是帝国的光荣。”小野二雄冲着这些士兵们突然鞠了深深一躬,标准的,九十度的躬。 “能和长官并肩战斗是属下等的荣幸!”领队的中队长一惊,少佐大人给自己一小小中队长鞠躬,这些是非常的荣耀,受宠若惊的连忙鞠躬回礼,其他的日军小队长们和士兵也跟着中队长回礼,脑袋几乎低得碰到地面。 “土八路的十二区队,我们的老对手,已经被安西大佐的旅团给包围了,一个土八路区队碰上帝国精锐的旅团,他们是没可能赢的!我们的耻辱必将从十二区队的身上讨回,只要我们在敌人的背后,轻轻插上那么一刀,就能将这些该死的土八路彻底送进地狱,荣耀必将属于我们!”小野二雄高高地举起武士刀大声嚎叫。 小野二雄的语言充满了煽动性和诱惑性,让中队的日军士兵们也跟着兴奋地嚎了起来。 “荣耀必将属于我们!” “小野大人万岁!” “天皇万岁,大日本帝国万岁!” “万岁!” 第五百二十九节 一片万岁“半载”声中,日军士兵们激动莫名,仿佛已经砍下了十二区队所有人的脑袋,带着这些头颅凯旋而归,受着城内百姓和其他士兵们的欢呼一般。 这是小野二雄的豪赌,也是这支日军中队的豪赌,尽管他们已然知晓胜利的果实离他们如此之近,甚至只需要伸出手来就可以唾手可得,这支日军的中队长才敢违背山本大队长的命令,带着队伍跟着小野二雄出来。 如果成功了,所收获的结果,日军中队长以后的仕途恐怕也是前程似锦,一发不可收拾。然而所有的人都被即将到手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却没有一个人想过,如果失败,他们的下场会怎样。 “前进!”小野二雄意气风发的喊了一声。 安西旅团的到来,给十二分区的根据地带来了莫大的影响,根据地内的坚壁清野工作做的彻底,各个村落几乎十室九空,一下子空荡荡的毫无人烟,所有的民兵们都在集结起来应付安西旅团的进攻,一部分协助各村村民撤离转移,另一个部全部支持十二区四个连队的作战任务。 然而为了威慑根据地附近几个蠢蠢欲动的据点,避免被心存不良的家伙趁火打劫,十二区队作为预备队的两个连队,不得不抽出其中的二连带着两支民兵连,携带了不少地雷,分成五个小队监视住那些对根据地威胁比较大的敌据点。 为了十二区队自己的辖区与其他区队的根据地,十二区队担负起得责任,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个区队所能承担的。 所谓能力越大,责任也越大。 十二区队暴露出来的兵力严重不足造成许多问题,防线出来漏洞、部队机动力受牵制、物资消耗急剧增加、战损得不到快速补充和兵力分散等层出不穷的情况令区队疲于应付,在保留区队实力与保护根据地群众的抉择之间,区队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根都断了,谈什么开枝散叶。 由于兵力分散造成了各村的警戒力量明显薄弱了许多。甚至谁都没有发觉,一支全副武装的日军中队正如入无人之境,避开了根据地内民兵们的警戒哨,直插向石井镇。 “哟西!哈哈哈!白狐大人,真是辛苦你了!”小野二雄手里捏着从一个不起眼的树洞里掏出来的黄麻纸,死死抑制着心头的激动,拼命压着嗓子眼里的笑声变得异常怪异,就像是一只被捏住了脖子待宰的鸡,小野很快恢复了正态,整了整表情,命令道:“找个隐蔽的地方,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准备出击。” 曾经费尽心机都不可得的石井镇,已经隐约出现在了他的望远镜视野中,小野二雄真心在感谢特务白狐的一路指点,按着沿途的特殊暗记,找到隐藏在里面的纸片,并根据上面的情报,避开八路和民兵的警戒点,神不知鬼不觉接近了石井镇,想当初可是整整伤亡了一个大队的兵力和大量装备才摸到了石井镇的边,可不像现在那么一枪未响,一兵未损的轻而易举。 作为十二区队根据地的经济和政治中心,石井镇内的军民在此之前已经有四批人员和物资撤离,为了保证整个转移过程井然有序,避免石井镇内有遗漏,撤离工作做的尤其细致,后面还有两批人员和物资需要接着撤离,区队部的官兵成为了最后一批转移人员,在正式清空石井镇之前,最后一批人仍需要再次彻彻底底检查是否有人员被遗漏。 以往撤离记录中,总是有些个别上了年纪又守土情深的人以种种借口死赖在老屋里不肯跟在集体撤离,老年人特有的固执往往会成为转移过程的拖后腿,甚至造成生命的代价,有些滞留的老人甚至自作聪明的在房子里躲藏起来,虽然躲开了组织转移的民兵和村干部,但是往往在敌人退去后,返回来群众们的才发现这些天真地自以为不会被发现的滞留老人早已经被敌人发现并拖以了毒手。 这些老年人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区队战士们有时干脆用个门楣连人一起直接抬了就跑,任这些老人打骂,也没有任何慢下脚步的意思,这也是区队的无奈之法。 “高桥!区队长找你!你马上去一趟!”一个战士找到了留在宿舍里待命的高桥正,高桥正在炕上打着包裹收拾东西,应声道:“嗨!我马上就去!” 十二区队营区内,也就只有这两个日藉八路军才敢有用日语,被日本侵略者祸害惨了的中国军民一向对哇啦哇啦的日语极为敏感,若是瞅着眼生的家伙满口子飚着“死你妈死”,指不定会一堆老百姓们条件反射地蜂拥上去拼命。 “待高桥正过来,问一下就清楚了。”三连长陈佳瑶一双秀目中泛着血丝,内忧外患,内有敌特泄漏区队机密,外有安西旅团大军压境,区队实在有些不堪重负。 在安西旅团大举进攻的时候,十二区队也一直没有停止过清查潜伏在区队内部的奸细的工作,负责情报的三连在陈佳瑶的带领下,在分区司令部情报部门派来来的人到达之前,就已经仔仔细细地将十二区队的所有人都梳理了一遍。 “不要太过担心,总会把那个该死的白狐给挖出来的。”区队长王保轻轻拍了拍陈佳瑶因为连日工作而削瘦了许多的肩头。 然而这个奸细隐藏地极深,陈佳瑶只能用排除法一个个甄别任何有嫌疑的人,不论是战士还是干部,都会被专门请到一个房间里进行谈话,区队的调查组在房间内与被调查人员交谈,仅隔着一堵墙后面,陈佳瑶通过一个小小的机关对被调查人进行察颜观色,试图从被调查人的表情、语言、动作和语气中分辨出她想要的一丝异常。 “这个家伙,简直是太狡猾了!”陈佳瑶苦笑着摇了摇头。 时至今日,陈佳瑶依然一无所获,记载奸细嫌疑的名单上零零总总地记着十几个名字,她在这些名字上反复画着圈,画着叉,怀疑的方面却又是似是而非,也没有确凿证据,仅仅是有可能而已,可能其中就有十二区队苦寻无着的敌特“白狐”,也有可能其中任何一个都不是。 嫌疑名单内赫然还有李卫跟范国文的名字,不仅仅是荒唐可笑,也证明了敌人的阴险狡诈,在仅隐藏自己的同时也没忘了给其他人栽赃,故意扰乱区队的视线,在检查区队干部的个人物品过程中,就有找到了一些隐约勾结日本人的物件,例如李卫的宿舍里翻出了几张一丝不挂、搔首弄姿的日本艺伎照片,还有两份文字隐诲、深奥莫名的信件,似乎可以从中推断出是含着某些重要情报的加密信件。 范国文的个人物品里更是搜出了失踪情报人员的个人物品,让人感觉五连长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然而这样的东西和物品,同样也在其他几个干部的宿舍内找到,若不是陈佳瑶和王保知道李卫这小王八蛋对女人的审美眼光异于常人,苛刻的离谱,更不会相信这小子会去收藏什么长相令人作呕的光屁股日本女人淫照,这就是一大破绽,这个特务简直是太小看区队里的这些人精。 不过这些隐藏栽赃手法异常老练,也算这个特务神通广大,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埋下那么多东西,牵扯到这些人的物件又是似是而非,比直接指证更加令人心生怀疑。 “剪不断,理还乱!得尽快将这个白狐给找出来!”陈佳瑶咬了咬牙,对这个代号白狐的特务恨之入骨,得在这家伙泄露出十二区队更重要的情报,造成不可挽回的破坏前将这个家伙给抓住。 区队长找自己有什么事情?高桥正满怀着复杂心思走出宿舍,忽然想起最近这阵子好像经常有人被区队长找去,被找去的人对谈话内容是绝口不谈,谁也不知道究竟谈了些什么,区队里与往常有明显的不同,不同在哪里却又描述不出来,总感觉有些异样的目光出现在周围晃荡,也不是只针对自己,总感觉空气中有种怪异别扭的气氛。 难道?!高桥正的心脏猛一收缩,不由自主的摇摇头,心里道:“不会的,绝对不会的。”高桥正心头狂跳,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往不好的方面想去,心境就像一个池塘里被一群顽童不断用石子砸着,激起着无数涟渏。 当高桥正心不在焉地走向区队长办公室时,突然冷不丁撞到一个人怀里,那人仿佛是铁柱般非但没有一点点晃动,反倒是把高桥正震出好几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被人撞了个屁股蹲,有些光火的高桥正指着撞到自己的那个家伙,没好气地道:“你,你没长眼吗?!”自己是被撞到的一方,而对方毫发无损,高桥正理所当然地认为道理在自己这里。 “高桥桑!你决定好了吗?!”对方说话嗓音有如金属在磨擦般刺耳,听不出个男女来。 “你,你是!?”高桥正的表情一下子凝滞了,突然直直地指向对方,有如落入数九寒冬般颤抖着道:“你,是你!原来是你!” 无数次将高桥正从噩梦中惊醒的嗓音,再次在他的面前出现,高桥正直楞楞地指着对方,然而令他更加震惊地是,对方没有像以前那样,带着遮挡着面容的面巾,反而毫无遮掩地以真面目出现在他的面前,使他惊颤抖着手指,发不出一个音节来。 “你真的决定了吗?帝国需要你!你为天皇尽忠的时刻到了!”对方向高桥正逼近一步,那张熟悉的脸在高桥正的眼中更加清晰,甚至那一丝丝肌肤纹理都清晰可见。 …… “高桥正怎么还没来!?”在办公室里等得有些不耐烦的区队长王保站起身来,对门口喊道:“小张!再去催催高桥,这家伙在搞什么东西?!这么慢!” “是!”门口站岗的战士小张领命而去。 过了许久,突然急促的脚步声从办公室门外响起,咣当,闯进来的人不慎撞到了木门,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区队长王保皱了皱眉头看向来人,发现是之前出去找高桥正的战士,脸色严肃道:“小张,人呢!?你这是怎么回事?!” “报,报告!”战士小张的脸色明显不太对,猛喘了几口气,断断续续道:“报告区队长,高桥正,他,他不见了?!” “什么!?”办公室内几乎不约而同传出两声同样的惊呼。 区队长王保露出惊愕的神色,与此同时,三连长陈佳瑶也失色地从隔门谈话室内冲了出来,前面一声惊呼是王保发出的,另一声惊呼地是她发出的。 “是他?!”王保和陈佳瑶两人不可置信地看了对方一眼。 用“不见了”来形容高桥正的现状实在难以解释地过去,一个大活人,在十二区队军营可不是说没就没的,以高桥正的宿舍到区队长办公室的距离,在等待的时间内足以走上好几个来回。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高桥正不见踪影,很难让人不发觉其中的异常,更何况高桥正这家伙身上还背着“日本人”的身份。 难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是双重间谍?!王保和陈佳瑶两人都不敢继续想下去。 在这个敏感的时期,不论出现任何异常,都是极为大条的事件,陈佳瑶毫不犹豫下达命令道:“让三连所属武工队抽一个排出来,让狗仔队挑几条好狗,配合他们全力去搜寻高桥正的下落。” 第五百三十节 陈佳瑶的命令没发出去多久,“呯!”石井镇的北面突然传来一声枪响,紧接着呯呯声大作,不时有手榴弹的爆炸声响起。 “怎么回事?!”区队长王保拔出自己的手枪,突如其来的枪声,绝对不同寻常。 “是敌人!”陈佳瑶心思有如电转,这个时候没可能再有射击训练和演习,有很可敌人趁虚而入摸到石井镇边上,情况已经非常严重。在这个当口,高桥正和白狐的事情只能暂时搁在一边。 区队抽调了仅剩的战士保护群众转移,最后一批人员中多是些文职人员和不足一个连兵力的武装人员,其中还大半是民兵和武工队员。 不得不说这股敌人挑的时机非常精准,恰恰就在十二区队营部最为薄弱的时期内发动突然袭击。 石井镇已非第一次遭到敌人的偷袭,王保并没有任何慌乱,不过眼下兵力严重不足是摆在桌面上的实际问题,他的脸色瞬间变幻几下,冲出办公室大声喊道:“所有人组织起来,拿上枪,准备参加战斗!” 军营内仅剩的人马立刻调动起来,掀开库存的军火,不论是否在编的战士,还是区政府行政人员,甚至精壮的村民,都领到一支钢枪,进行短暂的战前动员。 在撤离中的石井镇此刻是最为薄弱的时候,敌人能够在这个时候发动突然袭击,必有所准备,王保并不太寄希望于能够顺利转移,打定了主意尽可能掩护住最后一批转移人员,阻击住来犯的敌人。 王保要让这些敌人知道,老三团出来的,没有一个是孬种。 军营内一阵跑动,能拿得起枪的,全部扛上了枪,挂上满满的子弹带,动员后组成的各个临时战斗组,分出三分之一战斗力较强的向镇北奔去,其他的战斗小组紧紧地守在最后的转移物资附近,协助撤离,人喊马嘶,尽可能装载走更多的物资。 精细的模具,重要的文件资料,武器弹药,生产设备和仪器,这些都是十二区队的家底,若是损失一分,以后再补回来都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很多东西在市面上都是有价无市。 “走!马上走,其他的东西不要了!”负责押着最后物资的陈佳瑶让民兵们驱赶着牛车开始上路,许多个人用品也顾不上再去收拾,都被直接遗弃在军营内。 几支战斗小组呈扇形与转移队伍拉开距离,保持着步枪有效射程进行探路,避免被敌人偷袭。 “撒司给给!冲进去,快,杀光他们!一个都不要放过,哈哈哈!”小野二雄兴奋地赤红着双眼,感谢天皇保佑,自己终于能够亲手一雪耻辱,恐怕镇里的土八路们也不会想到他带着一个中队出现在镇外,想想亲手将这些土八路消灭干净,自己的身体就忍不住兴奋的发抖。 仍然让小野二雄感到稍有些遗憾的是,突袭行动并非一开始就十分完美,镇里的土八路实在太过狡猾,居然设了明暗双哨,说不定现在他都已经彻底包围了十二区队的军营。 跟着小野二雄的日军中队长抱着一挺歪把子身先士卒地扣动着扳机,机枪口断断续续喷吐出条条弹雨,从别处赶过来的八路士兵不断被弹雨扫中,不甘心的倒下。血与震耳的枪声让他感到杀戮的美妙,忍不住狂嚎起来。 “进攻!进攻!” 日军士兵们端着加上闪亮刺刀的三八枪冲进镇内,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十二区队的军营,只要干掉仍未撤离的区队高层,群龙无首的十二区队还不是任由皇军一举拿下。 向来平静安宁的镇子一下子被战火卷了进去,双方开始巷战争夺。安西大佐上任后对于日军士兵们的严格操练,在战斗中起到了重要作用,日军中队仗着兵力优势一步步向镇内进逼,十二区队的战士利用地形熟悉,抢占有利位置,在民居内,墙角,巷道及屋顶上展开反击,子弹的啸叫声你来我往,双方之间不时发出濒死的惨叫,手榴弹的爆炸交织成一片。 不计一切代价的掷弹筒甩出高抛物线后,狠狠地砸下来,双方的战斗对镇内的建筑物造成了极大的损失,许多房屋院墙倒塌,不幸被压倒在下面的双方士兵发出低微的呻吟声,这回儿,甚至连伤员都顾不上,日军死命的往镇子里冲。 “机枪手,封住巷口!”“手榴弹!给我砸出去!”“射击!压制住他们!” 区队长王保亲临第一线,指挥着战斗,可惜接受过完整巷战训练的正编战士数量太少,每个战斗小组只能分配到一两个正编战士。 战场异常喧闹,面临生死,两方的士兵都抑不住嘶喊起来,除了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就是喧嚣地喊杀声。 “区队长!小心!”附近一个战士猛地扑倒了王保,一排机枪子弹压着他们的头皮扫过,后面的墙体上爆出一团砖屑。 王保抬起头来,回头看身后墙上一排深深的弹孔,心有余悸地道:“好险!差点儿就交待了。”他拍了拍压在身上的那个战士,“喂,你没事吧!” “区队长!我没事!皮都没蹭着,鬼子枪法有够烂的。”战士咧着嘴露出一口的白牙嘲笑着敌人白费力气。 三八式步枪弹的穿透力惊人,即便躲在墙后,也未必能够安然无恙,不少士兵在掩蔽物后面被穿透过来的子弹击杀。 然而巷战中什么最可怕?!不是三八式步枪弹突然穿透墙体的杀伤力,而是跳弹! 敌方的子弹在出膛前可从敌方步枪瞄准方向进行预判规避,然而跳弹却无法预测,撞到的物体材质棱角各不相同,跳弹却是有如蝗虫一样乱碰,在动能消失前,其杀伤力大的可怕,远比直接出膛的子弹更加恐怖,哪怕是蹭到皮,出膛弹最多划开一条血槽,而跳弹却是直接扯飞一大块肉,如果穿入人体,杀伤力仅次于达姆弹。 正基于这一点,十二区队很早就定位于巷战的打法,日制三八式步枪弹穿透强而杀伤弱的缺点被十二区队的兵工坊完全摒弃,直接采用的是与黄涯洞兵工厂同一标准的钢包铅芯弹,在建筑物群里开打起来,乱蹦的弹头可以直接给人体开一个大洞。 轰!一幢民宅挟着烟尘和无数砖石倒了半边,两个企图摸上来打冷枪的日本兵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压倒在砖石堆下。 “地雷,是地雷!”日本士兵们惊恐的叫了起来,十二区队的地雷可是远近闻名,牌子响亮,质量过硬,冀中一带的土特产代表,平时游击队之前互访,都喜欢拎上两个,老百姓们都爱称之为“西瓜”,也算是中国名牌产品。 直至二战结束的几十年后,幸存的日本老兵仍然对中国战场上记忆最为深刻的就是土八路的地雷。中国抗日军民的布雷技术是出神入化,根本瞧不出来哪里会有雷,冷不丁的一声雷霆炸响,把人炸得四分五裂,死无全尸,若是没死,缺胳膊少腿的生活不能自理,比直接炸死还要惨,地雷的巨大爆炸声甚至比直接的杀伤力更具震慑效果。 日军士兵们吱吱哇哇的怪叫起来,地雷的杀伤力令他们记忆犹新,太恐怖了。 轰!轰!地雷掀起的火球和气浪不断涌现。 一个日本兵被炸飞了半边身子,飞出去的尸体,撞倒了附近一个日本兵,吓得那个日本兵鬼尖叫着连滚带爬将压在身上血糊糊的尸体甩下,躲在一角瑟瑟发抖。 “救我!救我啊!好痛啊,快来救我啊。” 硝烟刚刚散去,小野二雄和日军中队长就瞧见一个日本兵被压倒在半堵墙下发出惨嚎,挣扎着往外爬。 “快把他拉出来!”日军中队长不忍部下如此惨状,连忙和其他日军士兵去拉那名被压在墙下的日军士兵。好几个日军士兵七手八脚去抬墙的抬墙,一起拉人的拉人。 “一起用力!拉!”其中一个日军伍长喊着号子。 一!二!嗨! 日军中队长和其他日军士兵突然感觉手上一轻,被压在墙下的日军士兵一下子被拉了出来,拉他的人一个没留神,一起摔倒在地。 怎么回事?!所有人都在为自己错误估计出力过猛而感到惊诧。 “他,他……”突然一个日军士兵脸色苍白像见了鬼似的表情指着那个拉出来的士兵,颤抖着语不成声。 众人的目光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瞪溜圆了眼睛,齐刷刷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们拉出来的,只是上半截身子,身体齐腰而断,而下半截仍压在墙下,早已是几块不成形的碎肉。 犹如腰斩之刑,日本兵还没有断气,仍在哭嚎挣扎,腹腔内的肠子拖出了老大一坨,几乎将整个腹腔都拖空,暗红色的血液和粉红色的皮肤,组织成一副极其血腥妖异的场景。 就算是日本兵们再冷酷嗜血,也架不住这般有如修罗地狱般的凄惨,忍不住扭过头去狂呕起来。 “小野大人,大人,救救我!我不想死。” 小野二雄仿佛被抽空了灵魂,楞楞地看着前方虚无的空气,仿佛充斥在耳边的枪炮声与自己无关,任由那名硬撑拼着一口气,却声音越来越弱的士兵紧紧抓住自己的裤脚,将自己的裤子抹地满是鲜血。 “死!!”士兵濒死前的话中一个死字,仿佛针扎一点戳到了小野二雄的神经,他浑身猛一抽搐,像是回复到以前那样胆小怕死的心境,脸色苍白起来,深深吸了一口带着硝烟和血腥气息的空气,猛地高举起武士刀,厉喊了一声:“八嘎!” 武士刀一挥而下,日军士兵的头颅骨碌碌滚到了一边,挣扎着似要说出些什么,嘴巴张合了几下,两眼瞪地快要掉下来,身体仍旧按着本能抽搐着四脚,扯着小野二雄裤子的手最终缓缓无力地松开,垂下。 呼哧!呼哧!小野二雄喘着粗气,周围的士兵都扭过头去,不敢看过来。 日军中队长颤抖着伸过手去,含着泪,轻轻抚着已经死去的日军士兵的头颅,哆嗦着嘴唇喃喃道:“次郞,次郞!安息吧!”被小野砍下的头颅上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却是无论如何也抚不下去眼皮,依旧在直楞楞地盯住前方,每个人都觉着这双充满了怨意和不甘的眼睛是在盯着自己,背后一股凉意同时升了起来,日军士兵们齐刷刷打了个寒颤,周围好像多了几分阴沉幽寒的气氛。 在场的日军士兵们都带着一副兔死狐悲的表情,仿佛这名日本兵的死亡就是他们随时都有可能遇到的结局。 日军中队长腾地站起身,满脸凶狞般大吼:“给我杀!” 属下的惨死,彻底激发了他的凶悍。 十二区队的区队长王保却不知道己方设的几个颗地雷却让对方抓狂至斯,只是突然感觉到日军士兵们一下子变得悍不畏死般疯狂冲击阻击带,给阻击的战士们造成了极大的压力,一些日军士兵甚至冲破了防线与十二区队这一方的战士发生短兵相接的白刃战。 一旦发生白刃战,若是在编的战士还好,如果是民兵就明显不足以抵挡日本兵们老练的白刃战能力,白刃战最重要的就是互相配合,区队战士的配合能力自然是默契有序,而民兵们却要差上一些,往往会被日军的晃眼的刺刀给逼地手忙脚乱。 仅仅是日军中队一次冲击,十二区队方面就有十九名战士受了轻重不同的伤,失去战斗力,甚至连区队长王保自己脸上都被锋锐的刺刀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几乎糊住了半边脸。 第五百三十一节 看着几乎被打成一片废墟地石井镇北部民居群,王保心痛不已,破坏容易建设难,群众们重返家园时看到这片满目苍痍,恐怕都是令人心酸的欲哭无泪。 王保咬了咬牙,做出了最坏打算的应对,“放火,火把都丢出去。给我点起火墙!” 一顿手榴弹齐刷刷地丢了出去,连续的剧烈爆炸,让险些冲破防线的日军士兵灰头土脸的退了回去。 趁敌人后退,王保带着战士们七手八脚的拉扯着伤员和烈士的遗体,迅速后撤到了下一道防线。 几乎同时,几十个点燃的火把丢了出去,一堆堆淋了油的易燃物堆积物猛得升腾起燎人的冲天火焰。 一道长长的火墙阻断了日军中队杀进石井镇的道路,火墙后面传来区队长王保愤怒的宣言:“你们这帮狗日的王八蛋等着,老子一定不会放过你们,洗干净脖子准备受死吧,不灭你满门,老子的姓反过来写。”被人偷袭了老窝,一向稳重地王保也不禁爆了粗口,最后一句还是跟李卫学的。 巷道内一瞬间热浪袭人,就像是一个大烤箱,人不是精钢铁打,怎能架得住这般烈火烤炙,逼得日军士兵们不得不后退,最靠近火堆的士兵身上汗水都被热幅射烤地冒出了缕缕白烟,随时都可能整个人燃烧起来的样子。 烈焰生生挡住了前方各个巷口,十二区队施施然地后撤脱离了战斗,小野二雄发出不甘心的嚎叫着手伸向前方,“不不不!不要!”仿佛他升官发财的似锦前程永远离他而去。 小野二雄仿佛看到了自己带着毫无进展的战绩回到任丘县城,士兵们和军官们的鄙视嘲笑的目光,山本大队长一通狗血淋头的痛骂后,被彻底套上一只标着无能和饭桶的帽子,甚至连剖腹的资格都没有,被灰溜溜地赶出任丘县城,送进太平洋战场上的热带雨林里默默无名的战死,化成一捧枯骨。 这简直是太可怕了! 看到各个通往镇内的巷口路口都被火焰给堵塞,日军中队长挥舞着武士刀就像一只气急败坏的大马猴,声嘶力竭地喝叫道:“八嘎!卑鄙的家伙!胆小鬼!有种来决斗啊!” 向四周扩散的火舌舔蚀着边上的因战火而损毁倒塌的房屋,火焰连接成片,成为一道火海阻挡在日军士兵们的面前,区队长王保的决绝行为彻底破灭了小野二雄的幻想,十二区队指挥层一旦从石井镇撤出,那就是龙游大海,再想抓住他们就没可能了。 “绝不,不应该是这样!”小野二雄绝望地嚎叫着,他夺过一个日军士兵身上的手榴弹往火里丢了出去。轰!仿佛是火山喷发,炸起的燃烧物四处飞溅扩散,声势惊人。火势非但没有减小,犹如火上浇油,反而越烧越旺,逼得日军中队不得不再次后撤。 日军士兵们立刻抱住了小野的疯狂行为,将他远远拖离了火海,除非他们还想给自己来一场“流星火雨”。 水火无情,日军中队彻底没了脾气,火海阻挡了他们前进的去路,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十二区队的战士安然脱离战场。 日军士兵们只能徒牢地隔着火焰开枪射击,发射掷弹筒,这些微弱无力的杀伤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镇内的大火和黑烟吞噬了将近三分之一的镇子。 “走!我们会回来的,会把石井镇建设地比以前更好更美丽。”区队长王保安抚着战士们悲愤的心情,一步三回头,跟着最后一批撤离人员,离开了石井镇,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在这种时候,也没有什么可以犹豫的。 “石井镇丢了!”一道来自十二区队队部的电报震惊了十一分区内的大大小小根据地,强悍如斯的十二区队的驻地,河北抗日根据地的经济中心之一,居然被日军占领,虽然日本人得到的只是战火后的残砖断瓦和空无一物的空宅,一点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得到,然而石井镇的丢失却是给十一分区的军民们精神上一大打击。 “丢了?!”李卫有些意外地喃喃道,石井镇的建设到现在的局面,每一寸土地都浇灌满了十二区队所有军民们的心血。从无到有,一幢幢房屋平地而起,整个镇子从原来只有几十户的小村落渐渐发展为拥有数千人的大型镇子,更担负起根据地内的经济和行政中心。 听到这一消息的人,此刻的心情就像这阴沉沉的天空一样,空气中充满了压抑的味道。 石井镇内的军营就像是区队战士们的家,只是没想到安西旅团还没有打到石井镇,居然就被一支任丘县的日军中队给占领了!虽然最后的撤离人员和物资并没有遭受到多大损失,可是被占领的事实尤如阴云般压在区队官兵们的心头。 “卫子,咱们是不是赶紧回去把镇子抢回来!”一想到有一伙日军在自己的驻地里群魔乱舞,六连长陈连举就坐立不安。 自从打完了最后一发炮弹,六连的步兵炮和高射炮就被拆解到秘密地方进行高温退火保养,而六连的炮兵们都拿起武器作为步兵直接参战。 五连长范国文没有说话,低着头在沉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多日的战斗使一向注意个人仪表的他也是一身灰头土脸,胡子茬长得密密麻麻,掩饰不住一股子倦意。 一连长康扬仍在地上拔弄着小土块,一门心思琢磨着战术推演,此刻多用点心思,战斗时可能会减少伤亡,唯有一线希望,康扬也不会放弃,石井镇的失守,他对区队长王保特别有信心,却不会看到小野二雄啥都没啃到,反而咬到一嘴毛的那副气急败坏模样。 看了一眼沉默中的范国文和以自己为马首是瞻的陈连举一脸急切,李卫表情苦涩地摇了摇头,“区队指挥层和群众撤空后,石井镇目前已经没有战略价值,我们的面前却还有敌人的一个旅团,冒然后撤的结果,敌人必然随之跟进,我们就会失去阵地为依托,局面一点也不容乐观。” “卫子说的没错!”拔弄着土块的一连长康扬抬起头来:“尤其这个时候,我们不能动,一动就会乱了阵脚,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待确定区队部安全后,我们给安西旅团上一课什么是游击战!” “没错!”四连长李卫赞赏地点点头,曾在日本人手里险些把命都送掉的康连长一旦动起脑子,智商也不容小觑。 四个连队只能像钉子一样牢牢扎在这里,凭依着日本人不敢为了一个小小八路区队而过于折损兵力,十二区队的四个连才敢在这里,如此毫无忌惮地生生阻住安西旅团的去路。 六连最后的毒气弹发射在相当程度上扼止住了安西旅团进攻的脚步,十几发毒气炮弹的杀伤战果,甚至比起得上前几次战斗中日军伤亡的总和。四连长李卫趁机耍起鬼点子,利用日军对毒气武器的深刻印像和畏惧,搞了几次辣椒烟的土制化学武器,让日军士兵们闻到那一丝呛人的辣烟,任何战斗意志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连续溃退了好几次后,才明白过来只是土八路毫无威胁的故弄玄虚,只要用湿毛巾捂住口鼻就可以防护住,可是却没有人敢托大保证土八路已经没有毒气弹。 这才给了李卫他们以四个连队耀武扬威地阻击了一个日军旅团,这个十二区队成立史上最大奇迹的诞生。 轰隆隆! 后方民兵队伍中的牲口猛地一跳,多日的战斗令这些家畜对于大响声极为敏感,民兵们立刻上去安抚住它们。 压抑的空气中突然生出一丝挟着湿润气息的微风扫过,使人精神一震,阵地上正在待命休息的民兵和战士往向空看去,黑压压的云层已经封住了天空,阴云密布。 “要下雨了!”李卫的耳朵抖了抖,抬起头来。 “这些狗日的,一定不能放过他们,看,连老天爷都生气了。”陈连举愤愤的咒着,李卫和范国文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谁。 “呵呵!雨过就是天睛!”经历过更惨烈战斗的李卫笑了。 轰隆隆! 又是一阵低沉的雷声滚滚而过。 “好了,大家不要多想,下雨时敌人会减少进攻的次数,大家可以抓紧时间好好休息一下。”李卫安慰似的拍子拍仍在愤愤不平中的六连长陈连举,“去催一下,安排发放蓑衣,让后面的民兵们煮起姜汤来,战士们可不能受了风寒。” “我去催一下!”陈连举立起身,经过李卫和康扬这两个连长一说,心情也好了起来,也有了干劲。 “国文!”李卫喊了一声。 “卫哥!有什么任务?”范国文听到李卫叫自己,条件反射式地应道。 “别心不在焉的,带几个战士去清理一下战场,检查一下阵地前后,把那些金属物清理一下,再往阵地前面,插几根金属条,告诉战士们不要上刺刀,注意防雷。”仿佛是在印证李卫的安排,天空中的雷声越加大声,几条闪电撕裂了天际,几秒后,震耳的雷声传了过来。 “是!”范国文脸色有些发白,他走出没两步突然回过头来,“卫哥,我们这次一定能活下来,是吗?!” “一定!一定能活下来,死的只有敌人!”李卫冲着范国文紧紧捏紧了拳头,四个连队几近折损大半,而其中五连的攻击力最犀利,伤亡也最为惨重,看样子国文还没有从战友们牺牲的抑郁心情中走出来。 看到李卫坚定的神情和动作,范国文就像是找到了依靠,笑了笑,走了两步,又再次回头,冲着李卫喊:“如果我挂了,就把我的骨灰埋在牺牲的地方,我不想回美国,那里不是我的故乡。” “我也一样!”李卫挥挥手,这小子也有多愁善感的时候,死到临头了,说的话还带着诗意。 旷野里避无可避,可别让雷把自己给劈了,事关小命,范国文不敢有半点大意,屁颠颠的点起自己连里战士的名字,小心谨慎的搜索起战场来。 “老天爷要是能把前面那些鬼子兵们全给劈死该多好。”一连康扬感慨着做着白日梦,云际间的雷声越来越近,大自然的威力是人类无法抵挡的。 “白痴!”李卫才不会将希望寄托于如此虚无缥缈的事情上,丢给康连长一个白眼,尽管他自己本身就是十一分区最虚无缥缈事件的制造者。 呼啦啦一阵突如其来的强风吹过十二区队四个连队和安西旅团的阵营上空,黄豆大的雨点猛地砸了下来,多日曝晒的土地上被激起淡淡的烟尘,转眼被漫天的雨点仿佛这世间最为猛烈的火器般,覆盖成了一片水泽漫天之色。 硕大的雨点砸得人皮肤生痛,阵地上的战士们都披着蓑衣,一动不动地扒在战壕旁任由风吹雨打,天地间不时划过一道道惊心动魄的刺眼光华,剧烈的雷霆之怒震憾着大地,大自然间最为猛烈地现像之一雷电,让紧张的战前气氛消弥于无形。 得不到任何民间援助的日军士兵们只能无奈的挤在一起,躲避在任何可以遮风挡雨地方,可怜兮兮地期待着风雨早点过去。 一道闪电劈在了十二区队的阵地前,凑巧击在了一根插在阵地上的铁条上,犹如银蛇乱窜,咝咝作响的粗壮电光转眼消失,迅雷不及掩耳地雷声让人仿佛以为雷电仅差几分几毫劈在自己身边,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空气电离后的臭氧味道,却让原本就闷热地空气一下子变得清新了许多。 第五百三十二节 安西旅团的日本官兵们才看明白,那些土八路们曾在阵地前忙活了一阵,还往阵地上插着什么的是为了什么,日军官兵们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还好旅团长大人中止了进攻,否则他们这拔人冲上去还不是等着挨雷劈。 李卫的预先安排并没有让他自己失望,天空中雷雨云团在四连的阵地前投下了几支闪电后,缓缓飘移了四个连队的上空,四连的战士和民兵们毫发无损。 在天地的大自然之威下,雷雨覆及的范围之内并非无人伤亡,安西旅团中有几个日本兵躲雨藏身的一棵大树被闪电劈了个正着,大树的半边树叉直接被劈成了漫天的木屑,残留的树枝被闪电的高温劈着了火,树下的日本兵无一幸免,直接被殃及的余威电得翻起了白眼,浑身焦黑冒着青烟,已是一命归西。 相比起八路军的安然无恙,日本兵们都有些傻眼,这就是愚昧无知的中国人吗?!阵地前面摆得居然是天雷阵哪! 电闪雷鸣的前奏过后,倾盆大雨成了主题曲,土地变得湿滑泥泞,在雨中走路甚至都得当心会不会一时滑脚,摔成个泥猴,漫天落下的雨点给交战双方造成了困扰,十二区队的四个连队自然乐得清闲,还可以拖延时间。 而同样得到十二区队的石井镇被占的消息,安西大佐已经再也坐不住,苦攻了数日,只推进了二十里,就堵在土八路的第二道阻击阵地前就再难寸进,甚至连石井镇的边都没摸到,却让一个名不见传的混成部队的小中队长拔了头筹。 绵绵不绝下个没完没了的大雨,安西大佐的心情随着时间推移,一分分地烦躁起来,如果让十二区队的指挥部逃脱皇军的手掌,恐怕他会被同僚们那些尊贵的师团长和旅团长冠以无能之辈的头衔,以后休想再抬起头来。 作为帝国的精锐,主战旅团的安西大佐再也挂不下面子来,不能顾惜伤亡保留实力了,哪怕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消灭这股讨厌的土八路。 安西大佐焦急地架着望远镜,在十二区队的阵地上搜索着,试图发现一些可以利用的破绽,那些隐约可见的大斗苙,一动不动地趴在阵地上,对风雨袭身无动于衷的十二区队战士。 天空中地雨点落在地上溅起无数的水花,一时无法渗入到地下雨水汇集起来,汇聚成溪流聚往一处处低洼,聚成一片片水泽汪洋。 望远镜后,安西大佐突然咧开嘴角,发出嘿嘿地冷笑声,谁也不知道他心中又生出了多少阴险毒辣的诡计。 “命令部队开始准备,一小时后发动全面进攻,我要求一次性彻底歼灭敌人。”安西大佐再也没有耐心与十二区队的四个连队玩下去,很干脆的孤注一掷,发动全面冲击,速战速决,一举歼灭阻挡在前面的这些土八路。 “真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够阻挡自己旅团这么多天。”安西大佐心中充满了对胜利的期待。 阵地上,情况有些不太妙的是,战士们藏身的战壕内汇集的雨水一点点增加,这场雷阵雨的降水量着实有点惊人,战壕成了小水沟,边缘湿滑的泥土出现多处崩塌。 “不太妙!”一连长康扬皱起了眉头,这场大雨给敌我双方都造成了麻烦,被水泡化了的泥土虽然不利于冲锋,但是也同样削弱了十二区队阵地工事的防御能力,四个连的地利优势正一点点丧失。 “要是有沙袋就好了!这玩意儿不经水泡。”李卫摇了摇头,毕竟是临时利用地形挖掘成地防御工事,如果天晴尚可,如果碰到雨天,泥巴一碰水就变得松软,明显不及用布袋或麻袋堆积的工事,李卫对一连长道:“老康,找人通知后面的民兵送点木头上来,加固一下阵地。” 这个时候战壕里的水已经及腰,送姜汤的民兵们灵机一动,找了几块木板,将汤盆放在木板上,顺着这“小运河”往战壕里送姜汤,就跟现代化的流动自助餐似地由战士们自行取汤,然后顺手一推,晃悠悠地漂向下一个人。 接到阵地上的命令,民兵们迅速忙碌起来,尽可能的收集木料,甚至附近群众主动拆解了自家的家俱和门板,一起运送到阵地上,在倾盆大雨中抡起了大锤,结结实实地加固了阵地上几处重要位置,同时继续开挖战壕将水引往更低处。 呯!呯呯! 观察日军动静的战士对向鸣枪警报。 阵地上加固工事的民兵们迅速撤离,战壕中的战士们迅速进入了战斗状态。 “弟兄们!预备!”早成了泥猴似的李卫在泥泞间推上了轻机枪,整个阵地上都是烂泥楞是看不出个人形来。 如潮般的日军士兵缓缓地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近二十倍于已的庞大敌兵数量,双方对比太过于悬殊,一些战士握着枪的手情不自禁地微微颤抖,也许他们还能再给日本鬼子们一次迎头痛击,也有可能一声不吭地被淹没在敌群中。 后方民兵和群众接到了强制性命令,日本人要全军压上,民兵和群众必需撤离。 “感谢大家为区队做所的工作,我在这里代表区队向大家表示感谢。”做群众解释工作的指导员翁同虎向着阵地后面,多日来全心全力为四个连队保障后勤的群众和民兵们深深鞠了一个躬,“不过,真的很抱歉!让大家失望了,我们没有能够打退敌人,所以我们决定留下,掩护你们转移,当大家撤到安全的地方时,我们就会立刻撤离。” 翁同虎的话虽然是对命令的解释,在群众们耳中却更像是一种诀别,十二区队四个连队想要这个时候撤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个个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拍拍屁股就走了。可是那些不分日夜默默为区队战斗提供着后勤和物资保障的民兵和群众们却不可能逃得过日本人的毒手,十二区队的四个连毅然选择了留下,为民兵和群众们的转移争取时间。 “不,我们不走,我要和你们一起战斗!” “对,我们有手有脚,给我们枪,我们也能打鬼子!” “我不想当胆小鬼,我要打鬼子!” “我们不走!” “打鬼子!” 民兵和群众中,许多人不愿让自己的子弟兵抵挡那么多的敌人进攻掩护自己转移,大声的喊了起来,越来越多的人响应着,喊着口号。 “请大家马上转移,快!马上转移!”翁同虎几乎喊破了嗓子,然而却抑不住群情汹涌。 哒哒哒! 一串热辣辣的子弹压着群众和民兵们的上空飞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枪声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 “你们都给我闭嘴!”李卫出现在阵地后面,举着轻机枪,枪口朝天。 “你们很能打吗?!来啊,老子一个人挑你们一百个!谁打得过老子,老子就让他上战场跟鬼子拼!妈的!叽叽歪歪的吵什么?!”李卫的大嗓门儿压过了所有的声音,“你们以为你们这是很抗日吗?混蛋!你们这是在拖我们的后腿,你们早一分钟到达安全的地方,我们就早一点可以减少伤亡撤离?!你们就这么对我们十二区队没信心?!马上给我走,谁还再废话,老子直接突突了他。”说着还威胁似地摆了一下枪口。 翁同虎脸色有些发白,四连长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讲道理,真怕这小子会乱来。 俗话说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李疯子的凶名在根据地里可不是白传,李卫一通咆哮比翁同虎同志的一百句话还有效,原本来坚持着要留下跟十二区队一起战斗的民兵和群众们一声不吭的立刻收拾起东西,啥废话也没了,直接转移吧。 一百个人挑四连长一个,脑袋被驴踢了才跟这疯子打呢,按传说中有鼻子有眼的历史记录,就是再加一百个人也是白给,换句话说了,若是真打赢了那李疯子,留下来一起参加战斗,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搞定后面的民兵和群众,李卫头也不回迅速回到了阵地上,隔着剪不断的雨帘子,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黑压压连成片的日军士兵接近到了阵地前方一千米的距离。 嗵!轰! 日军的步兵炮弹落在阵地上,炸起了满天的烂泥巴,其中一块落到了李卫的脸上,杀戮场上的泥里还能掺有什么好东西?!敌人的血肉污秽绝对少不了,李卫恶心地抹了一把,非但没抹掉,反而给自己脸上抹了一层泥面膜。 “排枪阵形!排枪阵形!”各连的班长们小声在战士们身旁重复着,对付如此数量的敌人唯有火力最凶猛的排枪式打法才最具威慑力。 “要开始了!”李卫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拔出了格斗刺插在了战壕内壁,摇摇头将心中对于生死的杂念排除,全身心的等候着即将到来的战斗! 第五百三十三节 枪一响,是生是死都将再与自己无关,满脑子的尽可能杀死敌人成了唯一的念头,李卫就是秉着这样的信念从血与火中挣扎着活下来的。在战斗中,生死之际,所谓的想到人民,想到党,想到国家,纯属扯蛋,唯有一心求着敌死我活的人才能生存的长久。 “距离八百!”李卫小声嘀咕着,日军的步兵炮有一响没一响地在阵地上掀着烂泥,大雨也影响到了炮弹的准头,除了让十二区队的战士们觉着比较烦人外,并没有任何实质意义上的杀伤力,只有一两个战士躲避动作稍稍慢了些,被弹片划到了以外,多数人在炮击中甚至连动都懒得动弹一下。 雨点打在斗笠上就像是单调的鼓点,人的心跳越来越接近跟着鼓点声的频率。 “给我打!” 李卫呐喊瞬间响彻了整片阵地。 对方大规模兵团冲击,甚至根本就不给十二区队四个连队迎头痛击的机会。 阵地上突然间枪声大作,猛烈地弹雨一下子让蜂拥上来的日军刹住了势头。 “撒司给给!”日军军官们毫不示弱地命令部队发动冲击,敌我双方的弹雨在空中交织成一条条炫目的火网,甚至偶尔可以见到弹头相撞迸出的火光。 子弹落在阵地上,就像是世界上最猛烈的雨点激起无数泥柱。 十二区队与安西旅团的火力点同时遭到双方的重点关照,刚拉起火力就被对方的射手压制,一个机枪手倒下,另一个机枪手猛地扑上去,如此反复。 “杀呀!来啊小日本,来送死啊!大爷赏你们去地狱的火车票。” 重机枪沉闷突突声一向都是先声夺人,水冷的冷却套筒上跃动着白色的水汽,就像是割韭菜一样,日军士兵被一片片放倒,范国文狂吼着拉动着马克沁向敌群宣泄着他的愤怒,沉重的马克沁他手中仿佛轻如鸿毛一样,枪口左右摇摆,敌人的子弹在他身旁乱蹦,激起的泥浆溅了他一身,胳膊上被弹头划开的血口子也依然没有让他有任何动摇,马克沁喷吐着红色火光的枪口毫不停歇,扫射任何胆敢向他开火或冲过来的敌人,被弹雨扫中的敌人就像是被扯烂的布娃娃一样,四分五裂。 五连长范国文的机枪阵地就像是溪流中的一块磐石,死死地钉在安西旅团冲锋的路途中,不躲避,不退让,激起血的浪花。机枪边上,十几只弹药箱全部被掀开了盖,已经身负重伤的两名机枪手挣扎着见缝插针给范国文更换弹链,保持着马克沁精准而凶猛的火力。 然而不顾一切冲上来的日军士兵拼着大量伤亡,硬是用肉体被后面的日军阻挡着子弹,一百米再一百米的向阵地上冲锋,中弹的士兵哀嚎着扑到在地依然不肯停止往向挪动,失去生命的尸体渐渐冷却,日军主战旅团的坚强作战意志使这些日本兵成为了漠视自己生命的疯子。 用士兵们的牺牲迅速缩短了这段夺命的冲锋距离,很快十二区队阵地上布满了日本兵,战士们与日军士兵们交织在一起展开了白刃战,安西旅团的兵力优势很轻易的将四个连的战士分割开来,数名区队战士背靠着背,刺刀向外,组成战阵,就像是平素中的训练一样,在泥水中与日军拼杀,鲜血染红了整齐的制服,已经分不出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日军士兵们按着步兵操典那样会拉动枪栓清空了枪膛,可是十二区队的战士们却不会这么老实,直接冲着敌人最密集的地方抠动扳机,丝毫不会顾忌到会伤到自己人,削弱了子弹穿透性的十二区队制式弹头,撕裂敌人肉体的可能性远远大于径直穿过敌人的身体。 四周满眼都是敌人,战士们满脑子就只剩下一个念头,不是敌死就是我活,杀红了眼的他们此刻即使是接到撤退的命令,恐怕也会置之不理。 偶尔有十二区队战士抱着最后一颗手榴弹,喊着口号扑进敌群中同归于尽,附近仍活着的战友们已经没有了眼泪和悲伤,大声呐喊着与敌人以死相搏,只有用敌人鲜血来祭奠为国家和民族献出自己年轻生命的英烈。 日军军官们得意的狞笑着,游戏该结束了,这股小小的八路军阵地,转眼就会被大日本皇军踏平,“大日本帝国万岁!”源源不断涌上十二区队阵地的旅团士兵们大喊着,为即将取得的胜利而助威。 可是安西旅团的士兵们挤满了的阵地上,战况并非让日军指挥官们那么如其所愿般顺利,总会有一些人让不知天高地厚的日本人尝到十二区队的威名并非虚有其表。 李卫在范国文的机枪阵地附近游走冲杀,有意识地替范国文这处仅剩的机枪火力点消灭一些想打冷枪的肖小之辈,被敌人重重包围,处于枪林弹雨中的范国文已经失去了理智般拖着马克沁狂扫,被逼急了眼的胆小鬼和疯子果然只有一线之隔,可能是条件反射,也可能是范国文的心底仍对李卫保持着一丝清醒或是一种畏惧,一条条赤红色的弹道在敌群中抽打间,却总是无有意无意地避开李卫的位置。 这种如影随形地火力掩护,只要稍有差池就是连自己人同敌人都一起撕个粉碎的下场,恐怕全分区也就只有范国文和李卫这两个家伙能够达到这般常人难以企及的默契和胆量。 如幽灵一样出没在阵地上的李卫,所过之处带起一连串久久不能停息的惊恐惨叫,雨点中扬起的格斗刺“诛魔”划开雨帘子,插进日军士兵们的胸膛,划开他们的喉咙,饱饮过敌血的刺刃在雨点中一激,殷红的鲜血被冲刷地无影无踪。 李卫的动作快地几乎令人反应不过来,格斗刺上下翻飞,敏捷地在敌群中穿来穿去,不时跳起,飞掷出的格斗刺扎入敌兵的心脏、咽喉或眉心,扑近后拔出格斗刺顺手一挥,抹过数名冲近的日军士兵的喉咙,生命在李卫面前依旧脆弱的可怜,只要轻轻一击,哪怕是再凶悍的侵略者,生命就像是一支微弱的烛光那样轻易消散。 他扬手之处,星尘梭甚至比机枪造成的杀伤力还要令人恐怖,日本兵一人一支,比幼儿园里排排坐,分果果还要厚道。 格斗刺划过之处仿佛就像是经过精心计算过,掠过数名日军士兵们的要害,精准高效地杀戮使李卫更像一台杀人机器,身旁三米内就是生命禁区,身影掠过之处,被夺去了生命的日军士兵扑倒在泥水里再也没地动弹。 偶有不信邪的日军军官为自己立威,不明真相地主动挑上李卫,却轻易的被李卫手中的格斗刺扎透心脏,对付这一类不知死活的家伙,有时李卫会在日军士兵们惊恐的目光中,残忍地徒手插进对手的胸膛中,生生掏出对方的心脏,然后在周围敌我双方士兵们的众目睽睽之下将心脏捏爆,带着嗜血的表情舔了舔手上的敌血,李卫杀敌的狠辣暴戾甚至让附近的战斗都迟缓了一下。和传说中的一样,杀狂了的李卫和地狱里出来的恶魔没有什么区别,区队的战士们受到了鼓舞,而看到这一幕的日军士兵却是手脚发软,脸色苍白的斗志全消。 “来啊,你们这群杂碎!操你个狗日的!看看谁是废柴!想打倒十二区队没那么容易。”普通的日军士兵在李卫面前和待宰的羔羊没什么区别,别说是主战旅团的日军士兵,恐怕也没法和李卫这样经无数次大小战斗和各种凶险,从尸山血海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相比,质量就代表着差距,更不要说死在李卫手上的日本侵略者几乎可以用杀人如麻来形容李卫都不为过。 显然在这样的混战中觉得还不够过瘾。李卫大声喊道:“司号员!司号员!还没死就吼一声!” 李卫接连喊了几声,就听见日军的一处包围圈中有人断断续续地喊道:“连长,连长!我在这儿!哎哟!你狗日的捅我,老子先捅死你!连长!有什么事快说!我还没有见马克思!不过也快啦!”被围在几十名日本兵中的五六名区队战士分明在业务繁忙中抽着空儿回应李卫连长的喊话。 “把冲锋号吹起来!大声点!来点儿伴奏!”李卫豪气千云地喊,杀向了司号员的位置,硬生生在敌群中所向披靡地撕开一条血路。 混战是李卫的最爱,在他的积极带动下,十二区队的四个连队淹没在安西旅团之中,至今仍未全军覆没,四个连队的战士仍有三分之二在依靠团队的配合,顽强的坚持了下来,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甚至连安西大佐都在觉得这些“小强们”的生命力也太过强悍了。 第五百三十四节 “好!把冲锋号吹起来!” “大声点儿,在死之前能听到冲锋号,这辈子也值啦!” “兄弟,使劲儿吹!听着冲锋号,更有干劲儿啊!” 仍在舍生忘死厮杀中的战士们身处险境依然没有缺少乐观的态度,来自各个战斗区域都传来了赞同的喊声。 “兄弟,靠你啦!”司号员冲着自己的绑着红绸的铜军号默默自语,高高仰起军号,向着天空,气沉丹田,猛一口气。 嘀嘀哒嘀嘀嘀…… “杀……” 被彻底点燃了战意的十二区队战士们爆发出海啸般的呐喊,人多势众的安西旅团一下子没防被反而被十二区队四个连的战士一下子打了个措手不及,伤亡剧增。 “八嘎!你们这群蠢货,快快的,将土八路的肠子挑出来!”督战的军曹们气急败坏的声声喝骂着日军士兵,没想到已经进了嘴里的肥肉,居然还能横生出几块骨头,崩掉了自己的牙。 日军旅团地指挥所内,安西大佐闲有余暇地摆着茶道,翻弄着茶壶和开水,偶尔耍出几样花活儿,一副大局已定的胸有成竹样子,一个小小的区队面对皇军全力以赴的摧枯拉朽之势进攻,转眼覆灭是注定的命运。 听到前方传来的冲锋号声,安西大佐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这些土八路死到临到还吹什么冲锋号,吹吧吹吧,就快完蛋了,让这些可怜的家伙吹个够吧。 安西大佐将十二区队的冲锋号当作是垂死挣扎,然而当冲锋号吹起来的时候,段诚却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对于曾在老三团里长大的他来说这冲锋号声对于十二区队而言意味着什么,想起王保、李卫、陈佳瑶那些他曾经熟悉的人,这颗心就微微颤抖起来,难道他们真得会成为自己永远的回忆吗?! “段桑!你就放心地看着吧,你父亲的仇,本大人一定会为你作主的。”安西邪恶的笑着,兴之所至,还扯着嗓子假惺惺地干嚎了几曲悼念对手的小调,至少这些土八路军没有像一群胆小的兔子那样逃跑,也算是个合格的对手。 “多谢安西大人!”段诚默默地缩在指挥所内的阴影里毫无任何感情色彩的应道,在父亲段贵山死后,他并没有带着特务们选择离开,安西大佐也不以为意,要留就留吧,欣赏一下安西旅团全体将士们的英勇作战英姿,也算是宣传自己的彪炳战绩。 “李卫……”看到前方十二区队的阵地上,那个活跃的身影,时而在日军士兵间杀开一条血路,时而消失厮杀的双方士兵之间不知所踪,李卫在阵地上的忽隐忽现扯动着段诚的心,他失了神似的低声喃喃着。 段诚紧紧握着拳头,未发觉自己的指甲已经刺破了掌心,一滴一滴殷红色的血珠顺着虎口滴落,然而他一点也不在乎,心情怀着复杂,比打翻了五味瓶还不知何种滋味,掌心的刺痛甚至还比不上自己心底那份痛苦。 在响亮的冲锋号激励下,十二区队的四个连战士们忘却了身陷重围,忘却了弹尽粮绝,忘却了身心疲惫,爆发出奇迹般的无数潜力,喊杀声中与日军士兵们厮杀在一起,干掉一个保本,放翻两个赚一个,现在正是大赚特赚的时候,在没有任何退路的情况下,谁也没有撤退的念头,视死如归般,直至战斗至生命最后一刻。 “司号员!吹的好!好极了!回头我一定为你请功!”李卫在心底又在后面接了一句:“能活着回去的话!” 李卫在敌群中制造着大量杀戮,诛魔所向之处,群魔皆诛,无一幸免。 嘀嘀哒嘀嘀嘀…… 在战友们的掩护下,司号员仿佛是用生命在吹,高亢、激越、振奋的冲锋号声愈加响彻天空,鼓舞着战士们永不枯竭的战意。 “热血沸腾!”李卫的心随着冲锋号而升华,恐怕只有在这种生死之地中,用灵魂,用生命去吹奏冲锋号才会有如此气势,像是无数的冲锋号一齐在吹。 呃!无数冲锋号声?!十二区队有几只冲锋号?!错觉吗?!李卫突然感觉有些异样,在确定自己还没老到连冲锋号都听不清楚的地步后,听得真真切切,不仅仅只有一支军号在吹响,远处,战场的东面,好像也有冲锋号声在响起,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嘀嘀哒嘀嘀嘀……嘀嘀哒嘀嘀嘀……嘀嘀哒嘀嘀嘀…… “卫子!快听!”满身是血的一连长康扬拖着把已经快半残的三八枪从敌群中挤了过来。 “是,是……”李卫哆嗦着嘴唇,硬是说不出个囫囵话来。 越来越多的战士发觉到异常,十二区队的司号员也听到了远方回荡着高亢的冲锋号,不,这绝不是回音,他不自觉地放下军号,然而冲锋号并没有因他而停止,反而越来越近,越来越嘹亮! 这意味着什么,李卫仍然不敢确定!然而战场却对此出现了反应,搏杀中的双方士兵的动作缓慢了下来,好像听到了远方传来那不同寻常的声音。 就像是天边滚动的闷雷声,十几个小点从远处带着啸叫声破空而来。 十二区队阵地前密密麻麻的日军士兵中猛地爆起一团团夺目的火球,甚至大雨也不能使火球失之颜色,就像是一个淘气的孩子把炮仗丢进了蚂蚁群,被冲击波掀起的日军士兵像残破的布娃娃一样向四周抛飞,弹片挟着怪异啸叫声在四周带起一蓬蓬血花。 “八嘎!”安西大佐一巴掌掀飞了面前所有的茶具,腾地立起身来。 安西旅团一下子被打蒙了,日军士兵们有如没头苍蝇般乱撞着,不断飞过来的炮弹像是长了眼睛似的,专往日军士兵最多的地方落下。 安西大佐此刻就像是一只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黄鼠狼,暴跳如雷,叫嚣着,意外之变让他眼见着就要取得胜利果实时被狠狠挨了一闷棍,计划赶不上变化,全旅团压上十二区队的阵地,利用人海战术歼灭十二区队的战术并没有错,可是偏偏突如其来的炮击,使全军压上的战术却成了对方的最佳炮靶子,战场上的瞬息变化能把一个致胜战术轻易扭转为致命战术。 此时雷阵雨已经小了些,天空中浓密的阴云开始渐渐淡去。 “杀……”入眼一片灰色人影由远及及覆盖了大地,无穷无尽的迅速漫延过来,响彻天空的喊杀声全面压倒了十二区队与安西旅团的厮杀。 “是主力,咱们的分区主力!”李卫终于喊出声,一扬手中的格斗刺,“主力来支援我们了!弟兄们!给我血债血偿!现在战斗才刚刚开始,给我杀……” 何止是一个冲锋号在吹,是无数个冲锋号在同时吹响。 能一样吹奏着高亢嘹亮的冲锋号,拥有如此不可阻挡的气势,滔天的战意,像潮水般不可阻挡的冲锋队形,除了十一分区的主力部队还会有谁?! “杀……” 阵地上四个连的战士们爆发出来的喊杀声与远处越来越近的喊杀声遥相呼应,战场形势逆转,安西旅团的士兵们立刻慌乱了,手足无措,土八路渐渐形成里应外合之势,彻底断了安西旅团一口吞下十二区队的幻想,即便安西大佐愿意发狠与十二区队死掐到最后,恐怕被十二区队消耗了不少兵力的旅团也难逃被十一分区八路军主力一举歼灭的下场,而眼下十二区队也并非是想像中的软柿子那么好捏。 安西旅团在欲歼灭十二区队为自己立威时,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刚打了小的,还未得手,却惹出来老的,这老的是一个小小旅团能够碰的吗?! 更何况这个老的还挟着山东战场大胜而归之势,十一分区主力此时正兵强马壮,各路英雄豪杰齐汇聚,游击队、东北抗联、新四军和国军,什么样的队伍都有,往少里数也拥有不下万余人,超编制地比加强师还加强师,全是从枪林弹雨死人堆里熬出来的老兵油子,不论摆在哪里都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就算是日军师团撞上了也得掂量一下。 无数制式的八路灰色军衣,在冲锋号中,喊杀声中,像滔天巨浪冲着安西旅团就那么轻轻一扑,安西旅团的阵营眨眼就消失了一块。 一直紧绷着神经的段诚没来由地心头一松,仿佛放下了什么担子,看了一眼气急败坏地砸烂了自己所有心爱茶具地安西大佐,冷笑了一声,悄悄地退出了指挥所,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安西旅团本来就不待见他们,安西旅团的死活关他1417部队鸟事,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第五百三十五节 “快撤!快撤退!”安西大佐的命令以前所未有的高效迅速执行到了最底层的旅团士兵,和十二区队的四个连队交织在一起的旅团士兵无心恋战,跟着旅团长大人仓惶逃窜。 敌人突然间的溃退,反倒让十二区队的战士们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该宜当剩勇追穷寇还是应当穷寇莫追。 震天的喊杀声紧追着安西旅团而去,如潮水一般十一分区的主力部队淹过十二区队的阻击阵地,打得安西旅团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将之前安西旅团对付十二区队四个连队的手段,十倍奉还。 被无数身着八路军装的战士擦身而过,六连长抹着自己脸上的血水,按捺不住激动,“真的是分区主力!我的乖乖!这么多人!”十二区队的制式军装在满野的八路灰中毫不起眼。 “不要追了,大家就休息,有分区主力呢!”李卫和其他几个连长下达了原地休整命令,若是主力部队再晚来一会儿,精疲力竭的四个连队恐怕真得要全军覆没在这里,李卫很明智将追击日军旅团的任务转交给分区主力部队,相信主力的弟兄们会他们报仇的。 此时已经雨收云散,天空中露出一抹阳光,阵地上已经再也没有一个日本兵,十二区队的战士们这才感觉到身上都是火辣辣的痛,整个阵地全部都被分区主力的战士们填满,四个连的战士们的小命算是彻底保住了,虽然分区主力的战士大多是一些生面孔,可是很多人都显然认得十二区队那独有的制式军服。 在十二区队的卫生队没有赶回来前,分区主力的卫生队照着老规矩一点都不客气地径直放翻了这些精疲力竭的区队战士,动作麻利地恐怕连日军要自愧地找个地缝钻进去,以至于十二区队的战士错以为这些卫生员才是分区主力中隐藏地精锐,却没有想到自己已经处于脱力状态一松下劲来后才会如此虚弱不堪,四个卫生员放倒一个区队战士,直接在现场为战士们进行处理伤口。 几乎有些脱力的李卫也当场被摁倒在地,几个男女卫生员不由分说强行扒开了衣裳检查伤口,谁让他浑身上下都是血糊糊的一片,都成了个血人似的,带雨水都冲不干净。 “干什么,我没伤,别扯我衣服!哎哎!再扯老子要咬你啦,真咬啊!混蛋,松手,你个娘们儿怎么能学人家也扯男人衣服,非礼啊!救命啊!”李卫大喊非礼,可是没人理他,看样子分区主力部队的卫生员早就见惯了这些倔驴似地伤员,以为伤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二话不说楞是把小李子扒得只剩了一件裤衩,李卫拼死挣扎才保住晚节。 淡盐水冲着李卫身上一扑,泥垢都搓出一堆小黑面条,可这小子全身上下除了一两个已经完美愈合的伤口外,满身光滑白嫩的肌肤甚至让十八岁的大姑娘都嫉妒,没有任何伤疤的完美肌肤晃花了卫生员们的眼睛,其中两个女卫生员假借着检查的名义悄悄摸了几把过手瘾。附近的一些女卫生员甚至眼珠子都泛起了绿光,直勾勾地盯着雪白粉嫩的小李子,恨不得将这小子直接给一口吞了,嚼也不用嚼,直接咽下肚。 平时满眼里都是农村里出来的傻大憨粗的大兵堆里,突然冒出个李卫这般武力值超高的俊俏小白脸绝对属异数,也难怪女兵们死盯着不放,若是军纪松懈些,指不定还争着打起来。 “娘西皮,敢情是刀枪不入的小白脸!”卫生员们撇了撇嘴,很难想像刀枪不入和小白脸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词怎么可能会有联系,放倒李卫的卫生员们就像是轮奸完了小姑娘的恶汉们做鸟兽散。 十二区队的其他战士可不比李卫这般生命力顽强,上上下下数数几乎个个都带着伤,像李卫这般敏捷超高到让日本兵连油皮都不曾划破的家伙也属是异数。 “你们这群流氓!”李卫连忙扯起自己的衣服遮住自己的春光外泄,这回是糗大了。 李卫也不知道自己一下子无形中被动得罪了大多数分区主力的战士,男兵嫉妒小白脸抢了女兵们的目光,女兵们则嫉妒这小白脸的皮肤居然比女人保养的还好。反倒是分区主力的几个团长们却在不住地抹着冷汗,冲着李卫忙不迭道歉,拍着胸脯保证回头就处理那些胆大包天的卫生队,老三团的老人们都知道这姓李的是属疯子的,若是真闹将起来,这几个团还不够小李子一个人收拾的,当初五一反扫荡那会儿,大家就知道这小子疯起来的大规模无差别杀伤力的恐怖。 由于十二区队严格保密的原因,除了十二区队的老兵们,没有人把李卫没了内功的消息泄露出去,十一分区主力部队的那些干部军官们可不知道李卫在对付一贯道那会儿失去了那一身鬼神惊的炼神诀,在一阵好劝歹劝后,还答应补足十二分区的战斗消耗,这才让李卫消了火气,那些卫生员们倒是一个个都落了一通数落。 “十二区队的李卫是你们能惹的吗!?那小子不去找鬼子的麻烦就已经让鬼子们谢天谢地烧高香了!哪有那么容易受伤的!谁不知道这家伙命硬得很……姓李的在分区里的名头可不是混假的,当初在老三团的时候,我和陈营长、吴团长、马团长,对了,还有王政委这些老三团出身的就吃过他的苦头,一个杀招使出来,老二营全营人马集体被放倒,连群众家的猪吓得都三天不吃食,现在你们知道这家伙的厉害了吧……什么?!不知道那个杀招是什么?!这可不能说,这可是分区的最高军事机密,谁都不能说……这回小李子给我面子,才没把事情闹大,听着,别再给我添乱了,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善茬。” 不知道自己的恶名被那些老三团的老兵油子们幸灾乐祸地添油加酱着,李卫找到了范国文,这小子还趴在他那挺马克沁上哼哼着,作为阵地上最后一个火力阻击点,遭到敌人的反击火力也最为猛烈,包得像个木乃伊后被往嘴塞了个止痛药,药性的副作用让他依然神智不清地死活抱住自己的马克沁不放,为他处理伤口的卫生员们卸掉了弹链,也由着他去,爱抱抱吧,反正战斗也已经结束。 “嗨嗨!死了没?!还有口气儿就说话!”李卫没好气地踢了踢像条死狗似的范国文。 “谁,谁他娘地踢俺屁股!”范国文抬起头来茫然地向左右望了望,失血过多加上止痛药的副作用,眼睛瞳孔却没有焦距般看不到有人就站在自己身边,仍旧迷迷糊糊地死死抱着马克沁,战意仍未完全消退。 “你他娘的,连老子的声音都听不出来!”李卫皱了皱眉头,在这场生死大战中能保下小命已经不错了,这家伙仍然有力气回话,看样子伤得还不算太严重。 范国文抬起头却依然找不准李卫的方向,翻着白眼儿,有气无力地道:“啊!老大!你还没死啊!” “混蛋,就是你死了,老子也不会死!”李卫回了个白眼道,“我之前没说错吧!说你能活着就能活着。” “唉!半条命都去喽!老天开眼!还是活着好啊!要是死了可就一了百了。”范国文又趴在了机枪上哼哼着,看样子虽然体力不支,意识却还算是清醒。 “等会儿找点糖水给你灌两口就好了,都打过这么多仗了,只要还剩一口气就能活下去。”李卫拍了拍范国文的背,这家伙在最后的关头总算没给他掉链子。 “让我先趴会儿回回劲儿!累死我了,别打扰我……”范国文的声音越说越小,渐渐打起了呼噜声。 李卫不禁轻轻一笑,再看看周围,不少十二区队四个连的战士们耐不住疲惫,直接在雨后的泥水里几个人靠在一起抱着枪打起了鼾,分区主力在阵地上搭起了帐篷,把那些睡着的战士抬进了帐篷里。 看样子没有一两天休整恢复体力,四个连的战士恐怕还没办法与区队指挥部联系上,好在有分区主力在这里,一切都有分区司令部作主,倒也不用担心敌人会搅三搅四,毕竟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空的,十二区队再次收复石井镇时也不用担心出什么意外,想到这里李卫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心头的压力顿时轻了许多。 “卫子!你还活着!” 肩膀突然间猛地被人一拍的结果,是李卫条件反射似的躬腰转身挪步移位,麻利地一整套战术反制动作,抽出的格斗刺压在了身后人脖子上,只要稍有异动就是血溅五步的下场。 那人脸色雪白的紧盯着脖子边的格斗刺,手指微颤地点着这支凶兵,打着结巴道:“小心小心!自己人!卫子,你怎么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第五百三十六节 “营长!”李卫定眼一瞧,认出了这个“偷袭”他的家伙,老熟人了,是他在三团时的老上司二营长吴二狗,不过现在已经是团长了,李卫却是习惯未改,仍就喊营长,吴二狗不以为意,反而觉得这样称呼更亲切,大嘴咧得大大地嘿嘿笑着。 李卫手上一晃,格斗刺“诛魔”一闪,回归自己后背的刺鞘,仿佛刚才从没有拔出来过似的。 能从无数次战斗中活到现在,李卫这份高度警惕心是绝对有很大一份功劳。 看样子李卫真得是把吴二狗团长吓了一跳,他仍心有余悸道:“你可真是吓死我了!” “营长!真是对不起,差点儿伤到了您,以后可千万别在战斗结束后拍我,人吓人可是要吓死人的。”李卫咕哝着表示着歉意,杀气未尽的时候,对其他人而言,即便是自己人,李卫这个家伙也往往充满着危险。 “你小子,哈哈!真是一点儿都没变啊!看你样子,白嫩了不少嘛!可真水灵啊!瞧见咱几个团的女兵们,那眼神儿!哈哈!”吴二狗团长一点儿也不以为意地哈哈大笑跟李卫扯蛋,拉着李卫的肩膀,对周围的官兵们道:“大伙儿认识认识!这就是我平时跟你们说的小李子,咱们老三团出来的,新兵营里出来就是入得是我的二营,嘿,战斗力在咱们分区也是数一数二。” 一说到李卫,吴团长都像会打开了话匣子似地夸耀,不管怎么说也是老三团二营里出来的兵,再怎么出风头也是给他二营长脸。 吴团长这一吆喝,呼啦啦涌上来一群官兵,看稀罕似的围上了一大圈,传说中小李子干得那档子荒唐事在分区里也算是一号人物,从没见过着有谁有像这家伙这样恶搞鬼子玩的,不止一次的硬撼日军大部队,摸鬼子的据点就像进自己家门,不知死活地跑到日军大牢里作怪,让敌我双方都大喘气儿的八路军战斗机事件,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运送药品,欲擒先纵地放敌人白做苦工代替收粮,随便拿一样出来都让人又好气又好笑又佩服,偏生这小子还过得活蹦乱跳,连日本人都怵他。 这么个有能耐的家伙就在眼前,吴团长是充分满足了让难得来趟十二分区根据地的战士们的好奇心,领导们常挂在嘴边的小李子究竟是何许人也,之前还被卫生员们扒了个像光鸡似的,当场一见,这身皮囊果然就是与众不同。 李卫一点儿也不认生打了声招呼,新面孔不少,也有不少熟人,在这儿也没人把十二区队当作外人,甚至主力部队的领导们都视十二区队为己出,一堆傻大兵嘻嘻哈哈凑一块儿,也没什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打成了一片,战斗经历,战利品,某个傻冒日本兵,战斗经验等,什么样的话题都少不了。 “卫子,这回分区主力回来,干脆帮你们把附近鬼子据点全部清一遍,省得你们老是这么提心吊胆的。”吴团长堪称是好战分子的代表,私下里怂恿着李卫,看样子这么大老远的跑过来帮忙,哪晓得安西旅团不争气,也不经揍,也就两个团就把一个旅团撵得抱头鼠窜。 李卫脸色发白,想当年吴二营长的凶悍打法可是早就身有领会,现在自己的这种战斗风格也是受这位长官给带出来的,连忙摇着头道:“不用不用,怎么能劳分区主力呢,兵马一动,费得就是钱粮,几个小鬼子罢了,杀鸡怎么能用牛刀呢。”开玩笑,任丘县的老大是姓共的,老上司这一番好意,岂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哎!别跟俺客气,现在老子手上有人有枪,还有大炮呢,现在老吴我管着一个团,顺便帮你收拾了去,若是兵力不够,我跟其他团长说说去,他们一定肯帮这个忙,怎么说你也是咱二营出来的,不照顾你照顾谁呢,你那边哪个据点的鬼子对你们威胁最大?!我替你搞定,好像是那个任丘县的鬼子实力最强是吧,就它了,三天后,我替你扫平它,保管你们十二区队满意,只要你们十二区队提供粮草和情报就行,战利品归你们,一切交给咱们分区主力啦!”吴团长没猜到李卫的心思,拍着胸脯大包大揽,欺负一个小县城的鬼子兵,在吴团长眼里只不过一两个冲锋,十五六发炮弹就搞定了!若是有个里应外合,搞定个把混成的鬼子大队中队什么的,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不不不!”李卫摇着手,这吴团长也太热情了些,他凑到吴团长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对方脸色在瞬息间变了几变。 “行啊!”吴团长带着惊诧,看来十二区队给他的震动满大的,他左右瞧了瞧,小声道:“你们可真行,啧啧,居然摆下这么个暗招,我说你们胆子咋就那么大呢,也不怕后院着火,就敢找着一个鬼子旅团开架。” “嘿嘿!上级的照顾嘛!”李卫不好意思的摸着后脑勺,的确!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日军据点核心里安插下这么个重量级的暗招,几乎是牵着敌人的鼻子走,爱咋样就咋样,把鬼子当做自己的队伍来指挥,在其他根据地是绝无仅有的,相当于给十二区队加了一道保命符,如果并非如此,恐怕就不是小野二雄私自带仅一个中队来捡便宜。 “分区也就十六区队能和你们十二区队有得一拼!你们两个区队都是咱二营出来的,好,真好,给我姓吴的长脸了,好好干,不要骄傲!等有一天能打跑了日本鬼子,党和人民一定给你们记上一大功。”吴团长恨不得这会儿能有一伙敌人让他肆意蹂躏一翻,以发泄着心中的兴奋。 十二区队在分区主力的保护下,终于放下心来安心休整,相比起被分区主力尾衔追杀着不放的安西旅团却是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张狂,四个连队兵力在一个日军旅团面前不值一提,然而十二区队毕竟不是什么软柿子,李卫的影子战术带领四个连硬生生地消耗掉了安西大佐四分之一的属下,再碰上一支兵强马壮的分区主力部队,安西大佐的下场可想而知。 安西旅团像是被丧家之犬一样被十一分区主力追出二十里,不仅仅丢掉了大量的物资和辎重,而且更是伤亡惨重,头也不回向石家庄方向逃窜而去,恐怕安西大佐一边逃命一边也要气得吐血,这倒霉孩子永远也想不明白,自己在跟十二区队死掐的时候,居然会被从天而降的十一分区主力部队给横插一杠子,有心算无心地拣了个大便宜。 与此同时,十二区队的区队长王保在确认了分区主力部队解了四个连队的围后,趁着小野二雄带着的日军中队在石井镇立足未稳之际,出其不意地猛杀了一个回马枪,十二区队留下的两个满编连队一连和三连再加一个连的武工队,利用地形熟悉和镇内的地道优势,杀了个小野二雄猝不及防,日军中队在石井镇内还没踩出几个脚印,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灯瞎火中被赶了出来。 分区主力及时到达,险而又险的解了李卫他们四个连的危机,恰到好处发挥了四个连队最大的战斗力,利用分区主力解决安西旅团之时,十二区队另外两支连队毫无后顾之忧地轻松收复石井镇,一日之内,石井镇两易其手,敌我双方进退之间,出人意料的攻守易位,却又尽在十二区队长王保的掌握中。 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拼死逃出了十二区队长王保亲自领队围剿的杀阵,小野二雄和日军中队长带着仅剩的十几名残兵败将狼狈不堪地出现在任丘县城日军军营门口时,早已没了出城时的踌躇满志,低着头,灰溜溜地进入军营,后背几乎可以感觉得到营门口的日伪军士兵朝着他们投来的扎人目光充满了不屑,日本人五体投地的崇尚胜利者,而对失败者则只有没有任何同情的羞辱和践踏。 没有一个士兵和军官上来打招呼,看到小野这帮人就像看到空气一样无视而过,哪怕是平时关系比较好的同僚也是赶紧缩着脖子,仿佛看到麻烦似的连忙扭头跑开。 曾经嘲笑小野二雄不自量力的山本佐之助正站在操场上看着日军新兵们操练,小野二雄看到山本的背影就像一座大山一般横亘在自己的前方,早就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愚蠢无比,就悔不该当初。 小野干涩地哽了哽咽喉,走到山本佐之助背后,为了自己和身后这些人的性命,他只能硬着头皮,羞愧地祈求对方怜悯自己这些可怜虫:“山本大人!对不起!”他已经知道,自己再也没法在任丘县里的实权位子上坐下去,自己的失败行为彻底给自己烙上了一个“蠢货”的印记。 第五百三十七节 山本佐之助一震扭过头来,看见小野二雄和十几个狼狈不堪的官兵站在自己的身后,他的瞳孔缩了缩,脚步慢慢移动,转过身来。 小野二雄虚心地不敢看向山本佐之助,低下了头小声道:“山本大人!” 山本佐之助没有回应,向着这些败兵们走过来,黑亮的皮鞋踏在地面上,仿佛是一柄重锤一下又一下的砸在这些残兵败将心上。日军中队倒也光棍,一声不吭的跪倒在地,后面的日军士兵也是一样跟着跪倒,他们已经没有了为自己辩驳的资格和权力。 小野二雄心头狂跳,山本大人的脚步声就像是催命的音符,离他越来越近,好像随时会拔出武士刀大喝一声斩下自己的头颅,再让手下拖着自己的尸身去喂狗。现在任丘县都在山本佐之助的掌控之下,想把自己这几人随意处置掉,那些对山本这个脾气暴躁好战的家伙极度崇拜官兵们恐怕也不会站出来有异议。 小野二雄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器官,泪水拼命从泪腺中涌出来,小腿子颤抖着,浑身颤抖着,死亡如此之近,他大口大口呼吸着即将变得珍贵的空气,忍不住抽泣着,像个女人一样,胆小者虽然能够苟活下来,却将永远背着比死亡更难以承受的耻辱。 山本佐之助甚至看都没看小野二雄一眼,板着一向毫无表情的脸,直接从小野二雄身边擦身而过,走到不听命令私自带队跟着小野二雄进攻石井镇的日军中队长面前,五体投体的日军中队长稍稍抬起头来。 一向英勇神武的中队长已经没有了当初自以为是的男子汉光辉形象,两撇八字胡烧掉了一半,平日里素来保养得毕挺的皇军军服早已是黑焦破烂一片,军帽早已丢到了不知哪里去,浑身上下沾满了污泥,肮脏不堪,恐怕为了保命曾在阴沟泥浆里屈辱的躲藏过。 山本佐之助皱起了眉头,捂着鼻子,上下打量了一眼,日军中队长和小野二雄一样颤抖着,就像一条待宰的土狗,眼中泛着绝望。 山本佐之助摸向腰间,一言不发地拔下自己的武士刀,哗啦,丢在了日军中队长面前,冷冷地丢下一句:“自裁吧!”甚至连再看一眼这些失败者的念头都没有,径直转身就走。 “蠢货!”返身再次经过惊诧莫名的小野二雄身边时,山本佐之助从牙缝里蹦出一句。 小野二雄像被毒蛇噬了一口似的僵直了,背后传来一声惨哼,他战战兢兢地转过身,受他蛊惑一心想着升官发财却最终身败名裂的日军中队长瞪着那双死鱼眼珠子死死地盯住小野二雄,山本大队长的武士刀从他的背后透体而出,喷出了几口血沫,带着不甘和怨毒歪倒在地上,鲜血向着四周溢开。 边上另一名日军士兵默默地爬上去抽出了插在日军中队长小腹上的武士刀,冲着中队长脖子一挥刀,斩下长官的头颅,跪在一旁双手合什默祷几句,倒提着武士刀猛地往自己小腹中插去,接着下一名士兵重复着上一名士兵的动作,直至这支日军中队的最后一名士兵,此时已经无人斩下他的头颅,只能咳嗽着喷着血水,身体痛苦的抽搐着,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巴望着看向小野二雄。 小野二雄透体冰凉,终于回味出山本佐之助的意思,自己竟然连剖腹自尽的资格都没有,终于吃不住身心俱疲,像烂泥一样瘫软在地,若大一个军营,竟然也无一人上来搭理他们。 休整了一天,十二区队的四个连队才算是恢复了元气,也同时得到了分区主力追击部队返回来的消息,安西旅团带着仅剩下一半的残兵头也不回的扎进石家庄城里,趁夜就做平汉线铁路的军列南下了,看样子被十一分区主力和十二区队打狠了,甚至宁可面对南方战场的国军部队,也不愿回过头来望一眼这片伤心蒙羞之地。 十二区队一连、四连、五连和六连带着烈士的骨灰,默然跟在分区主力的护送队伍返回了石井镇驻地,入眼一片废墟令他们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为了守护住这片净土似的家园,战士们和根据地群众们抛头颅撒热血豁出了性命。 带着一坛坛骨灰,为牺牲战友的家属报丧的人员甚至每一次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些父老乡亲,每进一个村落都要犹豫一番,整个村子稍后便爆发出百鬼夜行般悲怮的震天哭声,一颗指头般大的罪恶子弹就能轻易地让父母们辛辛苦苦十几年拉扯大的汉子在一刹那间消逝了,变成家人们怀中那一坛冰冷的骨灰坛,一条条年轻鲜活的生命只余下一捧捧黑灰结块的骨灰。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虽然是区队长王保刻意操控,竭尽全力减小损失的作战计划,也是十二区队所付出的最小代价,阻击安西旅团的四个连队伤亡过半的这个代价与顺利击溃日军旅团的战果相比,这个代价,也让十二区队遭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哪怕是敌人的子弹和凶残进攻都未能让区队战士们生出任何一丝畏惧和胆怯,这片曾经是他们家园的废墟焦土却让这些铮铮铁汉们哭出声来,有的和战友搂在一起小声抽泣着,有的干脆趴在地上,紧紧地抓着地上的焦土放声大嚎,中国人的恋土情节是世界上最根深缔固的民族之一。 转移的军民们一一分批返回,对着遭到破坏的家园,互相抚慰着,没有怨天尤人,咬了咬牙,敌人虽然毁了房子,可人还在,有人在还怕什么?毁了就盖更好的,军民们投入到热火朝天的重建工作中,石井镇在原有的基础上几乎扩大了一圈,比原来的规划更加合理,虽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重建完成,可是贵在众人拾柴火焰高,所有的人都调动起来,夯地基,烧房砖,刨木料,连几岁的小鬼头都没闲着,搭把手递个工具,送碗水什么的,再过几个月的华北地区即将进入到严寒的冬季,军民们身上压着的任务非常沉重。 十一分区的主力部队在陪着石井镇军民们,几万号人日夜不停三班倒,短短的三天时间内,规划出一个石井镇未来的雏形,却因为不得不有其他的任务和对十二区队造成的补给压力,主力部队在三日后开拔,在走的时候,十一分区司令部给十二区队留下了一支精干情报队伍组建成专项调查组,正是应十二区队要求,解决完区队的外敌后,开始着手清理内部奸细的时候到了。 可以说,不断给十二区队制造着各种各样麻烦和向日本人泄露情报的那个奸细,十二区队上下无不对其恨之入骨,前段时间高桥正的意外失踪,因为十二区队正面临着生死存亡地时刻无暇顾及,而眼下十二区队正好可以抽出手来,一并解决这内忧外患。 然而撒出去的搜索行动,却找不到高桥正的任何一丝一毫踪迹,当日石井镇遭袭,王保的火墙战术虽然阻止了日军中队追衔追击最后一批撤离人员,可是引发的大火却因为无人控制,最终烧毁了半个营区和大半个石井镇,使高桥正失踪的第一现场的线索也随之中断。 一连、四连、五连和六连四个连刚返回石井镇,许多干部战士直接被分区司令部的情报人员叫去配合调查行动,分区司令部也是非常重视十二区队的情报工作,留下的这批情报人员是分区反特工反间谍的骨干班子,有了这个专业的调查组,陈佳瑶终于可以放开手,秉着宁可错查一千,也不肯放过一个的原则,逐步开始将整个十二区队上下仔仔细细梳理一遍。 作为一视同仁的公平原则,区政府各个部门的干部和区队各连的军官,都没有被忽视,也许大部分人都是忠诚的革命战士,但是在这些专业人员眼中,哪怕是再不起眼的一丁点儿信息,都也许会与这个潜伏在区队里的奸细有关,只要是人,就没可能不露出任何蛛丝马迹的时候。 “姓名?!” 调查人员的声音在阴暗小房间内格外压抑,这个特殊气氛并非无意,却是故意的。 “李卫!”李卫的声音懒洋洋地,以前电视上警匪片里看得太多,因此一点都不像其他人那样怀着小心谨慎地回答。 “姓别?”说话的是一个男调查员,声音毫无任何情感波动。 “……” “姓别?!”那个调查员的声音更大了些。 “你不会瞧吗!?”李卫打了个呵欠,一个大活人就坐在面前,这么白痴的问题让他有些不耐烦。 第五百三十八节 “李卫同志!你能不能认真一点儿,调查敌人的特务是一个很严肃的事件。”两男一女,三名调查员显然没并打算这么简单的放过李卫。 “拜托,你们是专家!我又看不出来哪个家伙脸上写着特务两个字,要是让我知道哪个混蛋出卖区队,我一定亲手拧断他的脖子。”李卫恶狠狠状虚握着五指,然后再次打了个呵欠,自动前几天回到石井镇后,他的精神就一直有些萎靡不振,也许是战斗消耗太大,身体不由自主地保持在一种微妙的休养生息状态。 “正因为特务脸上没写着那两个字,所以我们要更加仔细,我们问你的一些问题,极有可能会含有特务的蛛马迹!”做这种情报工作的人一向脾气和耐性超好,就像一块甩不脱锤不烂的牛皮糖,只要有一点点怀疑他们就会紧抓住不放,直至让他们满意到弄明白怎么回事。 李卫懒懒散散的扒在桌上,歪了一下脑袋,依旧没精打采地道:“问吧问吧!我困得很!”眼见着就要打起了呼噜。 调查人员对于李卫的状态视若无睹,只要这小子能有点口供就行,若是换成其他人,早就手拍着桌面让对方打起精神,其中一个调查人员问:“最近有没有看到什么陌生人在区队里出没。” “有!”李卫半合着眼睛哼哼着。 “谁?!他们长什么样,干什么的!知道他们还在哪里吗?”三个调查员眼前一亮,这姓李的不捣腾不要紧,一捣腾居然有些意外的线索。 正在三个调查员以为踏破铁鞋无觅处时,李咕哝着梦话:“不就在我面前坐着么?!” 一盆凉水泼了下来,刚生起的希望火苗哧一声,熄了。 “呃!”三个调查员中的女调查员一怔之后,气急败坏用指节扣着桌面道:“李卫同志,请合作些好吗?我们是司令部派来的调查人员,而那个特务是早就潜伏在你们区队的。”另外两个调查员是一脸的铁青,说什么也没想到李卫会冒出这样的回答。 “那就没了!”李卫下巴尖顶着桌面,微微晃着脑袋。 “这个家伙!”一个男调查员推了推架在鼻子上的眼镜,苦笑着对着身边的两个同志道:“总算有些明白为什么日本人碰到这小子会头痛,这小子,真是要把人气死!” “呵呵!还是耐心点儿吧!工作上什么样的人都会碰到,这家伙也只是个例!”年纪较长的调查员摘下八路军军帽,放在桌边,一点儿也没生气。 “还是用诱导法可能会比较好!”女调查员毕竟心细,提出了一个可行的方案,立刻得到了另两个调查员的赞同。 “卫子?!” “嗯!” 李卫虽然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不过仍是有问必答,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很难得了,在调查员改变了问话技巧之后,李卫并未再有莫句其妙的答案,回复的内容仍在常理之中。 问话内容却是有关于区队里的其他情况方面,表面上与特务事件毫无相关,却在调查人员脑海里不断印证其他经过调查的人员供词,所有人的言词都会进行互相比对,对于专门从事这项情报分析和调查工作的人来说,自然有技巧和办法从中寻找出异常之处。 正如李卫所说的,只要知道哪个是奸细,那么这个奸细就死定了,在这一点上,三个调查员也同样毋庸置疑李卫绝对会亲手将奸细的脖子捏断,以十二区队四连长在根据地里的一贯表现来看,恐怕日本人也不可能会接受这家伙的投诚,天知道这小子是来投诚还是来捣蛋的,这家伙就是用铁镣困在大牢里也不见得安全。 “以前你好像说过,日本人明年注定会战败?!”年长的调查员在昏昏欲睡的李卫面前冷不丁的抛出一个颗炸弹?! 抗日战争注定是一场持久的战争,谁也不知道这场战争能打多久,至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场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只能有一个能存活下来,另一个只有彻底崩溃的灭亡下场。