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境:我在黑海当太子 月暖日寒 著 ‎ 苦境兵燹,延烧万古春秋,正邪交锋,从来起落无休, 烽火倾城,不世王朝难久,问鼎天下,黎民百姓何求? 天下龙战,绝膑谈笑定寰域; 六境独尊,御极玄黄统神宇! 第1章 储君并立 黑海森狱风波起 黑海之底,无声地狱,黑海狱颚以及地狱十三阶,是殊异于苦境的苦境异境风土。 距黑海狩林的那一场天火,已经过了不短的时日。 黑海森狱有传统,每一届阎王确立后,黑月天阿的王之预言碑上,会将阎王的生平及未来荣耀之事显现出来,包括与谁婚配、生子多少等事。 然,当代阎王,与一人族女子交好,生下了预言中不存在的第十九子。 十九子出生时,黑月光耀黑海森狱土地三日,引发环境异变,黑海森狱物种为此死伤大半,黑海先知遂预言:不应存在的十九子,逢九食兄,将吞食其余十八子,直至王脉消失。 十九子年满九月时,阎王最为喜爱的十八皇子玄嚣大病一场,靠阎王赐予转命锡杯逃过生死一劫。 十九子年满九岁时,众皇子相约于黑海狩林狩猎竞赛,不曾想突生天火,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十七等五位皇子尽殁。 阎王在重重舆论之下,只得使人将十九子送出黑海森狱,另将诞下第十九子的人类女子逸冬清囚禁于永寒树中。 如今关于十九子的风闻早已淡去,黑海森狱也难能的平和了一段时间,直到今日,伽罗殿上,黑海森狱文臣武将并众皇子齐聚一殿之上,闻听着一道颠覆整个黑海森狱传统的旨意。 “孤决意,册封大皇子玄膑、四皇子玄同、九皇子玄灭、十八皇子玄嚣并列太子之位!” 高高在上的皇者语气淡漠的吐出旨意,满朝上下闻言,大多惊愕万分,唯有位居左列之首的黑海森狱国相神态自若,分明早有所知。 “阎王,不可啊!”黑海森狱两位长老左先知、右预事同时出列开口反对道。 “森狱传统,太子之位从来只有一人,未来的森狱之主,也只能有一人,还请阎王三思!” 左先知、右预事同时下拜劝说道。 “所谓传统,并非顽固不可改易之物,众皇子各有所长,却也都欠缺功勋,若由孤指定,便是至黑海森狱民众于不顾,也难服众望。”阎王冷声说道:“今日,孤册立几位太子,也是有意为黑海森狱选出真正的雄主,领导森狱,两位先知无需多言,国相!” “臣在!”一席金色的华贵身影,手执金玉笏,翩然走出队列,“后续太子封地之事,便交由你操办,太子的封地的辅政人选,可开相途榜。” “千玉屑领旨。”千玉屑垂着头,微微拱手,笏板遮掩的双目之中,尽是意味难明的心思。 眼见此状,左先知、右预事只得颓然回到队列中,他们二人虽是黑海森狱的长老,但在朝中的话语权着实有限,唯一能辩驳的,便只有“传统”二字。 但当代阎王,恰是历代阎王中最不讲传统的一位,不然也不会与人类女子相交,更生下了预言中不存在的异数…… 此时朝堂上,也已安静下来,阎王的视线依次扫过十三位皇子身上,随后淡淡说道:“今日之议,到此为止,退吧!” 但见阎王拂袖,人已化作一道青烟消逝,伽罗殿上,黑海森狱群臣面面相觑,无数对眼睛各自视线交会后,怀着暗藏心思,缓缓退出了伽罗殿。 …… “太好了!” 白发白袍的少年皇子,满心只有喜悦,作为十八皇子的他,按照常理而言,应是与阎王那个位置无缘,但太子之位,却让他心中一直以来的念头再也按捺不住。 这是父皇给予我的机会! 他回头看了一眼已然空荡荡的阎王之位,脑海中满是阎王满含期许和慈爱之意的目光。 父皇放心,玄嚣,必不会让你失望! …… “太子吗?” 一身黑袍,面容阴鸷的皇子喜怒不形于色,只是轻轻擦拭着手中的水晶球。 有偌大的母族作为臂助,他从一开始,就有着其他皇子所不具备的优势。 大哥、四哥、十八弟…… 玄灭在心内默默盘算着自己的对手,大哥性子软弱,四哥醉心于剑,只有十八弟。 …… “啧,父皇这是老糊涂了?册封太子之位竟然没有你。”一席华贵紫衣的皇子不住咂舌,他虽无心于政事,更对阎王之位无半分兴趣,但任不由为关系最好的兄弟打抱不平。 “如果他不是……” “好了,六哥。”银袍绿发的皇子只是淡淡的止住了兄长接下来的话。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既然太子之位与我无关,政事之责我也可以卸下了。” “你甘心?” “……玄离,只是遵从父皇之命罢了。” 甘心?如何甘心? 作为十八个皇子中,唯一一个能实际接触到黑暗森狱核心政务的皇子,玄离如何会甘心。 但不甘心,又能如何? 即日起,闭门,练剑! …… 便是离开了伽罗殿,玄同仍觉得身上有一股莫名的寒意笼罩。 那一股若有若无的麝香味,令他觉着沉溺又厌恶。 被册封为太子,他也没有多少别样的感觉。 高高在上那人眼中的疏离、杀意以及偶见的,与一切都格格不入的热情,使得玄同即便是被册封为皇子,也感受不到多少温情。 那个位置,就如同那个人一样,冰冷到没有半分的人情。 剑…… 他轻轻抚摸着腰间系着的佩剑,只有这一刻,他方才感觉到一些安全。 …… 被册封为皇子的众人,或喜,或悲,或心中有怨,或无意彷徨。 但这一切和他,都没有太大的关系。 作为黑海森狱的大皇子,他既无四弟玄同一般的高超剑艺,也不似九弟玄灭一般身后有庞大母族势力可以为依靠,更不像十八弟玄嚣一般受到父皇喜爱。 他,玄膑,除了大皇子这个一无是处的身份意外,什么都没有。 “太子之位,我,真的,配得上这个位置吗?”庭院中,玄膑看着眼前的白梅树,心中甚至不由生出了一个念头—— 倘若,自己若不是这个大皇子,是否会更好一些。 出神间,却是不觉,白梅树中,一道邪光闪现,危机逼临—— “你,是谁!” 第2章 恶浪惊起 龙武残躯应异魂 “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笔墨纸砚,文房四宝井然,但见一人执笔落墨,书写道德真言,守而不争的言论,放在如今的黑海森狱,显得是那般的格格不入。 只见其人,蓝发蓝衣蓝冠,深邃的颜色搭配华贵的装束,整个人立在那里,便如大海一般,深沉难测。 时光流转,距离玄膑遇刺已过去了三个月,而他来到这个世界也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三个月前,就在阎王颁布诏令,册封了四位太子后不久,大太子玄膑便于府邸后花园中遭到神秘人刺杀,性命垂危。 阎王大怒,继当年群臣逼杀十九皇子一事之后,再现恶相于朝堂,森狱上下无不惊惧。 但不仅凶手没有着落,就连玄膑太子的性命也日渐衰微,就连森狱神医非非想也束手无策。 就在这时,被囚禁于永寒树中的逸冬清被阎王放出,以天羌族秘术医治了玄膑太子的伤患,朝中上下对此多有议论,但阎王力排众议,解除了逸冬清的监禁,并封其为黑后,掌理后宫。 玄膑太子在黑后的医治下,虽是日渐好转,却也落下了腿部的残疾,使得这位本就不被朝臣所看到的软弱太子,在未来的竞争上更显羸弱。 只是他们都不知,这一劫后,原本的玄膑已死,如今玄膑的皮肉之下,却是早已换作了另一个世界的灵魂。 在他的眼中,黑海森狱的未来走向,包括玄膑太子原本的既定命运,都已了然。 但却不代表,他要接受这样的结局。 那位高高在上的阎王,固然深不可测,掌握一切,但他自问凭借先知先觉的优势,未尝不能搏上一搏。 更何况,他所掌握的还不仅于此…… 意识海中悬浮着的藏书殿牌匾上书写“天道”,虽然只开放了第一层,但其中的内容已让他大开眼界。 无论是凡俗的诗词曲赋、经史子集,亦或是人人梦寐以求的绝代奇经、遗世秘笈,天道殿内无所不包。未来若能登上更高层,一窥那些高人的武学之秘,寻出破解之法,纵然胜不得,也能立于不败之地,除此之外,其中的内容,更是他网罗羽翼的资本。 这才是他立足于这个世界的真正依仗,过去的他是谁,已不重要,此时此刻此地,所立足于世的,只有黑海森狱大太子玄膑,也唯有玄膑。 “殿下。” 此时,书房外传入一个低沉的声音,获得玄膑允准后方才推门进入。 只见其皮革罩面,背负血魔双刀,正是玄膑麾下最为得力的两名干将之一凶叱大动乱,于其兄凶暴大惊慌同为玄膑的左膀右臂。 兄弟二人当年因冒犯权贵,被贬作了奴隶,因玄膑一时仁念将二人收入麾下,此后相伴左右。 玄膑遇刺,作为护卫的凶叱大动乱最是自责,便以刀黥面,以血和伤将此耻辱牢牢记下,后又得了玄膑的建议,戴上了皮革面具,以遮掩面上的刀痕。 “您让请的人,已经请来了。”凶叱大动乱说道:“是否现在带入。” “嗯……”玄膑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笔,“带入吧。” “是。” ……… 当若叶央措第一次见到这位处于风暴中心的森狱大太子时,他正在慢条斯理的洗笔。 若叶家族本为黑海森狱中的名门望族,以机关术闻名于森狱,而他若叶央措也因机关术成为朝中臣,更是朝堂与若叶家沟通连接的关键人物。 虽是如此,若叶央措实际上在朝中并不如何受到阎王重视,各路皇子碍于阎王对他的态度,也并不愿亲近。 也因此,在听闻玄膑邀请时,若叶央措的第一反应是不敢置信。 虽说大太子玄膑性子软弱,如今更添了残废,但他毕竟是名正言顺的大皇子,更是四位太子之一。 这一次阎王恶相再现朝堂,也说明了这位大皇子在阎王心内的分量。 至少此刻,若叶央措看到了一个机会,一个改变自己现在命运的机会。 “若叶央措大人,幸会了。” 玄膑抬起头,与面前这位蓝色眼睛,面容清秀的青年打了一声招呼。 蓝色的眼睛,确实令人迷醉,难怪以后会被人挖了眼睛做标本…… 若叶家族,玄膑想要扩张势力,终究是绕不开这黑海森狱第一机关世家。 但是他也知道,眼下还不是时候。 此时所能做的,便是与若叶家族的某一个人打好关系,等待未来那件足以将若叶家大落尘埃的事情发生以后,再以若叶央措为旗帜,将若叶家的残余召集起来。 “大太子。”若叶央措微微一拱手,缓缓说道:“唤臣下央措便是,不知大太子召央措前来,是为何事?” “诶,阁下是父皇臣子,玄膑直呼其名未免失礼,不如玄膑便称阁下先生,如何?” 玄膑一脸温和的说道。 若叶央措却是显得诚惶诚恐:“央措才疏学浅,如何当得起这个称呼……” “先生就莫要拘束于这些礼节了。”玄膑说道:“此番请先生来,是玄膑有事相托,还望先生允准。” “大太子言重了。”若叶央措的头低的更低了一些:“若有何事,在央措能力范围之内,大太子尽可吩咐。” “此时说来也简单,先前病重,赖黑后以天羌族秘法医治,如今伤势已大致痊愈,自然该登门道谢。”玄膑解释道。 “只是金银珠宝用作谢礼难免俗套,久闻若叶家族机关术极尽技巧之能,所以想委请若叶家制造以适合造物,用作谢礼,一应花费,自由玄膑承担。” “原来如此,既是大太子孝道,央措必然全力施为,还请大太子放心。”若叶央措朗声说道。 “那玄膑,就谢过先生了。” 有孝道、礼道在前,就算联系了若叶家族,也可免去一部分风言风语,未来再以此时为由答谢往来,与若叶家的关系便可自然而然的建立起来。 接下来,就得看看,你们两位那边的动作了。 黑后、国相…… 第3章 投石于林 坐待变换大王旗 在未来的黑海森狱,阎王被禁,蜕变后的逸冬青,在千玉屑的扶持之下,掌握黑海森狱大权。 而后黑海森狱和苦境的通道在逆海崇帆以三十万人命为献祭重新打通,十八太子玄嚣作为黑海森狱先锋军兵入苦境,与道门、正道展开连串战事。 同时黑海森狱内部,阎王所立的四位太子也因那至高的位置互相算计坑害,十八位皇子凋零泰半,后玄膑斗倒了黑后,又以玄嚣之死团结了一众皇子,参与到了轰轰烈烈的诸界大战中…… 然而事实说明,一切的一切,始终都不曾逃出那位高高在上的阎王掌握,无论是智计过人的千玉屑、还是手段狠辣的黑后、亦或是隐忍到终局的玄膑都未能笑到最后…… 但,玄膑已非当初的那个玄膑,已知的走向便只能当做他的参考,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期待着黑后与千玉屑的合作。 至少从已知的事实来看,黑后与玄膑的合作虽然有利用的成分,但总体上还算愉快,那一个玄膑也一度真的将黑后当作生身母亲一样看待,直到黑后最后表现出对于十九皇子的执念,破灭了玄膑心内最后的一点亲情,走上无情之路。 就如同阎王对玄膑的评价:帝王家的绝情,玄膑比谁都体会得更深更绝更彻底。 作为玄膑,他并不想走历史上那位大太子的老路,所以他选择了接触若叶央措,却又不打算如同那位大太子那般的去用这枚棋子。 在他看来,玄膑令若叶央措去刺杀十九子的做法,着实是有些浪费,也侧面说明了那时玄膑的不成熟。 毕竟若叶央措其人能力不提,单只他作为若叶家族人的身份,作为一个太子而言,便有极大地操作空间。 而待到若叶家倒台,更可以若叶央措为旗帜,将若叶家族人暗中收罗,需知若叶知秋、若叶凝雨、若叶温翘,皆是一时俊杰,若能尽数网罗麾下,加之若叶家族机关术支撑…… 不过话说回头,若阎王能正常一点,团结黑海森狱各方势力,又愿意缓缓经营,而不是执着于虚无缥缈的三阳同天和六王开天,未尝不能步步分化蚕食苦境,与三教、正道争锋。 结果偏要自己孤行,六王开天开出个异境九轮天,自己也落得个身死魂消的下场,徒为天下笑。 现在想一想阎王干的那些事,玄膑都觉得丢人。 “殿下。”此时,凶叱大动乱又来禀告:“国相来访。” 国相千玉屑,黑海森狱当之无愧的第一重臣,阎王亲信,就算是皇子见其也需退避三分。 对于千玉屑的来访,玄膑倒是并未感觉意外,让凶叱大动乱将人领到后花园后,自己也换了身装束便往后花园而行。 “国相来访,是父皇有旨意?” 踏入后花园中,玄膑脚步匆匆来到千玉屑所坐着的亭中,因一足不良于行,这一举动看上去颇有些狼狈。 “玄膑太子莫急,若再有闪失,千玉屑可是没法同阎王和黑后交代了。” 千玉屑上前搀扶住玄膑,语带玩笑意味的说道。 “国相言重了。” 玄膑被千玉屑搀扶着坐下,只是神情依旧表现得有些惴惴难安。 这一幕落在千玉屑眼中,心内只是摇头,这么多年来,他与森狱各位皇子都有所往来,其中不乏杰出者,如四太子玄同、八皇子玄离、九太子玄灭、十八太子玄嚣;其余皇子,虽有缺陷,但也有一二可取之处,唯有眼前的大太子玄膑…… 作为阎王长子,玄膑本有着其他皇子所不及的天生优势,但其软弱、妇人之仁的个性,致使阎王对其不喜。 而这位皇子,似乎也没有自我改变的打算。 这一次被刺杀后,更是闭门不出整整三个月,大有疏远朝臣及一众兄弟之意。 看来至尊之位尚还没开始正式展开竞争,就有人要出局了。 不过这样的玄膑,正适合于黑后掌控,对于两人的合作只有好处。 “哈,我此番来,是两件事,一私一公,先容我把私事了结吧。” 说罢,千玉屑抚掌两下,身后的侍从随即解下随身携带的木匣,放到了二人之间的石桌上。 “国相,这是……” “千玉屑此来,一方面是替黑后跑腿一趟。”说话间,千玉屑已打开了木匣,只见内中静躺着一根深蓝色雕金纹绣的手杖,与玄膑常服的配色相得益彰。 “黑后近段时日协助阎王打理政务,难能脱身,但心中时刻关切大太子状况,特命工匠打造了这一根名唤‘登龙’的手杖,以供大太子日常出行之用,黑后用心,想来即便不言,大太子心中也明了。” “是!”玄膑闻言,面上激动的情绪一闪而过,缓缓伸手探向木匣,却在半空中顿住了。 收敛了情绪后,玄膑方才又看向千玉屑,叹息一声说道:“抱歉,是玄膑失态了。” 千玉屑又是轻笑一声:“大太子真情流露,何言失态,黑后待大太子之情谊,莫说大太子,纵是我一介旁观者,也不由动容啊。” “一时激动倒是让国相见笑了。”玄膑缓缓将木匣合上,放到自己面前,却是不愿再松手。 千玉屑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心内对于玄膑的评价又低了几分,一个性情的太子,在这场血腥的皇位竞争中,注定很难活到最后。 这一点在千玉屑看来,玄膑如此,十八太子玄嚣也是如此。 不过在千玉屑看来,玄膑软弱,不争或许反倒安稳,倒是玄嚣,恃而无备,急而少谋…… “好了,私事已毕,便是公事。” 提到公事,千玉屑也收敛了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数月前伽罗殿上,阎王册封四位太子,另命吾为诸位太子遴选封地及辅臣,如今四太子、九太子、十八太子三位太子之事已毕,只有大太子处因为先前之事,吾一直未能前来禀告。” “封地如何,由国相主持便是。”玄膑说道,“国相为父皇近臣,更是森狱重臣,玄膑对于国相自是相信的。” “那千玉屑便谢过大太子的信任了。”千玉屑点了点头,“除此之外,便是大太子的辅臣,未知大太子可有中意的人选?” 第4章 相途有榜 坎坷前行唯自知 黑海森狱的漫长岁月中,自古至今遗留下了无数的传统,例如阎王继承者的指定,例如神思石碑的预言,再例如先前阎王口中的相途榜。 历代阎王指认继承者时,神思亦会于整个黑海森狱的范围中点评能人名士,汇总成册,排列优劣,便是相途榜。 这些人便是储君未来的班底,其中的相途榜头名便是未来的黑海森狱国相,余者则分散至黑海森狱各处任职,自古至今,神思从未出过任何的差错,而历任相途榜头名,无一不是人中龙凤国之栋梁,即便是余者也堪称一时俊杰。 只是如今神思早已失落多时,阎王又一改传统,钦点了四名太子,阎王重开旧榜,为各位太子遴选辅臣,似乎倒成了无奈之举。 才怪! 这些阎王的“潜邸旧臣”在加入到各个太子麾下后,最大的作用,就是拱火。 都说文人相轻,这些相途榜上留名之人对此则表现的更为明显,看着千玉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们又怎会服气? 而若要证明自己强过千玉屑,那么亲手扶持着一个太子自四位太子互相竞争血雨腥风中杀出,直至登上阎王之位无疑是最有说服力的方式,在森狱的史书上,必然可以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阎王的这一着,看似什么都没有做,实际上早已将满朝上下的心思算计了个透彻,一把名为权力的鞭子落下,便有无数人为之赴死,虽身在囹圄,黑海森狱的局势却从未超出他的掌握。 “大太子?” “啊,抱歉,玄膑又失态了。” 迎着千玉屑的目光,玄膑缓缓收敛了思绪。 说实话,对于相途榜上的那些人玄膑的兴趣并不是很大,毕竟头名已经坐在了自己的面前,从当前的局势来看绝无延揽的可能,至于旁的人,从已知的情况来看,虽然也不差,但和真正的顶尖人物相比…… 放到三国里,大概就是卧龙凤雏和逢纪郭图之流的差别。 但若是直接拒绝,只怕适得其反,倒不如…… “无妨。”千玉屑将一卷系着绳子的卷轴推到玄膑的面前,便是神思所作的《相途榜》。 “多谢。”玄膑将之缓缓打开,只见黑色的绢布上,以烫金字书写着一个又一个的名字,最先入眼的自然是千玉屑,只是名字上已由一道朱砂划去,示意已被录用。 “他?”而当玄膑看到紧跟千玉屑其后的第二个名字时,有些意外,不由得一愣,但随后细细一想,便又觉得无不妥。 一介玈人,若无相当的本事,如何能被阎王称作“贤者”,并得到御赐的阎王鞭,作为阎王钦差行事。 只可惜,这个名字也早早就被朱笔划去。 再往后玄膑还在上面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比如神在在、比如末夜相,这二人的名字也被划去,除此外再无玄膑熟识之人。 “大太子可需要千玉屑对榜上还剩下的人,稍作介绍一二。。”千玉屑也注意到了玄膑的目光,只在几个人的名字上稍作停留了片刻,大部分的名字都是略过不观。 玄膑摇了摇头,作苦笑状,“榜上名士,皆是人中龙凤,我乃残缺之人,岂可因一己之私而阻碍诸位先生施展心中抱负,此事还是算了罢,父皇处我自会前去分说,必不让国相被牵连。” “大太子如此说,却是折煞吾了。”千玉屑连忙道,见玄膑一脸的坚定专而又说:“太子封地广袤,若无能吏打理,只怕封地百姓缺乏约束而生混乱,乱了民生,不如这般,千玉屑为大太子引荐一人如何?” “这……”玄膑脸上,仍是流转犹豫之色。 千玉屑再说道:“大太子大可放心,有心施展抱负之人世上固然不在少数,但并非人人都追求于世俗的功名利禄,千玉屑推荐之人,必会让大太子满意。” “那……”玄膑低头看了一眼桌案上的木匣,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那,玄膑就先谢过国相了。” “此为千玉屑当为之事,何足挂齿。”千玉屑浅浅一拱手,说道:“那吾就先告辞了,不日便有消息,请。” “我送国相一程。”玄膑起身说道。 “大太子客气了。”千玉屑连忙婉拒。 即便千玉屑再三推辞,但玄膑还是将千玉屑送到了府邸大门前,目送着千玉屑坐上马车远离,再转身回到了府邸之中。 “大太子,他不过一介臣子,您不必……”凶叱大动乱一脸愤愤,对于玄膑待千玉屑如此礼遇颇为不满。 千玉屑出身于贵族世爵之家,他与凶暴大惊慌当年便是因贵族陷害而身陷囹圄,对于贵族出身的千玉屑自无多少好感。 看到玄膑对其礼遇有加,这份厌恶更甚。 “哈。”玄膑看着身旁的爱将,轻笑了一声,“尚有用人之处,礼遇一番也是应该,倒是辛劳你了。” 这般的演技,应该能瞒过千玉屑吧,这一幕落在其他诸位太子的眼里,相比也应该会引来不少的探查。 等到今日会面自己的表现散布出去,就差不多了,若是能以此铸就黑海森狱上下对于自己的固有印象,那也不枉费自己辛苦演了这么久。 接下来,就是疏远众人,静待黑后与千玉屑设计夺权了。 这条路,走的,真是格外的艰辛啊。 …… …… “国相,在咱们拜访前,若叶央措甫从大太子府上离开。” 马车上,千玉屑闭目听着马车外的禀告。 “若叶央措?”千玉屑轻轻拍打着手中的笏板,“预料之外的名字,说了些什么?” “似乎大太子是想委托若叶家打造一物献给黑后。” “哦?”千玉屑闻言轻笑一声,“果然是母慈子孝,玄膑啊玄膑,黑海森狱的大太子,想不到却是如此的性情。” “不过,这样的人确实最为合适不过。” 自永寒树中再出的逸冬清,不对,现在应该尊称为黑后了,对于权欲执念远超想象,也只有玄膑这样可以任由拿捏的合作对象,才能符合黑后的要求。 若叶家吗…… 千玉屑,放心吧…… 第5章 韶光流转 暗流其下端倪现 四位太子的封地落定后,整个黑海森狱又恢复到了平静之中,但森狱满朝臣工皆明,眼下不过是狂风骤雨前最后的平静罢了。 四位太子中,九太子玄灭和十八太子动作频频。 前者母族为黑海森狱大族高翔族,天生便有其他皇子拍马难及的优势,九太子其人更善于擘画谋算,短时间便把封地打理的井井有条; 后者为阎王最为宠爱的幼子,整日奔走各处,招贤纳士,短时间内麾下便汇集了不少能人异士。 而四太子玄同则闭上了府门,整日只在府邸中练剑,大有置身于外的态势。 至于玄膑,他的选择和玄同近似,虽说有了自己的封地,但他既没有大兴土木,也没有施行改革,整个封地除了多出一座太子府邸外,没有任何其它的变化。 玄膑太子以现实表明了什么叫做无为而治。 如此又过了半甲子有余。 这三十多年里,黑海森狱接连发生了几件大事。 其一,数十年前,森狱五大元素精灵之一的水晶灵一族莫名覆灭,整个水晶灵族群只剩下名唤漂鸟少年的少年剑者一人。 其二,四太子玄同剑法大成,一人一剑,剑挑黑海森狱百名成名剑客,名动森狱,被时人将其与八皇子玄离、水晶灵漂鸟少年并列为黑海森狱三大剑者。 其三,十八太子玄嚣一人一枪,杀入黑海魔解窟,与魔解窟之主翼天大魔交战三日夜,与翼天大魔惺惺相惜,终将这黑海森狱重独尊一方的“靥帅”收入麾下,玄嚣太子之名震动森狱,一跃居于四位太子之首。 在这连串的大事件下,朝野自无人注意到,某一日,朝堂上少了一个名唤若叶央措的臣子,更不会有人关注若叶央措的下落。 而玄膑则就在自己的府邸中,远离了朝臣与一众兄弟,除了与蜕变黑后上演母慈子孝的戏码以外,更多的精力在于通过化明为暗的若叶央措结交若叶家,以及……看书。 天道藏书阁中,藏书浩若烟海,即便是三十多年,第一层的书玄膑也未能看尽,只是择了自己感兴趣的或用的上的一一吸收。 但即便是如此,玄膑所学所见,也远不再是三十多年前可比,对于许多事情的领悟,也随之更深了一层。 也只有在这样数十载弹指匆匆而过的世界,玄膑才能如此悠哉的静待时机。 而今日,一纸急报传来,表示着玄膑悠哉“隐居”的日子,便要宣告终结,更是宣告,黑海森狱即将要步入一个全新的时代。 “大太子,阎王驾临若叶家驻地若叶城,不料若叶家狼子野心,阴谋暗害阎王,阎王如今负伤,生死不明,御医非非想正在施为救治!” “什么!?”玄膑闻言愕然,正在磨墨的手猛然一颤,墨汁溅到手上也浑然不觉。 “夜阑珊!”玄膑立刻对着屋外说道,随后走进一个身背木剑,身着褐衣,其貌不扬的黑发青年,正是当年千玉屑推荐于玄膑之人,名唤金烬不翦·夜阑珊。 这些年下来,主臣二人相处也算愉快,也全赖夜阑珊之能,玄膑的封地才不至于在他当甩手掌柜的情况下乱作一团。 “大太子。”夜阑珊自也听到了传令人传达的消息,作为相途榜上留名之人,他自然知道此事的严重性。 “立刻,备车,吾要前往王城探视父王。” “是!”夜阑珊应道。 阎王遇刺,自是惊动整个黑海森狱的大事,作为太子之尊的玄膑固然先一步收到了消息,但其他人收到消息的速度自也不慢。 很快,各路车马便从黑海森狱的各处出发,浩浩荡荡的奔赴王城,一场意外的刺杀,使得平静了不久的黑海森狱即将再掀波澜。 至于昔日显赫的若叶家…… 刺杀王架,除了破家灭门一途以外,自不会再有更好的结局,更无旁的人会去在意。 除了极少一部分的,有心之人。 而就在阎王遇刺的消息传遍森狱王城的同时,一个戴着斗笠的瘦弱身影匆匆走出了王城。 一切,都为大太子所料中了…… …… …… 森狱王城的深宫之中,一人端坐垂帘。但见其一席华贵紫衣,昔日征战沙场的英姿不复,却添了几分妖娆和冷艳,曼妙身躯尽掩于袍服之下,眼内尽显睥睨冷傲之姿,更深处尚还隐藏着一抹难以觉察的癫狂。 昔日的逸冬清,今日的蜕变黑后,眼前的女人,在永寒树内究竟经历了什么,即便是智计过人的千玉屑也难以料想,但这位森狱国相有十成把握,当年大太子玄膑遇刺一事,以及此次若叶家的变故,必然和黑后脱不开干系。 不过,那又与他何干呢?黑海森狱的势力,超乎预料的庞大,若不适时削弱,未来…… 千玉屑手中的笏板轻敲,此时上首黑后的声音传来。 “如今第一步的计划已成了。”蜕变黑后冷声说道:“后续的第二步,就要仰赖国相了。” “黑后自可放心,千玉屑皆已布置妥当了。”千玉屑点头说道。 “国相做事,本后自然放心。” “那千玉屑便下去准备了。” 蜕变黑后目送着千玉屑离去,直到殿内只剩下她一人。 “天罗子……”蜕变黑后的手仅仅的捏住了椅子的把手。 “你再等一等母后,等母后掌握了黑海森狱的大权……” …… 走出殿门,千玉屑的右手捂住了不断激荡的心口,事实上不断激荡的,除却心以外还不断激荡的脑识,或者说,那一个人的残魂。 “你对若叶家有怨,对阎王有恨,这些事,赪手奎章自会帮助你一一料理,你吾之间,已无相欠,还不安息吗?” 千玉屑喃喃自语后,脑海中的那一道意识却是激荡的更为激烈,千玉屑眉头微皱,功元一运,旋即强行按押下。 “放心,若叶家之人,我也会设法保全,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 说完这一句后,千玉屑便转身阔步的离去。 第6章 母子情深 白梅树下多许约 王城后苑—— “迢年不知数,心付永寒中。若得人相问,覆雪泯誓情。”蜕变黑后看着面前的白梅树,喃喃自语说道。 此时,身后渐近的敲击声,让蜕变黑后收敛了情绪,回过神,只见一抹深蓝的身影入眼,似是察觉到黑后回身,那道身影又加快了几步:“玄膑,见过母后。” 数月的精心照料,数十年的情感相交,便是这份母子感情并不那般纯粹,玄膑也早已习惯了‘母后’这一称呼。 黑后见状,快步上前将玄膑搀扶了起来,柔声说道:“你腿脚不便,就不必多礼了,你我母子之间,何须讲这些繁文缛节。” “是。”玄膑点了点头,母子二人相互扶持的画面,落在旁观人的眼中,都少不得感叹一声母慈子孝,母子情深。 黑海森狱人尽皆知,大太子玄膑在被黑后治愈以后,二人便过从甚密,虽说名义上黑后作为森狱王后,理所当然的便是一众皇子之母,但是实际上真正视黑后为母后的人,只有玄膑一人。 起初不少人还以为是玄膑打算通过蜕变黑后接近阎王,获得阎王认可从而在太子之争中争夺优势。但这么多年下来,人们发现大太子并无任何出格的举动,仿佛真的只是感恩当年的救命之情一般。 久而久之,这段“母子情深”的故事,也被编纂成了无数的传奇话本,在黑海森狱内部流传。 这也让这位性格软弱的大太子风评稍微好转了一些。 “母后……父皇他当真。”玄膑张长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蜕变黑后拍了拍玄膑的手说道:“放心吧,阎王尚还安好,后续的事情母后都已经排布妥当,只是此次阎王受伤非轻,只怕要闭关修养不短的时日,唉。” “想不到若叶家竟然如此狼子野心。”玄膑紧皱着眉头。 “是啊,此事已交由国相处理,若叶家刺杀王架,无论如何也不可再留了。”蜕变黑后说道:“稍后,你便同本后一道前往王殿吧。” 玄膑点了点头,躬身说道:“儿臣明白了,不过,此次儿臣还有另一个想法,想同母后参详一番。” 蜕变黑后听到这话,脸色微微有些诧异,随后她抬起那张精致面庞直视着玄膑问道:“哦?说来听一听?” 这么多年,说玄膑是单纯的应声虫也是丝毫不为过,也因此玄膑提到有想法,即便是她黑后也不由觉得有些意外,当然更多的是关于玄膑口中“想法”的好奇。 “是,玄膑想往苦境一行。” “嗯?” 白梅树下,气氛一时寂静,蜕变黑后静静端详着面前的阎王大皇子,玄膑口中的话,着实是出乎了她的预料……苦境……何等久远的词句,何等久远的故乡。 “为何?你为何要去苦境?”蜕变黑后声调依旧平稳,“若阎王闭关,你该知道现在的时间点,此时你若离开森狱,意味着什么?” 若无一个合适的理由,想离开自然是千难万难,这一点玄膑自然明白…… 但是眼下的黑海森狱,简简单单是非之地已不足形容,倒不如远遁苦境。 “儿臣之所以想去苦境,乃是有着多个的目标,其中一点,便是找寻神思,母后该知道,神思对于森狱上下的意义,若能找回,对于母后自有极大益处,其次,玄膑欲找寻十九弟。” “天罗子……”闻听亲子之名,蜕变黑后的心内不受控的一颤,但黑后终究还是黑后,即便如此还是选择强压下了心头的翻滚情绪:“他既被阎王送出森狱,便和森狱再无关系,你……” “但他依然是玄膑的兄弟,是母后和父皇的孩子,纵然无法将其带回森狱,也该了解他的境况,并施以援手和照顾。”玄膑言辞恳切的说道:“十九弟被送出森狱时才九岁,虽有说太岁护持,但在外面颠沛流离,必然也吃了不少的苦。” “无论如何,若能帮衬一二,至少也让十九弟知道,母后从来没有忘记,还有他这样一个儿子。” “天罗子……” 蜕变黑后看着眼前情真意切的玄膑,心里泛起莫名情绪,若真能找到天罗子……但他,他离开黑海森狱的目的,当真只是如此…… 一时之念,蜕变黑后便陷入到天人交战中……无论是神思还是天罗子,对于蜕变黑后而言都是极为重要之物,尤其是天罗子,自九岁便被送出了黑海森狱,一直到现在,作为人母,岂能不思念自己的亲生骨肉…… 但是,如果就这样让玄膑离开了黑海森狱,那她…… “膑儿,苦境凶险,你……” “母后放心,儿臣后续自有想法,稍后亦会直接同父皇秉明。” 没了阎王,不用想也知道,底下的皇子必然会闹翻天,蜕变黑后主政也必然是以坐山观虎斗的心思,那个时候的黑海森狱,想一想都叫人觉得热闹万分…… 在那之前,还是远离的好,这一步,是玄膑计划的关键一步,岂能动摇。 “这……”蜕变黑后仍是有些许的迟疑。 她看着玄膑一脸诚恳的目光,脑海中,想的却是这么多年来,玄膑在她面前表现得点点滴滴。 玄膑,当真可以信任吗? 蜕变黑后在心内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询问自己,权势与亲情,在脑海中不断的天人交战。 玄膑定定地看了一眼蜕变黑后,说道:“若母后不愿,那也只好作罢了……” 言罢,他叹了一口气,脸上的愁苦之色又多了几分。 “只是十九弟,唉……” “非是不愿。”黑后见状又说道:“只是苦境凶险,你又不良于行,母后实在担心,无论是你,还是天罗子,吾皆不愿见伤损。” “母后放心。”玄膑点头说道,“玄膑已非昔日。” 欲往苦境而行,最大的阻碍无疑便是蜕变黑后,而蜕变黑后的命门,也再好拿捏不过。 如今黑后看样子已然松动,那下一步,就该去忽悠一下那两位了。 接下来的伽罗殿上,才是重头戏啊。 第7章 伽罗殿上 唇枪舌剑谁纵横 伽罗殿上,其氛沉沉,其声闷闷,众皇子齐聚于一殿之上,互不相让。 “若叶家有功于森狱不假,但刺杀王架,岂能轻纵!”八皇子,八皇子玄离义正辞严,却是直指一字—— 杀! “若叶家为黑海森狱立下汗马功劳,更是忠君爱国之典范,如今不经进一步查证,便言杀,八皇兄此言,只怕令森狱上下失心失望。”九太子玄灭低垂着眼帘,缓缓说道。 “纵然是受人操弄,也不代表若叶家可以放纵,案子要查,但若叶家也该定死罪!” 八皇子玄离,自幼便于阎王身旁学习政事,与阎王关系最为亲近,虽在太子册封事后,便远离了朝堂,但一众皇子中,对阎王感情最深之人,还是以玄离莫属。 也因此,在听闻阎王遇刺,玄离亦是一众皇子中最为盛怒之人。 “八皇兄,吾与九皇兄的想法,并非是宽赦若叶家,只是认为在案件清查出结果前,便对若叶家施以处置,而枉顾若叶家这么多年对森狱的功劳,啧啧,八皇兄就不怕人心寒吗?”十一皇子玄震悠悠说道。 玄离闻言微微皱眉,看向玄震,更准确说是看向玄震身后之人,最为受宠的十八皇子玄嚣。 在如今的局势下,大部分皇子已然摆明了自己的立场,而玄震便是明牌了的玄嚣一系的人马,玄震所说,实际上却是玄嚣的意思。 “行刺王架,还能称得上臣吗?”六皇子玄阙摆明车马的站在了玄离一边。 伽罗殿上,一时间唇枪舌剑横飞,众皇子各执一词,互不退让。 事实上,在场的一众皇子都明了,若叶家卷入刺杀阎王一案中,必然是要受到处置的,但是作为主谋还是从犯,亦或是为人所阴谋陷害,这其中的量刑便有着大大的可操作空间。 玄灭和玄嚣对于若叶家这黑海森狱第一的机关大族自有觊觎之心,所想的必然是力所能及示好施恩,同时保留若叶家的一二元气,以便扩张自己的势力。 而这其中的关键,便在于若叶家的罪名上。 若是若叶家被打为刺杀王架的叛逆,那么即便玄灭、玄嚣再想将若叶家之人收入麾下,也许考量到皇子收容逆党的罪名和非议,更可能招致阎王的不喜。 相反,若能将若叶家只定义为被人利用和陷害的位置,那么若叶家最多无外乎贬为庶民、流放的结局,那时出手招揽,无论是难度还是议论都会少许多,若是运作得当,少不得还有一个礼贤下士的名声。 此时,伽罗殿内,由远至近,传入阵阵敲击声,随后一个深沉的声音打断了一众皇子的争论。 “若叶家是否有罪,自有国相查证,父王母后定夺,一众皇子于伽罗殿上争吵不休,成何体统!” 意外地言语,意外的声音,伽罗殿上下一时噤声,众皇子循声看去,只见一抹深蓝颜色,出现在伽罗殿上,似与本就深沉的伽罗殿融作了一体。 只见玄膑手执登龙杖,缓步走上前,每一步,权杖都敲击在伽罗殿的石砖上,也敲击于在场众皇子的心上。 玄膑作为大太子,阎王遇刺,他出现在伽罗殿上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他刚才的话,分明有指摘众皇子之意…… 众人之中刚有人欲反驳,却再闻玄膑开口:“此案,父皇已交由国相查办,真相如何,自有国相查证禀明,若叶家的处置,自会有父皇和森狱律法裁夺,你等在伽罗殿上争论不休,是在质疑谁?国相?还是父王!” 此言一出,伽罗殿气氛顿时一紧,众皇子目光无一例外的集中在了玄膑身上,而玄膑视线同时扫过四周,目光所及之处玄离沉默,玄阙微微皱眉不再言语,玄灭也后退一步到了阴影中,玄震还欲再言,却被身后之人抓住。 怀疑国相,便是质疑阎王用人之能,至于玄膑后面提到的质疑阎王,更是一众皇子不敢承担的“罪名”,携此之势,玄阙、玄离、玄灭、玄震纷纷避退。 眼见三位皇子纷纷噤声,余下的众皇子看向玄膑的目光中也尽是异色。 自当年阎王册立四位太子以后,玄灭、玄嚣为了扩张自身势力在森狱闹出了不小的动静,玄同虽未扩张势力却也练就了不俗的武艺,但玄膑…… 关注着这位“大太子”的皇子也不少,但大部分消息都是与黑后有关,例如种植黑后所喜爱的白梅树,为黑后准备礼物等等,满篇的母慈子孝。 至于朝政…… 三十多年里,玄膑疏远的不止有一众兄弟,更有森狱的政务,连阎王对玄膑也分明表现出了疏远的态度。 所以众皇子一早就将玄膑排除在了竞争对手以内。 只是,今日的玄膑,分明与先前的情报中记载大相径庭,那这几十年的做派,莫非全是伪装? 就在众皇子心思各异时,却有一人与众不同的开口,直面玄膑锋芒。 “此事关乎父王,也是朝中大事,众兄弟不过论一番,大哥何必如此严肃?” 白发白袍,蓝灰相间的双眸,头生一对蓝色如水晶一般的犄角,自有一番旁的太子所不具备的慨然气度。 正是森狱第十八太子——玄嚣! 作为阎王最为喜爱的幼子(第十九子已被除名),是森狱上下眼中未来至高之位竞争的有力人选,也是众皇子中,最不按常理出牌的一人。 “讨论?”玄膑抬起手中的手杖轻轻敲击了两下足下的石砖,说道:“若是众兄弟在别处意见不合争论,自无不可,但我等此刻所立足之地,都该知道是在何处。” “森狱议政之地,一字一句皆是森狱朝堂的态度,我等身为森狱皇子在这样的地方更该谨言慎行!” “方才他们四人的争论,便足以在森狱民间掀起舆论,若为有心人利用,便会成为攻讦的借口。” “些许宵小,何足可惧!”玄嚣昂首说道:“口舌之利,何及刀枪!” “过刚易折,森狱若想强大,不唯刀枪,还需纵横!”玄膑说道:“十八弟莫忘了,霸王虽强,但取得天下的,却是汉皇。” “……玄嚣受教。”玄嚣微微拱手,玄膑确实颇为倨傲的点了点头,径直走到了众皇子之首的位置,作为森狱大太子,这个位置本该就是他的。 而有了方才玄膑所言,众皇子也未再就若叶家一事进行讨论,只是视线交会,多集中在玄膑身上。 此时,再闻一声—— “王驾临!” 第8章 阎王驾临 衮衮朝堂心机算 伽罗殿上,阎王驾临,原本就低沉的气氛,此时已然被压至了极低的冰点。 