而在战争中的社会环境下,对种种或悲观或乐观的思潮中,李卫在鼓舞士气时,曾信誓旦旦地拍胸脯保证明年日本会投降的言论确实有些鹤立鸡群,至少从当前日本现状来看,虽然渐渐处于下风,毕竟是举国开战,也未必是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就会战败投降的。 “是吗?!不记得了!”李卫茫然抬起头,开始装傻!天机不可泄漏,总不至于老实坦白自己是从未来莫名其妙掉到这个时代的,恐怕他可真的会坦白从宽,牢底坐穿。 调查员们翻了翻李卫的旧帐,这家伙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言论还有不少,这家伙也属于乌鸦嘴级的,好几回都让他给说中了,天知道这个喜欢在战场上杀来杀去的家伙是怎么让他猜着的。 “你的思想太激进了!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战士那倒罢了,可是你却是一个连长,在十二区队内身负要职,有这种急功近利的想法是不应该,日本人虽然是纸老虎,但毕竟也是老虎,毛主席说过,要从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却要重视敌人,这场战争我们可能会继续打上好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绝对不能麻痹大意,只要有稍有疏忽,日本帝国主义极有可能死灰复燃。”女调查员苦口婆心地做着李卫的思想教育工作,现在说的话已经超出了他们的工作范围,秉着惩前毙后,治病救人的原则,也不能坐视一个优秀的战士思想上出现偏差,影响到战斗力和组织上的团结。 “知道了,知道了!”李卫是一点想争辩的力气都没有,事实胜于雄辩,他的嘴也不是三重密码的保险柜,偶有天机泄漏也实属正常,不过李卫没将这些当回事,别人听到了也不过是当作他的胡乱猜测,毕竟这小子擅长打仗胜过军事思想家。 “李卫同志,我们今天就先聊到这儿!您先去休息吧!”虽然没有得到有多少价值的信息,调查人员还是有所收获,用排除法开始匡定重要的范围和人群。 这个特务在区队长王保夺回石井镇后,仿佛平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了踪影,也没有任何活动的迹像,这对于想千方百计将这个特务挖出来的根据地军民们来说,无异于增加了难度,虽然司令部调拔了一批专业的调查组,可是进展非常缓慢,可是仍然没有人见过这个特务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是男是女,还是高矮胖瘦,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是潜伏在哪个部门里,一个特务的身影上笼罩着无数的问号。 被压着有特务潜伏的阴影下,在十二区队几乎是挖地三尺,寻找着一切可疑,人们见着面都要互相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生怕对方是特务伪装的,在打招呼前还会对上几句双方知道的言语,像接头暗号似的,虽然显得有些怪异,可是为了自己和大家的安全,也不得不这么多此一举。 根据地军民中人际之间的关系也因为调查行动而变得紧张,导致误会偶有发生,曾有一次,一个长得稍有些猥琐的货郞被警惕性过于旺盛的儿童团用红缨枪顶着押到十二区队,可是两天调查后却被排除了嫌疑,不得不给这个正经的生意人赔礼道歉,并派专人护送出了根据地,显然特务事件已经给十二区队造成了不小的混乱和麻烦。 调查组的同志们在挖出那个特务之前,身上所背负的压力就已经让他们茶饭不思,也不知划烂了几张纸,炕上也没沾过几次身。 正在十二区和调查组焦头烂额之际,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回到了十二区队。 几乎谁也无法辨认出眼前这个和野人没什么两样的满身脏垢和恶臭,满身疲惫不堪地一瘸一拐走着的家伙就是平日里一向将自己浑身上下收拾的利落齐整的日本人——高桥正。 在失踪了整整一个星期后,让十二区队上下遍寻无着的高桥正被人发现在根据地外的一个小破庙里,浑身上下找不出个人样儿,布满了血丝的双眼深深凹陷,已经瘦的不成人样,一双鞋子也不见踪影,脚上满是血口子,苍蝇嗡嗡地围着血渍脓口打着转儿,连说话都说不利索,唯一还稍稍令人放心的是,他还保持着清醒,手里却还死死攥一个泛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和腥气的袋子,死活不肯让别人碰。 民兵们慌忙给高桥正灌了几口稀粥后,赶紧用牛车送到了十二区队营区,到进营区,一副奄奄一息模样的高桥正突然像吃了大力丸似地,从车上跳了下来,攥着他那个破布袋子,直奔区队长办公室,警卫战士还以为是自杀性袭击,哗啦几声金属撞击声中推弹上膛就要击发,好在后面护送高桥正归队的民兵们喊了起来,才让警卫战士认出来眼前冲过来的三分似人,七分好似鬼的家伙是区队里小鬼子高桥正。 然而区队长办公室门口警卫的战士们却也没有轻易容许高桥正靠近,一边捏着鼻子,一边认真仔细地对其搜身,高桥正身上的臭气撩拨着人的神经,警卫战士们险些呕吐出来,这厮即便没有炸弹带身上,也绝对是带着生化武器来的,二话不说七八桶水先将高桥正浇了个通透,臭气才稍稍抑制了些,待警卫战士们欲检查他手里那个布袋时,高桥正却死活不肯,非得在区队长王保面前打开不可,其他人一概不信任。 可是战士们哪里好这么糊弄过去,双方开始发生争执,有人立刻通知了区队长王保。 “你们在吵什么?!”急匆匆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王保皱起了眉头。 一看到王保,门口警卫的战士们几乎不假迟疑地站到了王保身前,用身体阻成了一堵肉墙,同时对着高桥正喝道:“放下布袋,再不放开,就开枪了!” 这会儿的警告可是真得会射杀高桥正,为了区队长的安全,警卫战士极为尽忠职守地六亲不认,仿佛完全不认识以前曾在一个大锅里捞饭的高桥正。 高桥正看到王保出现时,眼神亮了亮,被警卫战士们充满杀气的喝叫声吓得不禁后退了几步,再将目光看向王保,迟疑了一下,缓缓弯下身,轻轻放下了布袋,警卫战士的枪口紧紧地锁定住他的身子,只要警卫战士有认为不应有的异常动作,就会在瞬间将他打成蜂窝。 紧张的气氛,让护送高桥正回营区的民兵们也不禁后退了好几步,现在区队内的形势紧张,生死悠关的时候也容不得半分玩笑。 一个战士上前去推开了高桥正,让其再退开了几步,再返回到布袋前,小心地解开布袋,轻轻拉开袋口,他的目光刚探进袋中,突然惊呼了一声。 护在王保身前的其他警卫战士一齐向中间挤了挤,立刻挡住了王保的视线,那些警卫战士们也看到了布袋里是何物时,也同时发出惊呼声。 不远处的民兵们个个脸色雪白,两腿直打哆嗦,指向那个布袋,硬是说不出话来!没想到这小鬼子捂在手里的竟然是这么个东西! “什么东西?!”王保挤开警卫战士组成的人墙,战士们没有继续阻挡住王保,让开了身子。 “这,这是!”王保瞪大了眼睛,直直地指着从布袋里露出来的东西。 一颗已经开始腐烂的人头赫然出现在布袋里,如果仔细去辨认的话,区队长王保和区队战士们都可以认出这个头颅是谁! 第五百三十九节 正是炮兵连的顾问,马回头基地的牧绅健一的头颅。 “高桥?!”王保有些怒气冲冲地盯住高桥正,道:“你必需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牧绅健一和高桥正两人是区队内仅有的两个日藉在编人员,同时也在日本人民解放联盟内登记在册,谁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牧绅健一的脑袋会出现在高桥正的手上,可以想像得到,牧绅健一的死亡将会给十二区队带来一定的影响和麻烦。 “他,他就是白狐!”高桥正嗫嚅了干裂的嘴唇,爆出一个惊人的答案。 “什么?!”王保忍不住惊呼出声。 警卫战士们和民兵们却是一脸茫然,根据地军民们虽然区队正在发动清查特务的行动,然而白狐的代号仍处于保密范围内,为的就是避免打草惊蛇。 说出这句话后,高桥正仿佛如释重负似地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蹲了下来,坐倒在地上,无力的直勾勾地盯着这颗人头,也不知心里在想着什么。 “通知调查组的夏干事过来一下!”王保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走到牧绅健一的头颅旁,仔细打量了几眼,将目光移到了高桥正身上,心中思索着。 牧绅健一是高桥正从根据地附近的日军据点里动员来的,平时一向表现良好,为人说话都是平和谨慎,对共产主义的学习也十分认真,从在到区队后的调查记录看,并不像一个残暴的帝国主义分子,而且在十二区队的训练中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十二区队的炮连六连能够成功建立,牧绅健一可以说是功臣之一。 高桥正给王保的解释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使王保不得不认真对待,他走到高桥正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高桥,你先去梳洗一下,吃点儿东西,再睡一觉,睡醒了会有人找你问话。”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格外严厉:“听着,一定要原原本本的把所有情况都说出来,不能有任何隐瞒,知道吗?!我会让四连长带人贴身保护你的,区队会绝对保障你的人身安全。” 王保并不急于让高桥正将来龙去脉当场就交待出来,却先让警卫战士护送高桥正去休息,高桥正能在这个时候主动返回区队,身上的嫌疑就已经被洗掉很大一部分。 “嗨!”高桥正望向王保,心底出一丝感动,重重的点了点头。 屋外阳光明媚,李卫坐在高桥正的屋门口晒着太阳,用诛魔磨着指甲,懒散地打着哈欠,不时支楞着耳朵听着屋子里的动静,四周摆下了起码四条狗,三十几号精锐士兵,哪怕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若是有人强攻也得先过李卫这关。 在高桥正再次看到李卫这个曾让他畏惧过的家伙时,以前不由自主生出的恐惧不翼而飞,却没来由地莫名转变成感激和安全感,安安心心的洗了一个澡,换下了破旧的衣服,吃饱喝足后倒头便睡,放松了紧绷了许久的神经后,有这铁桶似的保护下,这一睡,睡得格外深沉。 “高桥桑!我劝你还是识时务,帝国的大东亚圣战已经取得前所未有的胜利,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仿佛有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在耳边死灰复燃。 屋内炕头边的墙壁上一个孔洞内,一双眼睛看到睡梦中的高桥正轻轻扭动着身子。 “不,不,你们是刽子手,你们会把日本送进地狱。”高桥正不自然的皱起了眉头。 “真的吗?!你已经被共产主义给洗了脑,还是现实点吧,现在中国被大日本帝国统治,已经是指日可待,若不是为了减少帝国士兵们牺牲,我也不会留你这条狗命到现在,你还是老实点儿,配合我将功赎罪把这个该死的十二区队剿灭,哼哼!你以为你们这些解放联盟的叛逆能逃出帝国的制裁吗?!”这听不出男女的声音紧紧地扯住了高桥正的灵魂。 “你做梦,我,我绝不可能答应!”高桥正的脸上露出愤怒和坚决。 “那就走着瞧,你要想死,没那么容易,我一定会折磨你到答应为止,嘿嘿,有很多方法,你可以好好尝尝我的手艺,包你满意。”这个声音阴恻恻地不怀好意。 “没门!”高桥正不仅在梦中,也在床上再次毫无意识的说出了那两个字。 短暂的几句含糊不清呓语,高桥正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房间内恢复了平静。 过了一会儿,突然听见高桥正像杀猪似的嚎了起来:“不,不要!不要,啊!”好像正在忍受极大痛苦似地哀嚎着,在炕上扭着自己的身子。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炕边墙壁上那双眼睛一霎不霎盯着噩梦缠身的高桥正,一言不发。 “你不让我死的痛快,哼哼!我也不让你好过!”高桥正忽然脸色变得阴沉,显然被害怕到了极点迸发出从未有过的阴冷,佝偻着身子,手里像在抓着些什么,“哼!毒蘑菇!以前听四连长教的,看你怎么活。” 炕头上发出地一阵有如老鼠磨牙般的怪笑声,令人毛骨悚然,显然高桥正已经被逼到兔子急了眼要咬人的地步。 “杀了你,杀死你,我要杀死你,你去死,死,死吧!给我死!”高桥正表情扭曲,紧闭着双眼,脸上布满了凶狠恶毒,双手紧紧握着拳头,一道血丝从虎口处溢了出来,指尖已经刺破了掌心。 高桥正浑身颤抖着,仿佛在挣扎,在痛苦,与梦中的那人拼个你死我活。 “啊!”高桥正双眼猛地一睁,浑身一震从床上弹了起来,坐起身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脸色苍白,身子仍在不住的颤抖着,虚汗浸透了新换的内衣。 “八,八嘎!”双眼没有任何焦距的茫然直直盯着前方,高桥正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吸了几口气,从炕上跳了下来,披着衣服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心思复杂的走了好几圈后回到炕上,强迫自己躺下,反复翻转了好久才再次昏昏沉沉的睡去,依然也是睡得极不安稳,不时毫无意识地呓语几句,或是被噩梦惊醒坐起,捂着胸口无力地仰倒在床上喘着余悸的粗气,过一会儿抵不住困乏,又睡了过去。 十六个小时候,高桥正顶着一双黑眼圈出现在十二区队的调查室里,正襟危坐着五六名调查员,加上一张长板桌和椅子,把一个不大的屋子挤得有些满当当的,这还不算隔壁夹室内的三名调查员、区队长王保和三连长陈佳瑶。 在高桥正不安生的睡觉之时,十二区队内掀起宣然大波,高桥正带回了牧绅健一的脑袋,并指着说是白狐,实在是太令人震惊,几个连长也是摸着后脑勺子也不敢相信的样子,牧绅这个见人点头哈腰的一副奴才相,干起活儿来不要命的家伙居然是潜伏的特务?!还真不大容易看得出来,这羊皮子底下还披着怎样一副狼子野心,若不是被人偷偷摸摸宰掉给易了容伪装的吧?!不知情的人大多都是这样猜估着。 调查组们并没在闲着,针对高桥正和牧绅健一的前期材料先经过一次筛选梳理,精心准备着问话。 “高桥同志!请坐!”坐在正中的调查员顶了顶鼻梁上的黑圆框眼镜,很和善的伸出手来与受宠若惊状的高桥正握了握手。 “嗨!”高桥正休息了十几个小时后,恢复了不少精神,虽然仍有些疲态,但说话也有了力气,脸上的表情也丰富了些。 对于经验丰富的调查员来说,有时不一定需要通过问话才能获得自己的信息,可以通过对方的表情、神态、动作和眼神等方面来获取有价值的信息,而刚刚回到营区,因疲惫和伤痛而变得麻木困顿不堪的高桥正,并不适合立即进行接受问话,区队长王保的命令不仅仅是给别人一种照顾下属的亲切姿态,也是为调查组的问话提供必要的准备时间。 “先说说你自己的情况吧!” 为了避免对被调查人造成直接地心理压力,调查员们并没有像对其他人那样直接进入主题,反而以很随意,很舒服的姿势坐着,也给高桥正一种心理暗示,这并非是一个很严肃的审问。 放松心态,才是最容易撬开对方心锁的方法之一,调查员们也习惯用自己的动作、表情等非语言因素去影响别人。 “我叫高桥正,日本四国人,现三十一岁,原第四混成旅三大队八中队六小队的小队长……”曾刚到十二区队时经历第一次审问中并未受到过恐吓和暴力的高桥正在面对此次谈话时,并未显得紧张,在略一沉吟之后,便毫无迟滞,条理清晰的将自己的详细情况一一讲述出来。 第五百四十节 方桌对面负责笔录的调查员飞快的在纸上沙沙地记下高桥正的话。而在隔壁的夹室内,王保和陈佳瑶隔着夹层,认真倾听着高桥正的话,心中暗暗比对,并思索着高桥话中的可信度。 提问回答式的谈话一直维持了六个多小时,期间双方除了几杯水和一些小点心,甚至连饭都没顾得上吃,负责记录的调查员几乎写干了两支笔,调查室内桌上的谈话记录厚厚的叠起一大撂,调查人员问得非常细,几乎将高桥正进入十二区队前后每一件大小事情都记录了下来。事关自己的名节和声誉,高桥正也没敢任何隐瞒,将“白狐”主动找上他和胁迫他离开十二区队等一些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交待出来。 让高桥正先回去休息后,调查组的工作人员就像闹开了锅,那个特务“白狐”隐蔽工作做的滴水不漏,而且埋下不知道多少疑似假线索,给许多人不知不觉地栽赃,为自己打掩护,恐怕甚至还给自己来了一份,让人真假难辨谁是真正的白狐,再加上战火毁坏了大半个石井镇,这多重掩护下,想从中将这个狡猾的特务挖出来,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从调查中的谈话内容上看,高桥正的可信度还是非常高,细细回想牧绅健一以前的行为,再加上一些人的言词和证据,也能够隐隐验证出这个已经只剩下一个脑袋的家伙有些问题,即便如此,用抽丝剥茧的方法都不能够完全揭露他的真面目,也可以看出这个家伙的狡猾程度。 而且照着高桥正的说法,平时老实鬼似地牧绅健一的身手亦不弱,神出鬼没地让高桥正十分忌惮,所以才独自忍着不敢直接找区队举报,幸好十二区队内部安全防护严密,若是出现连级以上干部被暗杀,恐怕要事件要变得大条地很多,这也是十二区队的幸运,地方上的小部队全是以实战出身,即便是文职人员也是经过战火生死考验的,石井镇里的军民警惕性也很高,没有人能在趁虚而入下黑手后可以全身而退。 高桥正能够安全返回区队可以说非常侥幸,这也与十二区队在战斗中的不择手段致敌于死地的训练风格有关,若是杀人,无所不用其极,加上高桥正保持隐忍不发加上运气不坏,趁着对方的大意,就地取材采摘了毒物致其毙命,再任凭多厉害的英雄好汉也架不住扮猪吃老虎的暗箭。 斩下对方头颅是日本人的风格之一,虽然看似残忍,却也亏得高桥正将牧绅的脑袋带了回来,否则调查组也不会轻易相信他的证词。 按照高桥正的指证,在高桥正失踪的这段时间内,区队内再也没有出现过白狐的踪影,时间段的嫌疑也非常吻合,几乎可以断定牧绅健一就是隐藏很久的“白狐”,照理说应该可以结案,但是十二区队长王保却摇了摇头说:“没那么简单!如果白狐这么容易被翻到面上来,那他就不是白狐。” 王保的一句话将正在收拾文件,准备考虑着写调查总结的调查组上下浇了个半凉。 费时费力这么大的时间,被高桥正干掉的那个特务白狐也只剩下一个脑袋,死得不能再死了,然而十二区队长王保仍旧没有一点真相大白后放下心来的表情,让调查组没高兴了几分的心情,再也兴奋不起来,人家还没完全放心呢,这工作就不算完。 “其一,以现在手上的资料,仅仅只有时间吻合和一个人证,但是我们的证据仍然无法完全证明牧绅健一就是白狐,现在的证据只能说明他可能是一个特务,我们可能只是抓到了一只老鼠,却不一定就是我们要抓的偷鸡的白狐。” “其二,凡有代号的特务,未必会这么简单的暴露出来,从以前泄露的情报和其行动看,很显然这个白狐极擅长于心理战,心思缜密,时间和机会都抓得极为精准,像牧绅健一这样的日藉出身本来就很引人注目,并不太符合一个高级特务的潜伏条件,如果他那么容易被高桥给干掉,那他就不配拥有白狐这个代号。” 王保抛出了两个疑点,让调查组有些难以回答,如果粗略上看,这次调查算是有个结果,可是往细处一琢磨,却有不少需要解释印证的地方。 若是换成其他部队,极有可能会相信调查组的调查结论认定牧绅健一就是白狐,可是十二区队却有一个其他部队所没有的例外,任何人都不会想到的一个例外。 延安的党中央上级在任丘县日军军营中插下一个“太郞”,直接统御着对十二区队有着心腹大患意义的日军大队,上级的这道特殊奖励不亚于一道保命的护身符,如果没有这道护身符,十二区队对上安西旅团时恐怕会是另一番局面。 上级都能在日本人打破脑袋都想不到的位置钉上“太郞”,那为什么日本人不会在十二区队意料不到的地方埋下一个“白狐”呢? 关于“太郞”的情报是十二区队的最高机密之一,除了王保、陈佳瑶和李卫等少数几个人知道外,其他几个连长和指导员都毫无所知,甚至连十一分区司令部都知道的并不详细,王保无论如何也不会对调查组的人说出这两个疑点是基于哪个判断上的。 可是十二区队上下从干部到战士,从民兵到百姓,都已经被彻底梳理了一遍,明显疑似“白狐”嫌疑的人几乎很难界定出来,再反复调查将会严重影响到石井镇的恢复生产和建设,毕竟天天人人自危身边人会不会是特务,也会给生活与人际关系造成极为不利的影响。 调查组组长夏干事沉默了好久后,给王保出了个建议:“假装对外宣称牧绅健一就是白狐,调查组表面上解散返回分区司令部,十二区队保持外松内紧的策略,同时秘密培训一些优秀的反间人员,以干部、战士和民兵等其他多种身份,安插在部队和镇里里,作为暗线在暗中监视,白狐若是不出现那就罢了,如是有什么行动,第一时间的调查,这个线索也好调查很多。” 调查特务白狐的过程中,十二区队显得极为被动,由于时间和线索湮灭太久,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十一分区司令部特别调派过来的调查组也没起上多大作用。 十二区队长王保在经过再三审思后,无可奈何地接受了调查组这个建议,调查工作由明转暗,只能寄希望于这个白狐能再次露出马脚来。 自从十一分区司令部派下来的调查组信心百倍的来到十二区队根据地到有些垂头丧气的离开后,这个白狐就一直再也没有出现过,好像印证了调查组放到明面儿上的结论,牧绅健一就是白狐。 调查行动虽然在一定程度上给石井镇的重建工作带来了一些干扰,可是仍然压不住抗日军民们重建家园的热火朝天干劲。 秋收早已经结束,在根据地军民们躲过了战火后准备享用辛苦了一年的劳动果实时,寒冷的冬天也不远了。 任丘县自从有了山本大队长坐镇后,这会儿没有日本人来根据地趁机打秋风揩油,可是这个冬季一点儿也不比去年好过多少,房屋修建和避寒准备都消耗了大量的人力,连十二区队的军备重整相应受到了影响。 二十一世纪最缺的是什么,人才,抗战年代根据地里最缺的是什么,人! 战争拼得是双方间的青壮,若不是十一分区主力强行驱赶走了安西旅团,险些全军尽墨的十二区队却给打了个半残,虽然保住了根据地的老底和大部分军民,可是付出的伤亡代价不可谓不惨重,尽管安西旅团也付出了更大的代价,可按着李卫毫无顾忌区队内日藉八路的言论,一百条日本人的命也抵不上一个中国人。 补编各个连队的战损加上伤亡情况,导至根据地里普遍出现缺乏壮劳力,甚至有时候,连队里的战士们还要参加劳动。 北方的最后一批秋雁,轻轻舒展起丰满的羽翼在天空中发出明亮的吟鸣声,以人字或以一字纵队,轻扇着翅膀划破天空朝着更温暖的南方飞去,预示着寒冷冬天即将到来。 呯! 雁队之间,一只大雁突然在空中哀鸣一声,翻滚着坠落。 “好!”“打的好!” 每一声枪响,都会带起一片叫好声,同时一只大雁伴随着枪声从天上直楞楞地掉下来,摔成一团碎羽。 陈佳瑶默然地站在营区内的校场边上,满怀着心思,看着不远处范国文在卖弄似地对着天上射击,他不断扣动扳机,天空中飞过的一排大雁,几乎没有被放过一只,空中的大雁队形被突如其来的屠杀变得大乱,还没来得及拼命往高空飞,可是每一枪依然稳稳地必然将一只肥美的雁儿给打下来。 这队大雁也是够晦,贪恋低空的温暖,没有升入虽然寒冷却更安全的高空,放低了飞行高度,进入了三八式步枪的射程,这样的便宜怎么会被馋嘴的猎手们放过。 战士们起哄似喝彩声不仅仅是为了五连长的神枪绝技,也是为了今天晚上将会有一顿丰盛的加餐,饕餮之辈更是手舞足蹈地又叫又跳。 “打雁啊!”李卫也挤到了看热闹的人堆里,摸着下巴打量着天下掉下来的美味儿,以前每到闹粮荒的时候,这种事儿就没少干过,不过他自问没有范国文这般神准的枪法,用得是机枪猛扫,颇有高射炮打蚊子之举。 “佳瑶?!看国文打雁啊!小心别受凉了!”随着王保那充满温馨的话语,一件厚实的外套轻轻盖到了陈佳瑶的肩膀上。 “保哥!”陈佳瑶不自觉地靠入了王保的怀里,那般厚实胸膛的安全感让她更加往王保怀中挤了挤。 王保轻笑着伸出双臂,将陈佳瑶揽入怀中,磨擦感受着她细柔鬓角,轻轻在她耳边道:“看你这几天精神不太好,等会儿向国文要一只雁给你补一补吧,别多想了!晚上好好品尝一下耿班长的手艺吧。”王保憧憬着加餐打牙祭的日子,哪次都跟过节似的令人期待不已。 陈佳瑶仍然心事重重地摇了摇头,咬着牙:“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的人不能白死。” 这几天陈佳瑶一直为三连在前一阵子里遭到白狐毒手的牺牲情报人员感到伤心愧疚,直至今日,调查组来了,十二区队翻了个遍,真正的凶手白狐仍然没有得到确认,牺牲的战友英灵仍然无法瞑目,十二区队的精英政策使其中每一个分子都是难得的人才,她一直是无法咽下这口气。 “唉!只要我们睁大眼睛,总会找到他的狐狸尾巴。”王保叹了一口气,劝慰着怀中人,这阵子任谁都是人心惶惶,有个摆明在眼前的日军是好打,可是藏在自己人之间的特务对是区队最大的心腹大患。 三连的担子压得陈佳瑶寝食不安,作为一个原团部的一个小小书记员来说,操持着十二区队这个家,为王保独挡一面,每天都要面对层出不穷的新问题,对于一个柔弱的女孩子来说,负责确实是过于沉重。 范国文还不时冲着李卫眨巴着眼儿,似在炫耀自己的枪法,嘲弄李卫那烂枪准头儿,那忘形的小人得志劲儿,让人恨不得冲去给这小子数数皮子。 一队大雁一只都没能飞向南方享受过冬的日子,全被地面上射上来的子弹给敲了个精光。 第五百四十一节 扎在人堆里的李卫看着范国文大出风头,眼珠子滴溜溜猛转,手中一扬,天下掉来的一只雁被格斗刺插了个正着儿,趁着别人还没反应过来,李卫直奔过去连雁带格斗刺抢了就跑,同时还洋洋得意地大喊:“瞧见没,我也打下来一只。” 周围的下巴掉了一地,见过耍赖的,还没见过这么赖的。 “嗨,嗨!那是我的!老大,你抢我的雁!”范国文气急败坏的丢下枪,追着李卫要抢回大雁。 “胡说,明明是我打下来的,还插着我的格斗刺呢!”李卫一边跑一边狡辩。 “你说谎,老大说谎!上面还有我的枪眼儿呢!老大也不能不讲理。”范国文就像是一个被抢了棒棒糖的大孩子,挂着一脸的委屈和不甘。 “讲理?!你跟我拳头讲理去!”李卫作势挥了挥拳头,脚下一点儿都没慢。 跟这粗人实在是没什么道理可讲,可是打又打不过,损失了一只肥雁又不甘心,范国文瞧见王保搂着陈佳瑶在场边上看热闹,连忙像抓到救命稻草般跑了过来。 “保哥,瑶姐,你看看卫哥,他耍赖皮,抢人家东西!”范国文干脆就不追李卫,反而找王保和陈佳瑶来讨个公道。 陈佳瑶看到周围的目光一下子聚焦过来,有谁见过雷厉风行的三连长这般娇羞模样,不少战士都看傻了眼,陈佳瑶脸上一红,轻轻从王保怀里挣了出来,拉着他的手站到了他的身边。 正享受着这片刻温馨被人搅了好事的王保就气不打一处来,冲着仍在得意忘形地拎着雁脖子耍着POSE的李卫大声喝道:“小李子,又不正经啦!快点给我过来,一天到晚的闹腾,有个连长的样子吗?!” 王保是十二区里的当家人,他说的话谁敢不听,李卫低着脑袋老老实实地走过来,那个肥大的雁就还刻意藏往身后。 “交出来!”王保盯着李卫,伸出了手。 李卫不甘不愿地将大雁交了出来。 好家伙,这个头儿壮实的,不会是头雁吧,王保心底嘀咕这小子眼睛可真毒,真会挑又大又肥的下手。 有了王保在场,范国文在李卫面前也似有了倚仗,毫不客气地检举揭发:“保哥,卫哥抢我的东西,他耍无赖。” “明明是我的,怎么会是你的呢!”李卫睁着眼睛说瞎话,招来周围其他战士们一阵白眼,事到临头,这四连长还嘴硬的跟鸭子似的,这不明摆着是范国文打下来的吗?! “好了,好了!说话要讲证据,你们两个人凭什么证明这只雁是自己的。” 小李子的格斗刺哪儿有可能飞得比子弹还高,王保也早就知道这只雁是谁打下来的,可偏生这两人素来就爱无风也要搅起三尺浪,王保也故意不说破,反而以一副看好戏的心态看这两个家伙搞什么明堂。 “我先说,我打下来的雁都有枪眼儿,这是铁证,赖不掉的。”范国文得意洋洋地瞧着李卫,眼神中像是在说,这可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报告区队长,我打下来的雁,上面插着格斗刺!没有枪眼儿!”李卫也是一副占着十分理儿的表情。 “好好好,一个说有枪眼儿,一个说插着格斗刺!那么拿来看看吧!”王保想做一个能断家务事儿的清官,心里偷着笑,这雁被打下来可是他亲眼看到范国文开枪揍下来的,就算李卫捡便宜插上了格斗刺,还能把枪眼儿给变没了不成?! “给!”李卫倒是大方,直接将大雁递了上来,王保心底窃笑,你小样儿还硬撑呢,看你怎么出糗。 雁身上插着格斗刺,而且是插了个对穿,王保也不管手沾上血,拨弄着死雁的羽毛,成心要揭穿李卫的小心眼儿,让这家伙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范国文伸长了脖子看着王保掀着雁羽,翻过来调过去,可就是没看见枪眼儿,不禁急了眼,道:“枪眼儿呢?!在哪儿,保哥,那里再翻翻!再瞅瞅!” 这枪眼儿应该并不难找,只要顺着血迹拨几下就可以轻易找到,可是范国文瞅着王保翻弄了半天,却没发现一丁点儿枪眼的痕迹,范国文和王保干脆把大雁扒成了光雁,扯尽了羽毛后,光溜溜地只插着一支格斗刺,一点儿中枪的痕迹都欠奉。 “这,这是怎么回事!?”王保拎着赤膊雁也有些不得不信邪,这小李子莫非还会什么障眼法不成,活生生的把大雁身上中枪的部位给变没了。 左瞧瞧,没有,右瞧瞧,还是没有。只有李卫在一旁阴恻恻的冷笑,“我没说错吧!国文啊,你这眼神儿啊,该好好看看了,这枪法,还好意思出来现?!”李卫算是报了一箭之仇。 “不,这不可能,不可能的。”范国文言语失常地摇着头,死盯着赤膊雁,明明是自己一枪揍翻的,怎么掉下来就没了枪眼了儿呢?!他才不会相信李卫就那么一扬手的劲儿,就把一只雁从几百米给弄下来,若是真得如此,李卫在战场上光扔扔手榴弹还不成人间大炮?!这也太离谱了! “嘿!邪门了!”光雁勾起了王保的兴趣,不知道李卫这家伙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让整只雁身上找不到枪眼儿!总不成这只雁是自己吓破胆掉下来,让李卫这小子捡了个便宜,那国文也太倒霉到家了吧。 两个家伙大眼瞪小眼儿打量着这只赤膊雁,摸着后脑勺硬是没个头绪,李卫一脸得逞似地坏笑着,谁都明知其中有鬼,却怎么也让人说不出来。 反倒是陈佳瑶轻笑一声,拿过这只雁,搭上雁身上李卫的格斗刺诛魔,轻轻一使劲,将其拔了出来,指了指一穿两眼儿的血洞,乐了:“你们两个傻瓜上当啦!这才是枪眼儿!还找呢!就在眼前都找不着,嘻嘻!两个笨男人!” 王保和范国文两个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名堂居然出在格斗刺上,再一齐看向偷笑中的李卫,那压抑的怪笑出卖了李卫,其结果不言而寓。 这丫的,忒损了,谁都知道李卫鬼心眼儿多,又偏擅长于暗器,可格斗刺偏偏就扎在枪眼儿上,掩盖了子弹穿过的痕迹,谁都没往这上面想到去,连一向战场经验丰富的王保也被唬了过去。 自认为遭到戏弄王保立刻拉下了脸,和抢老百姓家东西的伪军没什么两样,拎着雁,虎着面,冲着李卫威胁道:“还反了你的,敢戏弄上级,大雁充公,孝敬你佳瑶姐了。”一转脸,换上了一副温柔的表情转过头来向陈佳瑶道:“佳瑶,晚上给你炖汤,补补身子!” 王保可是真得心疼陈佳瑶连续一个月不间断的辛劳工作。自从九月中旬,十一分区主力在完成秋季作战,挟着接连取得大胜的战绩,以前所未有的强硬姿态配合新开辟了一年多的山东军区发布了加速大反攻准备的紧急动员令,在解十二区队被围的同时,分区司令部同步建立了冀晋、冀察、冀中和冀热辽四个二级军区,加强巩固了一九四四年夏秋两季连续作战的有利局面。 大反攻准备的紧急动员令,光是听着就让人抑不住地心血沸腾,这意味着中国战场上的抗日战争将发生关键性的扭转。为了配合上级的工作,接洽新成立军区的情报网络连接与共享工作,十二区队三连长陈佳瑶殚精竭虑的工作着,王保是想着法儿为心上人滋补身子,今天不知从哪里搞来一碗羊奶,明天又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条大鲤鱼,这对于刚刚恢复战后生产建设的根据地来说是颇为难得的补品。 若不是战后根据地物资极度缺乏,否则王保也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范国文浪费子弹打雁。 名正言顺的,王保心安理得的占有了这只最为肥壮疑似头雁的赤膊雁,好雁,补身子的佳品。 李卫彻底没了争夺的勇气,捏着格斗刺躲到一边画着圈圈也不知在诅咒谁,谁让王保不仅年长,又是上级,只要他一瞪眼,李卫就立刻没了开口的勇气,所谓一物降一物,恐怕正是如此。 一旁倒是乐坏了范国文,李卫竹篮打水一场空,想自己开小灶,在区队长面前那是没门儿!老老实实和其他战士们去挤那一锅大雁汤吧! “王保!你真好!”陈佳瑶颇为感动地用力搂了搂王保照实的臂膀,头贴向他的肩头,轻轻地笑道:“可你傻!没看出来李卫和范国文这两个家伙在作戏吗?” 区队里的几个连长无一不是人精儿似的,尤其是范国文和李卫两个活宝,战场和平常生活上互相打掩护是轻车熟路,平时有事儿没事儿,两人之间令人瞠目结舌的互相抬杠、打击、栽赃、诋毁等更是家常便饭。 第五百四十二节 “呵呵,是吗?!这两个家伙鬼心眼儿可真多啊!”王保颇有同感的笑了笑,李卫和范国文这两个兵油子搞怪几乎成了区队里众多官兵们在战斗之余生活中那一抹不可或缺的色彩,谁都知道这一对是区队内最不可能被离间的战斗组合。 “还是佳瑶姐聪明!”范国文摸着后脑勺嘿嘿傻笑着,转过头去冲着仍在地上画圈圈地道:“是吧!卫哥!” “我要吃烤雁!不要喝汤!”李卫张牙舞爪地抗议。 陈佳瑶、王保和范国文三人面面相觑,同时摇头,这家伙已经不可救药了。 任丘县小野二雄因擅自带兵袭击石井镇碰了个头破血流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各个据点,不少据点的日伪军军官们一点儿也没有意外,就那个胆小鬼,能从十二区队面前捡到便宜,除非母猪会上树。 倒是跟着小野二雄的那个日军中队的残兵败将下场凄凉,无一例外的沦落了个剖腹自尽以谢天皇,不少日伪军头目深为那个中队长感到遇人不淑,一群狼跟着一只羊还能是一群虎的对手?!明显是赶着给人家送菜么! 就算主战的四个主战连队不在家,十二区队剩下的人马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通过某个渠道,小野二雄因此事被任丘县大队和山本佐之助给悄悄赶出了县城的消息传到了十二区队,十二区队视小野二雄为眼中钉肉中刺,虽然其受到山本大队长的钳制,可是依然有一些能量,抽冷子拣便宜让区队防不胜防。这个消息让区队上下感到欢欣鼓舞,从现在看起来,上级派来的这个特工比所谓的物质奖励要划算的多。 小野仗着自己的一些人脉,保下了一条小命,灰溜溜地躲进了石家庄,十二区队根据地周围的日伪军据点在山本大队长的控制下,留给了十二区队难得的过冬休养生息的时间。 这个时候太平洋战场上多处失利的日本人也生怕作为后方治安区内后院失火,也就只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第一片晶莹的雪粉飘落在华北大地上,十二区队的重建工作接近了尾声,这还得非常感谢分区主力在根据地暂留时发动全员官兵替石井镇重建工作打好了完善的基础,加上根据地军民没日没夜的三班倒,总算是在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穿越内蒙古前,将一幢幢坚实的泥砖宅子给建了起来,暖烘烘的新炕头下,火光融融,新糊的牛皮窗棂纸外寒风带起凄厉的呼啸声,一家老小坐在热炕头上美美地享受着一年下来的劳动成果,白面馍,金黄的烙饼,热乎乎的辣子汤,还有冬腌肉。 有了十二区队的存在,根据地的群众们保住自己一年的辛劳,紧密无间的鱼水关系,就是再强大的敌人也无法分离。 阴沉沉的天空中,雪花随着西北风扬扬洒洒,无穷无尽地飘落,有大有小,有六棱也有各种形状的,煞是好看。1944年的时候还没有什么地球温室效应和大气污染,冬季来临的早,气温下降的很快,华北地区很上就进入了冬季,这场雪是说下就下。 李卫抖了抖压在大衣上的雪粉,舔了舔嘴唇仍念念不忘着半个月前雁汤。 五连长拿子弹向老天换大雁,可终究是人多雁少,为了保证公平民主,人人有份,炊事班直接就一块炖了,除了最近时间特别辛劳的陈佳瑶和几个伤病号每人特意加了一条肥美的雁腿之外,区队从上到下谁也没有特别照顾,火星子都没间断过炖了一天一夜的几口大锅,雁肉都给炖得化在了汤里,又添了不少萝卜,豆腐干和土豆块,区队上下加餐人人一份又香又浓的肉汤,加进去的配料吃起来都带着一股子荤味儿,耿大班长的手艺,全区队上下都是高高的竖起一个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在降雪前,能来上这一碗肉汤,对于根据地艰苦的生活来说却是莫大的满足,齿留余香,三日而不绝,喝碗水都像带着油荤味儿。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李卫浑身都是干劲,举着一个大喇叭桶冲着不远处一个不大不小的炮楼子喊话,“立刻放下武器,出来投降!” 大嗓门加上大喇叭桶,格外相得益彰,在雪地里格外清晰,直钻入人的耳膜。 劝降这种这种技术活到了李卫这里却没有半点技术含量,他也懒得组织语句,直接照本宣科的背台词:“你们无权保持沉默,你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作为我们是否消灭你们的理由!”对一些负隅顽抗的家伙,李卫总是没好气的恶意篡改着台词,谁叫他这会儿正领着超过一个营的兵力正在给这帮日伪军秋后算帐呢。 十二区队对上安西旅团的时候,不少日伪军据点蠢蠢欲动,以为十二区队在安西旅团面前不堪一击,灭亡在即,借着维持治安的名义,趁着十二区队留守兵力不足,频频出动,揩油水打秋风,好过个肥实的冬天,这伙强盗给根据地军民带来了极大的威胁,区政府和民兵工组织撤离得力,群众的伤亡倒是不大,不过财产损失却不小,谁家没个坛坛罐罐,大小家什的,这些贪婪的家伙,没抢到多少油水,干脆恼羞成怒地一把火将整个村子烧成白地。 根据地军民们对这些家伙恨的咬牙切齿,十二区队和附近几个区队干脆联起手来,趁着日军入冬后行动减少,联合开展秋后总算帐,吃进去的吐出来,吐不出来的拿命来抵,九区队凑一个连,十区队送两个排,整合一下,组织起来的兵力也是相当可观。 这次行动主要目的,除了配合分区司令部下达的大反攻准备外,还带着相当大的报复性意味,现在的根据地可不像以前那么好欺负了。 炮楼顶上一个秧鸡似的伪军在蹦来跳去的回话,差点儿让李卫气歪了鼻子,“来啊,来啊,你们这群土八路,有本来打啊!爷爷在这儿等着哪!大爷这里的墙厚实着呢,就你们几杆破枪,还想来找死,谁不开枪谁是孙子!” 也许是这个据点里格外厚实的防御工事给了他们的底气,一点也没把李卫的喊话放在眼里,不少战士听了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把这崽子拖下来用机枪扫成蜂窝。 “这兔崽子!”范国文举起步枪就要给这嘴没带把儿的一个教训,李卫伸手拦住了他,摇了摇头,“对付这家伙,有的是办法!”李卫露了露白色的牙,笑得不怀好意。 “你们!死定了!”李卫没有再废话,高高举起拳头,竖起中指!带起攻击阵地上一片有模有样的中指! 这正是最让王保对李卫的头痛之处,这小子自打扛上枪起,就没打算留过什么俘虏,这次行动中,划上黑名单的据点都属于罪大恶极,是要定点清除的目标,这更给了李卫斩尽杀绝的口实,按照八路军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劝降的流程让李卫给做得却是简单化,粗暴化,完全流与形势。 劝降是形势主义,开仗却是实战主义。 人多有人多的好处,打一个小据点虽然用不着那么多人,可是伤亡率可以控制的很低,毕竟都是各区队好不容易挤出来的人马,联合行动也不仅仅局限于十二区队这一块儿,递到李卫手上的任务单有那么好大一撂! 没二话,这就是李卫的寒假作业。 “放辣子烟!”李卫就丢了这么一句,缩回了战壕里开始准备。 这一年,山西和山东的辣子大丰收,几个过冬的区队也没忘了大量收购,李卫美其名曰节约弹药,顺着据点的上风,一股卷着火星的浓烟照着据点墙头卷了过来,几个老兵油子也没忘了顺手摸上两个往嘴里嚼着。 李卫这一手也够毒的,一枪不放,只要你还要喘气儿的,就别想躲过这无孔不入的辣烟。 工事厚是吧!挡了得子弹,挡不住烟。 据点里一下子咳嗽声大作,呛人啊!秧鸡伪军尖着嗓子破口大骂,几个机枪口伸出几杆枪筒,突突向外喷射火力。 “小样儿!跟我斗!”李卫咧了咧嘴,范国文也跟着一起坏笑着,这样折腾人,还不如一枪毙了来得好过。 趁着浓烟滚滚,十几个战士脸上罩着湿毛巾,夹着什么东西,趁势冲到了据点墙下,李卫背靠着围墙,指挥着一同突入墙下的战士,攻打据点,最好的办法就是冲入对方的火力死角,后面怎么玩还不是自己的一句话。 李卫利索的抽出格斗刺诛魔。 墙下的战士一扬手,圆罐子似的东西甩上天空,又再次落下,径直掉入据点的墙内,嘭嘭!有的直接在据点的院子里炸成一团团烟雾,有的却发出震耳欲袭的巨响。 几乎与此同时,伪军据点的大门火光一闪,炸飞的木屑四处飞溅,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连续的爆破,使据点大门瞬间洞开,堆在里面的沙包被震开一大片,再也没有挡住战士们突进的阻碍。 李卫一扬手,无声的突击命令发出,他没有发出半点声响,趁着据点里的日伪军还没有从巨响中回过神来时,一马当先从炸开的大门口内突入据点内。 “全部消灭!不留活口!” 诛魔特有的金属颤音奏起死亡的乐章。 几乎令人惊讶的速度,颤音扑入据点内,忽左忽右,几乎仅停留三四秒就出现在上一层,每一次移动,都会伴随着惨叫声和枪声。 工事再坚实,对于突入据点内部的李卫来说有屁用,近战空间内,枪杆子还不如烧火棍。 现代战争中,士兵的近战能力远远比不上古代的士兵,这种战斗环境让李卫如鱼得水,格斗刺挥动之间,收割着一条条敌人的生命。 其他战士的打法也同样不输于李卫的凶悍,完全用手榴弹开路的强攻态势,主体炮楼边上的几个副炮楼甚至被手榴弹炸塌了内部结构,据点内充满了烟雾,有所准备的战士们都捂着湿毛巾,肩膀两边各捆着白毛巾来识别敌我。 后续的战士们迅速突入,抢占住据点内各个有利地形,防御再坚固的堡垒从内部突破往往是最容易的,老练的腹内开花战术是各个区队战士们经常运用的,配合起来默契无间。 日伪军们哇哇大叫着拼命抵抗,然而李卫这一方却是无声无息开始了收官之战。 直至最后,那个秧鸡似的家伙依然没有找到,整个据点弥漫着硝烟和辣烟,日伪军的尸体东倒西歪的到处都是,这些经不得两三下挑拔的家伙与胜利根本绝缘的。 “报告!我方轻伤两人,歼敌人四十六人!”收拾了一下战场,统计伤亡的战士找到了站在炮楼顶上据高临下扫视着战场的李卫。 “嗯!收拾一下战利品,准备出发!”李卫点了点头,一点儿也没有这么快取得胜利而应有的兴奋,华北的局面,也仅仅是刚刚好转,还不并值得被这点儿胜利给冲昏了头脑。 刚结束了一场战斗,李卫的眉头又开始皱了起来,作业还有一大堆,可是他却不会提什么减负。 历史并没人偏离正轨,一九四四年十月联合国组织正在开始筹备,意味着全世界各个国家针对法西斯国家的全面开战,即便如希特勒,墨索里尼和东条英机的德意日三国,也绝无可能有与全世界对抗的实力,中、美、英苏四个世界上的大国同时联手,全面运转的战争机器将从各个方面打击法西斯国家。 第五百四十三节 虽然天意注定日本即将面临败亡的结局,李卫却一点儿也不敢丝毫大意,竭尽所能为中国增添尽可能多的胜算,谁敢保证这条咸鱼会不会翻身,从战火中生存下来的李卫自然不会留给日本人哪怕一丝机会。 在抢秋粮过程中,没有捞到多少的日伪军只想着如何熬过这个冬天,说什么也没想到在这么大的风雪中八路军居然会发动袭击,三天的时间,李卫拉着各个区队拼起来的兵力强势出击,冒着寒风和大雪,像疾风扫落叶一样横扫过各庄,枣林一带的近七八个据点,歼灭日伪军近两百人,缴获步枪两百余支,轻机枪十余挺,重机枪三挺,弹药无数。 这些来自各区队的连排长们刚凑到一起时谁也不服谁,互相之间还想撸胳膊甩甩腿互相掂量一下,也就只有李卫这名闻百十里的绝世凶人能够镇得住这些老兵油子们,格斗刺诛魔在手中一亮,啥叽叽歪歪的都没有了,没哪个家伙敢胆边生毛,别这小子的苗头。 虽然是几个区队联合来的人马,兵力堪比一个营还有得多,不过在建制称呼上还是以连为主,反正也是临时编制,按人数划分开打散重新编制就开始行动,没人特别计较这样的超编连级单位。 任丘县受到山本大佐牢牢的控制,以不变应万变的理由硬生生按兵不动,对于附近据点的求援置之不理,在其他人眼里山本纯属保留实力,谁能想到山本佐之助这是与“人”方便,也是与己方便。 可其他几股比较大的日伪军却受不了李卫这样东戳一枪,西捅一刀,一点点削弱自己李卫的战斗意志坚决,斩草除根的战术狠辣有效,一个个日伪军据点不断失去联系,连个逃回来的漏网之鱼都没有。 几个区队的联合报复性行动给日伪军遭成了普遍的恐慌,天晓得这支神出鬼没的队伍杀到自己的家门口来。 “李连长,两点方向十五里外发现一股敌人!”负责警戒的一个排长向李卫报告。 这次负责警戒任务的是来自九区的三连的五排,也是打了五六年仗的老兵油子,侦察、暗摸、捉舌头这些活是驾轻就熟。 “知道了!命令各连准备倒三角包伏击阵!打个口袋,等他们上来!”李卫三口两口啃完了一直捂在衣服里维持住温度的肉夹馍,跳了起来活动两下,打开水壶咕咚咕咚灌了两口,刚进了嘴却当场喷了出来,涨红了脸开口就骂道:“谁他娘的那么缺德,往老子水壶里灌烧刀子!” 刚才李卫喝进去的可不是普通的凉水,而是极烈的烧刀子!酒,地方上向抗日部队供应的物资全是挑品质最好的,这口烧刀子的感觉更像是经过蒸馏的头一锅,平常都不对外零售的,只供应各区队的限量版,像李卫这么一大口灌下去,哪里受得了。 “连,连长!”负责给李卫准备食物和水的小战士田小午低着脑袋像犯了错误似地走过来,小声道:“连长,其他几个连长让我给您准备的酒,这么冷的天,喝口酒好暖暖身子。” “暖身子?!用那么烈的酒吗!靠,你想烧死我吗?!真是胡闹!”李卫满喉咙的火烧火燎,按捺不住被酒精刺激,从地上抓了几块雪往嘴里塞,化了以后又喷了出来,连续好几次才稍稍平息了一些。 李卫的酒量有限,平常更是滴酒不沾,这会儿猛地脸红脖子粗,跟那关公有的一拼,一时半会儿还褪不下去。 田小午还是半个月前从民兵连里抽进十二区队的,哪里见过李卫这样凶神恶煞,杀气凌人的样子,当场吓得眼眶红了起来,泪水直打着转。 “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哭个球!给我换一壶水去!”李卫没好气地将水壶丢还给了田小午,把这能烧死人的玩意儿当水喝,已属于非人类的范畴,其他区队里的酒鬼数量着实有不少,尤其是冬天更加李卫甚至怀疑他们的连排长都是按照酒量来排的。 别看那些战士们一小口一小口拿着水壶很文雅状,里面装的是什么还有待考证。 “别怪小田,是我让换的,男人么,灌上两口烈酒才叫真男人!这大冷天儿的,喝口酒,也不会被冻坏啊!我和小田也是一番好意,李连长,也别生气了!像咱们山东汉子,哪个不是连干三大海碗都面不改色的,你那点儿酒量,嘿,还得锻炼锻炼才能贴近群众哪!”十四区队的连长萧报国笑呵呵地圆着场,手里捏着一只精致的金属小酒壶,小小的抿上一口,打了个惬意的酒嗝,酒精烧得双眼中充满了战意,越烧越旺。 在这寒风凌烈得裸露在外的皮肤像刀子割似过的冬季里,一口酒有时会成为救命的东西,各连都会各自备些这样的烈酒,那些连里的酒鬼们总是会在临战前灌上几口,酒壮怂人胆,杀起鬼子也不会手软。 “哼!也不提醒我一声!这酒够呛!你当我像你喝上一两斤都跟喝白开水似的。”李卫没好气地冲着这些个酒精考验的革命战士翻了翻白眼,再猛灌上几口田小午重新换上来的清水,才压住了嘴里的感觉,不过舌头还是有些发麻。 这个时候各连的已经集结完成,每人身上都披着一大块厚厚的白色油布斗篷,专门适应这种雪天里的战斗,即厚实保暖,也防雪水渗透。 “出发!”李卫满嘴酒气,烈酒的后劲儿不知不觉上头,杀意不可抑制的散发出来。 近三个中队,五百多日伪军端着枪,深一脚浅一脚的踏雪前进,从他们来的方向看,可能是来自河间。 逼急了眼的日伪军不能容忍有这么一支八路军在不断给自己搅局,三个倒霉的日伪军中队长被抽了这晦签,顶着风雪被赶出河间来,寻找那支不知躲到哪里去的八路军。 “这狗日的鬼天气!”伪军中队长撸了撸冻得痛红的鼻子下面的清鼻涕抱怨着。 “八嘎!你们这群废物!杂碎!打起精神!”日军中队长牧野次郎盯着伪军中队长暴喝道:“你们要像大日本帝国皇军一样,每天用冷水洗澡,冬天用冰雪来擦身,怎么会怕这么点风雪,把胸挺起来,你们这群病夫。” 听到这话,牧野次郎身后的中队日军士兵们都苦起了脸,什么一年四季用冷水洗澡,冬天用冰雪来擦身,都是让这个自大的有些过份的中队长给逼的,哪个傻乎乎的大头兵会喜欢这样啊,体质稍弱点儿士兵都受不得了,这也使得牧野中队是开小差士兵最多的中队。 牧野这份过了分的虚荣心可害惨了这些农民和浪人等并非精锐的日军士兵们,谁摊上这样的中队长等于倒了十八辈子的霉。 “真是的,凶什么凶?!”伪军中队长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嘀咕了一句,歪过头去,打算非暴力不合作,中国人可是以人情关系为纽带的,对于本来就是混口饭吃为目的伪军们来说,太过强硬的纪律必然会遭到反弹,伪军中队长自然不会去做对下属而言不得人心的事。 “八嘎!精神点儿!否则我就拿他的脑袋祭我的宝刀!”牧野次郎大发淫威道,噌!他骄傲地拔出亮晃晃的武士刀,审视着那些快要缩成一团的伪军,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伪军们赶紧在用力跺上两步,挺起身子,抱着枪的两个手可还是忍不住搓着,哈着热气儿暖着,伪军们的待遇一向都比较差,军服远不及日军那样保暖厚实。 光靠着日本人赏赐的那点涮锅水,伪军们根本吃不饱穿不暖,有时候不得不下乡扫荡,刮些油水,这也使伪军们成了一大祸害,近年来,一些伪军受八路军和游击队软硬兼施,向抗日武装提供情报,换取一些生活费,也不再去骚扰根据地群众。 正耀武扬威欺负着这些可怜的伪军们,牧野次郎冷不防被另一个中队长赤井义春浇了一瓢凉水。 “牧野!你的废话是不是太多了!”赤井义春板着脸色道,在他眼里恐吓一些胆小鬼似的伪军,实在不合武士刀的身份,炮灰罢了,只要听话就行,战斗还得依靠大日本帝国的皇军才行。 对赤井阴阳怪气的话,牧野次郎也不好在这些伪军们面前发作,让这些低贱的中国人看皇军的笑话,冷笑了两声,皮笑肉不笑道:“赤井君!玉不琢不成器!这些中国人就得好好操练操练,不然可就是浪费了皇军的粮食。” “难道你不知道中国有句话叫‘朽木不可雕矣’吗?”赤井义春中队长针锋相对的寸步不让。 什么玩意儿啊!听到这两个日军中队长用中国话交谈的伪军们心里都快气炸了肺,什么玩意儿嘛!那些夹糠带菜的伙食,也配叫粮食!分配是不把人当人看! 若不是日伪军中,有日军军官默认比伪军军官大一级的不成文规矩,这伙伪军们早就破口大骂开了。 “我们现在正在行军,你还是小心自己吧!别被八路军一枪崩了脑袋!”牧野次郎挪揄着同僚,讥讽对方多管闲事! “你……”赤井义春脸色微变,突然脑袋变成碎了的西瓜分解开来,稍过一会儿才听到嘭一声沉闷的枪响。 “啊!”牧野次郎脸色变得煞白,直直指着赤井义春没了脑袋的躯体扑倒在他的面前,四肢抽无意识地搐着,他没想到自己还有乌鸦嘴的本事,居然一语成谶,前嘴刚说赤井被爆脑袋,声音刚落,仿佛立刻印证了他的话一般,赤井义春在他面前被爆了头。 “敌袭!”手下的日军士兵们倒是不用牧野次郎的命令,发出凄厉的喊叫,一下子四散开来,连带着还没回魂的牧野次郎也被扑到在地,扑倒牧野的却是赤井的手下,他们也知道不能再失去唯一的一个中队长,否则这仗更不好打了。 反倒是那些快被冻僵的伪军们,似乎连脑子都被冻住了,笨手笨脚的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怪叫着,哭嚎着,毫无防御阵形的乱成一团。看样子他们早就被八路军给打怕了,以至于一听见枪响和看到日军中队长的爆头惨状,当场就崩溃了。 突突突一片弹雨横扫过来,没来得及躲避到安全地方的日伪军们被扫倒一片。 纵身扑倒在雪地里的日伪军才发现,来自左右两方的雪地里,不断射出子弹,明显是有人恭候已久地伏击他们。 “环形防御!快点集中起来,不要分散!机枪手,回击!”牧野次郎中队长大急,那些猪一样的伪军们只知道像个女人似的尖叫,抱头乱窜,直到流弹打倒在地,他们这支队伍,平空就减少了一个中队的战斗力,这些该死的伪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牧野次郎恨不得把他们全部当场枪毙。 两个日军中队听到牧野次郎的命令,迅速互相靠拢起来,架起了掷弹筒开始发射,趴到地上的歪把子咕咕的喷吐出一条条火舌。他们并没有理会混乱中的伪军,还防备着他们冲乱自己的阵形。 双方兵力大致相等,可两个日军中队的战斗力不容小觑,李卫迅速做出决断,趁对方还没组织起有效反击前破其阵形,以快打快,以乱制乱,只有混战才能让日军的掷弹筒和机枪火力发挥不出来。 “冲啊!”李卫从雪堆里一跃而出,端起轻机枪杀向日军阵地,身后一排手榴弹掷出,爆炸的雪粉和黑烟中,一个个骄健的身影从雪中跃出,如猛虎下山一般扑向敌军。 第五百四十四节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这伙日伪军一下子被打蒙了头,喊叫声,金属撞击声,惨嚎声交织成一片,一串串鲜艳的红梅撒上了纯净无暇的雪地,点缀出一片妖异的颜色。 “杀!”李卫率先冲入敌群毫无顾忌地用轻机枪狂扫,附近几十米之内,周围的战友就算杀红了眼也不敢靠近过来。 拼刺刀?!这小子打从新兵营出来就没规规矩矩拼过几次刺刀。 天寒地冻使有平时像被二娘养似的伪军们面对几个区队的联合战队毫无斗志,更有伪军几个小队长还在游击队和武工队那里挂着人事档案,心怀鬼胎的拉着自己的人躲闪到了一边,剩下两支日军却是暗暗叫苦,承受了联合战队的全部攻击力。 雪中混战成一片,地上的积雪在被踩了几脚后,变得滑腻无比,积雪成了溜冰场,日本兵们脚上穿的大皮靴直打滑,然而各区队战士们脚上加套的一层草鞋却在这片冰雪地上踩得稳稳的,双方间的优劣势对比急转如下。 天时、地利、人和,根据地的军民们越来越适应这战争年月,生与死考验的生活使入伍的年轻人的服从性和团队集体意识也比以往大有提高。 在寒风中挣扎前行的日军士兵在行军中就已经消耗了大部分体力,而各区队的战士却酒足饭饱,战意昂然,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十二区队采用的步枪军刺轻而易举的扎透了日本兵那厚实的棉衣,红色迅速染透了棉衣,日军士兵的生命也随之褪去。 被爆了脑袋的赤井义春变成一具无头尸体没多久,牧野次郎中队长挥舞着武士刀指挥着战斗时,冷不防一根尖刺透胸而出,“……嗬!嗬嗬!”牧野次郎大声的命令变成了毫无意义单音,背后一股浓重的酒气随着风涌了过来,“一个酒鬼!”牧野次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被一个酒鬼给偷袭了,脚下一轻,整个人被透胸而出的长刺提了起来,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长刺上,伤口处肌肉和内脏的撕裂让牧野次郎脸色变得青紫,口中的血丝一股股的涌了上来,翻起了白眼,明显不止是伤到了肺这么简单。 “嘿嘿!”李卫怪笑着一扭身,格斗刺随着转身抽手而出,满脸红地像关公,打了个酒嗝,再冒出一句:“废柴!”牧野次郎重重地砸在冰雪中,像大虾一样躬起身子抽搐着见了天皇。 接连失去两个中队长的指挥,剩下的日军士兵陷入一片混乱,只能听小队长命令以小队为建制各自为战。 虎荡群羊,李卫在白刃战中的表现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尤其是那一口等同于高纯度酒精的烧刀子后劲上来,运动量一大,酒劲直上涌,赤红着双眼的李卫完全不把人命放在眼里,不论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胆小的怕狠的,狠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就怕这般啥都不知道的,神智变得有些稀里糊涂,忘了自己是在战场上,纯被本能支配着在行动地,管他小兵还是军官,逮着一个就宰一个,附近区队的战士们更是离得他远远,免得被他给摸了“冬瓜”。 敢悄悄向李卫瞄枪口的日军士兵甚至连扳机都来不及扣动,就被冷不丁飞过来的子弹直接掀掉了脑袋,范国文变得像鹰一样犀利的目光扫视着整个战场,不时扣动扳机击杀对己方战士造成威胁的敌兵,平看他平时嘻嘻哈哈,可是一旦摸上了枪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每一发子弹都将换走一条敌人的性命。 没有人会认为范国文不像李卫那样去冲锋陷阵,反而躲在一旁打冷枪的行为是胆怯的表现,让他去打近战和找死没什么两样,然而躲在战场边上阴人却能发挥出他的最大战斗力。 能够挑出来参加联合行动的区队士兵无一不是生死场上活下的老兵油子,一个比一个刁钻油滑,把平时只配在伪军面前耀武扬威的杂牌混成日军士兵杀嗷嗷直叫,这些土八路简直是太狡猾狡猾了,偷袭捅要害,哪里有利就往哪里打,一触即退,丝毫不恋战,让日本兵们想控制战斗的局面也是有心无力。 尤其是使用的近战武器,除了步枪外,中国军队还拥有两大利器,可以一刀两断斩断步枪的大刀和多工能用的旁门兵器工兵铲,比起霸道绝伦且重几十斤的大刀而言,八路军中尤为喜好使用工兵铲,不仅可以挖掘工事,还可以直接抽出来开打,呼呼抡起怪风慑人,一大块金属刃面削下去,往往会掀飞半边颅骨,人脑就跟豆腐一样被抛飞,撞成一团红白浆汁。 各区队的不少老兵杀得兴起,直接丢开了步枪,抡足了工兵铲大开大合的劈砍,日军士兵死命搁挡,步枪声上火星直蹦,如果稍有撑不住劲,锋利的工兵铲能够直接顺着眉心往下劈开日本兵的脑袋。 “你们狗日的看什么看?!不想死的就跟我打鬼子!”李卫歪歪倒倒地捏着格斗刺,一手挎着轻机枪冲着躲在一旁伪军们喊,突突突一串热辣辣的子弹扫在地面上,爆起一片片雪粉,吓得伪军们一阵鬼哭狼嚎。 “老总饶命啊!”伪军中队长哪里还敢惹这酒疯子,这些八路大爷杀起鬼子来是一点儿都不手软,这个八路长官的话他们哪里敢不听,眼前的形势,只要不是瞎子,一眼就能看出来,日本人完了! 李卫的一句话加上一梭子弹直接接管了伪军中队长,伪军们壮起了胆子,冲进了战团,却是临阵倒戈,将枪口对准了日本人,随着各区队的战士痛打落水狗。 战场上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化作冰冷的尸体,更多的日军士兵倒下,相比起伤亡惨重的日军,各区队的伤亡情况仅仅可以忽略不计,最多重伤两个,轻伤一堆,重伤的现场就得到最好的医疗,轻伤的也能保持住战斗力,牺牲的更是一个都没有。 直到最后,大多数战士结束了战斗,只有李卫一个人在战场中心一下又一下机械地捅着一名日军小队长的尸体,尸体已经被捅地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这小李子的酒量也未免太差了!?”几个区队的连长同时摇了摇头,却没人敢上去拉开这个正在撒酒疯的家伙,真看不出来这家伙醉起酒来还是个武疯子。 直到被凛烈的寒风吹散了醉意,李卫渐渐回过魂来,头痛欲裂地左右张望,才发觉战斗早就已经结束,自己傻傻地坐在遍地残尸的战场中央,周围正点着几堆火围住了他,一阵阵热流向周围散发,明白过来自己方才是酒醉后的失控,李卫一丝丝暖意从心底涌了上来,这些家伙居然也没忘了在边上点起火堆,防止自己坐在冰天雪地里被冻伤。 不少伪军也围在火边上烤着火,带着感激接过区队战士们递过的辣椒姜汤,一碗热汤下了肚,体内郁结的寒气一驱而散。 “老大!酒醒啦!”正在一边烤着火的范国文看见李卫摇头晃脑地慢慢站起来,知道酒劲儿已经退了,忙倒出一姜汤走了过来。 “这该死的酒,以前我可不是这样,看来几年没练,这酒量变小了,我以后是一滴都不能碰了!”李卫接过汤碗一饮而尽,心有余恼,这一身的血,还好是冬天,冻结硬了,拍拍就全干净了,他看了看周围道:“我没添什么乱吧?!” 这个老大还真有自知之明,范国文脸上勉强笑了笑,眼神尽量不朝某处瞧,道:“没什么意外,只是老大你实在是太吓人了。”杀敌一击毙命就可以了,可没人像李卫这样仍死命的捅着尸体,直到捅成血泥,不成人形,李卫浑身是血,双目尽赤,完全像地狱里爬出来收割生命,视杀戮为喜好的恶鬼一样,李卫的撒酒疯现场演播真人恐怖片着实吓倒了好多人,甚至许多伪军和区队战士都被这种血腥场面刺激地忍不住呕吐起来,最惨的家伙大吐特吐甚至连黄胆水都吐了出来。 李卫的十一分区第一凶人名头更是区队战士们心中被抬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这冤恐怕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吓人!?嗯!是有点儿!”李卫看了看已经分不出个人类模样的肉泥堆,皱起了皱头,是太恶心了点,不过多惨的场影他都见过,心理已经达到了不一般的强韧程度,换成平常人恐怕早就吐翻了。 “这伙保安队的怎么办?!”范国文朝着那伙伪军努了努嘴,跟着日本人的汉奸武装有叫保安队,有的叫治安警,有的叫民团,也有的叫特务,“伪军”一词只是中共的官方用词,实际上日军中并没有叫伪军的队伍。 第五百四十五节 这些人的小命全系在李卫的一张嘴上,现在是战时政策,是杀是留全听李卫的轻轻一句话。 “留着吧!民兵带到马回头去改造,能用的留下,不能用的给点儿路费滚蛋!”李卫究竟是心头一软,俗话说这个时候人们的思想观念还是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混伪军的都是混口饭吃的苦哈哈出身,谁都不容易,这该死的满清民国不论哪个统治阶层都不注重全民基础教育,一成不变地推行愚民政策,搞得许多百姓只知道糊口维持生计,缺乏国家民族精神,变得有奶便是娘和麻木不仁,否则怎会被杀猪宰羊一般,在南京一次被屠杀三十万,若是那些被日本人屠杀的人们在当初能够团结起来反抗,何愁会被一个小小岛国欺凌到头上。 “是!”范国文倒是意外李卫没下杀绝令,要知道老大一向对汉奸卖国贼是斩尽杀绝,毫不留情,若是网开一面简直有如太阳打西边出来般不可能。 范国文忍不住回忆了一下,还好,今天早上太阳是从东边照常升起的。 “冬天已经来了!”李卫在雪地里站直了身子,走到火堆旁,伸出手去感受着火焰的热情,“春天还会远吗?” 几乎所有的人都没有听明白李卫这句含着不知名蕴意,高深莫测的言语。 傍晚时分在荒效野外,李卫下令扎了营,区队战士们带着伪军们就地铲起雪,堆叠起一座座雪墙挡住凌冽的寒风,其他人收集起来的大堆柴火就在野外点起了篝火。 刚刚歼灭两个日军中队,再收编一支伪军中队,恐怕河间的日本人要抓狂到四处找他们决战,李卫可不敢在这个时候进驻任何一个村庄,避免给百姓们带来无妄之灾。 从临阵反戈起,伪军们彻底没有了退路,在武工队和游击队多年的宣传下,干脆死心踏地的跟了区队一起抗日,从区队战士们手中分到了有荤有素的晚餐,伪军士兵们不禁有些直了眼,这还是土八路么?一人一碗胡辣汤,碗面上漂着一层诱人的红油,分到手里的白面馍夹着咸菜和大片的肉,甚至,甚至还夹着一个荷包蛋,日本人也就最多两个酸饭团,和眼前手上的这些比起来,简直是个渣。天哪!这些八路的伙食也太侈奢了吧,听那些分发食物的人说,好像叫什么汉堡,是洋人常吃的,说是与国际接轨,这土八路可真得见不到一点儿土,新名词一个接着一个往外蹦,让伪军们的脑袋有些跟不上趟儿。 一些伪军一边享用这从未见过的稀奇美食,一边好奇的打量着这些八路军战士,除了大多数战士都穿着清一色浅灰色制服外,其中有一些战士却显得有些鹤立鸡群,身上的军服虽然也是灰的,却是灰一块白一块,看上去却有点晃花眼的感觉,不过伪军们能够认出来,穿着这些特别军服的人在白天的战斗中格外的抢眼,战斗力出奇的强悍,一个换上两个鬼子兵都不见得落下风,杀起鬼子兵来,比其他的八路要更利索更阴险,人数虽然只占了这些八路总人数的三分之一,然而干掉的鬼子却占了一半还多,而在且战斗结束后,这些人连带点儿伤的都没有。那些穿着特殊军服的长官,好像就是那个挥着长刺杀人就跟割草似的家伙,凶得厉害,把人剁烂了还不停手,这悍劲儿,想想都后颈皮子直炸,这哪儿是人啊,分明是地狱里出来的恶鬼。 却没有一个伪军想到这个恶鬼似的家伙,居然就是在战斗结束后掌握着他们命运的人,生与死就仅仅隔着那么一层薄纸,如果他们要是听到了李卫对他们命运的判定,恐怕都要哭着喊着给了立长生牌位。 在通红的篝火旁,伪军中队被特意打散了混在各区队战士们的编制中,听着战士们围着火堆一同兴致高昂的唱着歌,庆祝着白天的胜利,在如此热烈的氛围带动下,伪军们也情不自禁跟着一起附和着,对音乐感受的共鸣之中,身份的隔膜消失了,俨然自己也成了八路军的一员。 在业余娱乐贫乏的战斗生活中,战士们没有放弃任何精神上的活动,乐此不疲地在排长们带领下,将自己会唱的歌不断重复着唱着。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义勇军进行曲”,“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一遍又一遍的合唱,不仅仅是激励着士气和战意,而团队合作默契越磨越深。 各排之间不仅在合唱,更是斗唱,比谁的歌声更富含激情,更有节奏,无形之中,区队与区队,排与排之间都在歌声中暗暗较着劲儿,有人负责高音,有人负责低音,和声,几重唱,打着节拍,简简单单的革命歌曲却是唱得花样百出。 正应了一句话,集体的智慧是无穷的。 “同志们!同志们!停一下,请先停一下。”十二区队四连指导员翁同虎带着一脸喜气从滴滴答答的电台边上跑了过来。 排长们同时做了个停止动作,歌声在一刹那间整齐的停了下来,不少伪军还忘我地哼唱着,猛地发觉周围已经没了歌声,自己的破锣嗓子显得格外突兀,再难以烂竽充数,赶忙捂上了嘴,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伪军中队长心头却是狂跳,多么整齐的默契啊,精锐,全是精锐,还好自己没有犯浑,否则今天就只有一起跟着被埋的份了,伪军中队长生出一点点庆幸。 所有的目光都聚向了打断了集体歌唱的翁同虎,他脸上充满着喜悦和激情,看向四周,大声道:“有一个好消息!哈哈,真是一个好消息!” 所有人都升起一片疑问,什么消息值得这么高兴吗?! 奖军功?!就两个上不得台面的日军中队和一堆没什么油水的据点?!上级不会没眼光到这种程度吧! 奖装备物资?!大冷天的从哪儿弄啊?!冰天雪地的运输还是个问题呢。 还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视察?!实在想不出就这么个破地方,鬼子兵弱得跟草包似的没搞头,有什么值得大人们来检查检查的。 在所有人的期待中,就听翁同虎揭开了答案:“咱们十二区队,一连长康扬同志!定婚啦!” 刹那间鸦雀无声几秒钟,立刻响起一片欢呼声和鼓掌声!不论是十二区队的,还是其他的九区队、十区队和十四区队等几个区队的战士们。 在这个朝不保夕的战争年月里,生与死都由不得自己,参加抗日的人在拿起枪的这一刻就已经当自己死了,完全把自己这条微薄的性命献给了国家和民族。每一次上战场,任谁都不敢保证自己都活下来,在犀利的枪炮面前,人的生命微不足道,辛辛苦苦几十年的汉子,一颗子弹就能让其变成一堆毫无意识的血肉。 能让一个女人能冒着随时可能成为寡妇的风险,肯心甘情愿地跟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牺牲的当兵男人,需要时刻准备着接受爱人逝去,自己独挑生活重担的心理,这需要何其巨大的勇气啊! 以这个年月中,人们仍受着封建社会影响的世俗观念。 当兵难!当兵娶老婆更难!当兵的想娶个好老婆更是难上加难! 这的确是一件大事件,所有当兵的都这么认为。虽然仅仅是定婚,但在所有人眼里,和举行正式婚礼并没有什么区别,办酒开宴只不过是走走形式,国未复,仇未报,正式的婚期肯定要拖到稍稍安稳一些的日子,定婚也是康连长对女方的一个正式交待。 所有的人都为这个甚至比战斗胜利更加重要的消息,而衷心为着十二区队一连长康扬同志祝福。 “康连长的相好的是哪位啊!十二区的同志们,给说说啊!”几个好事的其他区队战士起着哄。 “那还用说,十二区队美女最集中的地方,是卫生队,一定是卫生队的美女喽!”有消息灵通的战士开始披露八卦,看来不论哪个时代的人,八卦党是绝对不会没有的。 “哇,那可是美女集中营!天哪!难怪十二区队的弟兄们那么厉害,没受伤的领军功,受伤的享受美女服务啊!”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开始怪叫着误导思想。 “原来如此!”一群大男人附和着,颇有越描越黑之嫌。 红彤彤火焰、寒风、零零散散落下的雪粉和漆黑的夜,都挡不住八卦党们的热情。 “好了,别瞎说!”翁同虎装着生气的语气,可这些老兵油子们并没有卖帐,依然开着善意的玩笑,翁同虎打了个响指,正式澄清谣言:“康连长的对象,的确是咱们卫生队的女同志,相信咱们十二区队的自己同志也很熟悉,就是一向在工作中表现出色,认真负责的杨妮同志!” 第五百四十六节 哗! 十二区队的战士一片哗然!杨妮那丫头雪白粉嫩的,算是十里八乡少有的美人儿,咋就被康连长这大老粗上了手呢?! 虽说是定婚,真正的婚期还未定,因为八路军中有着“258团”的规定,康扬都三十老几的汉子,打红军起就开始混革命,三个条件已经满足了两条,然而十二区队的连级编制却有着正规营级的兵力,往上抬一抬弄个团级职称也用不了几年,定婚定下了基本上事情就没个跑了。 “靠!这家伙,闷声不响的居然那妞给拿下来了,难怪这两个人有时会眉来眼去的呢!”李卫一脸愤然,颇为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而不甘心。 “老大,就别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了,你和林妹妹的事儿也快了吧!”范国文靠在李卫边上打着趣。 “去去去,还没到法定年龄呢!这么早婚干嘛!”李卫翻了个白眼,掐着手指头实算公历,自己的年龄还是负的呢,他从牙缝里甩出一句:“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法定年龄?!几岁?!”范国文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还不知道中国的法定年龄是几岁,只知道中国的女孩子十五六岁就要嫁人,男的也一样,更有甚者直接订了娃娃亲或指腹为婚,小毛孩子刚出娘胎就稀里糊涂成了夫妻,包办婚姻是司空见惯,像李卫这样年纪的男丁,在一般的农村里,恐怕连下一代都满地乱跑了。 “法定年龄?!这个,这个!”李卫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只知道现代的法定婚龄,天晓得这个年龄的婚龄,而李卫和范国文这两个文武双全型的大学生连长却不受“258团”条例的限制。 李卫反过来打量了范国文上下一眼:“倒是你!别整天老大老大的叫着,你的年纪比我还大呢,反倒是你老大不小的,早点把事儿办了,别指望等变成老白菜帮子的时候还会有人要!” “怎么能为一颗苹果树而放弃整片果林呢?!我还想享受几年单身贵族的生活,可不想整天围着尿片子打转。”一想到自己没日没夜的围着一个小毛头转,范国文就感觉到人生充满了灰暗,耳腔充满婴儿刺耳的日夜哭嚎,让他连死了的心思都有了,一世英雄啊! “切!小心被娘子军们给拖去批斗牛鬼蛇神去!”李卫冲着范国文竖了个中指,这丫的也就背后说说,若是让黄娟同志知道了,少不得要扒这小子一层皮。 翁同虎指导员发布的这个最新消息,使营地的气氛使周围温度似乎都升高了许多,又厚又高的多层雪墙挡住了寒风,篝火映红了每一个人的脸,也不再觉到冷,自发性的晚会持续了两三个小时后,被各连长们强制命令睡觉才终止下来。 一九四四年的最后一天,十二月三十一日,各区队组织成的联合战队依然是在这样的漫无边际的寒夜中渡过的,联合战队连续一个多月的转战,零敲碎打,端掉了大大小上几十个据点,歼敌数量几乎相当于消灭了一个大队的兵力。 元旦的这一天,联合战队依然在急行军奔赴下一处作战位置,拿底薪、无双休、零节假、加班无工资、包住宿、含医疗、缴五金、终身养老,恐怕这就是当时八路军们的真实写照,战事一旦吃紧,恐怕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负责各分区一带的剿共治安任务的日伪军军官们快被这支联合战队给逼到了崩溃的边缘,兵员和物资的伤亡损失惨重,以往历年几乎是惯例的季节性扫荡行动在这个冬天根本没有开始过,治安区成了八路军和游击队的天下,遇到等同兵力的日伪军巡逻队不闪也不躲,稍弱点儿的干脆就直接吞掉。稍大一点的镇子也被端掉了好两个,谁也不知道这支神出鬼没的队伍什么时候会打到自己的头上来。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一九四四年下半年秋收抢粮行动失败,直接导致就地取食的治安区日伪军凑不够在冬季行动粮食,一开仗士兵们的饭量就暴涨,为了熬过这个缺衣少食的冬天,龟缩在据点内的日伪军们每天两餐缩减口粮,个个只能以七分饱节省体力,指望着来年春天能刨些露头的野菜填填肚子,更别提找李卫他们报复,自我安慰地想着八路打的是游击战,迟早也是要转移的,失去的地盘,到头来还不是回到大日本皇军的手掌心。 李卫和几个连长带着队伍挟着累累战果进一步扩展了根据地,受到了当地群众们的热烈欢迎,各路民兵将弹药和物资源源不断的送往区队安排好的补给点,几乎每一个区队战士都有四五名民兵百姓的后勤支援,战士们在战斗中毫无后顾之忧,丝毫不用担心给养问题。 吃掉了几支出来探风头的日伪军中队,再拔掉几个据点,各县的日伪军干脆就和缩头乌龟一样,任由李卫他们欺负,有时候联合战队大军一围,据点里的小鬼子立刻高举小白旗投降,日军在向太平洋战场抽调了几批后,现在的日军士兵素质大不比以前,多是一些日本流民浪人,鱼龙混杂,毫无战斗意志,见来敌势大,不可抵挡,很干脆着跟着那些伪军们一起把枪一丢,打开大门,欢迎八路来米西的干活! 那些没什么反抗能力的小据点中总有几个死硬分子,既不愿投降,更不愿意找死,干脆一撤而空,几小股并成一大股抱成团儿,让李卫他们一时半会儿找不着下手的地方,李卫他们是趁着冬天打揩油的,也不是来死掐的,预估了一下伤亡,很多时候就直接绕开了。 负责与区队保持联络的四连指导员翁同虎打这一阵子起就从没离开过电台十米远,吃饭睡觉都守着那台美国产的无线电台,只要部队一停下来,电台班就立刻加起了天线,两个战士一起摇起手摇发电机向电台提供电能,嘀嘀嗒嗒的电台发报声响个不停。 “连长!有消息了!”听到电台班的战士突然大喊。 李卫立刻打起了精神,这几天,来自无线电台的消息成为他最为关注的事情,哪怕联合战队在攻击日伪军据点的战斗,战报表上一项项胜利,也没有让他如此关注过。 “是上级发报的《敌后战场伟大胜利的一年》,还有《争取胜利早日实现》,好啊,好啊!日本人惨喽!”翁同虎的语气里还格外带上了点现代意味的口吻,掩饰不住心中的激动,这下子又有了政宣活动的好材料了,兴奋不已道:“一定要好好战士们讲讲,组织人抄起来,见着地方就贴,让那些汉奸和鬼子们看看,让那些南方的国军们看看,让那些群众们看看,咱们八路军和游击队是怎么狠狠地打日本人的。” 翁同虎的声音里颇有扬眉吐气之意,这些年一直被鬼子们扫荡来扫荡去,像狗撵兔子一样到处转移,不得不采用游击战,两条腿都炼得有如铁打的,风水轮流转,在根据地抗日军民们全力以赴的跟日本人拼,跟日本耗,拼两国的人口基础,双方实力的天平正在一点点扭转。 听到翁同虎的声音,李卫仿佛没有听到这一激动人心的消息,反而有些沮丧道:“哦!知道了!唉!老翁啊,我要的电报怎么还没有到?!你再帮我催催看!” 一个多月的奔波和厮杀,李卫的目的不是为了消灭多少多少敌人,占领多少治安区,却有一项高度机密的任务等待着他去完成,李卫一直等待着某一条带着特殊加密的电报。 几个区队的联合战队的作战任务可不仅仅是给敌人秋后算帐,更隐藏了谁也不知道的目的,也只有李卫和少数几个人才知道,联合作战更是为了“打草惊蛇”。 “卫子,卫子!你看啊!这是党中央的社论!你可要好好读读!”翁同虎好像没有听到李卫的话,把电报的手抄件塞到李卫手上,道:“你是我们现在的领头人,怎么能不带头学习党中央的文件呢?!你先看看!” 一名日军军官低着头,紧紧夹着公文包,皮靴疾踏在保定城内的地面,地表凝结的冰霜响起连续不断的咔嚓碎裂声。 一伙东倒西歪的日本兵从路旁的慰安所中满身酒气地簇拥着出来,唱着走了腔的日本民谣,临出门前还顺手捏了一把慰安所门前招呼客人的和服女人肥硕的屁股,引起女人们嗔怪地尖叫声,更招来男人们一阵嘻嘻哈哈的怪笑,积攒了几个月的兵饷风流一把,不多捞点回来怎么对得起自己付出去的那一张张日元,日本兵们更加得意忘形了。 沿着马路旁神色匆匆的日军军官一时没防备,跟那伙刚从慰安所里互相拥着出来的日本士兵们撞了个满怀。 公文包一下子飞出老远,一头栽进一堆肮脏的积雪中。 被撞到了的日本兵身材异常高大粗壮,揉着自己被撞得生痛的胸口,粗声粗气骂道:“八,八嘎!哪个家伙没长眼睛!死啦死啦的干活!”这家伙一点儿也没有日本人特有的又矮又挫,在日本岛国中也算是异数,不过这脾气还都是一个模子里的又粗又爆。 高大粗壮的日本士兵盛怒中毫不客气地抬起一脚将正挣扎着爬起想去捡公文包的日军军官踹出老远,一点儿也没有顾忌自己正在做一件大不敬的事情:自己正在殴打一名军官。 “八嘎!踹得好,踹死他!宰了这家伙!一起上啊!”跟着他的其他几个日本兵撸着袖子在高大的日本兵身旁手舞足蹈,就像巨人身旁的几只野猴子,狐假虎威地准备发泄着暴力倾向,在等级森严的日军阶层中,殴打一名军官对于低贱的小兵而言的确是一件无上光荣的事。 “该死的家伙!”痛的额头上冒出了黄豆大的汗珠,捂着肚子坐起来,那名军官恼怒的拔出了手枪,准备亲手当场击毙这几个目无长官的士兵,反正也是以正军纪,以他的能力和级别,给这些混蛋士兵们按上十几条够枪毙的罪名根本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日军军官手上亮出的那支乌黑闪亮的手枪,那伙被清酒和女人给灌的神智不清的日本兵们一个激灵,立时酒醒过来,职业军人对枪炮这种杀人利器格外敏感,一看到黑洞洞的枪口,三魂七魄刹那间全归了位,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都抛飞到九霄云外,正在捏着拳头筹备着再给一下狠手的高大粗壮日本兵傻眼了,边上的小喽罗们也楞了,胆子再大也不能把自己的小命乱玩吧。 “长官饶命!长官饶命!”日本兵还没傻到用自己的拳头和手枪去拼命,赶不迭的求饶,这才想起来自己犯了军中大忌,小兵殴打军官,当场枪毙都是轻的。人家手里拿得可是要人命的东西,可不是慰安妇们手上的清酒杯子,这么近的距离基本上是一枪一个。 “哼!开枪啊!开枪啊!不开枪你就是女人!”高大粗壮的日本兵反倒是硬气地睁着一双醉眼死瞪着那个军官喷着酒臭气。 “你这混蛋,闭嘴!不说话你会死啊!”边上的日本兵被他的话给吓破了胆,赶忙拉扯着高大的日本兵推到最前面,同时一起跪下来拼命的磕头求饶。 “饶命!晚了!”正当军官的枪口对准了那个高大粗壮的日本兵时,突然楞了楞,表情由狞笑慢慢变成疑惑,上上下下开始打量这个高大的像巨人一样的家伙。 “青木?!”日军军官试探地说了一句。 第五百四十七节 “就是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青木龙一是也!”高大的有些鹤立鸡群的日军士兵丝毫不在意自己被推出来挡枪子儿,粗野的拉扯着胸口的衣扣,不耐烦的道。 “青木君!真的是你!”日军军官满脸惊喜,收起了手枪,走上一步:“青木君!是我啊!” “你是?!”日军士兵睁着迷糊的牛眼在日军军官脸上游移着,突然傻笑起来,大力拍打着对方的肩膀:“原来是你啊,小野君!” “哈哈!真是巧啊!怎么你在这里!差点把你给揍了!”青木龙一摸着后脑勺,嘿嘿傻笑着有些得意忘形,逛了一趟慰安所,撞上一军官,居然还是自己的老熟人,小野二雄,还好还好,熟人就好商量,能不挨枪子儿那是最好不过了。 “真是天照大神保佑!”看到日军军官与自己同伴居然是熟人,其他几个从鬼门关前踩了一脚的日军士兵立刻松了一口气,背后上传来一股凉湿意,已经被冷汗给浸湿透了,畏畏缩缩的躲到青木龙一的身后,反正有事儿也是这大高个儿顶着。 “你这个家伙,真是个混蛋,仍是一点儿都没变!仍这样莽莽撞撞的。”小野二雄尴尬揉着自己发痛的肩膀,去捡起了公文包,拍拍上面的雪,道:“能在这儿看到你,真是让人意外!”腰仍是直不起来,青木那一下也是够重的,肚子上的痛仍让他抽着冷气。 “这有什么?!当然啦,也不算意外!嘿嘿”一说到这个,青木龙一含糊着。 青木龙一的表情就有些不自然地落入小野二雄眼里,不禁笑了一笑,全数了然于胸,“又是你的臭脾气惹的祸吧!” “嘿嘿!你也知道的,我就是忍不住,否则也不会被赶出关东军,不然现在也至少是中队长。”这会儿轮到青木龙一有些尴尬地低下头,毕竟从最精锐的关东军赶出来,丢到这治安区来,也不是什么有面子的事情,眼睛一瞪,粗声粗气道:“小野,我可警告你,不许取笑我,不然我给你好看!”说着撸着袖子作威胁状。 “你这家伙啊,什么时候能够改改你的脾气!”小野二雄摇了摇头,深为青木龙一可惜,同属新兵营里的战友起,这家伙总是仗着自己的块头大而且力气大的惊人,喜欢随意欺负人,打架是如家常便饭,虽然日本军队鼓励培养战意,也不太限制士兵间打架,却也架不住这家伙火药桶似的脾气,一点就爆,小野二雄以前也没少受这家伙欺负。 关东军是大日本帝国最精锐的部队,虽然自己因为胆子太小被下放到了治安区,好在名声上也是平调,不算太丢人,青木龙一却因为打架,被赶了出来,小野二雄有些幸灾乐祸,不过同为天涯沦落人,他还是没有摆起官架子,道:“到了这儿,就好好吸取教训,磨磨你的心性吧,这里可不比关东军的军营,这里到处都是八路军和游击队,如果还像以前那样大大咧咧的,小心把自己的性命给弄丢了。” 一想到八路军和游击队的厉害,小野二雄本人是深有体会。 “哈哈,胆小鬼!还说我呢,你也一点儿没变!怕什么,咱们好歹都是关东军出来,那些土八路要军纪没军纪,要素质没素质,缺枪少弹的,还能成什么威胁,我看你官越大,胆子更小啦!”青木龙一先是牛眼一瞪,又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一点儿都不在意般挥着手,突然收起表情道:“小野,你还是说说你自己是怎么在这儿的吧?”他的眼中闪过一道等着看小野出糗似的戏谑神色,早听说这家伙混了个大队长坐镇一城,然而在保定看到他,看样子混得不太如意。 “别提啦!”小野二雄摇了摇头,垂头丧气的摆摆手道:“这里可真是不太好混!差一点儿连命也没啦!” “说说吧!咱们又不是外人!”青木龙一坏笑着勾住了小野二雄的脖子,明显是幸灾乐祸,边上跟着青木的日本兵们更是支起了耳朵。 “这几天在保定你也应该听到了一点吧!?”小野二雄挣了挣没推开青木龙一熊掌似的胳膊,也只能苦笑着道:“若不是第六集团军司令部、东关军校等军营遭袭,皇军伤亡惨重,若不是人员伤亡导致不少空缺,恐怕你我这会儿还扛着三八枪在下面的据点里当巡逻兵呢!哪儿还轮得着你还能待着保定城里风流快活。” 来自十一分区的报复实在是太快太狠了,甚至让日本人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九四四年十二月一日,几乎谁也没有想到十一分区主力其中原属老三团二营的一支部队和十六区队突然对保定发动袭击,日伪负责华北治安军之一的绥靖军第六集团军司令部、东关军校和小刘庄等军营,日伪军伤亡惨重,一举震动了整个华北战区,各部日伪军极为恐慌,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八路军已经具备了攻击日伪军营的胆量和实力。 除了保定城内日伪军伤亡损失外,原绥靖军第六集团的司令直接被引咎撤职,算是为这次遭袭事件的牺牲品。 话说起来真正的惹祸人还是安西旅团,好好的南下就南下了,偏偏要去招惹在冀中冀东一带活动的八路军十二区队,哪晓得十二区队是十一分区司令部的心头肉,也不甘示弱,双方之间一通好打,毕竟是十一分区里实力有数的地方区队,十二区队固然付出不小的代价,然而安西旅团也没占到多少便宜,盛怒之下的十一分区主力从山东战场赶回一气将安西旅团打了个半残,赶到了南方战场当炮灰,这也依然没有平息十一分区根据地军民们的怒火,为了找回这口气,在十一分区内与十二区队并称双雄的十六区队带着老二营的弟兄们趁着十二区队组织各区队秋后算帐,吸引日伪军注意力的当儿,奇袭保定,取得了重大的战果,也算替十二区队报一箭之仇。(真实历史上,十一分区号称双雄的正是十二区队和十六区队) 为恢复保定驻军的元气,被赶出关东军的青木龙一和其他地方抽调来的日本士兵被补充到了保定城,小野二雄也算是否极泰来,本以为被赶出任丘县后只能沦落到治安区小据点里当个巡逻兵,没想到保定城内缺少人手,顺便被调了过来,当了一个小参谋,好歹也是败仗吃多了,久病成医。 “哈!说来你我能够相遇,还是托八路的福喽!也是缘份啦,小野君,今天晚上这一顿你可是一定要请喽!”青木龙一大大咧咧地道,他才不在乎那些只有鸟枪土炮的八路呢,在关东军兵营的平常演练中,寻常日本兵五六个都不是他的对手,加上也没遇到过什么对手,青木龙一自信心膨胀,根本没把那些八路和游击队放在心上。 “好好好!我一定请!”小野二雄唯有报之无知者无畏的苦笑,“我还有文件要送,不能多聊,先走一步啦!” 小野二雄并不介意被这个无赖给剥削一顿饭,好歹也是熟人,而且块头大也能打,说不定以后还会有帮得上忙的时候。 “好,不送!不过晚上怎么找你啊?!”青木龙一为白白赚了一顿晚饭,而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边上的士兵们也是偷着乐,青木大哥果然是人缘广泛,晚上不用再去吃军营伙房里那种难以下咽的食物了。 来到保定后,没有关东军那种严酷的军纪限制和宪兵们那种无孔不入的目光,青木龙一感觉自己仿佛掉进了天堂,当然除了伙食不尽如人意外,什么操练之类的都比关东军松懈的很,在跟老兵们狠狠干了几架后,青木龙一用自己的拳头很快在军营里奠定了自己的地位,收了一堆小弟,长官们也不敢来管这个来自关东军的刺头儿兵,青木这日子过的是逍遥快活。 “我在司令部当参谋!你可别乱闯哦!让门口的卫兵通知我就行了。”小野二雄夹着胳膊下的公文包交待道,然后匆匆去了。 “回去好好睡一觉!”青木龙一带着其他的日本兵们摇摇晃晃地,唱着小曲向军营的方向走去,傍上小野二雄这个看上去级别也不算太低的军官做靠山,在保定的日子恐怕会再加安逸一些,青木龙一显然有些得意忘形地将保定当做他的安乐窝了。 办理了公文后,小野二雄返回自己的办公室,顺手拿起了电话拔了几下,拿起话筒道:“帮我接‘鱼の鲜’。”人工接线员将电话迅速接入保定城内少数几家勉强算是不错的小饭店,几声长音过后,电话接通了:“这里是鱼の鲜,请问您需要什么?!”话筒里传来鱼の鲜店老板深沉的嗓音。 第五百四十八节 ‘鱼の悦’是保定城内少数几家由日本随军移民开设的饭馆子,也是保定城内的日军低级军官们常去的地方,只有烤鱼和面食,味道也不算太好,却至少还有几分日本本土的原味,普通日军士兵的兵饷有限,最多一个月开一两次荤,尝尝家乡的味道解思乡之愁。 “我是司令部的小野参谋!晚上在你那里订一张桌,对,拉面!是的!还有味噌汤!份量多一点,多备上六人份的,谢谢!”不管怎么说,小野二雄至少曾经还是一个掌管县城的少佐,虽然被派到保定做参谋,毕竟级别也没比以前低多少,只是手里没多少实权,不过打个电话订饭的资格还是有的。 青木龙一曾在一人独对四五人的拔河过程中,这家伙能一举放翻对方四五个日本兵,量却也是有四五人大,简直就是一个超级大胃王,这把子力气全是由饭量转化的。一想起与青木那与力量成同比的饭量,小野二雄笑了,“希望能够填饱青木这家伙的肚皮!” 嗯!饭量大!力气也过人,胆子也大,确实比一般的士兵强得太多了!放到战国时代,恐怕也是一员虎将吧,嗯!虎将!?小野二雄不由想得一怔,眼神闪烁不定,呼吸慢慢地变急促起来,连忙又拿起了电话,拔到接线房,道:“我是司令部小野参谋,请再帮我转接‘鱼の悦’。” 虽然接线员不明白为何小野参谋又要接‘鱼の悦’,还是遵命立刻将插线头接入了‘鱼の悦’的线路,这个时候电话线路还没有程控交换机,全由人力完成。 “嗨!这里是‘鱼の悦’!啊!小野阁下!嗯,是,好的,改成鱿鱼面,还要加几个菜,明白,一定用最好的材料!” ‘鱼の悦’老板恭敬地接完电话,冲着自己店的伙计大声道:“蠢货们,赶紧动起来,今天晚上一定要把小野大人给伺候好喽,不然我要扒了你们的皮!还有你,懒鬼!楞着干什么!快去烧火!”‘鱼の悦’的老板一向是骄横惯了,对着店内的日本伙计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而对着中国人的杂工却是动辄拳打脚踢。 “嗯!哟西!虎将啊!”小野二雄伸手虚握,作用力状慢慢收拢,双眼中闪着叫作野心的目光。 多次失败的经历被小野二雄视作人生奇耻大辱,一直以来耿耿于怀,经过长时间的反思,自己之所以总是在十二区队面前屡战屡败,缺的就是手底下没有一个很出色的虎将,都是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酒囊饭袋。他是不会忘记自己在十二区队面前屡屡碰得头破血流,险些连命都丢了。 山本大队长将他赶出了任丘县城的冷酷无情,那张冷漠的脸令人望而生畏。心灰意冷的小野二雄来到保定任职,本打算默默无闻的做一个小小文职军官直至退休,可当他看到青木龙一时,刚冷寂下来没多久的心爆出了火星,再次死灰复燃,一个战斗力强大的武士,也许能够帮助他一雪耻辱,想到这里,小野二雄再也抑住不自己为自己报仇雪恨的心情。 也许好好拉拢一批人才,满心筹划起来,建立起属于自己的班子,才能有机会将那支该死的十二区队彻底消灭掉。 小野二雄不惜下了血本,成心拉拢青木龙一,也乐得青木这个兵痞子能有一个军官做靠山,婊子遇上了嫖客,两人一拍即合。 军营中崇拜强者的潜规则几乎可以应用于任何一支军队,有小野的支持下,本来就强势的青木龙一在军营内吸引了不少日军士兵在私底下的追随,关东军的身份足以在许多普通士兵中引以为傲,跟着青木的士兵们都指望着能混出一些身份,好在退伍回乡时能获得一份优厚的养老钱。 小野二雄并没有冒冒然提出执掌兵权,出于谨慎,暗中通过青木龙一隐隐拉拢了数量不少的精锐日军士兵。 是的,他要翻本,青木龙一给了他希望,若想洗涮身上的耻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反倒是军营里的那些军官们大吃一惊,本以为青木龙一纠集一伙儿士兵打算和军官们对着干,却没想到青木龙一非但没有任何炸刺儿的举动,反而一丝不苟地协助训练着这些士兵,稍有不到位就冲上去打骂,甚至比小队长和军曹们更加严苛。 望着校场上,一堆自发性从早到晚喊口号训练的士兵们,军官们的眼镜儿就没少跌碎,这还是他们地方杂牌的治安部队一贯懒散样子吗? 青木龙一粗豪的大嗓门儿在不长的时间内,几乎让所有的日军官兵们都记住了他。 虽然青木龙一一向目中无人,却也是关东军的精锐士兵,也知道唯有苦练才能出精兵,手下有足够的精兵才能让自己升官发财的道理,在青木龙一的拳头威逼下,跟着他的那些士兵却是叫苦连天,没想到青木龙一操练起手下来,比长官们还要狠,懒没偷到,苦头却一点儿也没少吃。 “打草惊蛇还是没有用!”李卫拉着队伍转战了两个月,可是来自区队的消息,那个该出现的人却一直潜伏着没有任何动静,仿佛平空消失了一般,李卫忍不住怀疑起来,“难道真得是那个牧绅健一?!可是……”李卫却又不敢完全确定,因为疑点太多,隐隐感觉绝对没那么简单,连王保也是和他一样的感觉。 为了挖出这个特务,十二区队几乎用尽了计谋,声东击西,引蛇出洞,甚至连卖了好几个破绽,这个神秘的“白狐”都无动于衷,然而这更让十二区警惕,这样的特务反而更加可怕,要么不动,一动肯定是给十二区队造成极大的破坏。 也许是十二区队给出的诱饵不够香不够大! “连长!你这样着急也不是办法!要不先继续执行区队长的计划,再看看情况!”四连指导员翁同虎看着李卫一天比一天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边指挥着战斗,一边还要考虑其他的事情,走一步算两步,确实有些累人。 翁同虎也是此次秘密计划的少数知情人之一,按区队长王保指派的职责,专门负责给李卫提醒,泼个冷水什么的。 “再这样打下去,恐怕战士们都要打疲了,连续两个月作战,再不作休整的话,会影响到以后的战斗力。”李卫摇了摇头拔拉着手上的格斗刺,各个区队的战士离开区队六十多天,一直保持着紧绷的神经,虽然战果显著,可是身心上的疲惫不可避免。 “要不我们先撤回去再说!”翁同虎也有点儿担心,目前的行动只是表面上的成功,并没有取到实质上的预期目的,这次的行动只能说执行了一半。 “不行!否则我们这次行动就算失败了!不如以我为饵,哼哼!十二区队的四连长!这个饵够大了吧。我看这该死的白狐还是动不动心!”李卫手上一抖,格斗刺收进了背后的刺鞘,不打算再继续在这个行动上纠缠下去,更不愿意就此简单的鸣金收兵。 “什么?李卫,你可不能乱来啊!”翁同虎大惊失色,李卫这家伙每到这种时候总会弄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怪招,总会把人吓个半死,这可是有严重前科的,真是怕什么,就偏偏来什么。 “怕什么!就怕他不来!”李卫的眉眶跳动着。 “快,快来人!急救!” 一伙满身风尘仆仆的战士拥着一副担架冲进了十二区队的卫生院。 “急救室准备!”急救组的值班医生早已经见惯了这般十万火急的场面一边大喊,一边快速准备手术用具,确认急救行动进程。 “准备完毕!”背着急救药箱的护士首先从值班室内冲进了急救室,经过无数次演练的动作,麻利地开始急救准备工作,各种经过消毒工具摆放到位。 “快!抬进去!”值班医生有条不紊地指挥的急救行动,手术台上人人平等,不论送进来的是谁,医生和护士们都会全力以赴。 在急救室门口进行隔离和维持秩序的护士,对带着急切神色的战士们道:“不相关的人不要进急救室,保持安静!”手术过程中最忌打扰,负责秩序的护士例行公事执行现场安静的规定。 战士们立刻退开了好几米远,可是眼神仍然死死地盯着急救室的门口,担心和焦急掺合在脸上的表情中。 “是,是卫子!”刚打给伤员打急救针的医生不禁惊呼出声来,他认出了送上急救台的伤员,手上的针头险些一颤扎到肌肉里面。 李卫双目紧闭,毫无知觉,脸色苍白,明显是失血过多,心跳急而力弱,身上一条条血口子,还嵌着弹片,伤势非常严重。 第五百四十九节 “真的是李卫,快,快去通知林队长!”护士们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这简直是太可怕了。在十二区队根据地的军民们眼里,四连长李卫是货真价实的战斗英雄,他代表着十二区队的一面保护盾,能让他受这么重的伤,恐怕一定是遭遇到了什么非常可怕的敌人。 一个护士跌跌撞撞的冲了出去。 李卫重伤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十二区队附属卫生院内的医生和护士们,所有的人都变了脸色,李卫这一重伤,恐怕会给十二区队带来何种影响,谁也不得而知,却可以肯定的是,后果非常严重。 “什么?李卫重伤!”区队长王保重重一拍桌子惊立起来,拍过桌子的手微微颤抖着,也不知道是拍痛了手还是给这一消息给惊的,“该死的,这家伙怎么这么不小心!”王保浑身在发抖,以李卫在区队里的地位,几乎代表着十二区队三分之一的战斗力,李卫的重伤,天晓得会给区队带来多大的影响。 “命令卫生院封锁消息,提醒已经知道的人,区队内不得随意谈及此事!”王保铁青着脸下达了封口令,“这个家伙,真是日日打雁,难免被雁啄了眼!”王何一拳砸在桌子上,发出咚一声闷响,无可奈何的摇摇头,百战将军难免阵上亡,枪炮无眼,李卫却和其他战士的一样无可避免面临着伤亡的危险。 王保没办法使自己冷静地安坐在营房里,当他按捺不住来到卫生院时,尽管卫生院已经进入封锁和戒严,可是仍有不少得到了消息的人拥堵在卫生院门口,却没有任何吵闹,所有人都严格遵守着王保下达的封口令,不知情的人都好奇地打量着卫生院门口那些一言不发的人,甚至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得到的却是摇摇头三缄其口。 老百姓们是纯朴的,只要对他们一分好,他们就会有十分回报,保密令一下,没有人再寻根问底,石井镇的百姓比别的地方更有纪律性和组织性,谁都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儿戏,相互之间使了个眼色,便各自散开若无其事地忙着本来的活计,然而心思却仍不住的飘移到卫生院,诸多疑问缠在心头,却没有人放到嘴上来。 知道情况的人也很快散去,否则一堆人挤在一处,即便没有人传播,然而却和此地无银三百两没什么区别,卫生院看似恢复了正常,暗中的保卫力量却是提升了一个档次,一些擅长伪装的武工队员揣上了枪冒充病人和家属进了卫生院。 急救组的医生和护士都是技术最好的,李卫的处理伤口在刚刚从外面巡诊归来的卫生院长林欣雨赶到前就已经被处理完大部分,一盘触目惊心的带着血丝的黑色弹片和黄澄澄子弹头的托盘从急诊室内送了出来,门口焦急万分等候消息的战士们呼啦一下子围了上去。 整个急救室附近除了送李卫来的那些战士外,已经处于警戒区域,其他无关人员都被禁止靠近。 “嘘!小声点,刚刚在包扎,伤员需要安静!”小护士忙在战士发出喧闹前打了个静音的手势,将战士们嗓子眼里的讯问生生堵了回去。 “卫子呢?卫子在哪儿!?”林欣雨发丝有些凌乱,完全没有了以往的镇定,冲了过来,紧紧的拉住送取出弹片和用完的棉纱的护士,看到满盘子的弹片和子弹头时,脸色一阵阵地发白。 小护士却没敢多嘴,只是指了指急救室的门口,正好刚刚包扎完毕的急救医生解开了消毒的白大衣掀开了急救室门帘走了出来。 事不关己,关己则乱,林欣雨脸上掩饰不住焦急与关切,还没等她开口,负责处理李卫伤势医生道:“林欣雨同志!李卫的伤势很严重,不过好在送的及时,现在已经控制住了,要是再晚上几小时恐怕真的危险了。” “是吗!?真的没事吗!?”林欣雨见惯了无数的伤病员,可轮到李卫被抬进卫生院时,她的心就像是被刀割过似的,“他的伤势具体怎么样?!受了哪些伤?”林欣雨追仍不放心的追问,虽然这位医生的医术是卫生院里最好的,可是一点儿也没有让她有丝毫安心的感觉。 李卫一向是个上了战场就不让人放心的家伙,所幸的是,有一群出色的战友在配合着他,范国文的战场火力支援,一二连长的稳固阵地,陈佳瑶的准确情报,四连弟兄们的拼死效力,还有区队长王保的运筹唯握和从中协调,大家互相守护着,否则单凭着李卫手中二尺半的格斗刺,恐怕也抵挡不住人海般的日伪军士兵和枪林弹雨。 “呃!”急救医生不自觉地拖了个长音,看到上司那副从未在别人面前展露过的女儿态,语气有些沉重地道:“身上长二十厘米的伤口有一处,十厘米以下的伤口有十六处,最深的伤口深四厘米,共取出弹头三颗,大小弹片七片,肋骨断掉两根,右臂粉碎性骨折,小腿骨折,还有轻度烧伤,再加上失血过多,仍不能确定会不会留有后遗症,至少要养上半年才能恢复,一年内恐怕无法再上战场!”心下仍不住的抹着冷汗,好歹将小李子抢救回来,这小子胆子也忒大了一点儿,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全区队上下指不定要掀起什么大地震。 急救医生的语气让周围不少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丫的死卫子去撞火车头了怎么着的,怎么伤得这么重?!以前上战场就算打得最凶,这家伙最多蹭掉点儿油皮,挨上几片弹片,以他猴儿似的敏捷,虽然不敢说能躲子弹,可是直接中枪的机会少之又少,难不成以前没遭过的罪,这回一下子给全补上了。 可是不管众人怎么想,可李卫还在里面躺着,周围一片沉默和寂静,只剩下林欣雨微弱的抽泣声,又要在自己的同志们面前强装镇定,又忍不住为心上人的伤势而悲伤,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确实是不太容易。 “欣雨同志!李卫他没事的,我们给他安排最好的护士和最好的药,以这小子的恢复力,我想也会比别人恢复的更好更快呢!”急救医生搜肠刮肚地找着词安慰着这位女上司,心底庆幸李卫的体质过人,这样对于常人来说足以当场毙命的伤势仍能撑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 李卫这家伙的恢复能力在全分区是出了名的强悍,让人至少能躺个十天半个月的伤势对于李卫来说,不需要几天就又能活蹦乱跳似的杀个三进三出,更令人嫉妒的这家伙伤愈后居然还不会留疤,这也是大闺女小媳妇们最为津津乐道的话题,这样的小白脸不论哪儿都比那些傻大黑粗的家伙们要受欢迎。 送李卫的那些战士们这个时候只嫌自己嘴笨地要死,平常就不擅言词的他们也不知道用哪些话来安慰林欣雨,又怕自己说错话,只能站在一旁生着自己的闷气,恨不得让林欣雨同志狠狠把他们揍上一顿,他们愧疚的心才会稍稍好受一些。 “别哭了,等下把李卫同志送到病房里,你好好陪陪他吧。”急救医生只能安慰道,林欣雨本身也是优秀的护士出身,这会儿她的心里也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事情,让她去照顾李卫恐怕是最好的选择。 “嗯!”林欣雨眼圈红红的,周围人都可以看出李卫在她心中的份量是何其之重,李卫重伤的消息几乎让她方寸大乱。 护士们让留守在急救室外的战士们将李卫抬出急救室,看着呼吸趋向平稳的四连长李卫,战士们的心头稍稍安定了一些,又像是找回了主心骨一般,稳稳地抬着担架,送入特护病房,才在卫生院的医生护士们劝说下,返回区队营区。 “你怎么就那么傻呢,看到枪炮也不知道个躲,这下子好,躺到我这里来了!在这里我是院长,你就得听我的,你老老实实地给我呆着吧,哪儿都不许去了。”林欣雨沾着水的湿巾极为细心的为李卫擦拭着脸上的血渍,一边喃喃地自语,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昏迷中的李卫听,自打李卫送了进来,她的整颗心和所有的魂都扑到了李卫身上。 李卫的格斗刺静静地摆在床头柜上,任何一个战士都不会容忍等若自己生命的武器离开自己身旁,林欣雨甚至细心地将格斗刺擦拭了一遍,抚着冰凉仍散发着微微血腥的刺身就想起了和李卫在一起的日子,一个平日里疯疯傻傻的大男孩,一个战场上真正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战斗英雄,怎就偏偏挂住她一个柔弱女子的心。 “卫子怎么样了?!” 十二区队长王保没有走进只给李卫一个单独使用的病房,只在门口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李卫和守在床前,泪痕刚消的林欣雨,单独向卫生院的医生们讯问。 “情况不太乐观,我们暂时稳定住了李卫同志的伤势,现在还是观察期,如果能熬过三天,伤势没有出现恶化,才算脱离了危险期,只能寄希望于四连长他自己的恢复能力了,幸好现在是冬天,伤口不太容易出现感染,否则这么大面积的伤口真得很危险。”从急救组接过病历档案的值班组领队医生如实向区队长王保报告了李卫的情况。 “这个家伙太不让人放心了!也不知道这仗是怎么打的?!居然伤成这样!”王保想像不出李卫经历了什么样的战斗,他对边上的通讯兵说道:“四连和其他几个区队的同志们现在的位置在哪里?!我要李卫负伤的那次战报。”作为一个区队的领导者,尽管亲如兄弟的李卫伤成这样,他也只能先将个人感情放到一边。 王保想确认这究竟是李卫运气不好,还是遇上了什么可怕的对手,显然如果是后者,那对于当前的十二区队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能让李卫都遭到重创的敌人,一定是有备而来专门针对十二区队的。 王保的心也如十五个水桶打水一般,七上八下,焦急地等待着消息。作为十二区队的顶梁柱之一,王保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到李卫发生什么意外。 “报告!四连指导员翁同虎也回来了!要不是让他立刻过来向您报告?”半小时后,通讯兵回到了王保的身边。卫生院里也架设了电话系统,查询一些事情并不困难。 “让他过来吧,让卫生院给安排一下房间,我和翁指导员有事要商谈。”王保的心也开始紧绷了起来。 在卫生院明里和暗里警戒的战士和武工队员们有人看到区队长王保和四连指导员翁同虎进了卫生院里的一间没有人的屋子,门口上起了双岗。 一个多小时后,王保才和翁同虎一起走了出来,此时区队长的表情显然变得严肃了许多,他在李卫的病房间站了许久才返回了营区,谁都看得出区队长对李卫的关心。 王保回到营区没多久,整个卫生院进入了全面戒严状态,一个连的战士封锁住了卫生院通向营区的道路,路两旁制高点的屋顶都架上了机枪,在用包了棉被的大门板遮护下,李卫的床直接从卫生院里抬了出来,十几个战士围住了李卫的病床,一路如临大敌般,一直抬进了十二区队的营区内,显然王保对于在卫生院的警戒布置还是不太满意,而且也会影响到卫生院的正常开放。 第五百五十节 林欣雨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李卫身边,亲手喂水换药,看得区队长王保直嫉妒小李子真是遇上了一个好姑娘,悄悄私底下对陈佳瑶道:“啥时候我受伤了,你也能这样对我就好了!” “哼!呸呸!乌鸦嘴,不许你这样乱说!”陈佳瑶却给了满怀希望的王保一通白眼,毫不客气的拧上了王保的腰间软肉,左三圈,右三圈……王保此刻的脸色却不比躺在床上的李卫好上多少。 “欣雨姐!你去歇歇吧!都四天了,再这样守着,你的身子会累垮的。”与一连长康扬刚刚订了婚的卫生院护士杨妮端了一盆水来到十二区队营区内专门的特护病房内,卷起浸在水盆里毛巾绞了去了水,递给林欣雨。 “杨妮同志!谢谢你!”林欣雨强打着笑容却掩饰不住她的疲惫,接过杨妮的毛巾,轻轻在李卫脸上细心拭了一遍,然后才给自己擦了一下脸。 李卫这几天总算是熬过了危险期,心跳和血压仍然没有恢复正常,依然昏迷不醒,让林欣雨一直放不下心来。 “欣雨姐,吃个苹果吧!要是卫哥知道你这样辛苦,一定会心疼的。”杨妮削了一个苹果递给了林欣雨,丰满润泽的果肉在房间内飘起特有的芬芳,她也跟着坐到床边。 林欣雨咬了一口,满嘴地香甜,脸上露出了感激:“妮子,苹果真的很甜啊!” “烟台的苹果呢,可好呢,是分区司令部刚送来的,区队也给咱们卫生院留了不少,我刚挑了几个带过来的。”杨妮一边收拾起脸盆和毛巾,一边道:“欣雨姐,你还是先去歇一会儿,你若是累坏了,等卫哥好了,又得替你担心了,我替你守着卫哥吧,有什么事我一定会叫你的。” “这……”林欣雨稍有些迟疑,最初连续两日没合眼,后面两天里即便是小睡也没超过五个小时,连日辛苦积攒下来的疲惫一波波的冲击着自己身心,身体也有些不受控制,眼皮儿也似有了份量,想要痛痛快快的睡上一觉,杨妮跟着她也不算短的日子,手脚麻利,学什么都快,经过几个月的磨炼,专业能力也不比老护士们差多少,想到这里,林欣雨点点头:“好吧,卫子就交给你了,我先到隔壁休息一会儿,一小时后,你可一定要来叫我。” “嗯!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卫哥的。”杨妮露出甜甜一笑,将脸盆端出去倒掉了水,又走了回来。 林欣雨凑到脸色宁静地似在睡眠中的李卫身旁,樱唇轻轻一触他的额头,像在宠着一个孩子似地道:“你可要好好休养,可不能再这么调皮了。” 看得杨妮一脸的羡慕,林欣雨对李卫用情至深,令任何一个看到的人都会被感动。 林欣雨这才立起身,回身望了一眼,才扶着墙壁走到隔壁房间内,放心的休息,才一沾着枕头,轻轻的鼾声就传了出来。 房间内只剩下李卫和杨妮,屋外却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屋门口站着两名卫兵坚守着岗位,窗外的流动岗不时经过,天知道还有多少明暗哨在潜伏着。 杨妮坐到了李卫的床前,方才林欣雨坐着的位置,伸手细心地将被子拉了拉,安静的打量着这个男人,历经战争和生死考验的脸庞充满了刚毅和英气,两道剑眉间似乎有凝而不散地杀气和嘲讽敌人的不自量力。 杨妮的目光移到了床头柜上那支通体黝黑,棱边泛着银光的格斗刺,这是一支在十一分区内带着传奇色彩的神兵利器,饮恨其下的敌人不知几何,恐怕连李卫自己都无法说清,这支二尺半的奇门兵器上始终带着一丝无法洗去的血腥气,令自己人振奋,令敌人胆寒。传说八路军的制式装备八一式步枪所使用的军刺就与眼前这支格斗刺有极深渊缘。 中国战场上最常见近战兵器不是大刀就是红缨枪,然而能使用这类罕见的奇门兵器的却最为凶厉的家伙,纯以杀戮而存在,收割人命如割草芥。 杨妮的手轻轻抚上格斗刺,沏骨的寒意透着肌肤直入骨髓,使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支格斗刺好像已经具有了灵性般,给并非它主人的人一个狠狠的教训,杨妮手上一紧,像不服气似的捏起了格斗刺。 看似二尺半长,狭长纤细的三棱锥形刺身却有着与外形不相称的份量,入手极沉,竟有不下十几斤的份量,杨妮脸上露出了惊讶神色,目光中更是闪过了一道凌厉的异光。 房间中只有李卫和杨妮两人细微呼吸声,杨妮的手慢慢地反握住格斗刺,如果有其他人在场,可以分辨出杨妮的动作与李卫平常握着格斗刺时的握法大同小异,与刀剑的握姿不同,这是格斗刺的最佳把握方式。 盯着李卫那张平静的脸,杨妮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额头冒起了汗珠,她生出了一种错觉,就在她握上了格斗刺那一刹,房间中就莫名出现了一股无形的压迫力,这个压迫力的源头正来自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李卫,床上的这个男人依然表情宁静,呼吸平稳,但毫无清醒过来的迹像。 这种气势无形无迹,杨妮却又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她有些彷徨,不知是应该丢开格斗刺,然后大叫一声逃出房间好,还是将格斗刺捅向李卫,终结这个压迫力的源头。 杨妮仿佛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不会有人能够相信,房间内这位一直在众人面前人都是一个爱哭胆小的柔弱护士居然会有如此阴狠的一面,眼中泛着杀机,她似乎受不了这种压迫气势,决然举起了格斗刺。 咚咚!咚咚!咚咚!沉闷的脚步声从屋外快速走近。 门帘一掀,一连长康扬伸进的脑袋正看到杨妮的小脸蛋儿有些发白地拿着李卫的格斗刺坐在李卫的床边,脸色带着恐惧,连忙冲上过去,“妮子,你这是干什么,这玩意儿是你能碰的吗?快放下!”他一把夺过格斗刺小心的放回到床头柜上,抹着冷汗数落道:“这可是咱们区队的一件凶物,上面挂着数不清的鬼子性命,你胆子太大了,怎么能去摸这个东西。” 在康扬眼中,李卫的这件兵器属于大凶之物,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能碰这个东西,万一把自己给伤了怎么办?!全然没有想到刚才杨妮手握格斗刺时的异状。 “阿康!你怎么来了!刚才可真是吓死我了!好可怕!就像是在作噩梦一样。”杨妮半真半假地顺着康扬的话,身子像寻找到了依靠般倾向了康扬。 康扬笑了笑顺势搂住了杨妮的肩,安抚着心上人:“刚才把你吓到了吧,李卫这家伙邪门得很,他用的兵器也是一样邪门,你还是不要再动的好,谁也不敢保证这支兵器会有什么名堂,别弄伤了自己。”尽管康扬自己是一个唯物主义的革命者,可是自打和李卫这个不能用常理去解释的家伙作战友后,唯物主义理论就不能完全套在这个小李子身上,灭一贯道的时候那神奇的场面,好多人都记忆犹新,这也是促成一贯道彻底灭亡,再也无法死灰复燃的关键因素。 “知道了!阿康!”杨妮温顺地就像一只绵羊一样靠在康扬的怀里。 “卫子怎么样了!?这家伙可担心死我了!”虽然和诡计百变的李卫相比,康扬是另一种性格直爽的汉子,李卫的伤势一样牵扯着他和那些区队官兵的心。 一样米养千样人,一连长康扬知道区队里各个人不论有怎样的各自的脾性,可都掩饰不住心底那份敢为民族和国家抛头颅撒热血的赤子之心。 “刚过了危险期,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呢!”杨妮在康扬怀里瞪着那双晶莹的大眼睛,轻声说道:“欣雨姐刚去休息了,我接替她照顾一会儿卫哥,这几天也真苦了她,阿康,你可别吵醒了她。” “是是!”康扬像犯了错误似地挠了挠后脑勺,后悔刚才过来的脚步声太过沉重,险些惊扰了林欣雨的休息。 “傻样儿!”杨妮白了一眼,落到康扬眼里却是说不出的风情万种,这条憨实汉子哪里架得住女人的似水柔情,骨头都轻了两分。 “还杵在这儿干啥!吵醒了欣雨姐唯你是问,人家可好几天没睡个安稳觉了。”杨妮作势推着康扬,两个人间的动作好像是在打情骂俏一般。 康扬如山似的身子被以柔克刚,硬是被挪了两三步,有些不甘心地气呼呼道:“我不吵醒林欣雨同志!吵醒卫子总可以吧,这个死卫子!闷头大睡好几天,有两个美人儿陪着他,也不知道个醒,喂!卫子,快起床看美女啦!” 第五百五十一节 “……”床上的李卫。 康扬也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神来之笔妙语,让杨妮双颊上了飞红,说不出来可爱,娇嗔地直顿足道:“干嘛!吃醋啦!滚!” “好好好!我走,我走还不行?”康扬再一次摸起了后脑勺,他一向很相信李卫的恢复力,这家伙只要没断气儿,就一定能够挺过来,年轻人的生命力向来都旺着呢。 打量了几眼躺在床上的李卫,康扬用力搂了搂杨妮,格外严肃的交待道:“卫子可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照顾他。” “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杨妮很确定的用力点点头。 康扬微微一笑,退出了房间。 房间内再次剩下杨妮和李卫。 杨妮文静地坐在李卫的床边,她的眼神开始渐渐变地阴冷,一双洁白嫩滑的素手再次握上了寒意逼人的格斗刺,指节泛着青白,显然握地极为用力。 “呼!呼!”杨妮的呼吸声不由自主沉重起来,格斗刺尖震颤着,却没能像李卫握在手中时那样发出摄魂夺魄的金属颤音。 格斗刺离李卫越来越近,凌空于他的胸口上方,只要狠一用力,就能轻易结果这个十二区队里一直令日伪军闻风丧胆的战斗英雄。 “姐姐!我为你报仇了!”杨妮咬着银牙,格斗刺照准了李卫的心脏向上抬起。 “妮子,我差点忘了,这几天要小心点,区队正在抓特务……”康扬突然去而复返,猛地拉开了房间的门帘,怔怔地盯着做势欲刺杀李卫的杨妮。 正因为听了杨妮的劝,走路刻意轻手轻脚康扬的意外回马枪让正欲行凶的杨妮措手不防。 两人都是一脸愕然! “妮子,你,你在干什么?”康扬不可置信的看着杨妮手中的利器。 “阿康!真对不起!我必须这样做!”杨妮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柔情蜜意,只是冷冷扫了康扬一眼,手上没有半点犹豫,用尽全力向下插去。 “不要!”康扬大惊失色地喊道,他几乎快要疯了,无论无何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亲眼看到心上人做出这样的事。 杨妮的嘴角微微翘起,浮出即将得逞的冷笑。 杨妮的冷笑没维持多久突然手腕一麻,格斗刺不由自主地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怎,怎么回事?”杨妮的表情变得僵硬,刚浮起的那一丝冷笑此刻却比哭还难看。 一只白晰得甚至不亚于杨妮引以为的傲雪嫩肌肤的手轻而易举地驾驭着沉重的格斗刺在手指间犹如游龙般灵动的耍出几个花样。 就在刚才,这只手仅在杨妮手腕麻筋处轻轻屈指一弹,就让杨妮失去了对格斗刺的控制。 一直重伤昏迷未醒的李卫缓缓睁开了眼睛,右手上抓着惯用的兵器格斗刺,一向用惯了这件专为杀戮而生的凶兵,没有人能比李卫更熟悉它,关公面前耍大刀,自然也没人能在李卫面前有资格耍格斗刺。 看上去似乎真被康扬一语成谶,李卫真的被他给喊醒了。 “怎么回事!”听到了房间内异动的警卫战士迅速扑到门边,枪口挑起了门帘,对准了门内。 “别进来!”康扬伸手阻止了欲冲进来了警卫战士。 一眼看上去很像是巧合,可是杨妮却不这么想,她甚至怀疑,康扬刚才喊的“不要”,其实不是阻止她杀害李卫,而是阻止李卫伤害她。 “杨妮同志,噢不,或许是白狐小姐。”李卫睁开眼第一句话就让杨妮和康扬两人心惊肉跳不止。 “你,你怎么知道的!”杨妮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意外的失手令她心态上遭受到得大打击,她想不到十二区队四连长把整个区队搅个鸡飞狗跳,居然不惜以自己为饵,现在想来这个饵简直太大了,令她甚至不得不吞下这个饵,谁也不敢保证这样的机会以后还会不会有。 好阴沉的心计!杨妮感觉到自己遭到了愚弄,猛地退开一步,将床边的凳子撞开了发出异响,迅速从怀中掏出了手枪,看来她的计划还不仅仅一条。 “小丫头片子,你以为我是混假的?!”李卫仿佛没有看见杨妮手中的手枪,依旧抖动着自己的格斗刺,从枪林弹雨的战场中厮杀生存下来,近身五米之内都是敌人的绝对生命禁区。 “说吧!你为什么要刺杀我?还有,你那个姐姐是怎么回事?”李卫对杨妮在动手前自语“姐姐”、“报仇”的字眼有些疑惑,恐怕这个女人欲取自己性命的理由还不那么简单。 “三年前,你自己诈降进了任丘县,十二区队攻打县城的时候,是你亲手杀了我的姐姐,用得凶器就是我姐姐的武士刀。”杨妮的双眼欲喷出火来,紧紧的盯住李卫。 “什么?!”康扬惊呼,他没有想到其中居然还隐藏了这么一层隐秘所在。 “这个?……早就记不得了!”李卫眨巴了几下眼,硬是没有想起来,这家伙只要是敌人一律逮到就杀,自己自打上战场以来干掉过多少日本人,早就数也数不清了,他才不会为什么怜香惜玉而手下留情,谁还管他杀掉的敌人是高矮胖瘦。 “该死的家伙!哼!今天就要为我的姐姐秋山直子报仇!”杨妮恨恨地说道,这个凶手居然不承认,简直是奇耻大辱。 “妮子,你可别乱来!”康扬的心反而放了下来,既然是李卫诈伤引出特务来,这么近的距离之内绝对有自保之力,十二区队的战斗英雄可不是吹出来的,反劫持训练可是十二区队新兵营的必修科目。 而李卫这家伙却是十二区队里出了名的冷酷无情,一旦动了杀机,绝对是六情不认。 “康君,我并不叫杨妮,你所称的那个妮子小姐,早已经成为我大日本帝国的七三一部队的实验品,恐怕现在早就已经尸骨无存了,所以,请您叫我真名秋山美子!作为高贵的大和血统,与你这种低贱的民族婚约是不可能的事!”杨妮不无嘲讽地冷冷道。 康扬一闻此言,如遭重击一般,脸色突然变的雪白,心爱之人居然是日本女特务,以往倾注的感情一瞬间化作可笑的泡影,情人变敌人,恐怕这样的打击,不是寻常人都能经历得过的。 “你,你……”康扬捧着胸口倒退数步,靠在门框上,心如刀绞,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的废话是否太多了一点。”李卫不为所动,手上却一点没有慢着,似缓实疾,手上的格斗刺信手一插,直接插进了女特务秋山美子的枪口。 电视片里早就看腻了反派人物的废话连篇,李卫一点儿也没有放过任何机会,当场翻了盘。 李卫在为一连长康扬遭受到的情变而感到心痛,不过他并没有放任杨妮逞占口舌之利。 一刺封枪,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封锁枪械性能的方法,“你!”杨妮瞪大了眼睛,没防备李卫居然用这样的方法解除了自己对他的威胁,确实,假如自己强行扣动扳机,弹头与格斗刺尖发生碰撞的唯一结果就是,手中的枪极有可能会炸膛伤到自己。 战场上枪膛往往会因为进入了沙子或泥石的封堵,导致出现意外危险,更何况一支异常坚硬的合金金属长刺直接堵上了枪眼。 “另外,在威胁别人的时候,千万不要走神!”李卫的声音再次响起,在秋山美子还未回过神来,一个拳头重重的印在了秋山美子前额,暗含着阴劲的力量,使她甚至没发出半点声音,脑袋向后一震后,翻起了白眼,软倒在地。 “废柴啊!隐藏能力不错,临敌经验却是弱的可以!”李卫不无可惜地望着地上陷入昏迷的美丽俘虏,那才这一击蕴含着特殊的巧劲并没有夺取她的性命,内力丧失并未使李卫的战斗力出现下降,反而令他更加注重对自己能力的发掘,有针对性的掌握了一些非常富含技巧的能力,摆脱了以往一贯喜好用蛮力的奢侈战技。 门外了警卫战士迅速冲进了房间,步枪直指这个刚刚曝露出来的女特务,拔开了手枪,稍作简单的检查后,将秋山美子立刻拖了出去。 康扬也犹如抽空了力气一般,依在了门框边上无力的软倒,直到警卫战士们拖走了秋山美子后,仍然坐在地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虚空,显然还未从打击中回过神来,李卫也没有上前去劝慰康扬的打算,十二区队的连长们总是铁打的汉子,哪里跌倒就哪里自己爬起来,自己的心结只有自己才能解开,人是感情生物,谁都不可避免要经历过这一关,等康扬自己想通了,这一切也就都风清云散了。 第五百五十二节 坐回到床边上,李卫揉着几日装伤躺在床上不敢有任何动弹而有些麻痹的腿脚,任谁一动不动躺在床上装死狗也是不好受,更何况也要提心吊胆提防着不知何时蹦出来的夺命使者。 李卫突然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看向门口。 “欣雨?!”李卫有些诧异刚才在隔壁沉睡的林欣雨不知何时出现在门边上,两眼死死的盯着自己,咬着唇,双肩抖动着,似是满怀着无尽的幽怨和深情。 “卫子!你,你,我恨死你了!”林欣雨带着泪水猛扑进李卫的怀里,粉嫩的拳头不住地锤打着李卫的胸口,不住的哽咽道:“你让我担心死了,吓死我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骗我!” 李卫诈伤牵扯着林欣雨的心,与之全身心付出来的担忧和疲劳相比,李卫的健康比受骗还要重要。 正当李卫不知该如何开口时,“啊!”林欣雨突然惊呼一声,离开了李卫的怀抱,连忙擦着眼泪道:“卫子,差点忘了你还带着伤,是不是又弄疼你了,真对不起,你痛不痛啊!”她突然想起李卫送进来那身血肉模糊,以为自己力气过大,又碰到了李卫的伤口,紧张地小心翼翼检查着李卫身上的绷带。 林欣雨到扑进李卫怀里,又再怕伤到李卫,这一进一出,也看得出这个姑娘在李卫身上倾注了如何深厚的感情。 “欣雨啊!真是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李卫咧了咧嘴,道:“呵呵,除了几道伤口是我自己弄得,大部分的伤都是假的,嘿,嘿稍稍给自己放了点儿血,不过现在好多了,毕竟这点儿轻伤是按着重伤标准来的。”李卫的脸色仍稍稍泛着白以来,精神仍是不错,看样子这几天也恢复的很好。 “这,这怎么可能?!急救组的医生不至于这点伤都会看走眼吧!”林欣雨瞪大了眼睛,这伤势可是卫生院的急救医生亲自鉴定的,而能够进入急救组的医生护士往往都是卫生院里技术最好的,而自己也用了医疗设备检查的,核实了李卫实属重伤而非他自己说的仅仅是开了几条伤口,放了点血那么简单。 “伤口上只不过作了一些处理,看起来有点儿夸张罢了,有些伤,嘿嘿,根本就是假的,而且仅仅是这样可骗不了专业的人,急救组的人也没看走眼!”李卫顿了顿,道:“只不过,是我让他们配合我一起骗人罢了。” 李卫揭开了迹底,答案有些惊人,林欣雨目瞪口呆,仍存着疑惑道:“可是我亲手检查过你的心跳和血压,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样啊,分明是重伤的表现。” “心跳好弄,搞点儿有让心律加快副作用的药就行,血压,嘿嘿,给你的测量水银柱其实是动过手脚的。”李卫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显然为骗倒了心上人而感到不好意思。 “你这个死人,也不事先跟我说一声,还瞒着我,把我当成了什么?!跟着其他人一起来骗我,让人家白白担心了好几天!”林欣雨越想越气,手指不自觉捏上了李卫的胳膊泄怒般揉捏着。 “说了,就不灵了!”李卫这次可真是下了狠心,设计了一份具有足够诱惑力的陷阱,只有连自己人也一起骗,才使让目标真正放心请君入瓮。 林欣雨几乎可以想像得到,李卫为了这个苦肉计吃了不少苦,冒着怎样的风险。 “你,你这个狠心人!连对自己一点都不心软,让人家也跟着牵肠挂肚。”林欣雨心情有些沉重,尽管伤势再伪装得如何像,但为了引出真正的敌人,仅仅这一点手段是绝对不够的,她可以看得出来,大量失血却不是那么容易装扮出来,极有可能是真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男人就应该对自己狠一点儿!”李卫在放翻了扮成杨妮的秋山美子后,一直以来压在心上的压力一下子轻松了许多,说出了一句现代名言。 “不许胡说!你什么时候才会安生下来!”林欣雨有些心痛李卫做出这样大的牺牲,好歹是虚心一场,却也将她吓得不轻,突然张开樱口,照着李卫的左胳膊就是狠狠一口。 “哎!你干啥!?”李卫痛呼,没想到这小丫头也会突然发狠,往胳膊上一看,一口深深的齿印,这一下可不轻,血丝迅速冒了出来。 “给你留点记号,长点记性,以后再也不许这样了!”林欣雨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打开了备在房里的卫生纱布给李卫包了下来,这一下不仅痛在李卫身上,也痛在她的心里。 “这记号留得下来么?!”李卫苦笑道,现在自己想留个疤都难,更别说个牙印了,估计十天半个月就疤落伤无了。 这一点儿并没有难倒林欣雨,她抹了一把泪花,带着几分坚定道:“能留多久就记多久,每个月补一次。” 李卫的眉眶抖动着,这丫头也真狠得下心,这牙印儿也要成为每个月的例行公事,李卫越发地痛恨自己的恢复力了,为自己招来如此无妄之为。 看到从没有在战场上皱过眉头的李卫吓得有些脸色微变,林欣雨不禁得逞般骄傲地笑着:“吓唬你的,就你这样的怕痛鬼,咬一下就够了,以后,可不许再瞒着我了,虽然,我也许帮不上你的忙,可是绝不会扯你的后腿的。” “知道了!”李卫抱着林欣雨的额头与自己的额头亲密的磨了磨。 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卫生院的杨妮自打进了十二区队营区后就接到了通知,出发去上门治疗一名患重病的群众,几日后就收到了杨妮遭到日伪军袭击而牺牲的消息,在临死前还引爆了手榴弹,与敌同归于尽,这个省让许多认识杨妮的人倍感惋惜和悲伤,刚刚订婚的一连长康扬在失去爱人的悲痛中,受区队长王保的任命,接替四连长的李卫,负责指挥各区队组成的临时联合战队执行作战任务,在战斗中,康扬的表现令人吃惊,完全不同于以往的风格,指挥作战意志之坚决,不输于李卫的斩草除根和斩尽杀绝,甚至给敌人一种错觉,十二区队又多了一个像李卫狠辣无情的人。 李卫那间病房内所发生的真实一切却不被大多数人知晓,知情人被控制在个位数以内,十二区队的军民们谁也不知道区队营区内所发生的风云变动,继续不动声色的装了几天伤,再也没有其他的特务自投罗网后,区队开始对外公布消息:四连长李卫的伤势迅速好转,已经能够下床活动,这让根据地军民们重拾了信心,区队的保护伞一天不倒,就意味着敌人一天也不敢大举进攻根据地。 这一悲一喜的消息,在战争的年月里实属平常,并没有人会想到其中隐藏了那么多的层层疑云内幕。 十二区队长王保在为李卫甘冒自伤的危险为区队解除了一个心腹大患而松了一口气之余,也好好批评了这个胡作非为,连上级领导都敢骗的小子,这家伙的计谋也着实是太阴损了点,差点儿让全区队上下都乱了阵脚,也不知有多少人为李卫担足了心思,恐怕平常人都难以想得到这招的用心之深,不论隐藏再深的特务都会经不起这个诱惑主动跳出来,不过让有权限知道情况的人都没想到的是,跳出来的居然是区队卫生院里那个一说话就会脸红的小护士杨妮。 “秋山美子!我想八路军的政策你是十分清楚的!我再次警告你,如果再不交待出你的身份,是绝对没可能得到宽大处理的。”陈佳瑶在一听说抓到了潜伏的特务后,立刻兴奋起来,亲手挑选了精兵强将负责审讯任务。 “呸!高贵的大和民族是不会向你们这种低贱民族低头的。”秋山美子依旧是鸭子的嘴,死硬! “身份?!代号?!还有联络秘码和情报渠道?!”陈佳瑶紧紧盯着这个冒充孤女杨妮,一度骗了所有人同情心的女特务,十二区队封锁着消息,就是避免被有心人利用,在根据地内造谣生事。 审问了两天,秋山美子韧性过人,一点儿也没有松口的迹相,在十二区队里待得久了,对于十二区队的那些套路比较了解,一般常规的审讯手段都不能发挥出作用。 “哼!”秋山美子直接以沉默是金来对待,不变应万变。 “你?!你就哼吧!十二区队有的是办法会让你开口!”陈佳瑶丝毫不示弱的在语言上向对方施压心理压力。 第五百五十三节 快要过年了,如果再不能在短期之内审问出有价值的情报,日本人与其对应的情报联络线必然会作出反应和调整,恐怕再要想顺藤摸瓜,一举捣毁这条情报线恐怕就不再那么容易。 而且更不让陈佳瑶放心的是,秋山美子对于自己是否就是“白狐”,一直没有得到确认,审问过程中都是不理不睬的非暴力不合作,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这让审讯人员们极为头痛。 “这家伙恐怕看来还是恶人得有恶人磨!”一名审讯人员对于木头似的对任何问题都不作反应的女特务,感到一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对方是一名女性,可是八路军军纪的高压线《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里规定得死死的,如果换成是男特务,打也打了,骂了骂了,可偏偏这个秋山美子即是俘虏,也是妇女,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动,娇滴滴的,也不知道三两下子下去,会不会当场咽气,如果审讯中,俘虏重伤和毙命,那后果可是相当严重的,这个责任谁也承担不起。 “就是得恶人来磨!”也许这句话激起了共鸣,另一句审讯人员点头道,喝了一口茶水,盯着这个被关在审讯室内,用铁栅关住的女特务,这个家伙给水就喝,给饭就吃,一点儿都不犹豫,不像其他的特务那样,一坐在这里就开始发抖,用不着三两句逼问,就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全招了。 对于这个秋山美子,十二区队不仅安排了单间看守,还要保障食物的营养,同时也对她十分忌惮,别看是被李卫一手擒获的,可是谁也不敢小看这个女特务的身手。区队长王保不仅派出了最擅长近战和枪法的精锐战士看守,还在食物中下了让人体力虚弱的药物,而且不定期让可靠的女兵对其搜身检查,以防止暗藏了什么能够帮助她逃脱的小物件。 能够接近看押中的秋山美子的区队人员,无一不是精挑细选的忠诚可靠人员,全部都是党员身份,由此可以看出十二区队对秋山美子的重视程度超过了以往任何一个特务俘虏。 “恶人?!”陈佳瑶听着手下们发出的抱怨,心头灵光一闪,常规手段无效,只能用突破性非常规手段,她似乎抓住了一丝玄而又玄的灵感。 “对了!就是他!”陈佳瑶最终还是抓住了这丝灵感,猛一拍桌子:“快,把他找来!?” 啪一声大响,动静之大,甚至让秋山美子也被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看向陈佳瑶,她和那些正在面面相觑的审讯人员一样,心中在疑惑,那个“他”究竟是谁,居然让十二区队负责情报工作的三连长陈佳瑶如此激动,难道十二区队之中还藏了什么样的秘密武器。 “楞着什么?!快去叫他啊!”陈佳瑶看到仍没有反应过来的审讯人员就知道自己一时大意,没把话说清楚,连忙解释道:“是李卫,对,就这小子,把他给我叫来!” “四连长?!”审讯人员们有些傻眼,叫这小子干啥!?都知道这家伙上战场是一把好手,可是叫到审讯室来干啥?!难道要处决这女特务?现场任何一个人掏出把手枪赏这女特务一颗铜就完事了,也犯不着找他来当这行刑者吧! “快去快去!”陈佳瑶不禁催促道,十二区队里大多数人也许都不知道,可是老三团里的少数人都知道一点儿,李卫这小子不仅有战斗英雄的美称,也有审讯杀手的恶誉,有过活活把一俘虏给逼成了问什么招什么的疯子的劣迹,也许死马当活马医,会有点儿奇迹出现。 没过多久,李卫特有的大嗓门扯扯嚷嚷着出现在了审讯室外,“什么呀!就一丫头片子?!那是日本人知道不?!日本人没在日内瓦公约上签过字,那是没有人权的?没有人权你们还把她当人看!?换了我,早就扒光了吊在树上抽屁屁!” 陈佳瑶立时冒出了冷汗,小李子的这项技能一点儿都没有退化,更加恶毒了,怎么能想出这种有伤风化的损点子呢。 审讯室里的其他人互相大眼儿瞪小眼儿,没领教过韦小宝前辈的人面对这句话时,脸上的表情可想而知。 “李卫!你这家伙在胡说什么?!”陈佳瑶又羞又气地在审讯室内大喝了一声,屋外正在靠近的李卫的声音立刻就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彻底没了动静,佳瑶姐可是跟着当家的老板娘,李卫这小伙计怎么敢惹得起,立刻噤若寒蝉。其他的伙计们更是脸色涨地通红,都快成了“忍”者。 “佳瑶姐!是您啊!”李卫一脸嘻皮笑脸的脑袋伸进了房间里,活脱脱地和历史上某个大清国的小李子重合了起来。 “哼!卫子,你越来越大胆了啊!?有本事你这话到林欣雨同志那里再说一边去!”陈佳瑶没好气地盯了一眼这个给个两分颜色就敢开染房的无法无天的小子。 “这还不是响应党的号召嘛!不就对付一个女特务嘛,至于费那么大劲儿吗!?”李卫一点儿正经相都没有,全当是来旅游观光。 “李卫!凶手!”秋山美子猛然像发了凶性的雌豹,脸上的表情都扭曲起来,若是现在铁镣加身和铁栅栏挡着,恐怕早就扑上来跟李卫拼命。任谁在不明不白的情况下被人放翻后,再次看到对方时都不太可能还会保持着冷静,秋山美子在李卫面前吃得这闷亏是结结实实的。 听到秋山美子身上哗啦哗啦的铁链撞击声,陈佳瑶心底窃喜,有戏!不怕被审讯人暴跳如雷,就怕跟个茅坑里的石头般又臭又硬,只要有反应,就不怕找不到机会撬开你的嘴。 秋山美子并没有像大多数人那样会大喊大叫地重复着威胁话语,只是死死盯着李卫,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陈佳瑶像是成心要气这女特务似的,向李卫招了招手,指了指身边的长板凳道:“到这儿来坐,这次有用得着你的时候!” “佳瑶姐有吩咐!小的一定赴汤蹈火再所不辞!”李卫将养了几天,被鸡鸭鱼肉补得越发油嘴滑舌,一边无视着秋山美子择人而噬的目光,一边安然坐到了陈佳瑶边上。 “好了好了!别油嘴滑舌的!”陈佳瑶一点儿也没有跟着李卫扯蛋的兴趣,直入主题道:“等一下,对面这丫头交给你审问,我可警告你,可别胡来啊!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唯你是问!”陈佳瑶在以毒攻毒之前,提前给李卫上了预防针。 “是是是!我一定越帮越忙,哦不!”李卫连忙修正自己的口误道:“是越忙越帮!嘿!佳瑶姐放心,分分钟搞定!你就瞧好吧!” “卫子,就看你的了!”一名坐得近的审讯人员饶有兴趣作看好戏的姿态,捧着茶缸子在手心里慢慢摸着。 “加油!卫子!”当然也少不了一干子好事之徒的审讯人员为四连长摇旗呐喊助威。 李卫站起身,一步步走向铁栅栏,秋山美子的目光碰上了李卫,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带着兵戈般凌空交击着,似乎能够听到那细微的金属铿锵声。 秋山美子在李卫一步步接近的时候,牙齿咬着嘴唇,身子不安份的扭动着,似在挣扎着试图摆脱这金属桎铐。 还真是解铃还需系铃人!陈佳瑶发觉了秋山美子的不正常,一个人一旦失去了理智,就极为容易被突破心理上的戒备。 “哟西!花姑娘的干活!”李卫嘿嘿冷笑着冒了一句所有人耳孰能详的名言。 扑滋!抱着茶缸子刚喝了一口水的审讯人员一口标了好远,这分明是鬼子兵遇上了花姑娘。却见李卫回过头来冲着陈佳瑶邀功似地道:“佳瑶姐,咱这口日语标准不?!” “哎!这小子,无药可救了!”陈佳瑶抚着脑袋,一阵阵头大,这小李子比这女特务更令人头痛,什么日语啊!这小子明明半句不通也还要硬装!典型的一桶不满,半桶水直晃荡。 “凶手!有种来决斗!”反倒是秋山美子先开了腔,叽叽咕咕一通日语国骂,劈头盖脸地将李卫骂得一头雾水。 除了英语能拿得出手以外,李卫也就只会那么几句“哟西,花姑娘的有,八嘎,米西的干活。”还有一两首唱着好玩的日语版《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纯属气鬼子玩儿的歌曲,在秋山美子面前卖弄那几句不伦不类的“日本话”,除了找骂以外,就没什么价值了。 “她在说啥?!”被秋山美子骂了半晌,李卫傻乎乎地扭过头冲着陈佳瑶问道:“这妞刚才说的是啥?!都没一句人话,我咋一句都听不懂呢!” 第五百五十四节 “她是在说你……”陈佳瑶又好气又好笑,刚要给李卫解释,就听秋山美子突然用中文道:“我是在说,你是个混蛋,懦夫,胆小鬼,不是个男人!” “我是不是男人?!难道你还想试试不成!”李卫乐了,开骂架对于言语用词发达到了一种新的层面的现代人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哪有那么容易被人占了便宜。 陈佳瑶连生气儿的劲儿都没了,没等李卫先降伏了这个女特务,自己就先被这混小子给打败了,“这小子还真想得出来!真不知道他的脑袋里装的是什么?!”她也开始同情当初被李卫弄疯了的鬼子,有理不饶人,没理搅三分,歪理还一套一套的,让人都没法找词儿。 “哼!有种你就来啊?!”秋山美子身子不住地扭着,声音又娇又媚,发出像猫发春一样的声音:“李卫大人,你来啊!本小姐一定让你舒服个够!” 秋山美子一副骚态让同为女人的陈佳瑶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其他的男性审讯人员老脸涨的通红,革命队伍里全是纯情汉子,哪里经得过这种阵仗,一齐扭过头去。 李卫倒是见惯了似的,不躲也不闪,笑嘻嘻地看着这个日本女特务的表演,这种阵仗在现代电视片里多得数不胜数,比她更骚更诱人的动作神态大在电视电影和网络上大把随便抓,现代人早就是习以为常,熟视无睹了。 “我说日本怎么会成为AV胜地呢,原来日本人的女人都这么有天赋啊!”李卫摸着下巴啧着嘴,一点儿也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脸红脖子粗,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这种程度的媚惑对于李卫来说几乎只能用小儿科来形容。 “哎维?!”审讯室里冒起一连串的问号,四连长的新词儿一向多的让人反应不过来。 秋山美子见李卫根本对其免疫,立刻转言激将法:“喂,姓李的,你是不是不行啊!”看样子知道自己这一回是不会好过,她干脆横下心来胡搅一气,搞得审讯人员们也不舒坦。 “我说,你就这么饥渴?饿你三顿,看还有没有劲儿发骚!”李卫啧着嘴,寸步不让地道,目光中闪烁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心思,“告诉你,满清十大酷刑知道不?!拔指甲,坐老虎凳,剥人皮,下油锅,这些都是不入流的,号称史上最强的满清十大酷刑能让你后悔投这个胎,到鬼想做鬼都难。” 满清十大酷刑?!以前有听李卫威胁人的时候总这么说,听起来好像蛮吓人的,谁也没见过,可说得久了,传得多了,人吓人也使假的有点儿像变成真的,许多审讯人员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好像真得有那么一回事似的。 李卫一说出满清十大酷刑后,审讯室里立刻好像阴森森起来。 看到那些审讯人员的神色,秋山美子眼中也露出了一丝畏惧,其他人说这话她未必会怕,偏偏就是这姓李的说出来的,恐怕不能被当做笑话,天知道这笑咪咪的家伙肚子里还有多少坏水儿。 秋山美子揣测着这所谓的十大酷刑如何残忍如何痛苦,越无中生有的事却越让人害怕,一时之间她闭上了嘴,没再敢胡说八道,生怕十大酷刑马上摆出来,正如李卫所说的那样,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卫扭过头对陈佳瑶道:“佳瑶姐,看她这么兴奋,你们轮流跟她讲讲政治课,三班倒,不许她睡觉,看这狗日的还有没有劲儿发骚,最多三天,看这狗日的还招不招。”敌人就是再顽强再凶悍,也抵挡不住李卫层出不穷的鬼点子,几十年的阅历差距可不是轻轻易易就能对比的。 疲劳审讯法恐怕是比满清十大酷刑更恐怖的东西,多少号称上了双保险的嘴巴,再死硬死硬的英雄豪杰们都要栽在这上面。 “没问题,讲政治课可是咱们三连的拿手好戏,更何况是对单人辅导。”陈佳瑶一点儿也没有预想到这种恐怖的方法以后几乎成为十二区队压箱底的法宝之一,反正现在死马当活马医,也不多怀疑,没口子答应的利索:“也用不着三班倒,派上六个人,每人讲四小时,轮着来!” “那么我们先从社会主义的第一大章第一小节第一段落开始讲起……喂,认真点……”一个审讯人员立刻站到秋山美子,一本正经,严肃认真的开始背课文。 李卫打了个呵欠道:“你们先练着,我先回去了!困了!不行了,老了老了!”摇着脑袋走出了审讯室,失血过多让人容易疲劳,才这么一会儿,李卫就开始泛起了困,陈佳瑶摇了摇头,这家伙不上战场时候,就像是一只病猫。 对于秋山美子来说,折磨才刚刚开始,一只契而不舍的苍蝇嗡嗡嗡,嗡嗡嗡地耳边拼命的念叨着,恐怕只有大话西游里的孙猴子才能领教这种唐僧似的精神轰炸。 三连负责审讯的同志们反而对这种非暴力的审讯方式产生了兴趣,不打不骂,就是不让人睡,审讯人员的耐心一个比一个好。 两天时间,照常给吃给喝,就是不给睡觉的秋山美子,眼皮子沉重地就像挂着铅,满脑子昏昏沉沉,疲惫欲死,可是想要痛痛快快睡上一觉时,那些该死的审讯人员又会用拍打,泼凉水,敲锣打鼓等方法硬是让她睡不着,她这才知道这个小李子轻描淡写的甩下几句话,居然这么折磨人,而且还没有说是不是满清十大酷刑之一。 秋山美子再也无法忍受睡意一波波的冲击着自己的身心,人的意志力最终还是无法对抗生理需要,被审讯人员乘机突破了一直紧崩的精神防线,几句话一问,最重要的情报一下子泄了出来,一句是招,几句也是招,问完了几句重要的情报后,她终于如愿以偿的可以不受骚扰,审讯人员一离开,她就坐在椅子上直接睡死过去。 待秋山美子再次恢复清醒时,就开始怔怔地发呆,一想起李卫那双闪着莫名含意的眼神,秋山美子总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个阴损方法让自己这个经受过帝国严格的反审讯训练的优秀特务也无法抵挡。 难怪私底下在流传,要消灭十一分区的十二区队,就必需先解决四连长李卫,这个智力与武力并存的家伙对大日本帝国的威胁简直是太大了。 当审讯人员再次开始审问时,秋山美子干脆再也没有任何抗拒,问什么就招什么,几乎成了问答机器,即便她不说,光是最开始招出来的东西,足以让帝国就地处决她了,横竖都是死,破罐子破摔。 从秋山美子的嘴里,证实出其借机设局潜伏进十二区队除了因为上级的命令之外,另一大因素正是三年前李卫诈降在任丘县,与日本人当场翻脸突围的时候,亲手格杀了一个日本少女,谁也没想到这个少女居然也是日本人暗中设下的特务之一,还没等发挥作用,就被李卫误打误撞来了个辣手摧花。其妹妹正是秋山美子,也难怪她在下毒手前说出那样的话。 绕了一圈,这引得十二区队鸡飞狗跳的源头,竟然还是出自李卫身上。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秋山美子并非是白狐,而实际上“白狐”的代号并不是指一个人,而是由两个人组成,牧绅健一和秋山美子两人组成了“白狐”行动组,秋山美子是“白”,牧绅健一却是“狐”,两人互相掩护,按着上级指令,专门潜伏在十二区队内部,对十二区队进行暗中破坏性,出乎日本人高层的意料,十二区队不论从建制还是从管理上都不同于寻常的抗日武装,内部结构异常严谨,两个人的行动艰难,稍有不甚就会曝露出来,本来趁安西旅团攻击十二区队时引导任丘县的日军落井下石,可是山本大队长却不为所谓,能够主动配合的小野二雄和他的手下却连十二区队留守的队伍都打不过,令人失望至极。 打算在十二区队内部暗中发展一些叛变者,好不容易盯上一个高桥正,却错误估计了十二区队在高桥正心目中的地位,代号“狐”的牧绅健一一时不察,竟然被高桥正搞得阴沟里翻了船。身为代号“白”的秋山美子不惜以自己为代价,对一连长康扬以身相许,没想到十二区队里不乏高人,更没防备李卫连自己人都骗的好惨,生生将其引了出来。 第五百五十五节 一个平静的夜晚,十二区队三连所辖的武工队突然数支小组分头出击,在趁夜扑袭数个日本人秘密情报站,有伪装成平民百姓的,有冒充商贩的,一夜之间抓捕或击毙潜伏在根据地内极为隐秘的特务和叛徒二十七人,彻底将十二区队的根据地内进行了一次反间谍大清洗,斩断了一条日本人向根据地伸进来的魔爪。 然而这一切都是在悄然发生,普通群众只会发现一些熟悉的人失踪或遭到谋财害命的劫匪洗劫,在动荡不安的战争年代发生一些人命案或失踪案一点都不奇怪,根据地的民兵们迅速破案,稳定了人心,一伙“流窜犯”被公审后绳之以法,人们的生活再次恢复正常,一切显得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考虑到配合上级的“拥军爱民”政策,为了避免产生不必要的社会影响,十二区队针对“白狐”的“猎狐行动”自始至终,都保持着秘而不宣。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十二区队悄悄地进行了一次暗中行动,谁也不知道根据地内暗中风云浮动。 请示过上级后,十二区队裁定了给区队根据地带来极大破坏和威胁的“白狐”之一秋山美子的命运,她将以自己的性命为其行为而付出代价,由于其伪装身份可能会产生一系列连锁因素,她并不会得到公审的待遇,将会被秘密处决。 一九四五年二月一日,除夕节前十一天,也许对于忙着过年的群众来说正是忙碌于置办年货的时间内,都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景相,要是十二区队的一处秘密牢房内,秋山美子面前摆着一碗白米饭,一碗红烧肉,甚至还有一碗香醇的美酒。 秋山美子怔怔地望着面前极为少有的佳肴许久,声音有些发颤干涩地道:“时间到了吗?!”在十二区队内待了一段时间的她知道这份饭菜的规格之高,基本上是只有首长才能享用得到的丰盛,而对于她来说,敏感的神经和细腻的心思让她意识到,这恐怕是最后的晚餐。 完全恢复了日本女人的习惯,秋山美子跪坐在地上,看着面前专门为她准备的矮桌,平时正是放在炕头上的矮桌,现在正是和榻榻米上的桌子一样。 “如果你需要和服,我们也可以满足你!据于你曾在卫生院做的那些工作,我们可以满足你的一些合理愿望,请好好享用吧!”送来饭菜的士兵丢下了这句话,退出了牢房。 好歹秋山美子在卫生院时也是极为尽心尽力的工作,十二区队也并非是冷血无情的队伍,也给了其俘虏应有的体面。 “呵呵!哈哈哈!”秋山美子欣然像神经失常了一般大笑了起来,除了她是一个善变无情的特务以外,毕竟仍然是一个少女,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本应还有漫长而美好的人生去享受,可是马上就要中止了,出去本能的反应,她的情绪有些失控,疯狂的喊着:“大日本帝国万岁!大和民族万岁!万岁!”然后痛哭着伏倒在桌上,大力拍打着桌面,似是不甘,或是为自己的命运而悲叹。 执刑人:李卫,全区队最能辣手摧花而面不改色的人,也是最适合做这个刽子手的人。 “需要黑布遮住眼睛吗?!”李卫冷冰冰的语气毫无仍何感情色彩,他早就将秋山美子当作死人来看,与中国为敌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哪怕是老弱妇孺,只要对国家有威胁就没有任何道义可言,正在惨遭日本侵略者的中国无辜百姓们才是真正需要同情的对象。 “不需要!”秋山美子仅仅是吃了几口白米饭就食不下咽,含着泪摇了摇头,老老实实地面对着墙壁。 李卫缓缓举起了手枪。 “等等!”一阵大响,牢房的门被撞开。 李卫几乎是条件反射式枪口一瞬间指向了牢房门口,另一只手迅速握上了背后从不离身的“诛魔”。 “阿康!”秋山美子也转过头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转眼变得黯然,她看见了突然闯进来的人,正是一连长康扬,他扒在门边喘着粗气,目光死死地盯住秋山美子,含着万般复杂的感情。 康扬盯着秋山美子,稳住了自己的气息,沉声道:“我不知道该叫你杨妮,还是秋山美子,总之,你让我很失望!真的很失望!”他抚着自己的心口,显然感情的创伤让他刻骨铭心。 康扬走到李卫身边,看向他手中的枪,嗓音低沉干哑地道:“卫子!” “嗯!?”李卫不知道康扬怎么会突然返回区队,极有可能是区队长告诉了他,秋山美子即将被处决的消息。 这才是仅仅离向外公布康扬与“她”订婚才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发生这样的事,无异于是一场悲剧,不仅仅是针对康扬本人而言,也是对十二区队的一次打击。 “怎么你……”李卫有些奇怪康扬会出现在这里,手上的枪再次移向了秋山美子,敌人就是敌人,李卫的作风一向是斩草除根不留仍何隐患。 “能不能……”康扬的眼神闪烁着,透着苦涩,这条铁铮铮的汉子刚能够见到一丝幸福的时候,却遭到这样的遭遇,实在让人心痛。 “好吧!”李卫语气软了下来,他猜出康扬的意思,这不仅仅是一个男人的耻辱,也是一个战士的耻辱,只能自己亲手雪洗回来。 李卫走出了牢房外靠着墙,仰望着阴沉沉的天空,阴沉而压抑的气氛随着他踏出牢门外,离他而去,“呯!”牢房里传来一声沉闷的枪响,康扬走了出来,默默地把枪塞还给了李卫,大踏步而去,李卫在他经过自己的一霎,分明看见这个有泪不轻弹的男儿眼眶分明是红红的。 “该死的!整天不是训练就是训练,这帮蠢货笨得像头猪,害得老子没时间去找我的川崎妹妹聊天,我说小野君,是时候换个地方了吧!这里我都呆够了!”向来不安分守己的青木龙一嘴里含含糊糊地咕哝着,喷着酒臭味儿,这个家伙没老实多久就又有开始故态复萌的迹像。 依靠小野那点儿微薄的薪水拉拢青木龙一仍远远不够,若不是他曾经还当过一任大队长,还许诺下一干中队长小队长之职的空头支票,恐怕根本无法拉起一班属于自己的人马。 青木龙一带着人也不知从哪里打了几条狗,炖了个狗肉煲,在这苦寒清贫的杂牌兵军营内,也是难得的美味,青木龙一拉了一帮子忠心手下一起享用这美食时也没忘了叫上小野二雄。 “不,还不行,现在还远远不够!”小野二雄摇着头,“还需要继续训练,要更加严格!”尽管有青木这个家伙也算尽心尽责的训练着那些士兵,可是小野二雄知道这些士兵的战斗力仅仅在混成部队里算是拔尖的,勉强达到主战部队的平均水平,可是在十一分区最精锐的十二区队面前依然是不堪一击。 有传闻十二区队的正编士兵淘汰率高得吓人,不仅是选择还是训练远远比正规的帝国精锐还要残酷的多,否则也不会以绝对劣势的兵力下还能拼掉安西旅团近三分之一,这在八路军的部队中,也是非常罕见的。 “我看你的胆子也太小了,我可是按着咱们关东军的标准进行操练的,达不到要求的可是马上被剔出去,我敢保证我的村正组的士兵是最优秀的。”青木龙一也和小野二雄一样对被赶出关东军而耿耿于怀,心想着也打造出一支和关东军一样强悍的队伍,靠着它打拼下一番事业,他还给属于自己这一派系的士兵起了一个名字,叫村正组,借着史上知名的武士刀,希望这个新的社团组能成为最锋锐的武器,沾染敌人的鲜血。 青木龙一酒足饭饱,手舞足蹈似在炫耀着武力,大声喊道:“村正组的士兵们,跟我一起喊,关东军!关东军万岁!我们是华北的关东军!” 日本武士道精神为核心的军队,军队的名称深深地烙进了每一个士兵们的灵魂,使每一个士兵都以自己为这支部队的一员为荣,即便是被清除出来的害群之马青木龙一也不可避免的想在这片治安区内打造出属于自己的“关东军”。 “半载!关东军半载!村正组半载!” “青木大人半载!小野大人半载!” 村正组的那些跟青木龙一蹭饱了狗肉的骨干们放声大吼着,惹得路人纷纷侧目,关东军是什么,是帝国的精锐,是帝国的根本,是帝国的荣耀,这帮杂牌兵们还想混充关东军?简直是治安部队的笑话,一些胆子大点的日军官兵直接对这帮无法无天的家伙翻起了白眼。 第五百五十六节 “青木君,小不忍则乱大谋!”小野二雄一点儿也没受青木的话所动,他打定了主意要万事俱备才敢行动,与十二区队交手这么多年,多次失败已经让他学到了很多教训,一定要谨慎,再谨慎,否则一出手就是极惨的败局,而他再也经不起失败了。 “哈哈!”青木龙一拍打着这位名义上的长官,道:“你的谨慎我明白,但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一伙土八路罢了,再怎么强,还能超过咱们关东军。”他大力拍着自己的胸脯,道:“瞧瞧咱们村正组的人,往差里不敢说,至少也不亚于咱们关东军的老兵!” 村正组的士兵基本上都在中国待了五六个年头,游击队和武工队出没的治安区里,从上次的袭击中能活到现在,基本上都是一些老兵油子,自我保护能力很强,再被青木龙一狠命的操练后,军事素质比平常的治安部队要高出一大截,青木龙一也是以之为自己最大的倚仗,不禁在军营中开始耀武扬威起来,一般的军官还真得不敢轻易去惹他,许多受了欺压的官兵,只能敢怒不敢言,不过他在小野二雄面前还是有所收敛,毕竟两人合作还是互相利用对方资源,各取所需罢了。 “混蛋!”小野二雄对这个榆木疙瘩的愚蠢而感到恼火,虽然他在十二区队面前连吃败仗,在吸取了教训后,久病成医,小野对十二区队有着深刻的了解。 别看不近人情硬生生把自己赶出了任丘县城的山本佐之助是个狂妄的家伙,可是小野二雄却清楚,这个家伙狂妄也只是在表面上,实质上却一点儿也不傻,这家伙把自己给顶下来之后却把工作做的有声有色,把任丘县带到至今的稳定局面,也没有在十二区队手上吃过大亏,除了操练士兵们是一点儿都不放松以外,就是从不轻易主动招惹十二区队。 可惜小野二雄却始终都不会想到任丘的现任大队长山本佐之助与十二区队之间的那份不为人所知的“猫腻”。 “在这之前,还得再找一个人!”小野二雄心头一动,至少他在保定的这一段时间还学到了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拉拢任何可以拉拢的人,为了报复十二区队带给他的耻辱,他几乎是全身心的去筹措准备,尽可能利用所有可以用到的资源。 小野二雄想到这里,也不再有心思跟着青木龙一他们一起去鬼混,立刻告辞,回到了保定的治安司令部。 司令部内的大部分人都已经离开,只有少部分房间还在亮着灯,卫兵们看到小野二雄这么晚了还返回到这里,心中立刻升起尊敬之色,大多数军官都是庸庸碌碌的守着本职工作,只有这个小野大人,不仅仅尽于本职,还经常下到基层,到军营里联络官兵,这么晚还依然处于工作中,真是值得令人敬佩。 “喂!接线员是吗?请帮我接石门市(石家庄)!”小野二雄一进入办公室,就迫不急待的拿起了电话机,用力摇了几圈。 “喂!石门是吗?请接……”小野接着报了几个地方和名字,电话通过人工一层层的转接进去。 嘟!嘟!嘟! 漫长而单调的重复长音,让小野二雄几乎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喂!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约摸不过二十岁左右。 “我是小野二雄!”小野二雄直接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 电话里一阵沉默,过了好久才再次开口,“有什么事?!” “是段诚君吗?!”小野怀着极大的热切道,“还记得我吗?我是原来任丘的小野少佐!” “你好!小野少佐阁下!我是段诚!”对方的回答当小野二雄欣喜异常,只是声音语气听不出对方有任何情绪变化,甚至知道小野的名字也没有任何惊诧。 “我有个计划,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小野二雄没有半点废话,直接进入了主题。 “呃!说吧!”显然接电话的段诚并没有拒绝这么晚的电话,语气里既听不出高兴,还是厌恶,毕竟曾经打过交道,没有找借口挂电话就算是对小野二雄很客气了。 “是这样的……任丘县城……山本……十二区队……”小野捂着电话筒紧张而又小心,他的语速快又爆发出从未有过的感染力,卖力的对方介绍自己的高明计划。 “……这个,段君!如果您愿意的话,您能有空来一下保定吗!?我们见了面可以详谈!”小野二雄对以前完全不屑一顾的1417部队特务不由自主用上了“您”,对于以前的他来说是不可想像的,可是为了洗刷这辈子最大的耻辱,这一点小小面子损失根本不值一提。 在电话的那一头,段诚对这个突然从保定打来的电话仍犹疑不定,任丘注定是一个令他刻骨铭心的地方,十二区队,恐怕这辈子自己都与这支队伍的恩怨剪不断,理还乱,似乎冥冥的无形命运中有一双手,将他的与老三团的伙伴们紧紧地捆在一起,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不发生交集,命运弄人,总是会有令人想像不到的命运交叉点。 这场噩梦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 听着小野二雄卖力地述说着自己的计划,段诚却是打着另一番心思,他思考了一会儿,道:“好吧!明天我过来!到时见面详谈!” 咔!挂上了电话! 段诚静静地坐在自己的房间内,摸出一只打火机嚓打着了火,放在手心,转动着手腕观察着火焰,这火焰美丽而短暂,就像这个兵荒马乱的岁月里人的生命一样,只要手指轻轻一动,就熄灭了。 “嘿嘿!这个小野!倒是有趣的紧!”段诚自言自语,直到打火机热到有些烫手,段诚才摸出一包香烟点着,再次叮一声,灭掉了火焰。 曾和父亲第一次去任丘县的时候,他认识了这个志大才疏的皇军军官,一向小心谨慎有些过头,却又对十二区队恨之入骨,一心想干大事,可是时运不济,让十二区队接二连三的给刮了面子,几次差点儿连命都丢了,这回可好,硬生生让人赶出了任丘县,这在华北一带的日军部队中几乎是一件大笑话,在保定当一个小小文官仍不肯安份还组织练兵,搞什么华北的关东军,要跟十二区队过不去。 “看看就看看吧!”段诚吞云吐雾地笑了。 任丘本来都是杂牌兵,跟装备和训练都最好的十二区队斗那是找死,看来小野二雄现在在长进不少,居然也知道要重开炉灶,大练精兵,自从父亲去逝之后,自己掌管的特务大队也一直没什么重要任务,走一趟也当打发一下时间。能进入1417部队,日本人也不会不太放心。 “欢迎!欢迎段君!” 带着几个部下刚一下火车,段诚就有些意外的看到小野二雄那小个子在车站等候着他,身后还有一个异常粗壮的小队长,还有两个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艺伎,一副隆重的热烈欢迎阵势,大兵加艺伎,实在是有些不伦不类。 “呵!能让小野君来接实在是让,让……在下担当不起。”段诚秉着一向的低调道,算起来,在父亲老部下的拥护下接替了第七大队的大队长一职,在级别上他与下台后的小野平级,虽说掉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可是小野毕竟是日本人的身份,见官大一级,双方也没有什么从属关系,可是称自己为下官或本官也不太合适,段诚急中生智急忙捡了一个江湖性称谓。 “哪里哪里,段君是帝国的优秀人才,以后前途不可估量,此次我请段君协手相助,还请段君尽力帮衬。”在中国待了有些年头,小野二雄也学会了打起中国式的官腔,一副礼贤下士的不伦不类作态。 段诚怎会不知小野二雄打得是什么心思,日本人一向心高气傲,视中国人为猪狗,如此隆重对待自己,只不过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小野这家伙怕自己有所保留罢了。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怠,小野二雄硬是抱着几本兵书啃了几天后,也学会了这个道理。自从离开任丘县后,也许是自己的失利再也无法赢得“白狐”大人的信任,小野始终无法再联络上神秘的帝国特工“白狐”,而现在能够找得到的,对十二区队最为了解的就只有1417部队新任第七大队长段诚,小野甚至不惜打压自己的身为高贵的大和血统向一个中国人做出姿态。 第五百五十七节 “哈哈!花姑娘!” 一户民居的院门猛地被撞开,一伙不知从哪里来的日本兵冲了进去,屋内突然传出一声受到莫大惊吓的尖叫声。 桌椅家俱乱撞声中,一名少女惊叫连连,脚步凌乱地从屋子里逃了出来,一边踉跄着,一边哭喊:“救命啊!鬼子来啦!救命啊!” “哟西!不要跑的干活,让皇军快活快活!哈哈!”几名又粗又矮的日本兵怪笑着追了出来。 一个弱女子哪里跑得过几个士兵,没奔出十几米,就被后面的日本兵抱住腿扑倒在地,甚至连挣扎都不能,日本兵们淫笑地一起扯住腿拉住胳膊揪住头发,拖回了屋内。 屋内的灯光映出了屋内人影晃动,女人的惨叫声混杂着日本兵的淫笑声打破了入夜后村庄的宁静。 “有人在喊!” “是鬼子!” “快,去看看!好像是二丫的声音!” 尖叫声惊动了整个村子,附近许多户人家屋内传出火石碰击声,油灯纷纷被点亮。仍未入睡的村民提着扁担和红缨枪冲了出来察看情况。 呯呯! 几名跑过来的村民被突如其来的子弹击倒。 枪声,异常清脆! 一切仿佛突如其来的惨剧降临到这个村庄。村外原本应该早就发出警报的民兵静静地伏倒在地上,背后四五个血洞早已经与血水凝结冰动。 “哈哈!杀啊!杀啊!” 更多的日本兵冲向村子的各个角落,点起了火把,见着屋子乱扔,步枪上刺刀闪亮,见人就捅! “给我尽情的享受吧!哈哈!不要被这些贱民们给杀了,若是死了,本队长可不管收尸!”青木龙一那异常粗壮的身影混在四处乱窜的日军士兵中间,挥舞着武士刀,撞开一户户民居,见什么就砍什么,家畜,村民,一概都不放过。 再过两天就是一九四五年除夕之夜,村里的群众们谁也不会想到,有如此惨剧降临到他们的头上,日本兵们似乎疯狂了,以杀戮为乐趣,疯狂的抢劫着,到处都是火,到处都是喊叫声,火光映红了整个村子,分不出什么是血的红色,还是火的红色,不时三五一伙的日本兵拖着村中的女性,甚至不分老幼,直接拖入阴影中,发泄着他们的兽欲。 村中年轻人的尸体东一处,西一处布满了村子里的小道弄堂,水井内填满了老人与孩子的尸体,几乎每一个屋内的墙上都喷撒着鲜血,火越烧越旺。 枪声在村子里此起彼伏,绝望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日本兵们嗜血的狂笑声在村子的上空回荡着。 “小野君!我训练出来的这批手下不错吧!”青木龙一意犹未尽地从一个早已经被蹂躏断气的少女身上爬起,丝毫不在意地在小野二雄面前裸露着他丑陋的生殖器,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精液气息,少女遗体变得青紫的面庞上仍然带着对生命的渴望和对命运的愤怒。 青木龙一刚刚爬起身,就有一名日本兵扑了上去,拼力冲刺着,竟是丧心病狂到甚至连尸体都不放过,一边耸动着,还一边喘着粗气嘿嘿地怪笑着。 小野二雄掏出了洁白的手绢稍稍捂着鼻子,看着这些几乎和野兽一样做着各种各样兽行的士兵们,皱起了眉头道:“是不是做得有点过了!还不如直接将他们杀了!”很难想像在半个小时前,这里还是一处安静详和的村庄,可是转眼之前就变成人间的地狱一般,群魔乱舞,百鬼夜行,这群从地狱里出来肆虐人间的恶鬼却是由小野二雄亲手放出来的。 尽管以前曾经扫荡中也有过屠村,也没有像眼前这般充满了血腥和酷虐,到处是焦臭和血腥的气息,青木龙一带来的士兵们彻底爆发出了人类心底的阴暗面,疯狂地进行各种各样的杀戮,剖开孕妇的肚子,往男人下身塞手榴弹,将幼小的孩子高高的挑在刺刀上,只是为了听他们临死前的凄惨嘶叫,然后再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 “小野君,这些贱民不值得可怜,在高贵的大和民族面前就是一群软弱地羔羊,有什么资格占有这么广阔的土地,有什么资格占有丰富的矿藏,这些渣滓就应该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他们不配拥有,应该由大日本帝国支配这一切,成为这里的主宰者,这些羔羊只配成为大日本帝国崛起的祭品,让他们短暂的贱命为帝国的士兵们带来那么一点点娱乐吧!哈哈哈!尽情享用吧!”青木龙一脸上充满了疯狂,如入了魔一般,满脑子都是畸了形的武士道精神,武士的荣耀应当是由无数的头颅堆积起来。 小野对于这个名义上的部下实在有些无能为力,原本计划好的借着治安巡逻进行实战演练,却没想到青木龙一属下村正组的士兵在成功摸掉村外警戒的民兵们,就放纵士兵们在村里开始了烧杀奸淫,在中国待了五六年以上的日本兵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心理畸形,更何况前些日子保定遭到十一分区主力报复性袭击,幸存下来的士兵们心理更加扭曲。 “青木,你最好停止你的愚蠢行为!”