三道身影,其中的两道,一道是蜕变黑后,此时的她微微低垂着头,目不斜视,哪里还看得出半点野心满怀的样子。 另一道则是黑海森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相千玉屑,手执笏板,举止翩然。 而被黑后搀扶着的人,一席华贵黑袍,面戴一副造型特殊的玄铁面具,无任何言语,无任何多余的动作,仅仅是举手投足之间,便有不凡威势展露。 此时伽罗殿的诸位太子、皇子,无一不是人中龙凤,但在他出现于伽罗殿时,他们无一例外的变得黯然失色起来。 哪怕仅仅只是站在那里,旁人的目光便无法从他身上移开,更会不受控制的俯身贴耳。 只因他,是阎王。 黑海森狱至高,且唯一的主宰。 名字在他身上,都显得格外的多余,森狱阎王就是他毕生印象最深刻的呼名。 “儿臣拜见父王!” “儿臣拜见父王、母后!” 一众皇子,对于蜕变黑后向来缺乏好感,也因此即便黑后在场,大多数人也选择了视而不见,这也使得,玄膑的声音在这一句问安之中,显得格外的突出。 “此处,无外人在,无须多礼。” 在黑后的搀扶下,阎王缓缓在那张王座上坐下,僵硬的动作无声的诉说着,这位森狱至尊遭遇到的刺杀绝非表面上那般的简单。 “今日,召集你们,是有一事要宣布,你们也应都收到了消息。”阎王声音缓缓,居高临下的对着一众皇子说道:“此前受伤,反使孤常年的瓶颈有所松动,孤即日起要在伽罗殿闭关,疗复伤势同时增进功体,在孤闭关期间,森狱上下政事,由黑后主导,国相辅佐。” 此言一出,除玄膑以外的众皇子面色皆是一变。 在听到阎王闭关的消息时,玄灭、玄嚣、玄离等人都思考过阎王会将权柄转交于何人,他们思考过由几位太子主持,国相辅佐,或者由对于政事最为了解的玄离代掌,但唯独没想过阎王会将权柄授予黑后。 森狱有一个诅咒:女子皆会在诞下子嗣后死去。 十八位皇子的生母无一例外,都是在诞下子嗣后不久去世,也因此黑海森狱从未出现过执掌大权的女人。 但如今却有了例外,蜕变黑后,她不仅诞下了神思预言之外的“十九子”,也逃脱了森狱女子生育必死的诅咒轮回,成了黑海森狱至今唯一育有子嗣且还活着的王后。 若是凡俗王朝,帝王病重,皇后代为掌权,虽也少不得非议,但终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但此事放在森狱,确实实打实的头一回。 再结合玄膑方才大异于平日的言辞和表现,如果不是觉得过于匪夷所思,玄嚣等人几乎都要怀疑是黑后谋划此次事件,意图篡位夺权了。 但即便是如此,玄嚣、玄灭几人也感觉不妙,黑后和玄膑的政治联盟已经确立,再结合方才玄膑所表现的能力和姿态,皆殊异于平常,二人一旦联手,无论是能力手腕还是大义名分,其他人再想扩张势力必是千难万难。 但若真要开口阻止,阎王已决定的事,他们又何来阻止的能力,更何况还是关乎执政之权这么敏感的事。 开口?莫非你对王权有觊觎之心?迫不及待的想要上位? “妾,领阎王诏!”蜕变黑后缓缓下拜,应声接旨。 “臣,领阎王诏!”千玉屑亦是缓缓一拜,沉声接诏。 再闻阎王开口,朗声宣名:“玄豹何在?” 左列中,一道皮肤黝黑,头生红色犄角,面目狰狞,身着藤甲的青年迈步走出,单膝跪于阎王面前。 “儿臣在! “赐汝登天令,掌石人禁卫,守卫伽罗殿前的登天梯,孤未出关前,无旨意任何人不得进入伽罗殿!” “玄豹,领阎王诏!” 话语落,阎王掌中一道紫光飞射而出,没入玄豹体内,同时伽罗殿发出阵阵沉闷声响,石人禁卫应登天令而动。 玄豹并无政治立场,算是众皇子都能接受的局面,但一个禁卫统领,要长守登天梯,对于朝堂并不会有多少影响,此时众人真正所系的,还是在于黑后掌权,以及未来可想的玄膑和黑后的政治联盟。 要如何拆散这一对联盟…… 此时,一个令众皇子以外的声音,出现在伽罗殿中。 “父王,儿臣请旨,入苦境,寻找神思下落。” 意外的言语,意外的身影,众皇子的视线,齐聚于为首的那一道深蓝身影上,而玄嚣、玄灭、玄离几人则第一时间看向了蜕变黑后,只见黑后脸上亦是满脸错愕之色。 蜕变黑后掌权,以玄膑与黑后的关系,此刻正是大展拳脚,巩固势力根基之时,他竟然主动选择离开森狱?而且看来黑后并不知情,莫非? “嗯?玄膑。”阎王看着这个距离自己最近的儿子:“如今森狱和苦境两境通道断绝,若要往苦境,必走逆海之渊,你该知道,此道凶险。” “是。”玄膑头也未抬,依旧说道:“神思为森狱重要之物,如今失落多时,玄膑作为森狱皇子,自该有责任为父王、为森狱分忧,望父王应允。” “……嗯。”阎王未答,而是看向黑后,“王后、国相以为呢?” 黑后佯装思虑片刻,方才缓缓说道:“大太子愿为王上分忧,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一片孝心,妾本不该阻止,但两境通道断绝多年,森狱对于苦境全无所知,其中凶险重重,依妾所见,此事或可暂缓,先遣人探查如今苦境状况,大太子再行也不迟。” “臣和黑后,亦是相同看法,神思失落多时,一时也难有踪迹,大太子实不该以身犯险。”千玉屑亦在旁说道。 “是吗?”阎王平淡一语后,最终,将视线投向了面前这位自己许久不曾正眼以待的大太子身上,又过了良久,方才缓缓说道:“你们,又以为如何呢?” 第9章 大功告成 金锁将开走蛟龙 伽罗殿上,阎王、黑后、国相、十三位皇子,整个黑海森狱地位最高,也是权势最盛之人齐聚一殿,阎王发问,诸子垂首,虽心中疑惑,但都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 蜕变黑后身受阎王诏命,掌权结果已成必然,若想不受黑后辖制,除了拉拢身怀辅政之权的千玉屑外,还有就是尽可能的削弱黑后的势力,如能将玄膑这位大太子“送”出森狱,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父王。” 玄嚣上前一步,拱手于前,说道:“此事,玄嚣却有和黑后、国相不同的看法。” “哦?讲来。” 在场的众人,都听出了话语之中的那一抹温和色彩,也唯有在对玄嚣时,阎王才会露出这等稍微慈和的态度。 台下,一道身影,一双手隐藏在大红色的袍袖中,几乎已经掐出了血来。 “先前神思预言两境通道终有连通,而今距离神思预言愈近,苦境作为森狱邻境,为图谋将来,森狱该有所准备,如今大哥愿往苦境坐镇探查虚实自是再好不过,玄嚣愿遣部下于大哥麾下驱策。” 玄嚣开口,便是森狱未来,千年大计,更要派遣部下襄助,就是为了一举将此事落定。 一旁,玄灭亦是上前一步,虽然他与玄嚣如今是四位太子中竞争的最为激烈的人选,但如今眼看黑后、玄膑一方的联盟有坐大的趋势,二人也无碍临时联盟应对,虽未明说,但一切皆在不言。 “父王,十八弟所言甚是,且事关神思,依儿臣所见,此事非大哥坐镇不可。” 眼见玄灭、玄嚣都开口了,二人身后各自支持的皇子也都纷纷上前谏言,大有玄膑不出,此事无人可成的态势,声浪之盛,大大的盖过了先前黑后与千玉屑反对的声音。 “嗯。”阎王的视线落在玄膑身上,似乎是在权衡着什么。 片刻,阎王缓缓开口说道:“玄膑,你沉潜太子府多时,今日既有心承担太子之责,为森狱建功,父王不会拦你,国相。” “臣在!”千玉屑应声道。 阎王开口,问道:“若叶家逆反一案,调查的如何?” “正欲同王上交令,案情如此……”千玉屑声音清冷,众皇子皆知千玉屑和若叶家交情匪浅,如今看着千玉屑这般淡然的模样,众人对于这位国相的了解,无形之间又多了几分。 “依臣所查,若叶家虽有受人利用之嫌,但无论缘由,行刺王架便是死罪,依森狱法律,若叶家全族,当诛!”诛之一字,千玉屑说的斩钉截铁,全无半分犹疑。 “诛吗?传孤之令,若叶家虽有行刺王架之举,但念在世代忠良,多有功勋,自若叶家家主若叶明清为始,三族皆斩,余下族人,可由大太子玄膑遴选可用之人,戴罪立功,余者流放森狱边陲。” “臣,领旨,代若叶家上下,谢王上恩典。” “玄膑,谢父王。” 只诛三族,余者流放,更有戴罪立功,重振家名的希望在,对于刺杀王架这个罪名而言,如此处置不可谓不宽厚,千玉屑感受着体内另一道残魂的悸动。 如此处置,你也可以安稳了吧,千玉屑…… 玄灭和玄嚣听着阎王的裁决心情沉重异常,调拨自己的下属到玄膑麾下,回归森狱以后玄膑势力顷刻便会瓦解,但如今若叶家被归入玄膑麾下,不仅让两人先前对若叶家的拉拢尽作了无用功,更让玄膑有了初步的班底。 身在黑海森狱之外无人监管,又坐拥偌大的势力,玄膑俨然一跃成了不受森狱中央控制的封疆大吏,或者说……一方诸侯。 原本只想着拆散黑后与玄膑在森狱内部的联盟,却不想造就出了一个更大的祸患。 “父王,玄膑还有一请。” “讲。” “依玄膑看来,若叶家贤能之士已不在少数,众皇弟也正是用人之际,先前十八弟所言调拨人手之事倒可作罢,玄膑却是担心遇事缺乏可商议之人,想请四弟、八弟随玄膑通往苦境,一来遇事兄弟几人也可共同商定,二来听闻苦境用剑高手众多,也可借此磨砺一番剑道。” 四太子玄同、八皇子玄离,二人同列于森狱三大剑者之列,玄离更是常年伴随阎王左右参赞政务,直到太子册封一事落定方才淡出朝堂,闻听玄膑竟然想带着这两人去苦境,玄嚣、玄灭同感意外,在他们看来,玄膑此举,无异于自分权柄于两人。 阎王看向玄同、玄离二人,面具之下,看不出息怒,声调亦无半分变化:“玄同、玄离,你们以为如何?” “玄同但凭父王诏命。”玄同微微弯腰,沉声说道。 “玄离亦然。”玄离接着玄同的话说道。 “好。”阎王无悲无喜的说道:“那你们二人去吧,名下的封地便由王城直理,待你们二人回返后再行返还。” “玄同,领阎王诏!” “玄离,领阎王诏!” 尘埃落定,大功告成,玄膑看着眼前一幕,内心也松了一口气。 此次踏入王城开始,他便展开了他的计划。 后苑一会蜕变黑后,以天罗子为饵旨在换取黑后协助;伽罗殿上势压一众皇子,旨在引发一众皇子的忧虑情绪从而让他们也成为推动此事的助力。 其后的一切,自是水到渠成,就算阎王不提出宽赦若叶家一事,他也会主动提出,以国相千玉屑和若叶家的关系,他也必然会从侧面辅助此事。 至于玄同和玄离,更多的只是玄膑一步闲棋,二人答应是否一同入苦境与否,对于大局并无多大的影响,只是有了他们两人加入,玄膑对于后续在苦境的动作,会有更多的筹码。 以玄膑的猜测,很快玄灭、玄嚣也都会回过味来,但是阎王诏令已下,木已成舟,就算有意反悔也无法阻止了。 “那便,去吧!”话落同时,阎王手中一道令牌落入玄膑手中,“泰岳飞舻,可穿行逆海之渊,玄膑,孤对你只有一句,莫堕森狱之威!” 泰岳飞舻,乃阎王行于黑海之上的座驾之一,数道嫉妒的目光同时扫向玄膑,玄膑只是沉声应道:“玄膑,领阎王诏!” 大事商定完毕,阎王独留下了蜕变黑后与千玉屑二人,商议后续。 一众皇子先后退出了伽罗殿,其间玄膑感觉到不止一道目光扫过自己。 不过,那又如何呢? 玄膑回过头看了一眼,渐渐紧闭的伽罗殿,今日起,黑海森狱,要变天了! 第10章 乘风破浪 一帆破境归翰流 “千秋业,万古名,英雄一身血沾尘;疆场沙,争高下,百年气概,胜者吾名。” 轻声轻唱,漫天风雨,亭下两人,神在在看着独自饮酒的玄嚣眉头微微皱起,在他的记忆中,玄嚣该是那般的傲然、豪爽,不可一世,而不该是眼前这般。 自斟自饮,口中自吟自唱着诗词着诗词。 或许是一路行来过于顺遂,偶有挫折,便令少年太子心内感怀万分。 “玄膑!”低声浅唱,玄嚣的眼内闪过一抹厉色,就如同玄膑所预料的,在踏出伽罗殿的那一刻,玄嚣便反应过来自己成了他人手里的刀,而且执刀的还是他一直以来不怎么看得上的大太子玄膑。 无论是玄同,还是那位已经离开了森狱许久的“贤者”,给玄嚣带来的挫败感,都远不及这一次。 “主上。”瞬息变换的气质,恰如瞬息变幻的天象,神在在不明所以,但却看得清眼前之人,神在在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如既往,一手搭着羽扇,退到了一旁。 “示师,吾许久不曾输的这么惨了,即使是当初面对说太岁,吾也不曾有过这般的挫败感,看来,是太久的顺遂,使吾麻痹了。” 神在在紧跟在玄嚣的身后,什么也没说,以他对玄嚣的了解,此刻的他也什么都不用说,只需要静静地听着,即可。 “这一着,来的也是正好,正好警醒了吾,让吾明白,何谓深藏不露。” “这一点上来说,吾还要感谢大哥。”玄嚣看着亭外的风雨说道。 举起手中的麒麟纹杯,玄嚣对着漫天风雨,坛中酒已见底,这是最后的一杯。 “这一局,玄嚣领教了。” 你往苦境,我驻森狱,玄嚣由衷期待,你与我的下一局! …… …… “玄膑,玄膑。” 阴沉的宫殿中,玄灭看着池中翻覆的鲲鱼,漆黑斗篷下的面孔,显得尤为的阴冷。 “吾本以为,玄嚣是吾最大的竞争对手,却不曾想,一直陈潜于太子府邸的大哥你,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啊。” 他本是喜怒不行于色的人,心思相较于玄嚣更为深沉,也因此在觉察自身被算计一遭后,面上不显,心中的怒意却是更胜玄嚣。 “主上。”玄灭的辅臣,末夜相迈步走入殿中,她虽于玄灭麾下效力时间不长,但却也知道玄灭的脾性,能令他如此光火的事…… “玄膑的表现,着实是出人预料,也是属下失察,竟未能觉察到他这三十多年来软弱、孤僻的面目竟然都是伪装而来。” “这并非是你的责任。”玄灭看着池中鱼,缓缓的摇头:“输了一着,便是输了,找回便是,玄膑他自以为前往苦境,便可安心发展势力,却忘了,高翔族之据点,便在苦境之中,他想要站稳脚跟,哪有那般的轻易。” “属下明白了,稍后便传讯于高翔族。” “黑后掌权,玄同、玄膑前往苦境,十八弟,那接下来,就只有你和我之间的胜负了……” …… …… 临海高崖,其下便是逆势而上的滚滚洪流,烟雾朦胧间,只见浪海翻腾似龙舞,尽头所见,一片茫茫。 负剑,持剑,用剑,一个身怀剑心的人,一个好听剑音的人,看着眼前的滔天浪潮,任凭袍袖、红发被浪风吹拂,只是静静看着眼前的逆海之渊。 “大哥知你无意于森狱内部斗争,也不愿你天生剑觉为森狱权势倾轧所污,方才请你随大哥一行苦境,到了苦境后,你自可循你本心,论剑问剑听剑,只是莫忘了,若有难处不如意处,来寻大哥。” 袖中的手轻轻虚握,那是此生第一次感觉到所谓血脉亲情的温馨,玄同看着眼前风浪,良久良久…… “想不到,你来的这么早。”玄离仍是那一席银白相间的华服,玄同转过头,却是在于玄离身后看到了令人意外的第三人,黑紫的色彩,显得华贵而又深沉,看向玄同的眼内,尽是无限的疏离和冷漠。 “四哥不必这么看着我。”玄阙淡漠的说道:“我只是来送玄离一程。” 作为在一众皇子中极少数的没有站边任何一方的人,玄阙唯独与玄离交情深厚,若非阎王闭关,这趟苦境之行他必会申请,同玄离一道。 玄同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继续观潮,静待人来。 甫过片刻,玄离、玄同二人同时眉头微微挑起。 来了…… 风声,潮声,只见一艘高大宏伟的巨大舰船,高展王旗,赫赫之威纵然千淘万浪击打,亦是半分不见动摇,尘封的阎王座驾泰岳飞舻,再现森狱境地,乘风破浪,欲渡逆海之渊。 “是玄膑来迟,叫四弟、八弟久侯了。” 玄膑立于船头,身后是凶暴大惊慌、凶叱大动乱两员悍将。 其声越高渊,入三人耳中,清晰可闻,尽显玄膑不俗根基。 “看来,大哥果然是深藏不露。”玄阙冷冷说道,“苦境之行,你可当心了。” 他虽未指名,然玄离自知。 “大哥四哥皆离去,十八弟和九弟的争斗必然愈发趋于激烈,你也务需小心。” “放心吧。” 玄阙说罢,远远地对着在泰岳飞舻上的玄膑行了一礼,也不管玄膑看没看到,就化作一团黑羽飘散于风中。 随后玄离、玄同二人对视一眼,同时一跃而下高崖,玄同亦催手中泰岳令钥,赫见万吨之中的巨舰,竟是腾空而起,玄离、玄同稳稳落在甲板之上。 “未来之事,有劳四弟、八弟了。”玄膑转过身,看向身后。 “同为森狱,大哥不必客气。”玄离朗然道。 “嗯。”玄同仍只是缓缓一点头,却能让人感觉其中的坚定。 诸事齐备! 玄膑一运掌中令钥,阎王旗动,泰岳飞舻逆势而上,所向无前! “诸位,入苦境了!” 九万里风下南溟,沧海放舟趁天晴。 丽日耀金鸥浮渚,山围浅浪快帆平。 飞舻聚客同袍齐,敛息目随浪高低。 少年笑谈凌云意,此正蛟龙越洋时。 第11章 兄弟相对 飞舻商议将来策 月明星稀,玄膑端坐于飞舻的房间之中,窗外明月正透过打开的窗户照入屋内,带来阵阵腥涩海风,一人一月一桌案,帘纱轻动,别有一番出尘意境。 月亮,还是苦境的圆啊,不对,森狱只有黑月,哪儿来的月亮……玄膑看了一眼窗外……终究还是一帆风顺的到了苦境了,为了这一步,自己已经筹谋计划了半甲子。 要在苦境安居,可谓大不易,即使还没有进入到记忆里那段烽火连天的岁月,麻烦也不在少数……神州中原,民殷土沃,却也是无数野心家争夺的地方,作为外来势力,极有可能甫进入现世便会遭到针对,看似诱惑,却也凶险万分。 做任何事之前,先考虑实力,玄膑始终牢记着这句话。既然自己无心参与中原乱战,那么落眼的地方便只有中原四周,所谓的东、西、南、北四武林,虽然不知道目前具体的情况,但粗算一下时间,大概也能够得出一二推测…… 北武林多半还在北辰皇朝统辖之中,历经数代,又有吸纳部族巩固自身的习惯,在那附近落脚扎根也不是不行,但想到未来异度魔界降世第一个进攻的地方就是北武林…… 罢了,算了,打搅了…… 此时,房门外,玄离的声音伴随着叩门声传入:“大哥,是你唤吾。” “八弟,进入吧。”玄膑应答道。 玄离推门走入,看着玄膑端坐着,桌案上是地图以及数本书籍,在玄膑的示意下,兄弟二人相对而坐。 “大哥是在思考,我们该以何处为破局点?”玄离看向地图,只见中原和北武林两处地域已被玄膑划去,“神州中原为苦境腹地,势力复杂,确实非破局之所,但北武林……” 玄膑自然不能说未来会有大佬在那里降世,整个北武林都得遭殃,只是将前半段考虑的内容告知于玄离,当然对于北辰皇朝多少添加了一些“美化”,将之形容成了一个蛮横、霸道,喜欢兼并周边部族的国度。 玄离闻言,也是皱起了眉头,“虽说以我等兵力,自保绰绰有余,但甫入苦境便兴战事引起各方注意,的确不是什么好事,那适宜于落足之处,便只有剩下三方了。” 余下三方,以玄膑的眼光来看,其实都差距不大,西武林有武君罗睺的天都,南武林有祸皇的“造天计划”,可能稍微安稳一些的,也只有笔墨不多的东武林了,但是如果没记错的话,鬼王覆天殇就是为祸东北武林的。 这么一盘算,苦境这个名字果然是没有叫错。 不过自己几人又不是来开战的,只是谋求站稳脚跟,再图谋后续即可。 “未知大哥,此次打算以哪种方针行事?”玄离看向玄膑,伽罗殿上,玄膑以势强压玄灭、玄嚣众皇子,又请缨远离森狱,已让他意外万分,而他想看一看,离开森狱后玄膑能否给他带来更多的意外。 “道藏有言,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这便是大哥的理念?你认为柔软胜于刚强。” 玄膑摇了摇头,说道:“非也,更准确来说,应该是柔刚并济,适时柔之,适时刚之,我们初至苦境,所应考虑的,并非是多大的势力,多大的声望,而是稳固,稳固资源,扎稳根基,真正的融入苦境之中,一步一步发展壮大。” 玄离点了点头:“你的理念,与森狱历代阎王推崇的强者治国大相径庭,却令玄离刮目相看,不得不承认,治国一道,你比森狱任何一个皇子都要更有远见,至于你为何隐藏才能至今,玄离也大概明白了。” 玄离终归是对于政事了解最多的皇子,许多事情即便玄膑不说,他自也能看出,心中却是不由对玄膑愈发的敬佩。 “你今日所言,吾会拭目以待,玄离既然在此,便不会置身事外。”玄离说道。 “我明白。”玄膑点了点头。 兄弟二人重新将视线投向桌面上的地图。 “森狱与苦境断绝联系许久,上一次联系还是父王派遣太岁进入苦境,但此后再无消息传回。”玄离说道,“如今我们对于整个苦境神州,都缺乏相当了解,依玄离看来,倒不如就近于南武林登录,尽早扎稳势力。” “南武林吗?”玄膑看着玄离落手之处。 “不过,作为新兴势力,若要快速壮大,我们还需有些手段才行。”玄离皱着眉头说道。 “壮大势力吗?那也好办。”玄膑点头道,“对了,八弟,虽我来。” “哦?”玄离跟着玄膑脚步走向屋外,径直转入飞舻仓底,只见里面多个黑色沉木箱整齐有序的拜访在舱中。 “这是?” “你打开便知。” 玄离开箱,只见里面是满箱的书册,静静的陈列其中,玄离眼中一亮,随后打开下一个箱子,其中也是相同,舱底的木箱中,竟然全是各式书册,天文地理、医卜星象、武学秘籍,无所不包。 “大哥,这是?!”玄离回头看向玄膑,这些书册,这些数量,绝非短短时日便可准备齐全,换言之,玄膑极早,极早的时候,便料想到了这一步。 玄离有些不敢相信,若真是如此,包括自己在内的一众皇子与玄膑的差距,何止是自己先前所以为的那般一星半点。 “吾有意,以此开一书阁,进入书阁之人,可通过与书阁交易,换取查阅书阁内藏书的机会。” “吾还有意,将一部分价值较低的大众书籍单独划分出来,以开民智,换取苦境百姓对书阁的支持和爱戴,以此树立声望,扩张势力。” “如此,外有江湖散人为用,内有苦境百姓的支持为支撑,八弟以为如何?” “如此自是大事可图。” 但也必将引来阴谋者之觊觎。 然那又如何?自己几人本就不是为享福欢愉而来苦境,所求所愿便是一展拳脚。 在森狱做不得的事,那便在苦境来做,玄离自问,不会输于任何人! 第12章 初至苦境 江湖纷乱何以宁 “这也太麻烦了……” “苦境的势力,较之森狱复杂何止百倍。” “……嗯。” “单只一个南武林便有如此繁复的大小势力,难怪始终无法统一。” “乱,一团乱麻!” “嗯……” “好了,四弟。” 兄弟三人对坐,眼前是堆积如山的南武林各类宗派信息资料,而在隔壁房间,作为玄膑如今唯一的幕僚,夜阑珊正运笔如飞。 被夜阑珊整理完备的资料,会被凶暴大惊慌和凶叱大动乱二人第一时间送到隔壁房间,供玄膑三人翻阅参考。 自泰岳飞舻登陆南武林,今日的这一幕便是一行人半个月以来所行之事的缩影。 为了能尽快掌握如今苦境神州的局面,玄膑一股脑的将麾下若叶家之人尽数撒了出去,这一举动成效明显,每日都有堪称海量的情报传回一行人所驻的客栈,经由夜阑珊分析整理后,提炼其中精华再由玄膑等三人了解。 但即便如此,如今苦境,或者说如今南武林的混乱程度,也远远超出了玄膑几人的预料。 玄同本就不喜政事,前面几日还会强忍心内去分析,到了后面就开始了毫不掩饰的敷衍,主要工作就全盘落到了玄膑和玄离的身上。 虽然大部分的消息作用有限,但如此混乱的南武林,还是让玄膑掌握了一个关键的信息。 眼下的时间,荒城还在,六祸苍龙的造天计划还未开始施行。 以至于整个南武林现在乱成了一锅八宝粥,每天都有小门派无声无息的消灭,又有新的门派圈地称王,打的比东周列国还热闹。 其复杂的局势,就连一贯自信的玄离,都感觉头皮发麻。 “你既然无心于此事上,那为兄另外交你一个任务吧。”梳理了半个月的门派关系,眼下大有越疏越乱的迹象,玄膑索性心一横,不管了。 “大哥直说无妨。”玄同立时放下了手中的情报册。 猫!:九?老;字.号!小..说??群"9?4,.0?7;5;?7,3:?0':3!编.码'2?3,2'1  他对于政务一道,兴致着实不大,尤其是玄膑在飞舻上同他画饼诸多苦境剑客后,他自然更不安于案牍之间。 “去打架……啊不是,去问剑吧!”玄膑说道:“就从这些门派开始。” 说话间,玄膑随手甩出一本册子,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这些时日玄膑几人梳理出来的需要关注的门派名录。 “十日时间,打到哪儿算哪儿。”说完,玄膑看向窗外,“凝雨。” “在。” 应声之时,已见窗外细雨飘飞,渐渐凝聚出一道人形……一身紫金华服,满首散落银丝,面貌冷峻……淡漠的眼中,自有一缕不容动摇的坚定。 若叶凝雨,玄膑自若叶家网罗而来的高手之一,相较于既定轨道上若叶家的结局,如今若叶家好了许多,虽也有族人被贬为庶民,但阎王口中的“戴罪立功”四字,无疑给了若叶家一个重振家名的希望。 “你同玄同一道,若无特殊情况,你可不必出手。” “明白。” “那吾去了。”玄同起手,手一招,原本落在一旁的双剑剑匣落入手中。 虹霓同剑…… 玄膑看着玄同手中的剑匣,或许是因为时间太早的缘故,如今的玄同手中只有一对虹霓同剑,剑匣所用也是双生剑匣,以后所用的蚍蛉、黄离诸剑乃至于飞光剑盒都还未能入手。 不过如今离开了森狱,这些剑和玄同应也无缘了,不过苦境能工巧匠众多,未来结交一番,不要说三把剑,十把怕是也能打铸出来。 “大哥是想让玄同去打响名号?” “那倒也不是,只是看着他在此如坐针毡,给他找些事情罢了。”玄膑摇了摇头,说道:“至于若要打响名号,倒是也不难,将消息放于公开亭,自会广而告之,此事我会排布,倒是另外有一事,或许如今正是时机,需要由你去办。” “大哥是想说,流民?”玄离立时反应。 古语云: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南武林门派林立,烽火狼烟战不休,受苦最多的自然还是百姓,而最为无力的,自然也还是百姓。 “如今南武林各派乱斗,百姓流离失所,确实是收拢民心的大好时机。”玄离点头说道。 “嗯,开始着手去办吧,我会让夜阑珊协助你。” “是。” 既然是造天计划之前,那不如借着造天计划这一轮血雨腥风…… …… …… 离开客栈,玄同与若叶凝雨依照安排行事…… 行至林间,玄同皱眉驻足,闭目而听,似远方有韵律天籁而奏。 若叶凝雨心中疑惑,但玄膑既只让他负责玄同的安全,那他便不会有多余的举动。 “剑声如风啸空,奔腾无碍,更有一股浩然快意,不凡的剑声,便有不凡的剑客。”玄同眼内闪过一丝兴味,负手快步而行,不过百步,便见得一片桃花林下,一块巨石旁,三人聚,两人对饮,一人舞剑,酒兴正酣。 “好剑客。”玄同看着场中舞剑之人。 一手提坛,一手舞剑,剑上青芒无定,寒光闪处,更显凌厉之姿。 闻听玄同话语,三人也不见外,只见盘腿坐在巨石上黑袍破布帽的老人手一拍,两坛坛还未开封的酒便飞向玄同所在。 “既是相逢,也是有缘,两位朋友,喝一杯吗?” “多谢。”玄同未曾出剑,只运双指轻点,便尽消酒坛力道,将之稳稳的握在了手中, “使命在身,抱歉。”若叶凝雨抬手翻掌一舞,无形气流夹杂细雨微风,尚在半空中的酒坛便又缓缓飘飞回到原处,竟是与先前的位置分毫不差。 “好!”老人不恼反而拍掌大笑,“好手段。” 此时玄同已然揭开了酒封,即便他不好饮酒,也能嗅出手中酒的不一般,竟是比森狱佳酿还要好上三分。 大哥所言不差,苦境果然是卧虎藏龙之地……随意出门遇上的剑客,酒客,于各自擅长处都有如此不凡的造诣。 一口入喉,醇香四溢,更有桃花芬芳,初一杯,玄同便感三分醉意。 手一抬,虹剑震鸣出鞘,落入玄同手中。 抬望眼,看向林下舞剑人,剑起风动,剑声韵律轻奏。 “秋风暮霞惋红曲,领教。” 第13章 万里无踪 桃花林下一相逢 临来苦境前,玄膑便提出二人以化名行走苦境。 其中,玄膑、玄离二人,决意化名公子膑、公子离二人,原本玄同亦想随之自称为公子同,却被玄膑安上了一个秋风暮霞惋红曲的名号。 一个闻名,闻意,便能让人觉出一种悲观、哀悯之感,玄同虽然疑惑为何自家大哥如此在意于这个名字,但既然大哥如此说了,那便以这个名号响彻苦境也是无妨。 “秋风暮霞惋红曲,领教。” 只见那剑客一手提剑,一手提坛,畅饮一口后,洒脱笑道:“腾风汲无踪,唤吾汲无踪便可,无需拘束,请!” 汲无踪?是他……玄同闻听名号,心中便已了然……在临来南武林之前,玄膑便对玄同提到过汲无踪的名号,言语之中不乏赞美欣赏之意,如今亲见,果然见面更胜于闻名。 “请!” 话语落,一紫一赤两道光影不分先后同时闪动撞到一处,只闻铿锵一声,又化两道光影分离。 下一刻,汲无踪一运无踪剑式,四道无形剑气分散自四个方位,同时袭向玄同。 剑气将近刹那,虹剑剑身顿起剑芒,剑剑精妙绝伦,尽消剑气于无踪。 “好招!” “再来!” 剑逢对手,汲无踪同感快意,再提气,招起如行云流水,式落洒奔腾如风,无踪之剑,愈盛三分! 精妙之剑! 虹剑倒转,挡下汲风锋芒,不闪不避,聚气凝指,以指代剑,翻逼一招,却是汲风更快一筹,收势一挡,轻松化去玄同反击一招。 一瞬接触,二人再度分开,汲无踪稳住身形,剑锋又起迅捷之势,玄同握剑在手,虹剑微鸣,却是以静制动! 想不到,初入苦境,便能遇到不下于玄同太子的高手…… 若叶凝雨旁观着场中论剑之局,却不知盘腿坐于巨石上的两个老者心中也是同样骇然。 汲无踪以其自创的“无踪剑法”闻名于南武林,“一夜飞驰,百里猎首”的赫赫威名之下,是无数作奸犯科的凶恶之徒的头颅。 虽然如今汲无踪未展全力,但那自称惋红曲的年轻剑客分明出手也有所保留,在互有留守的情况下,竟是与汲无踪斗了个平分秋色。 南武林中,何时多了这么一号人物,而且…… 老者看向若叶凝雨,虽然未下场,但单凭刚才若叶凝雨展现出的那一手,便已不在南武林许多门派的掌门之下。 二人同出一阵营,是否意味着又有新势力要在南武林崛起…… 唉…… “朋友,最后一招吧,桃花酿开封久了,香味可就散了。” “好!” 汲无踪一声长喝,首现无踪剑式极招—— “剑起江湖平日月!” 身化剑虹,汲无踪身影突进,如同一柄利剑直刺,其迅,其快,不及眨眼。 反观玄同,周身剑光飞舞,绚烂夺目,挥手应招! 桃花林中,顿时刺耳轰鸣,两位老者见状,各自运气提功,汇聚气罩,方才护下这一片桃林,然即便是如此,二人坐着的巨石,却也在压力下分崩离析。 “痛快,痛快啊!” 收剑归鞘,一番较量,汲无踪兴致愈发浓郁,提起酒坛便又接连往嘴里灌了好几口,玄同相较之下,则要斯文雅致很多。 “一代更胜一代人,老咯,老咯。” “阿弥陀佛,江山代有才人出,对于江湖而言,自是好事情啊。” 老者和老僧满身酒气的走了过来。 “老头子贪杯买醉人,这位是万圣岩的高僧酒僧不醒……” “诶诶诶。”酒僧不醒打了个酒嗝,眯着眼笑骂道:“你个贪杯鬼啊,当着外人扫老和尚的面皮。” 随后他又看向玄同和若叶凝雨二人,笑眯眯的道:“别听贪杯老鬼乱说,唤酒僧就行了,嗝。” 佛门,三教…… 若叶凝雨默默将“万圣岩”这个名字记在心中,他虽不明白万圣岩是一个何等的组织,但事关三教,谨慎些纵无大碍。 “若叶凝雨。”报上姓名后,他便退到了一边。 “两位都是酒党之人,所以贪杯了些。”汲无踪在一旁笑着解释,他也看出,二人中是以玄同为首,“此前南武林从未见过两位,不知是从何处来?” “海外之地。”玄同答道:“数甲子前,因中原战乱,先祖不得已带族人远避海外,如今甫归,半月前方才于南武林靠岸。” 这一套说辞,自然是玄膑提前准备的,至于人愿不愿意相信,也不在玄膑的考量范畴,他所需要的,不过是一个表面上的身份罢了。 “原来如此。” 三人都是江湖人,自然也知道分寸,没有在这一点多作追问,几人聚在一处,引了几杯,玄同和汲无踪互相讨论了剑理,再有贪杯买醉人、酒僧不醒在旁边说笑几句,讲些风闻,气氛融洽至极。 不过玄同还是记得任务在身,酒过三巡后,便要起身告辞。 “半月后,我家兄长欲立一处书阁,几位若有兴趣,欢迎莅临。”玄同说话间,若叶凝雨已送上名帖。 三人都是性情豪爽之人,如今与玄同一见结交成友,自然不会拒绝,玄同谢过之后,便带着若叶凝雨离去。 “还施水阁,天文地理,医卜星象,武学秘籍,无所不包,无所不容,如此豪言。” 玄同离去后,贪杯买醉人看着名帖上所写,连连咋舌。 “我观那玄同气态举止,皆是出身名门,既敢放此豪言,想来必定有所依仗。”酒僧不醒仍是一身的酒气,一脸的醉态,但是话语之中,哪还有半点的醉酒之意。 “但是如今的南武林啊,此言一出,必定还会引来不少觊觎之人。”贪杯买醉人皱着眉头说道。 “既有论剑之谊,便是汲无踪的朋友,如他们遇上麻烦,汲无踪自会出手一助。”汲无踪一面饮酒,一面翻看着手中的请帖。 “你啊,就是太重情谊了。”贪杯买醉人叹息着摇了摇头,“这江湖上,心机叵测之人太多,难保不会有人借着你这份心故意接近你。” 汲无踪闻言,只是一笑,“或许旁人会有这个可能,但他不会。” “行行行,老头子一个醉鬼,看不懂你们这些剑客。”贪杯买醉人伸了个懒腰说道,“那到时候,咱们就去看看。” 看一看这个还施水阁,是如何的,无所不包。 第14章 藏书万卷 还施水阁立武林 “你们听说了吗?”南武林一间路边最普通,最简陋的茶馆,一群江湖人嚼着最是粗糙不过的茶叶,说着近日南武林的大事,“那个叫惋红曲的。” “还用你来说吗?十天时间,连挑五宗八派十二洞,二十五个用剑好手。”一旁一个尖嘴猴腮的矮瘦男子嚼着干膜,含混不清的说道:“最后一路挑到了荒城门前。” 另一个男子接过了话头,接着说道:“最后与荒城少主箫无人大战了上百回合,方圆千里尽数都夷为了平地,最后两人各自罢手,天剑之招早就闻名南武林,却不知道这个惋红曲,又是什么来路。” “什么,你还不知道,我跟你讲……” …… 江湖中人传些消息,总是免不了以讹传讹一部分,事实上玄同确实一度打上了荒城,也确实与荒城少主萧中剑有过一战,但二人交手不过十余招,点到为止。 天生剑觉敏感的玄同觉察到箫中剑还未真正领悟箫家天剑之招的真意,便未再继续动手,只是和箫中剑约定了再战之期。 因玄膑所定的十日之期满,也停下了行程。 不过公开亭的消息,乘着玄同剑扫南武林的这阵东风,已然吹向了整个南武林,甚至于周边地域的势力,也有所耳闻。 “大哥所定的计策,见效甚快啊。”玄离看着若叶家众人搜罗而来的消息,不过短短半个月时间,还施水阁便已到了南武林人人热议的程度。 “接下来,就要看我们能否拿出足够的好货了。”玄膑笑着将手里的信笺丢入火盆中,名头打响容易,但真正的挑战,这才开始。 藏万卷书,这样的名头固然可以吸引来不少的客人,但其中心思叵测者必然也不在少数。 若不能在还施水阁开业的当日震慑众人,那么未来将迎来的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同样,若能一举打响名号,那便可在极短在南武林站稳脚跟。 所幸玄同一战,已经扫去了不少麻烦,剩下的如果还想再闹事,也需掂量一二自己的轻重。 “流民收拢的情况如何了?”玄膑转而询问道。 “出人预料的顺利,南武林门派之斗不休,但这些人却鲜少在意百姓死活,一场大战后,百姓赖以为生的田地、房屋都毁于一旦,但又不敢去找寻那些人报复。”玄离说着叹息一声道:“在听闻我们愿意收留他们,为他们重建家园,提供庇护后,赶来的人多不可数,若非加了限制,人必然会更多。” 生在森狱皇室,玄离并非不知民间疾苦之人,但黑海森狱一统多年,治下百姓不说多么富足,但温饱还是有余,偶有灾害也会第一时间处理,相较之下,南武林当真是一团乱麻,大一些的门派还有余力去照看门派周遭的百姓,小一点的直接就兼起了山匪盗贼的勾当。 “侠以武乱禁,儒以文乱法,果然不错。”玄离冷笑道,“大哥,未来森狱若要进军苦境,一盘散沙的南武林,无疑是最适合登陆之处。” 森狱进军苦境?玄膑听着玄离的话不由一愣,随后才回过神来……差点忘了,自己几个还是森狱的先锋军来着。 “八弟只有这样的志向吗?”玄膑看向玄离。 “大哥之意是?” “何不想想,未来两境通道连同时,或许南武林已入我等掌中?” “哈哈哈,是极,是玄离小气了。” 就在兄弟二人谈笑间,房门外,夜阑珊的声音响起:“主上,八公子,还施水阁已完工了。” “哦?”玄膑看向玄离,“八弟,去看看如何?” “自然!” …… 晨曦漏下日方长,撷取荷池几缕香。 雨歇溪声开艳色,风撩苇影恋春阳。 夕阳西下景,红衣红发人。 较之玄膑、玄离二人,玄同却是来的更早一些。 “大哥,你们来了。” 循声回头,玄膑、玄离已然踏至。 “想不到四哥你比我们还要来的更快。” “方才与汲无踪谈剑归返,听闻消息,便径直来了。” 来到南武林的这段时日,所遇剑者入了玄同之眼的,不过一个半人。 一个自然就是汲无踪,至于那剩下的半个便是前番在荒城之前与他交手十合的荒城少主箫中剑。 “一直听你提到汲无踪,待到事情了解一些,我必要亲自一观汲无踪是何等的人物。” “他。”玄同顿了顿,“不会令你失望。” “玄离期待!” “好了,走吧。” 玄膑手中登龙杖轻点,人已腾跃而起,玄同、玄离二人紧随其后,但见湖中心,几座别致竹楼陈列,衬着周遭颜色,尽数融入荡漾湖泊之内,尽是一派雅意盎然。 亭台楼阁之后,又是一架桥梁搭起两头,湖水自桥下而过,通过小桥,便是一条九转回廊,一步一景,穿行之后,便是阁楼陈列,尽显堂皇。 自高而望下,两处便像是两座小岛一般,只靠着那小桥和曲折的回廊连接,极尽巧思。 “前面那一处,便叫听香水榭,是为考核之所,后面才真正的还施水阁。”玄膑杵杖立足,心中暗自感叹。 苦境的百姓也都不是一般人啊,这样的楼阁庭院不过月余便已完工,这般的基建速度简直高的吓人。 “听香水榭名副其实,却是不知道,大哥所谓的还施水阁是为何意?”玄离开口问道。 “这个嘛。”玄膑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个名字,当然不过是对他前世记忆的一些追忆罢了…… 但放到这个世界,自然也有不同的说法。 “你觉得来到此地的那些武林中人,最为关注的是什么?”玄膑问道。 “自然是武学典籍。”玄离回答道。 还施水阁里预备的那些武学典籍他自也都看过,比不得他之武学,但也有一二精妙之处,至少其中所藏有不少是一般江湖人难以接触的“高级武学”。 “是啊,本阁所求,乃是将天下武学尽括其中,每一门武学,都能自其中学到,所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玄膑缓缓说道:“这,便是还施水阁的由来!” 第15章 水榭听香 谁人指点群豪戏 清光正好,湖风不燥,今日的燕子湖畔,热闹非凡,无数的武林人士慕名而来,就想看一看,近些时日名动南武林的“还施水阁”是否真的言之有“物”。 湖岸边,无数的武林人巴望着位于湖中心的亭台水榭,燕子湖不算大,却也不算小。 真有几分本事的人纵然不能一蹴而至,但踏浪而行抵达听香水榭却也不难,只是绝大部分的绿林江湖客,却是连踏浪而行这一点都难能做到,所会的不过是些粗浅的运气法门,外加几分蛮力罢了。 