段诚小心地避开地上的人体内脏和碎肉走了过来,冷冷地道,“荒木大佐会不允许你纵容部下做出这种行动的。”荒木大佐是新任的保定最高指挥官,也是小野与青木的顶头上司,在等级森严的日本军界,上级的意志是绝对不容许侵犯的。 青木龙一眼中闪烁着凶光,丝毫不客气地道:“哼!段君!还是管好你自己吧,青木大爷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八格牙鲁,一个小小的特务,若不是看在为皇军效力的份上,青木龙一早就一刀割掉这小子的耳朵,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小野二雄也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请来的段诚和青木龙一两人发生争执,连忙道:“青木君说的没错,都是一些贱民,杀了就杀了,段君也是宅心仁厚,可以理解,不过我让青木君保留分寸的,大家都是为了大东亚共荣圣战,还是以和为贵的好,回去后我会向荒木大佐禀告遭遇一伙暴民,我部将其全部击毙以敬效尤,相信荒木大佐一定不会责怪我和青木君的。”小野二雄语气中偏向于青木龙一,打着圆场。 “哼!你好自为之吧!”段诚冷哼一声,不再言语,作着冷眼旁观,对这种没有人性的兽行,他是打心底里就极其痛恨,就算是武士,也不应该将屠刀指向无辜的平民。看着村子里的混乱和杀戮,段诚心生厌烦,也无能为力,干脆走到村外,抽起了烟,发泄着自己心中的郁闷。 “这个!会不会引来附近的民兵和游击队!”小野二雄着实有些担心,十二区队的强势带动了各个乡村的大练兵活动,甚至有些村庄的民兵战斗力丝毫不逊于治安部队,十几个小小民兵是不怕,就怕成百上千的民兵和游击队汇集过来,他们这支孤军深入的部队才百十号人,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怕什么,我们这次出来就是为了练兵,不经过实战和杀戮怎么才能成为好兵,哼哼,从沙场上撕杀中生存下来的才算是好士兵,那些个不中用的废物,死了也好,免得浪费我青木大爷的力气,我要打造华北的关东军,成为最精锐的队伍,将那些该死的八路,武工队,游击队统统消灭掉,小野君,你的目标也不是和我一样吗?!”青木龙有如毒蛇般不带感情的眼睛紧紧盯着小野二雄,让他背后顿时冒出一层冷汗,看到小野二雄露出畏惧的神色,青木龙一嘿嘿一笑,撇了撇嘴,转身更加大声鼓励手下的那些士兵们的兽性行为。 得到青木龙一的鼓励,日军士兵们更加疯狂,有些人竟然开始了虐杀比赛,一个比一个残忍。 “这个家伙,真是疯了!”小野二雄生出了一种自己作茧自缚的感觉。 恐怕审批了这次所谓的治安巡查行动的司令部也会惊讶于他们这支治安巡逻队伍的“战绩”吧,小野二雄开始头痛,如果找合理的借口来解释青木龙一给他捅下的篓子。 清晨,第一缕晨光撒向了华北平原,晨鸡还未起到司鸣的职责,各个村庄就在一片喜迎新村的鞭炮声中苏醒过来,村子里不论是年轻人、小孩,还是老人,都换上了新衣,每一个人都被过年的喜悦所包围着。 然而高阳县以西三十里的小东沟村却如一片死寂,淡金色的晨阳光辉中,数缕灰烟从原本应该是一片片民居的废墟上升向天空,仍有不少地方燃烧着未熄灭的火焰。 第五百五十八节 邻近的村庄当发现小东沟村冲天的黑烟和火光时都惊呆了,派出了几个精干的年轻人去察看情况,小东沟村里的火光间却仿佛有噬人的恶兽,一个个年轻人都一去无回,这更让几个村落的群众们心惊胆战,全村老少无人敢睡,民兵们都动员起来,在村口要道,点起火堆,布下警戒防御阵地,同时派人向更远的村子求援。 直到天亮,几个村的民兵汇成一股,摸近了小东沟村,却发现整个村子烧成一片白地,残砖断梁上隐约有紫黑色的血渍,七横八竖的焦尸布满了整个村子。 在村外也找到了邻近村落派出来打探情况的年轻人尸体,心脏、脖子和后腰几处要害都带着干涸血迹,触目惊心的伤口显示出敌人下手的狠辣和技巧是前所未见。 “小东沟村遭鬼子屠村了!” 一道令人震惊的消息迅速地扩散开来,过年的喜庆气氛被笼罩上了一层阴影。 各个村落在负责本地的游击队帮助下,加强了警戒和防御,可是却找不到这支敌人的踪影,莫名的出现,又莫名的平空失去踪影。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继小东沟村遭到屠村后,河间附近的樊村也遭到了同样的屠村袭击,民宅被烧,人畜死绝,往日人烟熙攘的村庄变成鬼域,血淋淋的杀戮激起了根据地军民们的愤怒,一支支民兵队伍自主发动起来,撒开大网搜索着这股凶残的敌人。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有一支民兵队伍发现了这伙凶手,约有一个中队的日军士兵正在一个村庄烧杀抢掠,到处是火焰,到处是绝望的哭喊。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保护自己的兄弟姐妹,这队民兵没有任何犹豫,派出联络其他民兵的人员手,立刻满怀着仇恨展开了攻击。 甫一接触,这队日军的攻击力出人意料的强大,火力精准而有效,虽然遭到袭击,然而反应极为迅速,队形变换间,逐渐将民兵们包围了起来。 这些民兵们虽然是半民半兵之间,军事素质并非职业化,在训练中却同样刻苦努力,战斗力并不逊于一般伪军和杂牌的日军士兵,装备也不弱,甚至人手一条三八枪,可是在这伙日军面前,生生被压制住,敌人的枪法异常精准,五枪总有三枪命中,很快形势急转而下,民兵们的伤亡迅速加大,面临即将崩溃的危险。 “给我顶住,多杀一个是一个!”民兵队长嘶呀着嗓子狂喊,挥动着仅剩的一条残臂,在五分钟前一枚迫击炮的弹片削断了他的左臂,大量的失血让他脸色灰败得和死人一样,可是他的精神依然亢奋,眼中燃烧着战意,身边的战友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没有让他畏惧,他的心中只有唯一一个执念:“拖住这伙狗日的,等其他民兵队伍来了,灭他个狗日的。” “杀!杀!” 活着的民兵在怒吼! 负轻重伤的民兵在怒吼! 轻伤的不下火线,重伤的也是拼命拖着步枪搂着机会开火,哪怕再次被敌人的枪弹夺去生命。 巨大伤亡的代价并没有让他们放弃,他们甘愿用自己的生命为其他的民兵弟兄们争取时间。 只有战死,没有退却,虽然是民兵,然而爆发出来的战斗意志,却让这伙日军士兵们开始胆寒。 “八嘎!才一伙民兵!连土八路都不是,你们就怕了吗?”青木龙一挥舞着武士刀叫嚣着,一些意志薄弱的士兵在如此顽强的敌人面前开始露出畏惧的神色,这让骄傲的青木龙一极为不满。 回望一眼凶残暴虐状的青木龙一,村正组的日军士兵们齐齐打了个寒颤,这个家伙简直是比没人性还要没人性,这几天的杀戮几乎什么样的残忍方法,这家伙都想得出来,而且还带头做示范,最近这家伙喜欢上了用活人心下酒,认为可以夺取对方的灵魂和精气,提高自己的力量和寿命。没有哪个日本兵会愿意自己的心脏被这个凶蛮的家伙用来下酒。 “给我冲!不要闷头乱冲,像训练时的一样!混蛋,蠢货,不是这样,没脑子的家伙!中弹了吧,死了活该!”青木龙一冲到一个刚刚中了弹倒地的日军士兵身旁,一挥武士刀斩下了对方的头颅,在青木龙一眼里,这样的废物早死早超生的好。 日本兵们更加恐怕,由怕生勇,爆发出更强的杀气,拼了命的冲杀向那些民兵,子弹击倒对方手还不停手,一定要用刺刀将对方内脏全部挑出才肯罢休。 最终,这队民兵无一人退缩,全体阵亡,民兵们的牺牲也并非是无用功,至少十六名日军士兵成了枪下亡魂,同时为附近的其他民兵争取到了时间,在青木龙一和小野二雄带着村正组的士兵们离开没多久,就被数支民兵队伍给一齐咬上,这一咬上可就是不死不休的死斗。 面对为数众多的民兵们,青木龙一非但不怕,反而兴奋的嗷嗷直叫,战场是检验战士的唯一标准,有这么多贱民给他祭刀,简直是求之不得。 而民兵们更是恨得眼中几乎要冒出血来,三个村子的人命,再加上刚刚牺牲的几十个民兵,整整六百多条人命啊!算算起来,这伙该死的日本鬼子每个人手上都至少犯着四五条中国人的性命,真是用五马分尸都不足以抵御的罪孽。 利用熟悉地形和人数上的优势,民兵们发动了连绵不绝的进攻,可是这伙日军却表现出异常的难啃,不仅战斗意志非常顽强不说,而且战斗力强悍,枪法奇准,配合默契,这让民兵们不敢大意起来,迅速组织起阻击线,准备以阻击阵地消耗敌人的体力和弹药,为全歼这股敌人而作准备。 青木龙一也看出了民兵们的企图,丝毫没有给他们任何希望,虚晃一枪手,拉着手下以机枪和掷弹筒开道,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出乎人意料的非常没有突围而去,反而转过身来,与民兵们厮杀起来。 赶到的民兵们也有些不敢相信这股日本鬼子的胆子之大,简直到了目中无人的地步,愤怒的咬了咬牙,发了狠命令发动了全面攻击,敌我双方立刻缠斗在一起,日军士兵们组成白刃战阵与民兵们的合击阵形碰出血和雨的火花,刺刀的寒光被污血遮蔽,双方的伤员也扭打在一起,刺刀捅弯了,捅断了,就用枪托,带着白花花混着血丝脑浆的枪托砸烂了,就用拳头,用脚踹,用手抓,用头顶,用牙齿咬,为了让对方断气,太阳穴、眼睛、咽喉、心脏、下阴,互相拼命的招呼着,根本不顾什么形象,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体力不支的人很快被夺去生命,一方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凶残日本兵,一方是决心以生命为捍卫家园的民兵,两方间的碰撞充满了血与火。 “八嘎!哈哈!痛快!真痛快!”青木龙一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结过霜的冻土上,地面上咯吱咯吱作响,一身狼狈不堪,浑身上下沾满了血渍,丝毫没有出发前那身毕挺的英姿,手里的武士刀也成了半截,可是他依然哈哈大笑,身后一百来个日军士兵也是同样疲惫不堪,浑身是伤的跟着,就像是一群残兵败将在仓忙逃窜。 “天照保佑!佛祖保佑!天皇保佑!”小野二雄手软脚软地跟在青木龙一的身旁,段诚紧紧地搀着他,青木龙一的疯狂行为,不仅使带出来的士兵阵亡了三分之一,白天的可怕战斗简直是惊险到了极点,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心中就只有拼命杀死对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双方最终混战在一起,差点儿也把小野二雄自己的老命也给搭了进去。 “这个疯子!”段诚狠狠盯了一眼青木龙一,这个疯子险些将大家全部陷了进去,虽然只是一群人数上占了优势的民兵,可是蚁多咬死象,这么多民兵不要命般冲了上来,也是非常令人可怕的。 在村正组的日军士兵们快要撑不住的时候,青木龙一才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恐怕再晚两步,明年的今天就是所有人的忌日了。 为了实战练兵,险些将自己的命也给练掉,小野二雄打定主意下次再也不跟着青木龙一做这种傻事了,简直是太疯狂了,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一颗流弹结果掉自己的性命。 “小野君!段君!看吧!这些就是我青木龙一要带领的精兵!”青木龙一回身指着身后那些狼狈不堪的手下对小野二雄和段诚道,“活下来的,都是最优秀的,死掉的都是废物!” 第五百五十九节 “恐怕不少人活下来都是运气吧!”段诚着实对这个心理不正常的自大狂感冒得紧。 “运气?!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青木龙一自信满满的狠狠握了握拳,接着道:“下次,我要带更多的士兵出来,这些中国的民兵和八路,都将成为我青木龙一部众的磨刀石,我要让村正组的人成为华北的关东军,要让那些把我赶出关东军的家伙们看看,他们的行动是多么的愚蠢!” 小野二雄和段诚齐齐翻了个白眼,子弹可不长眼,运气也不能挡子弹吧,这次都差点儿把命给丢了,还说什么下次,指不定哪回就被青木这家伙把所有人的命都给玩没了。 “是职业级的!”李卫从刚刚战死的民兵烈士身旁站起,拍了拍手冷冷地道。 很难想像一百多个民兵战死在一场战斗中,战损率几乎达到了中等规模以上的遭遇战程度,可以想像得说当时战况何等激烈和残酷,且不说民兵死战不退的顽强精神和对敌人的仇恨,单单是这么大的伤亡代价依然没能留下大部分敌人,李卫想像得出这将会给十一分区带来何种巨大震动。 满地的民兵烈士遗体让十二区队的战士们极为震憾,意味着这些民兵们愤怒到了极点,哪怕不是对手,也要战斗到最后一刻。这伙敌寇接连血洗三个村庄的灭绝人性的行为,招致了民兵们不可熄灭的战斗欲望。 “职业级的?!”四连指导员翁同虎有些惊异,又是一个新名词。 “是的,职业军人?”李卫点点头,多年的战场经验让他分辨出了民兵遗体上的伤口甚至没有多余的非致命伤,显然是训练有素,精擅于杀人技巧的军人造成的,而且战斗意志与民兵们不相上下,心理素质非常稳定。 看到翁同虎眼中的疑惑,李卫指了指自己道:“我们十二区队就是职业的,以战斗为主要职业,而造成这些伤口的人动作非常熟练,说明这伙敌人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他又指了指在附近继续搜索生还者的民兵们道:“他们就是业余的,业余的碰上职业的,训练的标准、项目和时间都差得很多,所以只有被杀的份,我们碰上了也不能大意。” “很厉害的敌人啊!能看出是哪里的吗?!”翁同虎心立刻沉了下去,能让李卫这样评价的敌人,一定不容轻视。 “看不出来!”李卫仔细想了想,接着道:“没有听说过附近的日伪军据点有这样厉害的队伍存在,如果是正规军也不太可能只派一支中队的兵力在外面乱晃,这不是自信,而是自大,那些旅团长和师团长们是不会让这么一支无纪律性的队伍到处招摇,等会儿问一下,附近有没有什么日军主战部队驻扎。”李卫摇了摇头,从这股敌人的动作来看,明显是吃饱了撑的跑出来杀人玩,难道不怕八路军和游击队对他们进行围剿吗?!也太狂妄了吧!哪怕再训练有素,也架不住人海攻击啊! 李卫最后的话让翁同虎后颈皮子直冒凉气,上回安西旅团已经让十二区队吃够了苦头,险些儿有全军覆没的危险,现在区队好不容易恢复些元气,再来一支日军主战部队,还让不让人活啦! “先看看情况再说,没什么可担心的,今年可不比去年!咱们也没那么好欺负的!”李卫的话背后指得是今年日本的败亡结局,而翁同虎却听成了十一分区主力没有像去年那样在外线开辟新分区作战,仍驻扎在分区内,可以成为十二区队的可靠后盾。 “李卫连长!能不能告诉我们一些有关这伙敌人的情况,我要为乡亲们报仇!”民兵连长看到同样的是民兵兄弟的伤亡情况,心中满怀着激愤。 李卫道:“现在情况仍不能确定是哪股敌人干的,不过你们一定要小心,不要轻举妄动,一切会有区队给你们作主。”的确是一股凶残的家伙,可不是现在的民兵们所能对付得了的。 这支被群众们称之为“杀人狂魔”的日军队伍引起了各根据地区队的注意,来去迅速,嗜血无情,战斗力强成为对这支敌军的评价,也引起了十一分区司令部的重视,下令各村民兵队伍和游击队密切关注本辖区内的日伪军动向,对任何可疑的日伪军队伍都要密切关注并监视,及时向上级报告,为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各区队严令民兵们不得私自向情况不明的日伪军发动攻击。 十几支区队都派出了协防的连队,组成快速反应职责的巡逻队,一旦发生异常快速互相支援,这也是去年十二区队与安西旅团的交战后,形成的一揽子联防互援协议。 “小野君!你们这次的巡逻任务简直是太荒唐了!也太不慎重了!” 呯!黝黑油亮的桌面猛地一震动,这一巴掌代表着保定司令部的荒木大佐非常恼火至极,半个月前负责文职工作的小野二雄来请示,希望能下去与兵营里的一支出去进行执行巡逻任务的中队跟一段时间,当时荒木大佐还很高兴,一名能够深入到基层士兵中间一起同甘共苦的军官,不仅仅能鼓舞士气和安抚士兵,还能锻炼自身的能力,为司令部分担一些工作。 可是令荒村大佐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支巡逻队出发后就一路惹事生非,屠杀村民,无恶不做,不仅仅惹得民兵们拼死追击,还引起治安区百姓一片恐慌,有一些地主和伪军头目托人报怨,有一队日军士兵干得太过了,并且搞得天怒人怨,可是这个小野却偏偏没有制止,甚至一点身为长官的作用都没有发挥出来,眼睁睁地看着这支巡逻队给他惹下大祸来。 保定刚刚被十一分区主力给强攻过一回,几乎震惊了整个华北地区,荒村大佐吸取了前任治安区司令的教训,主张低调行事,平时禁止士兵们在外面随意掳掠,而这支巡逻队的行为明显是在给刚受袭击不久的保定火上加油,若是再惹来一趟攻城,恐怕自己不仅仅是丢官那么简单,恐怕连落个武士最后的荣耀——剖腹自杀的资格都没有。 “荒木大佐,只不过是遇到了一些暴民围攻皇军罢了,我们是在正当自卫,并没有任何过份的举动,当时的情况可是……”小野二雄以事先想好的言词将他们亲手屠杀的无辜平民描述成一群屡劝不止,疯狂攻击皇军的暴民,而他们只是迫于无奈还击。 “够了!”荒村大佐瞪了小野一眼,挥手制止了他的颠倒黑白,道:“当我是傻子吗?村正组的事情,难道还想瞒过我吗?!” 什么?村正组?!荒村大佐怎么知道的?小野二雄身形一晃,如遭雷击,表面上依然不动身色,可是渐渐变得有些发白的脸色却出卖了他心中被揭露秘密的不安和恐慌,各种各样的复杂心思一下子涌上了心头,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看到小野那种极力掩饰的神色,荒村大佐得意地微微一笑,若是没两下子,怎么可能坐得上这个治安军司令的位子。 “哼!就知道你这个家伙不会安安份份的!”荒村大佐也没有过份逼得小野二雄,毕竟也是曾在任丘县做过一方大员的,既然被放到手下做事,也得好好调教调教,逼紧了也不好,免得浪费了一个人才。 “嗨!下官也是为了帝国的圣战,下官有罪!请大佐阁下处罚!”小野二雄心思急转,连忙一个深躬下去,作出认罪处罚的姿态,却将话锋一转,掩盖住了自己的私心。 “管好你的村正组,别让他们乱来,要是他们继续给我捣乱,哼哼!上面给我处罚之前,别以为我会放过你们!”荒村大佐深谙驭人之道,知道要恩威并济,他并不打算继续在村正组这个事情上多做追究,毕竟下面这些精力过剩的家伙们谁不会搞个拉帮结派呢,只是给小野二雄一个警告! “让青木龙一过来,我倒要看看他是怎么个说法!”荒村大佐一边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旁,一边道,村正组固然背后有小野二雄这个级别不低的军官做靠山是远远不够的,荒村也对明面上的村正组组长青木龙一产生了兴趣。 “嗨!”小野恭顺地点了点头,荒村大佐放他一马,把柄被人抓着,眼下也只能低头听话。 抓起电话摇了几下,让接线员接通了兵营,找到了青木龙一,小野二雄的声音中听不出任何语气道:“青木,我是小野,请你到司令部来一下,荒村大佐想见见你!” 过了半个多小时,就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接近了司令办公室,“小野,什么事啊!叫我?难道你搞不定吗?!”青木龙一特有的大嗓门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即使是马上就要被司令荒村大佐接见也一样肆无忌惮。 第五百六十节 “这个该死的青木?!”小野恨得直咬牙,连忙冲着荒村大佐道:“青木君一向言词粗鲁,并非藐视上级,请大佐阁下原谅。” “呵呵!年轻人,很有干劲啊!”荒村大佐却是意外的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谁不是一步步从小兵开始爬上来了,军营里那些在生死场上挣扎的士兵们通常是什么样子,自己是再清楚不过。 “报告!九大队一中队小队长青木龙一报到!”青木龙一格外响亮的声音震得办公室内的玻璃嗡嗡作响。 小野二雄的脸色变得越加青黑,这个家伙在大佐面前也不知道收敛一点,自己好不容易托关系把这家伙提到小队长的位子上,好歹也是个官,别得罪了大佐阁把自己命也弄丢了,那自己的一番努力可是尽付诸东流了。 “请进!”荒村大佐道。 青木龙一昂首挺胸,踏步踩在地板上嘭嘭作响走了进来,目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小野二雄,冲着荒村大佐标准九十度一躬身道:“大佐阁下,你好!” “嗯!”荒村大佐眼前一亮,好一员虎将,身材少有的高大,四肢粗壮有力,虎目中泛着精光,浑身上下带着杀气,到是经历过战阵的模样,点点头:“哟西!很好!是一个出色的武士!”毕竟这样的高大身材在日本人中也是少数有异种,日本人也一直以自己身材矮小为耻,大和民族就应当如高大大粗壮,人种上不应输于那些意美欧俄般的高大强壮才是。 小野二雄心下擦着冷汗,忐忑不安地站在一旁。 “谢谢大佐阁下夸奖!”青木龙一目不斜视站着标准的军姿,与进来前的粗鄙行为截然不同,完全是一个合格的军人,虽然青木一向大大咧咧,目无军纪,毕竟不是蠢货,一进来的时候看到小野和荒村大佐都在,他也知道现在可不是由着性子来的时候。 “很好!看来小野君的眼光很不错!”荒村大佐对这一员虎将在自己面前的恭顺态度非常满意,不禁打量了一眼小野二雄,这家伙能力一般,看人的眼光倒是不错。 “嗨!”小野二雄却没敢多开口,多说多错,在荒村大佐的意见确定下来前,还不如沉默是金。 “你们村正组的人都是这样优秀吗?!”荒村大佐冷不丁地在青木龙一面前说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青木龙一和小野二雄的反应几乎一样,身子同样一颤,眼神忍不住看向小野二雄,小野哪里敢开口,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青木龙一强自定了定心神,保持着肃立不动。 荒村大佐的目光却捕捉到了青木龙一这一刹那的慌乱。 这个时候再找借口只会弄巧成拙,青木龙一心下一横,硬着头皮道:“是的!村正组的士兵,都是最好的!” “哼哼!说大话吧!”荒村大佐突然冷笑了几声。 “村正组是最强的!小野大人可以为我作证!”青木龙一最看不得别人瞧不起自己,忍不住恼了再次大声道。 小野二雄魂飞迫散,你这个混帐东西怎么能顶撞大佐阁下呢,自己找死也不该拖上我啊。 “口说无凭,我要眼见为识!”荒村大佐格外严肃地目光紧紧盯着青木龙一,青木龙一也还不客气目光与其对视。 “请荒村大佐给下官机会,让下官为大佐阁下证明村正组的实力!”青木龙一打得是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心思,死马当活马医了。 “好!中国有一句古话,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就给你一次机会!”荒村大佐意味深长的看了青木龙一一眼。 小野二雄的心却是提到了嗓子眼儿,七上八下地打着鼓点儿,荒村大佐的语气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这是福是祸,可真得是难以分辨,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应对,总之小野已经将青木当作死人看待了。 保定城东关军校内的校场上,村正组全体成员集合,三百多名来自城内外两个兵营各个建制里出来的士兵整整齐齐的站成一个方阵,附近密密麻麻都是来自东军关校和小刘庄兵营的官兵们,谁也不知道底层士兵中间所谓的村正组头一次光明正大的集结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只是第六集团军司令部的司令荒村大佐却意外的出现校场上,让不少人心中充满了不安,难道村正组遭到上级打击限制?! 村正组的三百余士兵心中也是充满了不安,组内的纪律严明尤厉于军纪,青木老大的拳头可是人人记忆深刻,全组上下虽然疑惑,却是依旧站立的一动不动,沉默不语。 原编属治安军的部队几乎都是些农民和浪人组成的队伍,与其说是半吊子的职业军人,还不如说是刚拿上开战不久的平民,训练要求和强度远远不及那些甲种主战师团,军纪也是散漫,平时欺负欺负那些普通的中国老百姓还可以,碰上八路军游击队多半要歇菜。 看到很突兀的站在校场里的村正组士兵,荒村大佐不禁有些意外地道:“哟西!村正组的士兵看上去有点气势!” 几乎是来自于各个不同建制里的组员,成份也是杂得很,然而站在一起一动不动,与平常的士兵们有一种截然不同的气势,这引来周围许多官兵们的指指点点和好奇,能在士兵中间颇有威名的村正组全员集合,显然引起了很多人的兴趣。 “嗨!村正组总计三百七十一人,上次巡逻中阵亡二十五人,现在实到三百四十六人,请荒村大佐检阅。”青木龙一站在场上面不改色地道,哪里还像是一个普通的小队长。 “嗯!好,是不是真正的武士,还得比练一下!”荒村大佐一脸智珠在握的镇定,冲着身边的一名军官招了招手,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 小野二雄心中一凛,他却是认得这名军官,这个军官是东关军校的一名教官,脾气一向凶暴无比,可是从他手上训练出来的学员分配到下面一向都是担任小队长以上级别的官职,此人放到军队里恐怕也是一员与青木龙一不相让的虎将。 那名军官点了点,然后目无表情的站到校场,大声吼了几声! 周围旁观的官兵之中,立刻有如炸了窝似的涌动起来,各个方向都传来震天的喝喊声,不断有士兵和军官向场中冲进来,无需言语,自行整编列队,片刻便站成十行,随着报数,整整齐齐的四百余人方阵出现在场中,与村正组的另一方阵相应。 两方中的士兵们依旧正视前方,可是余光互相在空中对撞,都露出不服气的神色,一方是从底层士兵中精挑细选,经过实战淘汰的村正组,另一方是经过最严格训练的东关军校士兵,任何一方在普能士兵中都是鹤立鸡群的人物,两方站在场中更是谁都不服谁,两个方阵上空的气势在场中几乎要碰撞出火星来。 “坏了!”小野二雄暗叫不好,这一刹那他猜到了荒村大佐的一部分心思。东关军校的士兵以后的前途远比普通士兵光明,哪里是这些整合没多久的兵油子所能比的。 “青木!”荒村大佐喝道。 “下官在!”青木龙一的声音一点都没有波动。 “横田君是东关军校的教官,他负责的四百名学员是东关军校里最优秀的,既然你也说你的村正组也是最优秀的,那么。”荒村大佐顿了顿,语气变得格外有压迫力接着道:“那么,你们就派出同样的人数,互相较比试一下!青木,你的村正组要是胜了,你们村正组的事我既往不咎,同时提升你为中队长,如果你败了!哼哼!村正组立刻解散,你切腹自尽吧!”荒木大佐看向横田道:“横田群,如果你胜了,所有人的军衔各升一级,如果败了!和青木君一样,就自己切腹吧!” 胜了全员军衔提升一级,在军校里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那些平白比别人高一级的学员们还不把自己当菩萨供起来。“嗨!下官一定全力以赴。”横田脸上的横肉抖动着,摩拳擦掌,败?!那怎么可能,一帮底层士兵出声的杂兵怎么可能胜得过军校里经过专业训练的学员,他不怀好意地看向场中那些村正组的士兵们,露出凶残的目光,准备给这些杂鱼们一次深刻的教训。 “嗨!”青木龙一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小野君!”荒村大佐的目光移向小野二雄。 “嗨!”小野二雄急忙应道,心底却是大急,这不是欺负人吗?!村正组的士兵尽管是在底层士兵里最出色的,可是再出色也是底层的士兵,东关军校的士兵却都是当官兵料,起点本来就高,这比试根本没法儿比。 第五百六十一节 “小野,村正组也是你一手扶持起来的,你也算是当事人。”荒村大佐的话让小野二雄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村正组胜的话,我安排你担任保定的实权职务,虽然没有晋升,获取军功晋升的机会也比你现在抄抄写写的文职强得多了,同时村正组也交由你来负责,如果村正组败了,嘿嘿!你就到下面据点里当一个普通小兵吧!” “啊!”小野二雄一下子傻了眼,什么,让他去据点里当小兵?光是以前他得罪的那些八路军游击队就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发配到据点里当小兵还不让这些恨自己入骨的死敌喜出望外,这和把自己送到八路军和游击队的手里有什么区别,这些中国人恨不得剥自己的皮拆自己的骨头,那下场几乎不用想都知道,简直是比剖腹自尽都还要惨。 这与自己来到保定寻求一处庇护之地安安稳稳过日子的初衷完全是背道而驰,小野二雄的双腿立时如筛糠似的患上了抖抖症。 小野二雄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多事,搞什么村正组,现在可好,自己的生死完全与村正组的命运捆绑在一起,胜了不过拿个实权,还要靠自己挣军功,败了那绝对比死还惨啊。 “青木君,你可一定要赢啊!我这条命就全拜托你了!”小野二雄几乎是带着哭腔道,荒村大佐的话就像是开弓没有回头的箭,这个时候再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荒村大佐喜怒不分的眼神中分明闪着寒光,让小野二雄连反悔的胆子也没有,若是他敢说一个“不”字,不仅仅是东关军校的横田长官和其下四百学员不会放过自己,恐怕青木龙一这家伙会第一个拧下自己的脑袋,懦夫胆小鬼在军营里是永远被人耻笑的,尤其是以崇尚军国主义勇武的日本。 “我知道了,真是个啰嗦的家伙!”青木龙一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颤抖,自己也分不清是恐惧还是激动,总之他看到了其中巨大风险背后的巨大机遇,进一步前途无量,退一步却是万劫不复,可眼下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全力以赴。 青木龙一轻蔑鄙视了一眼小野二雄,心中暗骂这家伙是个胆小鬼,不过也在仅有那么一丝感激这家伙能给了他这个机会,能往上位爬的机会,这样的机会在普通士兵中间可是并不多见的,恐怕就是会丢掉性命,也会打破头了来抢吧。 “村正组!”青木龙一脖子上冒出了青筋,爆吼道。 “村正!杀!杀!杀!”三百多名村正组员整齐地宛若一人,声音激荡起灰尘四散,带着传说中名刃出鞘的凌厉杀气,其中曾随青木龙一和小野二雄一起参加过屠村巡逻的士兵们更加是喊得大声,双手沾满了中国百姓鲜血的刽子手都学会了漠视生命,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他们看向东关军校学员的目光就像是在看死人一样冰冷。 “天皇万岁!”东关军校的学员们哪里会肯输给这些普通的杂兵,同样毫不示弱地在横田的带动下,喊起口号:“天皇万岁,万岁!” 杂兵,放在几百年前就是连武士都不算的足轻,最基本的护甲都没有资格穿,和炮灰没什么两样,东关军校的学员们带着傲气,下巴抬得更高了。 “关东军!必胜!”一个村正组小头目猛地大喊! “关东军!必胜!”村正组的士兵们跟着一齐大吼,突如其来的口号变化,让东关军校的学员们一怔,什么关东军?!东关军校的学员气势顿时被村正组的士兵们压了过去。 围观的官兵们一阵疑惑,怎么又冒出个关东军! 东关?!关东?!这倒有点成对头的意思!荒村大佐带着疑惑看向青木龙一。 “报告大佐阁下!村正组的士兵是严格按照关东军的标准进行训练的,我们的目标是训练出华北的关东军!为了能够达到这一目标,我们在心理上将自己完全当作一个关东军的士兵。”青木龙一知道这个时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关东军的大名在日军中是赫赫有名,虽然一直未参战,可是每天的训练和最优秀的装备,实质隐为日本战斗力最强的部队,可以说是日本国的最后一张底牌,既使在与中国、美国等国家打得异常惨烈到白热化的时候,日军大本营也没舍得大规模调动这支一百多万的关东军,因为关东军也同时是守卫着日本的战争命脉——东北工业基地,占领中国的东北丰富矿藏和林业资源。 若不是北面还有苏联在虎视眈眈,日本人如果将关东军全面投入南方战场的话,恐怕未来的战争局面将会被改写。 “哟西!哟西!”荒村大佐自然知道关东军在日军各部中的地位,眯着眼睛直点头,上进心不论到了哪里都是容易博取上级赞赏的。 这老狐狸真是打得好算计!小野二雄偷眼瞧了一眼荒村大佐,心底直骂娘,这狗日的老家伙,不论哪边胜了,他手下都会平白增加一支最精锐的队伍,真是便宜这老家伙了。 “青木君!”横田教官急于扳回气势上的失利,主动向青木龙一发起挑战:“我方学员整四百人,你这里连四百人都不到,不如双各出三百人,较量一下,如何?!” “好!”青木龙一也是一根肠子捅到底,爽快道:“如何比,你们东关军校是主,我们村正组是客,客随主便,比什么项目由横田君来挑,我们村正组都接下了!”他自信满满地看着横田,村正组的训练标准比真正的关东军还要严格多了,而东关军校也不过只是训练一些小队长的军官罢了,怎么能跟他的村正组相比。 “嘿嘿!既然青木君这样说了,那就却之不恭了!”横田按捺着心中的冷笑,故作豪爽地抛出了比试项目,道:“射击!掷弹!战场搏杀!” 这一天的保定城注定是不平静的,东关军校与村正组之争对保定一带日伪军的影响甚至超过了去年底保定被八路强袭,不知有多少人的命运在这一天被改变。 恐怕保定城内对这天发生的一切,印像最为深刻的人要数荒村大佐,他并没有为自己临时起意的决定而后悔,可是他永远忘不了这一天发生的一切。 射击!东关军校学员们毕竟拥有专用靶场和无限量供应练习子弹,东关军校毫无悬念的胜出村正组一筹。青木龙一当时的脸色铁青的吓人,打静态靶和战场上打人完全不一样,村正组内的老兵油子们未必都能在静态靶上枪枪十环,可是在战场上绝对能弹弹咬肉。 掷弹!这个东西毫无花巧,双方都有练习弹和场地,村正组的士兵们曾经把胳膊都练肿了三圈,几乎以压倒性的优势完胜,东关军校里的学员可没哪个一天到晚像村正组那样苦练死练狂练投弹。 掷弹上扳回一局,总算才让青木龙一脸色好看了些,和小野二雄一样,悄悄抹了一把冷汗!差点儿就得当场剖腹了。 第三场战场搏杀较量几乎让所有人都无法以后几天内安然吃下饭,血腥和杀戮几乎成了这场比试的代名词,成为所有目击者挥之不去的梦魇。 最后一局成了双方成败的关键,双方各出三百人徒手对决,由于涉及到双方统御者的生死,对决双方人员生死不计,也是这次较量中最为惨烈的一局。当兵的动手轻则见血,重则要命,实属寻常,日军部队中底层士兵间习以为常的野蛮决斗的血腥程度也远远不及这次大规模决斗。 双方的士兵和学员刚一交手,东关军校的学员们深深后悔这该死的横田教官要提出这种较量方式,村正组的这些士兵根本不能用人类来形容,有如放出囚笼的野兽,眼中泛着兽性嗜血的红光,完全将东关学员当做了死敌,各种杀招,无所不用其极。 青木龙一刻意实现杀戮训练的效果完全体现出来,曾参加过屠村巡逻的士兵表现更加凶悍,用生死打磨过的杀手锏干脆利落,东关军校的学员们哪里经历过这种杀戮场,不论是搏杀技术还是心理素质都远远不如这些已经将人命视作草芥的村正组士兵。 “八嘎!村正!村正!”荒村大佐显然也被场上一面倒的屠杀场面给吓住了,村正组的士兵也不会因为对方同为日本人而有任何手软,青木龙一早就用皮鞭和拳头教育过他们,除了战友,剩下的都是敌人,对待敌人,只有杀! 村正组的士兵们更喜好将对手的脑袋生生从躯体上扭下来,甚至还带着几根脊椎,或将整个人四分五裂的撕扯开,血淋淋的血肉残尸将场周围的不少官兵们受不了当场呕吐出来,只有见识屠杀的未上场村正组士兵才能做到熟视无睹。 杀戮的村正!妖异的村正!嗜血的村正! 第五百六十二节 东关军校的学员们死伤惨重让荒村大佐猛然惊醒,军校的学员也是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人才,赶忙制止双方的较量,甚至开枪射杀了几名仍在疯狂杀人的村正组士兵才强行中断了这场失去控制的内耗。 即使是如此,东关军校的学员们已经仅剩下半数都不到,甚至有些学员已经陷入精神错乱,被附近的士兵死死的摁住后仍不住的挣扎着,呼喝着不知所云。 场外的横田教官早已是面若死灰,边上青木龙一不住的冷笑,军校里这些人怎么可能比得过经残酷淘汰活下来的村正组士兵。 小野二雄被一群军官们给围着,大量阿谀奉承的话差点儿将这个踩了狗屎运的家伙给淹杀了,这帮军官们眼红地要死,有了实权,想升官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小野二雄应酬着有些乐晕了头,险死还生,背后早就被冷汗浸透。 荒村大佐并没有食言,当场宣布提拔青木龙一为中队长一职,并且看向小野二雄时,明显带着几分嫉妒,小野的底细自己是一清二楚,居然能走上狗屎运拉拢这样的人才当手下,青木这家伙明显是屈才了。 华北的“关东军”,村正组的名头一下子在保定一带打响开来,若说村正组刚建立之初是让人不屑一顾的杂牌垃圾小帮会,而后来青木龙一的残酷训练后,村正组几乎成了汇集凶穷极恶者的代名词让人避之不及。 是现在,青木小队长,哦不!应该是青木中队长的威名是建立在东关军校两百余学员高高垒起的尸体上,以用横田教官的血祭了村正这把妖刀,立刻得到了无数底层士兵们的崇拜,这是从普通士兵一跃龙门的经典教案。 这种火箭般的升官速度让那些普通士兵们在以前根本想都不敢想,虽然其中的风险只有当事人知道,可是更多的人只看到了其表面的利益,许多士兵甚至于一些不得志的军官对于村正组更是趋之若骛,希望自己能和青木龙一长官一样,一跃成为让人眼红的名人。 荒村大佐请人专门精心打造的百锻武士刀,并且刻上了“村正”二字,送与青木龙一,寄希望于他的村正组能够成为天皇陛下的村正威名。 对于保定一带的根据地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坚信只有通过杀戮才能练出好兵的青木龙一使村正组的血腥巡逻开始变成惯例,也成为保定一带日军治安军中独有的专例,其他的日军士兵既没有敢担当招惹游击队和八路军的底气,也没有足够的勇气残杀那些无辜的群众。 村正组所谓“华北关东军”的自称,也因其表现出来的战斗力,被保定的第六集团军司令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一个名字罢了,也由着他们去了。 可是这可苦了华北一带根据地群众们,一有风吹草动,就拖家带口抱着细软奔命,若是走晚几步就会遭到这支可怕日本鬼子的毒手,这与以往的日本兵完全不同,完全是以杀戮为乐趣,战斗力强得惊人,个个都是悍不畏死,作战老练,战斗经验极为丰富。 即便是加大了监视和巡逻行动,根据地军民们依然挡不住这伙敌人甚至极为狡诈的侵入渗透,仍然有几个村庄接连遭到了屠村的毒手,搞得许多村子的百姓人心惶惶,一般的民兵与这股敌人交手基本上是给人家送菜的份,拼得伤亡极大,也不过才让敌人留下几具尸体,这让守卫根据地游击队们极为头痛,一年四季在于春,春节过后,春耕即将迫在眉睫,这可不比普通的生产,靠着老天爷吃饭的农业,错过了气候,粮食产量将会受到极大的影响,粮食短缺将会引发一系列不良后果。 “关东军?!”十二区队的区队长专用的厚实木板桌上摆着下面区队关于最近突然冒出来的一支打着“关东军”的名头杀人巡逻队到处四处烧杀抢掠,无恶不做。 接连有村落被屠灭的消息,引起了十二区队的重视,多次派出精干队伍展开剿灭,这股敌人极其狡猾,屡次在十二区的人马赶到前立刻撤离,即便发生接火也是毫不恋战,撒开腿就跑,对于民兵等战斗力较弱的队伍却怕硬欺软,手下毫不留情,好像这股敌人也学会了游击战术,而且潜入能力非常出色,每每都能穿透情报网,即便是安插有情报人员的敌据点也未必能完全掌握到其踪迹。 “老大!你叫我!”李卫抱着一只半敞地老南瓜,满嘴的饭粒冲了进来,南瓜的甜香和米饭的味道一下子充盈了整个办公室。 现在正是中饭时间,几样饭菜摆在王保面前,甚至还有一支油汪汪的红烧鸡腿,可惜王保却毫无胃口,十二区队不会让敌人安心的吃得下饭,敌人也不会那么客气的让王保安心用餐,每每遇到难缠的问题时,王保总是会食难下咽,桌上热气腾腾的饭已经开始变凉。 “老大,你不吃饭啊!哇,有鸡腿啊!你简直是太浪费啦!”李卫看到王保桌上的饭菜一筷未动,那支鸡腿却甚是勾人眼神儿。 “先把你嘴上的饭粒擦擦。”王保看到正吃得正香就把李卫给叫过来,心下有些歉然,做为手下的得力干将,也是卖力又卖命的保这份家业,有时候甚至没能让小李子刚回营还未顾得上喘口气儿就又带着人像救火似地到处奔波回击那些侵入根据地的敌人,这些日伪军可是一天都不安生,稍不注意就会出来祸害百姓,几个连队有时候会没日没夜突袭作战,觉也睡不安,饭也吃不香,几个连长都瘦了好几圈,十分辛苦。 “什么事!说吧!”在王保面前,李卫是一点儿都不客气,除了在战场上和会议中,王保一点儿也没官架子,这正是让李卫感到最自在地方。 “对于关东军你了解多少!?”王保看着李卫抹着嘴仍在刮着南瓜块和饭粒,这南瓜饭是今天卫生院的小灶,南瓜掏掉籽填上米,当锅又作碗,直接靠火给烤熟了,里面的瓜肉和米也相益得彰,简直是人间美味,一定是林欣雨这小丫头给李卫加菜了,可让这家伙吃得开心欢实。 “关东军?”李卫放慢了在老南瓜上开口里掏挖的动作,抬起头望向王保,王保从桌面上推过来了一张纸。 “关东军!”李卫连忙将老南瓜推到一边,随便在衣服上抹了几下手,接过纸张认真的看了起来,浓浓的剑眉立刻锁了起来。 关东军,恐怕现代只要知道抗日战争的人,多半都知道这支部队的名字,日本的最后底牌,而抗战年代里只要参加过百团大战,一九四二年大扫荡等几次大规模战斗的人多多少少都会与关东军扯上点关系,抗战史上最臭名照著的生化武器部队516部队和731部队都是隶属于关东军的编制内,日军用以扭转战局的毒气化学武器,其中相当一部分就是516部队生产出来的,而731部队一直致力于用中国人民的生命来进行活生生的人体实验,用以开发惨无人道的灭绝性菌性武器,一直驻守在东北进行战争预备的关东军战斗力一点都不容小觑。 区队长王保看到李卫的神情变得异常郑重和严肃,他的心不由地也跟着提了起来,若是李卫仍然嬉皮笑脸,那说明问题不大,若是像眼前这般表情,就意味着事情将会变得很严重。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信心,王保对于一些无处入手的死结,总会找李卫来进行商量,也许是李卫当初在二营的时候成功预测了一九四二年的五一大扫荡和建立根据地后每每提出后来证明非常有远见的建议,使得王保一直认定别看这个乱七八糟事没少干的家伙,实际上智谋恐怕也不下于他的武力。 “很麻烦啊!关东军应该在东三省守着工业基地打土匪才是,怎么会到这里来!难办啊!”李卫挠了挠脑袋,有些愁眉苦脸,本来应该老老实实守在东三省的关东军却出现在华北地区,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关东军可比那些杂牌的混成治安部队难缠多了,丝毫不逊于南方战场上那些主战甲种部队,人家还有516和731这两支缺德到家的部队,打急了眼直接放个大规模鼠疫和霍乱什么的,大家一起玩蛋,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情,原子弹诞生前,就属这些生化武器是无敌。 “怎么办?”王保紧张等着李卫的意见。 “这一支小队伍出现实在是太异常了,我们先要弄明白,华北怎么会有关东军出现,这需要立刻向上级核实,同时请东北抗联的同志密切关注关东军的动态,这可不仅仅牵扯到咱们十二区队根据地,这意味着华北甚至全国战局的形势变化。”李卫摇了摇头,历史上从未全军挥师南下的关东军如果真得南下,恐怕整个抗战史都将会被改写,很难想像现在已经是打得有如胶着状态,耗尽了全中国人力物力的国共双方拿什么来抵卸这一百多万养精蓄锐已久,武装到牙齿的关东军。 可怕,太可怕了,李卫越想心中越来越感到不安。 “好,我马上向上级反映。”王保也一样越听越心惊,正如李卫所说的,关东军的动态可不仅仅涉及到十二区队的安危,更涉及到全国战场的局势,他连忙喊自己的通讯兵:“小李!” “到!”一个战士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向司令部发急电,要求将关东军目前最新情报要一份,申请上级派人联络东北抗联的同志一起调查关东军是否会南下!同时请司令部的情报部门协助侦察华北一带所谓关东军身份的一股日军的详细资料。”单以十二区队的情报网最多涉及到十二区队根据地一带最为详细和及时,若是涉及到华北各个角落,还需要与上级部门和其他根据地队伍进行专门的针对性情报共享。 “这支喜欢屠村的关东军队伍,就交给你解决了,卫子,你有没有信心!”王保决定将此重任交给最适合的人去解决。 “保哥!没问题!这伙敌人就交给我去对付!我要先去布置了,马上出发,一定让他们有来无回。”李卫抓起老南瓜猛扒几口,转身就走,华北一带的根据地里论单兵战斗力,就数着十二区队,李卫还没怕过谁来着的,这伙战斗力强悍的日军早就激起了他的好胜心,四连和敌人,看看谁是真正的强者。 “这些该死的鬼子!”王保愤愤的重重捶了一下桌面,杀我同胞,毁我房屋,此仇不共戴天,这梁子算是与十二区队彻底结下来了。 桌上盛着仍一筷未动饭菜的碗一阵叮当作响的晃动碰击着,王保的目光移了上去,眼神开始变得呆滞。 他猛得跳起,冲到办公室门口,大喊:“你个死卫子,偷老子的鸡腿!老子跟你没完!” 王保这次的怒意更甚于方才那伙屠村的鬼子,背后桌面上菜碗里那支油汪汪的鸡腿已经不翼而飞,可惜陈佳瑶给王保留的加菜啊! 这大嗓门吼得,半个营区都听见了。 “赞!”李卫躲在不知哪个角落里,喜滋滋地用筷子夹出藏在老南瓜里的战利品,又嫩又香又油!甩开腮帮子,毫不客气地吧唧就是一大口。 真是什么好处都让这小子给占了! 第五百六十三节 打土豪分田地打到区队长的头上,李卫自然不敢等着王保找上门来开批斗会,一吧唧完鸡大腿就向四连下达了集结令,顺便着还向五连要了几个人加强一下火力,能用子弹解决总比近身肉搏强,范国文这小子也是李卫身边的一道护身符,自告奋勇地也跟在了李卫的队伍里。 似乎是在报复敌人的屠村行动,李卫拉着人马离开区队营地没几天,一气报复性血洗十来个上了黑名单的敌据点,而且不留一个俘虏,每屠灭一个据点就把尸体打包发往保定,可以想得到平汉铁路线上的保定站看到满车皮的鬼子兵尸体,那些该死的日本兵们会做何表情。 李卫的示威性行为甚至比直接歼灭日本兵还要有威慑力,使得华北司令部感到颜面无光,大日本帝国的皇军居然被该死的土八路给屠鸡宰狗般用火车皮装满了尸体送回来,无异于是在冈村大佐的脸上抽耳光,华北治安区的颜面何在?皇军的颜面何在?! 被十二区队的李卫给连累到的保定司令部荒村大佐被盛怒的冈村司令在电话里给骂了个狗血淋头整整三个小时,小腿肚子直发软,背后被冷汗浸透,只能嗨嗨地应着,放下电话的手都不住的颤抖着,他险些以为自己还同在第六集团军司令的位子还没坐热屁股,就要马上步上前任的后尘,好在冈村司令最后给了自己戴罪立功的机会,让自己派兵剿灭这股八路,挽回皇军的颜面。 李卫的四连也是鬼精鬼精,在附近民兵和游击队的配合下,昼伏夜出,避开日伪军的眼线,每每出奇不意地出现在最让人想不到的位置,杀汉奸,灭日寇,不亦乐乎,遇到小股日伪军直接歼灭,遇到大股敌人则悄悄绕开,让有心剿灭他们的日军气得暴跳如雷。 李卫是好战,可是他并不傻,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如敌人的愿呢,更何况,他还没有玩够呢?! “哈哈,花姑娘!”一群手舞足蹈的日本兵在保定城内的大马路上肆无忌惮地调戏着过路的女性,真是上至八十,下至八岁都不肯放过,来往的行人无不像见了鬼似地装作看不见躲得远远的绕过。 即便有其他日本兵看到似乎对这种事情也习以为常,和平民同样视若蛇蝎的避之不及,能在保定城里这样张扬跋扈的恐怕也没有多少人敢有那么大的胆子。 “哈哈!花姑娘!花姑娘!”范国文装扮的日本兵真是像到了极点,见着漂亮的日本姑娘就往上扑,若不是边上的其他战士假装争抢挤开这小子,恐怕这便宜真让这小子给占了去。 保定城内大部分都是日本人,那些中国人一见这阵势,早吓得跑没影儿,也倒不怕误中副车。 “你这个死国文,玩真的是吧!小心引火烧身!”李卫满身被浇地酒气撩人,偷偷地掐着范国文这小子的肋下软肉,提醒这家伙莫要擦枪走火,若是碰个又老又丑还肯倒贴的,那可真是作茧自缚。 “要装就干脆装像点儿嘛,日本妞儿当然是拣漂亮,这便宜不占白不占,哪像你们这样饥不择食的老少皆宜!什么眼神啊!”范国文翻了个白眼,满大街的就像老鹰捉小鸡似的撒着野,惟恐天下不乱的家伙遇到这种任务简直是如鱼得水,拦都拦不住。 “敢顶嘴?!”李卫手上加大了力气,掐得范国文直抽着冷气。 “该死的,又是村正组的那些家伙!”几个平时同样横行无忌的日本浪人却缩在角落里,看到这些目无法纪的日本兵就像是老鼠见到的猫,曾经发生好几回不服气的浪人挑上村正组的士兵,那些满身带着杀孽的士兵可不那么好相与,很干脆地直接拔枪杀人,根本没有什么武士精神,几次血的教训后,保定城内有“害虫”之称的浪人剑客就自动将“害虫”之名让位于村正组的士兵。 “嘘!小声点儿,别让他们听到了,这帮家伙杀人不眨眼,就是荒村大佐也拿他们没办法!你想死,咱们可还想活哪!”其他浪人捂住了这个多嘴的家伙的嘴,村正组的名头在保定一时无两,谁敢胆边生毛去惹他们,除非是老寿星吃砒礵,活腻了。 伪装日本兵进城前,那些民兵和游击队倒是为李卫他们狠狠捏了一把汗,哪晓得这些家伙没一个是好货,装起来十足十的像,城门口的士兵看到这伙喝得醉薰薰,七倒八歪的日本兵根本连拦住喝问的勇气都没有,直接让他们大摇大摆进得城去。 李卫他们装模作样地跌跌撞撞,虽然满身酒气却都是身上倒得烈酒,嘴里再含上两口,脸上抹得红红地,加上嘴里含含糊糊的全是醉语,连日本人自己都听不明白这些家伙叨咕地是啥?全当是酒后胡话,倒也让人看不出来他们是假醉。 十二区队营区出发后的行动中,李卫倒是收集到了一些有关于那支神秘“关东军”的消息,加上司令部传来的情报加以验证,得出的结论令李卫松了一口气,此关东军非彼关东军,只不过是一支喜欢喊自己为关东军的地方治安部队罢了,一群白痴,害得自己虚惊一场,有情报显示这股毫无人性,以杀戮为乐趣的日军可能来隶属于保定的日军治安部队第六集团军。 顺藤摸瓜,缩小了包围圈后,李卫他们很快锁定了这支队伍的身份,是一个叫青木龙一的家伙从不知道怎么时候组建起来的队伍,其中还有十二区队的老熟人在背后劫持,正是外号“胆小鬼”的小野二雄,青木龙一倒是和这个家伙倒都是关东军里出来的,大概不安于现状,搞出一支半军队半黑社会的队伍,聊以自我安慰,只是一直没有碰到过敌手,平时表现嚣张得很。 正因为如此,反而被李卫他们利用了一把,这伙“村正组”的日本兵满大街瞎捣蛋地向保定城内走去,也无人敢阻拦查问身份。 一伙人走到保定城内除了司令部和军营外,最有人气的慰安所附近,没想到和一伙同样是醉得一踏糊涂的日本兵撞成一团。 李卫他们也没料到从慰安所里冲出一伙醉汉,躲闪不及,两方堵在了一起,开始了大眼儿瞪小眼儿。酒疯子就应该有酒疯子的行动,有理不饶人,无理搅三分,李卫他们当然不可能乖乖地让开道路,那不被人揭穿是假醉才怪,正巧李卫和范国文都是这样的人,还没等对方吹胡子瞪言,范国文先张口骂开了:“八嘎!瞎了眼的东西,敢挡本大爷的去路!给我乖乖地跪下,从裤裆地底钻过去,不然,死啦死啦的有!” 这倒是符合范国文一向有李卫在场撑腰就狐假虎威的精神,恶狠狠地威胁着对方,打算仗着自己精兵强将先挑起一架,将对方打个屁滚尿流再说,反正日本兵之间打群架,只要不死人,几乎是家常便饭,若是他们示弱,那才会引人起疑。 “哪呢!?敢叫本大爷死啦死啦的有!?”范国文面前一个特别高大粗壮的日本军官牛眼一瞪,突然指着范国文,扭过头去对身旁同伙们哈哈大笑,“哈哈,看哪!有个小子敢叫我死啦死啦的,大家听到没有!哈哈,太好笑啦!” “哈哈哈!”好像看到世界上最有趣的事,那些日本兵们哈哈大笑。 “什么!瞧不起本大爷!小心本大爷揍得你们满地找牙!”身旁有李卫,范国文是不一般的底气十足,捏紧了拳头威胁道,有李卫罩场子,就算惹开了架,放翻这些酒鬼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范国文身后的李卫冷笑着任由这小子发挥着,拳头痒了,正好有靶子送上门来,一些伪装成日本兵的区队战士也开始摩拳擦掌,准备先揍他个辣块妈妈不开花再说。 “八嘎!敢在村正组的青木长官面前说这样的话,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对方几个日本兵捧腹大笑,保定城内还没有几个人敢向村正组的叫板,村正组的威名可是建立在几百条人命上的。 村正组?!范国文心头一凉,该死的!李鬼碰上李逵了,眼前这个傻大个岂不是那个杀人魔王青木龙一?!还没等他多想,一个孟钵大的拳头迎面照了过来,范国文凭着战场上磨炼下来的本能仅来得及一错身子,却还是被一拳头砸在肩膀上,从肩膀上传来的巨大力量和疼痛让范国文哇哇大叫着倒飞出去。 第五百六十四节 一片冷场!谁都不会想到那个高大的日本鬼子兵居然敢抢先动手。 区队的战士们眼睁睁地看着范国文嗷嗷叫着被对方一拳揍飞,然后满地找牙。 该死的!终日打鬼子,倒让这些小鬼子动上了手,不需要命令,十二区队的战士们猛一声喊就扑了上去,那个青木龙一倒也凶猛,左一拳右一拳,一点儿也没有半点畏缩。 和范国文一样,几个区队战士仅仅一个照面就被放飞出去,幸好对方还不知道自己这些人是八路伪装的,才没下死手,被轰飞出去的战士在地上滚了几滚挣扎着站起来,和青木龙一手下打成一团。 李卫哪容得青木龙一这家伙继续嚣张,直接迎了上去,兵对兵,将对将,青木龙一才不管对方是谁,照样一拳挥去,碰一声两个人的拳头结结实实地碰了个瓷实。 两人谁也没有轰退对方半步! 僵持的一秒后,两人同时后退一步。 “咝!”青木龙一的脸色不自觉得白了一下,他感到这一拳头好像碰到了石头上,指节都麻掉了,牙缝里直抽着冷气。 “妈的,这家伙是不是日本人!?真变态的力量!”李卫也是同样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对方的力量让他有些吃惊,小日本一向是又矮又锉的代名词,突然冒出一个高大威猛的鬼子兵,咋一眼也有点让人不相信。 这家伙也不像是空有块头的样子,可能是变异品种,换作平常的日本兵跟李卫对碰一拳,这条胳膊说不定都保不住。 “八嘎!再来!”青木龙一怒吼道,从未吃过这样亏的他没想到一个普通小兵的一拳居然和他不相上下,这简直是对他最大的侮辱,又是一拳轰过来。 碰!又是一拳,两人依旧寸步不让,村正组的士兵们眉眶直蹦,哪儿来的家伙,居然能和青木中队长势均力敌,好凶悍的家伙,哪里碰出来的?!难道不知道村正组吗? 慰安所是整个保定的日军官兵最喜欢来的娱乐场所,日军官兵的密度甚至超过军营。有一伙人不知天高地厚的跟村正组对上了架,这乐子可够瞧,才一会儿功夫,附近就围上了一些好事的日军官兵大看热闹,哇,青木中队长看样子也吃了闷亏似的! 幸灾乐祸的家伙真是哪里都少不了!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家伙,看上去居然也没有落下风,围观的人中有的给村正组鼓劲打气,也有一些胆子大的或对村正组早有怨忿的日军官兵却给十二区队他们加油助威。日军队伍里打架有如家常便饭,军官们更认为打架有助于保持士气和战力,大多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底层的日军军官更是会火上浇油。 “怎,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吵!”小野二雄醉眼朦胧地在慰安所的妈妈桑搀扶下慢慢向门口摸去,青木龙一带着手下来慰安所寻欢作乐,他这个名义上的村正组副组长负责买单,清酒虽淡可是喝多了也醉人,手颤脚软地在口袋里掏摸了半天,才把帐单给付了。没想到才仅仅这么一会儿功夫,当他跌跌撞撞地走出来时,先走一步的村正组已经和十二区队的李卫他们打成了一团。 “干什么?!喂!你,你们都给我住手!让开!给我让开!”小野二雄现在有了青木龙一的撑腰底气也足了许多,大声喝骂着,试图驱散面前的这伙人,在他眼里一帮傻大兵打架既无聊又愚蠢,真正的战士应该到战场上决一高下,而不是在这里不是把别人打得满地找牙就是被别人打地满地找牙,鼻青脸肿不说,还白白浪费力气和时间,有这闲功夫,早就大把军功捞到手了。 小野二雄这会儿就只想着拼命捞军功,然后就可以升官发财。 可是谁会鸟他呢,青木龙一的村正组可不会鸟他,他们早就打发了性子,不放倒对方誓不罢休,李卫的十二区队战士更加不会了,他们唯恐天下不乱,还不给这些王八蛋点颜色看看,哪儿会这么容易放过这些狂妄的鬼子兵。 本来李卫打算带着人摸进保定城寻摸个机会,来个血洗日军司令部,给日本人一点颜色瞧瞧,没想到在这里遇上这伙喝醉酒的家伙,固然会因为中日语混杂有些言语不通,可是李卫他们本来就是来找碴的,火头是一点儿就着。 然而光以李卫这点儿人马,若是曝了身份,恐怕还不够敌人塞牙缝的,中国军人可没一个会服软的,不过眼前这一架还是先打了再说,只要不直接掏枪,没人会认得出他们是十二区队的八路军。 “八嘎!停手,停手!”小野二雄的喊叫根本无人理睬,上前去拉架反而挨了几下黑拳,疼得他呲牙咧嘴,快瞪爆了眼珠子也不知道哪个丧天良的下的手。 究竟什么人敢跟村正组打得这么厉害?!小野二雄又气又急,目光投到正跟着青木龙一你一下我一下,以男子汉的方式硬碰的那个人身上,定了一定眼神,他有些不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再细看,他立时酒醒了七分,刚刚灌进去的酒全化作了冷汗,一下子打湿了后背的衣服,面无人色的猛地抬起手,指着打架的人堆里哆哆嗦嗦的欲要尖叫:“他,他们是……” 正和青木龙一打得热闹的李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早就偷眼瞧见了小野二雄,看到这家伙的动作就知道对方认出了自己,假装跟青木龙一交手换位,一闪身跳到了小野二雄身旁,抬手就是一肘子捣过去。 这一下子可是真够结结实实的,小野二雄可没有青木龙一那样的体魄,肋骨险些都要打断掉,来自胸口的重击让他直接闭过气去,“八路”二字硬是没能喊出来。 “啊!小野!你怎么样?!”青木龙一看到李卫居然趁机偷袭小野二雄,虽说是和小野是互相利用,可是能有现在的地位,也算有一点点惺惺相惜,“你这个卑鄙的家伙!”青木龙一仗着自己坦克似的身子猛地撞向李卫。 “小样!还怕了你不成?”李卫没听明白对方叽叽咕咕的鸟语是什么意思,可是他的战场经验却异常丰富,等得就是青木龙一失去冷静,一侧身轻巧地避开青木龙一,握拳成锤状在青木龙一肋下一敲。 在李卫与自己错开身子的时候,青木龙一就心知不妙,肋下猛地一阵巨痛,让他眼前直发黑,跌撞出去数步,才算站住身形,猛扭回头来,双眼几欲喷出火来,恨不得将李卫给生生撕了。到现在他都没弄明白,眼前这个实力强悍的家伙是个八路。 靠!这家伙,身体素质壮得跟牛犊子似的,李卫暗暗吃惊,刚才那一下了,他本以为对方会直接被放翻在地,没想到青木仅仅是摇晃了一下,捂着腰又冲过来,这天赋般的身体素质强壮程度简直是令人心生嫉妒。 范国文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身后,用力向地上吐了口口水,专拣了一个体形自己还瘦小的日本兵练开了左勾拳,右勾拳,再加组合拳。这家伙可没李卫那样用生死磨出来的身手,可是来自西方拳击似的斗殴也是有模有样,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先扛着,他也就一典型的欺软怕硬。 经过严格淘汰和训练的十二区队其他战士身手一点也不弱于这些村正组的士兵,招招用力,拳拳到肉,只是谨记着李卫的命令,没有用杀招。 场上的局势反被十二区队的战士给牢牢地控制着,村正组的士兵们头一次碰到了南墙,人数虽比对方多那么十几个,却硬是一点儿便宜也没有占到。 周围不明真相的日军官兵们大声叫好,无异于是火上浇油,场中交手的双方渐渐打出了真火来,什么挖眼珠子,踢下阴等战场上常见的阴损招式被使了出来。 李卫没敢在众多日军官兵围绕的地方直接下杀手,想要解决掉这个青木龙一,只需要发动“爆发”技能几秒就足矣,可是其他区队战士和范国文却不太可能像他那样有轻易突破重围,安然离去的自信。 深入虎穴,可不是来喂老虎来的,李卫舍不得为了这些杂碎,白白牺牲区队的精锐战力,更别提范国文这个宝贝似的神枪手在了,既然带进城来,李卫就要将他们完整的,一个不漏的带出城去。 任何不合常理的行为和举动都有可能会曝露他们这支深入敌人中间的孤军身份,李卫需要一个借口,一个很合理的借口,让他们安全的脱身而出,能够继续潜伏在暗中抽冷子放黑枪。 李卫悄悄朝着自己的那些战士们使了个眼色,计将安出! 第五百六十五节 真得是针尖对麦芒,围观者中有的日军官兵为不知名的士兵与村正组打得不相上下而兴奋,也有日军官兵在为村正组始终无法占到优势而担忧,围观的人都无一例外地在为群殴中的双方呐喊着,恨不得自己也冲上去狠狠锤上两拳,不过这也仅仅在脑海里幻想一下的份,若是就这么不知好歹地凑上去,恐怕转眼就是床上躺半个月的份,这种级数的群架可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起的。 混战中,几个十二区队的战士惨叫着摔倒在地,满地乱滚,村正组士兵更是用力狠踢着倒在地上的人,惨叫声不断,场上形势的天平像是一下子倾向了村正组。 一些痛恨村正组的士兵懊恼地捏着拳头,村正组在保定横行霸道,欺压其他低级甚至平级的官兵,目无军纪是家常便饭,甚至有几次公然殴打长官,村正组的行为早就遭到不少日军同僚的嫉恨,却忌讳于村正组的实力和青木龙一的凶残,受到欺压时只能打落了牙往肚里吞。 “八嘎!”李卫暴怒地猛地舍开青木龙一,扑倒那些正虐待地上翻滚中的区队战士的村正组士兵,拼命地下狠手,普通的村正组士兵怎么是李卫的对手,一口气被放倒了好几个,李卫用踩对方的脚跟,踢其膝盖,筋骨啪啪作响,分明是被生生踩断。 李卫出手从来都是心黑手狠得紧! 在别人眼里,李卫的行为完全是为了同伴而抓狂的行为,并没有任何异常,反而很多人都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反应,却没有人能够发现李卫眼中的那丝戏谑! 若打人,就得先学会挨打,这是十二区队战士的必修课,别看那些区队战士不敌对手般在地上滚来滚去,痛喊哭嚎,实际上却是缩着身子紧紧护住自己的要害,身上不轻不重的挨上两下,根本伤不到筋骨,这些村正组的士兵也只当是打架,没用于搏命的劲儿,哪儿会像李卫那样,一出手就是将人致残的歹毒心肠。 “卑鄙小人,来跟青木大爷一决生死!”青木龙一见到自己的手下一眨眼的功夫被干倒了五六个,暴跳如雷,这已经不仅仅是向村正组挑衅,而是在削弱村正组的战斗力啊!这些家伙的心肠比自己还黑哪! 青木龙一原打算只是好好教训一下这些敢撸虎须的家伙,而现在手下的惨状却让他生出了杀意,双眼赤红,恨不得一拳轰死这个家伙。这正落到了李卫的下怀,出乎所有日军士兵们的意料,李卫没有继续与青木的手下纠缠,反而回身迎向青木龙一。 碰!青木龙一的拳头如同击在败革上,欲抽回再出一拳时,拳头上却一滞,没能抽回来,青木龙一定睛一看,自己的拳头正被对方牢牢握在掌心,而对方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好像带着什么阴谋。 “小样儿,就等着你呢!”李卫嘿嘿一笑,手上的力量陡然增大起来,战场上磨炼下来的战技和心理素质使他有傲视群雄的资格,根本不怕任何穷凶极恶的家伙。 不好!青木龙一立刻感到其中有诈,猛地发力往回抽拳头,可是令他想不到得是,对方的力量远远出乎他的意料,拳头像是卡在对方的手掌中,纹丝不动,力量大的出奇。 李卫的成名绝技之一,手指如铁,握合之力不输于一把精钢的老虎钳,虽然失去炼神诀,可是这一项自己苦练出来的功夫却是一点儿也没缩水,发力到极处,即便是自来水管,也要被捏出手指印来,可是李卫的看家本领。 这小子原本就是内外兼修的家伙啊! “晚喽!”李卫的爆发技能启动,硬是将青木龙一压定在当场,握住对方拳头的手猛地挥动起来,强行拖动了对方的身体。 爆发技能不强,只能用几秒,可是对李卫而言,这几秒已经足够了,在战场上生死之间的转换也不过是一两秒的事情。 青木龙一终于露出惊恐的神色,这,这家伙还是人吗?!对方的力量简直是太大了,太变态了,大到无可抵御,手上几乎痛的失去了知觉,就像是被紧紧嵌在一个钢箍里,将近两百斤体重的身体被对方的力量拖得硬是脚离了地,像一个风车一样被拖在手里。 观围的日军官兵们此刻嘴巴张得老大,甚至可以塞进两个鸡蛋进去,在保定城里不可一世的青木龙一中队长硕大的身躯在人家手里就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甩动着,手舞足蹈,老脸胀得通红,怒吼连连,可硬是没有办法脱出身来。 场中的打斗在李卫一掌捏住青木龙一的时候就不自觉得停了下来,两伙人的头领对决几乎成为了两方人马胜败的关键。 青木龙一几乎成了李卫手里的人形兵器,身体成为武器,左右挥舞着砸向村正组的那些士兵,一触即飞,杀伤力硬是惊人,一个接一个的村正组士兵飞出了场外。 趁他的病,要他的命,是李卫在战场生存的不二法则。 就像摔小鸡一样,李卫捏着青木龙一重重往地上一掼,将他掼了个七荤八素,两臂挥起了大风车式的王八拳,兜头罩照脸擂了下去,拳脚相加,专往关节和脸招呼。 “操你个狗日的!看你还敢烧杀抢掠,看你还敢强奸小媳妇……这一拳是替人民揍的,这一拳是替党揍的,这一拳是替你妈揍的……揍死你个王八蛋!”李卫边带着诅咒边将青木龙一真是一顿好打,什么保定城第一精锐村正组,当初的威风早就被李卫打到爪哇国去了。 这时候还有谁会有心思能听明白这个碎碎念的家伙叨咕的是中国话还是日本话。 青木龙一彻底被这种没有任何章法的无赖式打法给打蒙了,老脸丢到家不说,这一拳拳,一脚脚的下来,自己是痛彻心肺,恨不得晕过去才好,可是对方的力量拿捏得刚好到自己的神经承受到的程度。 观围的观众早成了死寂一片,风水轮流转,几乎是灭杀东关学员的村正组老大青木龙一居然在与人斗殴中,很不体面的被打成了猪头,这哪里还有一点点村正组杀人王的威风。 呜!青木龙一精神与肉体遭到双重打击,受不了这种侮辱,最终还是昏了过去。 像踢死狗似的重重踢了已经晕迷的青木龙一几脚,李卫骂骂咧咧地招呼起十二区队的战士,准备跑路,还没回过神来的幸存村正组士兵着实被这个凶悍至极的家伙给吓到了,傻楞楞地不自觉让出一条路来。 李卫带着人大摇大摆的离开现场,还没忘了回转身冲着村正组和围观的日军官兵集体一顿中指加白眼儿,德性! 这比杀了青木龙一他们还要难过,村正组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名恐怕要荡然无存,这也是李卫没有趁机下杀手的目的,一支刚从骄兵降为败军的存在,没有比这个更能打击日本人的士气了。 原本仍在崇拜村正组的人立刻心灰意冷,跟村正不对眼的人更是幸灾乐祸,对于失败者是绝对不值得同情,拳头硬的是老大,这是日军中的铁律。一代新人换旧人,一些日军军官和士兵心思开始活络起来,也许,也许眼前就是一个机会! 哎!小野二雄很不凑巧地在这时候悠悠醒了过来,睁开了眼睛看到满地打滚哀嚎地村正组士兵,还有很不雅观的姿势趴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青木龙一,脑子里立时就像是被投了颗原子弹,一片空白,猛地他想起了什么,扯开来嗓子尖叫道:“八路!有八路!他们是八路!” 什么八路!对这一词语是刻骨铭心般敏感的日军立刻躁动起来,保定城内出现八路,这可是极为严重的大事! 慰安所门口开始出现混乱,没人再顾得上满地打滚的村正组败兵,一下子全散了开来,身上配着枪的立刻拔出枪来,目光四处张望,并且用互不信任的目光打量着身边的人。 看到那些日军官兵仍不明所以然,小野二雄更是着急的大喊:“他们,他们是八路,跟村正组打的人是八路,是十二区队的,我发誓,那家伙是十二区队的李卫!就是他!”他又气又怕,气得是这帮子呆瓜居然连这么可怕的敌人混到中间都不知道,怕得是李卫这家伙阴魂不散,居然敢公然摸到保定城内,还出手放翻了自己一赖以持仗的村正组老大青木龙一。 第五百六十六节 李卫?!在华北一带也算是凶名远播的悍将,保定的日军官兵们虽然平时不太和十二区队打交道,还是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小道消息,刚才那些家伙是十二区队!?能让村正组都趴下,也确实有点像这家伙能干出来的事。 恐怕李卫的名头令日军官兵比听到八路二字更加感到恐慌,五一大扫荡中吼杀两个联队的故事早就被传播地夸张至极,再加上在消灭一贯道中的神奇表现,无数人的亲眼目睹,十二区队的四连长身上被笼罩上了一层神秘的光环,各据点士兵中间有流传“宁惹阎罗王,莫招四连长”的凶名恶称。 等日军开始反应过来的时候,冒充日军的十二区队李卫他们早就拔腿开溜,闪得远了,即便是之前在地上作乱滚状的战士也是脚下生风,哪里还有身受重伤的模样,扮猪吃老虎,放翻了村正组的骨干的这一架很快就会流传开来,整天嚷嚷着要当华北的关东军,却被冒充自己人混进来的八路给狠狠的修理了一顿,是羞辱,彻头彻尾的羞辱。 村正组的面子被十二区队狠狠地给刮了下来,所谓的华北关东军不过是一个大笑话,青木龙一被揍了个半死,保定城的日军也上下颜面无存,不过仍有些日军官兵在幸灾乐祸,终日打雁,总有一天被雁啄了眼,让你嚣张,让你横行霸道,让你乱杀人,瞧,报应来了不是,这比被自己人给揍了一顿还在丢脸。 村正组的官兵再也没了以往走路眼朝天的傲劲儿,夹起尾巴老实了好一阵子。 不可否认得是,李卫这一拔人在保定城的这一次行动是给日军一次响亮的警钟,保定一把手荒村大佐这回没有给小野二雄和青木龙一两人面子,把这两个倒霉孩子叫了办公室内狠狠给骂了个狗血淋头,一向目中无人的青木龙一包着绷带也被抽了好几个耳刮子,这个心高气傲的家伙七窍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就打从关东军起就哪儿吃过这样的大头亏,他心中对十二区队的李卫几乎是恨到了极处。 小野二雄没有青木龙一那样想找人报仇的心思,人的名,树的影儿,李卫这家伙在华北一带闯下的名头,可不是混假的,当然也没那么好对付,怕就怕青木龙一这家伙失去了理智,自己这一番辛苦又要重来。 “八格牙鲁!此仇不报,誓不为人!”青木龙一满脸杀气地从司令官办公室内走出来,自从他恢复意识起,就了解到,自己不是被自己人给揍了,而是给冒充自己人的八路给狠狠揍了,十几个村正组骨干被打成了终身残废,这辈子都别想从床上下来,差点儿气破了青木龙一的肚子,对方的歹毒和阴险远远超出自己意料,彻底打掉了村正组自以为是的骄傲。 “青木君!小不忍则乱大谋!”小野二雄重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接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不要乱了自己的阵脚,此仇一定要报,但还需要重长计议!”毕竟曾是过来人,小野也明白自己当初在十二区队面前屡屡碰壁的原因,就是因为十二区队往往不按常理出牌搅得自己乱了方寸,因而屡战屡败。 “忍,忍!?混蛋!这群混蛋!”青木龙一牙齿咬得吱吱作响,早已经是怒极,恨不得生吞活剥了那些该死的八路,这脸可是丢得大发了。 刚训完了小野和青木这两个废柴的荒村大佐没有想到自己也马上沦落到焦头烂额的地步。 李卫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放过敌人的家伙,无所不用其极,趁着村正组正处于混乱之际,连接数日不断发动对保定的袭击。 仅仅在一周内,东关军校的食堂内被投了毒,上百名学员食物中毒,饶是抢救及时,可还是有三十多学员抢救无效身亡。半夜里,保定军营的军火库突然爆炸,方圆五里以内的玻璃窗全被震裂,看守军火库的两个小队的日伪军全部葬身在这场大爆炸中,大火或殉爆的弹药直至天明才开始停歇。 而且经常会有日军士兵和浪人在街头失踪,一片恐怖气氛搞得城内慰安所和少数几个饭馆子的生意变得门可罗雀起来,享受虽好,可是自己小命更要紧啊。 这还不算完,城西城门口值夜的士兵一夜之间被杀了个精光,全部清一色被抹了脖子,尸体码的整整齐齐,城门口被洞开了数小时,直至换班的士兵发现,好家伙,这个震动可是不轻,立刻引发了全城所有日伪军的大出动,当夜所有的日军官兵不论职业高低,无一例外从床上都被拉起来,连城外方圆二十里内都鸡犬不宁。荒村大佐几乎是胆战心惊的度日如年熬了几天,也没能睡个安稳觉,才算得到令他松了一口气的消息,并没有大股八路趁机侵入城内,要知道城门口大开,在这几小时内表示,保定城是一座对外不设防的城市,等于再白给八路一次攻城的机会,荒村大佐的魂儿几乎都快飞了。 李卫带着四连和范国文在保定城一带神出鬼没地给敌人添乱,俗话说建设容易,破坏难,自打这小子出现在保定,保定司令部对外的电话就从没有一天是畅通过的,虽然有城防部队,可是也抵不住四连的渗透,有厚厚的城墙和重重的机枪堡垒,保定也未必是铜墙铁壁,街头经常会出现落单的日本人的尸体,令大多数日军官兵都不敢独自外出,都得十几二十几个结伙拉伴才敢出行。 其实谁都明白,这还不是村正组给惹下来的麻烦,四处渗透八路的根据地,搞屠村,这可好,对方派出了人马以同样的方式回敬,而且干得更专业,保定城内的日伪军们这苦头是哑巴吃黄莲,只有自己知道。 人家十二区队根本不跟你玩攻防战,以攻对攻,以攻代守,看谁先撑不下去。 汇聚了保定最精锐士兵的村正组此刻正有如折了刃的武士刀,骨干人员被打残了十几个,甚至连出队反击十二区队的实力都难说,在荒村大佐的强硬命令下,青木龙一只能带着伤,硬着头皮亲自组织展开反击行动。 十二区队是什么部队?!正如李卫手中的“诛魔”,尖刀上的刀尖,专门往敌人要害上捅的格斗刺,天生就是武士刀的克星。一向无往不利的青木龙一却每一次都没能占到便宜,对方同样也是老兵油子中的老兵油子,一沾即走,踪迹难寻,鬼精鬼精的绝不恋战,而且动辄就是出人意料的绝命一击。 在保定城外,四连和村正组爆发了几次接触战,虽然每次战斗短则十几秒,最长也只维持五分钟,李卫他们还是领教到了村正组在保定一带称王称霸的本钱,士兵战斗能力确实远胜于寻常士兵,枪法精准,若不是范国文亲自带着五连的神枪手展开压制,恐怕光是四连也要吃上点苦头,在未近身前,子弹远比武功更有效,有李卫和范国文这一远近程王牌组合,使十二区队硬是稳稳压住村正组一头。 几次小分队的短兵相接,捕猎者与被猎者双方的身份不断在战斗和追袭中逆转掉换,双方的指挥者在战术上碰撞出的精彩火花,几乎称得上是经典的作战案例。 青木龙一虽然是关东军里出身,成立村正组以后对指挥和用兵上下了苦功,自称兵法精熟,只是李卫这个现代人的心眼儿简直只能用不可理喻来形容,战略上是区队长王保比李卫强得多,可是战术的花样上,全区队就属李卫这家伙最为诡异,各种出乎人意料的作战工具层出不穷。 一次青木龙一带队得到汉奸秘报,悄悄包围了李卫他们的落脚点,暗中突进过程中,在撞门时发现屋中空无一人,却看到一个硕大的马蜂窝在地上滚动着,这下可了不得,捅了马蜂窝好比似捅了天,这些野蜂可是六情不认,立刻嗡嗡的炸了窝,腾地有如黑云般飞起一大片,将青木龙一村正组一顿好蜇,子弹和手榴弹对于指头大的马蜂根本起不了多少作用,挨上一记蜂针,可是痛得要命,那些村正组的日军士兵恨不得爹娘少给了两条腿,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硬是被马蜂追出了老远,快跑断气了才甩开,可是人人都被蜇成了猪头,连青木龙一刚好了没几天的脸又变回了猪头,有两个日本兵也许是被蜇得太厉害,当天就断了气。 第五百六十七节 城门大开的事件令荒村大佐一直是心绪不宁,他明白,这是十二区队给他的一个警告,保定城防对于他们十二区队来说是等于不设防,想怎么进来就怎么进来。 这当儿,荒村大佐再也没有了自己手上握着一支精锐的底气,反而怨恨上了村正组,这些家伙不老老实实的在城内练兵,享受精锐部队的优厚待遇,偏偏要去烧杀抢掠,去惹什么八路军,这下可好,把华北一带最为凶悍的十二区队给惹上了门,连安西旅团都差点儿碰了一头血渣子,这些治安部队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新上任不久,连屁股都没坐热的荒村大佐可不想再来一次八路攻城。 意识到十二区队的四连一直纠缠在保定城一带给自己添乱,荒村大佐被每天不断传来的不利消息给搅得寝食难安,仿佛一柄利刃悬在脑门上面,村正组传回来的消息反倒一件比一件更糟糕,这些家伙平时会能欺负欺负自己人,碰上十二区队只会被人家耍着玩,简直只能用成事不足,惹祸有余来形容。 荒村大佐真是被青木龙一和小野二雄这两个蠢货,气也给气死了。 荒村大佐可不想再让村正组这个扫把星继续留在身边,随便安排了一个任务打发小野二雄和村正组前往平汉线,保护作战物资南下,离保定有多远离多远去。 “这个该死的荒村晴夫!我真应该一刀斩了他!”青木龙一看着那些手下们就和那些垃圾似地铁路巡防队一样龟缩在漕河火车站内忙碌于平庸的工作,两百多号村正组全体成员全部被打发到了这个火车站换防,成天就是面对着轰隆隆来往,冒着黑烟的火车,在停靠过程中,要不在加水的空当儿往车站里指挥着苦力卸点儿什么货或装载上一些货,要不就是绕着仓库打转转巡逻。 嚓嚓!高仿村正武士刀在青木龙一手里一挑一挑着刀把砺着刃,闷着一肚子的火却无处发泄。 这就是号称华北的关东军一天所要做的活儿?除了当初承诺的兵饷待遇一点儿都没少,但这些保定精锐都快成了杂工,这叫什么事儿啊!都快成看家狗了! “青木君!这是荒村长官的命令!我们必需执行好,这也是为了我们大家!目前,只能忍,过了风头再说!”面对十二区队屡吃苦头,小野二雄早就已经习以为常,苦劝着青木龙一,村正组几乎是他最后的希望,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自己一番努力都付诸东流。 “忍!忍什么?他十二区队算什么东西!有种出来决一死战!缩头乌龟算什么嘛!”青木龙一哪里受得了这个亏,越想越生气,声音也大了起来。若不是日军中格外强调服从性,恐怕青木龙一早就拉着人马与李卫周旋到底。 “小声点!小声点!荒村大佐也是为了咱们好啊!”小野二雄左右张望,荒村大佐连夜秘密将村正组连城都没让进,一路打掩护悄悄送到漕河火车站换防,为得就是将村正组雪藏起来,避开十二区队的视线,好歹村正组也算荒村大佐手里的一张王牌,他也舍不得就这么白白放弃了。 “嘿!”青木龙一重重地跺了跺脚,武士刀猛地拔出,一刀挥断了车站里的木拒马上一截木桩,他也无可奈何,村正组的命运就掌握在荒村大佐的手里,只要一句话,村正组就有被解散的危险,自打上次被十二区队混进城的人给狠狠揍了一顿后,就有不少人起心想要取他而代之,什么菊花会,山田组,各种类似于士兵间的小帮会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都对村正组虎视耽耽,若不是村正组内收集了最优秀的士兵,那些扶不起的阿斗是烂泥糊不上墙,否则真得是不堪设想。 十二区队给荒村大佐的压力,使其不得不暂时放弃了村正组,正如小野所说的,忍一时海阔天空,只能静待时机。 在保定城内,连夜送走了村正组的荒村大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明白,这次十二区队四连盯上了保定,就是因为村正组的缘故,这些家伙根本无视于保定的防卫和警戒力量,想在城内为所欲为简直轻而易举,不过现在村正组已经不在保定,由着他们闹腾,也闹不出什么动静来,荒村大佐有这个自信,送走村正组,保定将会太平一些,以华北一带最精锐的十二区队,是不会把精力过多浪费在自己这个或有或无的治安军司令的身上,自己的保守政策只要不引起大的骚动,在无能为力的情况下,也只能对八路和游击队的活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正如荒村大佐所料,四连搞了几次暗袭后,却发现正主儿村正组就像被人间蒸发了似的,任凭自己再怎么折腾,对方硬是没有半点露头的迹像,连敌治安军方面似乎也宁可当起了缩头乌龟,对四连的任何行动都当作没看见,不闻不问,被人无视的感觉确是令人非常气闷。 甚至李卫公然跑到保定城门口,冲着城门楼子上的日士兵竖起中指大喊:“八嘎!让青木龙一出来,不然死啦死啦的有!” 这段时间四连通过当地的游击队和民兵将保定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甚至弄到了村正组内不少人的名单资料。 仿佛没看到城下站得是自己的死敌,城门上的日军小队长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丢下了一句:“青木不在!”就管自己缩到城墙后面打盹去了,城下的四连实力太过强悍得让人害怕,日军小队长根本连开战的心思都没有,勇敢是一回事,可是送死是另一回事,荒村长官也早就交待,更不会责怪自己怯战,恐怕自己刚抬起枪,眨眼就会被八路神枪手的子弹揍成蜂窝。 “操你个二大爷的!孬种!青木,你他娘的出来!老子要你全家死绝死光光……”李卫的大嗓门几乎让半个保定城都听见了,指着城门口,词儿都不带重复的连骂了半个多小时,都没一个敌人敢探出脑袋接腔,这疯子正在火头上呢,谁应谁倒霉! 四连和五连的战士们听得是津津有味儿,国骂的精粹,四连长可真有才!一句比一句狠,都不带重的。 这次出来的四连兵力对于保定的日伪军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再怎么搞也搞不出什么大风大浪,才百号人马都不到,还不至于可以攻城决战的地步。保定城内日伪军也是看出这点,干脆闷声不响装起了孙子,村正组以后的死活,也不关保定的事。 “城里没找着,也不知道村正组这帮家伙躲哪里去了!”四连副连长丁弘刚刚从潜入城内归来的武工队员那里获得了最新消息,甚至连城内安插的眼线都说不知道村正组的下落,反正既没看见他们回来,也没见到他们出去过。 “难道还上了天不成?!”范国文看到李卫在一旁咕咚咕咚灌着凉水,也犯开了嘀咕。 “上了天也要给他打下了,入了地也要给他挖出来!撒开网去!给我搜!”李卫抹了一把嘴角的水渍道:“就是要让这些狗日的知道,咱们十二区队可不是那么好惹的,哪个敢惹咱们,咱们就追杀他一万里,杀他个全家死光光!” 这帮小鬼子就属欺软怕硬的,不给他们点狠招瞧瞧,他们就会像疯狗一样咬个不停。 荒村大佐在揣测十二区队的反应上只猜对了前半截,以为李卫他们并不会对屠了几个村,杀了几百个低贱平民这等“小事”上作过多纠缠,现在是村正组的人也被打了,也杀了几十个,威名也扫地了,给保定带了一系列大小麻烦,也该会收兵回营了,却没想到十二区队对于普通平民的伤亡极其放在心上,作为头等大事来看待,李卫带着四连也没放着保定城的鬼子安生过日子,依旧今天一颗手榴弹,明天一发冷枪,一个接一个零敲碎打,一副整不死你还玩不死你的态度。 十二区队四连完全不领情的行为,荒村大佐也有些急眼,自己都让步装孙子了,怎么还没完没了找自己麻烦,城内虽然兵力是对方的十几倍可也经不起这今天一枪一个的干啊,迟早有一天自己会变成光杆司令。 