就如同书上所说的,绝大多数人的江湖不过是从这个酒馆走到那个客栈,点上两斤牛肉一壶酒,抱着拳说久仰久仰,幸会幸会罢了。 “诸位莅临,还施水阁蓬荜生辉了。”此时,燕子湖畔一道轻柔温和地声音响起。 只见若叶央措一席褐黑麻衣,手执竹杖,足踏湖泊却是不见湖面有半点涟漪,仅这一手,便又极大震慑了一众江湖客。 及至落地,细心之人更看出,若叶央措落步行步之处,竟是全无水渍,代表方才他方才甚至未与湖面接触,而是整个人悬空踏步而来,这份手段,更是令人咂舌,也让一众江湖人士对于还施水阁的敬畏与好奇,又多了几分。 “在下若叶央措,奉我家主上之命,再此恭候诸位贵客,此外还负责同诸位讲解还施水阁的规则和解答疑问。”若叶央措柔声说道,虽是衣着简朴,面容清秀,但一身气度,以及方才平步履湖的手段,已叫在场众人不敢轻视。 “那就请先生,为我们这些人讲解一番。”此时,人群中一个声音响起,随后又有几人附和,场面上渐渐地安静了下来,无数的目光尽数聚集于若叶央措身上。 若叶央措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在场所有武林人士,缓缓说道:“还施水阁,实为藏书阁,其中藏书包罗万象,经史子集、天文地理、医卜星象以及各位关注的武学秘籍,其中都有所藏,可对外供各位翻读借阅。” “当然,这其中也是有条件要求的,通过今日考核,前往听香水榭,诸位便可得到水阁颁发的身份凭证,以凭证查阅最为基础的书籍,但若想查阅高级的书籍,就需要与水阁交易亦或者完成水阁所发布的任务,提升凭证等级。” “至于考核,今日水阁开张的第一日,考核也是不难,不凭器具,到湖中心的听香水榭而衣襟下摆不湿,便视作通过,我家主人为证明还施水阁有能力做到所承诺的,今日开放了部分高品书籍,供诸位翻阅,以证言论不虚。” “不知道有哪些武林秘籍?能否报上几个名,让我等开开眼?”闻言,距离若叶央措最近的一个黑衣武林人士,抱了抱拳高声询问道。 武林人士,终究是在意武林秘籍的要更多一些,至于天文地理医卜星象这些选修科目嘛…… “好说。”若叶央措点头回应了此人询问,然后便似报菜名一般的,接连说出好几部武学的名字,每一部武学的名字脱口而出之后,人群中便会有人惊呼一声,然后为周围人讲解一番,这也更激发了一众江湖人士的奋发之心。 “其实还施水阁的规则很简单,不过是简单的书市,各位提供筹码,还施水阁予以同样的回报,仅此而已。”若叶央措轻声说道,“好了,在下要说的已经说完了,诸位若有要尝试闯关的,可以尝试了。” 说罢,若叶央措便退到了一旁,众多武林人士一番交头接耳,有识之士一眼便可看出还施水阁的业务并不复杂,却正好拿捏住大多数混迹底层的武林中人心中所求。 江湖上以功法宝物为交易的场所不是没有,比如海市龙灯,但真正他们这些底层人所能做的交易实际上并不多,能看得上他们那三脚猫功夫的,更是少之又少。 这个江湖终究还是强者才有更多的选择。 虽说目前的交易物只有典籍,但可想而知,随着业务扩大,未来必然会涉及到各式各样的交易。 江湖人士们都心甘情愿,甚至于满心欢喜。 就在有人跃跃欲试准备开始挑战时,却闻天上传音,三道身影竟是自空中飞跃燕子湖,不待落声,又有一灰袍老者,身后跟随着数担礼箱紧随而至。 “腾风·汲无踪,恭贺还施水阁,开张大吉!” “贪杯买醉人,以十坛燎原火,恭贺还施水阁开张营业!” “酒僧不醒,以佛经十部,丰富还施水阁!” “荒城忘残年,奉城主之命,前来恭贺!” …… 玄同剑挑南武林结交的朋友数量不多,但是质量奇高,起初玄膑让他去南武林“问剑”时,也有让玄同凭借天生剑觉,结交这些用剑好手的想法,只是没有想到效果如此喜人。 酒党、万圣岩、荒城,还有在南武林名声颇高的“一夜飞驰,百里猎首”…… 这几人现身一瞬,整个燕子湖畔便随之沸腾起来。 更多的武林人士纵身一跃,尝试深浅,就算自知实力不足的人,也驻足于岸边看着热闹,想要看看若叶央措先前所言的,到底能不能兑现。 …… “一切,倒是出人预料的顺利。” 燕子湖心,听香水榭,即便隔着老远,玄离依然能听到湖对岸传来的声响。 “大太子亲手布的局,岂会让人失望,预先收买武林人士这一手,耗费不高,效果却是明显。”夜阑珊在旁说道。 “那听香水榭这边,就交给你和凝雨处置了,今日可是第一日,切莫出了乱子。”玄离点了点头,起身就要离去。 “八皇子放心。”夜阑珊淡淡说道。 他代掌玄膑封地半甲子,从未出过任何疏漏,能力上玄离自不怀疑,武事上,来的江湖人中能胜过若叶凝雨的…… 走了,该去看看,能令四哥赞不绝口的剑者,究竟是如何的不凡。 黑海森狱三大剑客,又岂能让四哥独自扬名人前! 第16章 兄弟义气 剧饮千杯男儿事 “什么?收拢一百余名流民至北方十里村落?” “替南方五里处的百姓搭建房屋?” “剿除东方六里处的野兽?” …… 听香水榭的竹楼中,通过了考核的武林人士看着悬挂在墙上的任务木牌都是满脸的疑惑,仅凭这些事,就能够换取功法秘籍? 负责接待众人的小童笑盈盈的说道:“这几日还施水阁收拢了不少流民,所以这些需求难免多了些,待过些时日百姓得到妥善安置了,自然也就不会再有这些任务了。” “别别别,这样的任务还是多些为好。” 一个青衣的江湖客笑着拿下一块任务牌,逃也似的跑出了竹楼,径直往南方而去。 用些苦力就能够换到功法,这世上还会有比这更轻松的买卖吗? 而对于其它一些更为复杂的人物,武林人士开始三三两两的抱团,商议一起互相帮忙完成,最后所得的武学互相分享。 当然其中也少不了有意捣乱的角色,但甚至都不用若叶凝雨出手,仅靠着若叶家的护卫,这些人便被清理了出去。 还施水阁的一切,正如玄膑所料想的,顺利进行着。 …… …… 而在水阁深处的校武场上,兵刃碰撞声不绝于耳,玄同、贪杯买醉人、酒僧不醒于旁观看。 场中,比试的人正是玄离和汲无踪。 邪之双极在阳光下舞动,挡住了汲无踪快剑袭来的每一个角度,面对江湖成名已久的无踪剑法,玄离冰火双剑亦是毫不逊色。 一旁的贪杯买醉人、酒僧不醒看到这个结果都是惊讶不已,汲无踪在南武林杀出了赫赫的威名,无踪剑法纵横南武林鲜有败绩,但面对两个年轻人却是丝毫不曾占到上风。 要知道武道之比,修为,根基,招式这些因素固然重要,但还有一点决定性的因素便是战斗经验。 相较于玄同、玄离二人,汲无踪行走江湖多年,战斗经验自然更为丰富,可即便是如此,在双方互有保留的情况下,汲无踪仍未能占据明显的优势。 “铿锵!” 剑与剑再度对碰的刹那,只闻咔嚓一声脆响,二人足下校武台的石砖崩裂开来,四散飞出。 却见玄离眉头一皱,右手一转,火龙呼啸而出! 同时,汲风剑已是迎面而来,冷冽一瞬,剑锋更是快如闪电。 眼见火龙被斩,玄离左手冰剑随动,接下汲风一招,顺势一偏,引导汲无踪露出空门,右剑划空,斩向汲无踪肩膀。 汲无踪却是反应更快一分,连退三步,待到玄离剑势用尽,无踪剑法再度施展,不过瞬息间,人身已至玄离身后,玄离回身不及,唯有左右运剑以挡,下一刻只感左臂一麻,冰剑应声而落。 “名不虚传,是公子离输了。”玄离从来不是小气之人,输了就是输了,左手捡起落在地上的长剑,正色认输道。 “八公子客气了。”汲无踪随手将汲风剑插回剑鞘中,“吾不过是多了些许的对敌经验罢了,观八公子剑法,别具一格,与惋红曲剑法又有殊异,令吾眼界大开。” 架打完了,场面话也说完了,热闹也看完了,围观的众人才又围了上来。 “贤昆仲年纪轻轻,都有如此不凡修为,令人赞赏啊。”贪杯买醉人赞叹着说道,无论是玄同还是玄离,以他的眼光看来,都属于天之骄子,未来不可限量的那一类。 再加上一路过来所见所闻所观,不由慨叹是何等的大族,才能有这般的底蕴。 而令二人推崇备至的“大哥”又是何等惊才绝艳的人物。 “前辈客气了,请入座吧。”玄离说道,“大师、无踪兄也请入座,早知几位要来,可是预备了族中佳酿以备。” “哈哈哈,那老头子我可就有口福了。”贪杯买醉人哈哈大笑。 随后侍者捧出酒来,一人一坛,甫入口贪杯买醉人便赞不绝口。 其实真要细论起来,玄膑几人载在飞舻上的森狱贡酒未必就胜过酒党的顶级佳酿,但两境断绝许久,其中材料、工艺皆是贪杯买醉人此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衬托之下,带给贪杯买醉人和酒僧不醒几人的冲击,自是远胜于酒党内的自酿美酒。 “几位能够满意,那吾就放心了。”送离了荒城前来祝贺的忘残年,玄膑才来了此处,见到汲无踪几人。 “大哥!”玄同、玄离同时开口说道。 同时,汲无踪几人的目光也落到玄膑的身上。 高手…… 深不可测…… 气度不凡…… 三个人,三种不同的眼光,汲无踪在三人中修为最高,武道一途眼力也最为高明,但方才心下比较之下,面对玄膑,他竟然生出全力以赴也未必能胜之感。 而贪杯买醉人根基稍弱几筹,面对玄膑,独有高山仰止之感,难窥深浅。 酒僧不醒不曾注意玄膑根基,却注意到,玄同、玄离举止气度已称不俗,但玄膑一现,庭院之内,便似尽入其掌一般,就连玄同、玄离二人也略有失色。 “水阁新开,诸事繁杂,是公子膑怠慢,自罚三杯,请。” 说罢,玄膑也不拖沓,连饮三杯,尽显洒脱姿态。 “阁主客气了。”汲无踪举杯回敬说道:“方才我已听惋红曲所说,阁主收拢难民之义举,汲无踪佩服,若未来有需要帮助之处,汲无踪定不推辞。” 玄膑闻言,朗声笑道:“腾风汲无踪名不虚传,果然是快意恩仇的一代豪侠,兄弟既然如此说了,那未来擒凶逐恶若有需要帮衬之处,莫忘了还施水阁也可称为你的助力。” “汲无踪多谢。” “既是自家兄弟,何必多礼。” 说着,二人又是举杯相敬。 这一刻,玄膑感觉自己倒像是上了梁山,开口兄弟,闭口弟兄。 几人酒过三巡,谈些风闻,说些武道见解,玄膑无论拳掌刀枪,剑戟斧钺,无一例外都表现出了非凡见解,令贪杯买醉人几人惊叹不已,就连玄同、玄离也甫才发觉,自家大哥竟然如此的“全能”。 一场酒宴,主宾尽欢,而还施水阁之名,也向着南武林各处传播。 第17章 再谈谋划 夜里忽来不速客 一场酒宴,主宾尽欢,一僧一剑一酒鬼的组合,同玄膑几兄弟在还施水阁从白日饮到了黑夜,方才带着满身酒气与玄膑所准备的“薄礼”踏上归途。 “兄弟三人,皆是人中龙凤,不简单啊。”酒僧不醒看似长醉不醒,实际上却是极为清醒的一个人:“观这还施水阁作为举动,只怕图谋非小。” “倒也不用小心到那个程度。”贪杯买醉人笑言道:“几人虽有盘算,但待我等几个却是颇为真诚,老酒鬼不明白那么多大道理,只是觉着,几个人,都是不错的朋友。” “贪杯买醉人说的不错,他们三人皆视汲无踪为兄弟,汲无踪自也当他们为同袍。”汲无踪一脸正色的说道:“未来如果有人敢对还施水阁出手,汲无踪必然不会坐视不理。” 贪杯买醉人闻言,随即又想起方才酒桌上玄膑所提到的,缓缓道:“无论他们是否有所图谋,至少实实在在的救助了因战乱而无家可归的百姓。” “阿弥陀佛,此事确实是莫大的功德。”酒僧不醒亦说道:“不过关于他的建议,老伙计你考虑的如何了?” “这一点,我刚才就已经想明白了,酒党的酒铺总是要开,开在哪里不都一样。”贪杯买醉人悠悠说道:“回去后我自会和他们几个商量。” 三人虽是性情各异,但与玄膑几人一番交谈下来,也算志趣相投,对于玄膑所言的理念也算是认可,只是几人也都心知,这个江湖,若要认清一个人,绝非短短时间便可达成之事。 “好了好了,我等且看后续便是了。”贪杯买醉人笑了笑,手里拿着玄膑所赠的几部绝迹的酒的配方,“汲无踪,你要查的那个案子,凶手狡猾奸诈,可是要务必小心,别又带着一身伤回来,我的胡子可经不起晚儿拉扯了。” 汲无踪闻言,脑海中想起女孩儿的神情姿态,哑然失笑:“放心,汲无踪明白,请。” “多加保重。”酒僧不醒亦是说道,三人各自散去。 “还施水阁,公子膑……”酒僧不醒打着哈欠,“南武林愈发的热闹了啊。” …… …… 还施水阁以工代货的法子,尽展顺利,不过月余时间,以还施水阁为中心的方圆数里内,都建立起了由难民构筑成的村子,并隐隐有串联成镇的迹象。 而还施水阁也靠着收容难民的善举,以及其内的万卷藏书,在一众江湖人的宣扬下,在南武林快速扬名。 但所谓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惹来了不少麻烦,尤其是还施水阁内部的藏典,本身就是一些小门派的功法,在得知消息后,便会闹着上门讨要说法。 当然,这一类的人,往往连若叶央措所镇守的湖畔都过不去。 不过这也在玄膑的预料之中,随着日后自己逐渐登上天道藏书阁的更高处,掌握更多武学,麻烦势必会更多,不过这他倒是丝毫不担心。 真有那一日,整个江湖能够来找麻烦的,只怕也不多了。 “大哥,我回来了。”自外回返的玄离,匆匆来到书房。 闻听声音,玄膑斟了一杯茶推到了自己的座位对面:“情况如何?” “还算顺利,但玄离有一事不解。” 将杯中茶饮尽,玄离方才开口说道。 “你是不明白,为何我还要让那些百姓学习武艺?”玄膑说道。 “是。” 那些百姓,大多都已成年,且武骨层次不齐,就算真的练上几十年,也难堪大用,玄离想不明白为什么玄膑要如此大费周折的操练这些人。 在玄膑看来,玄离治国之才,足堪为一国明君,但森狱与苦境的殊异,让他在某些方面,对于玄膑的举动,难以理解。 “森狱之人,生长周期异于苦境人类,且体质强壮,即便不习武,也是极为优秀的兵员,但苦境之人羸弱,唯有习武,方才能掌握勇力。”看着不解的玄离,玄膑解释道。 “我等来到苦境,但两境通道若要重建绝非一时一刻所能完成,在此之前,我等势力若要扩张,苦境之人便不得不用,江湖中人心性难定,远不如普通百姓便于操控,而且为兄还有一个想法。” “大哥请说。” “以此为立身之本,择机混入三教。” “三教?” “不错,三教在苦境盘根错节,势力复杂,未来森狱若要进军苦境,三教必然是头等大患,若能在此之前混入三教,取得高位,未来自会便宜许多。” 玄膑一边同玄离说明,心中一边叹息……玄同倒还好办,玄离自幼在阎王身畔成长,又协理政事,与阎王关系亲近,要化消阎王对他的影响,绝非一时半会能成。 或许,还是得设法揭穿阎王伪装才行…… “原来如此,玄离受教了。”玄离一脸钦佩的看着玄膑。 原来就在自己还在思考着如何巩固势力的时候,大哥已经在为未来谋划了,不愧是大哥…… “对了,四哥呢?” “他去荒城寻箫无人了。” “这……” 在剑挑南武林的十日,玄同结识了两个朋友,一个便是汲无踪,另一个则是箫中剑。 汲无踪这段时日为了追查一桩血案踪影全无,玄同便找上了箫中剑,整日整日的不归家,令玄膑大有一种兄(er)弟(zi)大了不服管的感觉,还是玄离好啊。 兄弟二人又商讨了些后续还施水阁运作的细节后,玄膑便催促着玄离赶紧回去休息。 就在此刻,听香水榭上空,忽闻战声! “什么人!” “凝雨当心!” 若叶凝雨、若叶央措的声音先后响起,玄膑、玄离二人面色微凝,连忙奔赴听香水榭查看。 而在听香水榭,若叶央措面色苍白的退在一旁,若叶凝雨手执凝雨剑,一对眼前不速之客。 “想不到竟然还有如此的高手。” 黑衣人气态睥睨,面对若叶凝雨剑锋所指,尤是冷笑道。 “只可惜,倘若只有如此实力,怕是还不够啊!” 第18章 以众凌寡 造天宏图初现踪 夜幕星垂,还施水阁迎来不速之客,若叶凝雨持剑挡关,战局一触即发! “若只有如此,只怕还不够啊!” “随尘飘雨,凝雨红尘!” 声落,剑出,紫衣飞扬,带起一片秋水波澜! 初试第一招,若叶凝雨便无保留,剑光挥洒宛若飘逸翻飞,恰似细雨绵密,寒光笼罩八方! 神秘黑衣人狞笑数声,周身气息升腾,步伐迈出,一步一声响,一双拳掌硬撼凝雨锋芒! “噹!” 初交手,凝雨剑身微颤,黑衣人出招更见狂态,一声爆喝,功体再催,拳掌翻运雄浑沉重之威倾轧而下,轰向若叶凝雨。 若叶凝雨双眸微凝,稍退半步卸去攻势,旋即剑锋回旋,化作一道流光升空,眨眼又化作无数细碎剑气,如雨之密,笼罩黑衣人周身。 “嗯?” 黑衣人眉头微皱欲退,若叶凝雨却是翻飞双掌交缠,不容黑衣人脱身,而在反观空中已然冲落,避无可避。 “风绝掌鸣!” 危机时刻,黑衣人丝毫不见慌乱,双掌开式,一掌荡出黑风,震退若叶凝雨数步,另一掌尽扫空中剑气,凝雨剑亦被这一掌震飞,生死危机瞬间化为无形。 “这一招……”赶至战场的玄膑恰好听到这一招,轻声道。 想不到竟然是你,这么说来的话,那一位还会远吗? 虽然说想到为了创世诀,还施水阁会成为你的目标,却想不到你会如此的急不可耐啊。 不过…… “八弟,去吧,对付这一类宵小之辈不用将什么江湖道义,不惜一切,将其留下,用他的首级震慑整个南武林。”玄膑看着蒙面黑衣人脸上露出冷笑。 以你的心性,想必此刻你应该也在这周遭吧,看到麾下被围攻,如何,会插手吗? “是!” 一声应答后,玄离纵身一跃,邪之双极入手,冰火双剑威能倾泻而下,与若叶凝雨配合,前后夹击,誓要拿下眼前黑衣客。 “竟然以多打少!” 黑衣人面对逼近的双锋,拳掌一碰,浩拳厉掌同时出手,分别攻向玄离、若叶凝雨二人! 三人交会,攻势互冲,黑衣人却是难敌双锋配合,呈现力颓之势。 这两人,到底什么来路,竟然如此的棘手! 黑衣人欲强势反推一掌,却是邪之双极锋芒更胜一筹,抵挡双剑的左掌已然见红。 就在此刻,远处忽来一掌,直扑战局,欲解黑衣人之困境,却闻玄膑朗声轻笑,淡淡一语。 “既然来了,何必着急离开,还施水阁,并非夜不留客之地啊。” 脚步轻动,谈笑翻掌,磅礴一掌尽消,再抬手,双指纳气,一式瞬出,劲摧山河! 轰然一爆,威压四野,方圆皆惊! 玄膑也未再关注,回过身,再看向战局,面对步步进逼的玄离、若叶凝雨,仅凭一双肉掌对敌的黑衣人已现支绌,身上多出见红,但玄膑清楚,此人一身的技艺,施展的连一半都不到。 不过话又说来,江湖搏杀,哪管什么胜之不武,不过是成王败寇。 “噬魂催魄!” 眼见困局将成,心知自己再做保留将逃生无望,黑衣人仰天大喝一声,双掌横推,带起漫天腥风呼啸。 “当心有毒。”玄膑提醒道,却并无出手的打算。 玄离实力自然不差,但缺少战斗经验,这正是一个弥补的机会。 玄离见状,扬起手中双剑,剑动,冰火同起! “冰炎双极!” 霜寒炽焰杂糅一式之中,硬撼黑衣人毒掌双绝之招,若叶凝雨同时出剑应和协助。 恐怖巨响响起,玄离、若叶凝雨各自倒飞而出,呕出的鲜血都变作了黑色。 反观黑衣人倒退数步方才站稳,浑身染血,黑衣破碎,露出了本来面目。 以一敌二,仍是站了上风,若是野外搏杀,无其他人扰局,这一局仍旧是他的胜负,但—— “噗!” 三个剑口,血水源源不断的淌出,虽然还有再战之力,但眼前之人,纵然自己未曾负伤,只怕也难有胜算。 失算了,谁能料想到,还施水阁的阁主,竟然是如此的高手。 “黑夷族族长,毘非笑。”玄膑缓缓上前,看着眼前露出本来面目的“访客”,淡淡说道。 “你认得我?!”毘非笑一脸惊愕的看着玄膑,根据情报,这些人应该是甫至南武林不久,为何会识得自己的来历…… 玄膑没有回答,对于毘非笑这样一个纯粹的恶徒,也缺乏解释的兴致,随手封了穴道经络,便转过头照看起玄离和若叶凝雨来。 “央措,先将他丢入地下水牢。” “是!” 一旁的若叶央措奉命拖着毘非笑便消失在了还施水阁上。 而玄离二人看着玄膑熟稔的诊治动作都觉着意外。 “大哥你竟然还会医术?” “略懂,略懂而已,行走江湖嘛,天文地理医卜星象都会用得上。”面对玄离时,他又成了那个温和儒雅的大哥。 “……”玄离看着玄膑,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一个想法,不会还施水阁的藏书,大哥不仅都看了,而且都学了……不会吧…… 玄膑检查了一番二人的伤势,又给二人压制了毒素,嘱托了几句后,就让二人各自回房修养。 玄膑也随即回到书房,一席黑衣的夜阑珊已然在那里等候。 玄膑挥手写出一副药方,递到夜阑珊手中:“这些药材,按照药方熬制,若有缺少的,便挂去水榭竹楼,让江湖人士代为收集。” “是。”夜阑珊点头应道。 “将毘非笑的消息公布于公开亭,我倒要看看,黑彝族,还有暗处他的同伙,到底会有什么动作。” “是。” …… 夜阑珊领命,消失于屋内,只留下玄膑一人。 无赦天靡·毘非笑,在玄膑看来,杀,或者不杀都可以,本质上不过是个无关轻重的小角色,倒是他身后那位,才是玄膑所关注的大鱼。 为了改变南武林的现状,也为了增长自己的声望,造天计划必须按照原本的进程正常推动,玄膑也相信,以那位的心性纵然毘非笑真的死了,也必然会推动造天计划的进行。 只是…… 玄膑有些好奇,如果那一位就死在了这场动乱中,那么百年后的龙运,又该归属于谁呢? 第19章 奇货可居 仙画紫微彤伞随 这个武林,传播消息的效率倒是有些超出了玄膑所预料。 仅仅第三天,黑夷族族长毘非笑夜探还施水阁被擒的消息便传播了小半个南武林。 一众江湖人皆惊叹于还施水阁的实力,对于还施水阁的敬畏之心也更深了几分,这个江湖,终究还是要凭借实力说话。 而玄膑则一直在等待着,等待毘非笑身后之人露面。 无论是从修为根基、还是情分上,毘非笑绝非是一枚可以轻易舍弃的棋子,毘非笑并非非杀不可,只要有足够的筹码,他可以选择网开一面。 至少可以等到造天计划以后,再行动手。 就在玄膑于书房中思索着未来方向时,夜阑珊来到了房门之外。 “主上,有两人,一人来自黑夷族,自称破军天幕;另一人是一女子,自称仙,两人都是为毘非笑而来。” 来了啊……还一次性来了两个,黑夷族都来人了。 “夜阑珊,你认为两人分别是为何而来?” 面对玄膑突如其来的“考较”,夜阑珊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一为杀,一为救。” “何为杀?何为救?” “根据情报,破军天幕之父破军独魁当年曾发动叛乱,后被毘非笑镇压,如今毘非笑身陷囹圄,他必是想借此机会诛除毘非笑然后登上黑夷族长之威,至于那名女子,来历不明,不过根据日前情况,毘非笑应还有同伴,见毘非笑被擒,必然设法营救。” “那你认为,毘非笑该死吗?” “此人无论生死,皆该由主上裁夺,无论是夜阑珊,还是旁人,皆无能置喙。” “哈,先请破军天幕来吧,那位仙姑娘,先好生招待吧。” “是。” 不多时,夜阑珊便引着一身着黑色袍服,头裹蓝色布巾,打扮明显殊异的青年来到。 “黑夷族破军天幕见过阁主。” 于其他的黑夷族人不同,破军天幕曾入曾入中原学习孔孟之道,深谙圣贤之力,举止相较于其他族人而言,少了一分彪悍,多了一分儒雅,这也是破军独魁之所以派遣他的原因。 “不必多礼,贵族族长入还施水阁行盗窃之举,如今黑夷族是来赎人的?”玄膑径直开门见山道。 破军天幕不卑不亢应答道:“是,也不是,在下有一封家父书信呈上。” “哦?” 在玄膑的示意下,夜阑珊从破军天幕手中接过,拆开信封后方才递到了玄膑的手中。 信上的内容,和玄膑所预估的差不多,破军独魁开出条件,要买毘非笑的性命,甚至价码还不算低。 玄膑看完全信,却只是一笑,“这样的条件,便想让还施水阁担上杀害黑夷族族长的罪名,只怕还不够。” “嗯?”破军天幕眉头微皱,见玄膑没有明确拒绝,便知还有回旋余地。 “未知阁主还需要我方付出何样的筹码,直言便是。” “哈,简单,信上所言之物,吾要再加五成。”玄膑淡淡说道:“而且吾只会把毘非笑移交给你们,由你们带回黑夷族,余下之事,还施水阁概不参与。” “这……” 概不参与的意思,便是想让破军独魁自行动手处理毘非笑,而且要价还加了五成。 “此事已超出天幕所能决定的范围,需回禀族内。” “三日之内,公子膑要一个答复。” “可以,请。” 待到破军天幕离去,夜阑珊方才将自称为“仙”的女子带到玄膑眼前。 “仙,见过阁主。” “姑娘客气了。”玄膑说道,“夜阑珊,上座,上茶。” “多谢阁主。”道谢之后,仙款款坐下,一举一动,皆显超尘脱俗之态,令人不由好奇,面纱之下的面孔,又该是何等的绝色姿容。 当然玄膑自不会有这等的遐想,白衣乌发,仙姿飘袅,固然令人向往,但一想到其真身是满脸褶皱,头发花白的老太君,玄膑自是半点的想象力也无。 玄膑也有些好奇,从仙到老太君,不过短短百年,何故就成了那般的模样。 不过此时这些问题,自不是能问出口的。 “姑娘造访还施水阁,料想也是为毘非笑而来了?” “受人之托。”仙不止举止翩然,说话的声音也颇有些空灵悦耳之感,只能说,“仙”之一号,名副其实。 “看来已有人先一步拜访阁主了。” “不过是一笔还未达成的交易罢了,如果贵方所给的筹码足够,公子膑也可与贵方交易。” “这般吗……”仙晧腕轻抬,一张白纸翩然飘飞落到公子膑桌上,“未知这样的筹码,阁主可还满意。” 白纸一张,任君涂填,只能说不愧是煌煌世家,论手笔竟是比黑夷族还要来的大。 这也更让玄膑肯定了,此时那位“祸皇”必然已经团结了一众人手,不然“仙”不至于为了一个毘非笑,付出如此的代价。 “还施水阁收拢而来的灾民,虽有居所,却缺乏自食其力的手段,姑娘如此大手笔,不如替水阁补齐这一笔如何?” “农具、耕牛、种子、稚禽、幼畜,这便是水阁的条件?” 若要充实四个村子,这些东西的花费自然不会少,但若真要和那些珍惜珍贵,乃至无价的宝物相比,却又不值一提。 “公子膑所要的,不仅仅是他们一时的性命无忧,而是能够在还施水阁的保护之下,安居乐业直至最后能有保护自己以及家园的能力。” 仙不曾说话,只是良久之后,悠悠叹息了一声:“阁主之心,令吾佩服,此事仙必定全力而为。” “那公子膑便多谢姑娘了。”玄膑说道:“至于毘非笑,在与黑夷族的交易完成之后,吾自会透露时间,能否救出毘非笑,就看贵方自己的手段了。” 听到玄膑如此说,仙的眉头微微一蹙,她哪还不知道玄膑的想法,竟是打算货售两家。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阁主此举,未免有些贪心了吧。” “养一头会抓鱼的熊,不就能解决鱼和熊掌的问题了吗?”玄膑轻笑一声,“但此举,对于贵方而言,并无影响,不是吗?” “那是否意味着,这是还施水阁相欠的人情呢?” “公子膑虽想货卖两家,但若单纯的只做一家的生意,也未尝不可,姑娘以为呢?” 四目相对,仙缓缓起身,对着玄膑浅浅一礼。 “明白了,那七日之后,会将一切安排妥当,请。” “请。” 第20章 云海天下 君宰环宇造天机 渺天下,云海渺茫的渺天下,风吹雾散,却见一道身影翩然若九霄仙子而临。 “仙,你回来了。”云海之中,一个低沉的声音传出。 仙缓缓点了点头,声音依旧空灵,“交易已达成,但还施水阁之主另外开了条件,他只将人交给黑夷族,要我们自己去黑夷族手中夺人。” 正大光明的货卖两家,但如今筹码握于人手,便不得不从。 在仙看来,从黑夷族手中夺人,至少比几人强闯还施水阁夺人来的更为轻松。 “我明白了,此事辛苦你了。”云海之中的身影回应道,他的想法,也和仙同样。 还施水阁的那位阁主,虽只交手了一招,但他已感觉到对方难以揣度的势力。 “此外,我与水阁阁主交谈,言谈之中他多注意百姓民生,或许会是我等的同道中人,你或许可以与之一谈,尝试让他成为我等的战友。”仙随后又说道,在她看来,虽然玄膑所行非是天下止武之道,但同样也是为了百姓能得以安居,双方想法或有沟通的空间。 只是这话落在云海之人的耳朵里,心中却是冷笑不止。 “仙”作为一家之主,想法当真是简单的可怕,自己与还施水阁之主虽未正式的碰过面,但单凭对方近段时日的频频动作,他便几可断定,那人所图绝不在自己之下,“仙”竟然会以为,这样的人可以拉拢。 不过心中虽说是不屑,但言语上对仙却是多有好言:“还施水阁之主自海外而来,防备之心甚重,仅凭唇舌未必就能说服,反而有可能影响造天大计,不如先推行计划,待有成效之时,再做计划也是不迟。” 仙闻言,点了点头:“如此说来也是有理,那我便先行安排,后续自会第一时间通知你,请。” “请。” 待到仙离去之后,渺天下上,一道白衣红发,装扮洒脱的女子显露身形,只见其尖尖的脸蛋,双眉修长,相貌甚美,令人观之便觉亮眼,只是眼光中隐带着三分倔强,三分凶狠。 “看来这些人,终究还是不太坚定。” “只有你和毘非笑,才是吾真正可信之人。”云海之中的身影叹息一声说道:“待到救回毘非笑,便开始推动计划吧。” “这么着急吗?” “还施水阁的崛起,令吾感觉不安,为免夜长梦多,唯有尽快。” “还施水阁之主竟然令你如此紧张?” “他之修为如何我不知道,但观其作为,于内教化百姓授民以武,于外广布网罗尽揽武林,图谋非小,若再拖延下去,只怕变数难测。” “好。”女子点了点头,往向云海深处:“不用担心,无论如何,法云子,皆会与你站在同一阵线。” “……多谢。” “夫妻之间,何须言谢呢。” 法云子看着云海之中那一道模糊不清的身影。 “此外,名唤柳狂的刀客,我已初步接触,他对我们之理念甚是认同,但是否能为我等所用,还需你决定。” “吾明白了。” 柳狂吗…… …… …… 还施水阁—— “大哥,为何要放了那人?”玄同一脸冷色的看着玄膑,前往荒城一趟,便有人杀上还施水阁,更使得玄离、若叶凝雨受伤……而如今,玄膑竟然要将凶手给交易出去。 玄膑看着一脸冷色的自家四弟,心内叹了一口气。玄同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对于亲情也好,友情也好,都怀抱有相当的情感,只是平日里并不会太常表露出来。 但是一旦说发生了什么事,这类特质就会爆发,比如这一次玄离受伤,伤势并不重,余毒也在玄膑的治疗下清除离体,玄离本人也不反对这种交易方式,但在玄同看来,毘非笑就是该死……这一点性情,是好事,也是坏事,有这样一个朋友、兄弟自然会感觉到无比的心安……但是这样的想法,注定玄同不适作为人君。 “如此,不过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罢了。”玄膑于玄同解释说道:“毘非笑虽然擒获了,但是当日他的同伙仍旧流落在外,以毘非笑为饵,交换百姓物资,同时钓出幕后之人,岂不更好。” 四弟啊,你放心,大哥绝对没有在驴你啊,哥哥怎么可能骗你呢…… “原来大哥还有计划,是玄同鲁莽了。”对于玄膑,玄同现在已是心悦诚服,对于玄膑所说的,自也不会有什么怀疑。 “对了,这趟回来,就好好休息一段时日吧。”玄膑说道:“待百姓安置妥当,为兄带你去一趟傲峰十三巅。” “傲峰十三巅?”玄同闻言眉头一皱,“是传闻中织剑师的居所。” “你知道。”玄膑有些意外。 “曾在荒城,听箫城主和箫中剑提及。”玄同说道:“传闻中的天之神器,是剑客梦寐以求的绝世神兵,大哥是想去求剑?” “是为你求剑。”玄膑摇头笑道。 “虹霓同剑,已足够……” “你与玄离不同。” 玄离运剑,冰火双剑剑性与他最为配适,邪之双极便已经足够。 但玄同的天生剑觉,让他的剑格和剑法有了无数的可能与变化,仅凭一把剑,一种剑不足以发挥他于剑道一途上远超常人的优势,甚至玄膑觉得,原本飞光剑盒的五把剑都未必能够。 照着他的设想,是要找苦境闻名的铸剑师,各自为玄同铸造一把剑,当然某位聂姓铸剑师除外。 “你也不必推辞了。”玄膑说道:“刚好你的生辰快到了,这把剑,便算作大哥送你的礼物吧。” “大哥……”玄同欲言又止。 “主上!”就在此时,夜阑珊来到屋外禀告:“有两人来到还施水阁想要翻阅更高层级的典籍,其中一人修为莫测,犹在凝雨之上,属下认为此人主上或可一见。” 能够令夜阑珊都注意到的人物? 这令玄膑来了兴趣,要知道这段时日,能够引起夜阑珊注意的,除了汲无踪那几人外,也就只有日前因毘非笑之事造访的“仙”了。 那来的人是谁? “可知道名字?”玄膑问道。 “是,那人自称,飘舟神隐。” 第21章 飘舟神隐 书论文武神隐仪 “飘舟神隐?原来是他啊。” 声动南武林,扶贫济弱的一代奇侠,在南武林的声望较之汲无踪甚至只高不低。玄膑随后想到,那能跟着飘舟神隐一同前来的应该就是未来的忠义王匾留名的道门高人乾轴不动·桑道凉了。 在原本的历史之中,飘舟神隐亡于围攻,失踪百年,而这百年里一直在寻找着关于飘舟神隐的下落和当年事情的真相,直到最后终得下落却还未及公布天下,却也如同他的前辈一般,亡于他人的围攻之下。 不过在眼下的南武林,桑道凉还不过只是一个寂寂无名的晚辈,飘舟神隐却已然成名多时,江湖中人提及无一不是赞誉有加。 难得的人物,或许可以保他一条性命,纵然收不到麾下,也是一份难得的人情…… “于客厅备茶吧。”玄膑淡淡说道:“四弟随我一同。” “好。”玄同这段时间,也不止一次的听到江湖人提起飘舟神隐,对于这位名动南武林的奇侠自也有几分好奇。 不过多时,二人来到客厅,便见到了两道身影。 一人身着褐袍,身背木剑,面如冠玉,气质超凡。 而另一人身着青袍,长须垂胸,灰白相间的头发仅以一根木钗随手卷起,白眉之下,是一张乌黑的面具,恰好遮住了三分之二的面容。 正是桑道凉和南武林一代侠士飘舟神隐。 “久闻飘舟神隐之名,今日一见,方知传闻不虚。”玄膑人还未至身前,赞叹之语已至。 而在玄膑身后的玄同上下打量了一番,心内亦是赞叹不已,眼前这名青袍客站在那里,便似在寻常普通不过的一人,却是已到了返璞归真之境,一身修为犹在汲无踪之上。 旁边的青年,也是气度不凡,未必就在八弟之下。 “阁主赞缪了,先前途中,便听闻江湖人论及阁主救助百姓的诸多举动,飘舟神隐心中亦是敬佩。”飘舟神隐回礼说道。 这一言上,飘舟神隐倒是不曾有虚,他本就是文武全才,身怀淑世救民的抱负,因此于南武林各处仗义行侠,扶危济困。但他也知道,仅凭自己一人之力,莫说改变天下,甚至就连让南武林一隅的百姓安居乐业都难能做到。 反观玄膑还施水阁同百姓的作为,却使百姓真正有了安身立命之本,虽对于玄膑授百姓于武学的做法并不理解,但并不影响飘舟神隐敬佩玄膑所做的事情。 玄膑示意两人落座,说道:“先生客气了,我等所求皆是相同,不过是力所能及的,救扶一方百姓罢了,未知此次先生拜访,是为何事?” “此事说来,本也无意惊动阁主,这位是神隐晚辈,名唤桑道凉,于武道一途已入瓶颈,听闻还施水阁珍藏武学宝典颇丰,有意让他借鉴参悟一番。” 此时的桑道凉尚有几分青涩意味,还不具备玄膑记忆中那身背木剑怆然,仙风道骨的风范。 听到飘舟神隐提起,桑道凉亦是抱拳说道:“桑道凉,见过阁主。” “桑兄弟客气了。”玄膑点头道,随后又看向飘舟神隐,“前辈义举,公子膑自是钦佩,但还施水阁自有规矩在,若要翻阅更高一层的秘籍,便需要为水阁做事,升级凭证,这一点还请前辈见谅。” “这是自然。” 对于玄膑所言,飘舟神隐倒并没有感觉什么不适,行走江湖多年,见惯了大风大浪,见多了不守规矩的,反而对于玄膑这种上来便摆明车马,说明规矩的更有好感,毕竟二人不过初相识,又无什么旁的关系情分,若玄膑表现过于热切,飘舟神隐反而会起疑。 “这般吧,前番有自北武林流窜过来的一伙流寇,自称十三盗,劫掠商队袭扰百姓,数拨人手接了任务去都铩羽而归,便有劳神隐前辈出马,稍后会有水阁查到的一些线索给到前辈,如何?” “十三盗?!”飘舟神隐轻抚长须,“好,好,好,吾追查其已有不短时日,但屡屡叫其脱逃,如今阁主愿意提供线索追查,自是再好不过了,飘舟神隐多谢。” “前辈客气,至于报酬,前辈若有需要,水阁可提前支付。”玄膑亦是坦然说道,“公子膑相信前辈的人品。” “飘舟神隐却之不恭了。” “桑道凉,敬谢阁主。”一旁的桑道凉亦是说道。 多好一孩子啊,要是自家弟弟们都能有桑道凉这么乖,自己何惧老不死的阎王啊…… “客气了。” …… 议定了主要事务,随即玄膑便与飘舟神隐探讨起救世济民之道。 玄膑两世为人,读书万卷,又在森狱沉浮多年;而反观飘舟神隐虽是文武通才,但多年以来大多仗义行侠,虽有所见所闻,却罕有实施的机会,经与玄膑一谈,方才觉察自己当初所想之法竟然还有不少疏漏。 二人一番交谈之下,玄膑确实听到了自己所想要听到的东西。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因能而害仁。” 玄膑复述着方才自飘舟神隐口中所说言论。 果然,这个时候,就已经接触上了吗,甚至于可能说已经箭在弦上了。 “《道德经》之言,正所谓绝学无忧,自然有其道理,但……”玄膑摇了摇头,“不过是书上之言,若要将之放在现实,却是绝难实施,若真有人以此言入手,不是万古的圣贤,那就是别有图谋的大奸大恶之徒。” “哦?”飘舟神隐却是不曾想到,自玄膑口中竟然会出现如此的言论,他虽对那人所说的言论也有些许的忧虑,但却也对那人口中的世外桃源心生向往,这才答应投身其中。 却不曾想,这般言论,到了玄膑处,竟是显得别有用心一般。 “这嘛……”玄膑只是摇了摇头,“各人道理不同,又或许是吾见识短浅了。” 再说下去,要是飘舟神隐不跟着那位的计划玩儿了,那自己还如何从中作手。 飘舟神隐也觉察到自身言论有所不妥,也不再追问,但是心内却是对于当初自己的决定生出了些许的怀疑。 第22章 傲峰求剑 兄弟林间再交心 “大哥,你当真认为,傲峰十三巅铸剑者所铸之剑,会更适合我?”荒野之上,玄同与玄膑并肩而行问道。 玄膑从来都是一个行动力十足的人,待到安排好了还施水阁一应事务后,便带着玄同前往傲峰十三巅求剑。 “虹霓同剑,已是父王寻森狱巧匠,以铁霜、热泉母两种稀世珍材为吾所铸,相伴多年,我也并未感觉不妥。”玄同轻抚着手中的剑匣,他是好剑之人,也是爱剑之人。 剑在他的心中,便如同朋友、战友一般,岂是轻易便可以寻觅的。 “你说错了一点,并非她的剑更适合你,而是真正的铸剑者往往会因人而铸剑,所铸之剑只会适合你,你也不用着急想着推辞,这一趟虽然有箫城主的介绍函在,但能否请动其出手,为兄也没有把握。” “原来,日前兄长让我所带的信,还有箫城主的回信,就是为此所准备?” “箫城主佩剑鬼萤便是出自那人之手,以你的眼光,想必不难看出鬼萤的独特之处。”玄膑言至此处,看了一眼玄同,“如何,你还会担心铸剑师的技艺吗?” “鬼萤剑?”玄同思索了片刻,“那把剑,很奇怪。” 玄膑轻笑说道:“你觉得奇怪的点在那里?” “材料,似铁,但是又像是……吾在森狱观剑,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剑,而且……”玄同回想着这段时日于荒城的见闻,箫氏一族的天之剑式。 “箫城主的天之剑式,似是与他手中鬼萤剑相映衬,鬼萤剑可加持天之剑式威能。” “哈,剑道一途,四弟的感知仍是令人嫉妒,箫氏一族的天之剑式,唯有傲峰之上铸剑师所铸天之神器,方能发挥全部威力,所谓剑之术与剑之具的关系,便在于此。” “如此吗……大哥。” “嗯?何事?” “你为何会知道这么多,苦境之事?”玄同眉头微蹙,看着玄膑疑惑问道,“我等来苦境不过数月时间,而且在登陆苦境之前,你便对许多的事情如数家珍,为何?” “哈,这便是玄膑与你们不同之处了。”在各位皇子和太子还汲汲营营于黑海森狱那一亩三分地的时候,玄膑的眼界早就不局限于森狱一地。 “关于苦境,吾早在森狱便已有所关注,也持续的在搜集各路的消息。” “在九弟、十八弟他们还在执着于森狱一地时,玄膑的目光早就看向了更远处。” 玄同眉头拧的更紧了一些,从玄膑的话中,他觉察到了一丝异样的味道,“大哥你……” “吾心,从未背离森狱,所求不过是两境和平,百姓能得以安居乐业。”玄膑顿了顿,随后叹了口气,“而且吾多年以来翻阅森狱典籍,有了一些不祥的猜测……” “不祥的预测,是什么?” 那当然是关于森狱阎王那污浊不堪的真相了……吾愚蠢的弟弟啊,你体内的魔罗天章,咱们父王可是一直都惦记着呢。 玄膑只是摇了摇头:“此时,还不能说,一切只是玄膑的猜测。” “猜测?玄同相信大哥不会是胡乱臆测之人,既然生出怀疑之心,必定会有缘由。” “四弟,你就莫要再追问下去了,此时待到大哥查明,必然会给你和八弟一个结果。” 看着玄膑罕有的一脸严肃的神情,玄同心内愈发的觉得不安,“大哥,我们是兄弟,若真有何事,大可一起承担,无论发生何事,玄同皆会与你一同面对。” “即使事情关乎父王隐秘以及森狱传承至今的传统吗?” 话语出,玄同的神情自然落在了玄膑的眼中,那种迷茫和迟疑,果然即便阎王再如何对玄同不屑一顾,但玄同对于阎王的情感,绝非一时半会可以消除之物。 “作为大太子,玄膑有应该承担的责任,有了结果,自然会告知你。”玄膑拍了拍玄同的肩膀,语气深沉的说道:“今日所言,请你对于玄离保密。” “大哥,这么多年,你到底……” “好了,四弟,这些话就到此为止吧,大哥可以在此向你保证,玄膑所为之事,绝不会伤害森狱的百姓,也不会损伤森狱利益。” 说罢,见玄同仍迟迟不愿动作,玄膑无奈一笑,拉起了玄同的手。 “走了,几百岁的人了,竟是还如孩童一般,是要大哥给你买饴糖吗?” “大哥……”玄同反手将玄膑的手紧紧握住,玄膑一愣。 “无论发生何事,玄同皆会与你一同。” “……走吧,天色已晚,为兄可不想露宿于荒野啊。” …… …… 往傲峰行迹十余日,兄弟二人走走停停,此时还施水阁已在南武林有不小的名号,随处可以听得有武林人士的议论。 对于自己一手打造出的基业被人认可,玄膑的心情自是愉悦了许多。 而在途中,兄弟二人对于先前所言再决口不提,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更多的时候却是交流武道,玄同练剑也愈发的刻苦,但愈练,玄同愈发感觉玄膑的深藏不露,无论剑理剑术,玄膑所言,纵是句句直剖要害,让玄同茅塞顿开,也让玄同于剑道一途走的愈远愈深。 玄同也曾问及玄膑修为,却被玄膑轻描淡写的敷衍了过去,但二人于途中演练交手,玄同清晰的感觉到,及时自己剑法大有所长进,仍旧不能自玄膑手中占得便宜,也不曾落入下风。 仿佛玄膑就只是一面映照出他实力的镜子一般。 “再过两路,便是傲峰十三巅了。”二人眼前,是连绵将至尽头的雪山,傲峰合计十三巅,而这些时日,两人已踏过前面十座山峰,来到了傲峰十一巅。 “想不到此地竟然对于我等体质有着如此的考验。”玄同看着位于傲峰十一巅的别致小院,傲峰霜雪经年,气温极寒,即便是他们森狱之人体质特殊,也颇感吃力,能在此地安居,主人必也是非凡之人。 “确实是出人预料,不过与我等无关,速往十三巅而行吧……” 冷霜城,势利小人,玄膑这一趟傲峰之行并没有和他打交道的打算,但是倘若真有人不识好歹的话,玄膑也不介意提前为武林除害…… 就在兄弟二人越过冷霜寒舍欲往十三巅而行时,一个清冷透彻的男子声音叫住了二人。 猫;九.老.字,号:小'说;群;:9"4?;0;7.5:,7"3?0.3,,编,码?!2?,3;?2!1  “两位,所为何事而来?” 第23章 冷霜居前 相见不合唇舌利 话语落时,只见得傲峰十一巅上,小院之外,一人满脸好奇的看着兄弟二人……一身深蓝大袄,满首粉发,面容英气……清澈的眼中,不见一丝一毫的杂念与邪意。 “是吾打扰到两位了吗……”青年迟疑了片刻后,对着二人抱拳行礼说道:“抱歉,在下冷醉,随义父隐居于此,未知两位可是要往傲峰十三巅?” 嗯?此人之刀,虽称不得神器,却也不凡……玄同扫过青年所配之刀,心中暗暗评价着。 冷醉?不经世事的天真之人,从一开始便不该入江湖的泥潭打滚,奈何啊…… 玄膑心内暗暗摇头,言道:“不瞒阁下,正是听闻织剑师之名,欲往傲峰十三巅求取神兵,若有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嗯……果然是来求剑的吗,可是义父说过冷姑娘铸剑颇为耗费心神,不该放闲杂人等上山打扰冷姑娘。 “抱歉两位,能否改日再来,让冷姑娘得以多歇息一些时日?” “嗯?阁下与织剑师,未知是何关系。” “冷姑娘,是我的好友。”冷醉迟疑片刻后,吞吞吐吐的说出一句。 “既然只是朋友,那阁下代替织剑师作下拒绝,是否逾越了?” 冷醉,比起同样不适宜于江湖的那几个人……在原著中,冷醉的所作所为,不仅不让玄膑心内生出同情之感,反而是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厌恶,愚蠢,却丝毫不令人动容心疼。 虽说是遭受他人算计,但却不代表你全然无辜。 “我们是来求剑,若是织剑师拒绝,我们兄弟二人自然不会纠缠。”见冷醉被一句话塞得迟迟张不开嘴,玄膑随即又说道:“此外,吾想傲峰之大,应该也非阁下一家之地,阁下应也无那个资格阻止我等上山。” 冷醉自幼随义父隐居于傲峰,所接触的人不过两三,哪里见过如此咄咄逼人的模样,心中又觉的玄膑所言确实有理,自己无权为冷姑娘作决断……旧未接触外人,却忘了外界之人未必就与自己亲近,当真是自己失言了。 “抱……抱歉,是冷醉失言。”冷醉一脸的窘迫之色,怯怯说道。 面对道歉,玄膑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吾亦无为难阁下之意,只是还要赶路,就不叨扰了,请。” 言罢,玄膑、玄同二人径直掠过了冷霜城居,往傲峰十三巅而行。 “感觉,大哥对于那人,似乎颇为不喜?” “一个看不清局势,辨不明是非,又优柔寡断之人,玄膑自然缺乏应付的兴致。”玄膑淡然说道:“虽有赤子之心,但江湖险恶,赤子之心若不能学会成长,只是任由他人操纵,那这一点只能够算作坏处。” 玄同微微皱起了眉头,说道:“感觉大哥似乎对那个青年人,很熟悉?” “观他方才姿态,言行举止,或多或少对那织剑师心存男女之情,却又不敢明说,吞吞吐吐,只敢以所谓朋友的身份于暗中关切,但是又出言阻拦我们,令人不喜。” 玄同闻言,摇了摇头:“难得看到大哥如此情绪化的时候。” 玄膑回敬一句:“我也是到了苦境才知道,除了剑你也会有别的爱好。” “大哥啊……” “好了,你还是想想如何表现,让织剑师答应为汝铸剑吧。” “嗯?”玄同闻言一愣,“我还以为大哥早就安排好了后手。” “哪有那么多后手。” “大哥不是总说,若无九成八的胜算,四舍五入和没有把握有什么区别?” “……” 玄膑眉头一挑,不曾想到一时的戏言都被玄同给记了下来。 “吾倒是有一个办法,久闻织剑师心地善良,或者让你凄惨兮兮的去到十三巅,能够令其善心动容,再编一套复仇言论,或许能够达成目标。” “嗯……”玄同皱着眉头,本能剑觉感知到一种不祥的预感,“大哥,你说的认真的?” 玄膑一派的温和儒雅,缓缓扬起手中的登龙杖,“来,再让大哥看看你这几日的进境,傲峰之上,负重训练,刚好!” 是自己平日太温和了,还是你叛逆期了,现在敢调侃大哥了。 接招来! …… …… 傲峰十三巅,女子端坐于案前,转拨琴弦,曲声流转……一席黑袄的剑者立于一旁,侧耳倾听。 一曲终了,女子对着面前之人,说道:“冷醉只是去取东西,却用了这么久?” “或许是被旁的事耽搁了,吾回去后,会再让他送来。”男子摇头说道。 “不必如此,也非是急需之物,下次带来便是了。”女子手指轻轻拨弄琴弦,声声清响,此时却是眉头微蹙。 一旁的剑者也觉察到了其中的异常,抬眼看向傲峰十三巅的通路。 只见皑皑白雪之中,两道身影,一道身着深蓝长袍,手持一根做工精美的深蓝权杖,行步之间,自见不俗威仪;另一道身着红色宽袍,红发红衣,配一双生剑匣,举止也非常人。 “傲峰十三巅上,许久没有来过客人了……”女子看向渐近的两人,浑然不曾察觉一旁黑袄剑者微变的面色。 奇怪,欲至傲峰十三巅,途中必然要路过十一巅,我已嘱咐冷醉勿要让闲杂人等上山,为何此二人还能全无打斗之声的来到十三巅。 而且那红袍剑客身上的打斗痕迹,似乎…… “冷滟姑娘,你先回避吧。”男子沉声说道,“欲到十三巅,必先过冷某居所,冷醉却未一同前来,吾担心会有意外,先让冷某上前与二人交涉一番,确认情况。” “那冷大侠你……”冷滟眉头微皱,以她的心性,怎有可能让冷霜城一人面对可能到来的危险。 “放心,而且你于暗处策应,若真有意外,至少还有一条后路……”冷霜城还欲再行劝说。 此时,却闻远处一语传至,玄膑一提根基,虽是跨越了不短的距离,回荡在两人耳边,仿若亲临身前,尽显说话之人不凡根基—— “还施水阁公子膑,携弟惋红曲前来求剑,还请织剑师现身一见!” 第24章 织剑其名 傲峰绝顶有佳人 傲峰十三巅·天火居—— “还施水阁公子膑携弟为求剑而来,若有打扰之处,还请织剑师见谅。”天火居前,玄膑缓缓说道。 “远来是客,请入内罢。” 伴随着一个轻柔温婉的声音,天火居的大门缓缓打开,玄膑道了一声谢后便带着玄同踏入。 抬望眼,只见天火居庭院,漫天风雪尽数失色。 风雪之下的那一条身影,便立在那,先不说面貌如何,单是她那窈窕的身子在那粉白的袄裙和洁白的风雪衬映之下,看着便已非是尘世中人,何况其面容之美,更是任何话也描叙不出,玄膑也算见过不少容貌出众的女子,但若非亲见,也难信在原著中匆匆一现的织剑师竟是如此绝色。 织剑师冷滟,人如其名…… “公子膑见过织剑师。” “惋红曲,见过织剑师。” 无论是玄膑还是玄同都不是见到绝色女子便魂不守舍的类型,一瞬间的意外后,二人便同冷滟抱拳行礼,说明来意。 “为他求剑吗?”冷滟的目光落在玄同身上。 那一抹鲜红与这漫川的白显得是那般的格格不入,但无论是作为铸剑师的冷滟还是一旁作为剑者的冷霜城,都感知到,玄同身上那股纯粹的剑意。 若非有着先天剑觉,亦或是走上了自己剑道的人,剑意不会有如此的纯粹。 但若真要说他已走上自己的道,怎么可能…… “此处,有荒城箫城主的信函一封。”此时玄膑又说道,将箫振岳所写的介绍信拿出。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多是对于还施水阁与玄同的赞美之辞,着重写到了还施水阁救助百姓的义举……玄膑倒也没有指望仅凭一封书信就能让冷滟答 应,不过是树立双方最基础的信任罢了。 他对玄同有信心,剑客固然对于神器有渴求,但铸剑师又何尝不渴望一个能配得上自己所铸之剑的剑客? 以冷滟的眼光,玄膑相信她能看出玄同不同寻常之处,毕竟那可是连阎王都忌惮的剑道天赋。 冷滟收起书信,神情不改,看向玄同说道:“两位的来意,冷滟已经明了,既为剑而来,能否让冷滟一试?” “何须冷滟姑娘出手,见到这位兄弟身上剑意,冷某亦觉得手痒,不如让冷某提冷滟姑娘考察一番如何?”冷霜城对着冷滟说道。 冷滟闻言,眉头微蹙便要拒绝,此时却闻玄同淡淡一语:“如此,请赐教。” “哈哈哈哈,果然是快人快语,爽快,冷霜城,请小兄弟赐教!” 言罢,二人就到了一旁,冷滟看向玄膑:“阁主不阻止?” 玄膑却是反问道:“为何要阻止?” “看来阁主对于令弟很有自信。” “若无相当自信,如何敢来傲峰为他求剑,毕竟……” “什么?”冷滟迎着玄膑的目光追问道,那视线中,竟然有几分怜惜?为何? “无事。”玄膑摇了摇头,重新看向不远处将开的战局。 取骨铸剑,又为他人所算,这个女子,亦是一个可怜人。 而在场中,两人相对,一声清鸣,冷霜城剑未出鞘,一道剑气已然射出直逼玄同面门,玄同身未动,双生剑匣同出一道剑气,剑气相撞,首招试探,秋色平分。 “好剑,再来!” 冷霜城赞叹一声,无极剑旋转升空,只见其一跃而起,手握剑柄,倒提而出,一来一回身形腾挪间已知玄同身前。 “嗯?” 瞬息之间,一抹红光跃如玄同掌握,双剑交会,火星四溅。 此人对吾,为何会有……杀意? “年纪轻轻,能有这般剑法,不凡也。” 口中赞叹,招起招落皆是冷厉杀招,看似是对后辈的赞许和提点,剑上却尽是意在至人死地的杀机,玄同紧皱着眉头,心中疑惑冷霜城所来的无端杀意,手上接招,愈见谨慎。 “不必插手。”玄膑提前预判了一旁观战的冷滟的举动,轻声说道:“对于四弟,我有信心。” 冷霜城是何等样的人,玄膑自问要比冷滟、冷醉更为了解,极端、贪婪、丑陋,工于心计,早在带玄同来傲峰十三巅求剑之前,玄膑便对于冷霜城现面拦阻有所预料,视冷滟为自身私有,视天之神器为囊中之物的冷霜城,怎会允许有人插手其中。 但玄膑还是带着玄同来了,若连区区冷霜城都解决不了,那玄同未来又如何去同柳生剑影、剑宗、元八荒、命萧疏这些剑道传说并列论道。 “你们真是兄弟?”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他若连冷霜城这一关都过不去,未来如何踏足剑道顶峰。” 玄膑的话语中,是全然不假掩饰的对冷霜城的轻蔑之意。 冷滟眉头微蹙着,说道:“他之实力,犹在箫城主之上,只是常年隐居傲峰,名声不显,阁下如此说,未免自大了。” “空有修为,却缺乏武者的骨气和气节,这样人,又能有多大的成就?又何足我兄弟忧心?” 冷滟还欲多言,此时场中的交手却已然到了关键的时候。 只闻双剑交击叮噹之声不断,冷霜城步步紧逼,玄同虹剑应对,也感压力十足,心知如此下去,自己必败,玄同心下一沉,气一运,极招上手,欲搏胜机! “天虹纳影·赦地罪!” 一刹,剑行险势,一瞬,招若惊雷,分明一招,却似隐藏千万变化,一线杀机,尽在万千虹影之中! “哦?暴雪冷霜!” 无极剑霎凝寒霜飞雪,织出一片迷茫,更胜漫天虹影! 极招一交会,虹影、飞雪霎迷人眼,只闻数声铿锵交响,隐约见得两道身影交错而过,直至风雪渐息,鲜血在雪地之中,此刻显得那般的醒目。 “是吾……输了……” 虹剑落地,玄同摇摇晃晃欲倒,此时却只感觉身形渐稳,一个温和声音回响耳边。 “不,你未输。”玄膑搀扶着玄同,回头看向冷霜城。 出乎预料的结果,虽然能看出冷霜城大意轻敌,但在傲峰的地理压制下,玄同仍伤到了冷霜城。 啧啧,四弟啊…… 而冷霜城此时面色铁青,左肩处一道浅浅的伤口,渗出些许血迹…… 第25章 一旬稍过 江湖风波再染身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距离玄膑、玄同二人登上傲峰十三巅求剑已过去半月有余,当日玄同与冷霜城一战,虽是稍逊了一筹,却也得到了冷滟的默许,兄弟二人便暂居天火居中,玄同安心养伤。 对此玄同很是怀疑,是否这一点也早在自家大哥的计划之中,靠着自己受伤然后引起那位织剑师的同情,从而得以能在天火居暂住。 当然这样的疑问,玄同自是不敢轻易的问出口,登龙杖打人,却是一点不比虹霓双剑来的轻。 而在玄同养伤的这段时日,玄膑自也不曾清闲,整日一面应付着痴汉冷霜城和痴男冷醉,一边悠哉悠哉的在织剑师身畔刷着好感度。 天道藏书阁中也存有铸造书籍,不过此前玄膑时间有限,未曾研读,如今见到有用,便又一面脑海中翻着书,一面嘴上说着,在冷滟面前现学现卖起来。 织剑师虽然不若冷醉一般不晓人事,但也难想到玄膑魂识内还有另一番天地,只当自己确是遇上了同样对铸造一道颇有兴趣的人物,不知不觉间也多出了几分谈兴。一旬之后,二人所交流的话题,也早已经不再局限于铸造一道上。 只是隐居于世外的悠然日子终有一个尽头,随着一封飞书至,傲峰十三巅上的天火居内,吹来了一缕俗世风尘。 “那就有劳冷醉兄弟了。”说话间,玄膑已将回信交到冷醉手中。 在天火居居住了半个多月,玄膑与冷醉、冷霜城之间的关系有了明显的好转,或者说表面上的好转,冷醉自然是心思清明的一个人,玄膑与之不费工夫便又结成了朋友,傲峰之上风雪极寒,还施水阁的信使无法上山,还是冷醉跑了一趟,代为送信。 “不妨事,只是……”冷醉摇了摇头,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玄膑见状,轻声笑言道:“你我虽认识时间不长,但这段时日,也算朋友了,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嗯……你,是要离开天火居了吗?” 这段时间,冷醉也知道了玄膑的身份,虽然许多具体的东西于他而言还没有清晰的概念,但是他也知道,玄膑和他们这种隐居世外的人有明显不同。 “嗯,人不染风尘,风尘自染人,公子膑身在江湖,有些东西,终究是避不过。” “可是,你若离开,那冷姑娘……”冷醉张了张嘴,后续的话却难以开口说出。 “放心,既是为友,待吾处理好杂务,必会重返傲峰十三巅,更何况吾弟也还在山上。”玄膑和颜悦色的说道:“放心吧。” “好……好吧,那我就先把信带回去了,你下山后,务必小心。” “放心吧。” 送别了冷醉,玄膑回返到自己的房间中,自床底下取出一个木匣,然后来到了冷滟的房门外,方欲敲门,门内已传来冷滟的声音:“你进来吧。” “……嗯。” 玄膑推开房门,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入冷滟的房间,只见冷滟一席素衣,衬着素雅到了极致的屋内,倒是显得相得益彰。 冷滟的语气,一如既往:“你要走了?” “嗯,舍弟,就有劳织剑师照看了。” “吾既然答应了你,便会做到。” “公子膑谢过织剑师。”玄膑温和一笑,来到了案前与冷滟对坐着,手中的木匣放在桌上,往冷滟的方向推了推。 “这是?” “临别之前,送给织剑师的礼物,算是答谢这段时日织剑师的照顾以及答应为吾弟铸剑的恩情。” 冷滟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又把木匣往玄膑的方向推了推:“你无需如此,你应该知道,能为惋红曲这样的剑者铸剑,亦是铸剑师的荣幸。” “那便当做纯粹的礼物吧,临别之际,赠送友人一点礼物,也非是不合时宜,不是吗?” “罢了。”冷滟舒了一口气,又将木匣拿回到了自己的面前:“那我就收下了,江湖凶险,你且当心。” “请放心,江湖的凶险,公子膑晓得。”玄膑笑道,“那我这便去同吾弟作别,请。” 说罢,玄膑也不待冷滟再说什么,径直起身离开了冷滟的房间。 冷滟看着远去的身影,也不曾再说什么,心内却是弹压着情绪,缓缓得将木匣打开,看清匣中之物时,冷滟一愣。 只见匣中分成两部,左边是厚厚的一摞手札,笔迹尚新,上面却是一字一句的记述着这半月以来二人所探讨的关于铸剑的内容,还有不少关于笔者自己的理解。 而右侧,是一套如水晶般晶莹剔透的头面首饰,皆是按照她如今所配之形制打铸…… “你用这永露晶,是要做什么,这般的材料,即便是傲峰之上极寒之地也难寻,冷滟可是不允许你浪费天材地宝。” “不过随意打造些东西,打发时间罢了,就不劳烦织剑师过问了。” …… “公子膑呢?” “大哥自有他的事情,惋红曲不会过问。” …… 公子膑! 冷滟来到庭院中,已不见其人踪影,再至天火居外,远远只见得那一抹深蓝,拍了拍那一抹血红的肩膀后,抬起头,似是注意到了天火居上那一道目光,抱拳行礼后,转身消失于傲峰霜雪之间。 …… …… 还施水阁—— 自玄膑离开水阁后,还施水阁上下事务俱由玄离操持,而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在玄膑离开前,所主持的一桩交易。 “八皇子,破军天幕求见,他的身旁还跟着一身裹黑袍之人,面目难辨。” 为表明主次,玄离处理事务只在自己的房间,夜阑珊等人的禀告也只停留于房间之外,听闻夜阑珊的禀报,玄离的面上却是露出一抹无奈之意。 “大哥的这笔买卖,确实划算,只是把收尾的工作丢给我,未免太不厚道了。” 相较于玄膑,玄离终究还是少年人的心性,要脸了一些。 若是他来主持此事,只会黑夷族一方,从而结交黑夷族这个盟友,却做不出玄膑这种货售两家的事情来。 这种选择无对错优劣之分,不过是性情不同,所做的选择也有殊异。 “不过大哥既然作下了,作为弟弟的也只好接着。” 玄离放下了手中的笔。 “请两位,入客厅会见吧。” 第26章 无言默契 南武林中现柳狂 “黑夷族二族长亲自来到,还施水阁蓬荜生辉啊。”客厅之中,玄离看着二人,视线落于随同破军天幕前来的黑袍人身上。 如此的态度吗?黑袍人揭去伪装,黝黑的皮肤,及胸的长须,立身之处,自有一股威势,正是黑夷族二族长,破军天幕之父破军独魁,此时他正冷凝眉头紧盯着玄离:“还施水阁阁主何在,作下的事,却是不敢见人吗?” “哈?如此气势汹汹!”只听玄离一声冷笑:“破军独魁,你以为,这是在你的黑夷族吗?不对,甚至黑夷族都还不是你的,你是何来的底气来还施水阁兴师问罪?!” 破军独魁闻言脸色变得铁青,若非是还施水阁出尔反尔,他又怎么会如此被动! “非是兴师问罪,只是还施水阁该给老夫一个解释。” 人老成精的人,从来不缺少能屈能伸的智慧,眼见玄离如此的强势,破军独魁强压下心中怒火,选择了退让。 只见玄离淡淡说道:“解释?还施水阁何必给阁下解释?” 破军独魁紧皱着眉头,“那破军独魁能否认为,还施水阁是要同黑夷族开战?” “哦?呵呵,黑夷族?毘非笑未死,二族长当真能代表整个黑夷族吗?”玄离笑言道:“更何况,贵方与水阁的交易,不过是将毘非笑交给你们,这一点水阁做到了,至于后续如何,又与水阁何干?” 玄离看着眼前的破军独魁,心中却是慨叹,破军独魁的表现,竟是全在大哥的预料之中。 “很好,很好,还施水阁,若这就是你们解决问题的诚意,那便只剩下刀剑讲话了!”破军独魁一脸严肃的说道。 “刀剑讲话?可是凭借阁下这几把刀剑,哈。”玄离的话语中,不乏轻蔑意味。 “好,很好啊,天幕走吧。”愤愤、郁郁,破军独魁看着玄离的神情,怒然拂袖离去,临了了,还能听到玄离嘲讽似的话语:“慢走,不送,二族长若哪日真的执掌了黑夷族,莫忘了知会还施水阁一声,届时玄离必定亲自登门拜访。” 父子二人径直离了还施水阁,出了燕子湖,不少江湖人都见到二人愤愤离开,随后便是谣言四起,有说还施水阁背信弃义的,也有说黑夷族强索秘籍不成,交手又吃了亏的,各式流言不一而足,但至少黑夷族和还施水阁已然反目成仇的事情,是已经可以确定的了。 而此时荒林之内,破军天幕看着神情复归于平静的父亲,满脸的错愕,分明刚才,在还施水阁内,双方已是剑拔弩张,为何如今到世人目光之外,父亲却…… 看到破军天幕脸上错愕的神情,破军独魁不住摇头叹息。 自己的儿子,也算文武双全,但在人心诡诈一道上,却是差了许多。 只见破军独魁缓缓同破军天幕解释说道:“这一切就如你心里所想的,都只是对外演戏罢了。” “怎会?”破军天幕看着自己的父亲,“是何时达成了约定吗?” 破军独魁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就从那夜阑珊暗中将这封书信给吾开始,这场戏便开始了。” “这……怎么可能。”破军天幕张了张嘴,仅仅凭借一封不知道内容的信?父亲竟然就和人达成了暗中的约定。 破军独魁细细端详了儿子半天,确认儿子是真的没看明白其中的弯弯道道之后,有些无力的说道:“夜阑珊给了这封信,便代表所有真实的内容都尽在这封信中了,所以玄离对我们父子的态度,根本无关紧要。” “你应该知道,还施水阁真正做主的人是谁。” 破军天幕当然知道,还施水阁真正的主人,是那个外出的公子膑,但对方早在出发前便排布好了这一切,一切都在其预料之中,这份智谋着是有些实骇人听闻了。 “他怎么有这个把握……” “他当然有这个把握。”破军独魁又是叹息一口气,怎么自己的儿子反应就这么迟钝呢?看看别人家的几个,就不说公子膑,今日所见的公子离,也有一派王侯气度。 “他知道我们志在族长之位,而以毘非笑的势力和在族内的威慑力,仅凭我们的人手完全奈何不得,唯有借助外力,而还施水阁便是摆在我们眼前的助力,他自然有这个自信,这一手如今,可以说是面子里子都被他赚到了。” 破军独魁的语气中杂着几分敬佩,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的手腕的胆识。 公子膑,龙非池中物啊。 …… …… 山洞之中,毘非笑调息完毕,睁开眼,看向不远处巨石上悠然吹着柳叶的年轻刀客,起身抱拳说道:“毘非笑,谢过兄弟相救之情了,还不知道兄弟名姓。” “免谢。”年轻刀客一挑额前的棕色长发,一派自信的说道:“柳狂也只是受人之托,既然你的功体已经恢复了,那我也是时候告辞了,请。” “好,那就山不转水转,咱们兄弟后会有期!” 柳狂点了点头,负手迈步走出山洞,往自己的居所而行,来到半途—— “嗯?暗处的鼠辈,是要吾请你出来吗?”话语落,冷刀出,锋未出鞘,刀气已发。 刀气所至,伴随一阵阴冷的怪笑声,头戴银白面具,身着蓝色礼服的西洋打扮的身影,手中拿着一枝蓝色玫瑰缓缓现身。 “柳狂,南武林近期声名鹊起的刀客。”面具客悠然一礼,一举一动尽显绅士风度,优雅至极。 “地狱人形师,奉吾主还施水阁阁主公子膑之令,请阁下走一趟还施水阁。” “还施水阁?”柳狂按刀在手,蓄势待发,“有趣,但这般做派,可不像是请客的姿态。” “敢劫还施水阁交易的人,你该给水阁一个解释!” “哈,趣味,那单纯只是柳狂的趣味如何?” “是吗?”地狱人形师阴沉冷笑几声:“阁主亦是有命,如你不愿的,那么,带回阁内的,生死勿论!” 第27章 绝代柳狂 苍龙显踪欲造天 荒野之上,地狱人形师现身拦阻,柳狂手按腰间刀,地上,天下,唯余二人对峙,风,在二人屏息之间,悄然流转而逝。 “刚好,以还施水阁的面皮,铸就吾成名之路。” “那便端看柳狂刀下能为了。” 冷声落下,柳狂刀出,蓝衣飘零,一道刀光落下,不见锋刃,唯可见得刀光所及,残叶散离,细枝飞落。 “哦?” 轻拈花瓣,指诀变幻,地狱人形师一运术法巧变,赫见刀光一击斩下,人却是一分为二。 “邪魅之辈的术法,若以为如此就能够奈何柳狂,未免高估了自己的能为。” “能否奈何得了,也非是唇舌可明,南武林鹊起的新秀,地狱人形师,领教!” 一声领教,杀意瞬时暴涨,但见两道人形师同时扬手,顿化三千蓝玫花海,欲困刀锋。 柳狂眉头微皱,心知对手非是易与,不敢大意,手中刀锋再化冷芒瞬出,连斩四面八方,霎时方圆之内,一阵刀光闪烁,同时一股真元狂啸四荡,花海之幻瞬破。 术法被破,地狱人形师不见丝毫惊慌,身影如幻,再化残影数道,自不同方向逼杀柳狂。 “区区障眼法门,何足挂齿!” 柳狂一舞手中之刀,墨蓝刀锋携秋风扫落叶之冷光扫过,彻骨蓝光,方圆俱惊。 残影尽数泯灭刀芒之下,地狱人形师身形腾挪,手中玫瑰化作杀气,却是觑准刀光破绽,欲制敌一招之间。 柳狂却是更快一筹,刀锋回旋流光乍现,再破术者杀招,却是—— “你输了。” 一声冷笑,却是人花位置互易,挥掌破刀劲,厉掌转瞬即至! 危机瞬间,柳狂刀锋急转,直落人形师立足所在,掌与刀碰撞一瞬,气浪惊四野,交战的二人互不退让,一者运掌似雾,变幻无端,一者掌翻似柳,翩飞自若。 尺寸之接,生死之斗,四目相对,尽是冷冽杀机。 数声闷闷,两人各自倒飞而出,方止住身形,不待丝毫停顿,杀掌、冷刀,再度携势而上! 厉掌、冷刀杀招不断,战局内,之间两道身影不断变换,再度交锋数十招后,地狱人形师一声长啸,手中蓝玫瑰抛空,顿化蓝雨落下,笼罩二人! “花雨飘杀!” 突来的变化,突来的杀招,柳狂面色一沉,同出极招,硬撼人形师幻术杀式! “狂歌五柳!” 极招相会,砰然一声巨响,刀者连退三步,术者稍退半分。 “不俗的刀客。”地狱人形师冷冷一笑,却是收敛的攻势,悄无声息退到了一旁。 柳狂眉头一皱,便欲开口喝问,却见一道龙行虎步的身影踏入二人战场之中。 “如此刀客,今日方才初扬名,可惜了。” “你是?” 柳狂看着眼前的紫袍男子,随后看向男子身后,那一席白袍身影,“法云子?你们,这位又是何意?” 就在二人出现时,地狱人形师轻笑一声,缓缓消失。 “抱歉。”法云子轻声道。 “哦?”柳狂眼神颇为不善,语气也毫不客气,“呵,倒也不必道歉,请。” “何必如此冲动呢。”紫袍男子开口,仿佛便有无限魔力,柳狂扼然止步。 “此番试探,是六祸苍龙之意,与法云子无关,阁下若有怨怼,六祸苍龙愿一力承担。”六祸苍龙一脸平静说道。 “哦?这样倒是显得柳狂斤斤计较了。”柳狂的眸子眯起,道。 “法云子当跟你说过,我们所要做的,是何等事情。”六祸苍龙迎着柳狂的双眸,淡淡道。 “呵,果然够理直气壮,那试探出来的结果呢?”柳狂眸中光芒闪过。 “阁下成名时日虽然不长,但是侠肝义胆,刀法更是不俗。”只见六祸苍龙微微躬身,抱拳于前,整个人却是对着柳狂行了一个大礼。 “六祸苍龙不才,恳请阁下助我一臂之力,达成生民安居的桃源之世。” 六祸苍龙的语气,极为的诚恳,隐隐间大有一种,你不答应,我便常站于此的意思。 “呵,罢了。”柳狂轻笑一声说道。 “有事让法云子叫吾即可。” 柳狂转身,也没有再多作停留的意思,六祸苍龙的身上,充满了令他觉得古怪的感觉。 只见六祸苍龙头也未抬,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说道:“这个计划,众人皆有代号,未知阁下代号如何?” “柳。” 柳狂的声音淡淡回响于林间。 “柳条折尽尚东风!” …… …… “你认为此人可信吗?”过了良久,林中风忽起,六祸苍龙方才放下手,直起腰,看着柳狂离去的方向,眼中一缕沉思,尽是难以揣度的深沉情绪。 “吾不知道。”法云子只是摇了摇头,“此人出现的时机过于巧合,在武林扬名的时间也与还施水阁出现的时间过于接近,难保不是还施水阁排布于武林中的暗桩。” “是啊,此人不值得信任,也不可信任。”六祸苍龙一脸平静的说道。 “那你?”法云子疑惑地看向六祸苍龙,“为何还要将此人吸纳进入造天计划,岂不是为我等的谋划,徒增变数?” 六祸苍龙闻言,冷笑了一声,然后说道:“兵法之中,用间之策有五,此人若真是还施水阁的暗桩,吾倒是正好,利用他,将还施水阁一举鲸吞入掌中!” 南武林的诸多门派又如何,若这能一举将还施水阁夺入掌中,岂不远胜于其它那些派门,六祸苍龙的眼内,闪烁着名为野心的光辉。 “那此人……” “地狱人形师,此人就交给你了,盯住他,若有任何异样,随时回报!” 六祸苍龙的身后,地狱人形师的身影一闪而逝,“地狱人形师,领命。” “好了。”六祸苍龙转过身,背着手,环顾四野,冷声说道:“如今毘非笑也已救出,计划该开始启动了。” “谋划多年,只为今朝。”法云子的眼内,闪过一道利芒。 “传讯于书、飞、仙三人吧,是时候,建立南武林的桃源盛世了,哈哈哈哈哈!” 第28章 复归水阁 犹忆傲峰逍遥日 “大哥,你回来了。”还施水阁之内,见得玄膑,玄离连忙起身相迎,“嗯?玄同呢?” “被吾留在傲峰十三巅了,等剑出炉他在回来。”玄膑开口解释说道,“傲峰之巅的极寒天气,有助于玄同锤炼自身进境,山上还有吾有意留下的一个麻烦,相信再次见到,他定会大为不同。” “麻烦?”玄离眉头微挑,“大哥,如果我没记错,傲峰十三巅应是第一次前往吧,左右不过半月,大哥怎么又惹下了麻烦……” 玄离有些无奈,大哥的行事方针,和自己所学的,实在是太不同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傲峰之巅上有一个变态,会因为织剑师所铸之剑为难玄同罢了。”玄膑轻描淡写的说道,玄离暗叹一声,看来又是他留给玄同的考题了……这个大哥什么都好,但是这个脾性。 “那是否需要安排人接应?”玄离问道。 “暂时不用,该相信玄同的能为。”玄膑缓缓说道,毕竟那只是冷霜城而已,要是没有傲峰的地利,杀他并不会费多大的事。 “这,好吧,那就转而说下公事,黑夷族之事,大哥是否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此事我已经听夜阑珊汇报了,你不是表现的很好吗?”玄膑一脸淡笑看着玄离说道:“吾在返回的途中,也听到了还施水阁和黑夷族交恶的消息,这场戏,很成功。” “可是此事你该提前跟我说清。” “若是提前说清,岂不是少了你发挥的余地?” 玄膑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手杖放置于一旁,示意玄离坐到自己身侧后,缓缓说道:“在森狱中,你是唯一一个能跟随在父王身边处理政务的皇子,在玄膑看来,森狱众皇子中,唯二有治国之才的人,除了我,便是你。” “而到了苦境之后,许多时候,你更多是执行我的命令,这非是玄膑想看到的情况。” “父王虽命你和玄同作为我的副手,但难道在你的心中,我们真的只是主副的关系吗?”玄膑拍了拍玄离的臂膀。 “我……”玄离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玄膑打断。 玄膑两只手牢牢的搂住玄离的两侧的肩膀。 “我们是兄弟,你姓玄,要给哥帮忙,不要只做哥的应声虫,未来不止还施水阁,可能还会有更多的东西要交到你的手中,玄膑希望能看到昔日你主政一国的风范。” 大哥,竟然如此的看重于我吗…… “大哥,我明白了。”玄离沉默良久后,方才开口说道:“玄离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嗯……能有玄离分担杂务自己就更轻松了啊……就像古陵逝烟把事情甩给西宫吊影一样……啧,这种比喻好像不是很吉利的样子啊,怎么感觉有一股凉意? “对了,我临出发前让你寻找的人,有下落了吗?”玄膑随后问道。 玄离眉头一簇,“大哥是说的,名唤寂寞侯之人吗?” “没错,发动那么多人手,有消息吗?” 文武冠冕·寂寞侯,在算计六祸苍龙之前,如果不能确认他的动向,总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啊。 记忆里,寂寞侯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扬名了啊,甚至六祸苍龙还邀请过寂寞侯参与造天计划只是被寂寞侯拒绝了而已。 “此人确实颇有名气,但……”玄离无奈摇头说道:“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了会有人找他,我们挂出了悬赏,但至今无人提供有效的消息,大哥,此人当真那么重要吗?” “重要吗?为兄只能说,此人才能远在国相之上,是可经略天下的大才。”玄膑说道。 “远在国相之上的智谋之士?”玄离的话语,怀疑之中又带着几分惊愕,他知道森狱国相千玉屑的才能,也知道玄膑绝非信口雌黄之人,那寂寞侯此人…… “不过他若有心隐藏行迹,凭借普通的江湖人必然是找不到的,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找得到,盯得住,那自然是好,但若是真找不到那位寂寞侯的踪迹,玄膑也不打算强求,毕竟这时候的苍龙还没有气运加身不是? “是,玄离明白了。”玄离点了点头,转身从一旁的桌案上拿出厚厚一摞。 “这些是近段时日,还施水阁里晋升为玄字号的名单,已按照大哥的意思整理在此了。” “嗯……” 还施水阁如今将凭证分为天地玄黄四个品级,你为水阁完成一些基础的任务,这些任务基本都和帮助村民有关,做完任务后便可拿到黄字令牌,在水阁中翻阅黄字等级的秘籍。随后多做任务,达成一定的点数就可以升级为玄字令,翻阅玄字等级的秘籍,以此类推。 当然目前的阶段,还施水阁对外开放的最高等级的书册也不过是玄字级,所以对于玄字令牌的发放也卡的很紧。 持有一些特殊令牌的,也只有汲无踪、酒僧不醒、贪杯买醉人三人,就连之前拜访的飘舟神隐也只是依靠着剿灭十三盗之事为桑道凉拿到了玄字令,然后玄膑赠与了几部功法的复刻版本而已。 玄膑本意让玄离整理这些,是想等着回来以后,看看能不能从名册上看到些熟悉的名字,提前网罗麾下扩充实力。 结果此番回来,看到面前几乎是一座小山的卷宗,玄膑倒吸了一口凉气。 或许是那傲峰之上的风雪太白,又或许是那女子一笑的盛景太美,玄膑出门一趟,心内却是生出了倦怠的想法。 仔细想想,从在森狱,看书练武,苦心孤诣的算计揣度布局演戏,直到了苦境又是毫不停歇的搭建还施水阁,周旋各方,又带着玄同上傲峰十三巅求见,几十年来竟是一刻也未得歇,就连睡觉时魂识亦在藏书馆中。 傲峰十三巅的半个多月,竟是自己少有的休息的时间,傲峰乐,不思蜀啊,这种想法要不得,要不得,自我反省自我反省…… “拿来吧,我先看看。”玄膑叹息一声,苦境凶险,不该生出任何的倦怠之心。 想要立足苦境,在未来的风浪之中不被搏倒,还施水阁尚有很远很远的路要走。 第29章 诀别绝别 悠悠江湖人往来 碧江孤舟,青袍负手观眼前沧波横流…… 桑道凉静静看着眼前之人……前辈似乎,最近心情颇有些沉闷啊…… 飘舟神隐于桑道凉而言,亦师亦父亦友,二人相伴多年,桑道凉也不止一次的见到过飘舟神隐心情郁闷的场面,但是只有这一次,飘舟神隐表现的格外的……奇怪,似乎是隐约在纠结着什么。 而自从,那一日自还施水阁回返以后,这种感觉愈发的明显,是因为什么人?还是什么事? 前辈啊……若有事,桑道凉可与你一同面对。 “桑道凉,不日我就要外出一趟,这一趟可能会有一些久。”飘舟神隐头也未回,而是以一种低沉的声音说道:“吾离开这段时日,你往昆仑山澄心明台,号昆仑是吾之好友,他会代吾监督你的修行,等事情办完,吾会来接你。” “前辈……若有什么事,或是擒凶查案,桑道凉也可以协助,道凉已非昔日,也可以帮助到前辈,前辈不用再独自承担。”