在荒村大佐一声令下,所有的日伪军倾城而出,开拔起来的大军一点儿也没给李卫他们机会,一力降十会,以绝对兵力优势硬是将李卫他们逼出了五十里开外,几乎快要引起全十一分区大规模兵力调动准备与荒村大佐所辖治安军第六集团军打一场大战的时候,荒村大佐却又带着全部队伍缩了回去,一路撤回保定城,一场大战以日伪军的退缩又消弥于无形。 第五百六十八节 事实证明,“宁惹阎罗王,莫招四连长”的李卫并非荒村大佐想像中的那么好惹,八路各区队这么齐齐一动作,立刻令他吓得背后冷汗之流。 四连长李卫对于保定日伪军的虚张生势极为恼火,带着人马准备敌退我进,重新拉回去接着将保定的日伪军往死里整,没等他带队开到保定城外,十二区队的一份命令让他不得不停了下来。 荒村大佐的第六集团军突然出动,着实吓到了不少人,差点儿打乱了不少区队的作战计划,四连长这惹祸精的名头可谓是被彻底坐实,别人想破了脑袋也难以想像就那么丁点儿的兵力居然能折腾出来这么大的动静。 十二区队接到分区司令部命令,区队长王保果断制止了四连长李卫的行动。十一分区目前还没有准备好也不打算在近期内歼灭日军驻华北治安军第六集团军,所以并不想把事态激化,虽然驻扎于保定的只是一支战斗力平庸的治安部队,可是在华北抗战的战略布署上或许会成为双方运筹决胜的一个关键因素。 李卫望着保定的城头只能干瞪眼,出气似地让游击队到处贴大字报,刷墙,武斗不成,就改成文攻,将青木龙一、小野二雄和荒村晴夫这三个家伙骂得是狗血淋头,祖宗三代都被挖出来批斗,大字报甚至半夜里都贴到了城内敌司令部门口,荒村大佐这个时候表现出的态度几乎让李卫他们以为这家伙是缩头乌龟转世,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所有的据点都老老实实待在据点里,只要不逼急了眼,干脆就是你奈我何,就凭四连加上五连的那点人马,还不至于能让第六集团军伤筋动骨。 荒村大佐为当这个冤大头可是憋了一肚子气,这十二区队有那么好惹吗?!光是就那么一支区队还不至让他畏惧成这样,怕就怕十二区队背后的那支八路的主力部队,如果认起真来对付自己,这保定城可就危险了,前车之鉴还未过去多久哪!他也只能寄希望于发配到漕河车站的村正组能在这段时间里老实点,不要暴露了自己,如果还不知道收敛,那么这一番苦心也只能算是尽尽人事了。 呜!呜!呜! 远方传来火车特有的汽笛长鸣声似乎正在向前方的站台打招呼! 负责扳道的伪军在火车到达前,开始扳移了火车轨道,让即将到来的火车能够驶入车站。 “有车进站了!是一批重要物资!准备接车!”小野二雄在此之前接到了来自前一站的电话,确认了列车安全抵达,像他这一个堂堂少佐大人被安排到一个火车站当一个站长,简直是大材小用,这种活儿随便一个中队长都能够胜任,可惜没办法,荒村大佐让他们来避风头的,只能老老实实缩在站里当普通火车站的杂兵。 一列火车喷出黑烟压在铁轨上隆隆驶来,在刺耳的刹车声中缓缓驶进站台,猛地排出一股浓白色的水蒸汽,几乎罩住了半个候车台。 对于一个普通的火车站来说,原本只有一个日军小队和一个伪军小队,突然驻扎进将近两百余人的村正组使本就不大的车站拥挤了许多。 为了不使士兵们在平庸的工作中降低战斗力,青木龙一依然保持着对士兵们的严格操练,连杂鱼都不算的原站内日伪军士兵也同样苦不堪言地跟着做沉重的训练,稍有不如意,轻则打骂关禁闭,重则关小黑屋断食。 “龟田!山本!注意警戒!”青木龙一冲着手下的小队长们大吼,村正组接车也是与众不同。平常的车站最多就是几个兵架着三八枪往边上一站就算是警戒到位,可是村正组的士兵却在号令声中摆出一副如临大敌般四散开来,展开战斗阵形,普通的接车行动也被勉强当作大材小用的实战训练演习。 青木龙一在车站里待了几天后,只能认命的玩牛刀碰小鸡。 火车刚停稳,拉开的车厢门突然跳下一个个士兵,急促的脚步声中,一言不发的四散开来,每个士兵自动抢占制高点和有利地形,警戒线一直拉到火车附近五百米范围之外。 火车上下来的士兵也没有预料到平常应该只是常规站在站台上候车的车站士兵除了两三个士兵站在站台候车外,车站里的士兵几乎和他们同样的速度地拉出了防御阵形,两边的阵形还未完全展开就直接僵住了。 两边不约而同的临战姿态,引起了火车上士兵的警惕,双方还未接触前就激化到了极点,火车上的士兵和站台上士兵显出隐隐对峙的局势,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仿佛只要有一丝火星就能引发一场大战。 村正组的士兵们也没有想到火车上也会跳下来一大群士兵和他们做同样的事。 两方间的士兵都有意无意地枪口瞄准对方,只是没有双方长官的命令,沿着站台,泾渭分明的摆开对峙阵形。火车上的那些士兵们眼中带不怀好意地盯着那些车站里的村正组,而村正组的士兵却是面无表情地贯执行着长官的命令。 “八嘎!你们这是干什么!?”小野二雄立刻发觉了不对劲,连忙大喊:“自己人!自己人!别开枪!把枪放下!是误会!”他就知道青木龙一安排的半实战演习的接车阵形引起了对方的误会,通常的列车只会被吓一跳罢了,也不会有这么多押车的士兵直接下来警戒,却没想到这一列火车上押运士兵居然作出这么大的反应。 该死的还真是重要的军事物资,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多押车士兵,上一站的那个蠢货站长也不说清楚。 “八嘎!你们想干什么!?胆敢阻拦重要物资?!”车上下来的一个日军军曹气势汹汹地扯住一个站台上的村正组士兵,叭叭两个响亮的耳光正反抽了过去。 被耳光的士兵脸上立刻浮起血红的五指印,也没有低头,一声不吭依旧挺直了身子没有退一步。 “嗯!还敢顶撞长官!”军曹再次扬起了手,看样子他殴打那些士兵是家常便饭。 手还没落下,就被旁边伸来的一只手紧紧的握住,“阁下请息怒,他也是我的属下,也是职责所在!” 青木龙一不知何时出现在边上,看到对方的军曹殴打自己部下,心里憋着火却没有发怒,精于带兵的他看出火车上的那些押运士兵和其他普通押运士兵明显不一样,个个身材壮实,动作老练,像都是久经战阵的精锐老兵一般。 腕上就像是被套上了铁箍,这一巴掌无论如何也落不下去,军曹看到对那个已经挨了两巴掌的士兵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看着自己,心下一凛,退开一步,手腕上的那只手随即收了回去。 “你是……”军曹转到身旁的目光不禁被对方的高大身材给吓得又退了一步,好家伙,比自己高出两个头都不止,生得是满脸横肉,分明是一个凶悍之徒。 “漕河口火车站站长小野二雄,这位是中队长青木龙一!”小野二雄这时赶了过来,抢过话头陪着笑向这个军曹介绍青木龙一,怕青木这莽夫不会说话,招来双方的误会,眼下两边士兵的对峙,可不是闹误会的时候。 小野二雄和青木龙一两人流利的日语打消了军曹的怀疑,可不像是八路扮的,心头的警惕小了一些。 哼!青木龙一抱着武士刀站在一边,下属被人打,自己也有失面子,不过小野二雄在其间周旋说好话,也不好不卖他的面子。 “我们是押运重要物资的中队!隶属于关东军!请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军曹打量了一眼站台附近一副要开仗阵式势的车站士兵,向身后的火车上押运士兵挥了挥手。 火车上跳下来的士兵放下了枪口,向后退去,可是眼神中仍闪烁着不信任和警惕神色,强龙不压地头蛇,火车上的士兵先作出让步后,青木龙一也向自己手下使了个眼色,站台附近的村正组士兵也退后几步,将警戒方向放在车站和库房附近。 “呵呵,误会,误会,这都是误会!你不知道啊!最近八路闹腾的厉害!我们这也是有备无患!”小野二雄连忙解释地道,心里不住的埋怨这青木真是多事,好端端的接车搞得像要干上一场似的,对方能不这样嘛!? “明白了!你们辛苦了!”军曹一楞,带着敬佩严肃道,看得出车站上的士兵表现非常令他惊奇,排兵布阵进退有矩,可不是一般士兵能够做到的。 第五百六十九节 “很不错的队伍啊!青木君!”火车下又走下来两个军官,踏着有规律的脚步走了过来。 “咦?……”青木龙一的目光移向说话的人,瞳孔不自觉地收缩着。 “前田长官!”军曹条件反射式地冲着走过来的军官立正敬礼。 “这位是我们的前田……”军曹正欲向介绍,青木龙一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前田正秀!秋山四郞!”青木龙一抢先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哈!青木!”“你这家伙也在这儿啊!”两个军官一前一后冲了过来,将青木龙一围了起来。 “啊!”军曹惊讶了,原来双方都认识,“长官?!你们认识!” “你小子!看样子混得也不错嘛!都当上中队长了嘛!都和我一样了!”一名戴着黑圆框眼镜的日军军官,笑呵呵地上下打量着青木龙一,还看到他手里的武士刀,一把抢过,噌!拔出了武士刀,细细看了一遍,带着妒嫉的语气道:“村正!?哟!你小子真是弄了一把好刀啊!嘿,还村正呢,啧啧!真是把好刀啊!费了不少钱吧!”拿在手里挥了几下,爱不释手,日本军人崇尚武士,很多人也是嗜刀如命,荒村大佐命人精心打造的锋寒刀刃令任何一个看到的人都会羡慕不已。 “费钱?!你想到哪里去了,这可是上司荒村大佐亲授的宝刀,前田,你现在不也是中队长吗?!你不会以为我现在还扛着三八式在村里巡逻吧!”青木龙一大力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直拍得对方呲牙咧嘴。 “哈哈,瞧你说的,不过按你的性子,恐怕差不多也是这个样子吧!不过你的运气也太好的让人嫉妒呢,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爬到现在这个位子上。”前田正秀摇着头,揉着被拍痛的肩膀,实在想不出肌肉多过大脑的青木龙一居然也能混到一身中队长的军衔。 “唉,青木你就别打击人了,我也才是小队长呢,嘿,看不出来么,你的兵还挺有样子的。”另一个军官秋山四郞打量着车站里的那些士兵,看到小野二雄时,转向青木龙一道:“请问,这位是?!青木你这家伙怎么不介绍一下!” 小野二雄看青木龙一和对方的表现来看,就知道都是熟人,心下立刻放轻松了许多。 “这位是小野二雄少佐,我的上司,担任漕河站站长!”青木龙一连忙介绍,继续道:“他和我也算是同命的倒霉鬼,当初在新兵营的时候我和他分在一个小队里,也算是自己人了!” 少佐?!这个陪着笑脸的家伙是少佐?!怎么看也怎么不像少佐级的大人,反倒像一个比自己低,一脸巴结讨好的小军官。 前田正秀和秋山四郞同时一怔,立刻收起轻视之心,齐刷刷的冲着小野二雄敬礼,“小野长官好!请多指教!”就算他们再怎么骄傲,也不能无视军中极为严格的等级区分,上级拥有可将侵犯自己或不服从命令的下级直接枪毙的权力。 “小野君好说话的很!你们两个也别见外!”在青木龙一眼里,小野二雄还不是靠着自己罩着的,那点军衔还不放在他的眼里。 “小野君,前田君和秋山君曾经是我在关东军的同僚!请多多关照!”青木龙一向小野一一指着介绍道,算双方点头认识。 “一定一定!”对方看样子来头也不小,小野二雄也不会想仗着自己的军衔去压人。 “别站着说话,来来来,到站里坐坐!”小野二雄倒没有见外,没有猜错的话,这两个军官应该是青木龙一离开新兵营后结识的同僚,和自己一样,都是关东军的出身,来自关东军的荣誉感让小野二雄心里立时生出了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还楞着干什么?!还不撤下去,该干什么干什么!拿些茶水来,给车上下来的弟兄们解解渴,通知伙房,中午做顿好吃的,再弄点儿酒,今天要好好招待我们的弟兄!”青木龙一同时大声喝骂着自己的手下。 村正组的大部分士兵,只有青木龙一才叫得动。 车站上的紧张气氛片刻间荡然无存,村正组的士兵们进退有矩地撤离了站台,仅保持着车站后面库区的,将警戒任务全部交给了从火车上下来的士兵。 自这列火车进站开始,整个漕河车站就处于戒严状态,平时还有一些可以搭乘客运车厢的售票也被停止,有些想搭火车的百姓面对车站士兵的刺刀只能摇摇头离开。 前田正秀中队长在车站办公室内一边坐定一边道:“对了,小野君,火车上有一批极为重要的物资需要暂存在你们这里一段时间,请你们帮助卸一下货。” 秋山四郞小队长在前田正秀说话的时候向屋外警惕的张望了几眼,这立刻引起了小野二雄和青木龙一的重视,这句话的份量可不一般哪! “什么物资?!需要这么小心!”小野二雄小心的问道,别看对方是中队长小队长,若是执行一些特殊任务,被授予的权力可是一点都不容轻视。 “青木君,小野君,大家都是关东军出来的,我也不瞒你们,你们可要守好口风!一定不能泄露了!”前田正秀谨慎道。 “说吧,说吧!我反正是转眼就忘,也不可能泄露出去!”青木龙一靠在椅子上,坐得椅子吱吱作响,转头对小野好雄求证似地道:“是吧!小野君!” “是是!青木不会泄出去的,我也一定保密!”小野二雄对列车上装载着究竟是什么货物也是十分好奇,怎么会有一支关东军中队进行押车,光下车这阵势就知道不一般。 “南边战事吃紧,大本营向南方的部队运送一批化学武器扭转战局,这东西杀伤力大,其中还有一部分烈性毒气弹,就是带了防化装备都不一定有用,你们可以小心着点儿?!”前田正秀的神色极为紧张,看样子这一路过来没少提心吊胆。 “在火车站,我和前田中队长每一晚都睡不安稳,万一碰上攻击铁路线的八路军和游击队,要是打爆了这批化学武器,我们两个就可是死无葬身之地!你们不知道,我们在关东军516部领取这些武器的时候,可是亲眼看到过这些武器的威力,那些做试验品的支那人,啧啧!死得可真惨啊!我现在都经常会做噩梦!”秋山四郞缩了缩脖子,背后似在冒着冷看,看样子火车上的这批物资给他带来的恐怖,算是压力不小。 “这么厉害!?太可怕了!我这就去安排一下卸货,一定要小心,不能让那些苦力来搬,一定得皇军士兵来搬才靠得住!我马上打电话!”小野二雄听秋山四郞说得这么恐怖,背后也是寒气直冒,他不自觉得朝着车站后面库房区的方向瞧了瞧,忍不住打了个颤,可别出什么意外可好,忙站起身到电话边上,摇了几下电话:“喂!浅野小队长吗?!对,马上去帮列车上卸物资,这些是很重要的物资,不准那些苦力接手,那些笨手笨家的家伙,我不放心,你们亲自去搬,小心点,一定得小心!轻拿轻放!是危险品!要放到最牢固的库房里,给我加双岗,哦不,加三倍的守卫!” 一听到这么危险的东西放在身边,小野二雄就有些坐卧不安。 “哈哈!小野君,别担心,这些东西,只要小心些,不会有什么大碍,要不是前面铁路游击队闹得厉害,皇军需要精力去扫荡,最多在你这儿两三天,我们也暂留几天陪你们一起看着,问题不大的!”看到小野二雄那副万般小心,前田正秀中队长扶了扶眼镜轻轻笑了笑。 “化学武器,很厉害啊!”青木龙一这个神经一向大条的家伙一点儿也没有被吓到,反而扶着下巴打起了小算盘,以前在关东军的时候也听说过,这种武器平常和炮弹没什么两样,发射出去就是笼罩着一大片面积的污染区,无孔不入,几乎是中者立毙,比重机枪的杀伤力还要凶狠。 “青木君?!你在想什么?!”看到青木的那个表情,前田正秀中队长奇怪的问道。 “前田君!商量一下,你们那个,那个毒气弹能不能匀两箱给我们?”青木龙一两眼直露出贪婪,大杀器啊!要是能对上十二区队的时候用上该多好,就算是刀枪不入和防御工事也抵住毒气的杀伤吧。 “这个!?”前田正秀中队长面露难色,小声道:“青木君,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啊?这些东西可危险的很啊!” “哼!我打算给一些老朋友准备的礼物。”青木龙一眼中露出森然的杀意,咬牙切齿道。 第五百七十节 若不是十二区队,堂堂的村正组青木中队长怎么会跑到这个偏僻的小火车站当缩头乌龟;若不是十二区队,刚刚建立起自己威名的村正组怎么会变成保定城日军官兵的笑柄;若不是十二区队,荒村大佐抽的耳光子到现在都仍然记忆尤新。 青木龙一现在和小野二雄一样,对十二区队是恨之入骨。 “前田,你倒底是给还是不给?”青木龙一盯住前田正秀中队长,带着压迫力和乞求。 “这样不太好吧?!”军令如山,半路上缺失弹药,尤其是这么重要的化学武器,前田正秀自知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可是青木龙一这样苦苦哀求,就知道他一定吃过什么大亏,不然也不会这样急着要这些化学武器,他想了想道:“弹药!我现在不能给你。” “什么?!”青木龙一重重一拍桌子,立身而起,指着前田正秀道:“前田君!真枉我和你曾在关东军里是同一个小队的战友,连这么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肯帮忙吗?!你太让我失望了!” “别着急,别着急!青木君!冷静点!”秋山四郞小队长连忙扯住青木龙一,生怕这莽夫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急道:“青木君!不是我们不想帮你,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如果只普通的武器弹药,我们拼着被上级责罚,给你也就给你了。可是这么重要的物资,若是运到南方部队手里缺少了数量,我们两个也是罪责难逃,大家都要上军事法庭的,你也要替我们考虑考虑啊!” 青木龙一好歹也是关东军出来的,他吃了亏,关东军的同僚们脸上也无光,想想一个少佐被派到这里当火车站站长,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青木他们不愿说,自己也不想多问,前田正秀还是想了个比较折衷的委婉解决办法,他敲着桌面道:“青木君,你先别急,要不这样,东西先让我们送到南方部队手上,我们替你说说,看看能不能匀两箱出来,等回满洲里的时候,带回给你,到时你的就是你的,大家都不用担什么风险。” “这个!”青木龙一被前田正秀和秋山四郞两人一说,迟疑道:“这样可以吗?!”一想到“军事法庭”这四个字,恐怕是十二区队外的最可怕事物,立刻头脑清醒下来。 “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千里迢迢安全送到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要上两箱也不会影响战局,应该可以的,大不了,等我们回到满洲里,再向516化学部队的熟人借着试验武器的理由给你们捎几箱,最多只会晚上几个月。”秋山四郞说道,还不是516化学部队生产的东西,找找里面的熟人,应该好方便行事的。 “那!太谢谢你们!够兄弟!”青木龙一喜出望外,“等中午饭桌上,大家一定要喝个痛快,哈哈,今天真是太高兴啦!”他几乎想像得到,那些该死的十二区队土八路翻滚在毒烟中挣扎的惨状,想想自己之前吃得苦头,真是解气哪! “哪里,哪里!客气罢了!”前田正秀和秋山四郞总算松了一口气,青木龙一正是因为这个臭脾气屡次冒犯长官和同僚才被赶出关东军,话说回来,青木这家伙也算是非常出色的军人,想想也是可惜,看来这家伙离开关东军以后,性子好像磨炼地比以前稳重多了。 “八嘎!滚开!现在不需要你们!滚出去!”日本兵的刺刀顶着那些苦力们身子,将他们赶出了站台,都是从附近抓过来的苦力,用全村老小的性命做威逼,又打又骂逼着干活,随便给点残羹剩饭和小钱就打发了,不需要的时候就跟赶狗一样给轰开。 “咦!你说,这小鬼子吃错了哪门子的药,怎么不让我们去搬了呢?!”一个满脸灰泥印,天还不算热却穿着一身脏得看不出颜色的汗褂子的年轻人,撸了一下鼻子跟着其他几个苦力悻悻然地走出了车站。 一个年长的汉子连掩住了朝着车站的方向,挡住了身后日本兵的目光,低声道:“狗剩儿,你不要命啦!?小心让太君知道了,一刺刀捅了你!” “我呸!”叫狗剩儿的年轻人一脸天不怕地不怕,拿着衣襟扇着凉风,悠然自在地道:“怕个球儿!等哪天游击队来了,全让他们成刀下鬼!” “你,你这个混小子!少说两句能憋死你!”年长的汉子大急,仿佛会被日本兵会听到了似的。 “我说,老关!狗剩儿说得对,怕什么!?有八路军和游击队给咱们撑腰,这帮狗日的,也猖狂不了多久。”一个面黄肌瘦,胸口有如排骨似地苦力回过头看着火车站上正闹着的笑话,那些平时威风地不得了似的太君们个个背着三八枪,憋足了劲儿,两个人一伙抬着一箱箱东西,小心又小心地从火车上抬下来,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哈哈!这些鬼子!瞧瞧!哈哈!笑死我了!”五六个苦力就坐在车站外的大杨柳树下,隔着一道拒马看着这些日本兵死命的卖力气,这可是平时都是他们干得活儿啊,这回轮到自己看西洋景,说不出的怪异和有趣。 这些太君们哪里做过这些苦力活儿,用力不得要领,才一会儿就个个汗流浃背,气喘如牛,看向拒马外面这些坐在杨柳树下闲得发慌的苦力们的目光带着几分企盼,可是几个小队长一点儿不体恤这些下属,喝骂着这些倒霉的士兵,一箱接一箱地往下抬,有两个士兵用力不慎,险些将箱子给摔了,气得小队长皮鞭子兜头罩脸抽了下去,周围其他士兵的脸蛋是一个赛一个的透白。 这让平时饱受日本兵欺负,没少挨过鞭子的苦力们透心的解气!大杨柳树底下不断发出吃吃的闷笑声。 “大家说说,这些鬼子今天怎么回事?!吃错药了?!宁可累得像条狗似,也要自己拼命搬啊,这邪乎劲儿的!”一个正给旱烟杆子打上了火,吧嗒吧嗒抽着的汉子眯缝着眼是百思不得其解。 太皇做苦力,苦力反倒在一边逗闲儿!?这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杨柳树下的苦力们半晌都没说话,想不明白啊! “我看今天这火车上的东西不一般!要不鬼子们咋会连碰都不让咱们碰!还把咱们赶得远远儿的!其中有鬼!”靠在大杨柳树干上,戴着一顶草帽的苦力汉子含着一根草茎儿,琢磨了一阵儿说道。 “哎!老关?你们几个刚才有看到火车上装得是什么没?!”抽着旱烟杆子的汉子把目光放向了其他人。 “我没看明白,就远远瞧了一眼,还没等看清楚就被赶开了,只看到一个个大木头箱子堆着,刷着黑漆,严严实实地,看不出什么名堂。”叫老关的汉子瓮声瓮气地道,突然拉了拉叫狗剩儿的年轻人,道:“狗剩儿,你刚才不是站得挺近的嘛!你有看到没?!” “这个,这个,看是看到了,上面好像还写有字?!我想想!”狗剩儿挠着后脑勺,一边苦苦回忆着,一边接着道:“有好多个字,也有一串七拐八扭不像字的东西,对了,我认得最后一个字,叫什么弹,对,是叫弹,前面的,这个,这个……”一时间记忆似乎卡壳了。 “什么鸡蛋,鸭蛋的,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狗剩儿你倒是先写出来再回忆回忆,我们几个里就你跟王秀才走得近,能认几个字,其他人都大字不识一个,但也能帮你合计合计啊。”老关恨得不抢过狗剩儿的脑袋安自己脖子上,自己替他使死劲儿想。 不过光听这个“弹”字儿,几个苦力就感觉到不是什么好字眼儿,不论什么“弹”,都是夺咱们中国老百姓性命的要命家伙。 “好好,我写,我写!”扯了根草茎歪七八拐在地上划拉了半天,像狗扒猫啃似地描了几个字形出来,天知道对不对,狗剩儿大功告成似地把手上的草茎儿往地上一扔,呼了口气儿,盯着地上写出来好像算是字的玩意儿,自言自语道:“好了,这个字?呸呸,不认得,后面这个,好像念,念,呸呸!又不像是字,鬼子的字怎么这么难看啊!鬼画符似的,真他娘的是鬼子,这个字儿?!眼熟,哈,我想起来了!”皱起了眉头,突然眉头一展,大声道:“毒,对了,叫念‘毒’!” 毒?!弹?! 杨柳树底下众苦力你瞧我,我瞧你,面面相觑! “对,毒什么弹来着的?!”狗剩儿突然发觉周围的人脸色异常古怪,表情僵硬,还带着几分恐惧。 “我的娘咧!”老关好一阵儿才回过气来,脸色煞煞白。 第五百七十一节 毒气弹这玩儿在前几年打仗的时候,日本人有时也会用过,厉害得很!许多老百姓从八路军和游击队甚至汉奸那里听说过它的威力,一大片不起眼的浓烟,只要罩过去就是人畜死绝,绝对是抗日战场上缺德带冒烟的玩意儿! “狗日的是毒气弹!”抽旱烟竿子的汉子重重地将烟灰敲在地上,嗓子沙哑着,似乎经历过无数风雨,浑身颤抖着,眼中深深透出恐惧和仇恨。 “不能让鬼子害咱们中国人,一定想办法搅黄了他!” “去通知游击队!他们一定有办法!” 日本人简直是灭绝人性,一直没有吭声的两个汉子对残害中国人的毒气武器恨之入骨爆发着自己的愤怒。 “小声点,小声点!别让日本人听见了!”老关连忙劝阻着同伴们的激动,朝着身后的站台上偷偷打量了几眼,幸好那些日本兵没有端着三八枪哇哇冲上来的打算。 狗剩儿眼珠子转了转,咬咬牙道:“晚上,我偷偷出去联系游击队!” “狗剩儿!我们几个里头就属你最机灵,你可要小心着点!你的媳妇儿可等你平安回去呢!”抽着旱烟的汉子听了老关的提醒后,压低了嗓子用只在身旁的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同时扫了其他人一眼,沙哑的声音渐渐变得阴冷道:“这几天大家都管好自己的嘴,若是让我知道谁私通日本人,哼!我胡二爷让他连人都做不成。”似乎他在这几人中的地位不低,其他人一时间打了个寒颤,噤言了片刻。 “知道了!胡二爷,我一定通知到游击队的同志!”狗剩儿的目光中充满着兴奋和激动。 俗话说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谁也想不到,天意总会这样弄人! 还在保定城下搅得荒村大佐直生郁闷的李卫突然接到了上级的紧急命令,立刻带着四连向平汉线方向急进。 来自十一分区司令部的命令中,有一支游击队得到可靠消息,平汉线某火车站内近期到了大量化学武器,并准备随时转运南下,这支游击队在得到消息后趁夜发动袭击,却没想到意外地全军覆没。 游击队的行动一向灵活机动,即便打不过,逃也应该逃得掉,不至于连逃的机会都没有,附近的其他几支游击队判断该火车站内驻扎着极为厉害的敌军,并立刻向上级汇报和求援。 这批化学武器和游击队全军覆没的消息立刻引起了华北一带各战区司令部的重视,化学毒气武器的巨大杀伤力将对南方的国军战场和根据地战区造成严重威胁。 然而火车站内的敌军战斗力非常令人吃惊,附近的几支游击队都没有足够的战斗力突袭这个火车站,在检索附近抗日武装时,十一分区司令部恰好看到李卫他们这支队伍是离该火车站最近的几支部队中战斗力最强的一支队伍,当即被选中作为阻截这批化学武器南下的任务执行者,火速向事发地点靠拢。 面对未知的强大敌人,李卫他们并非孤军奋战,几乎与此同时,为拖延这批杀伤力巨大的化学毒气武器南下,活跃在平汉线上的铁道游击队冒着被日军巡逻铁路的重兵围剿的风险,硬生生连续炸翻了天津至石门市的多处铁路,甚至炸毁了一座桥梁,并使一列火车脱轨,整段天津至石门市之间的平汉铁路线一时间处于瘫痪状态,为李卫他们的行动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时节已经过了开春,敌我双方都有意无意地回避了在这个季节发生大规模冲突,让各村庄的百姓都能有充分的时间开展春耕工作,甚至连据点里的日伪军都安分了许多,也许这也是保定的荒村大佐对李卫他们的挑衅强忍下来的原因之一。 战火导致庄稼损毁,最终还不是就地取食的负责当地治安的日伪军自己饿肚皮,多年的事实已经证明逞一时之快的后果,这种傻事没多少人会去干。 绵绵春雨让道路变得异常湿滑泥泞,抬腿起脚都能甩飞半天高的泥巴块儿,一不小心就能摔出一个泥猴儿出来,经过连续急行军一昼夜的四连,基本上都变成了一堆泥人,终于在漕河火车站附近的大周村与接应人员接上了头,并且取得了补给物资。 让李卫有些吃惊得是,他们进了村子以后,迎接他们首先不是村民们热情接待,反而看到的是安顿在各家各户的游击队伤员和十几具尸体,一片凄凉悲伤笼罩住整个村子,经过询问当地的村干部得知,继前一支曾活动在易县的游击队覆没后,大周庄附近的一支游击队不信邪,想趁着四连到达之前摸一摸车站敌军的底,结果还没摸上去就被敌人警觉,幸好这支游击队本就只是打算摸底,并不想发动攻击,刚一接上火就果断撤退,火车站里的敌人仅仅派出一支小队尾衔追击出来,被敌人精准的枪法和配合死死压制住的游击队甚至连还手的力都没有,一路溃败出十几里地才摆脱了这支日军小队的追击。 待重新归整时,这支游击队几乎仅剩下三分一的人马,折损了将近四十多名队员,这闷亏吃的大了,整支队伍几乎被打个半残,游击队长廖云面对这么大的伤亡率,内疚地差点儿要拔枪自尽,幸好被人及时拦了下来。 这支游击队里不少人都是来自大周村和附近的小周村,这个大小周村内的村民大部分姓周,而且都是同一宗族,在牺牲的十几名游击队员中有八人是来自两个村子的年轻人,让整大小周村烈士家属们悲痛欲绝,一个年轻壮丁对普通百姓家庭就意味着撑家的顶梁柱,顶梁柱不在了,这对这个家庭的打击可想而知,两个村子到处挂满了白幡,不少烈士亲友都披麻戴孝,两个村子都是一片愁云惨淡。 这支被打得失去战斗力的游击队付出的巨大伤亡代价并非毫无价值,至少为四连提供了最宝贵的敌情资料:将近四百名日军士兵驻扎在这个漕河火车站内,纪律严明,训练有素,装备齐整,作战能力上明显不是普通驻扎火车站的二流子部队。 “枪法精准?!具有特定的战术动作?!近战刺杀能力强?!极善于配合?!指挥反应迅速?!”李卫从游击队长廖云口中获得的第一手资料中总结出来的关键字,不断重复念叨着。 四连指导员翁同虎正和当地村民及游击队员认真而仔细地描绘着漕河火车站的地形图,并不断完善,范国文站在一旁琢磨着地图,估摸找出几个有利的狙击位,他正听到李卫反复念着几个句话,小声咕哝着:“什么呀?!咱们十二区队不就是这样吗?!在夸谁哪?!” 声音虽轻,却一字不拉的落入李卫耳中,李卫轻轻一笑,可不?!这不就是十二区队的特色嘛?!不过驻扎在漕河火车站肯定不是十二区队,而是战斗力与十二区队差不多的敌军,这样范围就好找多了。 会不会是村正组这帮家伙?!李卫心头一动,前段时间与村正组这群王八蛋交手,这些家伙被自己耍得团团转,可是也当得这几句话的评价,不过火车站里却有近四百个日本鬼子,手上的资料显示村正组的人只有两百人,没可能在短短十几天时间里就扩张了一倍,而且总不至于这些村正组的家伙会妖术,会分裂增殖吧! 四百多个鬼子兵,战斗力强悍的有些令人吃惊,这明显可不是一块好啃的骨头,光是对手的兵力上就起码要一个团的兵力才够收拾的,这让李卫头一次生起了棘手的感觉。 平时十二区队碰到的日军全是豆腐渣,一触即散,可以随便欺负,骤然碰上一个实力不弱的对手,李卫有点担心分区司令部的命令是不是有太托大,自己手上一个连加上五连的那点人马,最多只有敌人两个小队的兵力,可车站里的敌人却有两个中队。李卫也心里清楚,像他们这种级数的交战,要么不打,一打就是有死无伤的局面,跟四倍于己而且战斗力略逊于自己的敌人开打,一旦接上火,恐怕硬耗下来的伤亡也够呛,绝对小不了。 李卫不会冒冒然先去漕河火车站探底,前面两支游击队的遭遇显示对方的反侦察能力极强,稍有不甚就会打草惊蛇,也会曝露了自己。 第五百七十二节 “老翁?!”李卫叫了一声正在埋头绘图的指导员翁同虎,“马上向十一分区司令部和东北抗联查询一下,最近途径漕河火车站的列车装载物资记录和押运队伍名单,另外找找幸存的游击队员,有没有人能把车站里的敌军士兵着装和相貌特征描述出来,画一下草图进行辨认!”别人不一定知道毒气弹的来历,可是来自现代的李卫却明白这些都是关东军的杰作,拥有超越前人的历史知识,直接顺藤摸瓜的收集资料将会直接省掉很多不必要的时间浪费。 虽然听情报上说火车站内存有毒气弹,但是李卫不敢确定是否有生物武器存在,这种武器恐怕杀伤力的恐怖程度不亚于原子弹。冒冒然申请调炮兵或飞虎队的战斗机轰炸漕河火车站,不仅有可能致使有毒物质不受限制的发生扩散,对周围环境造成无可挽回的危害,也有可能被曝露己方的炮兵力量。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怠,李卫打算先摸熟了情况再下手,附近有铁路游击队的活跃行动,只要平汉铁路线一天不通,这火车站里的毒气弹就休想轻易运走。 李卫拍了拍无意间点醒了自己的范国文的后背,道:“国文!明天跟我到漕河火车站那儿走一趟!” 兵贵精,不宜多,几年仗打下来,李卫也是深谙此道,两个人去侦察,也不怕被敌军发现,远近程攻击组合,简直是打混战的黄金搭档。 “带枪不?!”范国文没回过神来,不知道是去侦察还是打冷枪。 “你想当人家的活靶的话就不要带!”李卫差点儿被这个傻小子给气歪了鼻子,去看鬼子居然不带枪,良心简直是大大的坏了。 “耶!打靶喽!”范国文刚从指导员翁同虎的地图上找出几个狙击位,早想去实地察看一下,好给跟着这次来的手下踩踩点,听到李卫的话就像刚想躺下睡的人被人塞了一个枕头,不知有多开心。 和大部分十二区队战士一样,很多人都不把日本人当人看,恨到了极处,儿童团的小娃娃们手里的红缨枪也会毫不犹豫的捅杀日本兵,一样面不改色,日本人不把中国人当人看,中国人也早把日本人不当人看了,宰个把鬼子就跟杀只鸡一样稀松平常。 春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李卫和范国文两人趁着四处疯长的植物丛间前行,身子有如游鱼般灵活,经过时草枝树叶依旧纹丝不动,这都是老百姓稻田里练出来的本事,避免枝叶晃动而曝露自己的位置。 十二区队的标准野战军服比寻常民兵们粗布衣裳更能迷惑视觉,掩护着他们慢慢摸近了火车站,每前进一段距离,就用望远镜进行侦察,将一个个重要位置标注在简易地图上,郁郁葱葱的草木间,身上的迷彩色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两块同样迷彩面巾将整个脑袋遮得严严实实,仅露出一双眼睛,打探着周围。 李卫打了一个停止前进的手势,同时竖起食指放在嘴边,两人先后停止下来,范国文看向李卫,李卫眨巴了一下眼睛,做了个有敌情的手势,顺着李卫指的方向,范国文在望远镜里,看间左前方草丛中静静半蹲着一名身上挂满了茅草的日本兵,握着三八枪小心警戒着,不知道自己身上这身并不适合丛林的半黄不绿军装已经曝露了他。 虽然这样的隐蔽能力并不十分高明,可是一般的游击队并不会想到离火车站这么远的距离就会有日军的暗哨的存在,只有一向小心谨慎的李卫和范国文两人才会从出发起就开始一路仔细侦察。 李卫半屈手指,掌心拍了拍自己头顶,范国文点点头,握拳一捏,悄悄举起了手里的步枪,枪口上插着最新订制的消音器,说起来还是飞虎队的那个老熟人布鲁诺从托熟人搞来的,可以安装在三八式步枪上使用,能出色的掩饰出膛音和枪焰。 李卫抽出背后的钢弩,两手拉上弓弦架上金属制弩箭,左手拔出了后背的格斗刺,右手执钢弩并架在左臂上,压底了身子向那个日军暗哨潜伏了过去。 那名日军士兵的目光静静地左右扫视着周围,却没有发现已经有人悄然摸到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扑! 几只野鸽子突然从附近的草丛中惊飞起来,李卫在茅草丛间猛地直起身子,扣动弩机,此刻他离日军暗哨仅十米,嗖一声轻响,弩箭带着一抹寒光狠狠地没入日军哨兵的胸口。 日军哨兵瞪大了眼睛,死死捂住自己的胸口,仰天而倒,嗓子眼里嗬嗬作响,却喊不出声来。 李卫在行动中的动静微不可闻,可是却瞒不过感知敏锐的动物,野鸽子被惊起,足以引起日军哨兵的警觉,李卫当机立断地先发制人,避免了自己陷入背动的局面。 刚想上去查看敌哨兵的尸体,一股子寒意从李卫的心头猛地窜起,后颈子直发凉,潜意识中感觉到附近有一支枪口锁定住了他,没有任何犹豫,李卫转身间将格半刺甩了出去。 哗啦啦! 几乎近三十多米远处,一个浑身草叶的人体物体歪倒在草堆里,压倒了一片茅草,黝黑的格斗刺直接扎穿了对方的头颅,对方甚至连勾动扳机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终结了生命。 从李卫扣动弩机到甩出格斗刺甚至不到两秒钟,恐怕连潜伏在附近的日军暗哨也被突然出现的敌人给吓了一大跳,就这么一怔之间,多年在生死战场上磨炼出来的直觉,再一次救了李卫一条小命。 他妈的,还设双哨!李卫小声的骂了一句,这帮鬼子狡猾狡猾的有! 痛骂鬼子阴险的念头还没放下,就听到附近嘭一声轻响,李卫条件反射式地一缩身子,才发觉得范国文的装了消声器的三八枪射击枪声。 范国文开枪一定是意味着发现敌情,另一个方向的草丛里也传来了扑倒草枝的沉重声音,意味着范国文也击中了目标。 不止明暗双哨,还有连环的三哨?! “还有!?该死的,掉进鬼子窝里了!”李卫抛开杂念,立刻进入到战斗状态中,继续拔出弩箭,利索的拉弦上箭,在草丛中拉开步子开始“之”字形路线搜索。 李卫这么不顾隐蔽的在草丛中奔跑,以自己为饵吸引日军的注意力,同时打草惊蛇为范国文创造机会,两个人在战场上磨炼出来的默契,甚至不需要言语就知道互相该怎么做。 好狡猾的鬼子!难怪那些游击队的同志吃亏吃的那么结结实实,李卫在奔跑中不断打量周围,视觉死角和后背全部转交给范国文。 嘭!又是一声带着消音器的枪声! 范国文的反应极快,在李卫跑动的时间就把自己的注意力和反应力提升到了最高状态,枪口不断移动瞄准,发现异常就毫不犹豫的开枪。 “啊!”一个鬼子兵从草丛里猛的扑出来,举着枪托就冲向李卫砸过来。 李卫刚欲用钢弩向对方射击,眼角余光的范围内一溜闪光滑过,他迅速侧身让过枪托,重重地一脚踏在那名日本兵胸口,脚上的力量奇大无比,一脚连同内脏和一截脊椎从后背踹了出来,同时扬起手里的钢弩朝着从边上草丛中一跃而出冲向自己的日本兵勾动了扳机! 手里握着刺刀冲过来的日本兵闷哼着倒退了回去,想打专靠阴人起家的李卫的主意,那是等同于找死。 一点都不专业,李卫心里嘀咕了一句,三八刺刀上都不知道抹黑烤蓝,草丛间刃身被阳光照的直晃眼。 李卫踹穿了首先向自己发动进攻的日本兵胸口,另一手用钢弩击杀了另一名偷袭的日本兵时,远处几百米开外的草丛中出现人影,看样子敌人暗哨不止这么几个人那么简单。 打草惊蛇战术,李卫和范国文都没想到惊出这么多“蛇”!鬼子是不是疯了!还没见过这样布警戒线的。 “娘的!是布散兵线哪!”李卫拔回了自己的格斗刺,冲着不知躲到哪里的范国文喊道:“国文!迅速插进去!瞄一眼再走人!”身子一晃,没入到草丛间,附近响起了炒豆般的枪声,生长得旺盛的茅草枝叶乱飞,到处是草叶乱晃,分辨不出倒底是人动,还是草动。 近四百多鬼子兵驻守一个小小火车站,兵力确实可以富余到布下这么密实程度的警戒线,而且车站里存放的也不是一般的东西,在外围就碰到这么密集的警戒网,一点也不奇怪。 第五百七十三节 过多的兵力驻留在车站里,一旦战斗打响,车站内很有可能会成为主战场,枪炮无眼,万一交战双方的流弹引爆了车站库房里的东西,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一向在战场上横行惯了的李卫也不愿空手而归,出人意料地来了个不退反进,一时间完全打乱了日军的警戒线,他们两人一个擅长阴人,一个又是专精于狙击手,都是隐匿行踪的行家里手,两个人搞强行穿插,看他们怎么跟这些鬼子们玩捉迷藏。 “有敌人!有敌人!” 第二层警戒线传来了有敌入侵的消息,正和前田等人聊天的青木龙一猛地立起身,将村正武士刀抓在手里。 “青木君,不要紧张,一伙小小游击队,两三下就打光了!坐下喝茶吧!”前田正秀一点儿也没意外,好整以暇地喝着热茶,这两天来了几拔游击队,根本不是皇军的对手,简直是一触即溃,前田正秀是稳坐泰山。 在车站这几天,前田正秀中队长就看出来,青木这家伙也不知从哪里收罗来的人马,战斗力一点儿也不逊于他们这些正规的关东军,两支中队并一起,加上几次袭扰的敌人一点儿也不经打,他这心是放得踏踏实实的。 “不,绝对不能掉以轻心!”青木龙一板着脸,神情严肃,自己虽然以前一向轻视那些土八路,可是跟十二区队交过几次手以后,他不得不收起以前的轻视之心,这帮油滑精似鬼的土八路难缠得紧,难怪小野二雄会连连吃亏,若不是自己没有贸然行动,恐怕不比小野二雄的下场好到哪里去。 每当有情况时,青木龙一忍不住坐立不安地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准备随时带队出击,相比青木的谨慎,小野二雄却一反常态地依旧不动如山地安坐着,在他眼里,只要不是八路军,个把个游击队他还不放在眼里,现在可是有两个中队的兵力摆在这里,这底气,仿佛又似回到了当初任丘县大队长的美好时光。 “报告!敌人穿过了第三层警戒线!数量不清楚!” 李卫和范国文就两个人,且是十二区队的两个连长级大大亲自出马,加上两人都擅长混水摸鱼,手上的武器都是没什么大声响的钢弩和加装消音器的步枪,两个人的战斗力就超过一个连,也够难为这些日本兵睁大了眼睛,却依然有人不时的中了他们两个家伙的暗算。 “八嘎!”青木龙一恼怒之下甩通讯兵几个耳光,“饭桶!废物!命令中队集合,马上在车站周围进行布防!” “嗨!”被打肿了脸的通讯兵不敢开口,只能点头生受,立刻出去通知小队长们。 通常游击队在外围警戒线的阻击下,最多挨到第二层警戒线的边缘会被打了回去,警戒线越靠近车站,警戒和防卫力量越严密,被穿透第三层防线,就意味着对方随时会出现在车站的围墙外,这简直是太具威胁了。 究竟是何方神圣?!前田中队长和秋山小队长心中也无法再保持之前的镇定。 李卫和范国文的大胆穿插,调动了三道防线的日军,两个人的动作极快,而且手上的武器又是极其阴损的无声武器,不时造成的伤亡无法让警戒线上的日军无视,只要防线上的日军一有汇拢动作,整道防线就会相应出现漏洞,两人互相为对方制造机会,漕河火车站所谓的铁桶似的警戒线立刻漏洞百出。 “这些小鬼子还蛮厉害的嘛!不过这样才好玩儿!”李卫在车站外摸翻了一个日军哨兵,范国文托着一个日军士兵的尸体替他打掩护,恐怕谁也没想到入侵者渗入的速度会这么快。 三下五除二剥掉鬼子士兵的军衣就往身上套,李卫直接罩上鬼子的行头,钢盔往脑门上一扣,“哟西!花姑娘的咪西咪西的干活!” “老大,你就别吓我了!快点回去吧!”范国文咽了口唾沫,腿有些直打颤,在车站外面还未接触到日军警戒线的时候还是挺兴奋的,像以前打草鸡子似的放黑枪打鬼子简直轻而易举,可是枪一响,他就立刻感受到了敌人的压力,光听弹着点就知道这些日军士兵的素质比那些只会进村里抢老母鸡的鬼子兵强多了,只要风吹草动子弹的啸叫就挨着自己身边凑,一个人往往要顶住十几个这样的日本兵,俗话说好汉难敌众拳,想想周围有上百号日本兵在拼命搜索着自己和李卫,这会儿,范国文真得开始怕了,自己勾一下扳机最多打一枪,敌人可是几枪几十枪的打回来,可真是乱拳打死老师傅,自己挨上一枪也受不了哇! “怕个球儿!”李卫翻了翻白眼,就知道这胆小鬼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他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跟范国文换了个位置,把他手上的死鬼子往地上一丢:“少废话,换衣服!谁不会有个死,就看死得值不值,我早就连本带利捞够了,也不再乎多拖几个陪我下地狱作垫背。” 胆小不胆小,跟打鬼子无关! 范国文不情不愿地扒换着日军军服,道:“我还有大把青春!上帝啊!我还年轻啊!我还没有继承我的农场,我的产业,我的……”还没说完就挨了李卫一爆栗再加一句恶狠狠地警告:“就你废话多!赶紧换上!要是让鬼子发现你,老子第一个就捅了你这个废柴!” 李卫往自己身上鬼子军衣口袋里掏了掏,摸出一本士兵证,打开一看,摸起了下巴,“妈的,关东军!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喊狼来了喊久了,这狼可真来了!” “关东军?!真的假的?!”范国文也套好了衣服,胡乱整了整,也摸出本证件,打开看到也是关东军的。 “还真是关东军,我呸呸!这什么破名儿,居然叫龟田!”范国文随手把证件扯了个粉碎,直喊晦气,反正是一次性战利品,也犯不着保留。 李卫笑着拍了拍范国文,装模作样道:“龟田君,你的,大大的辛苦!”忍不住自己也乐了起来,身陷重围,李卫也一样没有放在心上,依旧嘻嘻哈哈的。 真正的战场杀将,就是这般视凶战危阵如无物。 将两名倒霉的鬼子兵尸体拖到不起眼的角落里,两个人趁着车站内外的混乱,一点点摸进车站内,这两个家伙对于车站里的日本兵来说是生面孔,或许小野二雄认识李卫,可是青木龙一早就不记得当初将自己揍得七荤八素的人是个什么模样,李卫那顿胖揍可是不分轻重的。 漕河火车站里一部是青木龙一的村正组,另一部是前田正秀的关东军,即便有人看到他们两人作鬼鬼祟祟状,也会因为他们两人身上的军服错以为是另一部的人,身上衣服虽然有些不合身,可是刚才的混乱中跑动让军服有些散乱的人大有人在,甚至有些人是值勤换班后休息中从床上被喊起来,慌乱中穿错了别人的衣服也不奇怪。 甚至有日军军官还冲着他们喊话,叽叽咕咕的,两人的日语水平都是半桶水,会得也只是几句日语国骂和日语版《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后者当然不能冒出来,否则谁都会知道他们两个是八路,前者更是不成。 范国文不敢接腔,李卫却是大大咧咧的挥着手回道:“嗨,嗨!”天晓得对方在说的是什么?!就是这样却让李卫蒙混过关! 两个毫无组织性的家伙在混乱中也没有人看出破绽来。 车站上的混乱给李卫和范国文两人的行动带来了极大的隐蔽,每一个日本兵都神色紧张的盯着车站外,搜索着任何一丝有点像八路特征的物体,或等着外围警戒线的同僚将八路们赶出来,然后一阵乱枪打死。却没想到他们正在搜索的目标正在他们的背后,哟西哟西的迈着方步观光。 “卫哥,你瞧,那个青木在那儿呢!”和李卫躲在了车站一角的范国文眼尖,指了指站台上手里握着武士刀正焦急不安来回踱着方步的青木龙一。 “还真是他?!怎么让他跟关东军扯上了?!”李卫觉得区队传来的情报好像和实际情况有些出入,他并不太清楚青木龙一的隶属关系。 “管他的,先揍他一枪再说!”范国文好不容易感觉到有安全感,又开始抖了起来,悄悄冲着青木龙一举起了三八枪,枪口上有消音器,这么近的距离一枪干死这王八蛋根本没问题。 第五百七十四节 “别开枪!留这小子的命有用!”李卫拦住了范国文的举动,压低了嗓子道:“青木这家伙虽然狂,却是被我们收拾过的斗败公鸡,威望大不如前,村正组也不比以前那么嚣张,如果干掉青木龙一,村正组就会像狼群一样,重新推选出一个更凶狠的狼王,而保定的日军会对村正组抱有更高的希望,死一个青木是小事,可你这一枪下去,敌人的士气可是不降反升!对咱们十二区队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混了连长这么久,在区队长王保的薰陶下,李卫也学会了从全局考虑问题的习惯。 天大地大,李老大最大,范国文一脸不甘心收回了扣在扳机上的手指。 “老大,你就这么便宜的放过他?!”范国文可是有些忿忿不平,这个混蛋可是带着村正组烧杀抢掠了好几个村子,是个十足的屠夫,不少老百姓和民兵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嘿!咱们也不白来!嗯,看见他那里的武士刀没!?好像叫村正,逮着空,给他一枪崩成两截!杀杀他们的威风!”李卫也有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他的目光仍就在车站附近游移不定,已经确定了仓库的位置,从在现代的时候他就是品学兼优的尖子生,这点记忆力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崩刀!亏你想得出来!咱十一分区第一神枪手就被使唤崩武士刀玩!这什么世道啊!”范国文心里含着憋屈!好歹自己算得上是叫得上号的顶级神枪手,这子弹不是往敌人心脏就是往脑门子上招呼的,哪儿有干朝武士刀上碰的。 范国文的眼神里充满了幽怨,打虎英雄沦落到打狗英雄,也就是老大一句话。 “你这什么态度!就你这样!当连长当到死吧!”李卫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口气对范国文说道:“整天就知道杀杀杀!心理战比肉体上杀伤敌人能够带来更大的战果!” 全区队里整天就知道杀杀杀除了你还有谁?!后面这句还是盗版佳瑶姐的,范国文心有不甘,可还是威武只能屈。 在站台上等候得有些发急的青木龙一焦躁不安,越是没有消息,就意味着情况越严重,他忍不住拔出武士刀,明晃晃地刀刃泛着逼人寒气,和青木龙一的狂暴咆哮一样可怕,这两样随便其中一项都让普通的士兵都不敢近身,即便是前田正秀、秋山四郞和小野二雄等人也是躲得远远的。 “八嘎!你们这群混蛋!废物!天皇陛下养着你们干什么?!连闯进来的人都找不到!一群饭桶,还不如统统剖腹的好……”暴怒中的青木龙一和疯狂的野兽没什么区别,谁要是不小心凑上去,说不准还要挨上一刀。 “这个,这个青木君!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本以为青木在地方部队里开始修身养性,可这家伙仍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前田正秀摸着下巴看着不远处的青木龙一正在狂化状态。 噗哧!一声谁也没有注意到的微响。 青木龙一突然一个大趔趄,险些出糗摔个狗吃屎,还没待他弄明白怎么回事,却发现手上的武士刀轻了许多。 “什么?!”和青木龙一一样,其他几个将目光放在青木龙一身上的日军军官同时发出惊呼!眼珠子瞪得清一色溜圆,恨不得蹦出来在地上弹跳两下。 青木龙一举起手上只剩下小半截刃的刀柄,目光怔怔地发直。 刀断了!?莫名其妙断了?!青木龙一回想起刚才手上突然被猛地一扯的巨大力量,脸色立时就变了。 “敌袭!”青木龙一猛地扑到站台下面,其他几名回过神来的军官们哪里还有什么看热闹的心情,个个狼奔豕突地寻找隐蔽。 “该死的,废物!天皇陛下养着你们干什么?!连闯进来的人都找不到!一群饭桶,还不如统统剖腹的好……”前田正秀等人此刻完全理解了青木龙一方才的心态,拼命诅咒着这些没用的士兵,居然将敌人给放了进来,而且还什么都不知道,谁都看出来刚才青木龙一手中的武士刀诡异地折断绝对意外,而是被什么东西给击断了,很有可能是子弹之类的造成的,若是这一下子挨到脑门上,那还不是小命不保?! 刚才还自恃武力的关东军中队长前田正秀和村正组中队长青木龙一心下骇然,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能如此无视两个中队兵力铁桶似的防线。 “翁指员!命令部队集结!准备出发!”漕河火车站里鸡飞狗跳的时候,李卫和范国文两人趁机悄悄地撤退了。 凭着强记下的记忆,李卫进一步完善了翁同虎绘制的作战地图。欲攘外必先安内,趁着漕河火车站的日军正收缩警戒线搜索着所谓的入侵者,李卫打算抓住这次机会,闪电突袭漕河火车站。 经过半个小时的集结和弹药补充,四连的战士们迅速按作战计划进入位置。 计划赶不上变化,战场上情况瞬息万变,当李卫拉着队伍赶到漕河口火车站附近的时候,发现日军的警戒线不知何时又恢复了原状,在车站附近当暗哨侦察的民兵向他报告,在他们离开不久,从石门方向开来十一辆军用大卡车和七辆边三轮摩托驶进了车站。 十突如其来的大卡车和摩托车给李卫的作战计划加入了不可预估的变数,这意味着敌人也拥有了机动能力,可以不再守着火车站被动挨打,而四连的游击机动优势即将丧失。 “还真是晚了一步,早知道就把队伍在附近备着,趁机搞他一下!”李卫懊悔着自己错失了一次良机,本打算给日本人来上一个乱上加乱,可是没想到日本人还多留了一手,铁路不通就走陆路。 “日本人要将这批物资转移!”翁同虎敏锐的感觉到这个变化意味着什么,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向李卫建议道:“马上发动攻击吧!一旦让他们把这批物资运走,南方战场就麻烦了!” 根据地与国统区是唇齿相依,若是让日本人用卡车运走了这批化学武器,南方战场将会遭到重大打击,就意味着根据地也将陷入不利的局面,日本人早就恨不得抽出手来专门对付那些可恶的八路军、新四军和多如牛毛的游击队等抗日武装。 附近又无援军,眼下是已经是没有任何回转余地,四连是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比起日军其他的那些主战部队相比,关东军从战争一开始就处于养精蓄锐的状态,不断被抽调参加战斗,有相当的实战经验,而且从未伤过元气,战斗力强盛,编制庞大,可以说是日军最强的一张底牌。 和这样的部队交手,伤亡率并非和往常打杂牌日伪军的统计数字那样仅仅是伤亡若干而已,李卫不得不做好出现大伤亡率的心理准备。 “兵分两路!游击队的同志负责封堵道路,四连发动正面强攻,务必阻击敌人在车站里!五连长带着五连战士负责打迂回,吸引敌人的注意力,为四连减轻压力。”李卫立刻修正了作战计划,放弃原来准备多点突袭的作战计划。 看到已经准备好的战士们,李卫对着战士们大声现场动员道:“咱们四连生来就是打硬仗的,枪林弹雨敢皱一下眉头就是孬种,今天我们的对手是关东军,我可以说他们很强!这是一场我们没未遇到过的硬仗!但是我们要记住,我们才是最强的!大家有没有信心?!” 两个日军中队就在漕河火车站内,兵力上甚至超过四连的一倍,与这样的敌人交手,李卫需要战士们有足够的士气,狭路相逢勇者胜,士气越旺盛,胜算越大。 “杀!杀!杀!”战士们的回答中燃烧着昂扬的战意,四连的调调一向就没什么光荣的口号,就是简单的“杀!” “出发!” “段君!真得是辛苦你了!”小野二雄满怀感激地将段诚迎入站长办公室,若不是自己多留了一个心眼,打电话请段诚帮忙,恐怕这会儿很有可能会陷在车站里被动挨打。 小野二雄亲自为段诚倒上了茶水,库房里存着这批烈性化学武器,自己是睡觉都不安稳,铁路不通走公路,段诚实在是给他帮了大忙了! “小野大人真是客气了!前面的铁路一时半会儿还不能畅通,这些物资还是赶紧运走的好!”段诚心中也是挺悚这些大杀器,一片烟雾过去就是鸡犬不留的修罗地狱,自打进了车站,一想到身旁库房里的东西就让他一直提心吊胆。 段诚伸手去接茶杯,突然屋外猛地响起炒豆般的枪声和剧烈的爆炸声!段诚心头一惊,茶杯失手跌落,摔了个粉碎。 第五百七十五节 不断的爆炸,使房间内的物品发出震荡声,段诚和小野二雄面面相觑。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小野君,还是马上转移吧!”段诚当机立断地说道,心里直叫晦气,刚一来就开战,自己带过来的一般特务可都是搞审讯和刺探情报的,上战场就等于送死。 “哟西!段君说的没错!我们一起走吧!”小野二雄被突如其来的枪声搞得胆战心惊,连忙对着屋外的士兵喊道:“通知浅野小队长马上把库房里那批关东军的物资装上卡车,如果卡车没装满,就再装一些重要物资,通知所有人,准备好撤离的准备。” 这个火车站内,小野二雄的军职最高,他也顾不得村正组的那些小队长和关东军的人是否会听命令,从外面的枪声密度和手榴弹爆炸的频率,来敌一定是有备而来,这个火车站看样子是守不住了,早作打算为上策。 “嗨!”门口的士兵领命而去,作为最低层的士兵,中层军官是否执行小野长官的命令就不关自己的事。 “八嘎!是十二区队!”青木龙一认出了来敌的攻击节奏异常眼熟,手里仍握着村正的刀鞘,不住的发抖,车站外每一个敌兵都是非常老练的做出各种战术动作层层推进,看似杂乱中却隐含着某种规律,这种战术动作组合攻守兼备,非常难缠,而且他们的装备和枪法一点儿也不输于村正组和关东军,是个非常令人头痛的对手。 关东军的前田中队已经全部布在车站边的防御阵地上,展开了反击,村正组的一半士兵在站台上作预备队,另一半正在仓库拼命将库房里的化学武器物资装载上段诚带来的军用卡车。 “青木君,还是赶紧将这批物资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吧!我们顶不了多久,敌人的攻击简直是太猛烈了!”秋山四郞小队长压低着身子从火线上转回来冲着青木龙一大喊。 来自四连的迫击炮火力丝毫不弱于关东军前田中队,两方间炮弹你来我往,打起了对台戏。 车站边的防御工事上,碎屑乱爆,四连的机枪火力甚至还强于前田中队,范国文为首的狙击小队,躲在角落里放起了冷枪,日军机枪手稍不注意隐蔽就会被立刻敲掉,可以说范国文这支小队对于压制日军的火力起到了非常重在的作用。 对于日本人龟缩不出、积极防御的反应,李卫却皱起了眉头,眼下只能用投鼠忌器来形容他的心情,若车站里没有这批化学武器,他早就调来大炮轰他娘的,而现在库房里的这批物资仿佛是大伙儿同归于尽的巨大威胁,四连的迫击炮却不敢往车站里面落,而日本的迫击炮却毫无顾忌地朝着车站外面发射。 这时候任何小聪明和伎俩只会弄巧成拙,如果形成巨大的污染区,以根据地当前的经济实力,恐怕要出现极大一片无人区,如果转移不够迅速,群众的伤亡情况将会给中共的形象抹上大大一笔乌黑。 李卫也没有退路,他只能依靠战士们朝着既定的日军防线发动冲击,以期能够在日军在装载完卡车前尽快抢占下库房区,这就意味着对于防守方只需要守住攻击重点,而四连则无法使用一些诡异打法。 有些气闷,这种中规中矩的战术应该由一连和二连出马才对,四连打这种闷头仗真是郁闷地想吐血,距离车站围墙外六十米的位置,四连战士们的行动就被日军火力死死压制住,没有办法,这种距离内基本上都是刺刀见红的白热化区域,也是生死线,一旦突入伤亡情况就会激增。 副连长丁弘亲自带队压在前面,也是焦头烂额,日军的防御工事简直是太讨厌了。 由于四连没有携带攻坚武器,强行丢过去的炸药包也只将车站围墙给轰塌了两处,但很快被日军的沙包给堆满形成火力点。 正当李卫打算自己亲自上的时候,就见一队民兵杭哟杭哟扛了一个异常扎眼的有小水桶粗的大家伙往这里赶,队伍里还有附近村子的情报站联络员,正给他们引路带过来。 十几条粗壮汉子用好几条胳膊粗的枣木杠子扛着的又黑又粗的疑似金属铸就的大家伙扛到了自己面前,李卫眼睛有些发直指着这东西道:“这,这什么玩意儿?”这傻大黑粗的东西看着眼熟,可就是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导弹?!这当然不可能,李卫立刻在脑海里挥开了这个可笑的念头。 一个边抹着热汗,边喘着粗气的老汉走到李卫面前,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道:“李连长,听说你们打日本人火车站,咱们徐水土炮大队也来给你们助战!” “土炮?就这玩意儿?”李卫有点印象,可不,又粗又长,还带一个黑洞,还真有点古代火炮的模样,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搞来的这古董,居然还组成土炮大队。 指导员翁同虎向周围一带发出请有攻坚能力的民兵或游击队来支援的信息也是碰个运气,本就没多大指望,没想到居然能引来一支土炮大队,真是出乎李卫和翁同虎的意料。 “那当然!这可是一千多斤的大炮,咱们大队都称它叫‘汉将军’,打个碉堡楼墙什么的,根本不成问题!这可是咱们徐水游击大队镇队之宝!”老汉乐呵呵地抹着汗珠子,边上一个民兵递上来一个大铁球送到老汉手上,老汉掂量了一下份量,看了一眼激战中的车站方向,一脸自信满满地道:“干他一家伙,绝对能成!” “那赶紧上吧,这射程有多远啊!”李卫就怕这老古董还不堪使用。 “三百步没问题!”老汉竖了三根食指,接着道:“我的爷爷当初使得就是这炮,连八国联军都打得,保证一炮准!” “大爷贵姓啊!”李卫乐了,还真是传家宝的宝贝啊! “喊多老张头就成!嘿嘿!俺就是土炮大队长的队长!手下管着这门‘汉将军’,还有三门小炮哪!”老汉乐呵呵地,一点儿也没有上战场的紧张。 这土炮大队估计八成就一门炮,老百姓们就是喜欢威风响亮的名头,就几门土炮也敢自豪地称大队! “来人!护送土八大队往前压阵!多带些防护板!”李卫也是死马当活马医,谁叫眼下没有上门的攻坚利器,只能指望着这老祖宗的玩意儿能管用。 防护板,是由门板和着几层棉被和泥土做成的挡板,约摸有一尺厚,也算是这个年代里特有的土制复合装甲,这一层层忽软忽硬的材料,挡挡子弹没问题,就算挨上个把手榴弹也扛得住,是八路军中攻坚时常用的移动掩护装备。 加了量的防护板层层叠叠将张老汉和火炮推了上去,安装在带着轮子的炮架上,老汉对着漕河火车站火力最强的一处防御工事,手里拿着个不知做什么用的东西比划着。算着装药量,开始往炮口里填药,插引线,夯实,再填入炮弹,再夯实。 日军阵地上也早就瞧见这一处不同寻常的防护,火力立刻集中过来,防御板上被子弹撕烂的棉絮子和泥土乱飞,好在后面接上了几块板加厚,才将日军的火力给防住,同时四连的迫击炮拼命射击,全力压制住对方的迫击炮,在发射前,土炮几乎是最脆弱的状态。 这个时候,范国文带着人绕了个大迂回,悄悄地摸到了漕河火车站的另一边,就挨着库房边上,他要阻止日军将物资转移装车。 趁人不注意,在背后放黑枪,即安全又有杀伤力,这一向是范国文最喜欢干的事。 “丢手雷,丢手雷,轻轻地放在小鬼子的手面,大家不要告诉他!”范国文哼着恶心人的小曲儿,掏出了一枚手雷,拉出保险针,准备制造混乱,好混水摸鱼,这是他近距离打冷枪的一贯手法。 “后生们!准备好了没?!怕响的可以先捂上耳朵。”张老汉嘿嘿一笑,点上了一根火折子,凑向了那根引信。 一手崩开了保险,朝着没人注意的角落里一丢,范国文捂上了耳朵,也做好了“快点快点抓住他,快点快点抓住他,快点快点抓住他……”的准备。 轰! 一声惊天巨响,范国文感觉到这声爆炸好像格外的猛烈,连地面都是晃得紧! “我靠!我可是往没人的地方丢,难不成引爆了军火库不成!也太猛了吧!”范国文惊讶于自己那枚小小的手雷居然能造成这么惊天动地的动静。 第五百七十六节 范国文悄悄伸出脑袋,发现车站里陷入一片混乱,再瞧刚才丢手雷的地方,根本没有人理,地上就一个浅浅的小坑,似乎在嘲笑范国文的多此一举。 在装车的日军士兵们一片吵闹和混乱,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们停止了搬运的工作,目光朝着车站边上冒着黑烟的一角。 范国文哪里肯放过这样天大的便宜,抬起枪就是呯呯两响,两个日本兵一头栽倒,脑门子当场被掀飞了一半,十二区队用的子弹都是自产的大威力弹头,杀伤力奇大。 两声枪响惊醒了卡车旁的日本兵,一阵大喊,四处乱奔乱窜,抄起枪朝着四周围乱瞄,耐不住性子的士兵干脆朝着任何可疑的地方射击。 范国文甚至没有伸出脑袋,就是握着枪,冲着日军三八枪响的地方开火,惨叫声此起彼伏,甚至计算好角度,利用跳弹杀伤躲着隐蔽后面的日军士兵,打得日军士兵们嗷嗷直叫。 李卫在望远镜里看到了日军车站的围墙被生生轰开一大块,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道:“好家伙,还是国产货靠得住!支持国货!” 重达十来斤实心炮弹的纯物理攻击奇大无比,即使之前丢过去的炸药包最多炸开一小角,可是土炮一开火就直接撞倒了一片,碎砖乱石到处飞撒,甚至压在后面的沙包都如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缺口处到处是日军士兵的惨嚎声,碎肢残肉随处可见,看来这些墙后的日军士兵们对自己的工事太过自信。 这门古董式的土炮宝刀不老,百年岁月却依然不能阻止它向日本侵略者发出怒吼,李卫对此效果简直是满意极了! “嘿嘿!这算啥!?再来!”徐水土炮队的老炮手张老汉听到李卫的夸奖,就像吃了蜜似地,脸上的皱纹笑得连眼睛都找不着了。 徐水土炮大队的土炮成了扭转双方形式的关键,土炮射速虽慢,可是一炮下去,敌人的工事就被撕开一道大口子,几炮下去,日军火车站的防御几乎不成样子,在前面的副连长丁弘趁机带队杀了上去,双方在几道缺口处展开了白刃战。 这个时候火车站的入口大门猛地打开,一小队日军士兵蜂涌而出,推开拒马,轻重机枪声顿时大作,几辆边三轮摩托车突突突的冲了出来,车上的日军士兵拼死开火,紧接着十几辆大卡车也追随出来,卡车上都挂装了厚厚的篷布和木板,装载的东西被绑得死死地,看样子也是有所准备。 四连得到了重火器支援,车站内的日军当机立断,再死守下去肯定是死路一条,立刻展开了突围行动。 “不好!敌人要逃。”李卫一拍大腿,指着车站外的公路道:“快,迫击炮,打掉前面的摩托车,枪法好的给我打汽车轮胎!” 作为预备队的四连一排战士和带着附近村落的民兵们立刻将火力集中过去。 轰! 冲在最前面的边三轮摩托车不巧压中了地雷,一股浓烟将摩托车猛地送向天空,四分五裂撒落开来,车上的日本兵甚至吭都没吭一声就全部见了天皇。 后面的日军甚至连看一眼前面牺牲的同僚的兴趣都没有,直接绕过爆炸地点继续冲了过去。 “地雷?谁他妈埋的地雷?!想找死吗!?”李卫勃然大怒,日本人已经急了眼,死活也要把物资转移走,若是这一地雷在装载那些危险物资的卡车底下起爆,那些殉爆的化学武器还不将敌我双方一起连锅端了! 给这些垃圾小鬼子做陪葬,简直是亏大发了!一个四连战士换一百个鬼子,李卫都不肯。 “就,就埋了一颗!还是刚才悄悄埋的!本打算给日本人提个醒,不让再有卡车往车跑里跑的。”附近的民兵连长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李卫的作战计划中尤其交待了要小心,不要把火力集中那些敏感的物资上,只是民兵们没想得那么细。 “后面还有吗!马上给我清掉!”李卫忍不住狠狠盯了这个好心办坏事的民兵连长一眼,吓得他涨红了老脸连忙跑开去交待其他人的撤离地雷工作,看样子这些民兵们不声不响地埋了不少。 一时间,许多火力立刻笼罩向了那些边三轮摩托,还有卡车的轮子和车头成为神枪手们的重点照顾目标,十几辆卡车拼命加速,而边三轮上的日军士兵根本不管自己的生命,用机枪火力强行开路,竭力压制住道路两旁冲过来的四连士兵。 不愧是关东军,作战意志之坚决极为少见,没有一个日军士兵退缩,个个都视死如归,用自己的性命为后面的卡车通行铺通道路,而留在车站里的士兵们似乎都知道自己被舍弃的命运,更加疯狂地向丁弘所带领的四连展开反扑,直至被彻底杀死,也不肯投降。 在战斗打响前,有些人或许会觉得四连长李卫的话有些言过其实,把车站里的日军士兵说得太厉害,可是现在才发现李卫的话一点儿也没有掺水份,第一枪打响后才不到一分钟的功夫,火线上就已经有伤亡出现,若是还保持着轻视的心思,恐怕也要吃上大亏不可。 “快,快开!不准慢下来!给我加速,加速!”坐在卡车驾驶室里的段诚赤红着眼,几乎手枪枪口顶到了司机的脑门子上的,周围枪林弹雨,爆炸声几乎毫不间断,这时候谁都想活命,段诚也不例外,边上的司机若是敢踩一下刹车,他就立刻崩了司机。 为了冲出一条活路,几乎所有的卡车司机都将油门死死的踩到底,紧紧抓住方向盘,左拉右转,哇哇大叫着避开前面坑坑洼洼!恐怕这些司机们也没想到,好不容易出一趟任务,居然是一次生死时速。 日军车队中第一辆卡车承受不住如此高强度的火力攻击,车头冒起了黑烟,往前冲了几步就歇菜了,驾驶室的窗玻璃被打得粉碎,司机血肉模糊地扒在方向盘上。 后面的车辆猛打方向盘,让人有一种漂移的错觉,车身严重倾斜地从第一辆卡车身旁绕过,甚至让人怀疑车子会不会随时翻掉。 从边上超过的其他卡车上的日军士兵们只能用眼神向着第一辆卡车上的士兵致以默哀,第一辆卡车上有几个士兵跳下车来徒劳地追着自已人的其他卡车,可是人脚哪里赶得上汽车,奔了几步就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而卡车上的日军机枪手一点也没有卡车停下而停止自己的射击,依旧嚎叫着拼命开火。十二区队的神枪手们对着这些被抛弃的活靶一一点命,送他们见了历代天皇。 “八嘎!青木君!这就是你说的十二区队吗?!简直是太可怕了!”缩在卡车车斗里,不时观察着周围战况的前田正秀中队长几乎被这次的战斗场面给吓住了,对方的士兵素质极为少见,装备甚至比自己的部队还强,火力输出难以想象,他们的补给能跟得上来吗?八路不是放三枪就冲锋的吗!怎么子弹像下雨一样没完没了的泼了过来,而且轻重机枪的数量远远超过了应有的标准配备,这简直是太奢侈了,就算是关东军自己也没有这样的火力密度配比。 “前田!这下你也领教到了吧!我可不得吃他们的肉呢!都是他们害得我被发配到这里来,真是一群阴魂不散的家伙,我跑到哪里他们就追到哪里!唉!不过这回先把命保住再说吧!”颠簸的车斗里,青木龙一脸色青白交替地冲着前田秀正惨然一笑,这样强行冲出来,两个中队的起码要折损掉三分之一,可是不冲出来,却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在现代火器面前,兵力上的优势很容易被抹平。 啊!身旁一名正朝着车外射击的士兵一声惨叫,胸口以上被突如其来的机枪子弹当场扫烂,只剩下半截胸口以下的尸体扑到在车框边上翻出了车外,吓得青木龙一和前田正秀两个中队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 精准缔造名牌,受范国文的影响,十二区队的重机枪手几乎都是神射手出身。 “该死的!快开!给我冲出去!”前田正秀中队长可不想自己挂在这个地方,不断敲打着驾驶室后的窗玻璃,催促司机快开。 每一辆卡车的司机都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所有的车子有如杂技一般,左摇右晃,车内的日军士兵们也是站立不稳,偶尔有一两个没抓稳的倒霉蛋儿惨叫着被甩出车外,车内的士兵只能报以同情的目光,却没有一辆车敢停下来。 掉落到车外的日军士兵下场毫无疑问地只有一个:被蜂拥而来的子弹扯成碎片。 一旦汽车的机动能力发挥起来,并不断作出左右摇晃的规避动作,给十二区队的拦截造成了极大的难度,车队前面边三轮摩托车上的日军士兵用自己的性命去开路,一般的步枪火力很难对车队形成有效的威胁,卡车上的危险物资又让四连的机枪手和迫击炮班极为顾忌,拦截的火力效果并不太好。 轰轰!堵在路中央的石头和树干被车队前面的边三轮上的日军士兵向投出手榴弹,甚至直接跳下车冲上去用集束手榴弹炸开。在生死威逼下,青木龙一和前田正秀的手下几乎爆发了全部人品,拼了老命的司机们驾驭着车队艰难地突破一层层阻截。 天空中传来了隆隆的轰鸣声,两架战斗机出现在天际,向着这里飞来,再近了些,李卫在望远镜中看到机翼底下的膏药旗。 两架战斗机似乎认准了这里的战斗,直直的冲了过来,漕河火车站上空因战火而升起的黑烟为对方指明了位置。 “妈的,鬼子的飞机又来凑什么热闹!”日军战斗机的出现让李卫感到屋漏偏逢连夜雨,极为郁闷,自己刚用土炮轰开了火车站,把对方给避了出来,一转眼,对方又有战斗机保驾,双方间的局势平衡又被拉了回来,似乎十二区队还有吃上一点亏。 看来日本人死活要保住这批化学武器,连战斗机都出动了。 对于步兵来说,对上机动能力极高的战斗机实在是太过吃亏,李卫立刻作出了调整:“防空准备!让丁弘他们撤离战斗!其他人注意隐蔽,机枪手准备对空射击!”十二区队一向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自打老三团的时候李卫就敢对着敌人的战斗机开火,在当初反日军小分队渗透袭击时他就琢磨出对空枪阵,就是专门对付低空飞行的战斗机的法宝。 日军战斗机到达前,又有两辆卡车被击爆轮胎或发动机而不得不永远地留在了这里。 李卫的命令非常及时,四连和民兵们刚刚作出了反应,日军战斗机的子弹就扫了过来,机载机关枪在飞机运动中的加速度下,射程要更加远得多,而且杀伤力更加可怕,粗大的弹头打到人身上,人体多半直接四分五裂,用“惨”字都不足以形容。 在日军战斗机来回扫射的干扰和掩护下,阻止了四连的继续追击仅剩下八辆卡车和两辆边三轮摩托的日军车队趁机迅速脱离了四连的火力范围,气得负责阻截的战士们直跳脚,愤愤地将一通火力倾泄在日军车队背后的尾烟中。 第五百七十七节 地面上的三辆瘫痪在原地的卡车引起了日军战斗机的注意,在护送车队远离后,立刻拉转机身,气势汹汹地准备扫射被遗留下来的三辆卡车。 若是让日军战斗机打爆了那些弹药,那四连的麻烦就大了。 “妈的,给我打他个狗日的!” 李卫早就防着日军飞行员这一招,立刻操起了轻机枪,从隐蔽地方跳了出来,对准了天上的战斗机猛烈开火。 “所有的枪口对空!开火!” 各排排长率先发出了怒吼!十二区队在冀中平原上横行来去,从来就没有怕过谁! 四连长李卫和排长们的带动下,地面上的火力立刻聚集到空中的战斗机上。 空中的子弹就像是飞蝗一样纵横交错,将两个压低了飞行高度的战斗机裹在当中,两架战斗机上的日军飞行员魂飞魄散,蚁多咬死象,拼命拉起了机头,疯狂爬升,机身表面仍不时爆起火花,仅仅在弹幕中一掠就负了轻伤。 一直逃出了地面火力的射程之外,两架战斗机心有不甘的再次俯冲下来,结果又被揍得满天乱滚逃了开去,若不是地面上的火力强度不足,加上战斗机质量过硬和速度,恐怕就要被当场击落下来,饶是如此,机身上被击中了好几个洞,机翼也被击穿数处。 最终日军飞行员还是衡量再三,犯不着为了三卡车的化学武器而赔上两架战斗机,无奈的拉起机头返航。 “该死的,让他们跑了!”李卫放下枪膛打得滚烫的轻机枪,重重跺了跺脚,人算不如天算,该死的鬼子借着机械化装备和战斗机掩护,硬是强行转移走了大半的物资。 “连长!我们也是尽力了!战士伤亡也很大啊!”翁同虎的声音中带着哭音儿,强攻火车站,四连出现了可怕的伤亡率,几乎折损了二十多名精锐的战士,有好几人牺牲在战斗机的火力网下,大部分战士都是带着轻重不一的伤。 李卫身子猛一震,缓缓地转过头来,翁同虎看到他的脸色微微涨得紫红,手底下的每一个士兵都是李卫亲手带出来的精锐,一场战斗使连队直接减员两成,有如用刀子在剜他的心头肉。 “打扫战场!能搬的全部搬走,俘虏?!我一个都没见着!”李卫很艰难地吐出一个个词。 翁同虎的心和李卫一样悲痛,谁的心会是铁打的,都是一口锅里捞饭吃,朝夕相处,就像一个大家庭一样,这人说没就没了,每牺牲一个战士对于四连的每一个人来说,都等同于失去了一个亲兄弟。 而日本人丢在火车站内外的一百来具尸体一点没也让四连上下有半分歼敌后的喜悦。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四连经历了数次恶战,大小战斗无数,从十二区队建立之初,仍能存活下来的老兵已经屈指可数,每一个老兵间的感情都是极其深厚,可以说是过命的交情,可以把后背托付的战友。 三辆卡车和漕河火车站库房里仍留下少量的来不及运走化学武器由于数量巨大,而且口径不通用,李卫不敢擅自决定,全部装载在牛车上运回石井镇,等候上级派遣专门的处理人员协助销毁这批物资,以免祸害中国人。 同时十一分区司令部发来慰问电,嘉奖四连在阻截日军化学武器战斗中的英勇和果断,司令部并没有苛责四连没能拦截下全部的化学武器,分区内战斗力最强的十二区队四连都付出了如此大的伤亡代价,这场战斗的强度可想而之的惨烈,能截下三辆卡车和滞留库存化学武器已经足以让十一分区司令部感到满意,对于南方战场来说无异于是一个好消息,因此而牺牲的中国战士将可以减少许多。 而且转移走的这批化学武器并不会一路顺风地安然南下,仍然会有其他人或组织专门去对付,这场战斗并非只有四连在孤军奋战,有无数的抗日志士在这场伟大的抗击侵略者战斗抛头颅洒热血,毫不吝啬自己生命,捍卫这片大好河山。 牺牲在所难免,有战斗就会有死人,四连对失去战友的悲痛并没有持续多久,前一批补充进去的新兵经过血与火的洗礼,已经成为了老兵,延续四连的老传统,担当起教育新补充进来的新兵们的责任,将四连继续传承延续下去。 “我们是最强的!” 侥幸逃走的八辆日军卡车冲出四连的拦截后便杳无音信,青木龙一的村正组残部和小野二雄都仿佛去了南方,一去不复返,这让十二区队没敢放下心来,处在阴暗中的敌人比在明处的敌人要远远可怕得多,没人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候跳出来狠狠咬上一口,人有旦夕祸福,若是十二区队在危险的时候再被人落井下石,平时甚至不起眼的暗箭恐怕在这个时候也会变得非常致命。 上级派来处理化学武器的专业人员很快达到了十二区队,一共是五个人,四个技术人员和一个十二区队都很熟悉的人——清田秀子。 以其之矛攻其之盾,在日本在战争的泥潭中越陷越深的时候,在狂热的军国主义思想大潮中,仍然有一些人清醒地意识到这个国家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日本民间的反战呼声越来越大,不仅仅是日本共产党,其他进步政党、工会、学协及其他民间团体也参与进来,一些世代主张和平及中国颇有缘源的世家都联合起来,参加了反战同盟。 曾在一九四四年一月十五日,日本人民解放联盟成式宣告成立,将日本国内各个左翼势力联结在一起,形成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清田秀子正是其中一个日本左翼家族支持反战同盟派出的协助人员之一,原本这个家族还仅仅是为了自己在中国的利益派遣清田秀子等人在中国活动,不过由于战争造成的破坏和日军的屠杀行为,与其家族主张的理念和利益相违背,引起家族上下一致反感,从而全力支持反战与和平。 正由于清田秀子因为与十二区队四连长之间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使得反战同盟的同志认为由清田秀子带队,双方间都是熟人,可以更加方便的与十二区队之间沟通。 中国各方面的技术人才极度匮乏,又对化学武器等方面缺乏研究和相应的专家,只能求助于日本反战同盟派人协助。 这四名技术人员也是思想觉悟高的专业性人员,对于处理化学武器都很有一手,应十一分区司令部和延安方面的邀请,为十二区队安全的处理掉这批危险的化学武器。 “嗯!这个?!那个?!”李卫被十二区队强行指定作为中方接应负责人,站在清田秀子面前涨红了老脸,语不成句。 林欣雨同志眼神幽幽地站在李卫背后,哦不,应该叫林党代表,刚上任的,临时的,名义上的林党代表同志,是区队指定配合李卫工作,也负责日方人员健康检查,她不仅代表党,有时也可以强行代表李卫。 清田秀子还是一如以往那样淡如冰霜,毫无反应地看着李卫拙劣的表现,身旁四个日本技术员顾自打量着周围的风景,显然没有想去关注这段国际友谊关系的念头,哪怕是有可能带“超”字头的都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清田秀子那张陌生又熟悉的容貌,总是会勾起李卫记忆深处的回忆,一波波的记忆片断总会把李卫的心境搅得难以保持平静。 “既然你说不清楚,那就别站在这儿挡着!我们先过去了!”清田秀子忍不住道。 虽然细声细气,却让李卫乱了阵脚,不由自主让开一步。 清田秀子径自从李卫身旁经过时,不自觉地看了一眼林欣雨。 “狐媚子!”林欣雨气愤地忍不住一手掐在了李卫手腰上,左三圈,右三圈,拧起了煤气灶。 咝!李卫这个煤气灶开始漏煤气,可是他却不敢更大声,这一会儿可是一个火星子就能引发一场大爆炸啊!把林MM给惹了,谁给他洗衣服开小灶啊! 背对着林欣雨和李卫,脸上仍没什么表情的清田秀子的嘴角向上提了提。 四个技术人员赶紧跟上,他们的中国话虽然强化过一下,不过也就是几句“我是八路军,是自己人!”“你好!谢谢!对不起!吃过饭了吗?”等简单的几句话,还是得靠着清田秀子实现与十二区队的正常沟通。 清田秀子的到来,不仅带来了十二区队迫切需要的销毁化学武器的专业人员,也带来一些十二区队想要知道的情报和国际形势。 第五百七十八节 十二区队一直担心的村正组跟着关东军南下以后,在快接近南方中日双方战场的路上,又被国民政府的特务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引爆了其中一车的弹药,押车随行的关东军小队长秋山四郞也当场死亡,不过好在地处偏僻,也是敌占区,不用担心致命的毒雾会误伤到自己人。 遭到重创的车队将物资运到目的地后,村正组并没有返回保定,而是跟着那支关东军中队直接从海路北上,其中石门的特务大队长段诚也跟着他们一起去了长春,据了解他们是经过那支关东军中队长前田正秀推荐,关东军司令部下文特招青木龙一、小野二雄等村正组成员扩充重新编入关东军,而段诚也被安排进了特务部门,接受特训。 一九四五年四月初,苏联正式通知日本,《苏日中立条约》不再延长,这将意味着苏联对于亚洲战场不再保持中立的可能性,随时有可能参战,而日本方面也立刻感觉到了苏联人的压力,意大利在一九四三年退出法西斯同盟,欧洲战场上由于苏联的逆转,德军的形势变得岌岌可危,屡次从关东军之中抽调精锐派往太平洋战场,结果被气势汹汹的美国给打得七零八落。 为了补充兵力,维持东北的军力,防备苏联人的潜在威胁,日军关东军司令部不得不放宽条件,允许再次整编扩招军力,小野二雄和青木龙一的村正组有幸被立刻招了进去,而跟着一起的段诚也是运气颇好,一样被接纳了,关东军里的特务虽然不比在石门当大队长来得好听,可是待遇却很好,一出来就比其他地方的特务要高上一级。 清田秀子带来的国际形势情报里表明,欧洲战场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德军全线战败,苏联红军展开全面大反击,进攻的矛头直指柏林,随时都有可能终结对德之战,党中央最近的电文要求各地准备召开庆祝会,利用柏林解放,对日军和伪军展开政治攻势。 种种迹像表现,全世界的反法西斯战争即将可能看到胜利的曙光,区队长王保手里紧紧的捏着刚刚收到的电文,心里嘭嘭直跳,多少年了,全国人民日思夜想的那一天即将要到了,王保的心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点燃了一般,拉住了李卫情绪高涨地道:“党中央将与国民政府讨论建立联合政府,联合双方的军力,与日本人展开最终决战!卫子,你说日本人是不是快撑不住了?!哈哈!终于盼到这一天啦!” 人逢喜事精神爽,从一手操办起十二区队这份家业后就很少见到笑脸的王保脸上挂满了笑容。 “快了,快了!”李卫挠着后脑久,王保的力气险些将自己的衣服也扯烂了,自己来到这个年代,历史依然一如既往的流动着,自己再怎么折腾也无法这个历史河流中掀起浪花来,日本人的败局是天意注定,对于李卫而言根本不算什么新闻和值得惊喜。 “喂!你这家伙怎么这个态度啊!笑一笑啊!日本人马上要被赶出去了,难道你不高兴吗?!”王保显然不满意李卫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反应,这小子整天脸上阴晴不定,真不知道又在想什么损人的点子。 “哦!”李卫勉强做出一个比哭都好看不了的笑,笑?笑个屁,鬼子跑了,起码还得打上几年仗,这世道才会太平下来,李卫深知以后会发生什么,既没说破,也没必要说破未来。 不可知的未来,才是人生的乐趣所在,对于这个已经饱受战乱的国家而言,无知也是一种幸福,也必需在战争的洗礼中成长,只有在阵痛中才能诞生出未来的一个强大国家。 清田秀子负责保护四名日藉技术人员的安全,十二区队的四连长李卫带着一个排随队配合保护。 在日藉技术人员的帮助下,为避免这一大批化学武器对环境造成严重污染和破坏,只能一小批一小批在无人地区进行销毁行动,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工作,进度较慢,销毁的场地几乎是草木枯死,虫兽死绝,销毁过程中,化学武器造成的余威依然给目睹这一切的所有人带来了心理和视觉上的强烈震撼,幸好李卫他们截下了一批,给前方的战线减轻了不少压力。 日藉技术人员本着极为认真负责的态度,表示绝对不会给中国的土地带来永久性的环境破坏,而销毁场地对环境的破坏虽然不可避免,可是仍然在他们的控制之内,过上几年,这里又将会重新恢复欣欣向荣的生机。 五月初,在最后一批化学武器开始销毁,在进行收尾清理销毁场地时候,十二区队收到了一份极为紧急的党中央电报,在接到这份电报的同时,负责情报的三连迅速运转起来,可以从三连长陈佳瑶刚拿到这份电报时脸上凝重的表情就可以知道这份电报有多么重要,三连在第一时间内油印出一批号外报纸,立刻派动三连的所有人员,往根据地内各个村庄紧急发送,甚至日本鬼子的据点都被免费塞了一份。 