桑道凉看着船头的那道身影,出声道:“或者,就让道凉在碧江孤舟这里等待前辈。” 为何有一种感觉,今日若分别了,便再也不会见了,前辈…… “哈!是吾忘了,道凉也是今非昔比了。”飘舟神隐过身子,来至船舱中,抬起手拍了拍桑道凉的肩膀。 “只是这一次,不是擒凶,也不是查案……”飘舟神隐缓缓说道,两人之间有些沉默…… 对视良久,桑道凉终究还是低下了了头。 “是如此吗?如此,道凉明白了。”桑道凉轻叹一声,“只是,道凉无意劳烦号昆仑前辈,我就前往还施水阁等待前辈吧……” “还施水阁吗?也好。”飘舟神隐点了点头,还施水阁那人,以他的眼界,或许对于不经世务的道凉而言,也不错罢,若自己不能将桃源之世遍布于天下,那便由你,道凉,代吾看一看百姓安居之世吧。 看着飘舟神隐的表现,桑道凉心中不祥的预感更甚,“前辈,您此番到底……” “放心吧,此事,是飘舟神隐心中所愿。”飘舟神隐笑道,“无论如何,飘舟神隐与你约定,此事毕,飘舟神隐再行侠江湖时,必定与你并肩。” “明白了,道凉等着那一日。”桑道凉对着飘舟神隐缓缓一礼,“那道凉在此,预祝前辈,诸事顺遂。” “何须如此女儿态,我辈任侠之人,便是别离,也该纵声高歌才是。”飘舟神隐手一动,立于船尾的一根墨绿色长棍似的长剑落入手中。 桑道凉,吾不知吾所行之路是否正确,也不知这条路的结局如何……若真有那一日,你便代吾一观,观这世道,是否因我等的努力,变得更好吧! “走了,待吾回来。”神隐剑负于身后,飘舟神隐迈步走出船舱,纵身一跃落于岸上。 随后岸上诗声响,沧波拍案,自有一番快意。 “楼断云横甚可观。寸心未似酒杯宽。 空披白发何由醉,欲洗青山尚足安。 雀起农歌宜自惜,风吟急雨最花残。 来年不负春常在,略数余生应尽欢。” 前辈…… 看着岸上远去的身影,桑道凉缓缓躬身。 愿前辈,一路顺遂…… …… …… “所以,要走了?”酒馆内,贪杯买醉人一拍汲无踪的肩膀,“这一趟什么时候回来啊。” “快得很,不过是帮朋友弄点事情。”汲无踪一口将坛里最后一口酒饮尽,自如平常一般,轻松惬意自如。 贪杯买醉人喝了一口,咂摸了一下嘴:“这话,我怎么感觉……” “你难不成打算说?”汲无踪浑然不在意,依旧是平日一派的洒脱作态。 “诶诶诶,将出远门,老酒鬼还是懂规矩的,不说那些不吉利的话。”贪杯买醉人连连摇头。 “哈,放心啦,汲无踪的能为你该知道。” “那是当然,自然是相信你的能为啊。” 两人说笑了一阵,汲无踪话风一变。 “我不在的这段时日,如有麻烦,可以往还施水阁求助。” “放心啦,老酒鬼知道的,而且那人也未必还回得来。” “哈哈哈哈,那就行了。”汲无踪大笑出声,转而问道:“好友,一个问题,你相信这世上有桃源之世吗?” “世外桃源桃源?”贪杯买醉人喝了口酒,“老酒鬼不明白,但想来,百姓若能安居,就是桃源吧。” “不愧是汲无踪的好友,与汲无踪的想法相同。”汲无踪又是大笑了一阵,随手拿起桌上的汲风剑,“走了,待事情办完了,再回来与你们一同喝酒。” 全无任何的犹疑,汲无踪迈步而出,慷慨而歌。 “壮志凌云伐长空,漂泊天涯问侠踪。今,一夜千里;明,笑看苍穹。” 汲无踪啊……贪杯买醉人饮着酒。 你着实很不擅长演戏,可能只有晚儿那个傻丫头,才会相信你这样的说辞吧。 只是,作为朋友,你不说,贪杯买醉人亦不会强逼于你。 好酒之人遥看着窗外,喃喃自语着,似是在祝福即将远去的友人。 而在楼上的房间内,一双如泉水般剔透的双眸,正看着剑客渐行渐远的身影。 …… …… 一柱高峰,一轮残月,一座古亭,一盘棋局,一道人影。 棋盘之上,黑白交错,非是龙虎斗,而是双龙争,争运数,争天命,争胜机。 “咳咳。”灰袍身影手中捏着棋子,目光在棋局上扫过,片刻后方才于棋盘之上落下一子。 “竟然成了这样的局面。” “真龙天命,出现了改易之态,然竟然看不出那人的运数……” “本该已死之人还是……咳咳。” 吾所算并未出错,天下不会再出现一个真龙天命的霸主,但是…… 六祸苍龙,你,又能守住你的运数吗? 而你……既然你能瓦解真龙天数,那便让吾一观,观你能做到何种的地步。 若你真的能走到那一步。 抬头观天,明月之下,诸星晦暗难明。 “这一局,六祸苍龙,你又能走到哪一步……” 第30章 星河入梦 遥看武林烽烟起 吾,这是,在何处……这里究竟是……玄膑迈步其中,心中尽是疑惑。 眼前是竹林郁郁,是林叶葱葱,通天的翠竹遮天蔽日,茫茫渺渺,难见天日。 “一棋残局,而见天下啊!哈哈哈哈!”耳畔传来一阵豪迈地笑声,玄膑眉头微皱,这个笑声,究竟是,我这到底是在何处……循声而行,不知走了多久,方才看到一方石桌上摆放着一张棋盘,一道模糊不清的灰色身影正看着眼前棋局。 方才的笑声分明便是从眼前之人的嘴里传出。 “阁下,未知这里是?”玄膑缓步来到棋盘前,询问道。 “此处,不可说。”那道身影缓缓说道:“不过到此也是有缘,尊驾何不来看一看这盘残局?” 玄膑闻言,愈发觉得奇怪……残局,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不是在还施水阁之中吗……这一片竹林,眼前的人,到底是谁,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尊驾心中的疑惑,或许能在此处得到解答。” “嗯?” 残局?棋局?对于围棋一道,玄膑只能勉强说会,距离擅长还差了不少的距离,但看着眼前这道鬼神莫测的身影,似乎要离开这个奇怪的地方,关键便落在眼前的残局上。 “那就唐突了。” 玄膑微微拱手后,便在对面坐下,观察起眼前的棋局来。 只见纵横十九道上,黑白棋子犬牙交错,再细细一看,只见看似平分秋色的棋盘上,白子虽是全面呈现出进攻的态势,实际上却是被黑子从各方面都给死死的压制住。 就如同两条龙争斗,白龙张牙舞爪看似威武非凡,却是不敌黑龙强健,诸般攻势遭黑龙尽数化解,貌似狰狞,实际上已是强弩之末,距离败北只是一步之遥。 打吃?不对…… 切断?也不是…… 拆?不对不对…… 一个又一个的落子口被否定,玄膑愈下心思愈乱,当一步又一步被否定后,玄膑的目光落在了最开始,那一处自己认为绝不可能的绝死之地。 “若是求生不能,那便唯有搏了。” 搏一个鱼死网破,拼出一线生机来!似乎……当真可行! 虽然素来求稳,但若真到了那一步,玄膑亦不缺少,拼死一搏的胆气! 抬手,落子,就在玄膑落子瞬间,九霄呼闻龙吟声,玄膑意识变幻间,只觉自己置身于一片星河大海之中,而对面赫然是一条暗紫色的五爪真龙,此时张牙舞爪威风凛凛,而玄膑回顾自身,却是一条深蓝色的四爪蛟龙。 真龙蛟龙各自长啸一声,便要在这苍茫星河中展开厮杀。 就在此刻,玄膑猛然睁眼,眼前又是熟悉的场景。 “这里是……方才那一切,竟然是一场梦吗?”玄膑环顾着屋内四周。 梦吗…… 弱者把梦看作一种征兆,强者则把梦看做自己内心的欲望。 暗紫真龙吗……这便是吾的欲望?蛟龙何及,吾要做的是那真龙,吾的终点,不该只是天地,而是九天之上。 宇外群雄?!哈,寇可往,吾,亦可往! “大哥,你起了吗。”此时,屋外传来玄离的声音,“桑道凉拜访,称愿暂时加入水阁。” “桑道凉?飘舟神隐呢?”玄膑打开房门,入眼只见玄离的神情颇有一些凝重。 “桑道凉语焉不详,只说飘舟神隐昨日离去,并让他往还施水阁而来,并未说明去向。。” “原来如此吗?”玄膑微微眯起了眼。 果然还是开始动手了啊祸皇,好好干吧,你不把这乱糟糟的南武林给南武林犁一遍,玄膑又如何能够安心接手呢? 大哥的神情,似乎并无多少意外的情绪,难道大哥知道飘舟神隐的去向? “大哥……”玄离仔细观察着玄膑的神情,他注意到,这个消息上报以后,玄膑的神情依旧自如,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刻。 “嗯?怎么了?” “我们是否要采取什么动作。” “没有那个必要,静待南武林的大变即可,只有让他们闹一个天翻地覆,我们方才有更进一步的机会啊。” 玄膑这句话一出口,更让玄离内心坚定了想法,玄膑必然是知道一切不为他们所知的隐秘,方才有如此的自信。 他们?莫非早在昔日森狱时,大哥便已于苦境布局?但是两境通道还未开启,大哥又是如何安排人手往来于两境。 玄膑还不知道,玄离此刻已经在脑海里把他脑补成了深谋远虑,宏才伟略的形象,只是转而说道:“好了,我先一见桑道凉吧。” “是。” …… 还施水阁的客厅之中,桑道凉一见玄膑,便抱拳行礼说道:“桑道凉前来投靠水阁,还望阁主收留。” “何须如此见外。”玄膑微笑着上前搀扶住桑道凉,温和说道:“都是自家兄弟,何须如此客气,在此地住下就是了,只是不知神隐前辈,去了何处?” 桑道凉闻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前辈只说了他要去办一件事情,便安排我来此,只是前辈感觉颇为凝重,只怕不是什么小事。” 那就是了……玄膑心内长舒了一口气,稍后在让人去往酒党的酒馆探查一下汲无踪的行踪,那应该就可以确定了。 “道凉无需担忧,水阁如今在南武林也还算有一些人脉,吾稍后便安排人手查探前辈行踪。” “多谢阁主。” “好了,不必道谢,先去休息一凡,玄膑稍后便安排人手为你接风洗尘。” “嗯。” 看着一旁的侍从将桑道凉领下,玄膑随即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召唤玄离说道:“安排人手,往酒党处一行,查看汲无踪的行踪,” “大哥是认为汲无踪也?” 大哥,你果然知道些什么吧…… “如果有飘舟神隐,那么汲无踪也有可能在列。” “到底是因为何事?” “一些心怀天下之人的莽撞之举罢了。”玄膑摇头说叹息说道。 是否该出手阻止荒城之劫呢?但那样是否会影响箫中剑的成长轨迹?倘若无了空谷残声…… 若不阻止,毕竟和箫中剑、荒城结交一场…… 唉,为难啊…… 第31章 造天计始 君绝书剑飞仙柳 月明星稀,极天峰上,云海变幻,七个位置空悬,静静等待着,七个足可改变未来南武林的局势的人。 “仙画紫微彤伞随。” 空灵之音,缥缈之人,却见一席白衣手执红伞,于月下冯虚御风飘然,仿若天上谪仙,月宫嫦娥,不可方物,落地之时,足下轻点石台,手中一抹流光飞逝而过,落于极天峰石壁的凹槽之中,定睛一看,却是一枚石牌,上书一字“仙”! 再闻两声诗响—— “书论文武神隐仪。” “飞纵山川一道眉。” 两道身影,一着青袍,背负一根似棍一般的细剑,头戴深青色斗笠;另一人紫袍负剑,头戴黑色斗笠,自有一股洒脱快意之气。 只见二人同时抬手,两块分别写着“飞”、“书”的石牌亦虽之落于极天峰壁之上。 又见两道身影,各自覆面,一者身形婀娜,一人魁梧剽悍,朗声再响—— “剑挥凌云渡人师!” “绝临日月吟啸驰!” 剑字号石牌、绝字号石牌亦化作两道流光落于极天峰石壁。 七个位置,转眼之间,只余两个剩余…… “嗯,君呢?” ‘书’看着空悬的的两个位置,眉头微微皱起,“而且,为何还多出一个位置?” “又有一位同志加入。”剑回答道:“君去接他去了。” “新的同志?”飞轻轻摩挲着手里的剑,“是何样的人物,引起飞的兴趣了。” “稍后自然就能看到了。” 剑的话音未落,极天峰上风云忽变,但闻雄浑之音,响彻极天峰! “君宰环宇造天机!” 但见一席紫袍,举手投足尽显不世之威,同时,亦闻一声悠哉诗响,一道银光,一张面具。 “柳条折尽尚东风!” 君字令、柳字令同时腾空,落于极天峰上,两道身影稳稳落下,至此七人齐聚。 极天峰上,黑云摧峰。 “诸人,容我为诸位介绍。”六祸苍龙,七人之中唯一不曾遮掩身份之人,缓缓开口说道:“这位是吾新结交的同志,自今日起,亦会与我等并肩而行,代号称为柳!” 柳狂一挑额前长发,视线扫过在场一周,轻笑一声说道:“各位,幸会了,希望我们能共同为桃源之世,百姓安居,奋斗努力。” “此人……”书看着新人,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几人中都是性情沉稳之人,遇到这么一个脱线的人。 “嗯,并肩携手,好。”飞点了点头。 “这种声音,是你啊,哈哈哈哈,等事情结束,我们喝酒啊。”绝哈哈大笑着说道。 此时,却闻仙发出疑问:“君,或许吾所言此时不合时宜,但此时计划即将发动,招揽新人而来,此人是否可信?” “若有问题,君自会承担责任。”六祸苍龙果断的说道。 “好。”仙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柳狂视线看过众人,眉头微皱,六个人,只知道六祸苍龙和法云子两人的身份,哦,还有一个毘非笑,那么剩下三个人又是什么人物? 只能够猜得出大概也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是具体是谁…… 该死,那个死人妖把我盯得那么死,连传个消息都传不出去。 啧,苦境这都是群什么怪胎,随便拎出一个无名之辈都有如此的实力,实在是麻烦啊…… “相信吾齐聚诸位在此的原因,诸位心内也明白,而今南武林纷乱,门派私斗,绿林劫掠,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起因,正在于一字‘武’!” “正所谓,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因能而害仁,南武林之所以纷乱至此,正是因为门派私斗成风,百姓无武力凭恃,只能任由习武之人欺压。” “若能让南武林各门派掌门,达成协议,不再纵容门下,不再传授武学,再无可凌越百姓之力,如此,百姓安居,天下大同,指日可待。” …… 六祸苍龙的声音响彻整个极天峰,柳狂明显的感觉到,周围的几人,似乎皆是对于六祸苍龙而言真心信服,甚至于就连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若是六祸苍龙所言成真,南武林的百姓,乃至于天下的百姓,生活都会好过许多。 此人的口才,当真不凡,难怪会被大太子如此的关注…… 六祸苍龙话语一转,落入终章,“即日起,广发武林帖,以南武林和平之名邀请各派掌门,共同签署和平条约,保证南武林之和平,若有拒绝接帖者,灭绝!” “灭绝,是否太过残酷。”书抬起头,看向六祸苍龙。 “自古以来,变革,从无未流血而成,若造天计划有血要流,便自此始,六祸苍龙愿一肩承担此罪孽,愿苍天,只降罚吾一人!” “此事,既然是众人作下,自该众人承担。”飞朗声说道,“岂有让你一人承担的道理。” “不错,武林和平,百姓安居,天下之戈,乃是我等共愿,岂有让你一人承担之理!”书亦是说道,“未来若有天灾,吾亦会承担,为了天下百姓能够幸福安居,为了世外桃源能在人世得见,何惜此身!” “不错,若有天灾,吾等同担!”仙亦如此言。 一片悲壮的起誓声中,却闻一语—— “天若有眼,该知道我们所作所为是为了百姓苍生,应该也不会怪罪。”柳狂带着几分散漫的悠然说道:“所以说,各位大可以不必这么悲壮的姿态,君,分配任务吧,还有要分发哪些门派。” “嗯,为防不测,两两组队行动吧。”六祸苍龙点了点头,手中甩出三部名录,“且先完成这一部分,皆是小门派,先行说服,待到后面大派时,众人合作行动,以免不测,吾承受不起失去战友之痛!” 剑、飞、绝各自接下一部名录,视线交会之间,已各自确认了队友。 “走吧,书。” “嗯。” “仙,与我一同?”剑看向仙,仙没有应答,只是默然点了点头。 “那就只剩下我们了兄弟。”绝大笑着,与柳狂一道,消失于极天峰上。 第32章 烽烟渐起 欲平干戈起干戈 满目山岭层叠,触目尽处,尽是穷山恶水,二人并肩,渐出山岭,抬头似是观天,有似乎在看向更远之处…… “想不到,你终究还是来了这里。”汲无踪摘下头上的斗笠,露出了那张俊朗面庞。 “你都来了,吾又怎能不来。”一旁的人也摘下斗笠,露出了那张漆黑的面具,“只是,吾想不到,最终你也来了。” “这条路,从很早之前,我们就已经确定了不是吗?为了平息眼前的战乱,为了南武林的百姓能够安居。”汲无踪看向飘舟神隐,笑道:“不过,就这么抛下你的小徒弟,就不怕出了什么意外吗?” “都选择了这样的一条路,飘舟神隐便不会惜身了。”飘舟神隐微微眯着眼,去了还施水阁……那人,是否会因此觉察到什么呢? “哈哈哈哈,说得对,这条路无论是对是错,总要去走一走,试一试。”汲无踪大笑了几声说道,一人之力,拯救百姓终究有限,唯有有真正变革南武林局势,放才能让南武林真正的和平。 这条路不知对错,但总需要有人去试一试…… 飘舟神隐一手负于背后,看着身旁的挚友,犹豫之后,还是没有将心内的猜想说出。 再静观事态的发展吧,也许,或者,这条路,真的能走通呢…… “飘舟?奇怪,怎么感觉你魂不守舍,是在担心桑道凉吗?”汲无踪看向飘舟神隐,虽然看不到飘舟神隐的脸,但是多年以来的挚友关系,让他感觉到,飘舟神隐的感觉,很奇怪。 “不过是多年夙愿,看着今日或有达成之日,不免有些失神而已……” “哈,好了,那就走吧。” “走吧。” …… ……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啊啊啊,阿嚏!” 迟迟?谁是迟迟? 凶暴大惊慌挠了挠头,自从到了苦境,大太子说些话越来越叫人难以听懂了,而且分明以前在森狱时大太子最为仰仗的便是自己兄弟二人,结果到了苦境整日里便只让自己两人顾守。 说是什么面相凶恶,影响还施水阁对外形象。 开什么玩笑,俺凶暴大惊慌当年也是森狱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俊后生,面相凶恶…… “凶暴大惊慌。”玄膑轻声唤道。 “是,大太子,属下在!”凶暴大惊慌随即便应道。 玄膑闻言,有些无奈的摇头说道:“吾说过,到了苦境,叫吾大公子,叫玄同四公子,玄离八公子即可。” “是,大太……大公子!” “好了,知道你们近些时日觉得无聊不过也不必担心,很快就会有你们的任务来了。” 凶暴大惊慌闻言,眼前一亮:“大公子所言当真。” “自然。” 凶暴大惊慌和凶叱大动乱兄弟二人的实力足以抗衡苍这等正道魁首而不落下风,实力自然不用多言。 虽然已经往六祸苍龙里掺了一遍又一遍的沙子,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稳妥点好,争取调动还施水阁所有战力,一次性将六祸苍龙压死比较干脆。 所谓雄狮搏兔尚且豁尽全力,更遑论,这一趟要收拾的,还是一条真龙…… 此时,屋外玄离的声音传来。 “大哥,各处都有江湖人士传来消息,说南武林不少门派的掌门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外出,不知行踪。” 以还施水阁目前的影响力,要查探这些不算秘密的消息,简直不要太简单。 开始了,来了啊…… …… …… 傲峰之上,一处雅居,一株白梅,白梅之下,一人素裙着身,抬眼看着眼前的白梅树,愣愣出神,手中的一根晶莹剔透的钗子在一片白茫中显出几分贵气,女子无言,只是单纯不断重复着手上的动作,任由白雪洒落身上,也是浑然无觉…… 冷滟…… 傲峰之上,无数岁月,冷霜城从未看到过冷滟露出这般的神情,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冷醉,从来都没有,本就阴沉的心此刻尽被扭曲的嫉妒所填满。 仅仅半个月,你就对他如此死心塌地吗……冷滟……你必须是我的…… “冷霜城?” 意外地声音,忽的从背后响起,冷霜城转瞬收敛了神情转作平日的冷傲姿态看向身后的那一席红袍,就是这个人,竟然如此轻易地就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天之神器…… 他也该死,该死,该死! “你在此是作甚?” 明显的质问语气,令冷霜城心内更加不悦,手下败将,也配以这种语气同吾问话吗?可笑! “不过是送些东西过来,但看到冷滟姑娘在思考,所以一时不好打扰,方才驻足。”冷霜城恢复到往日的姿态,一贯的冷傲,令玄同眉头轻蹙。 自从来到傲峰十三巅上,他觉着最为奇怪的人,便是冷霜城。 冷滟的心思,冷醉的情绪,皆是分明,唯有冷霜城,看上去脾气怪异,性情孤傲,有着剑者的风骨,但是…… 玄同脑海内始终回想着那一日,他与冷霜城对决时听到的剑声,那剑声确实是源自于不俗的剑者,但是为何始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 “那将东西放下,你可以离开了。” 无论如何,就如同大哥所说,让这个人距离天火居和冷滟姑娘离得越远越好。 嗯,大哥不在,吾一定要守好此处! 冷霜城眉峰一挑,面上不悦神色更浓:“冷霜城所记不错,你也不过是天火居的客人,汝的家中,便是教授汝这样的道理吗……” 话音未落,剑光冷寒,虹剑入手挥向冷霜城,冷霜城反应亦是极快,剑未出鞘,只见半空一道残影划过,虹剑无功而返。 “惋红曲,你是找死吗?” “或者说,寻死之人,是你?” 剑声……又出现了…… 那如风霜冰雪,孤高世外的剑声之下,所隐藏的…… “惋红曲,当日的一败,还未明白,你与吾的差距吗?” “当日的惋红曲,已非今日的惋红曲。” “那便让无极剑,见识你的进境!” “秋风暮霞惋红曲,领教!” 第33章 傲峰剑决 今非昔比争胜端 话不投机半句多,只言数语启战火。 为心,为情,为疑,为惑,为怨,为恨…… 诸般种种,天火居外,玄同虹剑在握,再挑傲峰奇人冷霜城。 只见冷霜城冷冽一哼,竟是率先出手,右手双指并拢,剑指凝元,甫出手便是直刺咽喉,欲将惋红曲当场格杀。 然而,耳中所听剑声,夹杂不屑之音。 果然他的剑,他的剑音,绝非表面所呈现一般…… 变调的剑音,渐渐剥落的伪装,玄同已知眼前之人表里不一,虽是剑上高手,内心却是难撑一道极致之剑。 “你……” 稍退半步避过剑指之实,右手同样凝元一运,虹剑气向上击发,击走对手剑气之虚,惋红曲左手同化剑指横扫,反攻冷霜城脖颈。 “嗯?进境不差,但岂有这般轻易?” 剑指实招遭避,所发剑气遭击,再观惋红曲攻向自己喉间的举动,冷霜城只感一阵恼怒,面上却是依旧冷傲,嘴上同时冷笑点评。 只见真元催动之间,无极剑自冷霜城身前雪地破土而出,玄同见状,当即收回击出的剑指,而冷霜城趁此机会握上无极剑,倏然,剑鸣轻响,数道剑气自剑中激发而出,或裂地,或破空,直扑惋红曲而去。 收回剑指的玄同眉头一皱,后撤数步,一步一剑指,一步一落剑,或格挡,或扫拨,冷霜城之招顿时无功。 就在最后一道剑气被弹飞之后,惋红曲提剑一转向前,正好挡住了冷霜城奔袭而来的一剑。 “先以剑气逼防御,再速攻而来,冷霜城,惋红曲非是如此技俩便可解决的,拿出你真正的能为,一证吾之剑。” 双剑僵持之际,再闻玄同出声,冷霜城不改冷傲之色:“哈,吾也不认为如此就能杀你,不过——” “不过”声落,冷霜城骤提真元,无极剑巨力一运,将惋红曲逼退数步,随后根基催动,纳傲峰风雪为用,强招出手了! “——试吾——白霜掩日!” 猫;'九,老?字'号;小"说.,群.9:4"!0'7:"5!7?'3.,0"3!编;码'!2?3,2;"1  霜落催风雪,冷意遮白日,冷霜城剑启强招,长剑吞吐寒白,一斩遮天蔽日。 被逼退数步的玄同未见惊讶,同是根基催动,真元勃发,气灌手中虹剑—— “虹枫映霞!” 枫林剑兴发,一舞映赤霞,惋红曲剑凝绝式,虹剑周转赤红,一斩映天漫霞。 素白剑气,赤红剑芒,撕开傲峰沉雪,对撞之间真元互冲,自对碰之处激发出红白漩涡,随后向外扩散而去,卷起漫天风雪。 冷霜城、惋红曲击出招式之后,同时提剑而上,招式对撞产生的冷冽气流,割裂了两人的衣袍,却阻不了向前的步伐。 转瞬之间,穿过风暴之圈的两人短兵相接,剑鸣之声源源不断,不过片刻,百招已过。 冷霜城突来变式,斜剑一运穿过绵密剑网,在惋红曲右肩留下一道剑痕,而负伤的玄同剑锋一抖,难以躲闪的一式割裂了冷霜城的左腰。 各自负伤,同时一退,剑鸣乍停,唯余风雪。 却是更为冷冽的战意、杀意酝酿。 短短时日竟然就成长到了如此地步。 作为久居傲峰之人,冷霜城当然知道傲峰对于初次登上傲峰之人的功体会带来多大的影响,但当日初见,玄同便能以重伤换他轻伤,而今不过短短月余,更是突飞猛进。 如此天赋,令人羡慕,也令人嫉妒…… 天之神器也好,冷滟也罢,都该是吾的,公子膑该死,而你,也决不能留! 杀!杀!杀! 无极剑上凝暴雪,冷霜纷飞杀意寒,一舞剑锋为妒心,决杀眼前碍事人。 冷霜城高举无极,漫天风雪以长剑为中心卷如风旋,正是—— “暴雪冷霜!” 虹剑长锋生赤红,枫叶飘飞战意浓,长铗鸣响彻云霄,聆听剑声驱小人。 惋红曲掌按剑锋,枫叶异象以虹剑为基石向外扩散,正是—— “枫印长虹!” 就在双方强招启式完毕,正欲击出之际,赫见一人踏步而来,正是织剑师冷滟。 其声响彻傲峰十三巅—— “住手!” 一声喝止,冷霜城本欲趁玄同收招时趁机偷袭,却见玄同迟迟不愿收势,心中暗骂一声后,率先收招。 眼下天之神器还未到手,冷滟这个女人……还需留着。 见冷霜城收手,玄同方才随之收手。 “方才不过是我们二人切磋,冷滟姑娘不必动怒。”冷霜城收剑归鞘,以一贯的姿态说道:“不然大可以问问惋红曲小兄弟。” 这人…… 惋红曲微眯着眼,枉费一身剑意,剑声本质,竟是如此的驳杂不堪。 “确实如此,之前较量,惋红曲稍差一招,一直想再领教一次。” 冷滟看了眼两人,她虽性格温婉,却也不是简单就能被骗过的人,方才二人所动的招式,所受的伤,绝不是简简单单“切磋”二字便能概括。 但眼见二人都已经统一了口径,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看向冷霜城说道:“冷大侠所受的伤不轻,还是请尽快回去包扎吧。” 这便是下了逐客令了,此前冷滟绝不会如此对我,都怪那两人…… 冷霜城抱拳说道:“那冷某便不打扰了,惋红曲,下次再来较量,请。” 眼见得冷霜城离去之后,冷滟方才回过头看向玄同:“惋红曲,你随吾来吧。” “……” 惋红曲迎着冷滟的目光,随后又低了下去,有些不敢面对那种眼神。 回到天火居中,冷滟又拿着伤药、棉布出来,交到玄同的手中。 “公子膑将你交给了我,未来你回去时,吾自该将你完整的交还于他,傲峰十三巅的风雪,对于你们这些山下之人会有压制功体的作用,而冷霜城久居于傲峰之上,如非必要,以后莫要再与之冲突。” “……是。” 这种被关心的感觉,此前只在大哥身上感觉到过,冷滟吗…… 玄同接过伤药,点了点头,“多谢。” “好了,你先回去处理伤势吧。” “嗯……” 玄同点了点头,往自己房间走去。 待下山后,将大哥再带回山上来吧…… 第34章 三月浩劫 南武林中落垂钩 破碎的牌匾前,隐约可见得飞鸣二字,而在山门之内,一场全无任何悬念的胜负,满地的尸体,是如同地狱的惨状!仅剩的人,性命也如同风中残烛,攻守之间,渐处劣势,身上已满是鲜红! 最终一招,生死落定,人满眼不甘,满眼怨恨,无奈的颓倒于地,为何……为何…… “你们……究竟……究竟是谁……是谁!”抬起手,似是不甘,要将那一层伪装撕下,但是下一刻沉掌落下,已断绝了最后的生机。 “真的是,话可真多,敬酒不吃吃罚酒。”毘非笑收了功元,看了眼满地的尸首,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旁的柳狂也带着打包好的秘籍走了出来。 “搞定了。”柳狂说道。 “那就走吧。” 毘非笑一昂头,临走之前还撂下了一个火把,一场大火,将一切都吞没其中…… 而这样的场面,陆续在南武林多地不断地上演着。 自三月始,南武林各派掌门宗师先后接到一封请帖,前往与会之人无一归还。 而拒绝与会的门派往往会在不久之后便遭到莫名势力血洗清剿,短短两月时间内,便有五十八个门派派门首领失踪,十八个门派被灭,至于行凶之人下落全无,武林之中一时间人人自危。 虽说当前被邀请、剿灭的门派都还只是影响力范围都有限的中小门派,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这一切只是个开始,那一股制造这一桩桩惨案的幕后势力,迟早会将魔爪伸向南武林中的那些大派。 这是一场针对整个南武林的劫难,因是自三月而始,时人称之为“三月浩劫”,为了防备那一股神秘势力,大派纷纷召回在外的人员而自守,而小的门派陆陆续续结成大小不一的联盟,以期能够共同度过此番浩劫。 然而,随着南武林一方大派飞鸣宗被灭,即便是自诩大派的那些宗门,也难能在稳坐钓鱼台。 自家事自家知,自家的门派和飞鸣宗的差距相差仿佛,飞鸣宗被灭,那自己的门派岂有幸免的道理,为了求存,甚至连大派都开始谋求联合,甚至希望能归附到更为强大的门派之下。 而在南武林中风头正盛的还施水阁,变成了许多门派造访,寻求庇护的对象。 而对于这些人,玄膑的态度却是——一概不见! 还施水阁内,玄离看着一派悠哉作风,看书的玄膑叹息了一口气,“大哥,你是打算闭门谢客到什么时候。” 玄膑笑道:“自然是等到该露面的时候,以你的智慧,应该能看出来吾如此做的原因。” “大哥的想法,我自然能明白。” 南武林乱,其乱的根源便在于层出不穷,盘根错节的武林势力,这一场动乱又何尝不是一场清洗? 若将南武林比作一座摇摇欲坠的宅院,那武林派门便是宅院中的蛇虫鼠蚁,唯有将南武林的祸乱之源清扫出去,方才能够大刀阔斧的重新兴建一个更大,更好的宅院。 “但我担心,有人会借此机会,将事情栽赃到我们的头上。” “毕竟大哥当初打出的旗号,可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南武林确实也有不少派门的武学在还施水阁有记录,完全有可能被人栽赃说是我们图谋各门派的秘籍所为。” “是啊,你说的这个问题,我也想过,甚至我所希望的,便是如此做。” 玄膑一把将手里的饵料尽数洒落,引得池塘里的锦鲤们争先恐后的前来抢食,在玄膑看来,此时南武林的那些派门势力,又何尝不是这池塘中的鱼,逐饵而行。 玄离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看来,大哥是还有布置了,玄离好奇,大哥到底布置了多少的后手,来应对这诡谲的苦境武林。” 玄膑闻言,哈哈大笑着说道:“不过一点点小手段而已,遇事,总要思考出对方的可能,放才能在下一步到来前做出应对的准备。” 玄离点了点头:“玄离明白了。” 玄膑说道:“其实真要说来,我反而担心他不这么去做啊。” “嗯?为何?”玄离皱着眉头疑惑问道。 玄膑摇了摇头,说道:“你觉得经历三月浩劫之后,南武林会真正的和平吗?” 玄离闻言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后缓缓摇头:“纷乱局面或会有所改善,但绝无法彻底平息南武林各派之间持续的争斗,人心贪欲,不会因为这样的是而消减半分。” “是啊,即便有此次浩劫清洗,吾等若想要彻底掌握南武林,亦是阻力重重,那些门派多是畏威而不怀德之辈,短时间内或许会依从我等的指令行事,但时间一长,恩情一淡,势必旧态复萌。” 玄膑缓缓说道:“所以说,与你所想的恰好相反,玄膑正希望他们好好地闹上一场,将矛头指向还施水阁也无妨。” “吾,正好将所有的麻烦,一次解决!” “嗯?” 玄离闻言眉头微皱,开始思忖起玄膑所言的可行性,若真按照预想的方针,或许真有可能借着那般的威势一举压服整个南武林,但同时这样的一个计划势必也会存在相当的风险。 倘若操作失当,那么还施水阁包括自己众人,将会被那幕后之人,以南武林的滚滚浪潮,一举吞没。 “若对方没有依照我们预想的行动呢?” “那也就只好缓缓图之了。” 计策从来都只是顺势而行,越复杂的计划往往变数也就越多,之所以称之为后手,便是因为它在先手发动之前,一无是处。 不过……玄膑想到那一抹气势滔天的身影,如果是他,如果寂寞侯真的如同原著剧情一般没有选择协助,那么以他的野心,这一条路,他必定会走。 此时,若叶凝雨现身于湖边,手中还拿着一封密封好的书信。 “大公子,温翘那边有消息了。” “哦?终究还是耐不住寂寞了啊,我还以为能等个几载呢……” 玄膑轻笑一声,将书信接了过来。 “此外,荒城箫家箫振岳求见。” “哦?” 第35章 神舍天荒 临行将别议托孤 还施水阁,客厅之上,玄膑高座主位,玄离于副座,二人静待着即将到来的贵客…… 在南武林,神舍天荒的箫氏一族足可称得上独一档的势力,箫镇岳以箫氏所传《天之剑式》、《俱神凝体》两部武学名震南武林,坐镇一方;而其子萧中剑亦是南武林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与玄同交好。 玄膑虽与箫镇岳不过数面之缘,却也能感受到箫镇岳那颗侠义之心,这是一位真正值得人敬佩的侠者。 “来了……”玄膑忽然开口说了一句,只见一老一少踏入水阁客厅之中。 为首的老者,白须长髯,衣着华贵,眉目温和,气度不俗,便是荒城府主箫镇岳;身后的青年,黑袍黑发,丰神俊朗,正是未来的空谷残声,如今的荒城少主箫无人。 见着玄离,箫无人眼中便是一亮。 此时箫镇岳抱拳说道:“久见了,阁主。” 玄膑笑着让二人入座,然后命人奉茶,“箫城主客气了,前番相见论武,公子膑受益颇多。” “阁主抬举箫某了。”箫镇岳笑着说道,心中却是有些压抑。 公子膑果然在还施水阁中,但是对外避而不见,是否代表他无意掺入这场武林纷争之中…… “你便是公子离吧。”箫无人看着坐在玄膑下手的玄离,他不止一次的从玄同口中听到过玄离的名字,但玄离大多数时候都在还施水阁内代替玄膑处理事务,二人还从未见过面。 “不错,正是公子离,幸会。”相较于萧无人,玄离显得斯文了许多,他也不止一次的听玄同提起过箫无人,称其修为有限,剑骨极佳,加以磨砺,必是一名极好的对手;这样的评价也让玄离生出好奇的心思。 毕竟即便是放在整个黑海森狱,能够让玄同给到如此评价的人,也是不多…… 看到自家儿子的失礼行为,箫镇岳眉头大皱,玄膑却是笑着说道:“若少城主有兴致,不若八弟便同少城主去外切磋一番,如何?” 箫无人闻言,立即看向了箫镇岳,箫镇岳皱着眉头,点点头以示同意。 可以预想,回去后,大概箫无人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不过明显他此刻还未能想到那一层,便拉着玄离去往武场。 “大哥,那吾去了。” “去吧。”玄膑点头笑笑,目送着二人离去。 …… 两人离去,客厅内的氛围陡然一转,箫镇岳看了玄膑良久,玄膑始终不曾露过半点异样神色。 “阁主对外人避之不见,看来是无疑掺和到三月浩劫这一场浑水之中了。”箫镇岳叹息了一口气,便开门见山的说道。 “看来。”玄膑看了眼箫镇岳,“城主是……” “吾已收到了请帖。”箫镇岳淡淡说道,仿佛是在说什么轻描淡写的事情,“看来阁主还未收到请帖。” “就算收到了请帖,公子膑也不会选择赴约,如果那些人认为自己有平灭还施水阁的能为,公子膑洗颈以待。” 且不说七个人里一个是自家人,两个是摇摆位,就算真的六个人一起杀上如今的还施水阁,玄膑也有信心将他们全部拦下。 玄膑缓缓说道:“箫府主前往赴约,想来也是为了能揪出这一连串惨案的幕后黑手,只是不知箫府主是否想过,失去了你,荒城便不堪一击。” “是啊。”箫镇岳沉默许久后,缓缓点头说道:“但老夫不得不去,日前吾作一梦,梦中场景大多已经忘却,只记得‘鬼萤杀戮起,洗悲剑随行;宿命不可避,天龙会残声’这句话,大概,是老夫的天命至了。” 鬼萤杀戮起,洗悲剑随行;宿命不可避,天龙会残声。 玄膑不语,亦只有苦笑…… 箫镇岳为人坚决,莫说二人只是萍水相逢点头之交,就算是箫无人开口阻止,也不会有成功的可能。 “此事你应还未对箫无人说吧。” “是。”箫镇岳低声一句,“此行回到荒城,吾便会同无人他们说明此事,既然阁主无意加入其中,那老夫便不好强人所难了。” “前辈言重了!”玄膑说道:“若前辈去了,自可将荒城尽数安置到水阁来,公子膑厌恶凡尘俗事,但也不会容许人在还施水阁的势力范围滥杀无辜!” 箫镇岳看着玄膑,久久未言,箫镇岳一生自问识人见人无数,但是如同玄膑这般的人物,却是第一次见到。于南武林露面不足一年,便创下还施水阁一方基业,手腕智谋,远非常人可及,而他所做的事情,在箫镇岳看来,更是图谋非下…… 甚至于此次南武林的祸劫,他也不是不曾想过……但如今看来,似乎又不是他。 “那箫某便多谢阁主了,回去之后吾便同众人商议。” “箫前辈客气了,相识一场,公子膑总有需要做一些事情。”玄膑对箫镇岳缓声道:“甚至,如果可以,公子膑还想……” “既已知道结果,阁主可不必多言。” 有些事终究是无法逆转吗……还是说,可以另外尝试一个方法。 “好吧,那公子膑也不再强人所难。” 箫镇岳确实是一个好人,嗯……或许不该让他就此亡于武林浪潮之中。 要从虎口,不对,应该是龙口夺人,想一想难度也是不低啊。 “多谢阁主了。”箫镇岳说话间,已从袖中取出两部秘籍。 “这是?” “箫氏,天之剑式和俱神凝体,若某有不测,这两物请代吾转交无人。” “啧,箫府主不担心公子膑昧下?” “若阁主能将这两门武学发扬光大,箫某反而感激不尽。” “哈。”玄膑轻笑一声。 《天之剑式》也就罢了,对于玄同、玄离更多也只是参悟一二,倒是《俱神凝体》倒是一门神迹,或许可以尝试以其法凝练如同阎王一般的恶相,甚至于……研究一下元神兽。 天道书阁第一层还不足以解锁这两部功法,想不到却通过别的路径拿到了,也算是意外之喜。 “那公子膑便代为收下了。” “箫家上下,拜托阁主了。” “公子膑,定不负所托!” 第36章 父子诀别 公子踏月出水阁 冷夜,月下,一个心怀坦荡的人,一个满心不解的人,一对心思各异的父与子,对立的身姿,交会的视线,是于无声之中剑拔弩张。 气氛沉重,沉重到一旁的人甚至不敢开口,忘残年看着箫振岳和箫无人父子,心内同样赞成箫无人所言,但多年的主从,他亦知道箫振岳的脾性。 “此事就到此为止。”深沉的音调,面容沉静依旧,只是眼神之中多了几分动摇,但片刻后又恢复为坚定,心中道义,不允他面对这样的事情时,置身事外。 “忘残年,月漩涡,你们稍后便带无人还有众人往还施水阁避难。”箫振岳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父亲!”箫无人愤愤说道,他表情中满蕴着愤怒,还有不解,“你该知道那是险境死地!” “为父正是因为知道那是险境死地!”箫振岳眉头紧蹙着,“所以,才不会容许,你与为父同行!” “那边要吾看着父亲去死?!”箫无人反问,“父亲有为南武林伸张正义之心,无人也有护卫父亲之念!” “够了!”箫振岳面色严厉,“仅凭你那尚不成气候的天之剑式?” “我……”箫无人咬着牙,双手已经攥成了拳头,“我的剑……” “你的剑又如何?”箫振岳怒喝一声,“论修为,论剑道领悟,你连公子离都不如,同吾前去,不过是拖累!” 此话,是否重了……无人…… “如果你真想同吾前去,那便以你剑证明!” “好!” 父子二人同至校场,箫无人拔剑便攻,箫振岳藏剑于鞘,只守不攻,滴水不漏。 “只有如此吗?无人,你引以为傲的剑法,只有如此!” “……”双剑相对,强催根基,箫无人决意证明自己。 却是遭箫振岳反手轻松挥破剑式,无论剑招、根基,乃至于剑之本身,都有着天差地别。 “旁人的吹捧令你沉迷。” “自以为自己已经有多了不起。” “却不知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 “更忘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嘴上说着,手上不停,箫振岳功元一阵,剑未出鞘,便有庞大剑气径直将箫无人扫飞出去,长剑脱手,箫无人亦是径直晕了过去。 “无人……”箫振岳轻轻叹息一声,取出一封信,转头看向了跟随自己多年的忘残年。 “这封信,待无人醒后,替吾转交给他。”夜色下的箫振岳,显得苍老了许多,这位名震南武林的剑师,心内亦是极为复杂的天人交战。 他又何尝不知道,此行是九死一生,但若这世道,无人出面,那岂不是就任由邪恶猖獗了。 吾辈江湖中人,心之所向,虽万人而往矣。 “……是府主,忘残年明白了。”沉默了片刻以后,忘残年还是选择了接下,什么都没有说,多年的主从,已让他明了了结果。 箫镇岳看了眼地上的萧无人,又看向一旁的身披红色斗篷的冷漠青年。 “漩涡,无人以后就拜托你与残年了。” “……好。”月漩涡轻轻点头,“吾会不惜一切,守护好二哥。” “能结识你们,是无人的荣幸。”叹息一声,只怕今后天人永隔,萧振岳来到箫无人身前,有细细看了许久,脑海中,回响起昔日自己与一位老者的对话—— “敢问前辈,何谓侠?” “不过简单八字。” “请前辈赐教。” “以义行侠,以侠行义。” 以义行侠,以侠行义…… 是啊,而今该是走上这条路的时候了。 叹息一声,箫振岳抬手,洗悲之剑落于庭园岩石之中,再抬手,鬼萤剑入手,抬头一观漫天月。 “鬼萤杀戮起,洗悲剑随行;宿命不可避,天龙会残声。” 这一去,再无回头,这一步,血雨腥风,这一路,侠肝义胆,鬼萤随行。 …… …… “大哥,凶暴大惊慌和凶叱大动乱,是被你调动了吗?”还施水阁内,玄离一脸凝重,“今夜是否有什么大动作?” 玄膑闻言,只是笑着说道,“大动作吗?姑且也算吧,不过是一步闲棋,看看能不能用上而已,八弟不必紧张。” “嗯?”玄离看着玄膑的举动,“大哥是打算外出吗,请让玄离随行。” “是有计划要执行,不过为兄皆已经排布妥当,为兄此番外出也只是与人会谈,并不会与人交手,你大可放心。”玄膑淡然说道。 倘若真的跟去了,我还怎么扮演伪装…… “大哥,你该知道你身上肩负的是何等的责任,实不该如此的任性。”玄离摇了摇头,“若有何事,大哥自可让我等去办,南武林近日的血案未解……” 玄膑看着玄离的神情,轻笑一声,“吾此番外出,正是要为这一局血案破局,这一步,除吾之外,无人可为,至于安危,你可相信为兄的能为。” “大哥该知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玄离摇了摇头,“史书之中,也不乏勇武之辈死于宵小之手的典故,至少请安排护卫随行。” “嗯,八弟的劝谏很有道理,但如今吾方人手有限,更有诸多暗桩无法调动,为兄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对了,八弟,吾亦有任务交你。” 还施水阁内的战力如今有限,凶暴大惊慌、凶叱大动乱、若叶凝雨皆有任务在身,夜阑珊领着若叶央措、桑道凉坐镇水阁,玄同远在傲峰,玄膑手中可用的牌,也仅剩下玄离一张。 “……是,大哥尽管吩咐便是。” “凝雨方面,虽然有忘残年、月漩涡等人,但吾担心仍会有变故,再劳你前往接应吧,不必留手,若能擒下一二最好不过。” “明白。” 若叶凝雨方面,便是箫氏之人吗…… 玄离也知此事的重要性,旋即领命而去。 “大哥,那吾去了,你万分当心。” “好了好了,不必担心。” 目送着玄离离去,玄膑换上了一身白袍,带上一副青铜兽面。 “如果所料不错的话,汲无踪他们,应该也在神舍天荒的路上了。” “哎呀呀,是该叫公子羽,还是王遗风呢。” 第37章 桃源边境 为顾侠义不惜身 南武林,桃源边境,今日!战火烽烟将起! 箫振岳!领帖而来的箫振岳,为查明真相的来的箫振岳,立于桃源边境之外…… “神舍天荒之主,箫振岳!”面戴狰狞的面具,毘非笑大笑之间翩然落地,看着眼前的剑者,“既然受邀而来,何不入内一叙南武林未来啊!” “那些失踪的派门掌教,便被你们囚禁在此地?”箫振岳看了一眼毘非笑身后的桃源边境。 “箫府主此言差矣,那些掌教皆是自愿留下,谈何囚禁?”毘非笑大笑说道。 “看来,如果想让贵方放人,是没那么轻易了。” 箫振岳袍袖一挥,鬼萤剑腾飞悬空,稳稳立于地上,只见得,一道冷冽剑光,照亮夜色,一道森寒剑气,直击毘非笑! 既然来此,便未想过能和平解决此事,吾来,只为一事……诛恶! 剑起剑落,毘非笑不敢大意,翻掌应剑气,掌气剑气相交会,毘非笑稍退半步,掌间一道猩红剑痕,触目惊心。 这把剑……该死啊! 不再大意,毘非笑一运毒功覆掌,翻掌再斗,只见得掌影缭乱,剑光冷寒,不同的目的,各异的心性,箫振岳激战毘非笑,剑掌余威扫四野,八荒如雷震。 毘非笑肉掌对敌,虽有毒功之优,但面对手握天之神器,运使天之剑法的箫振岳,越战,越是心惊,眼前的老者,完全不如自己先前所想的那般不堪,一身剑法,一身根基,胜过那些南武林所谓的大派掌门何止百倍,甚至更在汲无踪、飘舟神隐等人之上,这样的人物,竟然只安心守在那荒城一地?! 就在毘非笑显出支绌之态时,暗处一道冷光忽现,直取箫振岳,箫振岳避过致命一击,毘非笑又是紧跟迫上,攻守之势,顿时逆转。 “你终于来了。”毘非笑看着柳狂道,“这老头,扎手。” “嗯。”柳狂饶有兴致地看着箫振岳,“看出来了,不然你也不至于如此狼狈……不过,他手中那把剑,倒是一把好剑,似乎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毘非笑放声狂笑,“兄弟有兴趣,宰了这老头,把剑夺来兄弟研究便是!” “是啊,夺了便是!” 又是一个高手,幕后之人,到底还有多少…… 箫振岳心中叹息一声,奋力运功,天之剑式再现,只见一剑风快,天地禁声! “天之剑式?!”毘非笑眉头一皱,掌纳毒风挥斥,夹杂难以言喻的腥臭之味,“风绝掌鸣!” 柳狂亦扬手中刃,锐锋起阖间,怵目银芒,宛若过眼流星,决斩眼前人。 “绝胜柳狂!” 面对当时两大高手联手之招,箫振岳面上亦不见丝毫惊惶之态,无穷无尽的剑意蓬勃而发,织剑成翼,浑如剑浪倾泻而下! “剑影无踪!” 极招会极招,两人承一式,掌劲刀芒汇流一挡袭身剑浪。怎料剑浪却是如潮涌般,源源不断压逼而来,二人所铸防线,眼看摇摇欲坠。 “六绝贯脉!” 两人不敌间,暗处一掌至,正中箫振岳后背,原本声势滔天的剑势瞬间戛然而止,箫振岳往前踉跄跌倒几步,又见眼前紫影杀掌逼面,箫振岳正欲挥剑,只觉体内一股不属于自身的异力倒灌四肢百骸,强忍痛楚,勉力提剑,确实难敌掌风之威,再被扫飞出去。 毘非笑不愧与六祸苍龙为多年兄弟,第一时间便确认了落点目标,飞身稳稳擒住箫振岳,不待其挣扎,手中力道一贯,顿时贯穿箫振岳琵琶骨,凄厉嘶吼之声响彻夜空。 “搞定了。”毘非笑将箫振岳随手摔在地上,直到此刻,箫振岳方才有机会看清偷袭自己之人的真面目,入眼,是一张紫色的龙头面具,一身紫袍,看不出来人身份。 “你,究竟是谁……”箫振岳说道。 能够聚集如此之多的高手,此人在南武林中绝对不是什么寂寂无名之辈,到底是谁。 “吾的身份吗?”六祸苍龙摇了摇头:“抱歉,为了桃源之世,吾无法告知,待到计划成功,吾会亲自同众人谢罪,但现在……吾唯能说一句抱歉。” “桃源之世?”箫振岳满眼的不解,“你是何意?” “南武林之纷争,皆在武学,皆在各派私欲,唯有使南武林各派无能为以致无所为,方才能平息南武林之争端,构筑桃源之世,这些都是必要之牺牲。”六祸苍龙叹息一声说道:“箫府主,抱歉,柳,将其带其中吧。” “好。”柳狂点了点头,转头又接连封锁了箫振岳身上几处要穴,随后便带着箫振岳往世外桃源。 “为何不杀了他?”待到柳狂离开,毘非笑开口询问道,眼中尽是狠厉之色。 “原因有许多。”六祸苍龙回答道:“箫家的两门绝学还未到手,箫家人举家迁往还施水阁,仙和法云子未必就能得手,更何况,留着箫振岳,尚还有大用。” “哦?”毘非笑想了想,便反应了过来,“莫非你说的,是要借此事来铲除还施水阁?” “不错。”六祸苍龙点了点头,“还施水阁不除,实在是大患。” “但我没记错的话,飞和书,与那里颇为熟识,未必会……” “是啊,不过再留着他们,也无多少意义了。”六祸苍龙淡淡说道,冰冷的话语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机。 以汲无踪和飘舟神隐的智慧,应该都已经觉察了,这其中的蹊跷了。 对了,或许……汲无踪还有可以利用之处。 “毘非笑,有件事交给你去办。”六祸苍龙说道,“酒党之人,只伤不杀,将他们尽数拿下。” “酒党?!” 毘非笑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着说道:“六祸苍龙啊,不愧是吾的好兄弟啊,没问题,吾去去便回。” “当心。” 区区酒党,何曾在他毘非笑的眼中,不过是探囊取物罢了。 六祸苍龙点了点头,目送着毘非笑离去。 子已落下,现在,就让六祸苍龙看一看,你的手段罢,公子膑。 第38章 拦道于途 焉得书剑解红尘 神舍天荒路上,飘舟神隐、汲无踪二人并肩而行,面对由“君”指派而下的任务,二人心中皆是沉重! 荒城府主箫镇岳,在南武林中素持正名,为人宽厚,气度恢弘,武林中受过其恩惠的人不在少数,这样的人物,汲无踪、飘舟神隐也都是发自内心的敬佩。 而如今,仅仅因为对方拒绝了赴会,拒绝了桃源之世的建议,便要将对方满门灭绝,这样的事,汲无踪想不明白败,心内也第一次对“君”下达的命令产生了疑惑。 而飘舟神隐,这段时日以来,脑海中却是不断回想着昔日与玄膑的那一番对话,手中的杀孽重上一分,昔日的对话,便愈发清晰一分。 “不过是书上之言,若要将之放在现实,却是绝难实施,若真有人以此言入手,不是万古的圣贤,那就是别有图谋的大奸大恶之徒。” 万古圣贤……大奸大恶…… 莫非自己等人,真的被奸人所利用?若真是如此,飘舟神隐,你真是,罪无可赦啊! 前方愈行,二人心中愈是燥乱难安,踏入荒城地界,眼前却已是人去楼空,一派萧瑟。 “这是……”汲无踪看着眼前场景。 “看来已是转移到了他处。”飘舟神隐说道,心中却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感。 “那我们……” 汲无踪看向飘舟神隐,多年为友的默契,不言而喻。 “看来你心中也有所怀疑了。”飘舟神隐说道。 “无论是否为真,吾已有意退出这个计划。”汲无踪亦说道,“单靠杀戮带来的和平,汲无踪认为并非是真正的和平。” 飘舟神隐点了点头,“吾的想法也是一样,这般杀戮行径,早已偏离了众人参与造天计划的初衷。” “回去,便说明退出吧,相信以君的品性,也不会为难我们,我们也保证不透露计划便是了。”汲无踪说道。 “希望真有如此顺利。” 飘舟神隐与汲无踪心性有异,心中怀疑既起,便会不断的将六祸苍龙此前的种种举动一一分析比对,愈思量,便愈发觉得此前六祸苍龙的种种言行异样。 若真是如此,二人退出造天计划的道路,只怕不会顺利…… 就在二人准备离开神舍天荒地域之时,突闻一句清朗诗号。 “一醉江湖三十春,焉得书剑解红尘。” 闻其声,见其人,只见来人琉璃冠,素锦白袍,面带青铜兽脸面具,一身超然脱俗,“两位,深夜幸会,可有王遗风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面对陌生来客,飘舟神隐、汲无踪瞬提戒备之心,以二人修为,仍未觉察到他是从哪个方向而来,别的不说,但这份轻功修为,便足以令人惊叹。 “看来是王遗风来得唐突了,不过受人所托,所以仓促了些,还请见谅。”王遗风仍是一副悠然,不紧不慢的态度,“飘舟神隐,圣人之言不过是书上之言若要将之放在现实,却是绝难实施,若真有人以此言入手,不是万古的圣贤,那就是别有图谋的大奸大恶之徒,这句话,你可还记得?” “嗯?你是……”闻听熟悉言语,飘舟神隐眼中一亮。 “莫要将吾与他牵连,不过是受他之委托罢了。”王遗风淡淡说道,这样的反应,飘舟神隐果然不凡。 “首先,吾是来代为转告,他已知二位身份。”王遗风双手负于身后,“包括整个造天计划,他早已洞察。” 汲无踪眉头微皱,刚要追问,却为飘舟神隐所阻。 “那他需要我们如何配合?” “不愧是飘舟神隐,他确实没有看错人。”王遗风赞叹道:“简单的很,你们二人便不用回去了,明日你们二人的佩剑便会出现在还施水阁的门口。” “那人已对你们心生怀疑,此时回去,不过是置自身于险地。”觉察到汲无踪的异样神情,王遗风眉头一皱,“酒党之人已被吾等控制,若要回去,汲无踪你自己思量后果。” “你说什么?!” 汲无踪眉头一皱,眼见刀兵之险将现,飘舟神隐连忙出面阻止,“汲无踪,你冷静,他不会对酒党众人出手。” “飘舟神隐,他到底是?”汲无踪看着王遗风,神情不悦。 “稍后,飘舟神隐自会同你解释。”飘舟神隐同汲无踪说完后,又看向王遗风。 基本已经可以确定,非是公子膑,无论是轻功身法,还是脾性手腕,皆是殊异的两个人。 飘舟神隐沉声说道:“还有什么需要我等二人配合的吗?” “先就到此吧,你们目前,心中还有疑虑不是吗?待到揭穿了那人的真面目,自会有下一步的计划告知,现在,能否请二位将各自的佩剑以及可以证明两位造天计划身份的东西借吾一用。” “可。”飘舟神隐毫不犹疑,汲无踪有所犹豫,但出于对飘舟神隐的信任,还是交出了手中的汲风剑以及飞字令牌。 “一言便令人交出了关乎身家性命的兵刃,他的魅力,还是一如既往,此物是酒党之人的安置地点,请。”王遗风说完后,人随即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飘舟神隐,那人到底是?”待到王遗风离去后,汲无踪看向飘舟神隐。 飘舟神隐也不隐瞒,“此人,是公子膑的麾下,他所说的话,是昔日吾与公子膑对谈,当时只有四人在场,绝无旁人知晓的可能,而当然我们所议的,便是君之理念。” “竟然是如此,那我们现在如何做?” “先去照看酒党众人,静观君还有公子膑的动作吧。” 两人所谓,总有真伪之分。 多年挚友,飘舟神隐自然能看出汲无踪介怀之处,随后又宽慰汲无踪说道:“若真确定君可信,待到事情了解,飘舟神隐与你一道亲上极天峰负荆请罪便是,但现在,牵连无数人命,不可因小义而坏大义。” 汲无踪也非是不明事理的人,点了点头,说道:“吾明白了。” “走吧。” 夜色之下,两道模糊身影也随即赶往路观图指示所在而行。 第39章 亭前激战 生死危机鹰翼扬 醉翁亭,终年酒香四溢,令人流连忘返的醉翁亭,今日终是免不去江湖风波侵扰! 为擒酒党众人,毘非笑奉六祸苍龙之命来到,他虽不贪杯,却也喜好杯中之物,嗅得空气之中散发而出的酒香,足下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不对,为何会如此的安静?” 多年的生死搏杀,让毘非笑行至半途便冷静了下来,方才惊觉,空气之中的酒香竟是多出几分若有若无的杀意。 “不对,有问题,走!” 不作任何犹豫,没有一丝迟疑,毘非笑转身即退,却是快不过早有的埋伏。 “走?迟了!”忽闻冷厉杀声,血魔双刀断归途,“你走不了!” 凶叱大动乱踏步现身,拦在来时之路,毘非笑当即转向,欲走另路离去,却见巨斧驻地,断绝前途,凶暴大惊慌冷声道:“毘非笑,奉主上之令,在此恭候多时了,还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这人,好丑,想不到苦境也会有这么丑的人…… 前狼后虎,左右为难,凶暴大惊慌、凶叱大动乱兄弟联手,围杀毘非笑! “无名之辈!”毘非笑冷笑一声,根基一催,掌风瞬动,迫人气息卷向四周,声势骇人,“也妄想擒吾,狂妄!” “是否狂妄,试试便知!” 一语言毕,踏步而出,凶叱大动乱运使血魔双刀,快斩连环,自侧后方攻向毘非笑。 纳气于掌,覆元成罡,毘非笑受围在先,谨慎以对,守招运使,力运五分,提防后方敌人的同时欲化连绵攻势。 赫见掌刀交接一瞬,石板顿生龟裂! 棘手!此人的根基尚可,若非顾虑持斧之人……毘非笑顿感不妙,眼前的对手,若是全力当可轻松拿下的,然而对手,却非是仅有一人。 “铛!” 雄力再出,掌风旋卷,迫退血魔双刀,此时又闻风声赫赫自后而来,毘非笑早有准备,翻掌再化劲,卸去巨斧千钧力道,犹是感觉有些双臂发麻。 这人,更是高手,比之方才那人,更为强悍! 究竟这两人是从何而来,为何南武林从未见过这两人! 思索未停,战斗未停,斩落的巨斧虽被偏移而斩在地上,但凶暴大惊慌只是右臂运劲,斧刃直接刮开碎裂的石板,横向往无赦天靡拍去。 巨斧未至,威势惊人,毘非笑心思念转,双掌运元一档,借力翻飞欲逃,然而雄浑之力,犹是透过护体真元,空中滴落的数滴鲜血,象征已负轻伤。 “你们,是还施水阁之人?!”掌心微裂,掩不住心中惊色,思索完毕的毘非笑已是察觉来人所处势力。 “汝的问题,太多了!” 凶叱大动乱功元一提,双刀齐落,纵身一跃,双刀回旋之间,血色刀芒便要在空中将毘非笑拦腰斩断! 南武林的生面孔,只有可能是还施水阁了,这些人到底是从何而来! 毘非笑心念百转,虽在空中,尤然掌势一番,石耗鼓出,竟是空中聚元出招,借风加催威能。 “风绝掌鸣!” 绿风汇掌,风卷啸吟,怒然劈落,毘非笑掌运石耗鼓,带起一阵冷厉掌风,迎上双刀锋芒! “危险!” 观战的凶暴大惊慌看出此招威能所蕴,非是凶叱大动乱能挡,虽说两人名称好似一对,实力却非是伯仲之间。 当机立断,巨斧一抬一落,斧刃生风成芒,竟是后发先至。 斧刃之风迎上石耗鼓,两股相似的雄浑力道相撞,整个醉翁亭同时遭殃,余劲狂扫,尘烟四起,毘非笑闷哼一声,口中咽下一口猩红。 此人实力?方才竟是未出全力吗? 落地一瞬,毘非笑忍下体内伤痛,毒掌一开,赫见惨绿妖异的诡风怒号周遭,石耗鼓敲,配合无间的毒功掌法齐出。 刹那,鬼泣神悲。 “鬼泣阴海!” 发出一掌,只为拖延时间,毒功一开,就是轻功奔逃。 毘非笑一掌推出之后,当场转身奔离,掌劲毒风漫境而去,欲组森狱二人追击。 却见凶暴大惊慌高举巨斧,空中霎时闷雷滚动,电光一闪之间,已是纳雷入斧,斩落之下,雄元破开掌劲,雷霆击灭毒素,阻拦之招不过转瞬,已是无功。 “追!” 就在凶暴大惊慌破开对手之招后,凶叱大动乱已然动身追下,而凶暴大惊慌抗起巨斧,看似缓慢,竟是同时追上了毘非笑。 “乖乖跟我们回去,少受皮肉之苦啊!” 凶叱大动乱再启双刀威胁,凶暴大惊慌也神色一正,道:“若是再不愿,哼,杀你,何须一招?” 毘非笑咳了一声,鲜血顺着嘴角留下,道:“看来二位是吃定吾了?” “难道你认为,你还有反扑的能为吗?!”凶暴大惊慌呵斥道:“主上亦是有令,倘若真的擒拿不下,宰了也是同样!” “哈哈哈哈哈。”毘非笑闻言大笑起来:“吾一统黑夷族纵横江湖至今,想不到如今却会栽在你们两个无名小卒的手中,来吧,让毘非笑一观,你们能为!” 掌势再动,风夹杂无味之毒弥漫四野,毘非笑一豁功元,决心为自身生机作最后一搏,就在此刻—— 一声鹰鸣,响彻天际,随后两道身影几乎同时出手,快攻连环,欲抢毘非笑性命! 凶叱大动乱、凶暴大惊慌面对突来攻势,第一反应唯是挺身接招,却不料这是对方声东击西之计,虚晃数招交手过后,两道身影便携起伤重的毘非笑转瞬消失在夜色之下。 “方才那是?”凶叱大动乱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对方二人速度之快,竟是叫他与凶暴大惊慌追之不及。 “是他们,高翔族。”凶暴大惊慌剑起地上的翎羽,冷笑一声,原本就狰狞的面孔在夜色下显得更为可怖,“果然如主上所料的,虽然人在森狱,但是九太子的手已经伸到了苦境。” “可恶,只差一招!”凶叱大动乱奋起一掌,将一旁的大树打的粉碎。 自入苦境以来,玄膑对于若叶家之人多有倚重,反而是凶暴大惊慌、凶叱大动乱更多的是在还施水阁护卫,此次二人第一次出任务,就落得个无功而返的结局。 如今玄膑麾下能用之人渐多,让二人心中也生出了危机感。 “愤怒无用,回去找主上领罚吧。”凶暴大惊慌扛起大斧,转身离去。 高翔族,哼! 第40章 藏伏于林 剑影刀光杀机起 一处暗林,造天计划之仙与剑在林中急急而行…… “想不到,箫振岳竟然真的将箫家之人尽数托付给了公子膑。”剑……或者说,法云子,语带惊异。 “嗯……”仙紧皱的眉头,始终不曾松开……为了昔日之时,她萌生出要令南武林止戈平和之念……但是一路走来,所见的血腥和杀戮,反倒是更多,这样的结果,令她不由心生怀疑。 “你似乎,心中有所顾虑?”或许是同为女子,法云子觉察到身旁仙的异常,“吾知你心有不忍,若是存有疑虑,可不必勉强。” 造天计划众人的身份,对她而言自然不是什么秘密,仙身后的庞大世家,此时尚还有利用的价值。 仙的眉头一抖……便想要答应下来……但最后又迟疑停住了。 “前方已经有动静了。”法云子提醒仙说道,“吾自行前往便可。” “不,吾同你一起去。”仙说道,“箫振岳虽然不在,但荒城仍有其他的高手,多一人,也可照应。” 二人话音未落,便已感觉一道杀机锁定身上,下一刻,夜下林间,一声铳响,直击法云子! “当心!”几乎同一时间,仙开口提醒,法云子瞬息拔剑,将突如其来的弹丸断作两截! 话音未落,又见长剑灰袍,转瞬杀至仙身前,仙连忙挥伞应招,来袭之人倒退数步。 “月漩涡?还有箫无人!”法云子看着眼前两人,既以神舍天荒为目标,自然该将对方战力罗列而出,而眼前的两人,再算上还未露面的忘残年,便是箫振岳以外,荒城最为关键的战力。 而作为箫振岳之子,箫无人无疑是最为关键的目标之一。 “倒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法云子一声冷然,“今日来了,便留下吧!” “这句话,正是吾所欲言。” 话语落,却见冰火双锋开道,邪之双极落地,一席银袍,照见月色,自有凛然不凡之威,拦在两人后方。 “二位既然来了,便留下吧!” “嗯?还施水阁的公子离?”紫宫彤麟眉头一皱,已感事情不简单,“剑,还是先退吧。” 话音落,默契在,法云子、紫宫彤麟同时向玄离杀去,要在人数薄弱之处突围而出。 眨眼之间,两人已在眼前,玄离剑指一动,邪之双极应元而动,当空盘旋一档,后退半步,接下两人攻势。 而剑、仙二人本意不在杀而在离,玄离后退之刻,就见二人错身而过,欲要离开此地。 却见盘旋的邪之双极挡招之后回落手中,玄离剑引冰火之能,倏然冰芒火气自剑而出,直扑二人而去。 法云子见状,停步驻地出剑,竟是扫出一道剑芒,同时破去冰火之气,而不受影响的紫宫彤麟发出一道掌气一阻玄离追击之势,两人做完这一切,再开轻功欲走。 紧要关头,再闻一声铳响,竟是速射二发合为一声,两颗子弹分射仙、剑二人,紫宫彤麟避,法云子剑挡,二人身形一慢,就见萧无人已然来到。 萧无人一运手中残声剑,剑锋横扫,一式同斩二人,法云子见状,人剑侧出,挡下斩击之刻,师剑再祭,刺向萧无人面门。 同时,紫宫彤麟纳气汇掌,自法云子身后而出,击向萧无人胸前。 双招同出,回防难御,萧无人再闻身后两道剑风声响,竟是向后一仰身,同时滑退而出。 月漩涡、玄离错身而过,邪之双极一挡法云子师剑,腾月剑破开紫宫彤麟掌劲,四人同时交汇,叠加一起的真元相撞,震荡气流直向四周散去,也使得四人各自后退数步。 与此同时,方才仰身后退的萧无人后空翻身再一跃,腾空御剑,残声纳雪,正是萧家剑法运使,在这震荡气流之中,纳化风雪回旋聚剑锋—— “剑飞雪!” 剑气无声引飞雪,寒白漫舞笼玄黄。 一剑飞雪漫天而出,甫后退的剑、仙二人对视一眼,两人当即一前一后,各自运招。 紫宫彤麟一舞凤尾伞,抽剑而出,伞中剑凝聚赤色光华,似是一道奇招暗运。 法云子人、师双剑同运,竟是在暴雪之中豁开无风之地,接引当空月华而下。 不过一瞬之间,双招皆成,法云子一运“双剑月华千波荡”之式,招起漫天月华,如波荡漾而出,层层叠叠削去萧无人之招。 而紫宫彤麟所运剑式“赤潮红涛”划开一道血色剑芒,直向萧无人而去。 此时,月漩涡、玄离两人皆动,只见腾月剑舞,真元纳化,强招护援而出。 “荡月式!” 一式荡月,挡下法云子剑招余波,月漩涡剑锋再起,与萧无人双剑合挡紫宫彤麟之招,轰爆声中,两人各退数步。 反观玄离,趁着月漩涡之招拦下法云子剑式,已是飞身而上。 “梦冰炎天!” 一剑骤起水火双极,招式叠荡增幅威能,法云子、紫宫彤麟甫出招式,尚未回元,两人三剑合力一挡。 “铛——!” 四剑碰撞,金属鸣响彻云霄,冰雪向左,炎火向右,自四剑交汇之处迸发,再闻两声闷哼,法云子、紫宫彤麟双双后退,内腑分受冰火之创。 而在此时,突然细雨一迷蒙,始终未曾动手的若叶凝雨动手了。 凝雨剑出,化雨当空,雨落如剑气,遇友还是雨,遇敌自成剑。 “万缕千丝”之招暗蓄已久,一式击出,如死关临身,甫受创的法云子、紫宫彤麟勉力提元,各出一式,却是只能堪堪挡住。 此时,萧无人、月漩涡、玄离同时提剑而上,欲杀二人之际。 “云光回千影!” 突来之青稚之声,夹带招式而来,天问剑刀映光纳云,一式千影,招式异象宏广,上前的三人对此招式不熟悉,停步一接之际,才发觉不过是拖延之招。 烟尘光路尽散,法云子已是被人救走。 “此人之招徒有声光,是专为救人而来。”玄离摇头暗恼。 而在视线尽头,只剩下了一道银灰色的浅影,转瞬消失。 “无妨,终究是留下了一个。” 月漩涡冷冷道,四人的目光同时落在留下的仙,或者说紫宫彤麟身上。 第41章 俱神凝体 玄膑再窥元神秘 荒野树林…… 银发少年搀扶着法云子于林间踉跄而行,鲜血源源不断的顺着身上的伤口溢出,侵染原本的衣袍,更显得触目惊心……这一战,这一局,想不到竟然是如此的结果…… 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一场任务,还施水阁表现出的战力,远超出世人所料。 公子离,在还施水阁中被称之为八公子的人物,竟然也有一手惊世骇俗的剑术和不输高手的根基……还有那神秘的剑客,以及箫无人、月漩涡。 此番任务失败,还在其次,真正令法云子在意的,却是…… “千流影,我该跟你说过,让你在影日流谷中潜心修炼。”法云子的话语中带着严厉意味,“在你的武功有所成之前,不可踏出影日流谷一步,你为何会在此!你可知道,方才战中的那几人,任意一个武功都在你之上,若你有闪失,要叫吾如何同你父亲交代!” “是……千流影只是,想帮到父亲和母亲。”一声迟疑,一句哭音,千流影……终究还只是少年人,在面对义母的呵斥时,心中有种莫名的酸楚。 法云子看着埋下头的千流影,心中叹息一声……千流影,无论如何去说,这一次若不是他突然杀出,只怕自己和仙都再接难逃,自己终究还是不该过于的苛责他,这一次,虽然是擅自行事,但至少…… “下一次,你不可再如此了。”法云子改换了语气,轻轻抚摸着少年的银发,“你可知道,刚才有多么危险。” “千流影明白,方才之所以成功,皆在出其不意上,再来一次,只会是三人都成擒的结果,母亲放心,千流影不会再有下一次。”千流影轻声说道,他也知道今日之事何等的侥幸,让他从四名高手手中抢下法云子,但他不会自大到以为自身实力便足矣抗衡四人。 一切,都只是因为运气使然…… “走吧,回极天峰。”法云子叹息一口气。 这一战,折了仙,对于如今造天计划而言,无疑是极大的损失。 更重要的是,难保仙不会暴露身份后揭露作为“君”的六祸苍龙的身份,那么整个造天计划极有可能便就此被揭破。 必须尽快回返寻找六祸苍龙沟通对策。 …… …… “我父亲呢!”看着颓然倒在地上的仙,箫无人上前喝问,玄离见状挡在神情激动的箫无人身前。 “少府主莫要过去激动了。” 一旁的月漩涡虽同样焦急,但也还算冷静,拉住箫无人说道:“无人,不要激动,我们一定会救回府主的。” “箫振岳吗……咳咳。”仙咳嗽了几声,洁白的面纱上愈多出了些许的猩红,“我和剑奉命来此截击,箫振岳的状况,我并不清楚!” “你!” “冷静。”玄离连忙说道:“在此杀了她于事无补,吾还需将她带回还施水阁询问近日血案的细节,此外或许可以依靠她换回箫府主。” “是,无人,冷静。”月漩涡一旁说道。 箫无人盯着仙的双眼已经通红,双手紧握成拳,青筋凸起,气息渐初,玄离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出手制人,不曾想箫无人径直转身说道。 “那便拜托了……” “多谢。”玄离抱拳,目送着箫无人、月漩涡二人离去后,回头再看向仙,“还施水阁一别,再见竟是战场了。” “输便是输了,但若想让吾说出同道战友,却是妄想。”仙直迎玄离目光,不带半分畏惧。 “姑娘的义气,公子离明白了,不过如何处置,非是公子离所能置喙,现在失礼了。” 玄离眼神示意,若叶凝雨迅捷一掌,仙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后昏厥过去,紧接着若叶凝雨又将仙身上要穴尽数封锁。 “走吧,回去了。”玄离淡淡说道。 …… …… 玄膑在送走了飘舟神隐和汲无踪后,便回到了还施水阁,褪去了伪装,将两人的剑往旁一甩,便看起了箫振岳留下的《俱神凝体》。 无论从何种角度来说,《俱神凝体》都堪称神迹,素还真以此法凝聚象征着儒道释三家的三莲分身行走江湖;六祸苍龙也借着此法化身天荒不老城之主识能龙,其后更靠着《创世诀》混合《俱神凝体》,分化出了蕴含自身功力的两道分身行走江湖,创下不少英勇战绩,以上种种,无一不说明了《俱神凝体》是一门相当神奇的功法。 而同时,森狱之人的功体相对于苦境中人而言,也有一个相当特殊的地方,那便是元神兽。 森狱之人功体高强者,体内皆有元神兽,元神兽离体再回归,则有提升功力的好处,但是元神兽一旦离体,犹如脱缰野马四处奔窜,且离体的元神兽脆弱、不易生存,若被杀将使本体魂飞魄散。 而即便玄膑于森狱这么多年以来的研究,但对于元神兽也尚未窥得全貌。 只知道森狱之人修炼过程之中,往往也会同步锤炼元神,而元神兽便是元神成形之体现,其过程有如陶土筑有胚子,细细烧炼成成形陶器,随着宿主功体的不断精进,元神亦是在这个过程中经由其主塑造而成形,也因此元神兽某种方面可以视作其主内心的具现化。 但为何离体再归体对于功体有所长进,玄膑自身也还在研究之中。 玄膑自然也惦念过那元神离体复归于体的功体增长,但是元神兽离体后的不受控又让他望而却步。 但有了《俱神凝体》,玄膑猜测,或许可以以此法的手段,操纵元神兽,至少能够在让它离体的一刻自己能够得以控制。 但是如此种种,都还只是猜测,需要时间验证,所幸现在已拿到了计划中最为关键的一环,而且几乎没有耗费太多的力气。 “嗯……” 合上手中的秘籍,玄膑盘腿静坐,气行周天之数,洞观体内之行,渐入识海之中,赫见一只巨型异兽盘踞。 有甲壳,鳞角、龙首,正是玄膑之元神兽,龙武! 第42章 水阁地牢 初见真容心中异 水阁地牢,一紫装华服男子端坐桌前,静默不语,只是看着,看着对面之人…… “阁主为何一直这样看着吾。”桌边,对坐一人,仙抬头望眼,问询道…… 此时面上白纱已摘,露出其下的秀丽容貌,浑若白玉…… “这个嘛,只是有些感叹罢了。”玄膑收回视线,只是摇了摇头,眼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玄离和若叶凝雨回返后,他便从修炼的境况中退出,闻听二人只是擒下了仙,而让法云子被人就走后,也没有多言,只是勉励两人回去休息。 而自己则来到了水阁地下的水牢之中,恰好看到了仙将面纱摘下,前世的记忆和如今的亲眼所见产生了激烈的冲突,由此有了两人如今的场面。 那是仙啊,紫宫世家的老太君,要知道紫宫世家已经是四世同堂了,但若说她一直都是如此也就罢了,毕竟苦境,几百上千岁仍是才子佳人风华正茂的人也不在少数。 但是偏偏,在他的记忆中,紫宫彤麟,本身就该是一个耄耋老妇,却偏偏…… 啧,这造化,也实在是有些过于弄人了。 仙到底不是寻常的女子,迎着玄膑如此赤裸的目光,却无半分的羞恼之意,她能够感觉得到,玄膑看她的目光并无多少的欲往,反而更多的是疑惑和……好奇? “如今已作阶下囚,姑娘还要和所谓造天计划的那些人同进退吗?”收敛了情绪,玄膑恢复常态,自有一派威仪从容,声虽轻,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阁主有阁主救世的方法。”仙不卑不亢的说道,“我等亦是相同。” “救世,哼!”玄膑冷笑一声,“你错了,杀戮并不能停止杀戮,只会造就更多惨案。” “暂时的杀戮,总好过长久的混乱,更何况我们并非是一味造杀,对于认同观点之人,我们并未杀害。”仙反驳说道。 “知道,只是囚禁而已。”玄膑摇了摇头,这一套理念,或者说想法,比之寂寞侯的“天下禁武”都还远远不如,他完全没有与之争辩的兴趣。 看玄膑那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仙还欲再言,她欣赏玄膑对于百姓平民的爱护之心,当日谏言六祸苍龙吸收玄膑进入造天计划的那一番言语,也是真心实意。 “如此争辩,并无意义。”玄膑摇头说道,“各执一词,最终的结果是谁都说服不了谁,吾只问一句,自三月浩劫以来,你当真不曾在内心动摇过半分吗?” “……” 仙欲开口辩解,但心内的真实想法,能瞒得过他人,又如何能瞒得过自己。 当年之事,让她对这个人打人杀的江湖,产生了发自于内心的厌恶,由此为引子加入了造天计划,便是为了真正的实现和平之世。 但至少至此时,她还未看到和平天下,世外桃源的影子。 此时,玄膑又缓缓开口吟诵说道:“赠君一法决狐疑,不用钻龟与祝蓍。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公子膑知道你们对于那人的信任,那便让结果来证明,倘若那人最后真只是一介其实盗名之徒,甚至是包藏祸心私欲的野心家,那公子膑要你……” “!!!” 仙活灵活现的表现了何为瞳孔地震。 “哈,错了。”玄膑轻笑一声,转身往地牢门口走去,最终在门口顿下了脚步,声音低沉的说了一句,恰似一记重锤,击打在仙的心上,看向玄膑的目光,是满眼的不可置信。 正欲追问,玄膑已然迈步走出地牢,对于身后仙的追问,置之耳后。 …… “主上!” 书房之中,凶暴大惊慌、凶叱大动乱二人垂头丧气的单膝跪于玄膑案前。 “吾等失手,让毘非笑被人救走,耽误主上计划,请主上责罚。”凶暴大惊慌开口说道。 “知道是谁救走的吗?”玄膑垂眼俯视凶暴大惊慌二人。 凶暴大惊慌答道:“是,虽未看清面貌,但是从地上翎羽来看,或许是,高翔族……” “高翔族?鹰堡。”玄膑并未感觉意外。 “看来九弟,终究还是不甘于寂寞。” 玄膑摇头叹息道:“你们二人,互相杖责百下,以此为惩戒吧。” “是。”凶暴大惊慌、凶叱大动乱起身领命。 玄膑所说的杖责,自然不是一般的杖责,以他们的能为,在不运功抵御的情况下,也不免难受个十多天,但也只有这样,方才能令二人心中得以稍舒郁闷。 “不过,吾受父皇诏命,往来苦境打扎据点,高翔族之人不仅不给予援助,反而破坏吾之计划,是该付出代价,过几日,或该上门拜访一趟了。”玄膑低声喃喃说道,“好了,奔波一夜,你们也辛苦了,好好休息去吧,这封信和里面的路观图是第二项任务,莫要令吾失望。” “是!” 将二人送离,玄膑依靠在椅背上。 毘非笑重伤,紫宫彤麟被擒,汲无踪、飘舟神隐下落不明,柳狂不可信任……六祸苍龙,你手中还有多少牌。 高翔族,在两境通道断绝的现在,贸然加入到皇位争夺战中,吾该称你们又勇气,亦或是该嘲笑你们的,愚蠢。 …… …… 清晨的还施水阁,忽闻一声惊雷,当一众江湖人赶到时,只见得两把南武林赫赫有名的剑器静静的斜插在燕子湖畔的岸边,上面还附带了一封书信。 “阻拦吾等计划,这便是尔等的下场!” 落款,造天计划飞、书。 此消息一出,立刻遍及了整个燕子湖畔,不想也知,这个消息未来势必还会以极快的速度传播至南武林各处,只因为南武林的江湖人士们都知道这两把剑代表着什么。 想不到南武林赫赫有名的一代剑侠汲无踪和飘舟神隐都遭了那群人的毒手。 那还有何人可以救世! 就在此时,还施水阁大门洞开,一抹华贵紫影,面色沉凝,翩然而现,落在燕子湖畔边,看到两把长剑时,更是表现出无可压抑的怒火。 “该死啊!” 第43章 帅师伐远 兵戈霍霍向造天 燕子湖畔,汲风剑、神隐剑交错斜插于地上,而随着两把名动南武林兵刃出现的,还有一封极尽挑衅意味的书信。 “飘舟神隐!汲无踪啊!”气机动,一纸信笺随即化作齑粉,玄膑睚眦欲裂,任谁都能看出,他身上那压抑的怒火。 “造天计划,很好,很好啊!挑衅公子膑,杀吾友人,是尔等最大的不智!” “前辈啊!”闻听噩耗的桑道凉,亦是从还施水阁飞身而出,当看到神隐剑的那一刻,尽是满眼的不可置信。 “前辈啊!”泪入尘埃,桑道凉哭的撕心裂肺,围观之人无不动容。 