凡是拿起这号外的所有人都被上面的内容给震惊了,意大利法西斯的代表人物墨索里尼被处死,法西斯德国的首都柏林被攻陷,欧洲战场最大的祸害希特勒在柏林完全攻陷前自杀身亡,欧洲的法西斯同盟随着希特勒的自杀和德国的战败而土崩瓦解,既便还有剩下的也是苟延残喘。几乎所有看完这份号外的人都能想像得到,随着欧洲战局的彻底平定,世界将会走向和平,各个反法西斯国家的目光都会移到亚洲战场来,日本人虽然猖狂,可毕竟只是一个小小岛国,怎么可能与全世界对抗。 这份印制粗糙的号外给整个十二区队根据地带来的震动和影响,甚至超过了几次取得重大胜利的战斗。 号外发布的当天就有十几名伪军和几名日军连人带枪上门投了十二区队,这出乎已经开展政治宣传的三连意料之外,没有预料到敌人的士气居然下降的那么快,许多据点的日军军官们为了拢住人心,不住地威胁着手下们:这一切都是谎言,是八路军欺骗他们的,是造谣。并且竭力通过掩盖事实真相,挽回士兵们的信心。 天知道这样的混淆黑白能坚持多久,纸,毕竟包不住火。欧洲法西斯国家的战败,对日本的打击是非常沉重,几乎所有人和区队长王保一样,仿佛都看到了抗战胜利的希望曙光。 不仅仅是十二区队的根据地,甚至是整个华北地区,整个中国和整个亚洲,所有深受战争苦难的人都欢呼起来,组织各种各样的庆祝活动,表达着自己喜悦的心情和对和平的渴望。 日本似乎已经考虑到了这个方面,由于不知道苏联究竟会在什么时候对日宣战,也许会开战,也许不会,但可以肯定得是,德国战败后,苏联的目光必定会转向远东地区,驻东北的关东军只能为了提防苏联,重新开始大规模扩充兵力,重新开始征集25万退伍军人,整编成八个师团,七个混成旅团、一个坦克兵团和五个炮兵联队,兵力总数达到了二十四个师团,约七十万人的规模。 相对于日本的积极防御布置,八路军总部彻底放开了以往的稳扎稳打的方针,和新四军一起,组织发动夏季大规模攻势的动员令。 十一分区司令部几乎也在同一天给十二区队等各区队下达了主动积极进攻的命令,十二区队各连都作好了分头出击,开始了首次以收复失地而非拔除据点的作战准备。 准备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李卫仍在给自己的行装打包中,区队的通讯兵突然传来紧急命令,虽然不明白王保又会有什么命令给自己,李卫立刻放下手上的整理工作,赶到区队长办公室的门口。 “卫子,来!坐!”王保就像家里人一样坐在一张八仙桌旁向李卫招了招手。 李卫看到陈佳瑶、范国文,还有清田秀子都已经坐在了桌边上。 待李卫坐定,王保神色很严肃,完全没有前两天收到德国败战,希特勒自杀时脸上挂了喜悦的表情,他清了清嗓子,“卫子,刚刚接到上级的紧急命令,我们的作战计划需要做一定的调整。” 李卫心里咯噔了一下,妈的,最怕就是这样的夜长梦多。 第五百七十九节 区队长王保的突然改变命令,让李卫着实紧张了一下。 “德国人战败,日本人在太平洋战场的失利,苏联老大哥也打算向日本人动手了!”王保从上级近期的电报中总结出自己的分析,“日本帝国主义也感到了危机,这些疯子打算启用516部队的化学武器库,这些家伙!唉!” 王保挠着头,心头沉甸甸的,上级发来的情报显示,这些已经陷入狂的日本帝国主义疯子打算大规模使用化学武器。 “他们是疯了!”其他人没有发言,桌旁的清田秀子目光中透着寒意,重重一拳砸在桌面上,桌子不堪重击,噼噼叭叭地发出木质纤维断裂的声音。 在原子弹正式投入战场之前,化学武器几乎算是当时最穷凶极恶的杀手锏武器,虽然有防化装备,可是对于各类化学武器而言,也不是稍有阻挡,还没有什么真正安全的防御装备。 各国战场上虽然偶有使用各种毒气弹等化学武器,但也非常克制,引发大规模化学武器战都不是双方愿意见到的,即便不把日内瓦公约放在眼里的日本,以第二次世界大战开始到现在也不敢这样肆无忌惮使用化学武器,而曾掌握了一定数量的十二区队也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投入缴获来的化学武器,也担心日本人用同样手段报复,大家落了个同归于尽的局面。 互相放毒气的战场上,什么步兵冲击,机枪、火炮都根本派不上用常,充满了致命毒质的土地就算占下来了,也没法进人。 “上帝要让一个人疯狂,一定会先夺走他的理智!”范国文冒了一句圣经里的词,在胸口划了个十字,一副小生怕怕。 在百团大战,反扫荡,十二区队保卫战中,范国文亲眼目睹过化学武器的威力,毒气扫过之后,一片死绝之地,自己人曾经搞过一些辣椒弹让日本士兵们会突然阵脚大乱,错以为致命的化学武器,可以看出日本人也对这种歹毒武器极为忌惮。 听到王保的话,李卫心头一紧,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连忙问道:“有没有听说日本人打算使用731部队的武器的消息!?”李卫更担心的是731部队,与生物武器相比,化学武器简直是小儿科,各种病毒细菌简直是关不上的潘朵拉宝盒。 听到李卫问起731部队,清田秀子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李卫,不明白他怎么知道731部队的,她的皱头立刻皱了起来,对于731部队她也有一定了解,是个臭名昭著更不亚于516部队的刽子手部队,经常拿活人做试验,做试验的人不仅有中国平民、战俘,还有苏联人、美国人等西方人,甚至还有日本本国的平民,731部队的人全是些冷血无情的家伙。 “不,不会的,他们不会用731部队的!除非他们也不想活了!”清田秀子用力摇了摇头,她知道731部队里存放的那些生化武器的感染力和生存力有多么可怕,化学武器的威力尚可控制,可是生物武器却无法控制,一个瘟疫扩散出去,恐怕不仅仅是成千上万的人死去这么简单,当初蒙古人给欧洲带去的瘟疫几乎让欧洲整整减少了四分之一的人口。 化学武器可以用化学的办法去克制,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种,可是生物武器却是几千几万年进化的病毒改造出来的,种类繁多,还具有生物的变异能力,就算找疫苗和药物,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出现有效的效果。 如果日本真的要被逼得开启731生物武器库的时候,这对于已经几乎被战争打烂了整个国家的中国而言,这意味着灭顶之灾,然而日本也一样无法逃脱和世界各国一起为中国陪葬的命运,那可真是世界末日。 “是的,上级并没有说日本关东军会有使用731部队的计划!”区队长王保看了一眼清田秀子,听她说得那么严重,心中不禁打了个突,确认了上级的情报中没有731部队的异动,不过李卫意外地这么关心这支731部队,恐怕这731部队比516部队还要可怕,看来有必要提醒东北抗联的同志多多关注这个731部队的动态。 “还好还好!只要不是731就行!该死的小日本还想翻盘不成!等我哪天杀上日本岛,给他们来个东京大屠杀!看他们还不老老实实的投降!”李卫松了一口气,心里对日本人的警惕和抗战战局的担忧却一点不减,自己虽然记得清楚,一九四五年是日本战败的一年,意味着中国命运的大扭转,越到这个时候他越是担心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再出什么意外。 一直以来,李卫在心底深处抱着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活到自己生活的那个时代,争取阻止未来将发生的那件悲剧的看似渺茫的机会为信念,他在战场上拼命厮杀,奋勇杀敌,竭力守护着中国取得最终胜利,保证历史严格按照应有的轨迹前进,为了能让自己看到那一丝希望,哪怕就算只有一线的可能,他也不愿放弃。 历史一旦偏移了原有轨迹,李卫就再也无法确认未来的变化,自己依靠熟知历史轨迹而生存下去的安全感荡然无存,无法确认自己能否坚持活下去,所坚守的最后一丝机会也可能没有了。 “咳!李卫同志!注意自己的话!”陈佳瑶瞪了李卫一眼,这小王八蛋说话也不注意场合,私下里说说也说算了,这里有一个日本反战同盟的同志还敢口口声声说要东京大屠杀,这不是把人家当空气吗? 李卫看到清田秀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自己这张嘴总是说惯了,也没顾及到清田秀子这个日本友人在场。 “没关系!王保同志!请继续说上级的命令吧!”清田秀子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并没有把李卫的话放在心上,也不过是耍耍口舌之利罢了。 清田秀子的态度让王保和陈佳瑶齐松了一口气,好歹牵扯到国际关系,两人又瞪了一眼小李子,这家伙真是三天不打收拾就无法无天了。 看到李卫等人已经消化了关于日本军国政府要大规模使用化学武器这一重要情报的震憾,王保接着继续说出上级下达的命令:“为了阻止日本人使用化武学器大规模投入战场,上级准备组织一批精干人马秘密潜入东北,强行销毁日本人516部队的化学武器库,让日本人展开化学战的阴谋不能得逞……” “我去!”李卫不待王保说完直接开口,很显然他从王保一开始的话中就猜到了后面的内容,毫不犹豫地立刻坚决请战,他要把日本人任何哪怕一丁点翻盘的机会给扼杀在摇篮里,确保中国的抗战胜利。 “国文,你去不去?!”李卫扭过头,两股密而长的剑眉一跳一跳,空气中像是有什么开始在凝结,范国文感到后脑勺开始冒凉气儿,比被人用枪瞄上了还要紧张。 “我,我还是在区队里继续打鬼子吧!”范国文反倒支支吾吾地说道:“有个万一什么的,死的岂不是很难看!化学武器那玩意儿死人死得太惨了,有老大你去就行了!”一听有很大危险,范国文的胆小儿劲儿习惯性地又上来了。 “哼!这次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李卫拔出了格斗刺重重地插穿了桌面,语气里带着威胁,他清楚这次任务关系到中国抗战的局势关键,绝对不能有任何一丝差池,他需要有得力的助手去配合完成,范国文这个最佳狙击手的人选是绝不能少,这胆小鬼敢临阵退缩,岂不是找打吗?! 范国文脸色吓得雪白,李卫的凶悍立刻赶跑了心头的那点怯懦,李老大的怒火可是比毒气弹还要可怕,条件反射似的连忙点头,道:“我去,我去,我去还不行吗!?老大要指东,小弟绝不打西!”眼前的那支带着不知道多少敌人性命的格斗刺散发出来的凌然杀气和血腥气刺激着范国文的脆弱神经。 “哼!”李卫不屑地盯了一眼这个不打不成器的家伙,除非把这小子打毛了,否则平时就跟死狗一样,打一下动一下,不逼上梁山是成不了好汉。 区队长王保也没想到四连长李卫会是这个反应,他原本只打算各连抽调些精干人马配合上级的这次行动,没想到李卫竟然亲自请缨,不知道未来历史的王保虽然知道日本人快撑不下去了想发次狠,可绝对想不到日本人会在几个月内就兵败如山倒地战败投降。 “呃!因为这次任务事关重大,上级确实是打算从我们区队推荐精锐人员参加这次行动,为确保这次任务的成功,执行同样任务的可不止一支队伍,具体联系和计划届时由分区司令部交待,既然李卫同志这么说,我同意他走这么一趟,佳瑶同志?你的意见是?!”正式场合,区队长王保还是对着爱人用正式的称呼征求意见。 “我也同意!最近区队也没有什么大的战斗,人员由李卫同志在区队内挑选,行动中一定要注意安全!”陈佳瑶也没有意识到这次任务的关键,只是知道销毁化学武器可不是什么小事,从上级派专门的技术人员协助他们销毁刚缴获的化学武器就可以看出其重要性。化学武器这种东西有一定的专业性,也属于高深知识的武器,一般的战士很有可能因为文化水平低万一碰了什么不该碰的地方引发意外,所以上级格外慎重这次行动,十二区队本来就注重文化素质教育,文化水平起点普遍较高,甚至还拥有两个大学生连长,所以这次被列入了这次行动的挑选行列。 “清田秀子小姐!”区队长王保把目光移向清田秀子,抽出一份文件道:“这是日本反战同盟转交给您的命令!请您也能够配合这次行动!”由反战同盟转过来的文件是经过加密的,不过区队长王保从分区司令部给自己的命令中,也猜测到了反战同盟的文件中一些内容。 似乎早就知道一些消息,没有任何意外表情的清田秀子接过王保的命令文件,上面是用汉字的加密件,她抽出自己贴身暗藏的解密文本核对解密,读出命令中的详细内容,然后对王保道:“我明白了,我会随队出发!另外三名技术人员,请你们派人将他们护送回延安!”在为十二区队销毁化学武器后的后续任务就是带着一名技术人员随前往东北执行任务的队伍北上。 “这个,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保证他们的安全。”王保微笑着说道。 “清田秀子小姐,这里有几份文件,希望能在路上给您提供一些帮助!看完后请务必销毁!”陈佳瑶从自己的公文包内取出一份火漆加封的文件袋,推到清田秀子面前。 “嗨!”清田秀子接下了文件袋,点了点头。 “明天李卫到各连挑选人手,范国文协助!先这样,大家去准备,明天就出发到十一分区司令部,由司令部安排详细行程和其他人员!”王保把一些重要的事情交待清楚,就直接散了会。 第五百八十节 曾经在延安大比武中成为所有战士们的崇拜对像的那些武林高手们,在这几年异常惨烈的战争中能够活下来的也已经不多,前十名的各根据地近战高手们,尽管都是能以一挡百的顶级近战高手,可是将军难免阵上亡,除了其中只有两三人在延安贴身保护首长们以外,大多数高手们不是战死沙场就是因伤残疾,也只剩下李卫一人仍在战场上活蹦乱跳,所以十一分区司令部一想到这次由党中央情报部门特别委员会发布下来的任务,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李卫所在的十二区队。 第二天清晨,准备启程出发各连在校场上集合,十一分区的命令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若是晚一天,李卫就只能在自己的连队里挑人了,组成的队伍战斗力要和心目中计划的要差上一大截儿。 在校场上发动战前动员和作战目标后,区队长王保当场宣布由李卫挑选精干人员组队去执行秘密任务,能让李卫随意挑选区队内任何一个连的人员,哪怕是连长也是照给不误,这是王保为李卫提供的最大权力支持。 拿着前一晚拟好的名单,李卫大声点着名:“范国文!”昨晚商量好的,李卫第一个点了范国文这小子的名字。 “到!”反正整活赖不掉,范国文应得格外有气无力站出队伍,连里的战士们不禁奇怪的看了看自己的连长,平时这家伙一说起打鬼子就兴奋地琢磨着怎么打人家冷枪,可四连长点范连长的名字,却会是这样的反应!?难不成这次任务会很危险?! “吴猴儿!甘辛!”李卫继续照着名单点名。 “到!”四连一排长吴猴儿和连卫生员甘辛站出队列,站到范国文身边,两人心中充满了兴奋和战意。 “庄冬荣!” “到!”满族人的二排长庄冬荣对于这次行动于满人聚集较多的东北来说是再适合不过的人选。 “赖雄……马六,郑铁……陈保根……”李卫又接着点了七个人的名字,不仅仅有四连五连的,还有其他连队的人,从战士到连长全有,都是些有特长的人员,有枪法精准的,有擅长伪装的,有精通日语的,有精于近战的,也有熟练枪械的,还有卫生保障的,被选中的人员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心理素质稳定,而且是参加过多次战斗的老兵,组合在一起,在李卫眼里这是典型的加里森敢死队阵形! 可以看得出其他几个连的连长脸上肌肉也在抽抽着,这姓李的家伙眼睛可真毒,挖的墙角是又狠又准,挑得全是各连的骨干。 兵贵精,不贵多,李卫很了解这一点,而且队伍中特别增加了擅长野外生存和防御的战士。 “李卫君!这是寺田晴夫先生,本次由我和他配合参加你们的行动。”清田秀子带着一个个子矮矮的,身材瘦弱的日本技术人员走到队伍旁边。 “李卫君,请多多指教!”日本技术人员冲着李卫一鞠躬,算是把自己这条小命全交给他了。能够参加这次行动,在心理上也都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嗯!”李卫眯起了眼睛,点点头,被共产主义洗了脑的日本人,在抗日战争中的表现比中国人还要狂热。 “卫子!路上一定要保重!”林欣雨特地从卫生院跑了过来,含着泪塞给李卫一个带着温热的包袱,李卫一摸就知道,里面塞的是馒头之类的干粮,显然李卫这一趟远门又要让这丫头牵肠挂肚好一阵儿了。 在昨天晚上,林欣雨听说李卫要去很远的地方执行秘密任务,放心不下心上人,也想跟着一起去,却被李卫以任务太危险为由直接拒绝了。李卫一旦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改变,林欣雨只能一边含着泪给李卫增加着行装,一边千叮咛万嘱咐要注意平安回来。 “小丫头,没事的!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东北有三宝,人参,貂皮,乌拉草,我会都带点回来的。”李卫伸手抚摸着林欣雨柔顺的秀发,满怀深情地在她额头轻轻一吻。林欣雨用力点点头,破涕为笑,在这年战争年月,任谁都看惯了生离死别,林欣雨无法阻止敌人的枪林弹雨,只能珍惜眼前人在自己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 加上清田秀子和寺田晴夫两个日藉人士,十二区队以李卫为领队的十四人队伍,当即出发前往十一分区司令部。 到达十一分区司令部以后,司令部的王政委接待了李卫他们,都是曾经老三团熟人的关系,也没有什么见外,王政委给李卫和清田秀子详细讲述了这次行动的计划,同时向他们介绍了两个将加入他们队伍的同志,作为这次行动的联络人员和向导。 两个新队员名字叫范书理和薛平,两人都在东北活动过很长的时间,有丰富的经验,范书理曾经参加过东北抗联,对东北各支抗日部队甚至土匪都比较熟悉,而薛平曾潜伏到日军伪军里待过几年,尤其对日伪军队伍比较了解,掌握着不少被策反的线人,两个同志各有所长,对于对东北实际情况两眼一摸黑李卫来说,简直就是指路的明灯,有这两人在,他们这支队伍就能很快找到516部队的位置展开行动。 为确保此次任务的完成,面对关东军的严防死守和特务部队,这次党中央安排下来的行动队伍不仅仅只有李卫他们这一支小队,其他分区也同样派出了一支或两支小队秘密前往东北,作为日军关东军化学部的516部队是典型的非主战部队,战场上的战斗力弱于主战部队,届时由渗透入东北的各支小队随机而变,或独立作战,或组成一支战斗强大的队伍,暗袭或强攻敌化学武器库,将彻底打掉516部队这支日本人的利爪。 了解上级的作战意图和计划后,李卫他们接到的第一个命令不是立刻前往东北,而是集体换上日军军装,前往任丘县报到。 “报告山本少佐阁下!河间据点的森田勇阁下率小队前来报到!”坐在办公桌前悠闲地翘起二郞腿看着报纸的山本佐之助听到门外军曹的声音。 “哟西,让他们进来!”山本佐之助放下了报纸,自打自己上任,任丘县简直是一片平和安祥的福地,那些刚补充进来的新兵蛋子们本来还对根据地边缘县城的安全抱有惴惴不安的怀疑,可是山本佐之助大人将任丘县城经营地有如铁桶似的,连八路军游击队都很少来袭扰,而城内的日伪军发现只要自己不在城内外胡作非为,那些八路军游击队就不会找他们的麻烦,任丘县城内的日伪军官兵更对山本佐之助大队长的忠诚度,又要高于当初对小野二雄大队长的时候。 “山本大队长!丁桥村小队森田勇向阁下报到!”随军曹走进房间的十几人中有一名日军军官走到山本佐之助面前立正敬礼,一身锐气逼人,很是精干。 十几名日军士兵还有一名女卫生员训练有素的列队站在办公室门外,每个人都背着大大的背包,一副要远征的模样。 “哟西!森田君!你辛苦了!”山本佐之助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脸上露出了微笑,转头对军说道:“井口君,请安排森田君的部下去吃饭和休息吧!” “嗨!”军曹一挺腰立正,退出房间拉上门,带着森田勇带来的十几个人下去了。 门一关上,没待山本佐之助说话,森田勇摘下军帽,径自走到办公室内的三人座沙发上毫无形象的坐下,舒服的靠在沙发上伸着懒腰。 “山本!还是你的日子过得舒服,瞧着这屋子,瞧这沙发,真舒服啊!我们这些苦兮兮的只能睡硬炕头!”森田勇将自己埋在了可以躺倒一个人的大皮沙发里,怀念这种柔软的感觉,说得却是字正腔圆的中国话。 “嘿!你可是威风八面,整个华北谁不知道你李卫君的大名,在这里,我只能算是孤家寡人,每走一步都要胆战心惊。”山本佐之助苦笑着坐到了边上的单人沙发上,看着李卫扒在沙发上伸懒腰。 “放心放心!我保证你今年就能回日本老家去!”李卫拍着胸脯做不要钱的保证。 任谁也不会想到李卫带着人马从分区司令部驻地消失后,竟然直接出现在任丘县,刚见到山本大队长时的那一口流利的日语,任谁都听不出来这是华北地区凶名最盛的八路,还以为是哪个据点的正宗大日本帝国军官。 李卫的这支队伍在赶往任丘县的路上时,经过清田秀子和寺田晴夫两个正宗日本人的日语强化,以后混在东北,日本人关东军的老窝里,若是连日本话都说不利索,恐怕极容易露陷。 强化了一通日语,连李卫也能一口利索的用日语:“哟西,花姑娘的,皇军的,米西的干活!”一路上一看到漂亮的姑娘,连范国文也会跟着扯嗓乱喊,所到之处搅得鸡飞狗跳,连熟悉李卫他们的游击队同志都吓到不少,不知哪儿冒出来的鬼子进村抢花姑娘来了。 平时都会阻止李卫和范国文这样乱来的其他人此刻意外地都装聋作哑,没有人去阻拦这两个家伙的作怪,一个俊俏的村姑从皇军身边过,皇军不嚎两嗓子,那简直太可疑了。 “但愿如此吧!”山本佐之助一脸的身心俱疲状说道,作为日本反战组织派出来的特务,孤身一人在这个到处是敌人的地方,心理压力确实是不小,他也一直深深挂念着家乡的亲人和樱花烂漫的乡野。 “山本阁下,山本阁下!”房屋里的门发出笃笃的声音,送李卫部下前去休息的军曹突然返回。 “进来!”山本佐之助脸上表情一收,再次回复成那个严厉刻板的大队长,房间内的隔音性很好,两人的说话也不用担心被门外听到。 赖在沙发上的李卫身子一挺,正坐了起来,不过仍是心安理得的懒散模样,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战斗,哪怕再凶险的地方,他依然镇定自若,表现自然,不露出任何异样形迹。 看到森田君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军曹有些发怔,马上回过神来,把手中的文件恭恭敬敬的递给山本佐之助,同时道:“关东军军部再次发电催促,要求我们尽快北上!” “我知道了!我有份名单,你拿去,通知名单上的人员准备行装,任丘县的防卫和交接工作,暂由原野中队长负责!森田君的人将和我们在三天后一起出发。”山本佐之助的声音带着军人特有的刚毅腔调,他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从文件堆里挑出一叠文件递给军曹。 “嗨!”接受命令的军曹躬了躬,再次退出了房间,关上门的时候却在揣测着这个森田勇小队长的身份,居然敢在一向严厉的山本佐之助大人面前用这样失礼的坐姿,山本大人居然也没有生气,若是换成别人敢这样不敬,早就被拖出去挨鞭子了,难道森田勇是山本大人的亲戚或好朋友?!若是军曹看到之前李卫更加没有形象的赖在沙发上的无赖模样,恐怕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第五百八十一节 德国战败后,关东军为了备战只能扩充力量维持自身实力,各地方战斗力不弱的部队也被列入优先选择,任丘县的安定平稳和山本大队长表现出来的强势手腕,被华北日军司令部看中,因此下令由山本佐之助挑选一个中队的精锐士兵前往东北,整编进入关东军。 扩编就意味着巨大的利益,若是能抓得住机会,表现突出,不仅能引起上级的注意,也能收揽一批人才,就能在短时间内拥有足够的资本在新的部队中占取一个不错的高位,这是积累战功以外向上爬的捷径,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这样的机会,华北各治安区的日军军官们都蠢蠢欲动,希望能分得一杯羹。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任丘县的其他人都猜测这个从其他据点里过来的森田勇是山本大队长的什么亲戚之类的,居然这么优待,能让山本佐跟着一起去东北编入关东军,享受正规主战部队的待遇,真是让人羡慕。 闷罐似的火车车厢内,车轮压在铁轨间隙的震动声枯燥而又乏味,山本佐之助和李卫互相靠着坐在车厢的门口边上聊天,通过一条窄缝里吹进来的凉风,勉强给整节车厢换着新鲜空气。 车厢里堆满了货物,也塞满了任丘县的一个中队所有的士兵,战时物资运输频繁,火车运力有限,山本佐之助他们赶得也是过路火车,自然没有客运车厢的优待,只能闷在货厢里和货物们挤一挤。 李卫带着的这队人马,除了伪装成女卫生员的清田秀子和扮成士兵的寺田晴夫偶尔会和山本佐之助的士兵交谈几句外,其他的战士由于日语不过关,都保持着一言不发当起了闷罐子。 对于随着他们同路的陌生日军士兵们表现的沉默,任丘县日军士兵们也没有主动打招呼认识的举动,分占着车厢内的两处角落,最多通过手势或眼神偶尔交流几句,通常都是清田秀子或寺田晴夫接过话题,对于一个漂亮的女卫生员随队,那些日本兵们都有些蠢蠢欲动,可是慑于山本佐之助少佐的严厉军纪,二也摸不准对方的底细,眼神里透着贪婪和痴迷占些眼神儿上的便宜,也没人敢上前动手动脚,两边人马各占在车厢里的一半。 火车特有的无休止节奏声和轻微的晃动,火车上的旅途格外平静,让人闲的无聊,车厢内的士兵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的或半坐或躺着睡着觉,有的在下棋或观棋,有的干脆聚在一起吹牛打屁,不时引发轰然的笑声。 货真价实的卫生员甘辛一点儿也不无聊,坐在火车厢里抱着一罐肉罐头大块朵颐,也不管饭点儿,一个人一个小铁勺楞是挖空了两个大罐头,吃得是啧啧有声,别看这家伙瘦小个子,可简直是一个食肉动物,连那些日本兵看得眼睛都有些发直,这家伙哪儿来这么好的胃口,十二区队的伙食虽然不算差,肉食也是实行配给制,跟着李卫插进了山本佐之助的队伍的战士们得到了格外的优待,山本大队长一手把握着整个任丘县军队和物资,随队带往东北的行李和干粮也不少,肉罐头,酒,白面,还有香烟,山本佐之助匀给了李卫他们不少,可便宜了甘辛这些馋嘴的家伙,哪曾有机会嘴里塞满了肉,都快咽不下的感觉,几个食肉动物甩开了腮帮子吃得满嘴流油,地主老财家里过年也没这么富裕过的。 那些战士们几曾何时享受过这种舒服逍遥的特殊待遇,就算是中央首长也未必有这样的奢侈,参加这次任务的战士在出发前都被交待了这次任务凶险万分,不比在自家根据地,在领队李卫的默许下都开心地小小放纵一把。 “连长!”庄冬荣美美地叼着一支香烟,挪到了李卫身边,靠着不停晃动着的车厢门,伸着懒腰道:“等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了,我可真想回家去看看啊!也不知家里怎么样了!嘿嘿,盖他三间大瓦房,娶上一房媳妇!舒舒服服的过日子!”他的眼神里燃烧着浓烈的希冀,一旦在安全的环境中放松下来,多年生死交替的战场上积累下来的紧张和疲惫一下子爆发了出来,趁着难得的机会,庄冬荣这个老红军战士也和其他战士一样抓住这难得的短暂时间,彻底放松自己的身心。 “就是传说中有的农妇!?山泉?!有点田!”李卫不禁好笑地想起了现代的一句篡改过的广告语,对于挣扎在生死沙场上,不知自己下一秒命运的人来说,这确实是一种质朴的渴望。 庄冬荣显然对李卫如此简练的语言一举中的,重重的点了点头:“可不是,咱们这些穷苦出身的,谁不希望能有口安稳饭吃,为了大伙儿都能过上好日子,咱们就熬他几年,只要能活下来,就能够过上舒舒服服的踏实日子!” “呃!”甘辛吧唧内罐头也吧唧了个全饱,凑上来说:“等打完仗,就可以见到俺媳妇去!嘿嘿,你们不知道,俺媳妇可俊呢!农活家务样样能拿得起手!”这小子典型的饱暖思淫欲,王婆卖瓜自卖自刮他那个俊媳妇儿,农村人年纪小就早早的定了娃娃亲,这小子别看连十九岁都没过,未婚媳妇都上门主动伺候公婆好几年了,就等着这小子能回去完婚。 “就你那眼光?!”李卫彻底无语,这个时代的人,尤其是农村人对于俊俏的眼光和现代人完全是天差地远,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圆脸,大眼睛,胸挺腰粗屁股大,上下一抹儿粗,你娶个冬瓜哪!”早听这小子胡吹过他媳妇那样儿,自己听了都直打寒颤,什么品味的人啊! 在李卫的以身作则下,以前还有些偷偷捡日本人黄色小照片儿的行为,都被列入属于没品味的人才去干的,要被人鄙视的,政治干部们直夸李卫这小子是意志坚定,不容易受腐化堕落,可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那些黄色小照片上的光屁股蛋子女人,落到李卫眼里都和老母猪没什么区别。 “呵呵!大冬瓜,这比喻可真有趣!”山本佐之助也跟着笑了起来,李卫家伙不仅仅在战场上是个怪物,思想和观念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用特立独行来形容都不为过。 我们的甘辛同志一脸不乐意,好好一媳妇儿怎么到了连长眼里就成了冬瓜呢,涨红了脸争辩道:“俺娘说了,俺那媳妇才是正宗生男娃的身板,生下来的娃个顶个儿的壮实!” 这下不仅李卫乐了,其他的几个战士们也笑扑了,脸上一向冷峻的清田秀子都忍不住嘴角浮起笑意,这个年轻的八路军战士真是可爱的紧! “唉!我也真是怀念家乡的老母,还有那满山遍野的樱花啊!”山本佐之助的话带着无数的思乡之情,这场战争不仅仅给中国百姓造成巨大创伤,也对于那些离开家乡,离开父母好友的日军士兵而方,也造成了同样巨大的创伤。 山本佐之助带着几分乡愁忍不住轻唱起来: “樱花啊!樱花啊! 暮春时节天将晓,霞光照眼花英笑,万里长空白云起,美丽芬芳任风飘。 去看花!去看花!看花要趁早。 樱花啊,樱花啊,阳春三月晴空下,一望无际是樱花。 如霞似云花烂漫,芳香飘荡美如画。 快来呀,快来呀,一同去赏花。” 李卫等人都静静地不再说话,听着山本佐之助虽然有些粗犷的嗓音唱着日语歌词,可是十二区队的战士们仍然都能听得出其中思乡思念亲友,细腻的拳拳赤子之心,连清田秀子也不禁手指在货箱上敲击出节奏来。 一时间整个车厢内都静了下来,打着瞌睡的坐起身,下棋的放下棋子,聊天说笑的闭上了嘴,不少日军士兵眼中泪光盈盈,跟着哼唱起来,日本民歌《樱花》引起的思乡之情共鸣在车厢内回荡了许久,不少日军士兵都低下头来,让泪水不由自主的一滴滴落在衣襟上。 正因为本身就是日本人,半真不假的身份,使山本佐之助成功冒充任丘县大队长,而没有任何人发觉出异样来,也正因为山本佐之助严格控制住军队,使这些士兵没有像那些习惯烧杀抢掠的其他地区队伍那样变成没有人性的嗜血杀人疯子。 在歌声停息后的平静,被李卫的话打破,“你们以为中日战争结束了!我们就可以解甲归田,可以享受安生日子了?”为照顾到山本佐之助等日本同志在场,李卫没有把中日战争结束说成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刚才的歌声中充满了伤感,李卫不希望自己的战士也因此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在火车行进的声音掩护下,李卫的声音不大,身边这些十二区队的人却听得清楚。 “不打仗了,和平了,那还要我们这些当兵的做什么,当然是回家好好享受胜利果实嘛!”这次任务的向导范书理同志理所当然的道。 “不不不!”李卫语气中带着有所意指地摇着头。 “你们或许认为战争结束了,我们就可以享受胜利果实了!那就大错特错了!”李卫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斗争,世界上不仅仅有中国和日本,还有其他国家,国家间的利益说不清道不明,我们的国家还很虚弱,日本军国主义虽然战败了,但是还有其他形形色色容不得中国强大起来的明处或潜处的敌人,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丝机会给中国制造麻烦,我们都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回家享受胜利果实,那谁来守护我们的家园?!谁来守护我们得来不易的胜利果实?” “中国的土地和人口对于列强来说是一块大肥肉,谁都会来想咬一口,如果我们都放下了武器,只顾自己的小家,不顾国家这个大家,恐怕第二天就会再次被人打上门来,到手的胜利果实转眼就丢掉。”李卫知道未来会怎样,像战争给人们的心理压力影响太大,有这样心思的人而且占了不止少数,他更需要给这些人的心里种下一颗警惕的种子和对未来的保障,曾经一些人因为贪恋自己这一亩三分地而离开了革命队伍,最终只是沦落来市井平民,到老时生活贫困,反倒是那些忠心革命将全部青春投身于保卫国家的人反倒在老时得到国家保障衣食无忧。 “听丁教导员说,国共不是要组成联合政府吗!?加上国军兄弟,我们国家的军队只会嫌多,不会嫌少,我们也好安逸撒!”一连的战士赖雄说道。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成语:一山不容二虎!”李卫目光带着尖锐,刺得别人的眼神一收,山本佐之助等人接受的是共产主义理论,日本人共产主义起来比中国人还要疯狂,倒也不用担心自己的话给他们带来什么不好的暗示。 山本佐之助瞳孔微微收缩,虽然有听说国共组成联合政府传言,可是谁会将自己的势力范围平白无故的与他人共享,国民政府曾经是名义上的中央政府,怎么可能将统治与拱手相让,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李卫的话恐怕不无道理。 第五百八十二节 不仅仅是十二区队的那些战士,甚至连此次行动的向导范书理和薛平也是一惊,在一片组建联合政权的高呼声中,突然冒出李卫的话这样特立独群的言论,实在有些太过惊世骇俗。 “李卫君,你的想法很独特啊!”山本佐之助一直以来认为十二区队能在重重敌人包围中坚持到现在,并不断发展壮大,绝非运气或偶然,这样一支特别的队伍存在,他相信李卫这样的人在十二区队中的作用并非无足轻重。 “呵呵!”李卫只是笑着摇头,不肯多作解释。言多必失,他选择适可而止的就此打住,剩下的遐想空间全留给了其他人。 这次行动中李卫什么样类型的人才都带齐了,可偏偏就是没有带一名指导员,这次的任务非常特殊,非常规行动斗就不能用常规方法,李卫以自己的方式带动着队伍的战斗力,他要求得比政工干部鼓舞动员能达到的要更高,一个能够独立思考的战士在这样的行动中永远比那些只会喊口号,用身体堵枪眼的狂热分子更能创造出更大的战绩。 不仅仅是山本佐之助,其他人脸上都露出了深思的神色,他们对李卫的话似懂非懂,虽然感觉到和那些指导员们说的不一样,却又找不出哪里不对。 山本佐之助心中一凛,都说李卫这个家伙是个疯子,可是很少有人能看得出这个家伙的疯狂背后隐藏着的异常冷静和理智,仿佛这个家伙能够看透未来似的,看似没有目的的行动往往往会收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装满了掠夺来的资源的火车摇摇晃晃经过北平,山本佐之助一行人在抚顺下了车,准备转车到长春。 车站内的站台上站满了荷枪实弹的日军士兵,火车上下来的人都接受严格的检查,有山本佐之助这一少佐级的军官出具的正宗通行文件,给李卫他们加了一层最佳的保护,没有人能分辨出这一堆满嘴里跑着日语的日军士兵里面还掺杂着一伙八路。 参加同样任务的队伍中,也就只有十二区队这样公然明目张胆在日军大队长护送下乘坐火车去执行任务,其他队伍恐怕就没那么轻松。 坐在站台边就地等待火车,李卫他们分食着各自携带的食物,最近向东北集结的士兵增加,他们的活动范围只限于车站的站台内,站台上除堆满了像小山一样物资,还有两三支从其他地方赶来,和山本佐之助他们同样接到整编命令的日军。 一向抢日本人抢惯了的范国文这厮在李卫耳边怂恿着是否顺手干他的一票,满眼是码成山的物资确实有让人心生想犯罪的冲动。 若不是四周围全是高度警戒日本兵,会小不忍则乱大谋,李卫把范国文的话当作耳边风,老老实实坐在原位在心里唱着日文版的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反倒是扮成女卫生员的清田秀子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如老僧枯坐,眼观鼻,鼻观心状的李卫,这个家伙一两年不见,性子反倒是不再见得毛燥,也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磨炼了。 呯! 突然一声沉闷的枪响,打扰了车站的繁忙,李卫他们一其他在站台上候车的日军条件反射似的抓起了枪站了起来。 紧接着,又是几声枪响,轰一声巨响,车站乘客大厅处猛然一震,玻璃向外飞溅,烟与火焰喷撒出来! 车站突然发生了意外的爆炸,一股灼热的气流和各式各样的杂物向四周围半径一百多米的范围内扩散。 站台上立刻陷入一片大乱,车站的日军士兵们子弹上膛,向爆炸的地方冲去,站台上候车的日军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撒开队伍形成几个防御阵形,互相提防着。李卫他们这一伙人也被任丘县的日军士兵护在中间,李卫他们人数最少,即便编入战阵也配合能力不高,于是被山本佐之助的部下自动划归到预备队给围了起来。 “山本!看来你带的兵不错嘛!反应挺迅速的!”李卫呛啷拔出了自己配备的武士刀,小心的看着四周围,趁手的格斗刺实在是太扎眼,被收进了背包。这把不知从哪里缴来的精品武士刀锋锐无匹,本作为区队的战利收藏品,在出发前却被李卫顺手牵了羊。 “嘿嘿!为了活命!不用点心怎么行!”山本佐之助拔出了手枪笑了笑,指挥着部队依靠着车站上的货物,任丘县的日军士兵们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任何可疑的地方瞄准。 这样的意外情况并非偶然,车站的日军士兵们没有任何慌乱,很快封锁起爆炸现场,喝止站台上的候车的外地日军收起枪口,避免发生误会。 车站内外反倒是人声不断,枪声却停了下来,车站上的士兵显得很镇定,清查现场的清查现场,警戒的警戒,并没有因为爆炸和突如其来的枪声而乱了阵脚。越靠近东北,那些日军士兵的素质就越高,若是换成华北一带的小车站,驻站的士兵恐怕早就炸窝了。 尘烟散尽,李卫看到原本两层的候车大厅被炸得焦黑,出现好几处大洞,玻璃全碎,看样子受创不轻! “在搞什么啊?!”范国文握着三八枪神情紧张,看这阵势大概是游击队还是抗联什么的在进行突袭火车站,自己现在扮得可是日本鬼子,可别把自己也搭进去的好。 “大家小心点!”李卫用日语说道,对不知名的袭击人胆大行为深感佩服,袭击这样守备级别的车站,胆子可不算小。 “快,搜查!”车站里几名日军军曹带着士兵展来了搜捕行动,也许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几队刺刀闪亮的日军士兵东奔西跑,看到任何可疑的地方或人就当场搜查,将任何怀疑是破坏分子的人集中到站台的一角看管起来,哪怕是日军士兵,车站里的一些中国人在第一时间集中起来,看样子搜查的日军军曹连自己人都信不过。 山本佐之助和李卫他们一直都在站台上没有挪过窝,他们首先被排除嫌疑范围,反倒是曾有人员短暂离开过一会儿买香烟或上厕所的日军队伍,反倒是被人一一盘查。 车站内又突然响起了枪声,从枪声响起的地方看,投放炸弹的人没能及时撤离,被发现了,一些待命的日军士兵急急向枪声响起的地方奔去,站台上的气氛立刻再次紧张起来。 “一群笨蛋!”清田秀子冷冷地骂道,也不知是骂那些愚蠢的日本帝国主义士兵迟迟抓不到敌人,还是骂那些没来得及撤走的袭击者。 日军军曹们面目狰狞的到处搜捕着,把车站搅得鸡飞狗跳。 李卫眼角动了动,发觉站台前两道铁轨上停着的列车车厢间有几个人影穿行,动作很是慌乱。 “还真能跑啊!”李卫有点兴趣了,能躲过这么多搜捕的士兵,说明对车站的情况是非常熟悉,袭击计划也很周详,只是行动中出一点小意外,战术能力虽有,可惜技术能力不足,换成李卫只要弄个什么定时炸弹什么的往哪个角落里一塞,还不炸他个天翻地覆。 这时不远处火车车厢间不断小心的挪移着身子的人影中有一人在张望周围情况,恰恰与李卫对上了眼,两人的目光临空对上,李卫清楚地看到是一个满脸煤灰的年轻人的脸,对方一看到一个日军军官正看向自己,立刻表情大变,车厢后面几个人影立刻慌乱地不顾隐藏发足狂奔,好在周围一片混乱,没有人发现李卫看到了一些异样情况。 直到奔出很远,这几个人发觉没有一个日军士兵追上来,那个年轻人忍不住再次回过头来,看到李卫依然看着他们,心中疑惑不解,对方明明发现了自己,怎么不示警呢?! “请问,你们有没有发觉什么异常情况?!”一个军曹走过来很有礼貌的询问,当然这是看在山本佐之助少佐的军衔份上,若是寻常的普通士兵,早就恶狠狠地拎住了胸口逼问。 “没有!”山本佐之助不动声音色摇了摇头,他把目光移向李卫,他看到刚才李卫好像看到了什么。军曹和车站士兵的目光一下子移到了李卫身上。 “好像有人往那个方向跑去了!”李卫很恶毒的指了个他发现那个年轻人奔跑的相反方向,反正追得着追不着都不关自己的事情。 “多谢!”军曹大喜,冲着李卫一鞠躬,立刻带着人哇哇大叫向着李卫指的方向冲了出去,车站里将近一小半的人都跟着他,朝着所谓的袭击者方向狂追了出去。 第五百八十三节 “嘿嘿!李卫君真得很好心啊!”清田秀子忍不住嘴角露出笑意,这个这伙简直是坏到了家,还指着反方向,哪怕追不到也不过一句眼花就可以蒙混过去,这家伙的鬼心眼儿一点儿都没退步多少。 消失在李卫视野里的那伙人看到车站方向的异常和日军士兵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追去,稍稍犹豫了一下,消失无踪了。 “呵呵!助人为乐是我的优点!”李卫摸着归鞘的武士刀,完全把自己当作帝国主义十佳青年。 十二区队的其他人立刻都知道这帮倒霉的追兵,恐怕要全部白跑一趟。 经过路上这么一波,李卫他们一行人终于等到了前往长春的火车,这次他们上得是有客运车厢的火车,一个中队的人马很干脆的包了一节车厢,不用挤在昏暗的货厢里,可以舒舒服服的坐着欣赏沿途风景,山本部下的士兵们此刻的心情舒畅了很多。 一路上再无变故发生,此时已经深入日本关东军控制区内部,防御力量变得非常严密,日本人无比看重这个战争动力源的东北重工业区。 到达长春附近的一个大型军营时,已经接近有一万余人来各地的日军,满眼的日本兵让十二区队的大多数人都显得格外小心,山本佐之助和清田秀子两人拼命用日语折磨他,让李卫硬是在火车旅途中的一周内将日语操练的精熟,尤其是他那滑腔滑调的语调,一听就知道是个喜欢掏老百姓家老母鸡,调戏花姑娘的坏鬼子。 来自不同地方的日军凑在一起,谁都想在新编的队伍里出人头地,这军营里一天到晚从没安稳过,两天一大打,一天几小打,吃饭喝水都能打起来,以往的纪律性都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争权夺势,拉帮结派,日军高层反倒是乐得坐享其成,按这些互相不服的士兵们自己凭拳头划分出阶层地位。 李卫毫无顾忌地混迹在日军军营内,该吃吃,该拿拿,反正见谁都是敌人,不爽就拔拳斗殴,两三天的功夫就让许多日本兵知道营区里新来了一个叫森田勇的凶悍家伙,打起架来就跟要杀了对方一样,几场恶架下来,重伤不起的士兵起码有几十个,而日军高层军官们却看在这小子的好勇斗狠的份上,给他提拔了一个中队长的军衔,手底下百多号鬼子兵,直接隶属于山本佐之助。 李卫充分发挥了任人唯亲的官僚主义精神,清一色在重要岗位安插了自己人,手下敢有不服的小兵崽子一率拳头伺候。 日军毒气仓库的位置属于高度机密,戒备也相当森严,打探它的情报仍需要时间,作为联络向导的范书理同志一直在试图联络附近的抗联情报站,由于东北一带日军大本营尤其关注谍报工作,在日军大营附近开展情报联络显得十分困难。 这个大型日军军营内集结的日军士兵在整编结束后,将会被分派到不同的地方去驻守,保障东北占领区的控制力,弥补太平洋战争中被抽调兵力造成的漏洞。如果运气足够好,李卫他们甚至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拿着日本人的调动命令前往516部队驻地当白眼狼。 与那些仍在深山老林里跋山涉水的其他行动队伍而言,李卫他们简直是太幸福了。 苏联,后贝加尔地区的乔巴山附近,卡雷姆斯卡亚到乔巴山的铁路几乎片刻也没有停歇,源源不断的苏联军队和物资正向这里集结。 自一九四五年五月份起,就有将近三个诸兵种合成集团军和一个坦克集团军向这里汇合,近39个师的兵力使,滨海地区和后贝加尔的苏军兵力翻了一倍。 乔巴山距中蒙边境仅仅三百公里的距离,无数工程兵和民兵正在热火朝天的投入到通往兆安的铁路。 赤塔的苏军第十七集团军临时指挥部的一间简易房屋内,香烟缭绕看不清人影,来自各个集团军的高级军官们围着一张远东地图热烈讨论着。 “最高统帅部大本营命令,华西列夫斯基为远东苏军总司令,统领由麦列茨科夫元帅指挥的滨海集团军群,普尔卡耶夫大将指挥远东方面军和马利诺夫斯基元帅指挥的后贝加尔方面军三大兵团,我们需要尽快做好向中蒙边境运动的准备,以乔巴山为集结点,兵分三路随时突入中国的东北。”由第十七集团军司令员达尼洛夫中将宣读了上级的委任令和作战目标。 几个得到任命的苏军高级将领脸上露出笑意,军人的职业主是战争,从欧洲西线战场撤回来,本以为是好好休养,却没想到还有一场大仗可打,怎不令这些吃了兵粮的老将们欣喜若狂。 在一举攻入德国首都柏林,结束欧洲的主要战场以后,苏联人是铁了心要和日本人撕破脸。 主持会议的达尼洛夫中将带着浓重的鼻音,手伸向了煮得香浓的咖啡壶给自己倒上了一本:“到现在为止,我们的火车运载量已经运送了近三百多班次,西伯利亚单轨铁路运力有限!我的近卫坦克第六集团军只能赤塔和卡雷姆斯卡亚下车,徒步向乔巴山行进,希望第三十九集团军小伙子们加紧把通往哈隆,阿尔山,兆安的道路打通。” 第三十九集团军司令员柳德·尼科夫带着抱怨的语气说道:“达尼洛夫同志!我们的工程兵小伙子们已经非常努力了,这该死地形,我们一个铁道兵也没有,都是一群新手,为了保证质量,速度快不起来,要不你们派一点专业的人员给我们吧!这条破路上已经牺牲了好几个棒小伙子了。” “不是还有那些当地群众吗?你们一定要加紧!可别误了战机,尼科夫同志!铁道兵会有的!斯大林同志很关注这次行动,会给你们派人来的!”穿着一个普通军官军服的苏军军官道。 “总司令阁下这是以你华西列夫斯基的名义还是以华西里耶夫名义作的保证!”几乎大部分机械化部队都在焦急的等待着第三十九集团军通往中蒙的铁路修复。 “哈哈!当然是以我华西列夫斯基的名义的!”化名成华西里耶夫的新任远东苏军总司令华西列夫斯基笑了! 指挥所内一片哄然,赤塔的会议保密程度非常高,不少高级军官都以化名扮成普通军官来赤塔,参加这次战前的组织会议。 “麦列茨科夫元帅,你负责第一集团军、第五集团军、第二十五集团军、第三十五集团军、机械化第十军和空军第九集团军,突击牡丹江地区攻占哈尔滨、长春,你是我们的进攻主力,为了苏维埃的利益,可不要到时手软了!”华西列夫斯基总司令摆摆手,让会议的气氛再次严肃起来,继续布置着兵力署,“普尔卡耶夫大将,你率远东方面军,直插黑龙江,动作要快,不要恋战,一定要配合支援贝加尔方面军和滨海集团军群……” 若说美国人的原子弹是压垮日本人这匹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赤塔的一间普通小屋内的一次秘密会议,则决定了日本人最后一块遮羞布将被苏联人亲手撕开的命运。 愿天照保佑这个不知死活的日本帝国主义! 日军关东军司令部老窝所在地的长春城外,日军军营已经进入夜深人静的安宁,各个营房帐篷内鼾声如雷,雪亮的探照灯不是掠过营房,闹腾了一天的日本兵终于挡不住困倦,爬上了床。随着整编阶段的结束,各个编制的部队已经建制成形,该升官的升官,该淘汰的淘汰,各人在整编中的努力都有了定数,一切都尘埃落定,剩下的各支部队即将面对着分派驻地的。 军事调动都需要有上级的命令,哪怕是一支小队想离开原驻地往别处去,都得有上级授权的通行证接受路上盘查,否则就将被视作叛乱,李卫他们这支冒充日军的小队也不例外,不论是突然失踪还是莫名出现在其他地方,必将打草惊蛇,在这个关东军的腹地引起骚乱对于他们的行动而言,得不偿失。 一抹黑影闪过了照向营区内的雪亮光柱,那人口中含了一根长刺,静如处子,动若脱兔,在一支支营内来回的巡逻队间借着黑暗和视觉死角安然穿插而过。 这时从军营内医疗所的方向也同样出现一个全身被包裹在黑色里的人,刚刚吊上前面悄声无息的摸向军营最高长官营房的一抹黑影时,那抹行动诡异的黑影却消失在视野中。 “清田小姐?!明月几时有,咱们是否把酒问一下青天呢?!”失去了目标的黑衣人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低语。 第五百八十四节 黑巾遮面依然挡不住清田秀子的清丽脸形,语气依然古井不波的淡淡回道为:“李卫君,这么晚可真有雅兴啊!”身后涌来的男性气息令她一阵阵的心虚和发热。 “呵呵!夜生活,现在才真正开始!”李卫轻轻从黑暗中转到清田秀子身侧,摆弄着手里的格斗刺,这个伴随他在生死之地多年的偏门冷兵器丝毫不逊于传说中的神兵利器。 “你的目标不会是……”清田秀子的目光流转着在李卫身上游移不定,恐怕对方的目标和自己差不多一致。 “秀子小姐真是聪明人,一点就透!”李卫脸上露出笑意,点了点头,默认了清田秀子心中的猜测。 “不如我助李卫君一臂之力!”清田秀子本身就是派来协助李卫他们的人,刺探情报也是她的份内本职,没想到李卫会先她一步,真不知道这个战场上的疯子怎么也会做这样精细的技术活儿。 “呵呵!女士优先!”李卫作了个请的动作。 清田秀子不知道,李卫每每暗摸行动,格斗刺上却次次都是沾血而回。 今天下午,一直暗中关注日军军营指挥所的行动向导之一的薛平向李卫他们报告,他收买的一名指挥所的士兵说营区指挥官和一些军官正在商讨各整编部队的去向。 收买直属军营的士兵在整编的军营内早就成为一条不公开的潜规则,来到这个军营接受整编的人都想分配到一个好地方,因此有不少人贿赂相关人员以获取第一手信息,在众多的部队中抢占好地方,总不至于被排挤到连兔子都不拉屎的穷山恶水苦熬。 为便于两个向导同志的行动,李卫几乎带足了十二区队在以往战斗中缴获日元,从敌俘虏和尸体上搜罗出来的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这些没多少油水的军营士兵难以抵挡这么一大笔诱惑。 指挥所内的会议文件就成了李卫和清田秀子不约而同的目标。 两条黑影互相掩护,多了一双耳目,无形中提高了两人了安全性,一先一后摸进了指挥所办公室内。指挥官早己就寝,也许是自恃是军营,房门口并未设岗哨,在清田秀子手中的钢丝几下橇弄,轻而易举的打开了房门,两人闪身而入。 这个时代还没有什么电子锁,机械式的保险柜并难不倒清田秀子,保险柜内刚刚存放进的上级命令,意味着各支整编完毕的部队即将前往的目的地。本来李卫是打算用强的,有清田秀子这样的专业人员,他也乐得轻松。 作为保持男士风度,李卫捏着一支细小的手电筒,以微弱的灯光替清田秀子照明,清田秀子翻找着文件,眼前一亮,找到了有关整编部队去向的相关文件。太平洋战场的兵力抽调对关东军在东北的控制力影响实在太大,加上苏联人在一侧虎视眈眈,日军大本营对此一点都不乐观,现在对付中国和美英等国已经是非常吃力,再加上刚刚在欧洲战场取得大胜的苏联,恐怕真得要糟糕,那些疯狂的军国主义分子已经开始认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向全世界宣战的实力。 “仓本中队预定派往第122师团……岩田大队,嗯!军马防疫厂……”满纸的日文只会让李卫抓瞎,还好有清田秀子替他解读文件上的字。 “这倒霉孩子,怎么落上弼马温的命!”李卫听到军马防疫厂就替那个岩田大队在胸口划着十字,一个大队的热血沸腾的士兵恐怕终日只能面对凶悍的马匹和马粪味儿了。 “……建设团……543部队……第2航空军……”清田秀子轻轻读着文件上需要人手的日军部队,也许是一直压着身子太累,她不知不觉靠近了李卫身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半个身子都依在李卫身上。 李卫却对极近距离如芝如兰的少女气息毫无所觉,他的脑中被清田秀子报出来的日本关东军各支部队名字给充满了,一个个充满诱惑力的部门,特种情报部、补给监部、飞行团,随便在哪个重要的部队里给搅他一下,对于关东军,不仅是面子上还是实力上绝对是一个重创,不会有人想到派来驻扎的部队居然是催命的阎王。 看来关东军真得是缺人缺得紧了,连治安区许多据点里新补充进的日军士兵,甚至仅仅是十四五岁的娃娃兵,日本的成年男子都被战争消耗的差不多了。 不过,这些看上去很诱人的部门并不是李卫他们的目标,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找到了!”清田秀子带着微香的柔软身子一颤,李卫这才回过神来,自己一个没留神居然温香软玉拥满怀,虽然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清田秀子也太直接了吧…… 李卫的脑子里一阵发蒙,不过还是马上收敛起精神,任务更重要! “嘿嘿!516部队!”李卫邪笑着看着清田秀子手中的文件,似乎文件比美女对他的诱惑力更大。 文件中虽然没有记载516部队的实际地址,可是却使李卫他们与516部队更近了一步,在文件上稍稍做了一些手脚,清田秀子和李卫两人再次将文件按原来的顺序和摆放角度放回了保险柜。 将一切都恢复原状,掐灭了手电筒,两人退出了指挥所,只是两个人脸都稍稍有点红。 三天后,每天开始有军用卡车在军营内接人,至于前往哪个地方,除了关东军一些不重要的部门事先分派好以外,大部分都是由日军军营内级别最高的军官现场决定,因此在其中不太可能做手脚,分派驻地的大字报一贴出,立刻引拥挤满了人,有高兴的,有沮丧的,有看不出表情的,也有一脸激动要发奋图强的。 军营内整编过的部队一天天的少了起来,仍然有源源不断的新进入日军队伍前来接受整编。 直到第五天,李卫他们和其他几支部队往长春火车站集结,悠长的汽笛声中,运兵火车缓缓向北。 山本佐之助依旧是大队长,李卫依旧是他手下的中队长,这个刺头儿除了山本以外谁得帐也不卖,整编的时候也没把他们分开。 他们一行人的目的地不是516部队,却是黑龙江萨尔图的一个兵站。李卫他们砸在日军军营里的一大笔日元并没有丢进了水漂,收了钱好办事的日军军官从中卖力,将他们调往离516部队最近的一个兵站,李卫他们给的借口很简单,山本佐之助有兄弟在516部队,驻扎的地方近点儿,也好有个照应。 一脸无辜的山本佐之助又一次被李卫这小子给无良的出卖了,这家伙本来就是反战同盟卖给中共,中共又当二道贩子转手卖给了十二区队,什么不知哪儿冒出来的亲戚兄弟之类的,还不是凭四连长一张嘴,上嘴皮碰上嘴皮,说什么就是什么。 直接驻进516部队不仅存在比较大的风险,而且容易暴露目标,李卫一点儿也不敢轻视关东军的情报人员,要知道东北日本特务可是非常有名的。516部队由于是属于特殊部队,驻军的审核也会非常严格,李卫他们这伙人想光明正大的进入,不少战士恐怕可经不住两三句话就会露出破绽。 相比之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地驻进边上的萨尔图,反而可以伺机下手,想半路直接玩失踪,也只需要做个遇上抗联,队伍全灭的假相就可以轻松的金蝉脱壳。 两天两夜的火车,经过了哈尔滨,满眼就是无边无际的大草甸子,不比内蒙古的草原,东北的草甸子里生长着有一人多高的草本植物还有数不轻的灌木丛,还有成片的自然湿地。 虽然被派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至少李卫他们不用混进大小兴安岭跟那些土匪们玩藏猫猫。 从安达火车站出发的十五辆大卡车在傍晚时分,将载着山本大队和物资送到了萨尔图的兵站。 六月的季节让所有的植物都疯了似的生长,李卫踏入这个简陋的兵站时,心里的第一个感慨:东北的青纱帐啊! 这里仍是一片荒凉,远没有后世萨尔图油田满眼都是现代化的工业设施和建筑。 萨尔图的兵站只有三座砖木混合结构的楼房和十几座长条形的木结构士兵宿舍,门窗已经破败不堪,再加一个砂石土压成的有一个足球场大小的校场,校场上也经不住植物的生命力,东一簇西一簇长满了不知名的野花野草,兵站周边只是用粗实木桩围起来的围栏,也不知多久没有住人了。 而兵站里面十几个军容不整的日军士兵,一见到卡车到来,稀稀拉拉的连忙奔出来站队迎接,天知道这些士兵之前干什么勾当去了。 “报,报告!萨尔图兵站小队长平川俊男向阁下报到!”长个又锉又胖,胡子拉碴,还带个通红酒糟鼻的“俊男”小队长显然没有准备好,甚至没来得及扎上绑腿,半开的军服褂子,比乡间的民夫也强不到哪里去。 哎!瞧瞧这些孬兵的模样,山本佐之助心里摇着头,真想调头就走,在士兵们面前却不能失了大队长的风度,他收拾着颓丧的心情道:“我是新任的大队长山本佐之助,这是我的委任令!”他掏出了自己的上级委任令。 小心接过委任令扫了一眼,平川俊男立刻恭敬再次立正道:“欢迎山本大队长!”垂下的眼神中也不知含着什么样的心情。 办理完交接手续,山本佐之助才了解到萨尔图兵站的窘境,原本这里驻扎着一个大队,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就被抽调往南方战场补充兵力空缺,而萨尔图兵站这里一直就空了下来,只留了一个小队保持最基本的管理,除了偶尔有军车过来为这支小队补给一些物资外,就再也没有派兵来过,这个兵站是最靠近中蒙边境的地方,在苏联不再保持中立后,关东军不得不给这个兵站重新补充进驻军。 从卡车上卸下物资,十五辆大卡车调头驶了回却,把整个大队的士兵直接丢在了这个几乎完全被荒废的兵站,山本佐之助只能盘算着依靠着手下一天天的重新建立这个兵站。 山本佐之助此刻的心思和李卫差不多,都没打算多费心在建设兵站上,山本佐之助并不想把这里建成防卫森严的保垒,这是中国的土地,自己也算一名反战同盟人员,没必要弄得张牙舞爪,和其他侵略者一样搞得如临大敌般。而李卫却知道这日本帝国主义没多少天活头了,再花力气也是白搭,过不多久这个兵站还能不能保存下来,还不好说! 只是令山本佐之助没有料想到的是,他们好不容易把荒废的兵站营房打理勉强能住人,又是十几辆卡车,压着快被草甸子盖住的路直接无视兵站门口简陋的哨卡,冲进了校场。 卡车上的士兵们不断跳下,开始就地列队。 “哟西!这里的条件还不错嘛!”第三辆卡车上跳下一名日军军官,挂着和山本佐之助同样的少佐军衔,他打量着这片刚刚有点模样的兵站,显然这样的环境在他眼里并不算太糟糕。 第五百八十五节 “森田君!这些怎么来了?!”山本大队手下的第二中队长小泽濑川凑到正收拾着装备的李卫身旁带着讨好的语气说道。 李卫是山本大队长第一中队长,谁都知道这爱拔拳头的家伙是山本大队长面前的红人,其他三个中队长对这个平级的一中队长是极力的巴结。 “哼!抢食的呗!”李卫依然摆弄着手里的勃郞宁手枪,合着这几天是白辛苦了,倒让别人来拣便宜,看样子日本人还不放心这个兵站,要多派一倍的人马。 来的人李卫他们也认识,是整编时的另一个大队,刚从车上下来,还带着白手套装模作样的家伙就是大队长久保泰二郎,人不高,偏生长了个欠人二两银子的长马脸,一双老鼠眼里闪烁着阴险,也不知是什么来头,一进军营就直接被指定了大队长,不过这家伙的本事还是有,带的兵素质在整编军营里也算不错的大队之一。 不请自来的久保大队下了车后一点儿也不客气,久保泰二郎一挥手,久保大队的士兵们气势汹汹地闯进了刚刚维修和清扫干净的士兵宿舍,直接霸占了一大半的宿舍。 山本大队的士兵们哪里肯干,自己辛苦了好几天的劳动成果,别人一句话不说就直接占了去,本来这些宿舍勉强塞得下一个大队的士兵,一下子被占掉一大半,难道他们都睡野外?!这口气怎么能咽得下,山本大队的士兵跟这些不速之客争执起来,久保大队的士兵有自己的大队长撑腰,个个比螃蟹还横,理也不听,没二话,占下了就是自己的,两边的士兵就像是火药桶碰上了火星子,两句话不合,操起拳头就狠干起来。 “这,这,这怎么打起来了!”小泽濑川中队长也不知道该怎么好,才眨眼的功夫,两个大队的士兵就打成了一团,一开始分散在兵站各处的山本大队士兵还不是没有分散的久保大队的对手,一度被压着打,但山本大队其他的士兵闻声迅速冲了过来,也不问什么废话,先打了再说。 “打!让他们打!关我屁事!”李卫才没心思管这些狗咬狗的事儿呢,他巴不得打死几个日本鬼子,等收复失地的时候还好省点力气,自己带来的这些人都是山本佐之助的亲兵,也会不掺和到这种乱架中。 跟小鬼子打架,那是小毛孩子过家家,丢身份! 在小泽濑川眼里,森田勇这家伙根本就是一个高傲冷酷的家伙,却不知道李卫眼里这种混仗根本就是打死白打。 “可,可我们的人有点扛不住,你就出出手吧!”小泽濑川看到自己的士兵被打得满脸是血,山本大队的士兵也有点抵挡不住的势头。 “一群蠢货,没用的东西打死了才好。”李卫继续保持着冷漠高傲的态度,无论小泽这家伙说破了嘴,他也懒得管这种闲事。 现在李卫这小子日语说得挺溜,其他的战士也进步挺大,寻常的对话都不成问题,语言关上曝露的可能性一天比一天低。 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兵站一下子变得异常热闹,被打翻在地的士兵呻吟地躺翻了一地,仍有一些士兵几个打一个,或一个对一个在地上死掐,两方还有些克制,并没有动武器,这种大规模斗殴在当初军营里也不多见,平时积攒下来的一些积怨都一下子爆发出来,抓头发,扯耳朵,摸阴囊,无所不用极其,打发了性的凶悍士兵干脆你一拳我一拳的对轰。 久保泰二郎大队长笑吟吟地站在场外,不是为自己的士兵加油,或作出惨不忍睹状,完全是一副坐山观虎斗,对于自己的士兵也一样被打得头破血流,一点也不放在心。 小泽濑川实在是忍不住自己的士兵被打成这样的惨状,怪叫一声,也冲进了战团,可惜好虎架不住群狼,三两下被揍成了熊猫,被几个小兵拉子摁在地上挨擂,都打红了眼的士兵谁还管你什么中队长不中队长,只要不是自己人,逮着就打。 反倒是李卫这些不慌不忙地做着手枪保养,拆卸下来的零件细心的擦拭着,上着枪油,偶有吃打不过逃过来的士兵撞向李卫,他不是侧身闪过,要不就是抓起人像丢小鸡似的扔到一边。 “连长!”这时庄冬荣神色匆匆走到李卫身边小声低语了几句,李卫原本来悠闲的脸色猛地一变。 呯呯!场边上猛然响起枪声! 还呼喊嚎叫不断的斗殴场猛然一静,枪响了,没打红了眼的士兵立刻清醒过来,谁都忌惮子弹,双方不约而同停下手,场上泾渭分明分开两个阵营。 李卫冷着脸吹了吹枪口的硝烟,这支点四五口径的M1911式勃郞宁手枪绝对是一枪死的经典狠角色,在抗日战争中与毛瑟二十响齐名。 久保泰二郎大队长听到枪声条件反射式的拔出了枪,一双老鼠眼骨溜溜的望着四周,边上的卫兵也是架起了轻机枪在他边上组起了人墙。 久保泰二郎大队长却看到了吹着枪口硝烟的李卫,明白了刚才的枪响是怎么回事,脸上皮笑肉不笑地迎着李卫走过去,打着哈哈道:“啊哈!森田君!我们又见面了!” “滚!”李卫根本没有什么心情跟这个恶心的小鬼子打照面,收起了枪,调头就走。 在整编军营里,这个久保泰二郎被其他官兵私底下称为笑面虎,心眼儿小,特别好面子,谁要是得罪了他,指不定什么时候给人敲了闷棍,而且这家伙最喜欢一根根踩断别人的手指头,而且是一边微笑着一边踩,听别人的惨嚎对他来说是最美妙的音乐。 李卫实在没什么好脸色给这样的家伙看,若不是还要扮着这个森田勇的身份,早就抬手就是一枪。 呃!在李卫面前碰了个冷脸的久保泰二郎大队长表情有点僵硬,着实挂不下面子,可又不敢发作,这家伙是个狠碴子,曾经有个惹上他的家伙被揍得现在仍在床上躺着,自己可不想做下一个。 “久保君!你们怎么来了!这是怎么回事?!”这个时候在办公室内正在规划兵站建设中的山本佐之助被外面的打斗和枪声给惊动,一出办公室就看到刚刚分开的两方士兵和脸色铁青的久保泰二郎,还有调头就走的李卫。 由十二区队的那些战士人员组成的山本佐之助的卫兵刺刀上枪,冲到斗殴场连踢带打地将两方的士兵驱散开。 “你,你的手下真是好生无礼!”久保泰二郎红口白牙地倒打一耙,也不知是说和自己手下士兵干架的那些山本大队的士兵,还是刚才李卫的那一句“滚!” “一个巴掌拍不响,我的士兵好好地待在宿舍里,你所谓的礼节就是一进来就抢营房吗?!难道不知道什么是先来后到?”山本佐之助一点也不客气地驳斥了久保泰二郎颠倒黑白。 “八嘎!”久保泰二郎的卫兵见山本毫不客气挂了自己上司的面子,气势汹汹地喝斥着举枪对准了山本佐之助。 哗!十二区队的战士围了上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毫不客气的举枪对准了久保泰二郎和他的卫兵,而且聚过来的士兵越来越多,久保泰二郞这伙人每个人身上至少有三四支枪对着。 听怕是枪一响,久保泰二郞这几个就得当场交待在这里。 “呵呵,误会!误会!坂本君,还不放下枪!”好汉不吃眼前亏,久保泰二郎连忙喝止自己卫兵队长的冲动,陪着笑脸道:“都是误会,都怪本官没有调教好这帮蠢货!”脸上带着笑,脖子后面却是冒着冷汗,在军营里就暴躁狂傲的山本佐之助只怕是比森田勇更难对付,初一试探,久保泰二郞就失了锐气,这个家伙分明是欺软怕硬的货色。 “呃!这是上级让我转交给您的命令!”久保泰二郎从边上卫兵的公文皮包里抽出一份纸递向山本佐之助。 “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山本佐之助也甩给了久保泰二郎一个后背,他眼瞧着这场上的这片乱啊,打心底里就来气儿,久保大队这帮家伙简直是太霸道了。 久保泰二郎脸上也没有露出恼怒,依然带着微笑道:“是是是!我们进办公室详谈!”可是身子微微地颤抖却曝露了他的心情在被人接二连三的甩脸色后变得又羞又怒。 山本佐之助一转身,久保泰二郎甩手就抽了卫兵队长一耳光:“没用的东西!” “嗨!”卫兵队长只能一低头生受了这一巴掌,半边脸浮起红红的爪印,别看大队长的卫兵在其他的士兵面前可以横眉竖眼,可是在上司面前也是一个出气筒。 “山本大队长,等等我!”也许是小小发泄了一下,久保泰二郞连忙跟了上去。 跟着庄冬荣返回自己房间里,李卫关上了门,小心的向外面看了看,转身对庄冬荣道:“倒底是什么回事?” “看来日本人已经有了防备!有一支队伍半路遭袭,全军覆没了!”庄冬荣从联络员范书理和薛平那里刚刚得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萨尔图兵站附近有一个镇子叫兴仁镇,在山本大队刚进驻兵站后,范书理和薛平两个借着熟悉情况和采购为由进了镇子,幸运地联络上了一个抗联的外围情报人员,通过那个已经潜伏了好几年的情报人员联系上了东北活动的抗联组织,并在兴仁镇上建立了一个级别更高的情报站点,并架起了小型无线电报机,使李卫他们对外界的情报才得以顺利沟通起来。 党中央派出的数支行动小队,李卫他们这支并非最先到摸近日军516部队的小队,曾有一支小队已经成功圈定了516部队所在的位置,可是在搜索和确认过程中被日军发现并重兵围剿,血战之后,结果一个人也没能逃脱出来,全部壮烈牺牲,这支小队最终也没能找到的516部队真实位置,在回转给抗联的情报中,也只是圈定了一块地区,这次行动的目标516部队可能就在其中,仍需要继续搜索。 “啊呀!现在打草惊蛇啊!”李卫指节敲着桌面,摇着头缓缓坐了下来,一支小队曝露,使情况更加不明朗,日本人究竟对此次行动的了解有多少,还无法确认。 庄冬荣继续向李卫传达上级的命令,表情凝重地说道:“日本人已经警觉起来了!上级命令我们加紧行动,不惜一切代价搞掉敌516部队化学武器库。”上级是用了“命令”而不是“催促”这一词,看来曾经流向南方战场的那批化学武器给抗日部队带来了不小的伤亡,国共双方也都意识到了大规模使用化学武器的威胁。 刚刚又有一支大队进驻萨尔图兵站,显然和这支小队被曝露有什么因果关系。 “那支小队传回来的最后情报里有确认516部队在哪个地区吗?!”李卫眼下的心思不是为那支小队牺牲的烈士们而哀悼,而更关注地是这次行动的任务,因为时间上等不起,上级为了找出这个位置隐秘的敌化学武器部队,采用直接大网撒鱼,逮住就全力一击的计划。 “从长春临时野战军营内买通的日军军官口中套出来的话和那支牺牲的小队传回来的情报相印证,516部队的位置很有可能就在萨尔图附近!”庄冬荣将抗联情报站分析的猜测告诉转述给李卫。 第五百八十六节 “让抗联的人好好找找,明天我带一队人以兵站二十里为半径,到附近摸摸地形!”李卫打算尽快动手。 “现在行动计划曝露的可能很大,敌人恐怕会加强戒备!”庄冬荣接接着道:“我会通知抗联的人加强搜索,嗯!最好是找当地的猎户,他们对山野为最熟悉。” “不用担心,这是战争,不是游戏!上级的真正意图是不准日军使用这批化学武器库,我们就算销毁不了,也要阻止他们把这批武器运出去!见桥拆桥,见路破路,这可都是咱们的老本行!”李卫最擅长的就是奇兵制胜,绝对不会死板的执行上级命令,十二区队之中实在没有人能比他更适合执行这样的高难度任务。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往往是最令人头痛的。 “知道了!”庄冬荣点点头,道:“我去通知其他人,让他们准备一下!” “等一等!”李卫突然叫住了准备推门而出的庄冬荣,叮嘱道:“要小心些,别让久保那老狐狸知道了风声!” 久保大队的到来让萨尔图兵站增加了不少变数,也让李卫嗅到了其中一线不同寻常的味道,总感觉到有隐隐的不安,可就是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只能暗中小心行事。 久保泰二郞带着一个大队的到来让山本佐之助有些措手不及,一个兵站两个大队,一见面就干了一架,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兵站内谁正谁副,上级的命令里半字没提,恐怕是让山本佐之助和久保泰二郞两人之间自己决定。 这下子萨尔图兵站可有得热闹了! 把兵站里的麻烦都丢给山本佐之助,留了两个战士留在兵站保护联络员薛平、清田秀子和寺田晴夫,李卫带着自己的大部分队员以侦察周围地形环境为名,向兵站外围展开了搜索。 一路上各种稀奇古怪的野生动物倒遇上不少,连山林深处,人迹罕见的地方都布上了李卫一队人的足迹,他们的行进路线都被画上地图,尤其是地形,平面和立体图都被标注出来,在未来可能对他们的行动会有所帮助。 不得不说这个时候未遭到现代开发破坏的自然环境里野生动物多得出奇,林木茂盛,尤其是大片大片的沼泽湿地,令队伍行进非常困难,还要小心脚下会突然将人吞没进去的死亡陷阱,北方山野中的猛兽比华北的平原上要多得多,行军队伍还要不时提防着大自然的狩猎者偷袭。 离开兵站一个星期,耗尽了全部的干粮,李卫一行人依然一无所获,期间在夜里还遭到了一群野狼的突袭,好在李卫他们及时发觉,才没出现人员伤亡,篝火外跳动着几十双幽绿的兽瞳让人看着心里直发瘆得慌,战士们一顿乱枪击杀了十几头狼,才让狼群在长嘷中慌忙逃窜。 敌人的516部队的驻地也许就藏在不为人所知的地方,李卫带来的人野外生存能力都还不错,尤其有好几名是经历过长征的老红军出身,有翻雪山过草地的经验,对这里的大面积沼泽地带比较适应,在山野中靠着打猎又坚持了三天,还是没有发现目标的位置,李卫最终只得带队返回了兵站,重新补给休整,准备再次出发。 待李卫他们返回的时候,兵站内的势力已经被划分开来,久保泰二郎最终还是没能斗过山本佐之助,当了个副手,兵站实在是住不下两个大队,李卫回来的时候还看到兵站里搭起了不少帐篷,一些新房屋正在新建,而兵站的围栏也扩张了许多。 负责与兴仁镇进行联络的薛平带回来的消息,陆续有六支行动小队成功潜入了东北三省地区,有两支正设法向萨尔图这里靠近,其他四支正在哈尔滨,长春和大小兴安岭等地展开搜索,也有与敌特引导的日军发生交火,出现了一些伤亡,在东北抗联人员的掩护下,避免了全军覆没的下场。 屡次发现有不明身份的武装出现在东北地区活动,日本人也开始警惕起来,这让李卫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身周环绕敌人,若是有个意外,全队人马交待在这里事小,曝露行动计划可就不太妙。 李卫他们侦察的地图经过小小的窜改后,成功向两个大队长交了差,久保泰二郞大队长虽然心中奇怪森田勇带着人消失这么多天,可是看到这么精细的地图,即便有疑惑也不怀疑,带兵打仗都知道天时地利人和,有人在这野外风餐露宿绘制地图,久保自然也乐得有人肯去做。 情报站的同志通过薜平向李卫他们带来了抱怨,萨尔图兵站一下子塞进两个大队,让附近的兴仁镇也倒了大霉,不时有日军士兵溜到镇上白吃白拿,横眉竖眼的,稍敢不从就拳打脚踢,镇上的不少人都选择了搬家,再这样下去,镇里迟早要出事,本来就注重隐藏的情报站恐怕也陷入危险。 李卫让清田秀子带话给山本佐之助,尽可能的约束手下士兵,他依然隐藏了情报站的情况,带着休整后的队伍李卫紧接着又再次出发。 上级虽然说可能是在萨尔图附近,可是附近多少也没一个准数,李卫只能拉开大圈,一圈圈的展开搜索。 鉴于化学武器的杀伤力,尤其是会经常试验杀伤力效果,日本人虽然会拿俘虏来做人体试验,也免不了会用动物,老百姓的猪鸭牛羊往往会成为试验品,可不论哪里的鬼子兵都会抢这些东西,很难分得出是鬼子抓试验品还是填自己肚子的,李卫带着队伍专门向猎人或当地百姓打探附近是否有奇怪的死亡现像,一路向西北前进。 这样的边走边问虽然可以明确目标,但野外大自然中存在不少死亡地区,有沼泽泥潭,瘴气区域,猛兽领地等会产生死亡的地方,免不了让李卫他们白跑一趟。 正当李卫他们灰心丧气的打算折返,改换搜索路线时,事情出现了转折。 走了十来天的路,李卫他们有些疲惫不堪的来到一个叫榆树屯的地方,在一家饭馆里吃饭的时候,无意间听到附近几桌的人说起嫩江上游不时流下大片死鱼的怪事,这立刻引起了李卫他们的注意。 正常的自然水系出现大量的死鱼可并不多见,李卫立刻留上了心,吃罢饭就带着部下们赶向嫩江边上,沿江向上游前进。 为了不和当地的日军发生接触,他们日军军服一脱,长枪收起,都半途改扮成皮货商,李卫当掌柜,手下十几号人挑着货担,在野地里猎取的动物毛皮就成了现成的掩护货物,带上了盐块和一些生活用品,活脱脱就成了一队皮货商人。 在嫩江边的居民口中,李卫他们打听到这几年来江上游漂下的死鱼的确有不少,而且这些死鱼还不能吃,有几个嘴馋的家伙捞了几条尝鲜,差点把命给送了,而且江上也有不少误食死鱼而毙命的动物尸体会也顺着江水漂下来,有些年长者称这些鱼身上带着诅咒,有邪气,谁吃了,不是大病一场就是把命给送了。 “该死的,不会就在上游吧!这回千万不要白跑!”李卫心底按捺着兴奋和期望,迹相表明是目标存在的可能性很大,可万一若是白跑一趟,李卫觉得自己恐怕失去很大的信心,就像是彩票大奖开奖时,前几个号明明对上了,可偏偏最后关键号码没抽到,这种从天上掉到地下的失落感可是最能打击人的。 前面保持着几十米的人发出了布谷鸟的声音。 “有人!”庄冬荣发出了警告。 行动队员们虽然前进的动作不变,可是手都悄悄伸向了隐藏武器的地方,这次行动中步枪加手枪几乎成了标准配备,弹药也带得相当充足。 李卫的耳朵抖了抖,听见附近草木间有人在移动,他低声对身边的人说道:“继续走,不要慌,保持镇定!子弹上膛!没我命令,不许乱动。” 李卫的命令迅速传了下去,队伍依然是和正常货商一样沿着江边走着。 可是路边的悉悉索索的细微动静依然在悄悄吊在李卫的队伍的右后方,声音虽然轻,可是瞒不过庄冬荣和李卫等老兵的耳朵。 这帮家伙想干什么?!劫道也该蹦出来了!一边保持着声色不动李卫琢磨着对方的来头,等了半晌,对方依然没有其他的行动,倒让李卫他们等地有些不耐烦。 第五百八十七节 “等着,我去探探底!”李卫艺高人胆大,爆发能力上手就来,脚往地上一跺,人影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阵微风在刚才站的地方打着转儿。 庄冬荣等战士立刻散开,布出防御阵形,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在微风中摇曳着的茅草。 “别动!” 江边上的灌木丛中传来李卫的低喝。 枝叶摩擦的沙沙作响,李卫从灌木丛间缓慢退了出来,身旁还扣着一个人,黝黑泛着寒光的格斗刺正压在那人的脖子上,只要轻轻一用力,就能划开对方的咽喉和颈动脉,以现在这种条件下,基本上是必死无疑。 果然有人,十二区队的战士们反面放松了一些,敌人只要不躲在暗处就总有办法对付,可是他们又立刻紧张起来,几十个衣服又破又脏的汉子,身上绑满了草叶,手里正端着枪对准了从草木间退到江边上的李卫。 生擒了一个活口后,李卫发现还不止一个人,后面还吊着几十人,一见自己人被控制了,立刻逼了上来,李卫以为是这一带混的响马,呲了呲牙道:“兄弟哪条道上的?!” 作为李卫的副手,庄冬荣一点儿也不慌乱,两方都掏出了枪,以李卫为中心对恃着,李卫押着俘虏的身体挡在前面。 也许是格半刺刃身上传递过来的凌冽杀气,被李卫制住的人一点都不敢妄动,更是不敢开口,两伙人之间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都住手!”一个披着狼皮袄子的红脸汉子走到了李卫面前,保持着三四米的安全距离,目光有些奇怪的盯着李卫手上的格斗刺。 李卫一点也不以为意,自己手上一动也就几厘米,靠近自己十米的都处于必杀距离,对方就算再快也快不过自己的手。 “李卫?……”对方突然再次开口让李卫的瞳孔一缩,警惕却一点儿也没有放松,自己手上的这支兵器是自己的成名代表,认识的人也不算少数。 李卫依然没有动。 “锄禾日当午!”对方接着冒出一句。 “地雷埋下土!”李卫下意识的接上一句,他一怔,是对暗号,绝对不是胡乱念什么诗。 “床前明月光!”李卫也来了一句。 “地上鞋两双!”对方的回答工整无误,红脸汉子挥了挥手,他的人都放下了枪口,谁都看出来两边的领头人都不是在发神经。 李卫收起了格斗刺,继续道:“天王盖地虎!”将手上控制住的人推了出去,放回给了对方。 “宝塔镇河妖!”对方回答的也利索,无需言语,气氛一下子缓和起来。 “一只鸡!”“二会飞!”“三个铜板买来的!”“四川带来的!”“五颜六色的!”…… 一连串含着大量停息的暗口对上,李卫也确认了对方的来历。 自己人! 庄冬荣他们也放下了枪,他们的脸上的表情真的有点古怪。这些暗号不是一般人能够对得上来的,整个十一分区,甚至其他分区用的不少稀奇古怪的暗号都是李卫发明出来的,天晓的这家伙脑子装的是什么。 “阎宗虎!七分区的!”红脸汉子脸上露出真诚的笑意。 “没错,我就是李卫!”李卫明白了对方的来意,对方是自己人,应该也是和自己有同样目标的行动小队,七分区的阎宗虎在日伪军心目中可有阎罗王之称,看来这次各分区都是精锐尽出,上级的行动计划之后不但打算扼杀日军的最后杀手锏,还隐藏着对于收复东北地区的一石二鸟的战略思想,各支深入的小队算是半个抗战大反攻的先锋军,党中央可谓是深谋远虑。 “呵呵,四连长的威名,咱们这些其他分区的人都是久仰了,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今天可真是开了眼!名不虚传!名不虚传!”红脸汉子由衷的举起了大拇指,李卫突入灌木丛以意想不到的速度突然捕获自己的侦察人员,着实让他们吓了一大跳,虽说好汉难敌四拳,可人家泥鳅似的神出没鬼的令人防不胜防,难怪日本人会对十二区队这么头痛。 “你们的任务是?!”李卫并没有因为对方接上了暗号而放松了口风。 “还不是斩蛇计划!”阎宗虎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江边上的风大,站着不动容易吹得人起鸡皮疙瘩。 “看来大家都是同路!”李卫渐渐定下心,隐隐提起的爆发技能又收敛起来,刚刚消耗了不少体力让他显有些疲惫,爆发技能虽然能让他在短时间内恢复以前的鼎盛时期的战斗力,可是对体能的透支却很严重,这是以大量体力换内力的无奈之举。 这次行动计划名称的保密程度恐怕还远超过接头暗号,为保证行动秘密,还有几个假的计划名作掩护,如果对方口中说的是杀菌计划,那就意味着行动知情人员中出了叛徒,多年的斗争经验使中共的情报工作也做得非常专业,并不逊于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 “有什么发现没有?!”红脸汉子阎宗虎招呼着李卫他们走进灌木丛中,毕竟视野开阔的江边上看到一队皮货商倒还正常,可是看到两伙人聚在一起,那就容易引起不好的猜测。 “我们已经出来快十天了,也许上面会有点发现!”李卫指了指江山上游,能参加这次行动的都不是笨蛋,和聪明人说话不需要多废口舌。 “嗯!英雄所见略同!”阎宗虎点了点头,接着道:“我们从王爷庙那边过来,在这一带已经转了好几天,也发现了点不正常。” (王爷庙:1947年改名乌兰浩特) 李卫和庄冬荣等人脸色不禁动容,从王爷庙那里过来,岂不是要穿过蒙古草原,这一路走过来,草原的地形不利于隐藏,这么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比起李卫他们被日本人像对待大爷似地又是火车又是卡车送过来,算是多方面因素恰巧凑起来的异数,日军大本营若是知道自己费了这么大力气引狼入室,恐怕也要呕血三升。 “一起去看看!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走你的独木桥!咱们每十五公里汇合一次!”李卫对于一支汇合的友军极为高兴,终于不是孤军深入,这意味着可以有双份的实力,配合起来比单打独斗强太多了。 李卫的言下之意是两队人马仍就保持一明一暗,共同搜索目标。 “正有此意!”阎宗虎立刻明白了李卫的意思,欣然同意,毕竟目标的位置是死的,多一队人马,就多一份发现对方的希望。 过了一会儿,这队“皮货商人”依然沿着江边顺流而上,阎宗虎等人则直接走到了李卫的前面,沿着茂密的灌木丛前进。 在路上,李卫他们还像模像样地向住在江边上的猎户收了一些鹿皮和狼皮,和正常的皮货商并没什么两样,李卫顺口问起几句附近的情况时,在银晃晃的现大洋面前,当地的猎户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也没发觉对方醉翁之意不在酒。 沿着嫩江北上,快到齐齐哈尔城外时,处于暗行的阎宗虎小队内扮成货郞的侦察人员发现了嫩江边有一处有日军出没的营地,只是鉴于小心和怕打草惊蛇,侦察人员没有敢深入。 侦察人员回报说,远远的看过去,这个营地内有不少房屋,有几座面积特别大,周围的民居都被拆除一空,附近零散着几座碉楼警卫在这个营地周围,听当地的人说,有时看到有人或牛羊被装在卡车上运进去,可再也没有见过出来。 而且营区附近总是有一股奇怪地令人感觉很不舒服的味道飘在的空气中。 奇怪的味道?!接到阎宗虎小队情报的李卫立刻就警觉起来。 一路上虽然有见过不少日军的军营,可是里面的建筑都很简单,最多就分官兵宿舍和库房,一眼就能看出功能和用途,没有多余的建筑,而刚刚发现的这样规模的建筑群,光是看有碉堡群拱卫,就知道不太一般。慎重起见,李卫还是让阎宗虎小队回撤,自己亲自摸过去探探情况。 当李卫闻到空气中侦察人员所说的那股怪异味道时,脸色当场就变了。 是焚烧尸体的味道! 有某种化学药剂掩盖着恶味儿虽然显得不太难闻,可是李卫还是很轻易地从中分辨出那种肉体被烧焦到极至,散发出来的蛋白质混合油脂类的特殊焦味,李卫实在无法忘记这种味道,许多被日军屠杀和焚烧过的村庄都飘散着这种人和家畜的尸体在高温后的气味,对这处气味有着极为深刻记忆的八路军战士和游击队们私底下都称之为屠杀的气味或噩梦的味道,每当闻到这种气息就知道又有中国同胞惨遭日寇的毒手。 虽然附近的植物都有些病怏怏的显出不太正常的枯黄色,可是李卫找到的隐藏的位置极为巧妙,几株不知名植物仗着自己格外旺盛的生命力硬生生拔着枝杆,李卫身上抹着的色彩和附近的植物几乎一致,人不走到近前,极难发现有人就趴在这几株植物后面。 李卫一动不动地在这里趴了十几个小时,手中的望远镜一直没有放下过,不仅仅观察着周围的地形,也在心中默默记忆下碉堡和营区的士兵巡逻来回的频率、速度和换岗时间,估算着敌人的兵力部署。 采用焚烧尸体,而不是就地掩埋,其中就含着大量有价值的信息,正当李卫考虑着是否趁夜摸进去的时候,就听见背后轻微的声音,握上了格斗刺转头看去,看到庄冬荣带着阎宗虎急切地找到他隐藏的位置。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李卫打算花上两三天把这处日军驻地摸清楚,可是阎宗虎如此心急火燎地找过来,恐怕真得有什么特殊情况发生。 阎宗虎看到李卫的劈面头一句话就是:“不好了!” “日本人好像已经发觉了什么!附近两个日军据点突然发兵向我们这里围过来,有将近一个中队的兵力,马上就要接近了!”焦急之下,阎宗虎的红脸越加显得涨红。 “一个中队?!该死的家伙!”李卫嘴里咒着,可是脸上的表情并不显得意外,516部队的机密程度一点都不可能低,日本人的相应戒备也同样不会差到哪里去,前一支行动小队全军覆没就是最好的明证,在日本人最后的王牌关东军老窝里小看敌人和自杀无异。 “我们队的联络员发现情报站的人员有些异样!还好我向外远距离布置了侦察哨,我怀疑!这个情报站出了问题!”阎宗虎接下来的话让李卫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阎宗虎小队比李卫他们更早一步来到这一带活动,已经联络上了当地的情报站,而李卫他们与阎宗虎小队情报共享,就不再与当地的情报站直接接触,反而在敌人眼里由明转暗,即便是情报站出了问题,也只会知道一支行动队伍。有李卫他们这一队人马手配合,阎宗虎多了一个心眼,有足够的人员撒出去执行侦察,作双保险,可正因为阎宗虎的加倍谨慎,让他们得以提前得到意外情报,不至于陷入被动。 “就一个中队的鬼子,还不用担心!把那个情报站监视起来!其他人先集结起来!”李卫继续道:“临走之前,先搞他一票!”眼神移向不远处的日军营区和碉堡。 第五百八十八节 仅仅一个中队的兵力还不被李卫放在眼里,由于日本人错误估计李卫他们的实力,并不知道实际上有两队的敌人潜了进来,否则将会是一个大队包夹过来。 虽然是突然发动围剿,可是李卫他们的回转余地仍很大。 “搞他们?!”阎宗虎有些目瞪口呆,日本人的一个中队正冲着他们杀来,李卫居然还有心思接着招惹附近的其他敌人,而且貌似这眼前的敌人可都不是小绵羊。 “我做事,你放心!”李卫脸上带着的自信让号称阎罗王的阎宗虎有些捉摸不透李卫的心思。 六十毫米口径的迫击炮架迅速设起来,直指那个日军营区,阎宗虎有些忐忑不安的看着李卫的手下作好了发射的准备。 后有追兵,无异于刚惹了狼的兔子又去招老虎,换成其他人,阎宗虎同志恐怕会认为活腻歪了。 “六发!前方敌营区也来一炮!然后两个碉堡各两炮,最后再给敌营区来一炮!”李卫摸着仍未起胡茬的下巴,眯缝着眼里闪烁着令人无法揣测的智慧光芒,对身旁的范国文道:“神枪手!就看你的了!” “老大!包我身上!”范国文捏着一长串炮仗正往一个铁皮桶子里塞,跟李卫虽属平级,可是这“老大”喊惯了,一直都改不过来。 通! 带着尖厉啸叫的炮弹直接砸在了日军营区围墙角的一处岗楼上,岗位楼上的哨兵甚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掀飞到墙下,彻底没了动弹。 恐怕边上两个碉堡上的敌人也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敢这样直接炮击营区,第二,第三发迫击炮弹直接炸到了碉堡上,崩飞了一大片砖石,给墙体上开了大洞的时候,碉堡里的日军士兵才惊醒过来,各个枪眼拼命朝着猜测的敌炮手位置开火。 作为曲射炮族的迫击炮是最能利用地形的轻便火炮,日军碉堡里盲目的火力侦察怎么可能奈何得了李卫他们的炮手。 噼噼叭叭,有如炒豆一般的清脆炸响经过铁桶扩大后,活像是机枪,这样的铁桶枪声日军营区外各处都接二连三响起。 范国文他们是十二区队里能够找出来的最优秀的枪手,几乎挑着敌人的射击孔开火,每一枪下去,敌人的火力点都要哑火一会儿,才一会儿功夫,日军碉堡里就只有几个射击孔还在为自己的壮着胆子,胡乱射击,对李卫他们更是一点威胁都没有。 范国文领队的神枪手一枪一个高效率的收割着碉堡里的性命,铁桶里的鞭炮夹杂着夺命的子弹让日军无法分辨出真假。 “好家伙!”阎宗虎看向李卫他们这队人的表演,双眼露出奇光,一个神枪手抵得上一个排,这丫的从哪儿搜罗来这么多顶级神枪手。 碉堡里的敌人被打蒙了,李卫指示的前后炮击弹着点令敌人乱了阵脚,天知道下一发炮弹会往哪儿落,混乱中,李卫这一队人反而压制住了日军。 “妈的!这家伙真得是个叛徒!”阎宗虎手下的一个战士拖着一个人来到了李卫和阎宗虎身旁,重重地往地上一掼。 李卫带队的人手有擅长于情报和审讯的人员,与阎宗虎的人一联手试探那个潜伏在附近的情报站,结果发现真的有问题。 四连一排长吴猴儿愤愤地指着那个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家伙道:“这家伙真的有鬼!前一支小队的同志牺牲,肯定跟这家伙脱不了关系!娘的,抓到他的时候,这家伙还在跟一个日本女人鬼混,我一枪就毙那个该死的日本贱人。”吴猴儿仍然杀气凛烈,遇上这种叛徒,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李卫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森冷,盯住了跪在地上低头着的那个人,又是一个经不起诱惑的软骨头,这种货色真是哪里都有,为了自己一点蝇头小利,连民族大义都不要了。 那人似乎知道自己必死,没敢言语,没敢抬起头来,浑身剧烈颤抖着,也许他早就知道了叛徒的下场已经注定,干脆放弃了挣扎和求饶。 “人渣!封他的嘴,绑颗手榴弹!”李卫一句话就决定了叛徒的命运,扭过头去,不再理他。 “不,不要!不要啊!给我一枪,给我个痛快吧!”叛徒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要被榨干最后一丝利用价值,被绑颗手榴弹慢慢等着被日本人无意中扯动引线,那一刻刻逼向死亡的煎熬比当场毙了他更令人恐惧。 “啧啧!”阎宗虎打了个颤战,这姓李的心黑手狠一点儿不亚于自己,为了不使自己输了底气,似乎嫌叛徒求饶聒噪,对手下道:“烦死人的家伙,把他的舌头割了!” 阎宗虎的手下点点头,拔出了牛耳尖刀冷笑着插进了叛徒的口中,用力一搅,叛徒剧烈的扭曲着身子,惨嚎生生压在嗓子眼里的,嘴里喷出了鲜血和一坨红色的肉块,脚生生在地上蹬出了两堆泥坑,扭了几扭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周围的其他人甚至连看一眼这个叛徒的下场的兴趣都没有。 “嘿!这里头,有戏啊!”李卫举着望远镜打量着碉堡后面的营区,笑了。 几个碉堡都不约而同的使用了固守的策略,而营区内的日本人连一点动静都没有,李卫从来不做没有目的的事,六发炮弹砸下去,他已经看出来,这个营区的日军宁肯当缩头乌龟,也不敢冲出来,恐怕营区内有更令人顾忌的事物存在。 被敌人调虎离山,日本人也不会傻到这种程度,然而正因为营区内日军的自作聪明却聪明反被聪明误,若是营区里的敌人真得冲出来,李卫也只能改变策略从长计议。 搞敌人一票,李卫不仅仅是给敌人一点颜色看看,虽然是打草惊蛇,也是当前能短时间内试探出日军营区内虚实的最有效方法。 如果谁把李卫这家伙真的当作疯子,那他可就要倒大霉了! “报告!敌中队离我们还有十里的距离!”侦察人员再一次向李卫和阎宗虎汇报敌人的动向。 “李卫同志!”阎宗虎手心里都捏着一把汗,自己可真算是上了贼船,不知道这个姓李的还要疯到什么时候。 “撤!”李卫微微一笑,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再待下去就是傻了,被敌人前后夹击可不是好玩的。 李卫和阎宗虎两支队伍火速撤离开。 “八嘎,八嘎!”叛徒缓缓从昏迷中睁开了眼睛,脸上火辣辣的痛,目光中渐渐凝聚起来的视线,看到一个日军军曹的脸挤满了视野,正凶神恶煞地冲着他大吼着什么,一巴掌又一巴掌抽着自己的耳光,边上围了一圈的日本兵,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他。 也许是吼了半天没反应,加上语言不通,那名军曹一脸扫兴地挥挥手,两名日军士兵走过来,抬起了自己的身子。 身体离开地面的时候,叛徒感觉到背后好像一根绳子崩断了,扯得后背微微一震,他似乎记起了什么,拼命的挣扎起来,并且含糊不清的大叫:“啊!啊!”如果他的舌头没被割掉的话,说的应该是:手榴弹,有手榴弹! 日本兵才不管这家伙怪叫些什么,依旧粗手粗脚的把他抬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硝烟味儿,日军军曹和抬着叛徒的日本兵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刚想把手上的人丢出去。 可是,已经晚了…… 轰! 断肢与残臂齐飞,血水共长天一色。 带着队伍紧急撤离,李卫并没打算这么一去不回,两支队伍合并成一股,在机动能力和反应能力上都要提高一大截儿。 行进的队伍中,李卫忽然感到后背发亮,好像有人在暗中窥觑自己,他猛地停下脚步,身旁的其他战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支队伍齐停下来,子弹上膛摆出了防御阵形。 被人窥觑的感觉,李卫不会认为是错觉,人类自从使用工具以来,大自然赋予的敏锐感官渐渐退化,对于一些潜在的事物不如动物那么敏感,可是练习武功和各种体能开发的技巧后,人的感触也随着潜力的挖掘出来一点点变得敏锐。 “有人!”李卫轻轻说了一句。 “什么人!?……”李卫的队队员和阎宗虎的人大为紧张,这样都能被追上来,来敌绝对非同小可,他们把目光扫向每一处,仔细察看。 看不见的敌人往往是最可怕的,战士们个个都打起十二万分的谨慎。 灌木丛和几株低矮的树木中,只有微风吹拂的细微沙沙声。 李卫支楞着耳朵细细听了半晌,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拔出了格斗刺,刺刃在出鞘的一刹,猛地绽放出嘤嘤作响的颤鸣。 指挥着战士们摆出防御的庄冬荣脸色大变,这样的金属颤音意味着李卫一上手就是最强作战状态,这是从所未有过的。 “你们先走!”李卫沉声道,隐匿着的敌人一直不肯现身,意味着是向他在挑战。 是强敌,绝对的强敌!李卫虽然看不到对方,可是生死场上搏杀锻炼出来的直觉感受到对方无形的气势正在一波波的壮大。 “走!”李卫再一次对着疑惑中的其他人喝道,他不敢确定对方有多强大,可是自己感觉到的压迫力,却可以肯定对方绝对不会比自己弱,而自己能否取胜仍在未知之间,这样的未知之感,也不知是在多久以前曾感受过的。 “连长!”庄冬荣怀着复杂的心思,李卫一定是碰到了什么强大的对手,否则也不会下达这样的命令,战场上片刻犹豫就会让唯一的机会消失在手指间,他当即点点头道:“保重!” 战士的宿命就是血染沙场!对这次行动的队伍而言,危机重重的东北地区,发生这样的情况一点都不意外,以李卫现在如临大敌的表现看,一定是对他们极大的威胁,否则也不会让其他人先走,独自留下来。 这一分开,也许就是生离死别,没有人能知道自己的生命在什么时候终结,却只知道在终结前缩放一生中最耀眼的光辉。 “阎队长!我们走!”庄冬荣转过身去,一滴泪花撒落在这片油黑的土地上。 战士的泪只有一滴,其他的都是战士的血。 两支队伍迅速离开,他们只能心目中默默为自己的战友祈祷,希望李卫能安全归队。 沙! 一束疾风电闪般突袭向李卫,李卫犹如被疾风吹动一般,轻飘飘的随风而动,手上的格斗刺挥舞出一团闪着寒光的光影。 灌木丛中一人多高的杂草急促的晃动,李卫在杂草间挪闪着身子,他目光甚至不能跟上对方的身形,全凭着直觉左支右挡,格斗刺上一阵阵强劲的撞击力和漫延过来暗劲震得自己全身发麻。 十二秒! 十秒! 七秒! 李卫的背后开始冒着冷汗,不断从爆发状态下退出,再次爆发,这样的频繁交替状态,势必极大消耗他的体力,缩短有效的爆发时间! 擅长近战的武者来说,在一秒钟内,可以发生很多事,李卫不能也不敢掉以轻心。 对方是高手,而且还是擅长内家功夫的高手,李卫只能借着手、臂、肩、胸、腰、胯、腿和脚将全身肢体拧成绳一般,疏导并消解对方的锋锐内劲。 咝! 李卫的脸颊浮出一丝血线,这不是对方手中的利刃本体造成的,而是隔着一寸距离,险而又险划过脸上的肌肤,被刃上震颤出的锐气生生划伤的。 第五百八十九节 “该死的家伙!”李卫不能后退,也不能逃避,哪曾何时自己被逼到这种绝境,他鼓足了全部的精气神抗争到底,精准的使用着每一分体力。 战场上没有绝对的强者,也没有强对的弱者。 李卫苦苦坚持,连续爆发的技能几乎快要耗尽他最后一丝体力,眼前冒着金星,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精确的分配爆发换来的力量,生生坚持了一分钟,这一分钟的每一秒,他险而又险地在鬼门关前徘徊着,甚至忘记了爆发技能的极限。 对自己残忍才能对敌人更残忍,李卫已经没有任何退路,甚至不惜以命搏命的杀招施展出棉里藏针的战术,轰!一次排山倒海巨力直接撞的李卫口角溢血,抛飞出五六米远,重重地砸在杂草丛中,压倒了一大片植物。 扑哧!李卫忍不住喷了一口鲜血!在战场上他还从未陷入如此窘境过。 不能输!李卫竭力想抬起手,却无奈胳膊有如铅灌般,不听使唤,爆发技能已经透支了他的体力,此刻已经超过了他所能经受的极限,连身体都拒绝了他的指令。 “小师弟,看来这些年你真的是一点儿都没有进步!”冷峻的声音从草丛间响起。 李卫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一个瘦长的人影进入他的视线。 “你!你!”李卫的瞳孔扩了一圈。 “这么多年没有见面,你已经不认得我这个师兄了吧!”穿着一身黄色日军军官服装的瘦长男人那些焦黄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感情。 “青叶师兄!”李卫满脸不可置信,他一下子回想起当初组织西北联合大学的学生在转移途中,幸运获得一身在这场抗日战争中保命的艺业的清风道观,道号青叶的师兄也是众师兄之一,在清风观的日子里,观里的每一个师兄,李卫都能叫得出名字。 曾经在一次任务中,李卫再次经过清风道观,可是满眼的残墙断壁,人迹皆无,他以为清风道观已经被战火摧毁,曾经的授业道长和众师兄们都已遭不测。 可是李卫万万没想到在不远千里之外的东北地区,还能遇到当初的一个师兄,他很难将眼前这个一身鬼子皮,面色阴沉的人与当初一脸挂着淡然恬定的青叶师兄联系在一起。 帮助自己的人生走上了一个标志性的转移点,李卫对于有师徒之名的云风道长一直怀着感恩之心,生怕辱没师门,李卫一直对自己的师门是讳谟如深。 “师兄!师父,师父他们呢!”李卫甚至抛开了刚才正是对方将自己打伤的现实,急切地道:“观里的师父还有师兄他们去哪里了?!” 青叶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惨然的笑意,似乎在怀念着什么:“他们,嘿嘿,观里的人死的死,散的散,师父他武功再高也还是抵不住军队的枪炮啊!咱们的清虚子师叔也没能逃过这一劫,清风观这一脉算是完了,剩下的人恐怕就算剩你和我还有一些不知流落到何处的师兄,他们也许还活着吧!”说到这儿,他的脸上也不禁地显现惨然的神色。 “怎么,怎么会这样?!”李卫的脸色越加的发白,当初甚至能挡住手雷的师父云风道长和同门的师兄们居然也没能逃过日本人的毒手。 修道之人与世无争,却因为低估了日本人的狼子野心和贪婪,最终遭到日本人发兵的攻击,就算练得武功再高再强,也经不住千军万马的冲杀和现代火器的杀伤力,现代火器可以让一个普通人立刻拥有与武林高手对抗的资格,也致使中华武林一脉日渐式微。 “师父!”李卫悲呼一声,眼中立刻被热泪充盈,授业之恩有如再造,却无以回报,令他悲从中来。 “哼!还是先顾你自己吧!”青叶冷哼了一声,脸上再次没有表情,语气中带着威胁道:“看你现在这个鬼样子,真是枉费了师父的一番苦心。”在他眼里刚才一轮交手还仅仅只是试探而已,李卫的表现让他很不满意,非常不满意。 “我?!”李卫脸色凄然一笑,无奈地摇着头:“你说的对,我真是有负师父的恩德,我的内功早就已经废了!将军难免阵上亡,我能活到现在已经是非常幸运。” “什么!”青叶惊诧地说道,手如疾电般扣住了李卫,一股温然无形的力量渡了过去。 默然的感受着这股力量如水流般侵入自己的体内,这条小命此刻全部挂在对方手上,生死由不得自己,李卫干脆放弃了挣扎。 “真气消耗过度伤了经脉!你这个家伙!”目光中闪烁着莫名精芒的青叶师兄在渡入真气一会儿收回了手,目光灼灼地直盯着李卫:“多久的伤了!” “一两年了!”李卫早就不报希望,其他分区的内家高手曾过来看过,伤及经脉等同于与内家功夫告别,那些内家高手最多渡过些内力聊胜于无的温养一下,或给几个药方子,可是依旧一愁莫展,几年战争中能活下来的内家高手更加少了,令李卫恢复的希望越来越小。 青叶师兄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周围的草丛晃动,似乎有大队人马在草甸子里行动,有人喊:“青叶先生!有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似乎是看到了青叶正站在草甸里。 青叶师兄身子一震,李卫也是一惊,对方身穿着鬼子的军服,双方可是敌对的关系,他紧紧的捏住格斗刺,手上却不听话似的半分力气都没有。 而且喊话的声音李卫异常熟悉,“是段诚!”李卫立刻紧张起来,他半躺在草丛中,草枝挡住了他的视线,也幸运地掩护住了他的身形。若放在平时,李卫绝不会放过这个叛徒,可是现在自己任人宰割的地步只能无可奈何。 青叶狠狠盯了李卫一眼,似乎犹豫了一下,转过身去大喊:“没有发现踪迹,那边我好像看到有人的影子!”他指了一个另外的方向,不是庄冬荣他们离开的放向,这让李卫松了一口气。 “是!”疑似段诚的声音应了一声。 “抓住敌人!不论死活,重重有赏!”青木龙一特有的粗豪狂野的嗓门传出了老远,一队人马向着青叶指的方向疾冲而去。 李卫心头狂跳不已,难怪这些老熟人一个个都没了影子呢,没想到都跑到这儿来了!真是冤家路窄,李卫的目光不禁看向青叶。 看着那队日军远去,青叶这才转过头来,与对李卫的目光对视,开口道:“你是南边过来的吧!”他显然猜出了李卫的身份。 “你为什么会跟了日本人!这是当汉奸你知不知道!”李卫气息越加急促,很难想像原来恬然淡定的师兄居然不顾国家大义投靠了日本人! “国家大义?!出家之人哪有什么国家大义,国家能给我什么?!我没有看到任何好处!小师弟,你还是现实一点吧!”青叶沉声说道,“现在是日本人的天下,改朝换代不可避,我劝你还是顺势而行吧!这是天命!” “荒唐!”李卫脸色涨得通红,“日本人只会屠杀我中华百姓,掠夺资源,你这是为虎作伥,我看你是被日本人洗脑了!” “你才是被那些抗日分子给洗脑了才对,日本国家强盛,武器和军队强大,这哪里不好!我劝你还是清醒一些,识时务者为俊杰!哪个朝代更替不会死人,要是你能归顺皇军,皇军一定会如虎添翼,能够早些结束这场战争,这有什么不好!”青叶一点也不客气地针锋相对。 “好个屁!目空一切的小小岛国只会将其他民族践踏在脚下,别的民族在他们眼里只是奴役的对象,你是昏了头了!我看这个屁大的小国能不能再撑得过三个月再说,日本人的气数已经不长久了!”愤怒中的李卫甚至不顾泄露了天机,“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清风观的师父师兄们就是死在日本人手里,你不但不为他们报仇,反而认贼作父!我呸!忘恩负义的东西,亏你还是我的师兄,你根本不配作为清风观的弟子!”若不是手上使不出力气,他恨不得扎这眼前的家伙一刺。 “哼哼!逝者已矣!清风观已经不复存在,人死不能复生,现在是战争,战争就会有死伤,这怪不得别人,想要活下去就只有靠自己!”青叶已早经被磨炼的心冷如铁,什么国家,政府,一概都与自己无关,以前从未有过什么实际的接触,远离俗世的修行令青叶对国家和民族也看得很淡。 “你个没人性的家伙,你身上究竟流的是什么血?!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师兄!早知如此师父就应该一掌把你打死!”李卫已经出离了愤怒,只要是个中国人,身上流着炎黄血脉就不应该忘记国仇家恨,可是面前这个家伙已经完全丢弃了一个身为中国人的尊严。 “你!”多年的道观生活还是令青叶仍留有一丝出于道门的心性,李卫的话激得他恼羞成怒,心头火起,一掌冲着李卫的脑袋挥去,凌厉的劲风响起,似要一掌将李卫的脑袋拍烂。 李卫眼睛一霎不霎瞪向青叶,竟是丝毫不怕。 青叶运足内劲的铁掌即将拍到李卫的头颅时,猛地停住,带起劲风吹的李卫脸上的皮肤抖了几下,有如被刀割的感觉。 “你真不怕死!”青叶手微微颤抖着,跟着日本人以后,他就渐渐变得冷血无情,死在他手上不知有多少人命,都未曾眨过眼,可是眼前是他的小师弟,始终下不去手,同门的情谊和杀机在心中反复争夺着。 “你这种井底之蛙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尊严’!”李卫坚定从口中说出一字一句,虽然再也没有什么力气,可是目光中带着的气势让青叶心中的杀机逼得渐渐退缩了。 “今天,姑且先放过你!”青叶嘴上说着硬话,收回了手,“你若是跟我归顺了日本人,我求请日本人最好的专家,有最好的医替你诊治,为你恢复武功,金钱,美女,权势,地位,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面对死硬的小师弟,青叶可以说是苦口婆心。 “金钱美女,我视如粪土,权势地位,我视过眼云烟,我只知道身为华夏儿女就应该为维护整个民族的尊严而抛头颅撒热血!粉身碎骨再所不惜!”一向口花花耍无赖的李卫也不知是转了性子,第一次出自真心地说出这么一番慷慨激昂有血性的话,也许这才是深藏在每一个中国人心底深处的真正本心。 “你!”青叶的怒意再次腾起,杀机在目光中闪烁着,李卫爆发技能已成黔驴技穷,这一条小命在青叶手中悬于一线,压抑了好了一会儿,青叶才生生压住自己的杀机,不怒反笑道:“好好好!小师弟,道不同,不相为谋!今天看在师兄弟一场的份上,我就放过你,下一次,下一次你就没那么好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两人的立场使同门之情当场恩断义绝。 “哼!”李卫择人而噬的眼神凶戾异常,龙游浅滩,毕竟是龙,不可能和泥鳅一样甘心在泥淖里挣扎。 青叶在原地的身形似乎一滞,转瞬在一声风啸声中消失不见,远处遥遥传来青叶鼓起内劲的传音,“如果你什么时候回心转意,我的承诺仍旧有效!” 青叶仍对李卫不死心,李卫却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淡淡的落寞和孤独意味。 第五百九十节 历代的愚民政策虽然易于控制百姓,可是久而久之却使民族向心力越来越淡泊。 李卫长叹了一口气,躺倒在草丛中,望着天空,如潮水般的疲惫感一下子笼罩住了他的心头,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李卫渐渐昏睡过去。 甚至一无所获的青木龙一中队从附近经过,都没有发现他们的一个大敌就这么毫无戒备地躺在草丛间呼呼大睡。 直到次日晨光洒在李卫的脸上,他才悠悠醒转,自发进入深度体眠让李卫透支的体力再次恢复,李卫却不知道自己虽然失去了炼神诀,然而休眠状态却是实打实最佳质量的深度睡眠状态,他睡一个小时的恢复力却顶得上常人睡四小时。 怔怔地望向天渐渐放亮,李卫握着格斗刺归入鞘中,浑身又充满了力量,他朝着自己战友转移的方向追去。 当李卫的战友们再次看到李卫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时,猛地围了上来,紧紧围住李卫,从李卫身上的狼狈状态看,一定是险死还生的恶战,庄冬荣他们问及交手情况时,李卫却只是丢下三个字:“我输了!”却再也不肯多说半个字。 其他人几乎无法想像在生死立判的战场上,输这一字眼就意味着死亡,难道是诈尸!?眼前站着面前的人是李卫的亡魂?!可是李卫现在完好无损的站在他们面前,完全不能与“我输了”联系在一起。 李卫讳谟如深的态度让其他人心中多了很多疑问。 摆脱了日军中队搜索,李卫他们的行动确实是打草惊蛇,虽然探明了敌人的一定虚实,可是也让日本人加强了戒备,碉堡周围,甚至直接拉起了封锁线,不断有流动哨巡逻。 李卫的小队中侦察人员通过多次出动,发现了疑似516部队驻地附近出现了几支日军中有一支正是曾在任丘和保定兴风作浪的青木龙一,小野二雄也赫然在其中,只不过青木龙一当了正式的中队长,而小野二雄却沦落为青木的副手当了个副中队长,所有北上的日军部队军官们原有的军职都被大洗牌后重新定位,跟着他们北上东北整编进关东军的段诚反倒带领了一支特务中队,协助其他日军队伍进行治安巡防。 比起李卫对任务一愁莫展的同时,东北以外的抗日战场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苏联人在蒙古的动作,美国人在战局中强势提升,太平洋战场的连连失利,亚洲其他国家的战争也是连尝败绩。 日本人面对一连串的失败,不得不作出了本土决战的方针,重点集中精力控制华中和华北重要地区,再也不敢叫嚣着战争初期“三个月灭亡中国”的疯狂口号,而是实打实地盘算起了持久战的政策,随时在中国本土占领区阻击美军的准备。 李卫他们从根据地出发往前东北后,八路军各个战区都加强了反击日寇的战斗活跃程度,屡屡发起大规模反攻,相对于日本人在华中华北的战略意图,各地的夏季攻势战役纷纷以县城为作战目标,让日本人的苦心经营彻底破产,仅在五六月份,就取得了重大的胜利成果,一分区收复山西省安泽县城,第十三分区收复察哈尔省怀安县城,第三分区与九分区联合收复河北省大名县城,第五分区收复河北省阜城县城,五分区和六分区联合收复河北枣强县城,四分区则收复河北省威县县城。 与八路军各军分区积极展开攻势的同时,各根据地都不约而同的开始扩张,响应党的号召,全民皆兵,大量发展民兵武装,大规模进行练兵行动。 “真不知道李卫他们怎么样了?!”十二区队长王保望着马回头基地里上千名新征入伍的民兵声势浩大的练兵队形方阵,心思早就不知道飘向了何处,自从李卫他们出发后,能够联系上的次数越来越少,他也是非常担心,这可不比十二区队自己的根据地里,关东军的老窝里到处都是敌人,情报来源,给养补给,减员损耗,都比不得自家根据地那么充裕。 “放心吧!卫子这家伙命硬的很,谁想要他的命,也要先掂量自己够不够份量!”负责民兵训练的一连长康扬听到了区队长偶尔失神的自语,转过头来信心十足的说道,十二区队的四连长在十一分区里堪称是一个神话,多艰难的时候都坚持过来了,他相信李卫这样奸似鬼的家伙没那么命薄。 上级对行动的进程进行了严格的保密,王保还不知道已经有一支行动小队全军覆没的消息,否则他恐怕会对李卫他们更加担忧。 “给我再精神点儿!再精神点儿!没吃饱饭哪!大声吼!”康连长看到一些民兵露出些许懈怠,立刻拿着大喇叭筒子吼了起来,吓得民兵们浑身一哆嗦,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投入训练中去。十二区队的军训一直禀承了李卫的凶悍风格,真得是棍棒出孝子,皮鞭出好兵,把这些平时散漫惯了的平民收拾起来,让他们知道怕,让他们知道教官的狠,让他们知道铁一般的纪律,待上了战场也不致于变成一盘散沙,敌人凶!还难凶得过教官?! 通过这样的训练,哪里还会那么容易出现一听枪响就尿裤子的熊兵。 新兵们才会经过最小的淘汰率变成百战老兵。 王保看了一眼精气神十足的康扬,小声道:“希望他们快点完成任务,早些回来,区队里少了他们还真是不行!”李卫和范国文去执行这次秘密任务,王保感觉到失去了两大助力,手上能主得起事的人手就显得紧缺起来。 “呵呵,卫生队的林队长最近每天都去找陈佳瑶同志,对李卫的消息几乎成了每天一问!”康扬放下大话筒笑了笑,可真苦了三连长,天天都向上级情报部的同志讯问,都快成了每日的必修课了。 “林欣雨这丫头的心思都放在李卫这小子身上,希望小李子不要辜负了人家!”想起区队里有这么一对欢喜冤家在,王保忍不住脸上浮起了笑意,冰冷似铁的小李子居然被十一分区里都排得上名的美女倒贴,这种事情在其他根据地都没听说过。 “区队长!等打跑了日本人!就让他们两个成亲吧!都打了十几年的仗了,该享享太平啦!”一连长康扬一边监督着军训工作,一边在区队长身旁大发自己的感慨,自己已经历过感情的煎熬,当然知道有一份日渐成熟的爱情是多么弥足珍贵,人生最宝贵的不是未得到和已失去的,而是眼前正把握着的。 “嗯!好主意!等他回来,就给他好好操办!就作为这次任务的奖励!不过我看还得找分区司令部才能镇得住这小子,让司令部下命令,盖上大章,看这小子还敢不敢东推西推的,军人嘛,就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看这小子还敢不执行命令!”区队长王保一想到用司令部的军事命令让李卫奉命成婚,这样偶尔迸发出来的邪恶念头让他忍不住笑出声来,自己这个当家真不容易,下属部的婚姻大事都得自己亲自操心。 “高!实在是高!”康扬翘起了大拇指,笑得同样邪恶。 李卫不知道自己就这样被最亲近的人给出卖了,只是现在他不得不与阎宗虎的队伍暂时分开,离开山本大队已经有近二十天,如果再不归队恐怕其他日本人也要起了疑心,为了转移日本人的视线,李卫的小队和东北抗联的同志特意出演了一场遭遇战的大戏,连续布置了绵延长达三十多里的伪造现场,模拟李卫他们遭遇抗联的游击队,发生战斗,并且前后追击了数天,“抗联游击队”最终死伤惨重溃败,以解释李卫他们失踪二十天的理由,期间耗费了子弹上百发,手榴弹和炸药若干伪造战斗现场,牛羊血许多,还有破布衣,甚至还鼓动附近的一些猎户串好了口供,以防备日本特务的盘查。为了掩护李卫他们的行动,抗联的同志用心之细不可谓不慎密,李卫他们已经是最接近目标的任务,中共和抗联都不容有失。 为了加快脚程,他们连夜赶路,只是出乎意料的是,返回萨尔图兵站的路上,却迎面遇上了山本佐之助和久保泰二郎两支大队的先头部队,李卫与他们一接触才知道,两支大队已离开萨尔图兵站,正徒步行军向齐齐哈尔行进。 日本关东军制订了对苏作战计划,考虑到苏联人在乔巴山一带的集结,他们开始向蒙古方向增兵,萨尔图兵站的两个大队连屁股都没坐热,甚至兵站的扩建工作都没有完工就接上级命令前往齐齐哈尔驻军增援。 在原地休整了一日,李卫的小队长等到了萨尔图兵站的主力,久保泰二郎对几乎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兵站的李卫非常不满意,在他眼里带着一小队人连续失踪二十多天成何体统,不过李卫和抗联同志作的准备终于起到了作用,所谓的遭遇“抗联”,一番苦战,李卫讲故事的水平大有长进,山本佐之助一个劲儿地直说:“哟西!”其他日军士兵们也是眼中带着崇拜,荒郊野外,孤立无援的环境中与敌周旋,真不愧是武士风范。 也分辨不出个真假的久保泰二郎只能悻悻然地哼了两声,李卫不是他的人,山本大队长又没什么不满,明显是护短,他还能有什么意见!? 李卫小队里的人都在心里偷着乐,日本人根本就是被李卫卖了,还得替李卫数钱。 不过真正让李卫上了心的重要新情况是山本佐之助从日军官方打听到的情报和清田秀子从反战同盟那里得到的消息,李卫他们当初试探攻击的那个日军营区歪打正着,正是日军516部队的驻地。 此外联络员薛平从抗联情报网的新情报转交过程的语气里暗含了东北抗联方面从侧面反应了些许不满,他们情报站有人当了叛徒,可毕竟是抗联的人,本该交由抗联自己来处置,被李卫他们也没跟谁打声招呼,就这样搞了个与日本人同归于尽的活人诡雷,叛徒是罪有应得的下了地狱,可是抗联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对于抗联的一点儿小小的抱怨,李卫却没放在心上,不就一个小叛徒嘛,他的原则杀了再说,什么时候说,那得等有空,现在他正忙着杀鬼子呢,上班时间,请勿打扰。 李卫和阎宗虎两个小队闹出来的动静,他们自己倒没觉得什么,反倒是日本人那里像是捅了马蜂窝似的,一顿乱炮险些打残了外围防御,日军士兵死了几十个,516部队差点就被攻破,当然这仅仅是日本人的想法,就算外围碉堡撤掉,李卫他们也未必有能力攻得进去。 作为日本关东军的一支重要化学武器部队,作为一种非常残忍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日本人每次使用都是小心翼翼,多年积累下来的技术和化学武器就像一把双刃剑,既能成为屠杀中国人的利器,也一样能成为消灭日本人自己的凶物,日本人哪里敢掉以轻心,若是落到苏联人或中国人手里,那后果不敢想像,恐怕关东军最高长官山田乙三总司令官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剖腹以谢天皇。 第五百九十一节 也许是运气,或是巧合,李卫他们名正言顺地离516部队一点点的接近,可是这个世界并非完美,李卫他们没想到的是,居然有他们的老熟人跑到他们前去,就在516部队那里等着他们,这些老熟人要是对李卫是恨之入骨,不打照面还好,若是让这些家伙认出了自己,李卫这伙人百分百的要露陷。 撕掉了伪装,就算是李卫再神通广大,也对付不了超过三个大队的日军,更别说是在敌人堆里炸窝,连逃都没地方逃去。 千方百计想找到516部队,可是歪打正着地找到了以后,是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日本人随时都有可能启动化学武器库,这给南方的战场和抗日革命根据地带来了极大威胁,李卫也不能再拖下去。 阎崇虎的部队与抗联的同志一起进入了潜伏状态,负责随时阻击日军向南方运送化学武器,然而仅仅是应急之举,最多打打冷枪,埋颗地雷什么的,并不能有效阻挡日军武装护送。 正当李卫为此头痛的时候,清田秀子主动出现在他的面前,作为李卫暗伏下来的另一道底牌这个时候发挥出了意想不到的作用,天晓得当初佳瑶姐塞给了清田秀子是什么锦囊妙计,让她自信满满地在李卫面前保证有办法混进516部队的营区。 也许是有以前的深刻记忆!小野二雄爬上床准备睡觉前突然感觉到房间里的一丝异样,让他在床上猛地转过身来。 “谁?”床头未关掉的灯光在房间里显得格外昏暗,被临时扩建的碉堡内也就只有中队长一级的军官可以拥有一间极为窄小的单间。 一个幽暗中的人影悄声无息的站在房间里的角落,好整以暇环抱着双手,似乎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与房间里融为一体,只是自己太过粗心并没有发觉。 小野二雄的目光移向房间内仅有的一间小窗口,窗帘在微微晃动着,他仍然想不明白对方究竟是怎么从这么狭小的窗子里悄声无息潜进来的,不过令他稍稍心安的是,对方要他性命的可能性并不太高,否则哪里会容得自己出声。 “真是很久不见了,不过,小野君真是越混越回去了!”黑影的声音呈中性,听不出个男女,但语气中的嘲讽让小野二雄老脸微红。 凭着运气自己从一个中队长跳到大队长,屁股还没坐热就在八路面前碰了个头破血流,不仅被人剥夺了实权,甚至自己凭以为踏脚石的人才都爬到自己的头上,想要往上爬也得有几分实力,他掂量了一下自己,别说拿别人当踏脚石了,自己也只配缩着脑袋给别人当踏脚石。 不得不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小野二雄的好运背后往往藏着霉运。 “你想干什么?”小野二雄的手心微微冒着汗,自以为对方没注意,手悄悄摸向枕头后面,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睡觉时枕头底下总是藏着一把装满子弹的手枪,不这样,他就无法安然入睡。 “……”人影随口说了几句暗号,小野二雄戒备的神情突然变得欣喜若狂。 “白,白狐大人!”小野二雄在这个时候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天照大神的庇佑,这样的狗屎运都能砸到自己身上,想当初白狐给他的那些情报,若不是自己的手下不力,险点儿就将十二区队老窝连锅端掉,虽然仅仅是占领了石井镇短短一段时间,可是打掉华北抗日根据地实力最强的地方武装的老窝,虽败犹荣啊! 那个时候,几乎是小野二雄最为得意的一段时间!难让当地最悍的十二区队跌一跟头,自己也算一代名将的。 而现在白狐的再次出现,就意味着又有极大功劳等着自己去捡,小野二雄一把扯开被子,咕咚一声跪倒在黑影面前,压着嗓子道:“多谢白狐大人栽培!”他不敢大声,生怕别人知道了白狐存在,与自己抢夺功劳。 “嗯!”黑暗的声音中听不出什么语气,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接着道:“大东亚圣战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516部队和731部队是关东军的最后王牌,由于731部队的生物武器杀伤力目前仍不可控制,而516部队的化学武器是我们现在唯一能够抵御中国人和美国人的有力武器,据可靠情报,中共方面有数支小队已经潜入东北,随时可能对516部队的化学武器库发动袭击,为保证这批化学武器不容有失,特种情报部命令我带人暗中潜伏进驻守516部队的增援部队中,伺机行动,所以需要你小野君的配合,一明一暗,将伺机摧毁我皇军化学武器库的来敌一举歼灭。”对方的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印进小野二雄的脑海里。 小野二雄为白狐大人的策略高明忍不住心中赞叹不已,心头热血沸腾,跪在地上不顾地面粗糙冰亮,头磕得嘣嘣作响:“嗨!下官一定粉身碎骨,为天皇尽忠!” 若是歼灭这伙敢对皇军武器库不利的敌人,那功劳岂不是大大的,这里处于关东军的实力范围,属主场作战,来敌势小,加上白狐大人的情报支援,这升官发财还不是白捡捡的。 小野二雄眼泛神光,以前的小野大队长又再次复活了。 “只是不知下官如何联络大人!”小野二雄此刻还算守着清醒,没有被这天上即将掉下来的一份大功给砸晕了,在以前的接触中白狐的行踪是神龙见首不见影,来无影,去无踪,都是白狐直接找到他的单线联络,自己几乎从未能主动联络上“白狐”。 “嗯!这次,我也将隐蔽身份在增援部队里,你应该可以见到我!”那人影缓缓摘下了自己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面巾和头罩。 “啊!”小野二雄惊呼一声,眼睛一霎不霎的看着这个传说中的“白狐”的庐山真面目。 黑色面巾之后是一张精致美艳的俏脸,只是带着生人莫近的寒霜,小野二雄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差点儿看呆了,连心跳都似乎慢了半拍。 白狐,日本古代神话中出现的最多的就是九尾白狐“白面者”,如果代号为“白狐”的特务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非常娇美的娇娃,就一点儿都不奇怪了,小野二雄认为这才是符合是“白狐”其本人。 “记住!有事我会找你,没什么重要的事,不准联络我!也不准泄露我的身份!否则……”恢复了正常声音的清秀少女手里猛地亮出的半截利刃折射出来的寒光,令小野二雄有些睁不开眼。 “嗨!”小野二雄心里只有死心踏地的服从,白狐大人在帮自己立功升官,她说往东,自己就绝不敢皱着眉头往西。 呼! 房间内无中生有地卷起一阵微风,正当小野二雄再次抬起头时,“白狐”已经消失在房间内。 “哟西!”小野二雄暗暗捏紧拳头,这次的机会一定不能再错过了,一定要全力以赴,出人头地。 一条黑影在月亮的阴影中时停时疾,不时做出一些高难度的动作借着地形移动着位置,每一步都与环境融合在一起,从碉堡附近防守森严巡逻圈一步步向外。 一道微不可闻的风声轻轻响起,刚刚从小野二雄的窗户里灵巧的翻身出来的“白狐”似有警觉地侧身一避,一片草叶倏地从她身边掠过,无声无息地深深地扎在泥地中。 很难想像一片柔弱的草叶竟能竖硬到轻易插入泥土中,毫无声音之中却隐含着森森杀机,若不是这么轻轻一侧,这片草叶将会像利刃一下扎进“白狐”的身体。 一个日军军官打扮的人同样从黑暗中暗暗显现身形。 “谁?!”“白狐”似乎打着十二万分的警惕,飞花拈叶能够伤人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可是亲眼目睹,心里的感觉又是另外一回事,好像一个三岁小孩遇到一个壮汉一般,无法抗拒的感受从心中油然而生。 气势,不仅仅是主动施加给对手的,也是让对手自己生出这样的无力感。 “阁下是什么人!”对方的声音很轻,两人在黑暗中的对恃并没有惊动到周围的日军巡逻兵。 “哼!装神弄鬼!”“白狐”显然在短时间内克服了这种弱势心态,高手对决,只要抓住时机发动雷霆一击,以弱胜强的案例数不胜数,她的心境稍露破绽后又迅速回复圆满,手中一扬,一柄抹着黑的利刃斩向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日军军官。 “米粒之珠,也敢与日月争辉,不自量力!”那个日军军官似乎自视甚高,看也不看,随手一挥,一股庞然的力量与利刃撞了个正着。 “白狐”浑身一震,似乎受了重击般,被撞飞出很远,却在落地后,敏捷地再次跃起,如百鸟投林向远处。 “狡猾的家伙!”日军军官发觉自己被对方主动攻势给骗了,对方不进反退,反而利用自己的力量越逃越远,大怒之下,身影消失在原地。 “白狐”脚下一点都不敢停歇,强忍着五脏内腑被震荡的眩晕感,使出浑身解数催动脚步,向远处疾驰,可是身上被锁定的感觉一点都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强烈的危机感让她汗水浸透了衣服,虽然背后并没有什么动静,可是她知道对方没那么可能放过自己,只能拼得全身力气,逃得一步是一步。 “哪里走!”背后的一声冷哼令她差点儿魂飞魄散,对方的速度也太过恐怖,居然悄声无息地紧紧吊在自己身后,居然仿佛就在自己背后说话一般。 嘤!浑若蜂鸣一般的颤音猛地爆起由远及近。 叮叮当当一连串有如暴雨般的急促撞击声让慌不择路的“白狐”忍不住回过头来,待她转过身来时,隐隐蕴含着巨大力量的撞击声已经停了下来,四周恢复一片宁静,仿佛片刻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当然不可能是自己出现幻听,白狐刹住身子,余势使脚下在地上拖出深印,清冷的月亮光,阴魂不散的日军军官面无表情的站在离自己仅仅十多米的地方,这么近的距离意味着若不是刚才那声颤音轻鸣之声,自己恐怕早已经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或阶下囚。 另一个同样身着日军军官装扮的人挡在白狐的身前,手上的一根黑黝黝的长刺时强时弱的颤鸣声中,被黑暗掩饰地犹如时隐时现。 若是放在旁人眼里,恐怕会以为是日军军官在狗咬狗,可是亲眼看到的并不一定都是事实。 “小师弟!”追着“白狐”日军军官语气古井不波,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因自己被拦截下来而产生出任何气恼。 “青叶师兄!”执着长刺的日军军官语气也是同样平淡,只是气息显得有些混乱。 李卫努力调息着自己的呼吸,是呼吸节奏保持着一个奇异韵律上,他微微侧过脸对着身后刚刚救下为的人道:“发什么楞!还不走!” “李卫君!保重!”所谓的“白狐”正是由清田秀子冒名顶替的,她没有任何犹豫,忍者的行动原则也是当机立断,迅速窜入黑暗中消失不见。 第五百九十二节 清田秀子看到李卫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命算是保住了,也明白自己的实力不敌的对方,多留一刻,很有可能会拖累李卫,撤离地毫不犹豫。 若不是李卫在日军巡逻线外接应,恐怕扮装成“白狐”潜入日军碉堡的清田秀子也要遭到不测。 李卫真不明白佳瑶姐是怎么想的,居然会让清田秀子去冒充“白狐”,也不知是十二区队的保密工作还是日本人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甚至日本人都不知道自己插入十二区队内部的暗棋已经被悄声无息的摸掉,而情报线被偷偷替换掉后,居然仍旧一无所知,以为特务“白狐”依然在潜伏状态中。 同样是女人,也同样是日本人,更同样是做着相近的工作,冒牌“白狐”这个身份仿佛就是为清田秀子量身定做准备好了似的,清田秀子毫不费力客串进了这个“白狐”的角色。 其实山本佐之助才是李卫手中最后的底牌,不过作为日本反战同盟转交给中共使用的一个埋得极深的潜伏型高级特务,其职务本身就可以发挥出巨大的能量,可是一旦启动就意味着曝露。 与山本佐之助相对应的那批巨量军火相比,特务“太郞”可不是反战同盟白白给十二区队可以作牺牲的那种特务,当初中日双方共产党花了那么大的力气专门为十二区队打进日军队伍,也不过是为了方便华北抗日根据地情报采集,并且可以对十二区队多照拂有加,犹如一道护身符,保障十二区队的安全,也是十二区队立下巨大功劳的一个承诺。 正因为如此,李卫绝不会轻易动用这样的底牌,如果因自己行差使错而损失了这一个高级特务,恐怕中央也不好向日本反战同盟的同志交待,毕竟人家是友情支援,而不是来自愿当炮灰的。 修行本心和身体的道家修士经过岁月千锤百炼的吐纳之法有其神奇之处,李卫大体力消耗后散乱气息渐渐平静。 一身日军军官打扮的青叶并没有急于动手,静静地看着小师弟恢复过来,再次开口道:“你就一定要和皇军作对吗?!”在他眼里,李卫和当日在清风观里的小师弟没什么区别,口气也和师兄教训师弟一样。 “嘿!”李卫脸上浮现坚毅的神色,语气中着讽刺道:“皇军?!你叫的可真好听!可笑,可笑!现在的局势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可不是我非要和你的日本主子作对!”来历不明的李卫是个只有国仇没有家恨的异类,可是多年的厮杀中,亲眼目睹了无数战友和中国同胞在战火中倒下,日本人的兽行早就让李卫变得其他人一样,恨不得食日本侵略者的肉,寝日本侵略者的皮。 “你真的就不怕死!”青叶平静的语气中隐然带着一丝怒意。 李卫冷笑了一声:“我?!”猛地疯狂大笑几声,然后语气森冷地道:“在你面前的,是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韩秀影逝去地那一刻,他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心也随之寂灭了,从战场上的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时候,犹如血人一般,挂着敌人残尸的李卫确实和恶鬼没有什么区别。 李卫转过身,丝毫不在意青叶,径自把后背亮给对方,脚踩在草叶上,沙沙声中慢慢远去。 青叶手中短剑被握地木柄吱吱作响,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却依然一动不动,一点儿也没有趁着李卫转身发动攻击的意思都没有,目送着李卫一步步消失在黑暗中。 注定今晚会有一些人要失眠,不论是青叶还是小野二雄! 大批的日军增援向齐齐哈尔,苏联人在蒙古的行动使日本人再也无法继续隐瞒516部队的存在,齐齐哈尔离乔巴山太近了,甚至苏联人的坦克疾进几天就能轻而易举的压到嫩江边上,嫩江的河宽根本抵挡不住苏联人大炮的射程。 徒步前进的山本大队和久保大队一路磕磕碰碰绕着沼泽的边缘,除了几个倒霉蛋被沼泽泥潭吞没了以外,其他人都显得精疲力竭状态赶到了齐齐哈尔城外的516部队营区。 小野二雄此刻与以往的颓丧相比变得有如换了一个人似的,日常的巡逻都是亲自带队走在前面,普通士兵轮一岗,他非要跟上两岗,异常卖力,两只细小眼珠子就跟老鹰一样,用怀疑的目光偷偷地扫过每一个人,在他眼里谁都有可能是八路派来的奸细。 同一大队的青木龙一则对小野二雄的异常表现撇了撇嘴,这破地方还折腾个屁!这家伙一定是被无聊地给逼疯了。 李卫这家伙知道自己再怎么隐藏,迟早也会与小野二雄这家伙给撞上,眼珠子贼溜溜的一转后,久保泰二郎气急败坏地找到山本佐之助,投诉,严重的投诉! “山本大人,你看到没有,森田君将我的部下打成了什么样子!”久保泰二郞的无名业火几乎要烧到富士山顶,指着身后一个小队的站立不稳,个个鼻青脸肿、歪瓜劣枣的士兵。 “久保君,请息怒!”山本佐之助看着那些被打成倒霉孩子模样的久保大队的士兵,心里忍不住想发笑,李卫冒充的森田勇和那些粗野的士兵三句话不合就拔拳相向,几乎是家常便饭,眼前几个家伙说是被打成熊猫眼都算轻的。 不过几十号人还打不过一个,也够丢人了! 对于山本佐之助的不冷不热反应,不论放在哪里,恐怕大部分日军军官都是这般模样。 久保泰二郞早就交待自己的手下不要招惹那个嚣张的森田勇,可是不知道那家伙最近究竟吃错了什么药,两个大队刚到达516部队歇下脚,也不知怎么的,自己的手下们被森田勇打得一塌糊涂,可偏偏几十号精壮的关东军士兵居然连一个人都打不过。 久保泰二郞心里直叫屈,这个森田勇一天到晚不归队在外边随便溜达,看在山本大队长的面子上我也不说你了,怎么能把我的手下打成这个样子呢,再这样下去,哪里用得着跟敌人交手,自己人就先把自己人给打趴下了。 “森田君呢?!”在没有调查清楚前,山本佐之助自然不会直接听信久保泰二郞一家之言,相反哪怕就算李卫真的无理取闹,他也会帮着李卫倒打一耙。 “报告!森田中队长在清田小姐那里!”山本大队长身旁的庄冬荣道,李卫不在的时候,总是由他负责山本的安全保护工作,山本的身边一圈人基本上都是来自于十二区队,现在这些战士们日语越来越熟练,货真假实的日本人反而更难以发觉。 山本佐之助也不知李卫最近有什么计划,他肯定李卫不会在发疯,不过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久保大队长的面子上还是要照顾过去,总不至于硬腔硬调的顶回去,他向身边的卫兵庄冬荣道:“请他过来!” 当清田秀子将李卫领进了山本佐之助的营房时,山本佐之助和久保泰二郞都吓了一跳,这脑袋包得跟木乃伊似的究竟是谁啊? “你是森田勇?!”久保泰二郞瞪大了眼珠子指着这个顶着白粽子脑袋的家伙。 李卫只露出一只眼睛,含含糊糊的回话:“嗨!”,半死不活的靠在清田秀子身上,站都站不稳。他嘴里含了块冰糖,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嘴被打歪了。 山本佐之助第一眼看到李卫的模样时,也是倒抽了一口冷气,不过立刻反应过来,华北地区鼎鼎有名的杀神的十二区队四连长,会被一个小队的士兵揍成这样?! 用脚指头想都不可能,李卫的厉害他可是亲眼见过,这家伙一定在装孙子,等着自己配合呢。能成为反战同盟高级情报人员的“太郞”也绝对不是笨蛋! “久保君!这是怎么回事!”山本佐之助的脸色一下子就阴了下来,和李卫的配合已经是熟练无间。 摆在眼前的森田勇这个熊样儿,似乎比久保手下更惨,久保的兵好歹最多就是淤青红肿罢了,可是森田勇满脸纱布的模样似乎更加符合一个人单挑一群后应有的正常结果。 “这,这!”久保泰二郞几乎说不话来,自己的手下被打成这么惨样是没错,可是挑衅人森田勇是这副模样,却让他万万意想不到,比自己手上惨多了。 “这小子一定是装的!”久保泰二郞马上反应过来,先反咬一口再说。 “森田君的伤势很严重!”清田秀子看了一眼久保泰二郞,悠悠道:“中度脑震荡,头皮脱落一块,眼眶骨裂,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很不乐观。” 犹如出淤泥而不染的一朵白莲,姿色过人的清田秀子在山本大队里有着特殊地位,她不仅仅是医疗小队的小队长,负责卫生医疗工作,却又如同一座冰山拒人与千里之外,在有不少手脚不老实的日本军官在她那里栽了个大跟头以后,加上山本大队长的刻意维护,再也没有人敢去惹这朵带刺的玫瑰,当然,这朵刺玫瑰说的话来,也还是带有一定可信度的。 咳咳!配合着清田秀子的话,李卫更加是半死不活,奄奄一息的模样。 “谁先动的手!”山本佐之助对于久保泰二郞话当作没有听见。 “……”久保手下的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支声。 李卫哼哼叽叽地装死,眼神偷偷地在久保手下身上转来转去,这帮傻兵的智商高不到哪里去,跟现代人玩心眼儿,普通的小兵只有吃憋的份。 久保泰二郞脸色渐渐发青,手下们闷声不语,明眼人一瞧这两方的反应就知道肯定不是李卫动的手,这些可怜的士兵有的时候简直是太老实了。 久保大队长气恼山本佐之助偏偏撇开别的不谈,楞是抓住谁先动手这一条来判定谁是谁非,现在看来肯定不是李卫动手,谁让这家伙是文武双全,挑人家开架比吃饭还简单。 看到山本佐之助不善的目光看着自己,久保泰二郞压抑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随手揪住自己的一个手下,正反手两个耳光扇过去。 “八嘎!一群废物!”久保的嘴都快气歪了。 “嗨!”挨巴掌的士兵只能硬生生承受长官的怒火,之前被李卫一顿狠揍,现在被长官打,谁知道一开始把别人打得鬼哭狼嚎的家伙如此不济,最后被其他人围着一顿狂擂成这般模样,两个长官一看到哪个最惨,肯定是向着哪边。 倒霉孩子真是倒霉到家了。 “我不管了,也不想管了!”久保泰二郞怒急甩手而去,真是被这帮不真气的东西给气到了,连颠倒黑白都不会,活该被打。 久保泰二郞碰了个硬钉子,干脆装着被气走,让山本佐之助也没办法继续抓住久保的这个小辫子继续深究下去。 不过满头纱布状的李卫就这样正大光明的出现在516营区边上,脸上包着纱布,谁认得这家伙是哪个! 两个新来的大队不免和已到的部队打过照面,当青木龙一和小野二雄看到李卫的时候,也和其他人一样稍稍一楞,就算有疑心的人,却有山本大队和久保大队这里起因事由,人证俱全,久保这老狐狸不知道自己这一回又被人给利用了。 第五百九十三节 而十二区队的其他人则并没有在小野二雄等人面前露过面,即使这两个家伙有见过他们,也不过是当作八路的小兵卒子没放在心上,只有李卫那张脸才是他们噩梦。没几天的功夫,不少人就知道了山本大佐手上的一个中队长因打架而被打得面目受伤的消息,即便看到这个满头纱布的家伙,也没多少人感到奇怪。 有职业忍者级的清田秀子出手化妆,以假乱真的伤势让一般人很难分辨真伪,整个脑袋包得跟木乃伊似的李卫夹在其他士兵中间公然在516部队营区外围巡逻防线上大摇大摆,没有人起疑,尽管这样可依然进不了营区内部,日本人也不笨,营区内的日军和外围防线上的日军分属两个系统,各守着内外区域,里面人想出来,外面人想进去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李卫在巡逻线上晃了两天,虽然没能找到进入营区深处一探究竟的机会,却将周围的日军兵力分布摸了个一清二楚。 小野二雄如愿以偿地看到了白狐大人的真身,同时也看到了除了李卫之外非常不愿意看到的人:山本佐之助,这家伙还是大队长,依旧狂傲,看到小野二雄时只是冷冷哼了一声,直接无视过去。 山本和白狐一同出现,小野并不意外,通过在关东军特种情报部的朋友传过来的并不详细的消息,但可以确认代号“白狐”确实是女性,就在华北一带,特别是在任丘和石井镇一带潜伏,混在山本的队伍里以医师的身份出现,倒也符合她的潜伏范围。 小野二雄哪里想到十二区队居然神通广大到弄了一个身份职业类似于白狐的日本原装货过来,还悄悄替换并复原了对应的情报线,源源不断提供着假情报,恐怕连日本情报部门都无法察觉这“白狐”已经被调包。 心中窃喜的小野二雄没敢声张,甚至连青木龙一也没有告诉,表面上装作不认识清田秀子,私下却对山本大队的医疗队留了心,只要“白狐”大人有任何指令,他都准备不遗余力的去完成。 一个深目高眉、褐黄色头发,带着西方人种模样的人被一队日本兵押着,跌跌撞撞地走向516部队外围一处日军营房,引起了一片骚动。 押着这个洋鬼子的日军小队似乎比出发前少了十来人,身上完好的几乎没几个,许多人都包着纱布,血水依然不断从纱布里渗出来,好几个伤势太重的士兵被背着或搀着远远吊在队伍后面,发出呻吟声。 很明显,这个小队刚刚遭遇了战斗,而且人员折损还不小。 周围的日军一下子围了过去,七手八脚接过伤员,几个军曹一脸严肃大声哇啦哇啦追问着情况,不断有士兵来回奔跑,营房边上热闹了起来。 伤员抢也似地被送走了,只有那个俘虏垂头丧气地被捆在一根木桩边上,偶尔有气无力的抬起头来看看周围,眼神中早就没了生气,看样子不指望着自己能活下去。 有山本佐之助的照顾,闲人似地李卫就像闻着血的鲨鱼出现在附近,日本人抓了个洋鬼子回来,这儿虽然靠近蒙古,可是洋毛子可不多见。 看被捆成粽子似的家伙牛高马大的样子,大概是苏联人,李卫琢磨着会不会是日本人已经和苏联人干了起来,不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就像是牲口一样被捆在木桩子边上的外国人对蹲在不远处歪着脑袋打量着自己的满头纱布的家伙的目光看得浑身发毛,看不到表情,可那眼神儿似乎是狼看到了猎物一样,有道是要死也干脆一枪直接毙,别被半死不活的折磨着才好。 李卫假借着看热闹,向其他日本士兵探口风,了解到了一些情况。 黑龙江与蒙古交界随着苏联人在乔巴山的集结而变得局势紧张,苏联人既不打算与日本人续约,也不打算中立,随着苏联人小股侦察部队的渗入,而日本人也是日益防备,不断向嫩江一带增兵,虽然没有正式宣布开战,可是私底下日苏双方偶有擦枪走火的事件越来越多,东北一带的局势更加紧张。 这个在外围巡逻的小队今天就遭遇了一支不明身份的武装,双方当即展开交火,对方的凶猛火力让日军小队乍一战斗开打时吃了个大亏,好在他们的配合能力不错,枪法精准,慢慢把局面扳了回来,三八步枪的精准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发挥出来的性能一点也不比对方托卡列夫半自动步枪差到哪里去。 在单兵对决作战的时候,射击精准程度往往起了极大的作用。日军小队在付出了减员三分之一的代价后,才彻底歼灭了对方二十几人,除了一个因为子弾消耗一空的俘虏留作活口,对方其他伤员都被逐一用刺刀残忍的挑死。 也不知是幸运还是倒霉的唯一幸存者在李卫眼里,却意味着一个不好的信号,苏联人近了,日本人的压力也相应变大,李卫就担心的是日本人随时会将516部队的化学武器库投放出去。 并非日本人舍不得用化学武器,主要顾忌几个在二战中取得胜利的大国,自己一旦大规模使用化学武器,虽然能在短时间内能取得局部优势,可是随之而来的化武报复却不是日本人可以轻易承受的,日本人要面对美国这个老牌资本主义国家,太平洋战场的失利让日本人开始清醒,美国可不像中国那么好欺负,它不仅拥有着发达的经济体系,还拥有着最为先进的科学技术储备。 日本人在“虎虎虎”偷袭珍珠港行动后,感受到了美国全力启动战争机器的实力,刚刚取得的优势转眼就被扳平,日本人自然不肯轻启化武大战,他们相信美国人完全有能力将整个日本本土都淹没在化武的毒气云里。 怕了美国人,却不意味着日本人不敢对中国使用化学武器,中国拥有辽阔的土地,丰富的资源,众多的人口,无一不是日本一直以来所缺少的,拥有一块稳定的大后方,作为对抗美英等国的基地,是日本人当前最最渴望需要的,如果能巩固下这么一大片国土作底子,日本人甚至可以不卖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帐。 从其他日本人那里获取苏联人的动向并不太容易,包括山本佐之助那里来自日本官方情报渠道的信息也是非常有限,李卫并没有冒冒然和这个俘虏套取情报,由于自己作掩护的身份,即便问了也得防备着这个老毛子会不会在日本人接下来的审讯中将自己供出来。 让李卫最为担心的局面还是发生了,似乎抓到的那个苏联人成为触发日本人神经的一个信号。三天后,十五辆大卡车轰轰地压着路面来到了516部队的营区外面,李卫的心情一下子阴了下来。 对于516部队化学武器库的存量来说,十五辆卡车的运载量微不足道,可是这意味着日本人已经启动了重点投放化学武器应用于战场的计划,以往对中国军队的战斗中,日军为了有效控制占领地,即便有使用化学武器,也是并不滥用,只有遇到非常难啃的阵地时才会投放十几二十几发。 今天来了十五辆大卡车,明天就有可能来二十五辆,甚至一百五十辆大卡车,如果说731部队的生物武器是末日钟声,那么516部队的化学武器库就是潘朵拉的宝盒,一旦开启,就意味着大量的灾难和血腥扑向中华大地。 新来的这十五辆大卡车上并非是空车而来,车上装载了大量炸药和汽油,让李卫没敢轻举妄动,也许日本人做好了最后的准备,以防万一,总之,516部队营区自从这十五辆大卡车进入以后,就成为了一处大火药桶,一个火星子就能把周围全部变成死亡绝地。 行动!形势所迫,只有立刻展开行动! 上级交给李卫他们的任务是全力阻止日本人将化学武器库开启并运往南方,李卫他们已经顺利潜伏到了516部队的附近,准备着制造机会进入营区内部,一举销毁关东军的一张王牌。 作为最为接近目标的一支队伍,成功可能性也是最高,其他已经顺利向齐齐哈尔行动的队伍为了保障十二区队行动小队的任务,不约而同的进入了潜伏状态,随时为李卫他们提供支援。即便是山本佐之助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虽然名义上自己是大队长,若是身份一旦曝露,意味着他手的士兵会当场反叛将自己送上死神的手里,而现在,山本佐之助、清田秀子和寺田晴夫三个日本同志等于把自己的命交到了李卫手上。 李卫的机会只有一次,不成功,则成仁,他没有第二次机会。一旦失手,日本人接下来的大清洗和高度戒备将会提高到几何级的程度,没有人能像李卫他们这样顺利站在516部队的外围防线上伺机行动。 516部队内出库的大量化学武器一旦南下,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恐怕将会影响到抗战的局势走向,这正是李卫所不能容忍的,这场战争实在是没有理由再继续拖延下去了。 “准备行动!”李卫找到庄冬荣丢下了一句话后就闪到不知哪里去了。 准备行动!庄冬荣他们等着这一句话已经很久了,四连长从来不放空炮,类似这样的行动每回出手必定成功,山本佐之助大队长的“亲兵卫队”表面上仍然和往常一样,暗中却是悄悄准备,仔细挑选子弹,再一次检查步枪,小声交谈着分配作战职责,这种配合以往在十二区队时就已经演练了不知多少次,根本无需李卫过问,这要得益于当初区队建立编制时的一项随机打乱编制作战小组的训练,迅速与他人磨合到位,早已经成为十二区队每一个士兵的本能。 清田秀子也似乎感觉到了十二区队这些人的异常,她并没有直接问十二区队的人,而是带着疑惑找到了山本佐之助。山本大队长将庄冬荣的转告同样一字不漏的复述给清田秀子,基本上和李卫对庄冬荣说的一模一样。 “准备行动?终于要开始了吗?!”清田秀子皱着眉头在脑海里大大的打了个问号,十二区队的人并没有提供更详细的行动内容,他们都是经历了无数大小战斗的职业军人,战斗上的事不需要咨询别人。但是清田秀子能从庄冬荣的话中可以感觉到,十二区队在提醒他们作好撤离准备,也在为他们撇清关系。 在这之前,李卫已经与反战同盟的技术人员寺田晴夫进行了充分沟通,了解如何安全销毁化学武器的注意事项,可以通过相对应的化学处理方法就使化学毒剂削弱毒性甚至失效。 “我们也做好准备吧!预祝李卫君他们能马到成功!”山本佐之助手里掂着一支手枪细心哗啦拉了一下机件,按上级的命令,他一直以来尽可能为十二区队提供方便和有利支援,只要十二区队还需要自己,他就不能擅自离开职责。 如果李卫他们在这次行动中失败,就意味着“太郞”的情报支援和掩护任务也随即彻底中止,曝露的“太郞”在撤离中会遇到什么风险,并不在十二区队的处理能力范围内,而十二区队将永久失去一个非常高级的情报人员的协助。 第五百九十四节 十二区队不可能会再次获得反战同盟派遣高级特务支援,除非再立一次非常大的功劳,不过李卫的国军弟兄白白送上大批缴获军械这种天上掉下来金元宝白捡捡的事没可能再发生第二次。 天幕刚刚放黑,516部队外围巡逻线上点起了几十堆篝火,像往常一样,新盖炮楼上的探照灯光柱到处扫着,外围防线警戒力量对于已经成功进来的十二区队小队来说,有和没有基本上没什么区别,完全可以无视。 “准备好了没?!”一个下午都不见人影的李卫再次出现在行动队员们的面前,混水摸鱼是他的拿手好戏,在队伍行动之前不做些准备,他怎么可能会混到现在四连长的位置。 “准备好了!”山本佐之助营房边的卫兵营房内,行动队伍们压低着嗓子齐齐应道,昏暗的光线中,每个人的眼睛里都燃烧着斗志。 “出发!”李卫袖管中隐藏着格斗刺低语了一声。 “哎哟!酒井小队长!”整齐的巡逻队伍中突然出现不和谐的声音,队伍里一个士兵脸色发白,语气弱弱地道:“我,我肚子痛,能不能……”。 “八嘎!”酒井小队长觉得巡逻中部下突然说这样的话似乎有辱皇军的威名,有些不高兴地怒骂了一声,但还是没好气的挥挥手:“快去快回!”人有三急,总不至于拉在裤子上吧。 那个士兵捂着肚子如逢大赦,额头上都冒着汗,一颠一颠的躬着身子离开队伍向远处跑去,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爆出来似的。 “真是没用的家伙!”酒井小队长看着那个家伙的背影,心头非常不爽,看了一眼其他士兵,道:“继续巡逻!” 可是过一会儿,“小队长!我的肚子也不对了!”“我也要先离开一会儿!”队伍里接二连三的响起不和谐的声音。 “去吧去吧!”酒井小队长只能无奈的甩甩手。 “八嘎!怎么回事?”酒井小队长对于部下们这样的异常表现非常恼怒,懒人遇事屎尿多,难不成这些部下都想偷懒,不过这不可能,难道今天的饭菜里有问题?! 刚想到这一节,酒井小长队的小腹就传来雷鸣声般声音和肠子打结似的抽痛,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他也抵挡不了这种人体的自然生理反应,脸上也变了色,可是又不敢擅离职守,只能硬着头皮道:“注意轮流警戒!我,我也要方便一下!” 酒井小队长几乎和前面几个遭遇突然内急的士兵一样,夹着双腿挪动着向草丛里钻去,也顾不得平常保持的威严。 扑!扑扑扑扑!草丛里传来一连串又响又臭的长屁和排泄的声音,空气中的味道一下子令人难以忍受起来。酒井小队长一边老脸通红,一边又忍不住肛门一松,一通狂泄。 酒井小队里的士兵们面面相觑,今天是怎么了?小队长大人和其他几个弟兄都不约而同的闹起了肚子,这些士兵还没有想明白怎么怎么回事的时候,又有士兵也感觉到自己的肚子不对劲,更多的士兵也忍不住往草丛里跑去,剩下的士兵们最终也一样,只能就在附近握着三八枪,一边担心吊胆,一边四处张望。 酒井小队的突发情况也在巡逻线上其他几支队伍同样有发生,谁都想不明白,今天怎么大伙儿怎么会不约而同的集体泄肚子,这味道,大了,让人错以为是516部队里的化学武器发生泄漏。 正在日本人忙出清理个人卫生问题的时候,李卫带着队伍如入无人之境,穿入了外围防线,他们没有使用山本大队的自家包干巡逻段,万一有个什么意外,岂不是不打自招。 巴豆、毒蘑菇,大自然中这些天然的泄药简直是太好找了,李卫忙了一个下午不见人影就是为了这个,悄悄给巡逻线上好几支队伍的伙房里下了这些免费加料。这种缺德带冒烟儿的事情,自打李卫上了战场以后就没少干过。 李卫率先摸近了516部队营区的内部防线,再一次看到了那圈围墙,精干的小队敏捷的躲过了来回扫射的光柱,只要动作快点,鬼子炮楼上漫无目的的探照灯便起不了多大作用。 呜!一个日本兵没有防备到背后猛地伸出来的一根长刺,直接穿透了他的嗓子眼儿。 李卫拔出了格斗刺随手将日军士兵的尸体往一旁推开,身后的战士立刻接过尸体,拖到一旁,有人自动站在原日本兵的位置,客串起了哨兵。 “嘿!好戏,要开始了!”李卫的嘴角咧了咧,黑夜是他这样猎杀者的天下,刚刚闻到的血腥令他的杀意猛地升腾了起来。 轰! 李卫的自言自语声音未落,一团刺眼的火球猛地在516部队营区内扩散开来,明亮的火焰和震天的气浪照在十二区队战士们充满兴奋和惊喜的脸上,四连长简直是太厉害了,好大的烟花啊! 巨大的冲击波和地面震荡,仿佛是十级大地震!黑暗与光亮的交替中,晃花了人的眼睛,看不清是爆炸点是里面的哪个位置。 “哈哈,干得好!真漂亮啊!再来一下啊!”最唯恐天下不乱的范国文手舞足蹈,恨不得站地再近点,感受这么恐怕的爆炸力。 可是升腾起的火焰映照中,有战士却看到李卫瞪大了眼睛,脸上挂满了不敢相信和惊愕,还有喃喃自语着:“不可能啊!怎么回事啊!谁干的啊?” 516部队营区内突如其来的爆炸后,庄冬荣率先反应过来,刚想着带队冲进去,一回头却看到李卫非但没有下令突进,反而怔怔地站在原地,他连忙催促道:“连长!快冲进去吧!”他以为刚才那场爆炸又是李卫的杰作,对于这样的意外惊喜,熟悉李卫的人早已经习以为常,庄冬荣这样想也是习惯成自然。 “扯蛋!这他娘的根本不是我干!”李卫重重的跺了一跺脚,一脸的冤枉和无辜,不过也恨不得是自己干的,这多大的动静啊! “啊?!”听到李卫话的战士一脸的肌肉直抽抽,不是四连长干的还能是谁干的?!老天爷冥冥之中显灵,助十二区队一臂之力。 紧接着一连串的枪声,解除了李卫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爆炸究竟是意外,还是袭击。 “先别轻举妄动!”李卫连忙摆手阻止了庄冬荣和其他战士的跃跃欲试,一潭水被搅混确实是他们想要的,不过搅混水的不是他们自己,就没办法把握形势了。 他们一伙人都隐在黑暗中,小心而谨慎的向营区内摸去,偶尔会碰上一两个慌不择路的日本人,都是李卫亲自带着最擅长近身肉搏的战士直接用刺刀给捅翻,连惨叫声都被生生捂在喉咙里。 516营区边上杀声和枪炮声震天,这一股不明来历的袭击者显然也占了李卫给外围巡逻线下药的便宜,不过也就刚才那一声巨大的爆炸比较出彩外,后面的强攻就显得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不过礼尚往来,倒也方便了李卫他们的行动。 “这么多卡车!不搞它一下就是白来了!”范国文摸着冰亮的卡车金属引擎盖,有一种爬上卡车开碰碰车的冲动,多久没摸过这种现代机械化的玩意儿了,原来区队里缴获的那辆卡车因为缺少保养条件和油料早就趴了火,整天牛车驴车的,自己都快成原始人了。 “国文,你们先给那些卡车加些料!我先去瞧瞧!”李卫带着队布置倒了那十五辆卡车停放的位置,营区的另一角正发生的战斗吸引了日本人大部分注意力,没有人发觉这一处停车卡被人给占领了。 不过营区里的防御力量和兵力一点都不比外围巡逻线上差,李卫可不敢一辆车一个手雷的干脆,这东西炸起来,保准又是一大群鬼子兵蜂拥而来。他们的任务是销毁日本人的化学武器库,而不是跑大老远儿就跟这十几辆卡车玩丢手雷的游戏。 李卫所指的加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李卫加上范国文这两个懂机械的家伙指点出来的破坏方法简直是坏到家,油箱里面灌沙土,引擎盖下安手雷,也还没忘了把所有的轮胎全部戳烂!在车上设下的种种恶毒埋伏令后来回过神来的日本人极度发指。 真可惜了这十五辆崭新的大卡车! 火光、人影、鲜血、惨叫、子弹的破空声交织在一起,李卫极其小心的隐于黑暗中,他支楞着耳朵,稍稍一怔,背后有细微的动静,扭过头一看,发现范国文躲在身后远处一个角落里,正架着步枪对着自己所在的方向。 李卫没有多余的任何动作和反应,回过头依旧沿着自己计划的路线前进,这样的双人远近攻击的战斗模式在战场上使用了不知多少次,李卫和范国文之间的默契,甚至无需语言,只需要一个动作就能知道对方的意图。 几乎像影子一样溶入到撕杀中的战场里,这可不比在家里看电视,拙劣的电视剧里只会几声步枪声再是一阵机枪声像流水线一样卖弄着,而真正的战场上,枪声和爆炸的声音连续不断混合在一起,稍不注意就会被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的子弹和手榴弹直接送上西天。 一伙不知道哪里来的人,不仅有中国人,还有身材高大的外国人,手里的武器颇为杂乱,有托卡列夫,也有中正式,还有三八式,甚至还有少量的德制武器,这些人正拼命的往516部队营区内部冲击,他们的速度很快,而且数量非常可观,大约有两百多人,这样的兵力才能硬生生撕开516部队的防线,也许刚刚在营区内发生的爆炸是从外面抛射进来的炸弹,双方人员混杂在一起,枪战立刻演变成了肉搏战。 李卫甚至看到了自己的青叶师兄正在战斗中轻而易举的收割着生命,二尺长的短剑似乎和死神的夺命镰刀没什么区别,那些不明身份的袭击者完全不是一合之敌,甚至慌乱中的乱枪都打倒了自己人。 而青叶师兄面无表情,哪怕是自己这一方的日本兵惨叫着扑倒,甚至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人命在他眼里有如蝼蚁,不论自己一方的还是敌方的,就像是割草一样,在战场上飘忽不定,所过之处只有惨叫和栽倒的尸体。 同时战场上另一个异常活跃的身影吸引了李卫的注意力,让他的警惕心陡生,这个家伙杀起人来与青叶一样干脆利索,不过满脸嗜血狂暴,双手紧握着长长的武士刀,每劈出一刀都要大喝一声,仿佛杀戮就是他最喜欢的享受。 若说青叶是冷血,那么这个家伙就是彻彻底底的嗜血。 冲锋陷阵是火器最占优势,而肉搏混战绝对是冷兵器为王道。两个身手异常强悍的家伙加入到战阵中,使袭击者的冲击一下子被重挫,突袭先发制人的优势正在一点点的丧失。 “青叶君!你的没有热情啊!难道你不觉得这是一副多么美妙的画面啊!”拿着武刀喜欢将对手砍成两截的家伙怪笑着歪着脑袋看向青叶。 仅仅冷淡地看了一眼这个杀人狂似的家伙,青叶依然毫无表情,甚至手上的动作一点都没停。 第五百九十五节 “什么人!”正在怪笑的日本人突然看向李卫隐藏的方向,脸上的怪笑尽收,“看来有位小朋友在这里看戏呢!?”身子如电一样扑向李卫,兜头一道寒光直劈下来。 嘤! 李卫挥手一挡,格斗刺与一股凌厉至极的力量对撞在了一起,对方出奇强绝力量甚至让李卫无法抵抗,他生生被震退数步。 在与敌交手中,李卫被敌人击退,几乎是极少有发生过的。 “什么兵器!居然挡住我的斩风!”那个日本人嘿然一笑,显然很意外对方手里的兵器居然能挡住自己一刀。 “诛魔!”李卫冷哼了一声,手上一动,格斗刺如灵蛇般在手上游走不定,照着对方直接发动了抢攻。 一寸长一寸强,一分短一分险,李卫的格斗刺大多时候都是处于大开大合的劈砍,仿佛手中不是一支长刺而是一柄长刀,然而一旦转换风格变成技巧型的时候,就充分发挥了格斗刺诡异到了极点的杀伤力,毕竟格斗刺终究不是刀,攻击面仅仅只有一个方寸之地。 “八嘎!” 对方被李卫的贴身抢攻搞的恼怒异常,李卫就像影子一样死缠住对方不放,虽然有又长又利的武士刀,总不至于砍自己不成? 李卫并没有一上来就施展爆发技能,这种临时透支体力的技能用一秒就少一秒,虽然能在短时间内恢复曾经的颠峰状态,在这样的环境下,多留一点底牌就多一分生存的机会,如果爆发完了全部体能依然没有干掉对手,那自己就只剩下任人宰割的份。 日本人咆哮着抡出一片片刀光扑向李卫,李卫的格斗刺几乎极尽技巧之能,粘挑拔引,他几乎从未这样借力使力,虽处于下风,却依然有惊无险。 敌人的力气似乎无穷无尽,攻势甚至没有一点衰竭的样子,密集的金属撞击声在两人之间不断爆起,李卫的手腕一阵阵地发麻,心底暗骂已经入了魔的敌人这股疯狂劲儿。 边上青叶师兄虎视眈眈,意图不明,让李卫一直保持着提心吊胆。 与也不是什么寻常庸手,甚至对于李卫纯技巧性打法使用出了极具耐心的持久战战术,就等着李卫稍许露出破绽就发动全力致命一击。 对方手中的武士刀似乎也是名器,与格斗刺寸步不让的对砍了半天,居然连刃都没有卷,格斗刺几乎就是天生克制武士刀而存在的利器,居然碰上这么一个变态的家伙,让李卫萌生了退意,自己是来搞化学武器库的,而不是在这里跟人PK的,毕竟青叶曾经的警告仍在耳边记忆犹新,对方随便一人身手都不弱于自己,若是来个二对一,李卫绝无幸存之理。 或许是青叶还遵守着一对一决斗的江湖规矩,没有插上一手,只是在一旁冷冷的观战,李卫的警惕心却依然不减。 手上禁不住一滑,李卫的力量终究抵挡不住对方如潮水般无穷无尽的劈砍,格斗刺被荡开了半尺,高手对决哪怕是失之毫厘也会成为致命之失,李卫心头一凉,催动爆发技能已是不及,对方也是极为老辣,毫不犹豫地趁机抓住这个机会,爆吼一声,武士刀顺势一刀斩向李卫的脖子,似乎想掉砍掉李卫的脑袋。 看着日本人双眼内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李卫极尽全力回手格挡,就听当一声爆响,火星直溅,武士刀紧紧挨着他脖子被生生扼止住锋锐劲头,李卫握住格斗刺的手几乎失去了知觉,他的目光移到自己脖子边,二尺长的青锋短剑生生架在自己的脖子边,和自己的格斗刺一起架住了武士刀全力一击。 李卫的虎口几乎裂开一道血口子,溢出了血丝,若不是这支短剑架住,恐怕自己竭力回防也架不住这么全力一刀,李卫扭头看到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的身旁的青叶,就是这么一瞬,青叶突然出手硬是从对方的武士刀下救回了自己的一条小命。 “师兄!”李卫从青叶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也不知道青叶师兄发了哪门子的疯,一会儿对自己喊打喊杀的,一会儿又从日本人手里求下子。 远处的范国文可是被刚才那一刀给吓得坏了,枪口死死的锁定那个握着武士刀的日本人,只要对方敢动手,他就立刻开火,哪怕曝露自己的位置也所不惜。 “八嘎!青叶!你究竟想干什么?”日本人抽回武士刀退开一步,蓄势待发,恶狠狠地盯住青叶。 青叶短剑横在胸前,冷漠地回道:“柳川弥生,你也应该闹够了!”青叶的位置隐隐护住了那个日本人任何企图攻击李卫的方向。 险险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的李卫倒抽着冷气,没有出声,尽全力调整呼吸恢复体务,隐在不远处的范国文在刚才一直没能找到开枪机会,两个人的位置变幻令人眼花缭乱,这种级别的战斗根本不是范国文这一级别的顶级神枪手能插得上手的。 “青叶君,你敢背叛大日本帝国?!”握住武士刀的柳川弥生摆出了抽刀斩的姿势露出了敌意,似乎对青叶刚才拦住自己决定性的一刀而非常不满意,展露出来的攻击性,完全将刚才与青叶并肩作战。 “我清风观的家事,不需要你插手!”青叶寸步不让,似乎为了李卫不惜与日本人对峙。 “你!好好好!今天,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你的青锋剑厉害还是我的斩风厉害!你我之间分一分高下吧!”被青叶的话激起凶性的柳川弥生似乎不顾周围仍处于战场上,居然向青叶发出了挑战。 “乐意奉陪!”青叶的话不多,却是毫无顾忌,二尺青锋闪着寒光对准了柳生弥次,嗡!剑锋的颤鸣声居然和李卫的格斗刺颤鸣如出一辙。 附近的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大量集结过来的日军士兵完全压制住了袭击者,伤亡过半的袭击者不得不被迫撤退,日军趁机冲杀过去,现场只剩下了一地的尸体和伤员的哀嚎,为青叶与柳川弥次两个人创造了一个充满死亡氛围的决斗场。 嘿!柳川弥生转动着脚步,武士刀转换的着姿势,刀锋划过空气,似乎也能听见切开空气的咝丝声。 青叶微微转身,背后的李卫已经失去了踪影,再留在原地那就是傻子了。 两人散发出来的无形气势在空气中交击着,甚至让地上呻吟地伤员都闭上了嘴。 “都给本官住手!”一声大喝,顿时让青叶和柳川弥生的气势为之一泄。 “坂本大佐阁下!”柳川弥生立刻放弃了决斗,看都不看青叶一眼,收起武士刀腰身标准的九十度冲着十几名日军军曹为簇拥着一名日军高级军官鞠了下去。自古以来武士就是为大名效力为生计,柳川弥次也不敢违逆武士道的森严等级。 青叶只是略点了点头:“坂本大佐!”一向保持冷漠孤傲的他能向来者主动招呼已经是难能可贵。 “你们两个,都是大日本帝国的栋梁,在战场上内斗成何体统!”顶着一小搓卫生须的坂本大佐满脸带着怒意,走上前去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抽着了柳川弥生的脸上,并且怒斥道:“青叶君是大日帝国大本营本部派来协助我们的客卿高手,你应该全力配合他,怎么能这么失礼!” 这一耳光既清脆又响亮!“嗨!”战场上嗜血杀戮的柳川弥生此刻仿佛变成了一头小绵羊,脸上生生受这一巴掌,嘴里只能应声,并且再次向坂本大佐鞠躬,在低下头的那一刹那,没有人看见他眼中转瞬即逝的那一抹凶厉怨毒之色。 “青叶君!请您原谅本官下属的无礼,在此我代表他向您道歉。”坂本大佐极为礼貌的向青叶略微一躬身。 “坂本大人不必多礼!”青叶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回礼,别看这些日本人谦恭有加,可是翻脸杀人却一点都不会手软。 “好了!敌人已经被打退,大家何不一起坐下来喝一杯!”坂本似乎早就知道柳川弥次和青叶之间私下隐隐不合,互不服气,他以为两人是因此而内斗,连忙转移两人间的注意力,和缓气氛,这种情况下窝里斗实在不合时宜。 “哼!”柳川弥次依然对青叶阻拦住自己耿耿于怀,却不得不低声下气,恭敬地对坂本大佐道:“多谢大佐阁下赏赐!”他似乎忘了刚才与自己交手的家伙究竟是敌人还是自己人,刚才战场上敌我混在一起,一片混乱,他只是知道那家伙与青叶是认识的,心头正没好气的时候,也懒得与青叶多说话,更别提质问那个家伙的身份,理所当然的以为刚才只是一场误会,也没有继续深究下去。 “恭敬不如从命!”青叶略一躬身,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他似乎也将李卫给忘了。 双方当事人,有意无意间却将李卫这个当事人给漏了过去,在齐齐哈尔一带,李卫的偏门兵器格斗刺并不像在华北那么有名。 而李卫此刻却正藏身在一处阴影的角落里大口喘着粗气,背后冷汗几乎浸透了衣服,范国文陪在他的身边也是一样冒冷汗,刚才柳生弥次那夺命一刀几乎让他以为李卫死定了。 “先撤!”