就连玄膑心中都不由得生出了些许的罪恶感。 赤子之心,最是单纯,为了一段恩,他能不顾生死,追查百年,只为一段早已被世人遗忘的真相。 如今亲见亦师亦父的前辈死去,桑道凉如何能压抑的下情绪,此时的他,还不是那未来留名忠烈王府匾上的乾坤不动,只是一个失去了师长的少年人罢了。 虽然心中不忍,但该演的戏还得演,至于桑道凉,打发去和飘舟神隐、汲无踪一道照料酒党中人吧,若是不告知他真相,只怕会坏事…… 不过有了这一出,应该不会有人再怀疑了。 玄膑佯作收敛了情绪,转身看向周围围观的江湖人,真气贯于声音之中:“公子膑于此对整个南武林宣布,自今日起,能提供造天计划任何线索且证明有效者,可自还施水阁中任意挑选一部玄字秘籍,如有能提造天计划之人首级,经验证无误后,可得地字秘籍一部,还施水阁今日起,与造天计划之众,不死不休!” 说完,玄膑便带起桑道凉和地上的两把剑,复归还施水阁……嗯,接下来就该演员上场了,六祸苍龙,此时的你又该是何等的神情,玄膑期待啊。 话说,为防止六祸苍龙狗急跳墙,该提醒知秋,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 …… 还施水阁的隐秘驻所,消息亦传回到隐居于此的汲无踪和飘舟神隐耳中…… “想不到,短短数日之间我们就成了死人。”汲无踪摇着头喝着酒,在这里的日子,清闲的让他这个大忙人有些不适。 “他如此做,是为了将我们与造天计划身份切割,避免未来我们再被清算。”飘舟神隐叹息道:“虽说我等并不畏死,更是早有觉悟,但还是需承他一份情。” 汲无踪大笑了几声,“都是江湖中人,若他有需要,用命便是,不过神隐,你认为他与君之间……” 飘舟神隐摇头叹道:“君之手段,过于偏激,这段时日细细想来,吾也渐觉得有些不妥。” “只是希望,他当真只是因为手段偏激,而不是因为……” 汲无踪闻言正色说道:“若他真是包藏祸心之人,汲无踪绝对不会饶他!” 飘舟神隐摇了摇头,不再多言,只是与汲无踪一道喝着酒。 无论君的作为如何,三月浩劫以来,亡命于二人之手的性命不在少数,这已然是既定的事实,此事即使玄膑设法让二人摆脱了造天计划相关人员的身份,但二人心中的罪恶感也不会有丝毫减少。 这一点,二人各自心知。 现在所等待的,不过是一个结果,一个真相,等着看“君”是真如他所说的那一般,为了铸造桃源之世,亦或是…… 六祸苍龙,如果你真的包藏祸心,汲无踪必然会亲手将你格杀! …… …… 极天峰—— 一道魁梧身影,此刻显得格外的孤独。 六祸苍龙,面对玄膑步步紧逼,以至于势力大损的六祸苍龙,一人独立于极天峰之上…… 玄膑的动作太快,快到他反应不及,快到甚至他还没来得及开始布置自己的计划。 按照六祸苍龙原本的计划,在武林掀起声势,利用还施水阁收藏秘籍之说,将三月浩劫的源头引向还施水阁。 然后自己再借助救出武林一众掌门一事,将自己的身份无限抬高,另命毘非笑带黑夷族势力配合协助,将三月浩劫这口大黑锅彻底甩到还施水阁上,自己则承接众望,坐拥无数秘籍的同时成为南武林共主。 如此,无论是《创世诀》,亦或是名望,便可兼收。 可是,玄膑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他还只是准备命人以酒党中人为威胁,利用汲无踪于南武林的声望指证陷害还施水阁时,玄膑便以疾风怒涛之势将他的布局全部打破,就如同两个人比试,自己才出了一拳试探,对方便已经极招出手。 短短时日,毘非笑下落不明,仙被擒,飘舟神隐、汲无踪身死……关于两人的死讯,六祸苍龙自然是半个字都不会相信,但无论如何,手中势力大幅度减少之事已成为定局,可笑,可恨,六祸苍龙岂会甘愿就此认败。 “主上,柳狂下落不明,看来果然是……”月色下,地狱人形师的身影有如鬼魅一般突兀出现。 果然吗……虽然早有预料,虽然从未给予那人多少信任,但得到确认之后,六祸苍龙还是不受控制的发出了一声笑,笑声中带着几分慨叹。 擘画数载,费尽心机的与那些人结交,想不到,不过短短数月,便被公子膑拆了个七零八落。 何其可笑! 但所幸,眼下还未到死局。 无论飘舟神隐、汲无踪、紫宫彤麟状况如何,他们都决计不会出卖自己的真实身份,自己与公子膑还有一搏之力,世外桃源那些被囚禁的掌门,如果能“救”出他们…… 虽然依然有可能引来怀疑,但也可以此进一步增长声望,与公子膑继续相持。 此策必须快,赶在柳狂将世外桃源位置告知于公子膑之前。 “地狱人形师!” “在。” “通知法云子,随吾前往世外桃源,这一次,无论如何,不能再让公子膑抢先。” “是。” 公子膑,六祸苍龙虽然会有一时之败,但不会一直失败,你我的这一局,还未至收官! 第44章 林中一刀 人首分离性命收 荒野之上,两道身影一前一后风驰电掣,追逐不休…… “毘非笑,重伤至此,汝又还能逃到哪里去呢……”若叶温翘,若叶家族人,亦是玄膑网罗的若叶家高手之一,在进入苦境之初便被玄膑安排关注高翔族动向,一直以来潜伏暗处,及至近日高翔族动作,他也随之浮上台面。 被高翔族之人救往鹰堡后,毘非笑与高翔族族长达成针对还施水阁的口头协议,便匆忙回返欲同六祸苍龙传递消息,殊料若叶温翘早于外部等候多时。 若是平时的毘非笑,自然无惧若叶温翘,但先前与凶暴大惊慌、凶叱大动乱一战重伤未愈,如今再遭遇若叶温翘,自然难以抵御,只能望风而逃。 猫!?九"老,字..号"小"说.群:9".4!?0"7?,5""7;3!'0;!3;;编";码;!2.3?2:"1  然重伤疲惫之躯,气力到底难以支应,若叶温翘渐行渐进,握刃挥斩,功元催动一道气刃,狠狠斩向毘非笑…… 毘非笑勉力拖着身躯避过这一击,但还是被划破了衣袖,而借着毘非笑躲闪之机,若叶温翘已然追至,再次拦在了毘非笑身前。 毘非笑缓缓擦去嘴角的血迹,连日的狼狈,反倒激起了其内心的凶性,嘴角露出狞笑,“好,很好!老子出道以来,第一次这么狼狈,想要毘非笑的性命,那就来吧!” 困兽之斗,毘非笑一声长啸,深聚功元,一拳打出,劲气汇流直向若叶温翘而去! 心知眼前之人乃是非一般的高手,若叶温翘不敢大意,翼之回刃轻旋,挡下来招。 “喝!”毘非笑再怒喝一声,厉掌逼命,再添三分狠意。 若叶温翘挥舞奇兵,脚步迈出,又是一式掠出。 只闻一声巨响,两人交锋,遍地尘沙扬起,遮蔽两人身影。 一者沉稳,一者癫狂,掌覆罡元,剑凝真气,不断交锋,只见得火星四溅,飒飒生辉。 若叶温翘手中奇兵变幻无穷,身形如幻,转眼数度残影生灭。 可恶,要不是我受伤在前…… 攻势屡屡受挫,毘非笑眼中杀意更甚,掌沉汝岳,式式开山裂石,更夹杂无形之毒,蚀骨摧筋。 “风绝掌鸣!” 一挥手,名招再出,掌风夹杂幽绿毒风便向着若叶温翘席卷而去。 若叶温翘眸一凛,足踏百丈,刀舞乾坤,道道刀光飞出,竟是将那掌风绞了个粉碎,随后其势不减,宛如死神挥舞收命的镰刀,咫尺刹那。 毘非笑忙运石耗鼓,鼓挡身前,刹那之后,鼓裂,魂归! 一寸之差,毘非笑连退数步,惊魂未定之下,若叶温翘手中翼之回刃忽然变形,划过一抹锋芒,搏一寸之险,转瞬近身,封喉而来。 毘非笑稍慢一步,喉间带起一道血痕,险险就要绝命,但索命死神仍未歇脚,若叶温翘脚下一动,奇兵再度变幻成刃,斩出一瀑耀眼的光华。 毘非笑举掌挡下银锋,然未及交错身形,三节变幻,反扣毘非笑左臂,倒回一钩,伴随一声凄厉惨嚎,毘非笑整只左臂竟被整个切断,鲜血霎时喷溅若叶温翘一身。 若叶温翘再攒一掌,正中毘非笑胸口,竟是径直将这不可一世的黑夷族族长整个的击飞出去。 若叶温翘正欲追击彻底将之了解,却忽的没来由的一阵眩晕。 “这是……” “哈哈哈,老子自幼修行毒术,体内血自然也有毒性,小子,你就等死吧!” 说完,毘非笑连忙撑着伤体,捂住伤口,起身,一步一步的朝着若叶温翘走来。 虽然嘴上说着,但毘非笑心内清楚,自己的毒血远没到见之毙命的地步,不过令若叶温翘短时间丧失战力还是不成问题,不成此时将这人结果掉,还待何时。 “……” 若叶温翘扬刀欲再接战,脑中的眩晕感却是愈发的强烈,紧皱着眉头,更有许多不甘。 若叶家,好不容易有重振家名的机会,这还只是自己的第一个任务…… 玄膑太子……玄嚣太子……温翘…… 就在此刻,刺啦一声,人首两分,毒血四溅于野,滴落之处,草木尽枯,飞旋在半空中的首级尚还睁大着眼,尽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砰! 无首的尸身倒地,破军独魁收刀归鞘轻抚着长须,神情有些复杂。 黑夷族,因毘非笑而兴盛,却也因为毘非笑而举族变得暴虐、好战、嗜杀,他昔日为了拯救全族联合侍长欲废除毘非笑族长之位,却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之下失败。 毘非笑,是当之无愧的黑夷族暴君……如今,却凄惨万分的死在了这荒郊野岭之中。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还施水阁中的那个年轻人,分明他还未亲自出手,只是依靠着几个属下,就将他千方百计都难以战胜的强敌玩弄于鼓掌。 可叹,可怕…… “父亲。”破军天幕看着毘非笑的首级,甚至有些恍惚。 在黑夷族中的年轻一辈,对于毘非笑有厌恶,也有崇敬,看着整个族内都在流传的传奇人物就这么死在了这里,破军天幕甚至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将解毒丹给那人服下,将他带回族内,好生照料。”破军独魁说道:“为父前往还施水阁一趟。” 说话间,破军独魁已经抛出一张黑布将毘非笑的首级裹住,随后又自毘非笑身上取出了一枚写着“绝”字的石牌。 造天计划之绝…… 轰动整个南武林的三月浩劫,造天计划,原来竟从未超出过那个年轻人的算计吗,还是说造天计划本身就是…… 破军独魁摇了摇头,不管真相如何,都与他无关,双方如今既然站在了同一阵线,便没有在反悔的道理,甚至不知不觉间,破军独魁已经将自己摆在了跟随者的位置。 “父亲,你,当心。”破军天幕一把抓住若叶温翘,看向身后的父亲说道。 “放心吧。”破军独魁看了一眼破军天幕,心中暗自叹气。 破军天幕虽然也称得上不错,但对比玄膑又远远不如,倘若自己故去,破军天幕甚至连压服黑夷族都未必能做到。 我死后,天幕只怕给人牵马都不配啊…… 第45章 世外桃源 一步三算谁机深 六祸苍龙、法云子、地狱人形师,为了最后的机会,六祸苍龙急奔世外桃源,欲以此着挽天倾。 如今情势,紫宫彤麟、汲无踪、飘舟神隐、毘非笑或被擒,或失踪,自己手中的牌一减再减,不过旬日之间竟然就落到了这个地步,该死的公子膑! 一想到那个素未谋面的还施水阁阁主,六祸苍龙浑身杀意澎湃…… 一旁法云子见状,心中更是阴沉……夫妻二人相伴这么多的岁月,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六祸苍龙有如此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觉……那个公子膑的手段,她算是真正的见识了。 六祸苍龙的愤怒,也属正常,自南武林出道以来,六祸苍龙便凭借着其出色的人格魅力和口才无往不利,无论是紫宫世家的老太君,还是名动江湖的汲无踪、飘舟神隐,亦或是性情狠辣的毘非笑,都视其为知己。他这一路,除了在冷月残峰那次邀请上吃了瘪,其它一路可谓是顺风顺水,但是唯有这一次,或者说,每一次以还施水阁为目的的行动,最后的结果都是功败垂成。 截杀箫氏之人,法云子、紫宫彤麟反遭拦杀,紫宫彤麟被擒…… 荒城一行的汲无踪和飘舟神隐,下落不明,但是从神隐剑和汲风剑来看,也是落到了还施水阁手中…… 毘非笑前往酒党神秘失踪,只怕也是还施水阁捣鬼…… 分明自己还未对还施水阁有什么大动作,但对方的手段却已是接踵而至,包括之前柳狂的加入,莫非自己早在先前便已经落入了对方眼中? 怎么可能!自己苦心孤诣的计划,绝无可能让他人知晓! “主上,即便如此,请勿失了冷静。”地狱人形师劝谏道,“公子膑此人绝非凡俗之辈,从先前其动作来看,或许世外桃源也有布置,不可大意啊。” “放心,吾还有冷静。”六祸苍龙沉声,眼前已见得世外桃源的轮廓。 只要能假装是救人之人,那么南武林各派掌教就必须承担这份恩情,那时六祸苍龙在南武林的声望必然会水涨船高。 那时又怎么会有人怀疑,他会是造天计划,三月浩劫的主谋呢? 届时纵然有人前来指认,他也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脱罪。 然而,此时此刻,世外桃源之前,忽闻一阵笛韵悠扬,巨石之上,一道金发佩刀,俊朗飘逸的身影,恢复本来面貌,手中轻奏一阙柳笛,宛转悠扬。 英俊潇洒,风姿不凡,更有超脱俗尘之意,若是凡俗女子见到此情此景,只怕是转瞬之间便要倾心。 但是落在六祸苍龙等三人的眼中,却尽是戒备,以及一丝怒意。 “柳狂。”六祸苍龙终究还是六祸苍龙,收敛了情绪,“原来你在此,难怪我们四处找寻皆未找到你。” “六祸苍龙。”柳狂缓缓得放下手中的笛叶说道:“何必还伪装呢,自吾加入以来,你从来都不曾信任过我,不是吗?” “哈,柳狂,你怎么会如此想。”六祸苍龙朗笑一声,袖中的手,却已是蓄势待发。 “无论如何,六祸苍龙皆将你们众人,视作我的兄弟啊。” “哈,说话真是好听呢。”柳狂看着六祸苍龙,冷笑一声说道:“那你能否将你藏杀的手,先放下呢。” 被柳狂一言揭破,六祸苍龙却是神色不改,沉声说道:“你潜伏于我身侧,吾能留你到今日,已是宽宏了,不是吗?” “哈,变脸变真快。”柳狂甩手收起柳笛,右手扶刀,独对三人说道,“好了,今日,你们休想跨过此界!” “以一敌三?”六祸苍龙冷笑一声,“狂妄!” 一语狂妄,六祸苍龙一掌拍出,浩元激荡。 柳狂冷哼,残影闪过,避开掌劲,旋即右手一握,绝胜柳狂入手,一刀斩落,狂风怒岚,疾驰而出。 六祸苍龙翻掌,真气翻涌,砰然挡下凌厉刀光,面露一丝错愕。 “之前,你竟然还未曾展露你真正的实力?” “那你以为呢?” “自以为是的狂徒!” 看着柳狂面上轻佻笑容,六祸苍龙怒气更胜。 “哈!” 一声轻笑,白光如瀑,倾落而下,极快的刀,无声无息,逼命而至。 六祸苍龙侧身,避开刀光,旋即身子腾移,翻掌凝元,拍下转瞬即逝的身影。 柳狂见状,却是刀势逆行,不硬碰,触之即走,刀行诡道,极速的变招,让人不禁惊叹。 就在此刻,法云子、地狱人形师几乎同时出手。 地狱人形师再施咒法,幽蓝杀光夺人心魄,法云子一展月眉剑式,双式汇流激荡四方,却是觑准柳狂旧力方尽,新力未生之机。 柳狂变招而上,刀见硬憾,余波荡开,旋即一掌推开,掌功会咒术,天地风云变幻。 僵持一刻,紫影划过,沉浑一掌,不容避,不容退,柳狂勉力挥刀格挡,整个人却是被击飞出去,仰天呕红,借着刀方才稳住身形。 然而甫落地,又是法云子一剑寒光至,刀剑交锋,一声惊爆,柳狂再退五步,周身血气翻涌,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柳狂,如何,你也成为弃子了吗?” “弃子?哈!”柳狂一把抹去嘴角的血迹,神情坚毅的说道:“六祸苍龙,你竟然为了你的野心,竟然将这些人尽数毒杀!是吾柳狂瞎眼,方才与尔沆瀣一气,今日吾就算拼了这条性命,也要杀了你们,为那些掌门报仇!” “也是,为吾柳狂这段时日的所做所为,赎罪!” 六祸苍龙三人面面相觑,皆是不明柳狂所作所为目的。 但随即六祸苍龙便反应了过来,不妙! 公子膑,你够狠! 此时,又听闻世外桃源外,纷乱的脚步声。 “前方有声音,快去查看!” “六祸苍龙?柳狂,我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难道说各派掌门都已经……” “不妙啊!” 直到这一刻,六祸苍龙方才看明柳狂,或者说他身后玄膑的盘算,但已经来不及了。 “柳狂,你血口喷人!” 第46章 众目睽睽 玄膑谈笑引风雷 好一个柳狂,好一个公子膑! 六祸苍龙脸上满是怒气,够狠,够毒! 从方才柳狂所说的话来,竟是已经对世外桃源之内的所有人都下了手,而且还竟然想要将这口黑锅甩给自己。 但是六祸苍龙也不是一般人物,即刻开口反驳道:“你血口喷人,分明是你毒害了一众掌教,说你背后的主使者是谁!” 等到南武林一众人赶到的时候,只见南武林名人六祸苍龙和法云子正与南武林中新近崛起的刀客柳狂对峙,柳狂分明还受了不轻的伤,二人互相指责对方是三月浩劫的真凶。 而听闻了二人所言后,一部分武林人立刻冲入到世外桃源之中,只见世外桃源已然是横尸遍地,所有人分明是身中剧毒而亡,随后只在其中找到了极少数的几个门派掌教,中毒较轻,还未彻底断绝性命,连忙便寻医师抢救。 随后一众武林人士发觉,是有人在世外桃源众人的饮水中下了剧毒,而这种毒即刻便被人认出,正是黑夷族族长毘非笑所使用。 “此事事关重大,难以定夺啊。” “我相信六祸苍龙,此人在武林中的名声,断不会作出这等事来。” “但是三月浩劫,造天计划,若无相当名声,只怕也难以召集众多高手,我倒觉得六祸苍龙逃不了干系。” …… 一众武林人士七嘴八舌,就在六祸苍龙欲开口整治局面,收拢话语权时,人群中忽然有人说了一句:“不如将此事报之给还施水阁如何?” “对啊,还施水阁,若非公子膑对外公布情报,我等只怕难以追查到此地来。” “不错,以公子膑之能,必然可以查清真伪,还天下一个公道。” “不错,速邀请公子膑前来。” 也不知是谁提出了“公子膑”的名字,原本喧闹不已的武林人,一瞬间就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纷纷支持起了公子膑,看得六祸苍龙眉头紧蹙。 刚才那群人,分明是公子膑早已经安排好的,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一步…… 该死啊!能走的每一步都被堵死,若真让公子膑来,自己焉有活路。 就在此刻,似是莫名感召,无数江湖人纷纷让开道路,更有人说道,是公子来了,太好了,事情有结果了…… 再闻诗号忽传—— “风云变,天下战难休,仗剑江湖平恨事,龙游天下斩魔流,公子号清修!” 还施水阁,公子膑。 深蓝华袍典雅而尽显贵气,迈步悠然,举止间尽展非凡之姿。 祸皇啊,还有法云子,地狱人形师,都是未来苦境的大人物啊……可惜,祸皇,可能该提前退场谢幕了……这是玄膑第一次见到六祸苍龙,虽然此前频频出手坏了六祸苍龙的不少计划但是若要论到见面,这还是第一次,当然玄膑估计着,这很有可能也是最后一次。 至于法云子,不见千流影,是又被打发回去了? 嗯,英气十足,潇洒亮眼,和紫宫彤麟阿婆却是截然不同的风采呢。 “公子膑,见过诸位同道,还有六祸苍龙,早闻大名了。”玄膑对着周围一圈南武林人士说道,“事情,公子膑知晓了,六祸苍龙,还有柳狂吗。” 玄膑视线扫过二人,“如今柳狂称六祸苍龙乃是一众案件之主谋,更毒害了被擒的众多掌门,而六祸苍龙则声称他是为救人而来,柳狂方才是凶手,各执一词,难以分辨是吗?” “某是否可以认为,公子膑是在审判吾!”六祸苍龙看着玄膑,眼神不善。 打断玄膑言语不为其它,只为重夺话语权,六祸苍龙心内清楚,若是任由玄膑说下去,必然会将一切全部甩在自己的头上。 而要想改变,唯有将话语权夺回己方,但是玄膑岂会这般轻易的让出主导权。 眼前南武林众人的势在于我,六祸苍龙,你想要获得说话的机会,妄想啊。 “错了,非是公子膑在审问阁下,而是阁下该给南武林众人,一个交代!” “看来公子膑是认为,六祸苍龙是主谋了!” “哈,公子膑如何认为,代表不了南武林各位的看法,只是通过这段时间的调查,还施水阁,亦非全无发现。” 公子膑清了清嗓子,吾有一言,请诸位静听! “还施水阁于南武林立足不久,便有贼人夜袭水阁,后来被水阁所擒,证实夜袭之人乃是黑夷族族长毘非笑,相信此事诸位皆有所耳闻,然而事实上,当日来到水阁的不止一人,在我八弟公子离与毘非笑交手时,还有一人暗中出手,被我挡下。” “其后,公子膑与黑夷族谈妥,将毘非笑移交于黑夷族,却在途中被人劫走,此后毘非笑下落不明。” “而在毘非笑失踪后不久,一封神秘请帖便开始在南武林流传,赴会之人不知所踪,而拒绝赴会的门派被尽数灭门,诸位不觉得,这个时间过于巧合了吗?” “当日,是我救的毘非笑!”此时,柳狂开口说道,“我做的事情,我认,尸体上的刀伤,你们自可查验。” “不急,不急。”公子膑缓缓说道,“在此,公子膑可透露一件吾所做的不耻之事,乃是在和黑夷族交易后,又有一人找上吾,要求吾释放毘非笑,那人,自称为仙,而当时吾便和仙交易了还施水阁外四方百姓所用的农具农种,用以换取和黑夷族交易的信息,以此货卖两家。” “此事,是吾之过,在此公子膑需同各位武林同道致歉!” 众人被玄膑的态度一时牵引,眼见玄膑如此真诚,都是一时语塞,这种事,你要说是什么正当行为,那自然是算不上,但你若要说罪大恶极,且不说公子膑这作为都是为了因战乱而流离失所的百姓,就算真是为一己之私,正常交易,他们作为外人也无多少置喙的余地。 “而事后,根据还施水阁的调查发现,当日与公子膑交易的仙,亦是造天计划一员,而被她所营救的毘非笑,其立场如何,不言而喻。” 第47章 正邪难分 造天计划渐生疑 世外桃源之外,玄膑现身,初会苍龙,谈吐之间,便将局面尽数掌握。 苦境之中的帝王不在少数,有如天策真龙的不可一世,也有北辰元凰的权谋算计,而六祸苍龙在苦境的帝王群中,说实话,除去皇龙之气以及所谓的命,但从帝王位格上来说,六祸苍龙并不如何高。 他有着深沉的算计与绝世武功,但同样也有许多与平凡人相同的欲望与贪婪,不过更多时候他能藏好自己心中的欲望与情感,展露在外的,始终是一个领导者的风范。但若真要论演技,他比起同样具备枭雄之姿的北辰元凰又差上不止一个档次。 至少在玄膑看来,原著中六祸苍龙之所以能成事,大半还是靠寂寞侯神队友带飞。 虽说如此,却不代表玄膑就会因此小瞧六祸苍龙,毕竟其敢赌敢舍更敢拼的气魄,一般人也不曾具备,最多只能算,这位苍龙没有其他苦境帝王那么优秀罢了。 “当然,关于仙还有毘非笑之关系,吾也是后面才知晓,直到三月浩劫,飘舟神隐、汲无踪、以及荒城府主箫振岳先后托付友人于水阁,水阁也应时动作,派遣人手接应安置。” 飘舟神隐、汲无踪、箫振岳,皆是南武林声名显赫的人物,三人俱托付亲友于公子膑,无形之间更增长了公子膑说话的可信度,六祸苍龙此时心中,平生第一次出现了慌乱,今日这一局,他在心内不断的思考,却是没能想出任何的破解之法。 玄膑稍一停顿,视线落到六祸苍龙身上,声音渐冷:“在转移箫氏族人时,护送队伍遭遇到神秘人伏击,荒城箫无人、月漩涡陷入苦战,全赖吾弟公子离及时赶到,战中一人被忽然杀出的神秘少年救走,而另一人,也就是先前吾所提到的仙被擒,经过吾拷打后之后,方才得到了造天计划一些信息,只可惜,人已经良心发现,自刎而亡。” “多年前,一个人为了达成自己一统南武林的野心,也为了创造出一部兼容各家之长的功法,展开了计划,他藉由道德经中引伸出的‘无能无不能’、‘绝仁弃智’的观念,构建一个美丽安和的大同世界,以此吸引了许多高手加入,这个计划便是造天计划,而计划中的人,均不露身份,只以代号相称,君、绝、飞、剑、书、仙,以及最近加入的,柳。” 随着玄膑的介绍,众人将目光投向了柳狂。 六祸苍龙听到玄膑讲的如此详细,眉头一抖…… 仙,紫宫彤麟,此人为何知道的如此之多?甚至连紫宫彤麟都未必能说的这么清楚。 “于是,这些人为了那个世外桃源的谎言,开始在武林中行杀戮之事,不从者便灭之,从者即被掳到了世外桃源之中囚禁,造天计划的参与者,互相并不认识,只以迷离石打造的石牌作为信物,但他们众人都识得的却是造天计划的组织者。” 玄膑缓缓说道,“六祸苍龙,或者说,造天计划之君,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哈,吾只能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面对指控,六祸苍龙神情不改,淡定说道:“一切皆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而已。” 六祸苍龙终究是六祸苍龙,即使面对这般的局面,也是毫不动摇,指着玄膑道:“字字句句,果然是足够理直气壮,但是诸位莫要忘了,公子膑此人的来历至今成谜,而他还施水阁的招牌,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相对于什么兼容各派之长的说辞,难道不是你还施水阁贪图南武林各派功法,方才作下累累血案?” “六祸苍龙确实是造天计划的发起者,法云子亦是,当初便是法云子介绍我进入造天计划,她之代号是剑,而我的代号则是柳!”此时,始终沉默的柳狂开口,看向六祸苍龙一字一句的说道,“而指挥我等之人,便是六祸苍龙!” “血口喷人!”六祸苍龙大怒,心中却已在盘策…… 六祸苍龙随后看向众人,“诸位,无论是柳狂之言,亦或公子膑之言,皆是一面之词,若这样说来,吾倒是有一个猜测,公子膑立还施水阁,为网罗各家秘籍,因此掀起了造天计划,无论是他口中的仙还是毘非笑、柳狂等人皆是他自导自演的戏码,方才吾根据消息来到世外桃源,便撞见柳狂自中出来,吾和法云子上前阻拦,他见逃脱不得方才栽赃于我,目的便是为保全他真正的主人!” 六祸苍龙此言一出,不少武林人又将目光投向了公子膑。 确如六祸苍龙所言,还施水阁也有相当嫌疑,如今两人各执一词,一时间武林之人竟然不知道该相信哪一方。 “好一个巧舌如簧,不愧是六祸苍龙!” “阁下欲加之罪,六祸苍龙怎会允准众人被你蒙蔽。” “哈,是吗?” 玄膑轻笑一声,此时人群中蓦然杀出两道身影,突兀杀向法云子,法云子见状出剑接招,却是引动体内旧伤,一口猩红呕出。 “找死!”六祸苍龙见状大怒,翻掌便攻,转眼就将两人逼退,众人定睛一看,赫然是荒城少主箫无人和荒城的门客月漩涡。 “如何,可以确定了吗?”玄膑问道。 “嗯。”箫无人看向法云子和六祸苍龙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指着法云子说道:“她的身上,有箫家剑法所留下的伤势。” 一旁的月漩涡也说道:“我的铳弹乃是特制,就算被剑挡下,也会在剑身之上留下特殊痕迹,法云子,可敢拔剑交与我们一观?” 玄膑随即看向法云子和六祸苍龙,淡淡说道:“如何,六祸苍龙,你又要如何狡辩?法云子,你身上箫家剑法的伤势从何而来,剑又是否敢交给月漩涡验证?” 众目睽睽,皆是锁定六祸苍龙与法云子。 此时,惊见六祸苍龙作出惊人举动! “法云子,你当真背着吾,参与了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吗!” 话语落,一掌临,法云子全无防备,径直被这一掌击退数步,再度呕红。 我靠!不愧是祸皇,这一手够狠! 第48章 江山为重 男儿无毒不丈夫 “法云子,回答吾,你当真参与了此事吗!” 世外桃源,面对玄膑的步步紧逼,声声质问,惊见六祸苍龙竟是作出惊人举动,举掌而向自己的结发之妻,法云子! “噗!六祸苍龙,公子膑……”法云子直面六祸苍龙视线,久久不曾言语。 六祸苍龙眉头越发的挑起,冷声说道:“回答吾,是,或不是!若是,六祸苍龙与你一道承担此责,共面千夫所指,若不是,众目睽睽之下,你也可同在场武林人士解释说明。” “无论如何,六祸苍龙皆与你一同承担!”六祸苍龙严肃说道。 妙啊! 玄膑看着这一幕,心内亦是敬佩不已,学到了学到了。 法云子勉强支撑起身躯,看着六祸苍龙,心中已有决断,惨笑一声,“想不到,哈,最终还是露了破绽!” 这是你的雄途,你的野心,既然如此,法云子,便已此生性命,再助你最后一阵! 以法云子的性情,若是六祸苍龙单纯只是一掌,便要将她供出,法云子必然是鱼死网破,但六祸苍龙方才所说‘一同承担’,却让法云子心中软化许多,她本就爱恨分明的女子,若六祸苍龙有需要,她也从不曾吝惜于自己的性命。 就如同许多人说的,她要的只是一个态度,即便知道以六祸苍龙的性情,所说之言,或为虚假,但那又如何……女人,从来都是不那么讲道理的一种生物。 “哈,六祸苍龙,无需你与我一同承担!”法云子果决道,“法云子一人做事一人当,但是想要吾出卖同道,痴心妄想!” 说罢,便要举剑自刎于众人之前,却在此时,一道指劲将法云子手中长剑弹飞,众人定睛一看,竟然是玄膑出手,将之救下。 玄膑看着眼前一幕,心中暗暗摇头,不愧是六祸苍龙,也不愧是法云子…… 法云子确实有罪,但不该是这种死法,至少也得跟着六祸苍龙一道才行。 “法云子何必着急呢,这场大戏,还未到完结,不看完吗?”玄膑虽然将人救下,但话语中冷嘲热讽的味道,是个人都听出来了。 “没错,我们既然是夫妻,无论你如何做,六祸苍龙皆会与你一同。”六祸苍龙亦在一旁说道,心中却有七分埋怨和三分庆幸……法云子啊…… “诸位必然疑惑,吾为何要救下法云子,简单,不过是不想她死的不明不白罢了。” 这口黑锅计划了这么久,岂能这么简单就让六祸苍龙你脱罪! “众位武林同道,确实如同六祸苍龙所言,柳狂之言,我之言,包括仙之言,都未必可信,不过……”玄膑看向法云子,“你身上,想必也有迷离石牌吧,如何,交出吧,若是让人来搜,只怕未必合适。” “自然!”法云子也不拖沓,径直自身上取出一块石牌丢向玄膑,夹杂法云子剑修的凌厉真劲,却被玄膑稳稳接下,玄膑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剑字。 “啧。”玄膑摇了摇头,转头看向六祸苍龙。 六祸苍龙神情自若,心中却是已经掀起滔天怒火,自己苦心孤诣计划这么多年,网络各方高手,却尽数栽在眼前之人手中。 公子膑,六祸苍龙必然要将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啊! 这个眼神,几乎是要将我给生吃了啊,不过六祸苍龙,若你认为只有如此,那也未免太过于天真了吧。 这么辛辛苦苦的挖坑,若只有这样的效果,玄膑自然是不会甘心的。 但不得不说六祸苍龙的嘴是真的硬,但下手也是真的狠,结发之妻说舍弃就舍弃,不过也只有如此,才能称得上一句,不愧祸皇。 “看来,此事确实还有不少的疑点,不过,法云子,当日救走你之人是谁,你不愿交代吗?”玄膑再一句,弄的法云子、六祸苍龙心中同时杀机暴涨。 “那是吾之养子,他与此事无关!”法云子冷漠说道,却依然可以看出她的紧张。 “养子吗?那不知道此事,六祸苍龙是否知情?倘若……”玄膑话未说完,已遭六祸苍龙打断,“公子膑,祸不及妻小,你之所为,过了。” 玄膑却是淡然一笑,只是看着六祸苍龙说道:“好一句祸不及妻小,那不知被灭亡的那些门派宗门,那些妻小,法云子是否也有同样的慈悲啊。” 此话一出,在场围观的众人看向法云子的眼神中瞬时充满了敌意和戒备。 在场众人中,许多都有亲人、友人在那些被灭门的门派当中,如今玄膑一提起,自然对于参与者之一的法云子充满了恨意。 “就是啊,法云子她们动手的时候,也未见留手!” “杀了她,杀了她!” “为他们报仇啊!” …… 一语之间,群情激奋,法云子内心早有觉悟,此时却又再闻一言,面色大变。 只见人群之中,一个尖嘴猴腮,神情猥琐的老者走了出来,当众说道:“诸位同道且慢,杀了法云子固然解气,但是对于我等找出真正的幕后主使者全无帮助啊,老朽倒有一个建议,阁主或可一听。” “长者请说。” “阁主既然能从那仙的口中问询出幕后主使的消息,想必让法云子开口,也并非难事,不如阁主便将法云子带回还施水阁,好好拷问,如何?” “这……”玄膑面露迟疑,“实不相瞒,仙此人深明大义,在公子膑说明之后,便醒悟到了自身错误,将诸事和盘托出,但是法云子……” “诶,我等相信阁主的手段,实在不行,在场这么多武林同道,慢慢前往拷问,总会有真相的,不是吗?”老者笑的阴沉,也笑的猥琐,令人不寒而栗。 随后人群中就有人说出,那是某某宗门的长老,专行双修采补之法,一时间各类异样眼光纷至沓来。 人们表面上都露出了厌恶、义正辞严的神情,但是心内…… 开宗立派的女宗师,谁又不想…… “找死!” 一声怒喝,苍龙起招,直扑那老者,与此同时,玄膑抬掌,上前一步接下,霎时气浪横扫四野,玄膑稍退一步。 “辱吾发妻,他该死!”六祸苍龙一脸怒容。 “他的手段,公子膑自然不屑采用,但是……嗯?不对!” 玄膑眼神一瞬转为凌厉。 “这种法门,是飘舟神隐的独门运气之法,六祸苍龙,你该给一个解释!” 第49章 混淆黑白 胜者为王败者寇 今日,注定是要被南武林历史所载入的一日…… 三月浩劫,造天计划,世外桃源,当武林人士赶到时,大部分的掌门已中毒身亡,仅有少部分得以幸免。 其后柳狂、六祸苍龙,这两位南武林名人互相指责,随后还施水阁的公子膑现身,爆出惊天消息,矛头直指六祸苍龙与其妻法云子,随后法云子一肩担责,眼看六祸苍龙便能证得无辜,殊料一掌交会,在场武林人士,竟又从公子膑口中,听闻惊天消息! “六祸苍龙,你为何会飘舟神隐之招?你该给武林众人一个解释!”玄膑冷声说道,对面六祸苍龙的脸登时发青…… 先有柳狂说我下毒,再有你对说我会飘舟神隐之招,这分明是我自己的创世诀…… 张口就来啊! 但是这句话的效果可谓明显,一瞬间,无数人的目光再度汇聚到六祸苍龙的身上。 “这分明是吾自研的创世诀,公子膑,你休要血口喷人!”翻掌再出,强势一击,便要将玄膑毙命掌下! “或是你自研的功法不假,但其中分明夹杂了飘舟神隐倒转乾坤的法门。” 玄膑内元提运,拨动乾坤,化去六祸苍龙攻势,眉头愈发紧皱:“刚柔相杂,阴阳并济,变化多端,如此功法,若无相当的功法参考比对,绝无可能创造出这样的功法。” 六祸苍龙见玄膑如此说话,心知《创世诀》不可再用,随即招式一变,再出一招,却是六祸禁式,无尽毁灭之能倾泻而出,旁观众人无不避退。 玄膑接下此招,向后退了数步方才稳住身形。 “够了,六祸苍龙,再战也无意义了,无论如何,你与法云子,在公子膑处皆是怀疑对象,请你随吾一行还施水阁,待事情查明,若你真是冤枉,公子膑愿负荆请罪。” 六祸苍龙闻言,心中冷笑不已,看似冠冕堂皇的言辞,但是如此将生死操于他人之手,呀又怎会答应! “够了,公子膑,汝在六祸苍龙处,也无多少信任可言,若要吾听你安排,简直是痴心妄想!” “那可真是,遗憾了!” 就在此刻,忽闻两声诗响—— “飞纵山川一道眉!” “书论文武神隐仪!” 伴随两道掌气,落入众人重围之中,随后两道带着斗笠的身影腾空而现。 还听闻一声—— “走!” 飘舟神隐,汲无踪……方才二人的掌气,分明就是二人各自的招式……看来他们果然没有死,不过此时两人已不可信任。 走?怎么可能就这么走,走了岂不是坐实了自己便是造天计划的主谋! 六祸苍龙看着护在自己身前的两人两人,且不论两人的身份是否可以证实,就算真的能证实,六祸苍龙也绝对不会接声,反而是径直对二人出手。 “你们两个贼人,休得陷害于我!” 就在六祸苍龙出掌瞬间,原本背对六祸苍龙的二人竟然同时转身,双掌并出,合力接下这一掌。 这种根基,不对,这二人根本不是飘舟神隐和汲无踪…… “好了,到此为止吧。”此时玄膑又开口,喝止了一旁正欲追杀二人的一众江湖人士,随后他又看向六祸苍龙,感叹道:“不愧是六祸苍龙,下手果断,竟然不曾露出一点破绽。” “够了,公子膑,你一再栽赃于我,究竟是何居心!” “诶,公子膑不过是根据吾所知的线索调查而已,如何能说是栽赃呢,若是来日你能找到线索,亲上还施水阁指证,公子膑亦是恭候啊。” “哼!”六祸苍龙神情愤愤,恨不能立刻将玄膑诛于掌下。 但是他也知道,相对于玄膑的指控,他的说辞更加漏洞百出且缺乏证据,今日之事,是一场彻彻底底的杀局,自己能走脱已是侥幸。 只是,法云子…… “诸位武林同道,如今吾与六祸苍龙各执一词,也都缺乏真正的证据,所以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法云子吾会先带回还施水阁以礼相待,此外吾会通知法门,将此案已有线索交予法门处理,必不容罪恶者脱逃。” 说完这一番话后,玄膑又看向六祸苍龙,“六祸苍龙,法门之名你该听闻,殷末箫前辈更是德高望重的先天高人,由他来调查,你应可放心了。” 法门,殷末箫吗…… 六祸苍龙看着玄膑,他当然听过法门和殷末箫之名,眼见玄膑如此理直气壮的将案子交出,他心中不由又有些怀疑对方的手段。 “若我不准你将法云子带回还施水阁呢?” “哦?”玄膑微微一笑,“难道你认为,你还能将法云子带走吗?亦或者说,以她手上罪孽,南武林中除了还施水阁以外,你认为还有谁愿护她周全直到法门之人来到?” “哼,无论如何……” “够了!”此时,却闻法云子开口说道:“公子膑,我愿同你回返还施水阁,但你要放六祸苍龙离开,而且不准对千流影动手。” “夫人放心,公子膑可没那么下作。”玄膑淡淡说道。 这种戏码,怎么感觉,自己那么像反派呢,而且还是那种某虫上脑的反派…… 这位夫人,你也不想你的丈夫和孩子出什么事吧…… “法云子,你!” “此事,是我对不起你。” 法云子回头,看向六祸苍龙说道,“抱歉……” “好了,六祸苍龙,你若不放心,大可随行,众目睽睽之下,难道你还担心被公子膑暗杀吗?” 六祸苍龙自然不可能去还施水阁,他没有将自己的生死操之于旁人之手的打算,但是法云子…… 公子膑,你该死啊! 苦心经营的势力,就这样被玄膑一手瓦解,甚至连结发妻子都被迫作为弃子舍弃! 六祸苍龙心中怒火难以言表,尽是格杀玄膑的念头。 当然,还不止公子膑,还有这群南武林之人,简直就是一群墙头草,整日摇摆不定,若非这些愚蠢之辈,自己何至于落到这一步田地。 “哼!公子膑,你莫要得意,六祸苍龙必会查清真相!” “那亦是公子膑期待之事。” 都已经半截身子入土了,嘴都还是硬的,祸皇啊,珍惜你最后的时间吧。 第50章 妻离友散 无言可写苍龙哀 六祸苍龙,最终还是逃过了世外桃源的这一场杀劫…… 其实玄膑远有更完美的方式让六祸苍龙葬身于世外桃源外,但奈何他想要的东西太多了,无论是汲无踪、飘舟神隐还是紫宫彤麟,玄膑都想洗清三人与造天计划的关联。 