李卫浑身仍在颤抖,爆发技能几乎没怎么使用,然而体力消耗一点也不见得少到哪里去,他庆幸自己没有轻举妄动,516部队里居然还另有杀手锏,有青叶和那个日本人在,自己这一队人马不小心碰上去,恐怕也要白白送上性命。 “那家伙是谁?!这么厉害!”范国文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否一枪击毙对方,火枪的反应时间还要通过一个机械连动和化学反应,哪里赶得上冷兵器那么反应迅疾。 “跟我师兄同一级数的高手!”李卫极少见的没有以硬碰硬,让对方在短时间内摸透自己的实力,否则早就一刀被人挂掉,青叶师兄最后能出手相救已经极为难得的顾及同门之谊。 晚上的行动不得不临时取消,十二区队的战士们在差点碰个灰头土脸之前撤了回去,幸运的是,他们毫无所获的行动没有被日本人发觉,巡逻线士兵伙食里被人下了泄药的事件也被那伙儿不明身份的袭击者顶了缸,日本人并没有知道,实际上当晚有两股人马意外地同时出动。 一想起516部队营区内日军深不可测的防御力量,李卫心里一次次地庆幸自己多了一个心眼。 单是青叶一个人,就可以把他们这支人马全部解决掉。 可是他们的行动并非没有白跑一趟,少许收获是,十五辆运化武的军用大卡车无一例外的报废,甚至有两辆卡车被不知情的日军士兵引爆,炸成了两团火球和四散的金属碎片,剩下的卡车里日本人发现被动了手脚,不仅仅是被安装了歹毒的爆炸装置,不少轮胎被捅漏,连线、化油器等配件都被严重损毁,除非大量更换零件,这些卡车基本上都是趴窝的命。 然而以516部队现有的汽车维修班组来说,修复十三辆仅存的大卡车,不仅在人力还是在物力都基本上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第五百九十六节 而这一切又被栽到了那伙袭击者身上,为之同样付出代价的是,数名低级军官被赐了腹腹自尽,亲眼目睹他们营区内公开剖腹的日军士兵一脸兔死狐悲状。 这伙不明身份的袭击者,甚至不费多少力气,李卫他们队伍中的联络员之一薛平装作出外购物带回来了令人吃惊的消息。 东北抗联的同志不满李卫他们迟迟不肯行动,以为他们出工不出力,心里觉得颇为恼火。中美英三国发布《波茨坦公告》被日本人不予理睬后,为了回应日本人这一狂妄的举动,东北抗联的同志自认为有了苏联同志的支援,有足够的实力解决这个苏军对日宣战前的一大绊脚石,干脆撇开了李卫他们,单独采取行动,与苏联人一起组织了三百多人的突击队,趁夜袭击日军516部队即关东军化学研究所。 对于这个516部队,东北抗联的同志恨到了极处,许多东北抗联的同志被日军俘虏后,被送到731和516部队作活体实难,既1943年6月,516部队就残忍的毒害了近两百多名抗日志士。 只是东北抗联没有想到的是,516部队这块骨头异常的难啃,三百多自信满满的战士在发现外围防线的日军士兵似乎吃坏了东西出现普遍拉肚子情况时,以为是天助我也,斗志立刻爆棚,当即发动了抛射大装药量的炸药包来了个先声夺人,可是没想到日军反应过来后,生生扼止住了他们向营区深处冲击的脚步,更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两个杀神,近战之中大肆收割性命,使抗联的人出其不意的优势荡然无存,最终只逃得一百多人回去,其他的只有一小部分人成为俘虏,不过也逃不过被折磨而死的下场。 薛平带回来的消息委实惊,庄冬荣等人听完他的话以后,震惊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三百多人的队伍被击溃,恐怕就算集结起已经成功潜伏进东北的所有行动小队也未必有所作为,敌人隐藏的暗手简直是太强大了,两个近战高手坐镇,而行动小队这一方仅仅只有李卫一个勉强对抗,除非再从根据地抽调同样级数的高手对抗,否则来多少人都是一个鸡蛋碰石头的下场。 若单单是一个近战高手,十二区队未必会怕,个人力量再厉害也敌不会军队的集体力量,可是516部队营区内还有其他大量的日军驻扎,这就形成了类似于坦克与步兵的组合,青叶和柳生弥次就是坦克,加上日军士兵的配合,根本就不能用平常人海攻击的战术将其消灭,人的反应时间加上移动枪支瞄准的时间,再厉害也抵不过人家心到手到的一剑,这就是近战时武功高手能够纵横杀场关键。这也是李卫一直能够镇住范国文这个神枪手的本钱。 兵对兵,将对将,庄冬荣他们是这样想,可是现实情况却是没可能再从南方调集这样的高手,且不说八年抗战让不知道多少武林高手殒落在战场上,武功这种技能不像射击那样,随便抓几个普通人多开几枪在短时间就能操作起来,不仅需要有体质天赋支持,更需要长时间去培养磨炼,中国多年的战乱致使武林门派凋零,就算活到现在的,恐怕大多都在延安中央警备团保卫各位首长或在其他地方执行特殊任务,寻常部队中即便曾经有过一两个,也都战死在沙场上,像十二区队这样还命硬地活到现在的,绝对是凤毛麟角。 “怎么办?!”庄冬荣有些失去信心的看向李卫,敌人简直是太过强大,从以往执行的任务中哪怕是再艰难的任务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无从下手,东北抗联和苏联人两方联手,有组织有准备的发动奇袭也一样碰了个惨败的前车之鉴,使很多战士都咸到灰心。 “怕什么!日本人一天不能把化学武器运出去,我们就不算任务失败!”范国文倒还算乐观,十五辆大卡车被整趴下,他是居功甚伟,恐怕昨天晚上三方人中收获最大的就属他了。 “老毛子也怕这些东西给他们带来麻烦,恐怕这一下子,他们在短时间内是不敢有所行动了!日本人有了防备,我们也难弄了!”李卫皱起了眉头,他并不像其他同志亲切的称为苏联同志或苏联老大哥,唯独只有李卫会不自觉地拿老毛子来意指苏联人,在他这个现代人眼里,沙俄时期分裂蒙古和仍占着晚清时割取150万平方公里国土,在二战结束后只字不提的苏联人没有半点好感,老毛子就是老毛子,只会在关键时刻撤专家。 “李卫同志,应该是苏联同志,别老毛子老毛子的,要尊重别人!”庄冬荣自认为尽责的善意提醒着李卫。 “切!?”李卫翻了个白眼,对于那些过于迷信苏联是共产主义天堂的同志他总会如此反应,事实胜于雄辩,时间会证明一切,第一个创立起社会主义的国家也是第一个放弃社会主义的国家。 “如果日本人继续派卡车来装载化学武器,东北抗联的同志已经打草惊蛇,日本人的防备更严了,我们怎么办?”薛平脸上带着忧色,其实与抗联的人联络过程中,对方的语气中带着相当的不满,十二区队毫发无损,而抗联的同志损失惨重,这样巨大的反差,令双方的合作间产生了一些隔阂,虽然话语中不说,可是语气中薜平却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对方对于十二区不作为的怨气。 “化被动为主动,让老阎他们配合东北抗联的同志,还有其他几支行动小队一起发动机来,组织冷枪战术,我就不信,日本人能经得起今天敲掉一个,明天干掉一双!”李卫改变了当前暗中伺机发动黑虎掏心的战术,敌人隐藏的力量让他非常忌惮,他打算利用外围的己方力量一点一点磨掉日本人的实力,一天天的耗,反正李卫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只要516部队的化学武器没运出去一箱,那么他们的任务就正如范国文所说的,还不算失败。 只有李卫知道,这样的持久战耗下去,每拖一天,只会对他们有利,而历史上的那一刻已经开始向日本人敲响了丧钟,已经成了秋后蚂蚱的日本人的日子是过一天少一天,也就唯有李卫这样熟悉历史的人才敢作出如此大胆而又放纵的战术布置。 几大根据地派遣出来的行动小队哪个不是最最擅长野战的精锐,随便放到普通的部队里都是班长以上的骨干,这样高质量的兵力展开这样的作战任务根本不需要再重新挑选人手,随便哪一个都是驾轻就熟,只不过让抗联的同志在后勤支援上的负担要大一点,弹药和枪支的损耗异常惊人。 若说打仗拼的就是后勤,在抗日战场上,中共部队与日军周旋这么长的时期并一点点地发展壮大起来,就是依靠的是广大人民群众的支持,强大的后勤支援比例甚至超过了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任何一支军队,一个八路军士兵的身后不知道有多少抗日群众的大力支持。 十二区队的战术很快传达到了抗联的同志手上,对于这样的主动骚扰战术,抗联的同志欣然采纳,损失这么大,一定要从日本人那里报复回来,这样的建议与抗联的下一步行动不谋而合,令他们感到欣慰的是,指挥不动的阎宗虎小队同意加入到了行动队伍,周围潜伏进来的其他行动小队也认可了这一行动方案,在抗联提供全面情报和补给支援下,抗联人员也共同参与的情况下,几乎将近有六支游击小队展开了对齐齐哈尔一带日军的冷枪袭击行动。 游击战,打了就跑,下毒,暗杀,什么阴招损招都使,都是抗联和八路军的拿手好戏,能上东北的行动小队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他们只管杀鬼子,根本不恋战,敌人若稍强一点,扭头就撒丫子跑路,摆明了是在对日本人说,我只要过程,不要结果。日本人的反应就可想而知,齐齐哈尔驻军最高长官吉野司令爆跳如雷,下令派出部队展开围剿,尽管东北抗联在日军侵占东三省后实力大为削弱,可个个都是地头蛇,地形摸得精熟,带着游击小队满草甸子满水泡子的乱转,还互相打掩护,一会儿声东击西,一会儿杀个回马枪,总之不让日本人好过。 除非是日本人大规模出动,游击小队极其精准的枪法每每出其不意的干掉大意或落单的日军,是人就会出错,这样的漏子总是有的捡,一时间日军人心惶惶,连平时放荡的夜生活都减少了许多,天一抹黑都龟缩在军营里面不敢出来。 516部队附近这下子可就热闹多了,李卫他们只是看热闹的份,六支游击小队不分白天昼夜,三班倒的轮翻上阵,日本人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从哪里射出一颗子弹把自己解决掉,这一搅动,齐齐哈尔是风云变幻,尤如一潭混水,谁也不知道将会发生些什么。 日本人甚至还妄想着给齐齐哈尔城外的516部队运送一些汽车零件过来,企图修复趴火的十三辆大卡车,也许这十三这个数子不太吉利,往516部队送零件和维修人员的汽车开到半路上就被游击队小埋下的一个大威力地雷给掀到了半空,后来不死心的日本人接着再运了几趟零件,结果没有一个能送到516部队的,无形成六支游击小队渐渐对齐齐哈尔一带形成了封锁,油浸泥鳅似的他们在抗联的掩护下,日本人哪怕是设陷阱和重兵围剿依然拿他们没办法。论起打仗来,内斗了几千年的中国人一旦爆发起来,令任何一个敌人都会头痛不已。 这东一棒子西一榔头的零敲碎打,别看一场战斗的结果不怎么起眼,可是一天天的积攒起来,摆到谁面前都是一个令人难以安坐的数字。 一天干掉二十个鬼子,十天就是两百个,半个月下来算上死的伤的,日本人就直接损失了将近三个中队。 可是正当抗联的同志惊喜地像数金豆子似的清点着每天报上来的日军伤亡数字,盘算着防备日本人进一步扩大围剿规模的时候,八月七日,日本人突然作出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反应,好像游击小队在他们眼里失去了意义般,失去了继续与他们玩捉迷藏的游戏的兴趣,全部匆匆收兵,哪怕是有游击小队就近在眼前,只要打一个冲锋就能冲上去,可是日本人撤了,毫无理由的收兵回营了。 撤得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没理由啊! 潜伏在齐齐哈尔的内线传回来了一个惊天情报,前一天日本本土被美国人扔了一颗叫原子弹的东东,不知道为什么日本人居然会对这个叫原子弹的东西这么震惊,好像被人给三光了一般。 抗联和十二区队的行动小队几乎同一时间都获得了这一情报,只是除了李卫之外,谁都不明白这个“原子弹”究竟怎么会让日本人都一副死了天皇似的动作,在大多数人眼里,甚至包括范国文,原子弹和茶叶蛋一样并没有什么令人感到特别之处,恐怕只有李卫知道,挨了一颗超级毁灭性质的大杀器以后,日本人会多么的抓狂! 第五百九十七节 倾刻间几万人灰飞烟灭,人类史上不曾有过的高科技屠杀,甚至几十年以后,全世界也就只有日本这个国家尝过原子弹究竟是个什么滋味儿。 也许这个时候,整个地球上只有李卫一个人最清楚,日本的末日钟声敲响了。 广岛挨了炸,日本只能把苦水往肚里咽,原子弹的冲击波似乎也波及了几千里外的齐齐哈尔,一夜之间,城里城外的日军也没了往日里的威风,天晓得美国人会不会玩上瘾,再往东北扔一颗,一朵蘑菇云下去,那比十万大军还管用。 齐齐哈尔一带的日军都开始龟缩起来,全力布置防御阵线,甚至对游击小队的骚乱完全视而不见,你要打冷枪就打去,我小心着点儿就是了,为了保守性的防御,甚至连骚扰的伤亡都不在乎了。日本人是铁了心的严防死守,也许这个时候,也许保住自己的侵略成果成为日本当前第一任务。 日本广岛挨了原子弹的第二天,李卫发现516部队的营区内不知何时多了一些不知多哪里来的少年,身上穿了件有些过大的不合身日军军服,成天背了个背包,一脸严肃在营区内作巡逻状,实在是让人有些莫名其妙。 李卫真的有些不明白日本人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难道真被美国人一颗原子弹下去,日本就不得不用童子军了吗?!难道日本真得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即便是中国打得再惨烈,也不至于让儿童团上阵吧!李卫倒是希望日本永世不得翻身,在战争结束以后,人口就代表了生产力,如果日本真的拼光了全部壮丁,至少一百年内都翻不了身。 不过在这个即带8又带6的日子之后,日本的霉运似乎还没有结束,还没来得及安抚惊恐不安的国民的日本政府就接到了苏联的宣战战书。 日本驻苏大使佐藤在苏联政府外交部,听到苏联外交部长维亚切斯拉夫·米哈伊洛维奇·莫洛托夫发表的简短宣战声明,让佐藤原以为会有日苏之间将会有友好调解等好消息的期盼一下子被浇了一瓢冰水,瓦凉瓦凉的。 在中美两大对手缠住情况下,始料不及的日本收到了自己最不愿意收到的宣战书,这意味着世界上三大国家同时对只有一个小小岛国的日本开战,不论是人口还是武器装备,日本都难以抗衡。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日本政府上下,一片慌乱中,这个时候与苏联交战是他们最最不愿意看到的。 八月九日凌晨,苏军一百五十万重兵在华西列夫斯基元帅指挥下,利用夜幕掩护在中苏边境展开,突然从三个方向同时向日军发起了强大的突击行动。 可怜的日本人还幻想着在明年与苏联展开决战,可是现在,苏联人却一点都不给他们时间,甚至整个关东军都没有来得及知道苏联已经向他们宣战。 拂晓,苏军几乎在所有方向上跨过了国界,强渡了额尔古纳河、黑龙江和乌苏里江,分别从后贝加尔、黑龙江沿岸和滨海地区进入了中国东北境内,在5000公里的正面战场上展开了强有力的攻击。 在苏联对日宣战的同时,延安党中央为配合苏军的进攻行动,毛泽东主席也发表了《对日寇的最后一战》的声明。 长期以来以敌后战场为主要作战策略,通过游击战和破击战,不断发展壮大自己,武装自己,一面与日军周旋,一面又要防备国军的中共部队,中共部队第一次开始了对日本大决战的总动员。 十二区队的王保接到动员令的第一时间,就将上级的文件和日本本土遭到原子弹轰炸的消息以墨印传单的形式大面积散发了出去,不论敌我,见人就发一份,哪怕是死守不出的敌碉堡都被用弓弩射了好几份进去。 其他区队也开展了类似的宣传手段,这些扑天盖地向整个华北一带,向全中国漫延的海报此刻几乎成了最最强大的武器。 美国人在苏联对日本宣战的当天,毫不犹豫的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在日本长崎投下第2颗原子弹,已经感受到原子弹威力的日本人几乎连哭的心思都没了,彻底麻木了,绝望了。 日本在遭到接二连三的重大打击下,第二枚原子弹所造成的效果甚至还没有第一枚来的强烈。 整个华北地区日军的士气一下子达到了最低点,一直以来,日本人总是幻想着称霸世界,可是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日本从军国主义的狂热中清醒过来,现在的中国,再也不像1937年7月7日抗日战争爆发初期那么好对付。得到美国大量物资及军事支持中国,在其他反法斯国家的配合下,中国的人口基数和庞大生产力,一旦消化了先进技术以后,中国渐渐有了与日本相抗衡的实力。 而抗日战争的胜利果实在多方面因素催化下,渐渐孕育成熟,似乎已经到了唾手可得的时候。 其实山本大队长带着李卫他们前往东北以后,整个任丘县城基本上已经处于十二区队掌控中,经过山本的刻意筛选和排挤,留下的几个中队长和继任者也都是不成器之辈,这也是当初小野二雄拐了一个中队长偷袭石井镇依然毫无建树的根本原因。 在十二区队的压制下,任丘县城就像是不涉防的一般,八月九日,十二区队的一连出现在任丘县城门外的时候,甚至连半点像样的抵抗都没有,任丘县城的大门被起义的守门士兵打开,一连的战士们迅速冲了进去,只遇到零星抵抗,整个任丘县就宣告被十二区队正式占领了。对于区队长王保而言,长时间针对任丘城的谋划下,任丘县城的解放有如瓜熟蒂落般水到渠成,只不过是派个兵跑过去插个旗宣告占领般的容易。 对于县城的攻战,在整个华北地区轰轰烈烈的展开,原来针对村庄的争夺已经远远不能满足发展壮大起来的各支区队和游击队的胃口。 鲁南军区主力收复山东省费县县城;渤海军区第6军分区部队收复高苑县县城;第12军分区收复河南省扶沟县城…… 粉碎日军囚笼政策后,对日伪展开的长期化工作,使大量伪军和维持会变成了白皮红心,附近八路军只要一杀将过来,就立刻揭竿而起,配合着收复失地,解放更多被日本侵略者压迫的群众。 一九四五起开始,党中央的农村包围城市策略开始渐渐成熟,取得巨大成果,一个个县城不断落入到中共抗日武装的手中,八路军和新四军的根据地越来越大,原本还有日伪军会偶尔出来巡逻,维持治安,可是直到第一拔小麦收割的时候,治安区的日伪军甚至连像去那样,稍像样的抢粮行动都没有。 日本人的保守防御政策和中共抗日部队的活跃表现,让国民政府也急了眼,于八月十日向,蒋介石对八路军连下三道命令,八路军原地驻防待命,国民党军积极推进,令日伪军维持地方治安。 甚至许多伪军汉奸摇身一变,成手执国民政府委任令的接收大员,伺机上窜下跳。 而在这之前,国民党军暂编第15师、59师、预备第3师等部却在大举进攻陕甘宁边区。 除了日本国内仍幻想着能翻盘,东山再起,可是任谁都知道,日本人完了,没救了。稍有些头脑的人,都知道日本人败了以后,抢钱抢粮抢地盘将会成为以后在中国夺得话语权的唯一资格。 想不被人收编,想裂土军阀,甚至想再扩张向上爬同,这个时候谁都不傻,土地和人口就意味着将来的保障。 对于国民政府的命令,八路军总司令却回敬了七道八路军发动全面进军的命令,把蒋光头的原地待命的命令丢到不知哪儿去了。 延安总部第1号命令:命令各解放区武装部队向其附近各城镇交通要道之日军、伪军、伪政权送出通牒,限期投降。如遇日伪军拒绝投降缴械,即应予以坚决消灭。解放区武装部队对任何日伪军所占城镇交通要道,都有全权派兵接受,进入占领,实行军事管制。 一切都为了未雨绸缪! 晋察冀军区各部队开始部署向北平、天津、保定、石家庄、大同、阳泉、张家口、唐山、山海关前进,准备接受日伪军投降,配合苏军作战。中共中央晋察冀分局、晋察冀军区随即发布关于日本宣布投降后之部署。 八路军、新四军、华南游击纵队毫不客气的展开大反攻,八路军、新四军各一部开始进军东北,配合李卫他们一直无法顺利开展的行动。 苏军趁机从乔巴山三路分兵出击,蒙古人民共和国名正言顺地当即宣布对日作战。 一个个利好消息,让日本侵略者各支部队陷入了慌乱,南方战线由于大本营同时面对中苏美三大国后,指挥系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出现混乱,而开始出现崩溃迹像,即便是国军也开始有模有样的展开了反击,大规模收复失地。 而作为日本最后的倚仗,驻扎在东北的关东军却还在幻想着与苏军展开决战,不过原设想的决战时刻是明年,可是苏军的突然行动,让关东军措手不及。 日本大本营为了保留日军最后这么一丝骨血,不得不下达命令,让关东军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放弃满洲,退守朝鲜,以期日后东山再起。 可是一直以来,没有大伤过元气的关东军自恃王牌部队,为保持皇军之花的脸面,对大本营的回复是无论如何也坚决不逃跑,要给苏军一个迎头痛击,全世界都知道日军王牌关东军的厉害,哪怕是对中日美三国同时开战。 一直以来保持建制和训练完好的关东军在1945年上半年的疯狂扩编后,坐拥着东北重工业基地,自信心相当爆棚。 处于516部队的日军关东军化学研究所外巡逻线上的李卫亲眼目睹了关东军一天比一天的更加疯狂,来自关东军骨子里的骄傲就容不得他们在更硬更大的铁壁上撞个头破血流之前,就别指望他们会冷静下来。 上帝要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我们是关东军,我们是大日本帝国的骄傲!必胜!万岁!万岁!大日本帝国万岁!天皇万岁!”这是516部队长官每天带领着他的部下们在营区内的小广场上高喊的口号。 连山本佐之助都听出这家伙已经出现疯态了。 李卫对其还以颜色的是,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苍蝇都叮不开的蛋,就那想办法干脆炸开它,炸个稀巴烂。 在山本佐之助种种借口和行动的掩护下,李卫积攒出了相当份量的炸药,甚至足以炸山本大队驻所的营区在瞬间夷为平地。 似乎516部队的人也为李卫的行动做好了一半的工作,化学武器库内设置了炸药和汽油桶以备万一,不让这些化学武器落到敌人手里,日本已经挨了好几颗原子弹,可不想再挨上自己造的化学武器。 第五百九十八节 李卫的青叶师兄也许就知道李卫就藏身在巡逻线上某支队伍里,不过他可没那么好心会主动向日本人举报,对李卫这个小师弟最终还是选择雷声大雨点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要不犯到自己手上,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卫裹了许久的纱包脑袋不得不一点点拆开,他不可能天天找人开架,也不可能一直用纱布包着脑袋,俗话说过犹不及,这样的伪装扮得太久也容易引起有心人的疑心。 毕竟是职业忍者,清田秀子的化妆术再次派上了用场,些许的小修饰,眉毛、头发甚至肤色,三两下装扮,李卫那张脸变得让人认不出来,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一身赛雪肌肤给用特殊药水给抹成了古铜黑,小白脸变成了黑炭头,原本充满了文雅学生气改头换面变成了充满了钢毅和风雨的钢铁男儿,不知不觉中又形成了另一种男人味。 平时熟悉李卫的人,这会儿恐怕都有些认不出他来。 李卫的那些战友们在清田秀子的介绍下看到李卫,在短短的惊诧过后,似乎并没有产生多少不适应,在他们眼里,顶着杀神名头的四连长本来就应该是这副硬汉模样的糙男人,以前李卫文弱似的外表下隐藏着凶悍,巨大的内外差异让与李卫交手的敌人往往会因为对李卫了解不足而吃上大亏。 清田秀子的巧手让李卫最终表里如一,行动队员们才发现这样才是符合李卫的真正面貌,不过似乎所有人都忽视了这小子本来就是全区队里坏水儿最多的一个,扮忠厚只会让敌人更加倒霉。 抗联和苏联的双方联手夜袭行动失败,东北抗联对再次偷袭516部队已经不抱多大希望,狠狠撞了一记南墙的抗联改变了对待李卫他们的态度,原来还很不满的认为李卫他们光说不练,现在倒好,不仅不再抱怨李卫他们不肯行动,反而不太相信李卫他们能够有更有效的行动。 三百多号人的夜袭行动都以惨败告终,抗联反而对李卫他们由极度期待的态度变成不屑一顾,更不再寄以希望。 一两支十几人的小队能派上多大用常? 在延安的党中央接到抗联转发过来的失败战报后,认为自己低估了日军化学部队的守卫力量,借着苏联向日本宣战的有利条件,于是派遣了八路军和新四军各一部开始进入东北,或许谋划着来上一次强攻,再不济就将李卫他们几支滞留在东北的行动小队接应回来,毕竟参加这次行动的都是各部队的精英,行动也必需有所价值,若是不可为而为之,白白牺牲损失了,不仅会降低派遣行动小队的各支部队战斗力,还会造成极大影响。 十一分区司令部可是点了名要保证十二区队的行动队员安全撤回,十二区队是以后分区主力扩编的骨干保障,而参加行动队伍的精英更是骨干中的骨干,随便损失一个都要让分区司令员和王政委心痛。 有青叶师兄和那个不知名的日本人,不论明的还是暗的,李卫始终没能找到进入516营区内部侦察的机会,却被东北抗联的同志们一次失败的行动给间接的成全了。 伤亡惨重的苏联同志返回去以后,大感丢了面子的苏联红军发了狠,索性派出大部队打算趁着对驻东北的日军攻击,顺路强行推平516部队。 面临数十万武装到牙齿的苏联大军穿越蒙古,正杀奔齐齐哈尔而来。 齐齐哈尔的日军为了生死存亡之际,全部都忙着投入到备战和防御工作,哪里还有心思顾得上有小股敌人潜伏在自己内部,甚至连李卫在暗中的小动作都没有发现。 由于苏联军队气势汹汹,不论装备和兵力都异常强大,516部队的指挥官不得不考虑将外围巡逻线的各支部队组织进防卫力量,发布了大队长以上级别高级军官的战前筹备会议,会议地点就在516部队营区内部。 偏偏怎样都叮不开的蛋,就在这个时候主动裂开了缝。 代号“太郞”的山本佐之助是大队长,正在应邀与会之列,而李卫则堂而皇之,明正言顺的套上了一身军曹护卫的行头,跟着山本佐之助进入他一直都没办法顺利进入的516部队核心。 这回不是老天爷帮忙,而是苏联人帮忙,李卫给日本人下了泄药本打算为自己行方便,只是没想到却便宜了抗联同志和苏联人的偷袭行动,一转眼,而苏联人就立刻还了这么一个大人情,送死有人去,黑锅有人背,天上掉下来的便宜白捡捡,让李卫喜不自胜。 山本佐之助和其他大队长们在516部队营区内的会议室参加这样高保密级别的战前会议,而李卫这样级别的军曹自然没有什么资格旁听,和其他大队长带来的随行人员和卫兵都在会场外百无聊赖的等着会议结束。 李卫自然不会放过这次进入营区内的有利机会展开侦察,借着散步和如厕的借口,在营区内开始有目的的乱逛。 “请出示证件!” 516部队营区内的一队巡逻兵发现了李卫这么一个闲散人员在闲狂,巡逻小队长尽职的上前进行检查,516营区内可谓是戒备森严,即便借着上厕所开路,李卫依然也只能在一部小部分区域内走动,很多地方都有巡逻兵把守,没有特殊证件禁止进入。 李卫的这一身军服还有很好的借口成了他的护身符,他很爽快的掏出自己的证件递了上去,眼神贼溜溜地打量着周围,当初趁乱潜进来,哪有现在大白天的公然看个明白来得清楚,很多看上去特别像仓库的建筑物都被默记在心里面,脑海里渐渐形成了一张营区的草图。 许多岗哨附近零零散散地分布着几个背着与体形不相称的背包的少年,带着警惕的目光打量的四周看到的每一个人,一脸臭屁骄傲的模样,好像正在执行什么特殊使命似的。 李卫到一直都弄不明白这些小鬼头到底是干啥的,只听说有专门的军曹带着他们,伙食非常不错,甚至还有专门的慰安妇提供特殊服务,甚至连普通的低级军官都有些羡慕这些小鬼们的待遇。 “你在看什么?”也许是感觉到李卫有些贼兮兮的目光乱飘,一个少年目光带着凶戾狠狠回瞪向李卫。 “我?”李卫瞧了瞧左右,似乎有些不确定似的指了指自己?他有些意外的是这些少年说的是中国话,而不是日语。 “看什么看?就是你!”两个少年一先一后气势汹汹地走向李卫,似乎李卫乱飘的眼神惹怒了他们。 “呵呵!看两眼有什么了不起?”李卫仍用着日语回答道,这俩小屁孩脾气够大的,看两眼都不行?李卫一点没把这两毛孩子放在眼里,才多大啊,一巴掌就拍翻了,对自己根本构不成威胁,甚至连配动手的资格都没有。 这个时候在检查着证件的巡逻小队长却脸色有些微变,悄然向后退开两步,向李卫挤着眼神,似乎让李卫不要去招惹这些少年。 其他的巡逻兵也是一脸的骇然,一下子如临大敌般散了开来,却没有把李卫当成敌人状,好像在躲避着什么。 这些少年不好惹?!李卫心里偷笑着,就这点出息,这个巡逻小队长也就只配当个护院的。 “你还敢说!把手举起来!”一个少年声色俱厉的盯住李卫,两个少年的手都伸向了自己的背包。 “你算什么东西,敢让我举手?我可是堂堂大日本帝国的军官!”李卫恰如其份的表现了一个日军军官应有的狂傲,进来前不论大队长还是随行人员都被下掉了武器,否则李卫早就掏出手枪顶在这小子的脑门上,看看到底谁更嚣张。 “证件没错!但不要再乱走了,会议马上就要结束了!”巡逻小队长似乎在害怕着什么,连忙将证件塞回给李卫,证件当然是货真价实的,也再怎么检查也不可能变假的,李卫一点儿都不担心掩饰的身份会出什么问题。 “哼!我们有权限制你的行动并拘禁你!”少年不依不饶地向李卫逼近一步,眼神中尽是威胁之意。 “呸!门儿都没!?”李卫不屑地道,打算一脚一个踹翻这两个不长眼的小崽子,什么玩意儿嘛! “别别,大家息怒,息怒!没什么事,都是自己人!一切正常!”巡逻小队长连忙劝着双方,说了好大一阵好话,其他巡逻兵也是七嘴八舌,两头做好人,利用人墙才把李卫和两个少年分开。 “森田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山本佐之助装作有些不耐烦地出现在边上,两个少年一看,是个大队长级的军官,连忙向山本佐之助敬礼,年纪虽小,姿势倒是蛮标准。 这个大队长级的会议好像很短暂,出乎意料的这么快就结束了,看来日本人也是急于将作战计划布置下去,以免夜长梦多。 看到有大队长级的军官出面,也不好闹得太僵,两个少年倒是看在山本大队长的军职和巡逻兵检查证件无误的份上,互相小声讨论了几句,作出了让步,退了开来,还不忘警告李卫道:“军官先生,请注意你的行动,不该看的别看!军事重地,不允许不相关人人员随便乱走!” 目送着两个少年走回原来的位置,李卫摸出了烟盒甩给帮着说好话解围的巡逻小队长作为感谢,气不打一处来道:“什么玩意儿嘛!居然敢冒犯堂堂大日本帝国武士!真应该一刀斩了这两个小崽子!” “嘘!小声点儿!可别再让他们听见。”接了李卫香烟的巡逻小队长极为小心道:“这些小家伙可真得惹不得!” “为什么惹不得!”李卫着实有点惊诧巡逻兵奇怪的提醒。 “你不知道,他们可是少年神风队的!”巡逻小队长接了李卫一支烟,借着李卫的火,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作神秘状给李卫爆料。 “神风队?!”李卫不明白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复述了一遍,双方都是用日语,只是清田秀子没教过“神风队”这个词是指什么意思。 “呃!”巡逻小队长对李卫的一脸茫然,丝毫没感觉到奇怪,进一步解释道:“看见他们的背包没?” 李卫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那两个少年身后两个背包,微微点了点头。 “里面可装的是炸弹!”巡逻小队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包后面带着拉弦,只要轻轻一拉……” 听了巡逻小队长的话,李卫也忍不住打了寒颤,他仍有些不太确定巡逻小队长的话,追问道:“那他们……”虽然很讨厌这些少年的嚣张,可是一拉导火索之后,这些少年的下场实在是令人不敢继续想像下去。 巡逻小队长没有开口,只是点了点头,狠狠吸了口烟,挥了挥手,带着其他巡逻兵继续向别处继续巡逻。 山本佐之助为李卫翻译了“神风”两个字,让李卫仿佛从六月天一下子掉到了数九寒冬。 少年神风队应该叫作少年自杀队才对,这些少年身背着炸弹,负责与无法阻截进入营区的敌人同归于尽,这样的残忍令人发指到李卫根本无法原谅这些日本军国主义分子,即便日本投降,李卫也不会放过这些丧心病狂的家伙,居然拿孩子当人体炸弹,简直是没有人性。 第五百九十九节 苏联人的进攻来地出乎意料的快,自视大日本帝国皇军的骄傲,关东军打肿了脸充胖子,毕竟不是真胖。 李卫跟着山本佐之助回去以后,谁也不知道他和山本两人躲在房间里叨咕了一个晚上,在商量着什么,至少可以肯定,战前会议上的内容一字不漏的落入到李卫的手中。 这天早晨没有像往常一样出现划破晨曦而出的红彤彤初日,而是满天阴沉沉的带着压抑,西边的天空中隐约可以看到在升腾起数股不散的黑烟。 齐齐哈尔城外516部队营区的可以清楚的听到远方轻微的爆炸声,和地面传来的微微量震动。 炮击!是大量的炮击!地面都因为这样惊天动地的阵势所憾动,几乎可以想像的出炮火将是多么的密集,苏联人的军队正势如破竹穿越中蒙边境杀向齐齐哈尔等战略要地。 日本人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防御阵线全部压到了朝西北的方向。 一大早上百辆崭新的日式大卡车压得地皮震动,黑压压一大片地占住了516部队营区外的大路,车上的不断有士兵跳下,一部分赶往防御阵地,一部分直接进入营区内。 日本并不打算把大批化学武器库存留给苏联人,准备携带大部分的化学武器南下,似乎要做决死挣扎。营区内外,都是一片紧张的忙碌和此起彼伏的呼喊,士兵奔走。 不论在齐齐哈尔还是在516部队营区,都可以感受到那股浓重的战争气氛,士兵们不知道战斗在何时打响,许多人脸上都微微发白,手里紧紧地握着武器,姿势僵硬,紧张让这些没有经历过多少次大规模战役的士兵的体力在一点点的消耗,只有真正的老兵在这个时候依旧靠着什么东西上面,眯缝着眼睛,积蓄着精气神,应付即将到来的生死搏杀。 化学武器库终于即将开启,潘朵拉的宝盒正在一丝丝露开缝,谁也不知道打开后,历史的命运会发生什么样的改变。 猛地,一辆卡车在一阵巨响中炸得四分五裂,附近毫无防备的日军士兵被强大的气浪掀飞,惨嚎声一下响了起来,紧接着又是一辆卡车猛地一震,巨大的火球直接吞噬了整辆卡车。 仿佛是被点燃了一串鞭炮,上百辆卡车中,不断有发生爆炸,殉爆的卡车残体带着火焰四处飞贱,接二连三引燃起附近未爆炸的卡车,停车场上一瞬间陷入了极端的混乱,附近的日军士兵伤亡惨重。 谁也没有想到停车场中会出现这样大规模的爆炸,爆炸点的位置异常诡异,上百辆排列整齐的卡车转眼间就陷入了火海,甚至没有一辆卡车能够幸免。 油箱里装满了燃油的汽车发生了爆燃,轮胎被高温引爆,甚至燃烧中还有发生更强烈的爆炸,一些试图救火的日军士兵被意外的爆炸给吞没。 正当日本人大部分注意力被苏联大军吸引的时候,李卫终于悄然出手了。在此之前,很多人都忘记了李卫原来的老本行,黄崖洞第一兵工厂总顾问,积攒了好久的炸药终于派上了用场。 发生爆炸的,不仅仅只有卡车的停车场,李卫甚至516营区的各处围墙下,碉堡,日军驻地营房,道路上,日军的伙房,甚至茅厕,每一处爆炸都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混乱。 一时间,516部队营区外围的爆炸一下子此起彼伏,精彩地就像是过年的烟花。 给敌人制造大量的混乱,才可以混水摸鱼,李卫的手段也并不复杂,仅仅是使用了无烟无味的盘香引信,这种类似现代盘形蚊香可以维持12小时的定时引信给了李卫充足的准备时候,当然也可以定好时间在一定时间范围内引爆一大片爆炸点。 李卫积攒的炸药份量着实有点多,这于抗联同志友情清仓和山本同志假公济私的大力支援不无关系,上百个土制的定炸弹趁着日本人这几天一直忙着防御苏联人的时候,悄然埋到了各个角落,毕竟不是机械式钟表那么精准,但也在设定的时间范围内引爆了炸药。 日军士兵们陷入了不知何时会被不知哪里埋藏的一颗炸弹炸得四分五裂的恐惧中,防御和警戒一下子被削弱到了最低谷,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并不是随便什么时候都有的,多方面的因素为李卫的小动作提供了方便和扩大了效果。 趁着日本人的混乱,李卫带队直接杀进了一个被炸开的围墙缺口,这次不是趁夜暗袭,而是公然光明正大的强攻。 山本佐之助对李卫的协助也仅仅是提供权力和情报支持,手下的那些原装日军士兵在敌我大是大非的原则面前可不会卖山本佐之助的帐。李卫选择现在这个攻入点正是小野二雄驻守的位置,这个可怜的家伙甚至不知道自己奉若神明的“白狐”大人将自己这个软柿子故意安排在这个挡箭牌的位置上不是为了重用,而只是为了安个豆腐渣。 光是那熟得不能再熟,让人魂飞魄散的一声大吼:“小野二雄!老子李卫前来拜访!”就把小野二雄当场吓得腿都软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天杀的克星怎么会又阴魂不散的缠上自己,结果就是惊惶失措的他指挥不力,接连出错,硬是眼睁睁地让李卫他们毫发无伤的穿过防御阵地而过。 范国文的神枪手技能连连见功,凡是出现在他视线内的任何日军士兵都难逃他的夺命一枪,行动小队由范国文这个神枪手开路,有如破竹一般毫无阻碍,即便有漏网之鱼,也难逃战友的子弹,李卫这次带出来的战友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即便是强攻,也是底气十足。 营区边上的爆炸点有不少是带着加料的烟幕弹,带着强烈刺激性的浓烟让营区内的日军士兵更加混乱,如果不是这些见识过化学武器杀伤的日军士兵错以为这些浓烟是致命化学武器,竭力躲避这些烟雾,李卫他们恐怕没那么容易公然捂着湿毛巾借着浓烟的掩护。 一步步深入516营区内部,李卫他们遇到的阻击也逐渐大了起来,毕竟这么大的一个化学武器库,日本人不可能不派重兵把守,李卫他们按步就班,稳扎稳打的步步推进。 李卫并不担心日本人会在即将面对苏联大军的时候能够有精力抽出人手来围剿他们,更何况暗中埋藏的那些不定时爆炸的炸弹就够让日本人忙乱一阵了。 浓浓的烟雾猛地被一阵风吹散,李卫一伸手,队伍立刻停了下来。 嗡嗡地异响,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 “师弟!尊严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吗?!”随着烟雾被散开,青叶的身影出现在李卫的视线中,手中的短剑锋刃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该死的,先吃我一枪!”范国文可是一枪在手,谁都不卖帐,举起枪就要击发,却被李卫伸手卡住了扳机,轻轻将他推开,显然李卫不想让范国文开枪,即便开了枪,对于这处级别的武者来说几乎没什么大用。 “师兄!”李卫心里泛着苦涩,修道者太上忘情,看破红尘,哪管得你改朝换代,一切生灵都如蝼蚁,一切权利都如过眼云烟,从小在道观里长大的青叶师兄心里根本就没从来没有过国家和民族的概念,恐怕也根本无法说服教育。 “你们先去!这里交给我!”李卫一边对范国文交待,一边慢慢拔出了背后的格斗刺。 范国文不忿地盯了一眼青叶,又看向李卫,老大的果断远比常人更加坚决,知道自己无法改变老大的决定,他用力点点头,对边上的庄冬荣说:“我们先走!” 同门师兄弟对决,范国文他们连李卫都打不过,更加没有能力插手。 当! 火星四溅中,格斗刺与短剑再一次对撞在一起。 李卫手上的格斗刺带上了诡异虚影,多年的战斗经验使他学会了利用有限的资源发挥出最大的效能,李卫的爆发技能使用几乎是一分力掰成两半花,精准到了极处。 在决定生死的一刹那,李卫毫无保留的发挥,与青叶比拼起来毫不逊色,甚至比前两次与青叶交手,还要进步了许多。 “你想想你的血脉里流得是不是炎黄子孙的血!” “你有没有尊严吗?背叛国家和民族要背上千古骂名!?” “你甘愿给日本人当走狗吗?!日本人已经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了!你不醒醒?你是人,你是中国人!” 李卫生生架住着青叶师兄的杀招,大声吼着,心分二用的结果就是险相环生。 李卫在刀光剑影中义正辞严地做着最后的努力,试图唤醒青叶师兄的良知,可是青叶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脸冰冷似铁,手上连连递出杀招,多次对李卫的警告,让青叶起了真正的杀意。 “哟西!青叶君,找到这么好的对手怎么不叫上我!”猛地道凌厉的刀光扑向李卫的脖颈间,李卫急一缩脖子,一股劲风擦着头刀掠过,碎发纷纷扬扬,把李卫本来就不长的头发直接剃成了小平头。 “哈哈!又是你!没想到你居然是敌人!今天就别想跑了!”柳川弥生嗓子异常刺耳,刀锋疾似一道闪电,劈向李卫。 二打一!李卫连忙错步闪开两方的夹击,若是再慢一步,可不是免费理发,而是直接剃脑袋的下场。 当!青叶师兄的短剑却出乎意料的挡住了柳川弥生的武士刀,对方一楞,立刻愤怒怪叫道:“八嘎!你在干什么?” “我清风观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手,滚一边去!”一直没有开口的青叶依然语气冰冷似铁,随手一剑再次挥向李卫,丝毫没有手软。 “作梦!我偏不让你满意!?今天,我倒要看看,究竟谁能活下来!”柳川弥生发出了嚣张至极的宣战,他被青叶无视给彻底激怒了,手上的武士刀疯狂的劈向李卫和青叶。 三个人似乎成了一个十分诡异的三国大战局面,互相牵制,互相攻击,任哪一方占了上风,另两方都会短暂的联手压制,一个人都必需承受另两个人的攻击。 短剑,刀,格斗刺,爆出一连串密集的撞击声,任何一个人都是经历过生死的老手,稍一差池的下场就是横死当场,生死的距离也许仅仅需要一瞬。 “卫哥!”一声惊呼在战圈外响起,李卫心头一惊,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是段诚的声音。 而柳生弥次这种级数的高手却不会放过李卫一疏神的机会,一声微响掠过李卫的胸前。李卫倒跌出数步,跌倒在地上,胸口的衣服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刀痕直入皮肤下,翻出血口,血水不住的涌出,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肋骨。 若不是在方才一刹那,李卫下意识地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恐怕这会儿就已经被一刀斜剖成了两段。 李卫摸着有如撕裂般巨痛的胸口,久经生死的脸上第一次变了颜色。“咳咳!”李卫忍不住咳出了一口鲜血,突然笑了起来。 段诚吃惊地站在不远处看向李卫,没有想到当他再次看到李卫的时候,却是李卫被人一刀斩翻在地。捂着被鲜血染红了胸前,回望向自己的李卫落入段诚目光中,段诚心中忍不住浮起英雄末路的感觉,这里可不是游击队和八路军遍布的华北,不知道有多少抗日志士埋骨在东北关东军的地盘里。 “哈哈哈!”柳生弥次发出得意地狂笑声,肆意释放着充满了嗜血的嚣张。 段诚一惊,下意识的掏出了手枪,却不知道该对准谁,柳生弥次和青叶甚至不屑于看上段诚一眼,这种蝼蚁似的小角色即便拿着枪也不能对他们怎么样。 “师弟!”青叶最终还是忍不住动容,向李卫走上一步,但表情波动转瞬恢复平静。 柳生弥次那一刀劈得可是够狠,挨上这一刀的伤势让李卫失去了与青叶和柳生弥次叫板的资格,没有人能在伤痛和失血的情况下继续保持巅峰战斗力。 李卫似乎放弃了再挣扎着站起来,就在边上意图不明的段诚让他深深顾忌,他没有把握同时面对两个武林高手和一个带着枪支的敌人,李卫的眼神中带上了一丝绝然,他现在只掌握着最后拼死一击的能力,可是眼前这三个人却都是他最想干掉的,而他却只有一次机会。 轰!地面一阵颤动,附近好像发生了一次小规模爆炸,而现场的四个人似乎谁都没有听见。 青叶的手似乎在颤抖,青锋短剑不再发出轻吟声。 嘿嘿!柳生弥次的怪笑似乎激起了青叶心底的阴暗,嗡,青叶掌中的短剑再次发出了夺命颤音。 青叶脸上笼罩着杀气一步步逼近李卫。 “我警告过你的!是你不听!不要怪师兄!”李卫却听出青叶颤抖着的声音中似乎在竭力鼓足着自己的勇气,同门相残,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李卫此刻早已抛弃了害怕,曾和自己所说过的一样,随着心上人的逝去,他也早就跟着死去了,现在也不过是再会经历一次轮回罢了,李卫的目光毫不畏惧迎接上了青叶师兄的短剑。 “走开!还是我来!”柳生弥次一晃,狞笑着挡在了青叶的前面,武士刀对准了李卫高高的举起,欲先抢下这一个头功。 篷! 柳生弥次的武士刀还没有落下,整个人被一股绝强的力量猛烈抛飞,毫无形像地在地上翻滚了几下。 “你!你!”柳生弥次瞪大了死鱼眼睛死死盯住青叶,大口大口喷着血,身上的和服脏污不堪,他不甘心的想爬起来,却不支再次扑倒,显然被青叶的致命偷袭下,他已经活不长久,只是仗着武者强于常从的体质,苟延残喘着没有直接毙命。 青叶面无表情,短剑的夺命颤音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就当是帮你一次吧!尊严!你就真得那么看重尊严?!唉!”青叶似乎很无奈地长长叹了一口气,心中的杀机渐渐消退,脸上带着一丝苦笑,不知道有多少人,似乎也是为了这样的虚无飘缈的尊严,如飞蛾扑火般前仆后继,死在日本人手里,甚至死在自己手里。 手伸向李卫,青叶想把李卫从地上拉起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青叶注意力转开的一刹那,异变突生! 刚才还在地上濒死状的柳生弥次爆发出一声刺耳地怪叫,双手在地上一拍,腾起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翻了没有防备的青叶,李卫看到一道尖刃从青叶的后背猛地冒出。 “师兄!”李卫目眶欲裂,凄厉地吼叫,自己最终还是没有触到青叶的手。 日本武士往往会随身携带一把短剑,叫作肋差,柳生弥次拼尽最一口气,选择了用肋差与青叶同归于尽。 “青,青叶君,我,我早就说过,我们两个要分一分高下,嘿嘿!”柳生弥次嘴里的血几乎喷满了青叶的脸。 “你去死吧!”青叶似乎被这一偷袭似的一剑激发了狂性,也知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必死无疑,手里的短剑发了狂似地狂捅柳生弥次,拔出,捅进,拔出,捅进……直至柳生弥次的尸体不再抽搐。 不远处的段诚似乎被这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剧变给吓呆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连说话的功能也丧失了。 直至死透,柳生弥次都没有放开抱住青叶的手,据着捅进青叶胸口肋差的手都没有松开半分。 “师兄!师兄!”李卫挣扎着扑到了青叶的身边,硬生生掰开了柳生弥次,将青叶抱在自己的怀里,大声悲叫着师兄的名字。 “师弟!”弥留之际地青叶嘴角溢着鲜血,往日时隐时现在眼中的精光不再,他在李卫的怀里轻微地抽搐着,脸上的表情似乎很平静:“师兄是不是很傻?!世界上还有一个叫尊严的会让这么多人不惜一切去守护,师兄居然不知道!真傻啊!”青叶紧紧地握住李卫的手,悲伤中的李卫没有注意到青叶手上涌出一股力量悄声无息的缓缓地没入他的身体。 “不,师兄不傻,只要师兄能够明白,就不算迟!”李卫放声大哭,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师兄最后还是蒙蒙憧憧地明白了,可是已经迟了。 “师兄真后悔不能早点明白过来,悔啊!悔啊!”青叶的声音越加微弱,渐渐油尽灯枯。 “甘辛!甘辛!你快过来,快来人啊!我师兄不行了!快来救他!”李卫向左右徒劳地大喊着,谁都知道,这样的致命伤加上生命最后的过渡消耗,哪怕有最好的医疗条件,青叶都不可能坚持到手术台上。 尊严,本来就是需要用鲜血和生命去守护。 “不用再喊了!师兄刚才为师弟守护了这个尊严!希望师弟为师兄继续守护下去……”青叶似乎想伸手去抚摸李卫的脸,手举到半空中便无力的垂下,一双回复了真知的眼神随着生命消逝而黯淡下去。 “师兄!” 李卫抱住青叶师兄的身体放声大哭。 第六百节 似乎生怕打扰了师兄安祥的沉眠,轻轻放下了青叶的躯体,脱下自己带血的外衣罩住了师兄的脸。 抹了一把最后的泪水,李卫挣扎着站直身体。 “李卫!” 李卫扭过头,正看到自己的老熟人,小野二雄正咬牙切齿盯住自己,似乎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一伙日本兵呼啦啦围了上来,晃闪闪的刺刀对准了李卫。 段诚仍然站在原地未动,似乎有些吃惊,不知道小野二雄什么时候带着人找到了这儿,也许是刚才李卫的哭喊被小野二雄这家伙听到了。 小野二雄这倒霉孩子可是被李卫害惨了,好不容易爬上大队长的位子坐镇一座县城,没高兴多久,屡次在十二区队碰个头破血流,损失惨重,接着就干脆被新上任的山本大队长架空了权力,赶出了任丘县城,借着旧友协助落脚保定,拉拢了一员虎将,指望着东山再起,却又被十二区队抓住了一顿狠打,最终连华北都没法呆了。好不容易在关东军里谋了个小军官,可是没有想到,又被李卫这个天杀的给盯上了! 这怎不让小野二雄心里充满了冲天怨气。看到孤身一人的李卫,新仇加上旧恨,小野二雄恨不得生撕了李卫。 “小野啊!好久不见啦!呵呵!你这个胆小鬼居然也有胆子站在我面前!你不是一看到我就尿裤子的吗?!真稀奇啊!”李卫笑得像是见到了多年不见的老友,算起来正是这个倒霉蛋儿似的草包成就了十二区队的今天,若是日本人在任丘派个厉害点儿的人物坐镇,恐怕也没那么容易让十二区队风生水起。 “你!”被李卫触及自己最不愿听到的“胆小鬼”三个字,小野二雄涨红了脸,胸口就像是拉开了风箱,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段诚君!你看看,这个十二区队的李卫也有今天!”小野二雄压抑着自己的声音,转移话题掩饰自己心底羞怒。 看到李卫身上的伤势,让小野二雄认为这个威震华北一带的十二区队四连长等同于没了牙的老虎,龙游浅难被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被捏在他的手掌心,插翅也难飞。 “卫哥!”段诚有些不敢面对李卫的目光,仿佛李卫的眼睛会放出太阳一般的火热,将自己这块卑小的脏雪融化的无影无踪。 “哼!我可不是你段大汉奸的哥!”李卫对于这个屡次逃过自己手掌心,奇迹般仍活到现在的叛徒可没什么好看法,报以冷冷的一哼。 段诚身子一震,脸上异常燥热,仿佛有如芒刺在背,对于李卫的恐怖他是刻骨铭心,想离开这里,可是两条腿却如被施了定身术般,硬是迈不动步子。 “终于,终于可以一雪耻辱了!”小野二雄带着神经质似地狞笑,拔出了手枪,面孔被仇恨扭曲,变了调似地冷笑着:“李卫君!上路吧!” 李卫心里却在苦笑,身子依然虚弱无力,刚才的虚张声势并没有为他争取到时间,小野二雄已经容不得他在这世上再多活一秒。 李卫愤怒地盯住小野二雄,手里的格斗刺悄悄运劲,就算死,也要拉一个垫背。 段诚看着小野的黑洞洞枪口对准了李卫,浑身猛地颤抖起来,看了看小野二雄,再看了看李卫,咬紧了嘴角。 小野突然眼前一晃,李卫消失在面前,可是手上依然下意识地扣动了扳机。 呯! 枪响了! 小野二雄的身子摇晃了一下。 待李卫回过神来时,就发觉自己被人压在地上,那人手里的枪再也无力抓住,掉落在身旁。 “阿诚?!”李卫丝毫没有感觉到被撞击到伤口的疼痛,瞪大了眼睛看向扑倒自己的人。 小野二雄脸上表情似乎有些僵硬,身子开始颤抖,低下了头,看着小腹处的湿意迅速溢透了衣服,“段君!你!你背叛了大日本帝国!”似乎陷入了极端狂怒,他鼓足了力气,枪口对准的段诚。 “嘿嘿!嘿嘿!卫哥!你没事就好……就好!”段诚背靠在李卫胸前,喘着粗气得意地笑着,似乎根本没有看见小野二雄瞄准了自己,大量鲜血迅速染红了胸前的白衬衫,迅速浸透了身下土地的鲜血仿佛代表着生命在流逝,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次举枪。 呯!甚至没有让小野二雄再能扣动扳机,来自背后子弹的冲击力让他向前踉跄了一步。小野二雄缓缓地扭过头,看到山本佐之助正站在他的身后不远处,手里的枪口正冒着青烟。 “你!你!”小野二雄想破了头也不明白,为什么山本佐之助会出现在背后向自己开枪,这怎么也不应该是与自己同一阵营的山本大队长所该做的。 “为什么?!为什么?!”小野二雄不甘心的嘶吼着,踉跄几步,想抓住山本佐之助好好问一问,这究竟是为什么?段诚和李卫都被他抛在了一边。 中了两枪的小野二雄仿佛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挪动了一步就无力的扑倒在山本佐之助的脚下。 一向与自己共同维持治安,大力清剿八路,赫赫有名的好战狂山本佐之助怎么会向自己开枪?真得让小野二雄感到难以理解和苦闷。 长官在眼前接连遭到枪击,小野二雄的这些手下好像当场乱了阵脚,还没等他们的枪口对准打死自己长官的山本佐之助,猛地一阵枪响从远处响起,围在李卫和山本佐之助的日本兵当场栽倒了一片。 一伙人马冲了过来,与日军士兵们杀成了一团,日军士兵已经顾不上山本和李卫,只能为了自己的活命而与敌人交战。 “阿诚!你又是何苦来由!”李卫摇着头,没想到居然在最后段诚在小野二雄的枪口下为自己挡了子弹。 在战场上生与死只隔着一层薄纸,一捅就破,李卫并不想再去计较段诚以前做作的一切,轻轻地把他放平在地上。 “卫,卫哥!我错了,错的太深了,就那么一点点,我意志就薄弱了一点点,就一步错,步步错,永世不得翻身,迟了,迟了!我好悔啊!”段诚仿佛又想起了父亲段贵山在临死前紧紧拉住自己死不瞑目的遗言,他知道自己必死,干脆放开了一切,临死前忏悔着自己一生的罪恶。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李卫眼睛渐渐湿润着摇头,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李卫已经没有责备段诚步入歧途的欲望,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每一个人都必需为自己的决定而付出代价,任何人都不能躲得过天理昭彰。 “最后了,我总算没有再继续错下去!咳!我想下辈子再做一个中国人……”段诚说到最后三个字时,眼中绽放出异彩,仿佛这三个字在他心目中有无可替代的份量,为了不再错下去,结果付出的是生命的代价,带着无尽的悔意,目光中失去了最后一丝生命的光泽,身体渐渐僵硬冷却。 小野二雄心里被迷茫、愤怒、怨恨和后悔等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意识有些混乱地垂死挣扎着:“你不是日本人!你是假的,假的!”他在地上拖出血印,拼命抓向山本佐之助的腿。 “小野!我是日本人!货真假实的日本人!”山本佐之助似乎看出了渐渐走向死亡的小野二雄的不甘心,语气里带着骄傲:“我也是共产党!代号‘太郞’!”他看向李卫,顾自继续道:“李卫君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嗬嗬!”小野二雄已经没有力气开口,双眼猛地瞪大,山本佐之助是八路的人,这,简直是太可怕了!可笑自己还在妄想着消灭八路,一切竟然都被八路掌握之中,自己毫不知情地就被人当作玩偶一样拿捏,被人家卖了还替人家数钱。 呯!山本佐之助,哦不,应该是“太郞”,没好气地又给小野二雄补了一枪。“太郞”的任务至此已经结束,在战斗打响的第一刻,在混乱中,副大队长久保泰二郞就成了他第一个枪下之鬼,失去了指挥的日军士兵陷入了乱上加乱,让阎宗虎小队在“太郞”的领路下轻而易举的趁机冲了进来。 带着含肚子的怨恨和悔意,小野二雄蹬蹬腿,翻了翻白眼,彻底断气了。 “李连长!你没事吧!”带队的人正是七分区行动小队的阎宗虎,他看到李卫一身是血晃晃悠悠,大惊失色。 “我没事!”李卫摇了摇头,指了一个方向道:“快,快去支援,一定要拿下化学武器库。”不用阎宗虎下令,几个战士立刻扶住了李卫,一直跟着山本佐之助,随身保护的清田秀子迅速接过李卫,就像以前曾经做过的一样,利索地为李卫包扎起来,李卫的特异体质在关键时候保住了李卫,伤口奇迹般已经停止了流血,甚至有了收口的迹像。 漠不作声的清田秀子手上动作不停,目光中却带着几分牵挂。 李卫计划中的行动队伍当然不止是自己十二区队的行动小队,阎宗虎小队是作为第二梯队的预备队。而其他几支小队也没有闲着,正在四处牵制日军的注意力,无暇顾及李卫他们这里的行动。 七分区小队的两个战士立刻搀着李卫跟着阎宗虎向日军化学武器库的方向奔去。 而此刻516部队的化学武器库的战斗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庄冬荣带队出其不意的袭击,一度占领了库房门口,反应过来的日军守军迅速将库房门口团团围住。 手榴弹,枪,掷弹筒,交织成了一片。 为了安全保存化学武器弹药,这座埋藏于地下大型库房的大门,成为双方战斗中心,十二区队虽然个个都是精锐,可是毕竟人手有限,还要分派出兵力进入清剿库房内的日军。 战状变得非常惨烈,战场分散着好几具十二区队烈士的遗体,而化学武器库大门前的十二区队行动小队阵地上,卫生员甘辛也是包着纱布依然在坚持战斗,范国文的右臂负伤无法再动弹,硬生生用左手和肩膀顶着机枪在开火,他在大吼,机枪的后座力震得包扎的纱布不断溢出血水。庄冬荣被纱布包住脑袋仅露出一只眼睛,身上多处挂彩,依然不断弹上膛冷静地开火,仿佛身上的伤势与自己无关。 才仅仅一会儿的功夫,不仅仅是李卫一直面对着死亡的考验,十二区队的行动小队也是一样伤亡惨重。 而七分区小队的到来,无异于成为十二区队行动小队的生力援军,看到战场中,自己的战友们伤亡,李卫差点儿再次落泪,为了完成进攻计划,强攻下化学武器库,庄冬荣他们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投入到战场上的七分区小队立刻发挥出了巨大的作战,撕开成胶着状态的日军包围圈,七分区小队在库房门口建立起防御线,给十二区队分担了极大的压力。 战斗陷入了胶状状态,两个行动小队与十数倍于已的敌人打得难分难舍,已属非常不易,而李卫他们一方的伤亡却越来越多。 “你们都捂上耳朵!”李卫的语气不容置疑,他的声音一点也没有被战斗的声音给盖住,诡异地在每一个人的耳边清晰响起,七分区小队和十二区队的战士们脸上带着不可置信齐齐望向李卫,这是多么神奇的能力。 范国文楞楞地顶着机枪,甚至忘记了扣动扳机,庄冬荣仅剩的一只眼睛的脸和几个老三团出身的老兵也一样写满了震惊,随即变成狂喜。也不知有多少日子了,李卫这个强悍的武技几乎快要被大伙儿给遗忘。 这样媲美大杀器的技能在战场上简直是逆天到无敌。 李卫早已察觉到身体比平时多了一股奔腾不息的力量,似乎随心所欲地能爆发出无穷的力量,回想起师兄临死前紧紧握住自己的手,他明白这是师兄留给他的最后一笔宝贵财富。 九天龙吟,一啸九天风云动,远远超过狮子吼的强大武技,一九四二年曾经给日本人两个联队造成了不可磨灭的深刻记忆,也让突袭八路军总部行动功亏一篑。 呼!李卫深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周围的空气随着莫名节奏开始颤动! 两个小队的战士根本不再理会日军的枪林弹雨,全都缩在掩体里面,紧紧地捂住耳朵,经过老兵们的警告,他们都知道李卫一旦发动就是敌我不认。 敌人居然不开枪了,简直是天皇保佑,在日本人眼里这不是等同于投降?!“前进!抓活口!”日军军曹没有意识到异常,反而喜出望外,挥舞着武士刀发动冲锋命令。 附近的日军士兵嚎叫着冲向化学武器库的大门。 “吼!” 平地炸雷似的爆吼声似乎带着一圈无形的冲击波向周围扩散开来,首当其冲的日军士兵被猛地震退数步,七窍喷出了鲜血,以李卫中心的半径五十米内,成为毫无防备的敌人的死亡绝地。 沙尘飞扬,一切都在致命地震颤,仿佛正经历着地震,大批日军士兵惨叫声被淹没在李卫的怒吼中,七倒八歪着身子七窍流血,更有甚者脑袋慢慢胀起直到爆开,死状惨到了极处,正所谓天理昭昭,恶有恶报。 “吼!”李卫在仰天狂啸,发泄着郁积在心中已久的愤怒和杀意。东方的睡狮醒了,在咆哮声中将一切跳梁小丑都撕成粉碎。 李卫毫无保留的九天龙吟杀伤力出乎意料地大,甚至远处的枪炮声也被掩盖过去。 两个行动小队的战士身子颤抖着,即便死死捂住耳朵,也止不住心头狂跳,头晕脑胀,可是依然竭力缩着身子坚持下去,不敢松开一根手指。 缩着身子的清田秀子捂住自己的耳朵,双眼却异彩连连紧紧地盯住李卫,李卫超出想像的表现在她心中的记忆更加深刻。 二十多秒后,力竭而止,“哈哈哈哈!”李卫的心头一片畅快淋漓,放声大笑,毫不在意胸前包扎的纱布再次被鲜血染红后,失血过量的少许眩晕感,自打失去炼神诀以后,就与内家功夫无缘,以后就一直凭着曾经打下的外家底子在战场上逞英雄,这一吼让李卫发泄了以往的郁闷和怨气,师兄留给他的宝贵财富用一分就会少一份,李卫却选择了今朝有酒今朝醉。 片刻时间,没有一个日本人能在李卫面前站着。 李卫失血不少,可是精神依然抖擞,意气风发吼着:“留几个人架上机枪跟我守住大门,其他人进去准备安装炸药!”516部队的家底此刻就在自己的手心,埋骨在东北的那些行动小队的同志没有白白牺牲。 一个个站起来的战士们喜形于色地欢呼着,冲进了彻底占领下来了化学武器库,日本人似乎也早就做了防备,能销毁化学武器的不仅仅有炸药,还包括了大量的燃油,然而现在却成全了李卫他们,很轻易地在化学武器库内安装了爆炸装置。 一根细长的电线从仓库大门内引到了一百米外的电启动引爆器上,为了防备万一,两个行动小队用附近日本人留下来的工事上的沙袋堆成了一圈小型防护工事,将所有人都围了起来。 “卫哥!这一下由你来!”范国文将化学武器库的引爆器推到了李卫面前,苦缠住两支小队的众多日本鬼子被李卫一个人全部放翻,这个最具意义的引爆日军化学武器库的荣耀,只有让所有人都信服的李卫才有资格来完成。 李卫也没有客气,颇为期盼地打开了保险,手按着了引爆杆上,看了看左右两支小队幸存下来了战士,大声道:“今天!我们见证历史!” 话音刚落,李卫就猛地按下,这一下代表着党中央交付给他们的此次艰巨任务算是圆满完成。 …… 一秒,两秒,三秒,闷了半晌,一堆傻老爷儿们并没有等来想像中应该有的爆炸。 李卫眯缝着眼睛,有些意外地道:“怎么回事?没爆!” “怎么回事?”“没动静?!”范国文、阎宗虎和庄冬荣三个面面相觑,难道是没装好,搞了个瞎火臭蛋? “快去检查!”庄冬荣气不打一处来,简直是太煞气氛了,好好的引爆却弄成了大乌龙,庄冬荣等人脸上一阵阵的发烫。 “等等!”李卫制止住了几个准备跳出工事奔向化学武器库的战士,没人比他更知道臭弹的危险,许多人就是因为忽视了臭弹不确定时间的爆炸而命丧黄泉。 “我来!我是原来是搞军工的,有经验,而且我跑得快,我一个人去就够了!”李卫毫不客气的揽过检查的工作。 “老大,这怎么行?万一有个意外怎么办?”范国文急了眼,这回老大可是立了大功,回去就等着领赏,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再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这堆大兵们可就等着李卫领他们归队回家呢。 已经变成独眼龙的庄冬荣可不答应,拦在了李卫身前,认真道:“范连长说的没错,你可是我们的主心骨,你可不能有什么事,小雨还等着你带我们归队呢!” “没事!我很快就回来!你们都待在原地,这是命令!”李卫脸色一整,轻轻地却不可违抗地力量推开了庄冬荣,大踏步走向军火库。 “我也去!”清田秀子不由分说的从沙包堆成工事里走了出来,跟上了李卫。 李卫脚下一顿,眉头轻轻一皱,也不知出于何种想法,头也未回地只说了一句:“别跟得太近,小心一些!”清田秀子重重地点了点头,两人之间也不知是何时生出来的默契。 化学武器库虚掩的大门后面是通往地下五米深的长长主通道,将近两百余米的主通道内偶尔可以看到一些日本兵尸体,还有零散的汽油桶。 顺着电线向地道内深入走了几十米,李卫发现原本应该一直通向库房深处炸药堆积点的电线却中途不见了。 “不好!”李卫心如电转,脸色大变,电线绝对没可能无缘无故的断掉,李卫朝着身后不远处的清田秀子大喊:“快跑!” “哈哈哈!李卫!你跑不掉了,跑不掉了!哈哈哈!陪我一起下地狱吧!为我洗刷我的耻辱吧!”从主通内一个侧洞里一个人跳了出来,手里抱着一个与外面一模一样的启爆器,带着狂笑声重重地按压了下去。 该死的!怎么把和小野二雄一样恨透了自己的青木龙一给忘了,李卫此刻后悔也来不及,当机立断倒吸一口气,双手猛地一推,一股浩然的力量将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清田秀影狠狠向库房通外推了出去。 轰! 地面一阵震颤,将近上百公斤的烈性炸药被引爆了,清田秀子无法抗拒李卫的力量和第一次爆炸的冲击波一起被强行推出大门外的时候,脸上带着不甘心地喊叫:“李卫!”那张秀美的脸上,对李卫的不舍神情仿佛与韩秀影生前一模一样,让李卫的心头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秀儿!”李卫流下泪水猛地被通道深处的冲击波震离了脸庞,李卫勉力在冲击波中踉跄着,通道内埋设的其他炸点在连续爆炸,一团突如其来的火球吞噬了罪魁祸首青木龙一,刺耳狂笑声嘎然而止。 李卫的眼前空间仿佛再次诡异地出现震荡波纹,平面空间出现变形,通道在扭曲着,刚刚确定了自己绝无幸免的李卫猛地睁大了眼睛,那个熟悉的渐渐麻木感觉他仍记忆犹新。 李卫望了望手中的格斗刺,猛地向通道外掷了出去,同时竭尽全力大喊:“我会回来的!”然后向着空间震荡最为扭曲的中心扑了过去,强大的爆炸冲击波和火焰在一瞬间席卷了整个通道。 爆炸的巨响震憾了整个516部队营区和外围防线,甚至是打算前去取化学弹药阻击苏联军队的日军士兵望着火光冲天的库房方向,都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关东军最后的底牌没有了,他们将拿什么去阻挡苏联大军和愤怒的中美联军。 “不!不要!” 被李卫用内劲推出库房大门的清田秀子哭喊着要扑回去,却被紧接着而来的爆炸气流再次掀飞十几米,地下库房内传来爆炸的闷响,大地仿佛发生了七级地震,甚至几乎远处的地面被地下的剧烈爆炸掀开了大洞,火焰和烟雾冲天而起,大量的化学武器在燃烧中销毁。 “我会回来的!” 带着无法被爆炸巨响掩盖的怒吼,一支格斗刺从火焰中飞了出来,插在了清田秀子面前不远处的地面上,无人自响,发出悠悠不绝的嘤嘤清吟,望着李卫的随身兵器,清田秀子流下了痛苦的泪水,一拳拳地砸着地面。 库房外的工事里,范国文等人手指深深的扎进了手心,甚至流出了血仍不自知,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假装安慰自己:李卫会没事的,这家伙命硬的连老天爷都不收。地底库房区的主要爆炸点虽然离库房大门口较远,可是库房大门内喷出来的火焰和剧烈爆炸让甚至百米外的人都站立不稳,高温幅射甚至烤黄了百米范围内人的头发,理智告诉两个行动小队的人,哪怕是大罗金仙也没可能在这样的爆炸内存活下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十二区队卫生院里端着手术器械盘的林欣雨没来由的心悸气短,手上的器械盘子失手跌落在地面,叮当砸得地面作响。 “怎么了?!林院长你怎么了!”附近的医生护士连忙冲过来,扶住了已经没了力气靠在墙边上的林欣雨。 “李卫,李卫!”林欣雨仿佛没有听见边上众人的话,反而手紧紧捂住心口,失了魂魄似的喃喃自语,“卫子,你千万不要出事啊!” 1945年8月14日,苏军大规模突破关东军的防线,向东北三省腹地推进。当天,已经无法继续承受面对世界几大反法西斯国家开战的日本政府向美、英、苏、中四国政府发出照会,接受《波茨坦公告》并停止所战行动。 8月15日中午,日本天皇发布投降诏书,并通过广播传达到各支日军部队,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一事实的日军官兵痛哭哀嚎,有的剖腹自尽与大东亚圣战计划玉碎,有的遁入山野逃避现实,大部分军官还是接受了天皇和大本营的命令,停止一切军事行动,等待投降。 和少数顽抗分子一样,日军关东军部分借口没有收到大本营停战命令,依然继续抵抗,最终还是被苏联人没有丝毫手软的杀得血流成河,关东军最后一任总司令山田乙三大将看到败局已定,全身像被抽空了力气似地被迫向苏军提出了谈判请求。8月19日,山田乙三向苏军上校阿尔捷缅科交出了象征指挥权的军刀。 关东军的顽抗结束后,据统计,关东军83000人被击毙,594000人投降,而苏军仅伤亡32000人。 1945年9月2日,日本正式签定投降书,9月9日,侵华日军投降仪式在南京举行,历时长达八年的抗日战争结束。 第六百零一节 我会回来的!——剧终 河北张家口,隶属于北京军区的一处军事基地内外洒扫的干净整洁,军营门口的哨兵挺着胸膛,精神抖擞,握着枪仿佛标枪站一样笔直。 不远处六辆豪华奔驰大客车沿着水泥林荫大道疾驰而来,看到哨兵的手势后,司机驾驶着大客车在军营门口缓缓减速。 “请进,时速不准超过30公里,请按规定道路行驶!”逐辆检查过证件后,哨兵作出了放行的手势。 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第65集团军师部的军营内迎来了来自北京大学参加入校军训的学子们一部,在军营内的校场上六辆豪华奔驰大客车仿佛也受到了军营整齐纪律的气氛,停地整整齐齐。 嘟!长长的哨笛声响起,新入军营的学生们在混乱中,背着自己的行李包开始列队。 学生们一下车,甚至连随行的老师此刻都必需听从这座军营内安排好的教官的命令,似乎旅途几个小时的长途奔波并没有让初入象牙塔的学子们感到疲乏,军营内的一切仿佛都是新鲜事物使这些学生们产生了异常旺盛的好奇心。 这六辆大客车上下来的,还只不过是北大今年入校新生的一小部分,其他前往另外几个军事基地开展军训的学生们恐怕也和他们一样正在经历最初的适应阶段。 望着这些来自北大大学的一部分学子,军营内指定的十几名教官镇定自若,面无表情地发出口令。 “立正!”教官们整齐的大吼! 大学新生们挺胸收腹撅屁股,似模似样的,好歹以前高中初中都经历过军训阶段。 “稍息!” 大学新生们撇开脚,一队是人,一队是各种大小颜色的行李包。 “欢迎大家来到咱们65集团军193师,从现在起,你们的身份不是学生,而是士兵,军营不是游乐场,我会以一个士兵的规范来要求你们,你们有没有信心成为一个合格的士兵?!”教官们声音都是同样铿锵有力。 “有!”新生齐声应道。 教官们显然对于带新生的任务驾轻就熟,带着一丝不耐的语气大声道:“什么?我没听见?”。 “有!”新生们更加放大声吼道。 “你们没吃饱饭吗?太小声了!”教官们的下马威激起了新生们的傲气,能进入北大的新生们又哪一个不是尖子中的尖子。 “有!”新生们使足了吃奶的劲儿,声嘶力竭,连老师们也跟着一起吼。 “很好!”教官们的小把戏很有效地激起了新生们的斗志。 源自于军队的简洁干练,教官们简单地交待了军营内的注意事项,就开始带着学生们参观军史馆,参观了解193师上属65集团军的光荣历史。 似乎这一天来注定是军营内客人最多的日子,北大新生们正在教官们的带领下排队进入近两千平方米的军史馆时,又接连几辆高档的轿车驶入了军营。 与之前北大新生们不同的是,军营内有十几名军官列队迎接着从车上下来的人,第一辆车上下来的是一对须发皆白的老夫妇,门刚一打开,从这对老人拉着手互相依靠着下车的动作看,他们已经是相濡以沫经历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恩爱夫妻,有两名军官立刻迎上去搀扶着。 后面几辆车上下来的同样是白发苍苍的老人,有男有女,不论有没有驼背,依然从干脆利落的动作在告诉别人,他们似乎依然带着不可磨灭的军人气息。少部分人依然穿着着浆洗的发白的军装,但是所有人都无一例外的在胸前挂满的军功章。 随后,不断有汽车驶了进来,将不大的停车场挤得满当当的。 “你这老家伙,还没挺尸哪!” “你没去见马克思,我怎么可能比你先走一步!” “嗨!多少年没见了!听人说,你在朝鲜的时候,被炮弹削了小鸡鸡!现在应该叫你公公了吧!” “我呸呸呸!什么话啊!我孙子现在都老大不小了,哪个混小子给我造得谣,我非毙了他不可,朝鲜战场上,我肚皮只不过挨了一片炮弹皮子就传得这么缺德,那次差点儿没要了我的命,伤养好后这小家伙还不是生龙活虎的?!现在我都俩儿子了!还真是巧了,俺老婆还是叫杨妮!比那个假的更水灵,当初老庄从东北回来的时候,从鬼子731那里救回来的,哈哈,这叫作命中注定。” “嗬!就你最能啊!要不是当年我级别低,我也整一媳妇儿,比你还早抱孙子!羡慕死你!” “都几十年了,打跑小鬼子起,咱们就再也见着面,今年要不是老队长,还真凑不起咱们这些人。” “我说老兄弟!不会就剩下咱们这些人了吧!当年大小仗数都数不清了,我都不知道多少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过。” “乌鸦嘴!打从老三团起,咱们十二区队就是最强的,装备最好,伤亡率最低,哪个不是百里挑一的人物,哪有那么短命的!不要咱练练,谁输了谁就是小狗,这场子上爬两圈。” “你们几个瞎说些什么呀!再等等吧,有路远的,要晚点儿到呢,都老胳膊老腿了,还想练?!你以为你是四连长啊!” 这些老人一见面,就像当年激情燃烧的岁月里一样毫无忌惮打着招呼,放开了拘束,什么话都敢说,口无遮拦地互相抬扛,说着让人心惊肉跳的征战往事。 岁月不饶人,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沧桑,这些老兵在回到曾经的部队时,已经没有了当初的英姿飒爽,只有偶尔言行里会显露他们当年的激情。 等了许久又是一辆轿车缓缓驶来,车门打开,车上摆下了一座轮椅,一个老人颤颤微微地被车上先下来的人抱上了轮椅。其他老人一看到这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立刻冷下了脸。 “你个老东西,逃兵,你还有脸知道回来!滚滚滚!回你的美帝国主义去!看看你这双腿,就是纸醉金迷的报应。”有老兵按奈不住火爆性子。 “怎么啦怎么啦!我也是为了社会主义作贡献,别看我不在队伍里了,对国家的贡献不比你们少到哪里去,要不是当年老大的指点,我一年往祖国能投回几个亿美金吗?就你们几个老光棍汉子除了喊打喊杀,搞搞破坏,还能干些什么有用的事!”轮骑上的老人张口就没显出老态,这张嘴比年轻人还要厉害,寸步不让跟那些个老兵们吵起架来。 老头老太吵架捶胸顿足,横眉竖眼,撸袖子伸腿,张牙舞爪地摆出开练的架式,让那些现役军官们好一阵提心吊胆,好在这些老家伙已经没了打鬼子闹革命时候的精气神,也就是吵吵的劲儿,表面上闹得跟阶级敌人似的,实际上却是雷声大雨点小,也不知道底好的跟亲兄弟似的,让看清楚情况的年轻军官们忍俊不禁。 “好了好了!”第一个下车的老夫妻中的老头儿突然声音洪亮地喊道:“列队!立正!” 几乎像条件反射似的,还在开嘴仗老头儿老太太,齐刷刷挤到一会儿昂首挺胸列队,虽然年老体弱,或者驼背伤残,姿势有些走样,可是比那些新生们更显现军人风范,坐在轮骑上的老人也是差点儿站了起来,可惜力不从心,呲牙咧嘴地不甘心重重坐了回去,催着身旁的年轻人地道:“快,快,把我推过去!区队长下令,死也要死到一块儿。” “瞧瞧你们像什么样子!都是有思想有觉悟老同志!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给后辈们怎么作榜样的!”站在队伍前面的老头儿看着这些老部下,一脸恨铁不成钢,三天不管上房揭瓦,这几十年都管不着了,都翻了天了。 “好了好了!我说老王,就别气了,都这么大岁数了!”老太太不气也不急,抚着老伴的胸口,打着圆场道:“先进去坐坐吧,等等其他人来,这几十年,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次机会大伙儿聚聚,别把自己身子给气坏了。” “看什么!”老头儿经老太太这么一劝,火气劲儿小了些,冲着那些老部下一瞪眼:“齐步!走!” “给我喊起口号来!”老太太脸上带着笑,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的峥嵘岁月,带着鼓劲的语气大声道:“随我唱起来,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一起唱……”声音依然圆润动听,可以想像出,当年这首歌她唱得已经深入到灵魂中去。 “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老兵们大声齐唱着列队走着,虽然有的要人搀扶,有的坐着轮椅,可是队伍依然整整齐齐,曾经战争岁月磨炼出来的纪律性无论如何也无法被时间磨平。 军史馆内,北大新生们在教官们的带领下,观看着陈列在展馆内陈列的一份份展品,文件,照片,武器和军装等曾经纪录了65集团军当初光辉荣耀的历史见证。新生们手里的手机和相机闪个不停,似乎为馆区内见证了中国从列强的侵略中崛起的历史记录而兴奋。 “哇!李卫,李卫!快来看!有你的名字哎!”几个长相甜美的女生指着一处展区大呼小叫,65集团军1945年以前的一个分支,十一分区的十二区队,再往前就是历史上有名的“老三团”的资料。 “哎呀!还真是的啊!李卫,真是战斗英雄哎!”附近其他的学生们爆炒八卦似轰笑道,个个脸上带着一惊一咋。 一个皮肤异常白晰文静的年轻新生脸上一怔,对于同学们玩笑不置可否的露出了恬淡微笑,“是啊!就是我!”语气就像白开水一样,他的注意力似乎被展馆内一处展品所吸引。 在展馆深处,一个玻璃罩柜孤零零独立于众展品的包围之中,一根黝黑毫无绣迹的三棱长刺静静地横卧着作工精美的托架上,与附近周围的步枪,大刀,土炮等展品相比,长刺上的细长血槽和精细花纹显现出截然不同的神秘气息。 皮肤白晰文静新生一双甚至不输于少女嫩白的手轻轻抚过长刺上面的玻璃罩。 嘤! 一阵悠扬的轻鸣在展馆内回荡着,只有“诛魔”两个字介绍牌旁的长刺似乎有灵性般在颤鸣着。 “咦!什么声音!”附近的学生听到了奇异的轻鸣纷纷惊奇道。 玻璃罩旁,那个被其他学生叫作“李卫”的文静新生缓缓的收回了手,长刺的颤鸣依然没有停歇,却微弱到只有站在玻璃罩旁的人才能听到。 “很久不见了,老伙计!不过现在已经用不上你了,好好休息吧!和平可真是来之不易啊!”“李卫”似乎在自言自语,似乎有些不舍,却依旧坚定的转身融入到其他学生中间。 军史馆展厅内,一群老人跟在学生后面神情激动着参观着一件件展品,似乎在追忆着往昔铁马金戈的激情厮杀。 “真的很怀念当初的老战友!一个个的都去了!要是当初卫子还活着就好了,现在咱们四个人现在都齐了,想想当年,可是真威风!”老太太依靠着领队的老伴儿怀里,眼里充满了回忆的闪光。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卫子没死,他还活在咱们心中!”老头儿目光中带着无限柔情,轻轻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是的!他仍活我们心里。”老太太眼中闪动着异彩。 “王师长!那个卫子是谁啊!?”身旁随行的年轻军官好奇地问道,65集团的军史上居然还有他不知道的人物。 “就是李卫啊!”老头儿脸上浮起了曾在华北立下“宁惹阎罗王,莫招四连长”威名的十二区队四连长。 “李卫同志?知道了,有点印像。”军官有一点印像,可是军史馆里留下的关于李卫的资料太少了,除了“李卫”这个名字所在一两张编制名单,还有他的一支怪异冷兵器,只有远处露了侧脸的一张模糊照片和一份走了样的手绘素图,还有一些近乎于神话的传说,许多历史遗物都在战争或文革中不知所踪,只剩下这些少量物品幸存了下来。曾和“李卫”在同一编制的老兵们,要不牺牲在解放战争中,或者战死在抗美援朝战场上,也就剩下眼前这六七人而已。 老头儿一提到“李卫”,那些老兵们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不论是熟悉李卫的还是后来的“新人”热烈地谈论着当年有关“李卫”的传说,尽管有些传说在现代已经无法考证。 “为了纪念我们的李卫同志!让我们再次聚一下我们十二区队的口号!”老太太很会带动气氛,一句话说到了所有人的心坎上去。 “保家卫国!王保!”老头昂首挺胸声音异常洪亮,一点都听不出老态。当年的十二区队在抗日战争结束后直接扩编成了团级建制,王保担任了团长一职转战南北,建立赫赫功勋,当初的十二区队在战斗中发展壮大和其他几支部队一同经过整编,成为了现在的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第65集团军。 老太太眼神异常明亮地大声接了下一句:“保家卫国!陈佳瑶!”十二区队的三连长一直寸步不离王保,不论是经历何种风雨劫难。坚持与王保白头偕老的爱情誓言。 “保家卫国!李卫!”“李卫!” “保家卫国!范国文!”唯一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拍着椅把迫不及待的续上了最后一句,为自己曾经的身份而一脸的骄傲。 保家卫国,当初他们四人的誓言今日再次重聚。 “不对!刚才有人喊了两声‘李卫’!”当初的区队长王保虽然被岁月磨砺而从小王变成了老王,可是依然警觉,本应有人代喊一声李卫的名字,可是他刚才分明听到了两声。 “谁喊的第二次!”王保瞪向那帮老部下,那些老兵们面面相觑,没人会在这种场合下开这种不合时宜的玩笑。 “不对,保哥,是李卫的声音!是他的声音!”陈佳瑶猛然激动地扯住王保,浑身都在颤抖:“没错!是他,我记得很清楚,不会错,哈哈!是他,是他!” “我也听到了!是他,就是李卫!”有熟悉李卫的老兵也跟着惊呼起来,坐在轮椅上已经垂垂老矣的范国文瞪大了眼睛,挣脱轮椅,猛地站起身,大声喊:“老大,老大!是老大!”很难想像一个轮椅上的老人仅仅只是听到一个名字,就爆发出连生理残疾都无法限制的奇迹,摇摇晃晃中被边上人扶住坚持着站住,不肯再坐下去。 “什么?!”王保被陈佳瑶的话一点,立刻醒悟过来,猛地朝着第二声响起的方向冲出去,动作敏捷地甚至不像这年龄的老人。刚才除了指定代喊的人以外,那第二声,王保越想感觉越像是李卫的声音,还是那么年轻,一点儿都没变。 “是卫子,就化成灰我都认得!?”一个老太太身子满脸激动,虽然白发苍苍,脸上堆满皱纹,可是依然隐约看出当年的风姿绰绰。 边上一个似乎是他老伴的老头连忙扶住她,语气带着酸意:“欣雨同志!别激动!都几十年了,你还这么牵挂着他?!”同时摸索出一粒速效救心丸给她喂了进去。当场吃药的,可不止她一个,这可是有些吓坏了边上的年轻军官们。 “李卫!你出来!你说你会回来的!现在我命令你,你给我归队!回来吧!”王保冲着周围大喊,久经人世的他当然不相信会有什么鬼神之说,刚才的声音也绝对不是众人的幻听,而他面前的只有一群目瞪口呆的北大新生,这个老家伙好生猛! “是的!我说过,我回来了!”李卫隐藏在众多学生的中间默默自语。 【全书完】 ============================= www.shoujikanshu.org 手机看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