所以一开始,玄膑就未打算让三人出面佐证,不然以三人于武林中的声望,六祸苍龙绝无幸免的道理。 不过,即便是抽身了,在玄膑看来,解决六祸苍龙也只是时间问题。 而在世外桃源不愿的崖上,三个人,三双眼,关注着局势变化…… “六祸苍龙!”汲无踪面上是极端压抑的愤怒,眼神之中,是愤怒和杀意,“想不到,我们竟然真的成为了他实现野心的棋子。” 汲无踪、飘舟神隐、紫宫彤麟,同在造天计划的三人也没想到各自坦诚身份的一日却是在如此的局面之下,而三人来到的时间也很巧合,恰是在玄膑现身与六祸苍龙对峙时。 他们亲眼看着六祸苍龙如何辩驳抵赖,如何舍弃妻子脱身,紫宫彤麟作为女子愤怒自是不言,汲无踪、飘舟神隐亦是盛怒难挡。 他们二人虽说有为造天计划而牺牲的觉悟,但二人性情,却是无论如何也看不过六祸苍龙这样将罪名尽归于女子,将自己置身事外的做法,而六祸苍龙这样的做法,也坚定了三人对于其目的的怀疑。 “六祸苍龙言辞之中多有闪烁,现在我愈发感觉,或许当日公子膑的猜想,才是六祸苍龙组织造天计划的真相。”在化明为安的这段时间,飘舟神隐亦在思考这段时日以来自己众人的行动,细思之下,才察觉出之前种种自己觉得不妥之处。 “如果真是如此,汲无踪必要让他付出代价!”汲无踪愤愤说道:“是吾识人不明,才连累好友受人利用。” “这与你无关,造天计划亦是我自愿参与,只能说我们先前都被所谓世外桃源蒙蔽了双眼。”飘舟神隐摇头说道:“如今错事已经铸成,我们所能做的,只是尽全力弥补过失。” “没错,先去找上六祸苍龙,查明真相吧。”紫宫彤麟缓缓道,“若真是六祸苍龙的阴谋,紫宫彤麟必定不会与其善罢甘休啊!” “那他会去何处?” “世外桃源已入世人眼中,我们先往极天峰一行。” “走!” …… …… “哎呀。”荒野山道,玄膑与法云子行至半途,突然摇头叹道:“夫人,为了你,我可是已经将那些江湖人尽数打发了,还是这般眼神……” 话音未落,身前一黑,法云子双手持剑,迎面刺来,玄膑稍退一步,一尽对方剑式,手上登龙杖轻松一划,逼开法云子。 “功体被锁,夫人还是莫要耗费力气了,若这样都会被你弄伤,那公子膑也难在南武林立足了。”放下手杖,玄膑缓缓说道,“也劝夫人莫要有多余的举动,毕竟夫人虽然已为人妇,生儿育女,但依旧风采绰约,公子膑年少,血气方刚,若是被勾起了火,只怕夫人未必能消得掉啊。” “你这个登徒子!”法云子一代开宗立派的女宗师,哪里听过这般的轻佻言语,开口便要骂。 “公子膑怜香惜玉之心,也是有限度的。”玄膑语气逐渐冰冷,“忘记告诉夫人一件事……公子膑,尚古魏武之风,还请夫人自重啊。” 一句说话,玄膑身上顿时引爆一股无形之气,恍若上古凶兽,欲噬身前之人……法云子被这忽来的一着吓得猛地后退了几步,功体被锁之下脚下一软便要摔倒。 “哎呀,还是得当心一些,若真磕着碰着留下什么痕迹,传出去公子膑可是难以说清啊。”一只手臂挽住法云子,不知何时玄膑已来到了法云子身前,将法云子搀扶住。 而原本被法云子紧握着的双剑不知何时也被归鞘。 “不错,很软。”公子膑意有所指,法云子绯红的脸上再次浮现怒意,正欲再动手,却被玄膑一指落在了咽喉间,相隔不过一寸。 “夫人,公子膑的雅兴就到此为止了,再闹下去,只怕就要失礼了。”手杖轻点,玄膑迈步而行,同时也再度开口说道:“此地多有流寇盗匪,夫人如今功元被锁,只怕难是对手,落在那些人手里,那些人可不会讲什么怜香惜玉。” 说完这番话以后,玄膑也不再等待,径直往前而行,法云子心中虽是恨不能将玄膑千刀万剐,但心中也是害怕玄膑所说的情况发生,连忙跟上。 法云子当然不是没想过自我了断,但每当她准备动手时,玄膑便会开口。 “夫人,你死了六祸苍龙只怕真的就难以洗清了。” “夫人,那日救你的少年,身手不差啊。” “夫人……” 公子膑,我必然会杀了你! 法云子在心内,默默坚定着必杀的信心! …… …… 极天峰,极天峰,昔日造天计划七人齐聚的极天峰,石壁上依稀可以看到七枚迷离石牌留下的印记,昔日何等的雄心壮志,如今便有何等的落魄。 六人聚散,夫妻分离,将整个南武林收入囊中的雄心壮志不过三月便已显出烟消云散之状,再踏故地,六祸苍龙心中只有无尽的怨恨,无尽的愤怒。 凭什么他公子膑年纪轻轻便能坐拥万千秘典,于南武林中开宗立派,而自己必须苦心孤诣的经营,小心翼翼的伪装! 一切都是因为该死的公子膑,若无他多事,自己又怎么会落到如此的地步,一切都是因为公子膑。 公子膑,该死啊! 六祸苍龙踏上极天峰,只见得眼前石台上,摆放着一个黑色布匹包裹着的包裹。 “嗯?” 六祸苍龙眉头紧皱,缓步走上前,将包裹打开,却是—— “毘非笑啊!啊!” 最好的兄弟,从不背离的朋友,如今已是阴阳两隔,六祸苍龙只觉心中一震剧痛。 公子膑!公子膑! 六祸苍龙终有一日要让你血债血偿啦! 第51章 极天峰顶 “毘非笑啊!”六祸苍龙看着桌案上双目紧闭的首级,心中愈发悲痛。 却是不知,悲人,亦或是在悲痛于自己的大业,再失一条有力的臂助! 而此时,极天峰上,三道身影来到,看到六祸苍龙面对着毘非笑痛哭的身影,皆是沉默不语。 “六祸苍龙,关于造天计划,你是否该给我们一个解释。”片刻后,终是飘舟神隐率先开口,看着六祸苍龙说道,“你囚禁诸位掌门,以及让我等灭门首级南武林各派秘籍之事,该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飘舟神隐、汲无踪、还有紫宫彤麟……六祸苍龙回头看向三人,好一个公子膑! 虽然早有预料几人未死,但是分明已然被策反,如今就算再怎么舌辩也难以取信三人,原来之所以在世外桃源偃旗息鼓,便是早就安排好了这一手! 接下来又该如何做,争辩?未必能争辩得过,汲无踪和紫宫彤麟倒还罢了,飘舟神隐绝非是轻易便可应付之人,那就只有—— 面对三人,六祸苍龙面上依然不见半分怯色,反而负手面对,嘶哑着声音说道:“你们都还活着,很好,六祸苍龙心内欣慰,庆幸几位没有因为吾之作为,而蒙受灾难。” 淡然,自若,即便是面对三人,六祸苍龙气度不曾衰减半分。 “六祸苍龙,关于吾方才的问题,你该给吾一个解释!” “对此,我无话可说,只能说,造天计划,六祸苍龙确实不乏私信,但同样心中也是真正想得见南武林之太平。” “巧言舌辩,那些覆灭的门派,性命何止千计,这就是你所谓的太平?!”汲无踪厉声质问道。 六祸苍龙摇了摇头,“南武林之乱局,非得以牺牲一方之利益而不能平息,六祸苍龙确实贪图各方秘籍,但也确实有志于平定南武林战乱,几位不妨扪心自问,那些门派式微之后,百姓的生活是否安稳了许多,南武林之乱,在于门派,在于斗争,无斗争,百姓自然安稳。” 听闻六祸苍龙这一番言语,飘舟神隐面具之下的面孔阴沉的难看。 依旧还是这一套说辞! “这么说来,那些掌门,确实为你所害!”紫宫彤麟轻轻一句,直指世外桃源的惨案,六祸苍龙沉默片刻后,叹息一声,对着三人稽首,“若说那不是我所为,相信三位也不会相信。” “那些人皆是亡于毘非笑的毒,而毘非笑则是造天计划之绝,你不会否认吧。”汲无踪开口说道。 六祸苍龙摇了摇头,“的确,而有能指使毘非笑作案的,确实只有六祸苍龙。” 半真半假,有真有假,六祸苍龙心内明白,面对三人,纵然自己的《创世诀》已近功成,也难同时应对三人,今日之事,唯有唇舌,方能解决。 “但,确实非我所为。”六祸苍龙态度诚恳说道,“此事,公子膑既言要转交于法门调查,不如静待,我相信法门会还世人一个真相,也会还我一个清白。” 其言诚诚,其态恳恳,就是玄膑在此,也少不得为祸皇这一番精湛的演技拍案叫绝。 至少此时六祸苍龙的这番做派,确确实实让原本发誓要格杀六祸苍龙的汲无踪有了些许的动摇。 此时,飘舟神隐再度开口追问:“你既说非你所为,那么还能有谁,有能力取得毘非笑所制之毒药?” 除了公子膑,还会有谁……愚人!愚人啊! “我,亦不知,但毘非笑毒术出自于黑夷族,或许黑夷族能查到线索。”六祸苍龙说道,“我明白你们怀疑我的用心,我也确实有相当私心,但世外桃源一众掌门之死,确实非我之意,请三位容许六祸苍龙查明真相,届时在给三位一个交代,如何。” 闻听六祸苍龙如此说法,汲无踪、紫宫彤麟皆是迟疑,此时却闻飘舟神隐缓缓开口:“六祸苍龙,事情确实非你所为吗?” “六祸苍龙,可对天起誓,世外桃源命案,与吾无关!”六祸苍龙一脸正色。 飘舟神隐看着六祸苍龙的神情,微微点头,“好!” 然,话音未落,身形未动,却是剑意已起,飘舟神隐一身凛然之气骤然爆发,神隐剑回旋入手,飘舟神隐执剑一划,剑气凌厉直向六祸苍龙! “但,岂会再被你蒙蔽!” 飘舟神隐你! 六祸苍龙眼中瞳孔一阵伸缩,一身凶气爆发……为何是飘舟神隐! 他想过汲无踪、紫宫彤麟或许会因为愤怒出手,但他从未想过飘舟神隐会主动对他出手,世外桃源真相未明,就算几人再不同道,至少也该等到水落石出,确认是他所为,但是为何偏偏此刻就动手了! 不明,未知! 但利剑在前,六祸苍龙自不可能坐以待毙,一步迈出,周身气息急剧升腾,举掌应招! 掌剑交锋,余波四荡,侠剑,王掌交映,气浪横扫四野,僵持一瞬,汲风现芒,锋锐逼人,剑剑逼命。 拳掌旋即转势,挡下逼命剑光,旋即翻掌迎出,再撼飘舟神隐沉浑掌力。 此时,又见紫宫彤麟身影闪动,脚踏奇步,手中红伞划出诡异痕迹,处处机锋锁要穴。 六祸苍龙眉头微皱,以一敌三,神色前所未有的专注,一身功元鼓荡,却是未见后退半分! “你们,当真要与我,走到这一步吗?” 砰然一声,双剑双掌再度交锋,余波荡开,三人同退数步。 “既然作下,又何必再言呢。” 紫宫彤麟手中红伞辉耀红芒,径直掠向六祸苍龙,不容丝毫喘息,六祸苍龙勉力出招一挡,再退散步,只见刺目的红,淌落地下。 六祸苍龙看着掌间的伤口,眼中流转一抹疯狂,再看向紫宫彤麟,已是截然不同的气势。 “终究是,无奈啊!” 一声无奈,六祸苍龙猛然一提功元,足下极天峰竟是寸寸崩塌,升起,下一刻,恐怖的气压荡开,压抑的气息,搅动极天峰上空风云,赫然正是—— 《创世诀》! 第52章 创世苍龙 极天峰顶,造天计划真相终破,汲无踪、飘舟神隐、紫宫彤麟三人同围六祸苍龙。 巧言舌辩,忘情演技,终是难逃最终的制裁。 飘舟神隐率先出手,汲无踪、紫宫彤麟紧跟其后,极天峰上,引爆一场生死对决。 纵然根基不凡,六祸苍龙面对当世三大高手合围,仍是支绌,缠战之后,便已见红,更引苍龙凶性! “既然你们想死,六祸苍龙便成全尔等!”掌开风云变,浑如创世之初,六祸苍龙周身气机升腾,凛然之威,自九天之上,倾轧而下! “众人当心!”飘舟神隐提醒二人说道。 “便叫尔等感受,会合南武林诸多绝学,创世诀之威能!” 说话间,六祸苍龙周身紫气弥漫,强大的气息汇聚龙形,横推直向三人。 “紫星六诀·天宣帷幕!” 赫见紫宫彤麟一步迈出,手中凤尾伞张开,霎时伞幕之上,化现南斗六星,急剧旋转开来。 极端一会,极天峰震动不止,猛烈的碰撞中,乱石摧崩,面目全非。 紫宫彤麟呕红倒退,汲无踪、飘舟神隐剑气飞射而出,再斩巨龙,再闻轰然一爆,气流在天地间激荡,百里摇动,一道道巨大的裂痕出现极天峰之上,纵横蔓延。 一招之位,败退三人,六祸苍龙神色闪过一抹自得,心道《创世诀》果然是非同一般的功法,竟然能让自己的实力攀升至此。 另一头,汲无踪擦去嘴角的血迹,心中暗暗惊讶,六祸苍龙,所谓的《创世诀》竟然如此恐怖。 “我等也算是相识一场,六祸苍龙本无意走至这一步,但既然你们咄咄相逼,那便只能,遗憾!” 衣袍猎猎舞动,一双暴虐的眸,抬掌又是无尽毁灭威能汇聚于掌间。 看着蓄势待发的六祸苍龙,飘舟神隐不再犹豫,半步踏出,一手持剑,真元灌注神隐剑身,伴随挥划,无数剑气斩向六祸苍龙。 六祸苍龙只是冷笑一声,翻掌凝元,只一招便将剑气尽数拍散,汲无踪见状,脚步一踏,快剑上手,封喉取命,却见六祸苍龙左手一翻,砰然挡在剑锋之前,右手再落掌,轻松便将汲无踪击退数丈开外。 心知对手能为远超先前,汲无踪、飘舟神隐对视一眼,剑上极招出手。 “剑起风云行!” “极玄剑虚!” 南武林两大剑侠同运剑上极招,赫见剑气汇流,一式斩落欲诛恶! “创世诀·皇殛天律!” 苍龙起杀,创世诀至高绝式应声而现,毁灭之能竟是轻易便将剑气破去。 “呃!” 创世之能难挡,汲无踪、飘舟神隐口中一声闷哼,齐齐退后两步,嘴角鲜血点点淌落。 祸世苍龙,手捏创世妙诀,自是今非昔比,却见六祸苍龙双手再抬,庞大气流汇聚于双掌之间。 汲无踪三人亦是各自将功体运转来到极限,凤尾伞、汲风剑、神隐剑三剑汇流,冲荡眼前浩荡气流。 坐拥《创世诀》,六祸苍龙以一敌三,独对造天计划之中的三人,仍旧是稳占上风,拍出,所过之处,生机灭尽,极天峰上满目疮痍,面目全非。 “不够,依旧不够啊!” 苍龙左手挥舞,紫色暗芒绽放,砰然挡下花伞攻势,同一时间,拳掌变化,绝杀之招压向飘舟神隐。 危机袭来,飘舟神隐脚步一踏,神隐剑攻势万般变化,只见数道凌厉剑锋同时斩落,硬撼六祸苍龙! 却闻砰然一声,飘舟神隐反遭震退,虎口鲜血流淌,墨青色的神隐剑转眼便沾上斑斑血迹。 “剑破天地!” 汲风再落,汲风之剑剑开凌厉风息,斩向六祸苍龙。 紫宫彤麟见状,同样运掌配合,一左一右掠至的杀招,意在共诛眼前人。 六祸苍龙却是轻蔑一笑,左手运化六祸禁式挡风剑,又以创世诀之掌法硬撼紫宫彤麟,轰然惊爆,双招威势瞬化于无。 余波散尽,又见得滚滚烟尘之中,飘舟神隐抬剑,直取六祸苍龙! “无谓的攻势,哈。” 不屑的轻笑,六祸苍龙感受着体内不断膨胀的功元,心中豪情更是大涨,此前他也未曾料想,创世诀阴阳兼容竟然还能起到相生之效。 无形气罩扩散,神隐剑难得寸进,又见汲风剑飞起,剑芒大盛,一剑直向六祸苍龙后背要害,只闻轰然一声惊爆,气罩崩碎,汲无踪三人倒飞出去,嘴角染红。 六祸苍龙稍退半步,嘴角染红,面上更露出惊愕之色。 “这种感觉,怎会!” 阴阳之气极端互冲,六祸苍龙眉头紧皱,欲再运功,却是两股截然相反的真气在七经八络互冲,更引爆出无数种相互对冲的真气。 “噗!” 六祸苍龙欲强行压制,体内功元冲突却是更甚,一旁汲无踪三人见状虽是疑惑,却也看出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立即强压伤势,再度杀上。 紫宫彤麟一掌先至,苍龙挡招,奈何内外交逼,又见飘舟神隐持剑杀来,阻挡不及,气劲扫过,身影飞出,血染尘沙。 又见汲无踪来到,无踪剑法攻势连环,六祸苍龙再难支应,只见得鲜血飞溅,紫袍染红。 “你们!” 功体逆反互冲,走火入魔的苍龙睚眦欲裂,越发运功,体内功体崩溃之势愈盛,面对三位连环不休的攻势,短短时间内,便已鲜血淋漓,狼狈不堪。 …… …… 极天峰外,树林之中,对垒的人,始终一招未发。 若叶凝雨冷漠的注视着眼前的蓝衣金发的怪异面具客,手中的凝雨剑,始终未曾出鞘。 地狱人形师不曾动手,他感觉到,暗处,还有不止一个人正在窥伺,倘若自己动手,暗处那人必然同时出手,自己未必就能应下。 然极天峰上的战事愈烈,更催地狱人形师的那一颗护主之心,便对眼前始终未曾出手的剑客,以及隐藏于暗处的埋伏者,地狱人形师心知,不可再继续拖延下去。 “蓝颜蔓荼萝!” 为护主,为破局,地狱人形师起手便是极招现! 若叶凝雨亦在同时拔剑应招,密林之中,顿飘无形细雨。 战局倏开! 第53章 苍龙运衰 极天峰之顶,造天计划三人联手,激战造天计划主谋之“君”,双剑一伞并流汇招,携惊天之威掠出,刹那间,天变地走,苍穹失色,似乎连天地都在为苍龙幕末而悲叹。 不甘落败,不愿憾恨,燃烧的野心,欲燃尽体内最后一丝尚可控制的功元,为自己博取最后的一线生机。 双极对碰,极天峰再度遭逢灭顶之灾,连声隆隆之中,极天峰山石应声陷落,恐怖的余波,继续蔓延,似乎就连整座山峰都要崩塌,骇人异常。 “砰!” 余波之中,六祸苍龙飞出,重重砸落在地上,一身衣袍已是破败不堪,就连头冠也在激烈的爆冲之中毁灭。 体内互冲的伤势此刻也再难压制,肌肤源源不断的浮现出血迹,片刻后更是径直呕出一口鲜血,染红大地。 战局另一边,汲无踪、飘舟神隐、紫宫彤麟看向倒落尘埃的六祸苍龙神情复杂。 虽然如今走到了兵戈相向的这一步,但几人先前对于六祸苍龙的敬佩却也是货真价实。 而六祸苍龙口中所说的“世外桃源”,三人曾几何时,也真正企盼过,能够看到那样的一个世界。 “你,你们,哈,创世诀!” 在原著中,六祸苍龙习得箫氏绝学俱神凝体,以俱神凝体融合创世诀化出分身识能龙,方才化解了走火入魔之劫。 但如今因为玄膑的介入,六祸苍龙并未获得俱神凝体功法,缺少要素条件,便无法分化神识,走火入魔带来了极为严重的后果。 “六祸苍龙……”汲无踪看着昔日好友如此,眼中流转一抹不忍。 “到此为止了。” 飘舟神隐一声轻叹,满是血迹的手再度握上神隐剑,缓缓迈步上前,便要送眼前之人,于这江湖路上的最后一程。 为了造天计划一事能有所了结,六祸苍龙,必须死。 “你……你们,休想奈何六祸苍龙。” 摇摇晃晃的支撑起身躯,六祸苍龙面对缓步走近的飘舟神隐,含糊不清的说道,眼中,是从来不曾动摇的坚定信念。 “吾,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死在你们的手中,吾,吾的创世诀,吾的霸业!” 提气出掌,一道龙形尚未汇聚成型,便又溃散,只是徒劳带起毫无意义的掌风阵阵,丝毫阻碍不了飘舟神隐的步伐。 六祸苍龙的脸色微变,转过头,开始往一旁的断崖走去。 “吾就算死,也不会死在尔等的手中!” 六祸苍龙脚步踉跄,飘舟神隐看着那道背影,原本的脚步没来由的放慢了许多。 罢了,终究还是相交,相知一场,三月浩劫之事,亦有我等自己的责任,岂可完全怪罪于他。 极天峰已尽崩毁,六祸苍龙甫行几步,面前便已是断崖,六祸苍龙回头看着不再上前的飘舟神隐三人,哈哈大笑。 “尔等杀不了六祸苍龙,终有一日,吾会归来,皆是无论是你们,还是公子膑,六祸苍龙必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狂言过后,一跃而下,不过转瞬,便没入云海之中,再无踪影…… …… …… 极天峰下,荒林之中,若叶凝雨拦路地狱人形师,断绝六祸苍龙最后生机。 “你真是,该死啊!” 连番极招出手,皆未奈何眼前对手,地狱人形师为救主,功催极限,再不顾暗处隐藏杀机,蓝玫瑰闪耀冷芒,夺命而至。 “……” 也是一个忠心之人。 若叶凝雨心下评价一句,旋即脚下一动,瞬步上前,凝雨剑锋会花锋,铿然一声,卸力无形。 虽然距离地狱人形师根基尚有差距,但若叶凝雨守势为先,地狱人形师也无法速败。 “蓝菱飞舞!” 还是如此,地狱人形师心内愈发癫狂,变招沉势,竟是不管不顾,以命换伤的打法。 若叶凝雨顿感压力陡增,手中凝雨剑不再正面交锋,剑走轻灵,宛若风中细雨,触之既走。 “该死,该死!” 地狱人形师声声杀意,功元一再越限,以绝对的修为优势,强行压制若叶凝雨。 就在此刻,暗处的杀机,首度爆绽而出,却见一人身负木剑,脚踏奇步,身影如幻,水光明灭间,身形更加难以捕捉。 地狱人形师身未回,右手一指,蓝色花瓣携杀飘零,殊料—— “噗!” 蓝色花瓣未能阻挡片刻,一击沉掌落于地狱人形师后背,地狱人形师当即呕红。 “你是何人!” 这一手后,地狱人形师方才惊觉,眼前之人竟也是术法一道的高手,而且施展术法前所未见,更与此前见过的所有苦境术法大相径庭。 “还施水阁,金烬不剪·夜阑珊。” 还施水阁的大管家…… 作为六祸苍龙的首要假想敌,地狱人形师自然也对还施水阁多方调查,关于夜阑珊其人也有所了解,算是还施水阁除却阁主兄弟三人之外的核心人物,总揽还施水阁上下事务,只是不曾想到不显山不露水,竟然也有如此的术法修为。 此时,极天峰上,原本的毁灭气息戛然而止,地狱人形师面具下的脸变得尤为难堪。 主上! 机会! 若叶凝雨身影瞬转,凝雨剑出,一步动,剑锋逼命! 掌剑交锋,砰然一声,余波四荡,地狱人形师欲借势抽退,但夜阑珊定步起咒,蓝光升腾,巨手凝聚抓向地狱人形师,地狱人形师再度划掌以对,被迫停下脚步,此时若叶凝雨再度追上,一道冷光闪过,地狱人形师不避不退,快步向前,任由泊泊鲜血淌下,染红身前大地。 “你走不了!” 夜阑珊咒诀再动,眸光凝下,脚踏流光,影身千转,闪身便来到了地狱人形师身前,强势欲再将地狱人形师逼退,然地狱人形师不见后撤姿态,反而猛地一提功元,欲强行破围。 “辟天蓝雨!” 搏命之招,强燃根基,地狱人形师愈显疯狂,为救主不惜一切代价。 夜阑珊的神情一如往常般的淡漠,只是缓缓的抬起了手,森狱咒诀再现。 “敬你之忠义,送阁下,上路!” 第54章 尘埃落定 极天峰,昔日造天计划众人商议大计之地,如今已是面目全非,整座山峰都是满目疮痍,随时有可能崩塌的状态。 “此事,从今以后便该到此为止了,诸位,望今后,莫要再见了。” 断崖边,紫宫彤麟眉头微蹙,叹息了一声。 她与飘舟神隐、汲无踪形单影只不同,她的身后尚有偌大的紫宫世家,倘若造天计划参与者一事被曝出,她纵然能幸免,但紫宫世家必然会遭受灭顶之灾。 此事到此为止,是紫宫彤麟发自内心的真实想法。 “江湖再会,只当不识。”飘舟神隐在知晓了紫宫彤麟的真实身份后,便知晓了她的顾忌。 “多谢。” 轻声道谢后,紫宫彤麟消失在极天峰之上,此后造天计划再无“仙”之名,世上只有紫宫世家掌家紫宫彤麟。 “那我们也走吧,我想喝一杯。” 亲手送走昔日的朋友,汲无踪心内亦是颇感沉重,无论六祸苍龙做了什么,但二人间的交情,汲无踪一时间却也难以忘怀。 “……你先回吧,飘舟神隐还有事要处理。”飘舟神隐缓缓说道。 “嗯?何事,可需要汲无踪协助?” 激战六祸苍龙,三人伤势非轻,汲无踪担心好友于途中再遇意外。 飘舟神隐只是摇了摇头,神隐归鞘,说道:“小事,飘舟神隐可以自行处理,无需为我担心。” “但是……” “放心吧。” 汲无踪看出了飘舟神隐的坚决,心中虽然疑惑,但也只好点头应允,“那你多加小心。” “嗯。” 目送着汲无踪走下极天峰,飘舟神隐抬头看天,阴云蔽日,雷电交加,似乎在谁而悲鸣。 面具下的眼,眸中一沉,过往种种于脑海中浮现…… “非是天生圣人,便是大奸大恶之徒。”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公子膑并非圣人,不过勉力一为,在己所能及的范围,让百姓有衣穿,有饭吃,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有开心活下去的希望,仅此而已。” …… 吾已经看错了一次,这一次是否还会看错…… 心中的问题,无人可答,飘舟神隐看着眼前变幻云海。 已走错了一条路,是否还要以己身残躯,再去尝试另一条前途未明的道路。 “世外桃源……” 转身迈步,仅在一瞬间,心中便已作下决定。 公子膑,飘舟神隐便信你一回,信你能给这个南武林,这个天下,带来一抹不一样的变化。 信你能让饱受战火苦楚的百姓,能得以……安居乐业! …… …… 荒野三人战,极端交锋,荒野惊爆,无边乱流激荡,两人同退之时,又见若叶凝雨腾空身动,纳元提气,剑锋直指伤痕累累的地狱人形师。 “万缕千丝!” “锁魂灵丝!” 地狱人形师脚步踏转,无形丝线缠绕十指之上,皆有切金断玉之能。 轰然一声,若叶凝雨退三步,眸子冷下,夜阑珊掌元已近,近身夺魂。 护主之心未绝,地狱人形师一再催动根基,誓要杀出一条生路。 一声又一声的掌剑交锋,鲜红不断飞溅,准备多时的困龙杀龙之局,岂容眼前之人坏事。 “羽刃蓝泓!” 以一敌二难抗衡,地狱人形师染满鲜血的双手再度运咒,漫天蓝色玫瑰飘零而起,勾魂夺魄的美,却也是惊心动魄的杀招。 “一元化双绝!” 夜阑珊抬手运招,身影掠过,突然一分为二,避开杀招,旋即凝聚归一,转眼的一瞬,来至前者身后,不待地狱人形师反应,已是一掌拍出,追魂夺命。 夺命一掌,无情断魂,砰然一声,血洒如虹,地狱人形师身形一个踉跄,一口鲜血呕出,周身气息急剧衰落。 终究,还是来到了强弩之末…… 此时,又见若叶凝雨凛身而至,掌力会万钧,砰然一掌,再度重重落在地狱人形师胸口! 一声闷哼,白色面具飘落半空,蓝衣身影倒飞而出,泊泊流淌的鲜血,染红一身蓝袍,六祸苍龙麾下最为忠心之人,终是来至陌路。 “你们……” 欲挣扎起身而不能,凄凉的一幕,做工精细的欧式蓝袍尽染红,不断淌落的血水,在尘土上垒砌一道又一道流动的沟壑。 血气流失,气空力尽,抬手向天,最终却是只是无能颓落。 “主上啊……” 看这人世的最后一眼,嘴里依旧念着最为关切的那人之名,悲中带泪,旋即缓缓闭合。 “走吧。” 夜阑珊抬手掐起一个火诀,将地狱人形师烧了个干干净净,随后又运起风咒,将灰烬吹散。 二人转身,消失于林间。 …… …… 天际之上,阴云滚滚,轰隆一声,雷声大作,天色暗下,压抑的让人心中无比沉重。 还施水阁,暗无天日的地下水牢之中,被玄膑带回的法云子便囚禁于此。 此时的还施水阁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空虚,为了彻底的结束六祸苍龙的性命,玄膑可谓是大动干戈。 玄离、夜阑珊亲自带队,若叶凝雨等人尽数出征,就算飘舟神隐等人不出手,还施水阁也会送还未崛起的祸皇一个体面。 此时,却是忘残年来到玄膑的书房,说明箫无人等“侥幸”留命的门派掌门的状况。 “箫府主状况如何了?”玄膑在二人之前开口,语气平静道。 “已无大碍,此番全赖阁主出手,只可惜仍未能将幕后祸首执法,可惜。”忘残年抱拳道。 “无需客气,皆是公子膑分所当为。”玄膑点头道,“至于世外桃源内的惨案,目前真相未明,还是待法门教祖查明真相后,再议不迟,倘若真是我误判良善,我也该向南武林各位同道请罪。” 法门教祖啊,殷末箫啊,虽然自信手尾足够的干净,但是那毕竟是殷末箫,因为六祸苍龙对上,总觉的心中有些遗憾。 毕竟在玄膑的心内,他也是真正佩服这位法门教祖。 希望不会对上吧,不然,玄膑心内也只有遗憾了。 猫;九',老.'字;号.'小:说"群;;9'4"!0?7!5?:7?3?0?,3"编!码;:2,:3:!2'!1第55章 苍龙幕末 极天峰上,满目疮痍,摇摇欲坠,仿佛来一阵飓风便能将这偌大的山峰吹跨,便能让这一座巨峰不复存在。 此时山间,一道身影摇摇晃晃的沿着残破不堪的山道,缓缓而行。 “汲无踪、飘舟神隐、紫宫彤麟、还有公子膑,吾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六祸苍龙,大难不死的六祸苍龙,一身杀戮气息愈发沉重,纵是每一步都走的艰难万分,但他仍依然前行着。 不得不说六祸苍龙的运数,真的极好,《创世诀》功体互冲,走火入魔他没死,掉下万丈悬崖亦能侥幸逃生,倘若换一个对手,哪怕是真的谋算天下的智者,他或许也能凭借着足堪逆天的气运逃过一劫。 但是他的对手偏偏是玄膑,一个并非顶尖的智者,却因其见识,往往要将所有的可能,所有的道路,算尽算绝的一个人。 也因此,留给六祸苍龙的结局,早在敌对的最开始,便已经注定。 “你……你是!” 六祸苍龙看着渐趋于清晰的身影,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公子离,这也在公子膑的计划之中吗……咳咳!” 六祸苍龙话未说尽,便又一连串的咳嗽,几乎每一次咳嗽,身上的血斑便会多出一点。 “六祸苍龙,造天计划之首,幸会了。” 邪之双极在手,玄离拦于道前,淡淡道:“公子离,奉兄长之命,前来送阁下一程。” 玄离看着眼前的六祸苍龙,心中暗道:此人,运气当真极好……如此重伤之躯,自高崖坠下,仍能保全一条性命……还好大哥想的周到。 “哈……哈……”六祸苍龙哑笑了几声,带着几分凄凉。 对方早就猜到了自己的每一步动作,这一局,输的不冤,不冤……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啊! 南武林只该有吾一个六祸苍龙,何故又来一公子膑! 该死,该死啊! 看着眼前之人,玄离缓缓摇头,匣中两口剑器如若有感,其中一道剑器光华闪动,一道凛寒刺骨的剑气破空而出,径直朝着六祸苍龙掠去。 下一刻,剑气封喉,鲜血喷溅的刹那,寒霜覆盖,六祸苍龙睁大了眼,还想再说些什么,到头来却是什么都没能说出,便颓然倒地,砸落尘埃,气息渐绝。 “此人,也算一个人物。” 玄离微皱着眉头,从袖中取出一道符纸,真元灌注之后,一道蓝色的火焰燃起,玄离随手将蓝色火焰丢到六祸苍龙尸身之上,若是有道门之人在此,必然会看出这是道门道法催发出的真火。 不多时焚尸结束,只剩下一摊灰烬,玄离又拿出一道符纸,引起一阵大风,将骨灰吹散,紧跟着又是三张符纸,引燃后从符纸之中传出三道诵经声。 《度人经》、《往生咒》、《消灾祈福咒》…… 随后又运起功法,将一些植物挪移过来,又沿着六祸苍龙来时路,一路处理痕迹,一直追溯到六祸苍龙坠崖所在方才停下。 “大哥这般,也未免过于有些谨慎了……” 在做完这一切后,就连玄离都难免感觉有些疲惫,叹息一声后,转身离去。 …… …… 世外桃源—— 墨青袍服现,飘舟神隐一步步来到世外桃源之前,这里已被武林人士清理一空,在内中中毒而死的一众掌门尸身也被各自的门派认领,幸存者则各自回到宗门疗养。 “公子膑,你又是何等样的人……” 飘舟神隐看着眼前的世外桃源,脑海中一幕幕场景闪过。 或许还有许多尚待证实之事,但是此事也必然和你脱不了干系罢…… 一连串的事,飘舟神隐思虑了许多,六祸苍龙确实有杀害这些门派掌门的能力,但他若真要实现南武林霸权,与还施水阁争锋,施恩于众反而是最好的办法。 杀害这些已经丧失了反抗之力的掌门,对于六祸苍龙毫无益处。 相反,若公子膑有心插手南武林之事,这些人的死,对于他而言,有益无害…… 虽然想通了这一层,但飘舟神隐却并非是那种非黑即白的人物,南武林掌门中有任侠之人,但更多的都是身背恶行之人,杀了也算不上无辜,相反,若是有益于百姓安居,飘舟神隐甚至愿做手中刀…… 公子膑,飘舟神隐且看你,如何实现你所言! 世外桃源之前,飘舟神隐掌元汇洪涛,毁灭之势,天地悲颤。 “乾坤倒转·烈阳照雪!” 掌力拍出,怒涛袭卷,盛极的光华无尽扩散,摧毁沿途一切,整个世外桃源在极招之下土崩瓦解。 如此,一切都将不复存在了…… …… …… 一轮残月,一座孤峰,一座庭院,两盏清茶,两道身影,两色棋局,弈者落子,步步危局现杀机。 对弈的人,平静如水,大局遮天,落子无情。 半个时辰后,最后的一子落下,大龙灭绝,棋至终局。 “到最后,想不到竟然会是如此的结果。” 那一席灰袍,手中拿着一个木头雕刻,还未成型的木偶。 看着眼前的终局,他眉头紧锁着,分明无论从哪一步去看,眼前的局面都已经尘埃落定,但是为何,为何总感觉有几分异常。 真命天龙,纵然运数还未走至那一步,但是也不该就止步于此,而且分明真龙命格尚在,松而不散,便代表着还不至于到那一步。 “所以,是有哪一步,吾忽略了吗?”他喃喃自语着。 脑海中开始复盘方才那一刻黑白交错不断的棋局。 两条巨龙交织,相互厮杀的场面在脑海中不断闪回而过,在让人看来再普通不过的一场黑与白的棋局,在他看来却是活了过来,是两条天命决定的真龙,在竞争整个天下的气运归属。 “嗯?” 复盘至终,男子停顿了片刻,手中再次捻起了一枚棋子,看向棋盘之上。 捻棋,落子,再捻棋,再落子…… 如此往复,赫见棋盘之上,原本倾覆的局势,此刻竟是出现了一点玄妙生机。 “嗯……收官了吗,咳咳。” 男子看着眼前满布棋子,仿若周天星辰的棋盘若有所思。 “一线生机,此局,尚还未至终结吗……” 第56章 法门教祖 去蠹居外,清风微阳正是和煦,一位位衣冠端正的学子静坐,前方,水袖蓝袍授课,讲了已近一炷香的时间。 清风吹过,一炷香燃尽,卫无私止言,对着面前的一众学子缓缓一礼:“有劳诸位了,下课。” 一位位学子也都起身,对着卫无私缓缓回礼:“辛苦卫先生。” 这就是卫无私讲课的规矩,一堂课两刻钟,也就是一炷香的时间,准时上课,准时下课,不多一秒,既然要讲法,那么首先要做的便是守规矩。 若连自己定制的规矩都做不好,那也遑论讲法了。 脚步轻移,直到一众法门学子离去之后,卫无私方才准备关闭去蠹居。 作为法门教祖的大弟子,卫无私对自己的要求对比其他人来的更为严格,尤其是在去蠹居传授法门弟子时,在卫无私心内,法门壮大,法之理念深入人心,必须要有更多人知法,明法,知晓除恶务尽,法不容私的道理。 而就在此时,去蠹居大门前,一抹黑色逆流人群而上,卫无私很快便看清了那一张许久未见的清秀面孔。 “嗯?三师弟?” “大师兄,久见了。” 法门教祖殷末箫座下三弟子聂商,同卫无私一丝不苟的行礼说道。 “方才你也在其中?” “是。”聂商应道:“多日不见,大师兄于法学法理之上的领悟更进了一层,只是……” “只是过于残酷和不择手段,是吗?”卫无私的神情淡漠,“多年未见,你仍旧只是这些言论。” “只是法理之外,应还有人情……” “若论人情,法理何用?”卫无私丝毫不曾顾忌师弟的情面,当即反驳道:“唯有惩恶,方能扬善,至于包庇行凶者之人,视作从犯,与行凶者同罪而论,对于受害之人亦是宽慰。” “……但。” 聂商还欲再言,却被卫无私径直打断:“你今日来去蠹居应也不是来同我辩论法理的,就到此为止吧,可是师尊有事相召?” 经卫无私这一提,聂商方才回过神来,点头应道:“是,师尊欲往南武林查案,担心门内空虚,所以请师兄回去坐镇一段时日。” “南武林?三月浩劫血案?”卫无私眉峰轻挑。 能让师尊亲自出手的,近些日子的南武林,只怕也只有这一个案子了。 他虽于去蠹居教授法学罕于外人接触,但法门的情报呈送也一日未曾断绝,关于南武林的诸多掌门失踪以及被灭门一事还是知道一些。 “是,后来还施水阁阁主公子膑擒获造天计划其中一人,问询后……”聂商同卫无私解说后续说道。 “世外桃源对质后后,公子膑发函至法门,表示愿意移交法云子及一众物证,请法门调查案件始末,师尊决意亲自一行南武林。” “如此吗?”卫无私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波动,“吾明白了,等吾稍后同法门学子说明情况后,就同汝回去。” “是。”聂商应道,随后迟疑了片刻后,还是开口说道:“大师兄认为,此案真相如何?公子膑和六祸苍龙所言,谁为真?” “既无证据,何言真假,不过……”卫无私若有所思,“就算事情真相真如公子膑所言,但只怕他也未必无辜。” …… …… 法门明法亭,水波映月,清可见底,只见一身着红黑长袍,气度凛然的中年男子手边摆着厚厚的一摞案宗,手里正捧着一卷,时不时的在一旁的白纸上作者标注。 此人正是如今法门之主,天南笔‧殷末箫! “父亲,喝杯茶,休息一下吧。”此时,穿着粉红衣裙的女孩儿手托着茶盘来到明法亭。 倒出一杯清茶,只闻淡香飘逸。 “好。”殷末箫放下了手中的案件卷宗,端起了茶,品味起来。 女孩儿则在一旁为殷末箫整理着已经翻阅过的案件卷宗,看到上面的记载,女孩儿美丽的眸子闪过淡淡的涟漪。 “还施水阁,公子膑……” 一旁的殷末箫听到,看向自家长女,开口道:“芊妘也知道此人吗?” “是,听到门内师兄弟提起,说此人短短时间便在南武林立下基业,庇护万民,很了不起。” 殷末箫点头,道:“不错,此人所为多是济世救民之举,更兼是在战火纷乱的南武林,有这样一位仁人志士,是南武林百姓的幸运。” “父亲此次要查的案子,与此人有关吗?”殷芊妘见杯子空了,又倒上了一杯,说道。 “嗯,你应该也听说过,近段时日南武林的连环血案。”殷末箫回答道。 作为法门教祖之女,殷芊妘年纪虽还不大,但也是沉浸法学多时,平日里也会对江湖事有所关注,对于近日震惊整个南武林的连环案件,她自然也不会全无所知。 “是,可是此事有了什么转折?” “嗯,世外桃源,公子膑称六祸苍龙为此事主谋与之对质,现在邀请法门调查此案始末。”殷末箫说道,“为父不日便会前往南武林,这段时间你可要照顾好芊嫿,莫要让她影响到了法门内其他的师兄弟。” 殷芊妘点了点头,“女儿明白了,只是那法门的事务。” “政务为父已交给商儿代理,至于法门安危,为父已召回无私。” “大师兄吗?”殷芊妘脑海中随之浮现出那一抹水蓝色的严肃身影,心中不由庆幸。 还好大师兄只是负责法门护卫戒备一事,若是让其负责法门承接的案件仲裁。 “嗯,你大师兄虽然严苛了些,但对于同门还是颇为爱护的。” “是,大师兄的性格,芊妘明白的。” 就这样,父女又聊了些趣事后,殷芊妘收起茶具转身告退离开了明法亭。 殷末箫又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眼前的案件卷宗上,三月浩劫,或者说造天计划涉及时间长达百日,牵连百余门派,涉及到的记载何止是一星半点。 要想真正了解案件全貌,非得先将这些厘清不可。 公子膑…… 六祸苍龙…… 第57章 异样的龙气 阴森之地,荒芜之境,不归黄泉,不属九幽,盘腿端坐于地上的人,膝间放着一架漆黑如墨的九弦琴,一身做工精致的紫色长袍,俊朗的面容,眼神之中别带一种玩味天下的气度。 举手投足之间,更有着常人难以言喻的翩然和自信,而这种感觉出现在他的身上,并无任何的违和。 “嗯?”原本回荡于这一方天地的琴音戛然而止,静溢的空间,忽闻一声轻疑…… “这种感觉,这种气息……”起身离位,紫袍身影在站立起的一瞬,便有一种令这一方天地都安然失色的特殊气质。 “嗯?” “啧,来的好快。” “你表现得,很异常。”莫名出现的人,满首棕发,红黑渐次的战袍,仅立在那里,便有一股叫人不敢直视的威仪气度。 “往常你弹琴,任何情况都不会中断。”男子说道:“今日能让你中断弹奏,看来是有了令你不得不停下的理由。” “嗯,这么说,倒是也不算错。”紫袍男子言语中自带着几分笑意,抬起手,一股玄妙异能汇聚于掌间,“只是,感觉到了一种很奇怪的东西,于情于理,这种东西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你说的这里,是指什么?” “所有。”紫袍男子上下左右连指了好几个方向,若是旁人怕是会以为这是什么玩笑。 但他明白,这非是玩笑。 “可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他接着问到。 紫袍男子摇了摇头,“不会,甚至可能会有些有趣的东西,也是未必。” “哦?” “我要去看看,你同行吗?” “你忘了吾为何会被派驻于此?” “哈。” 天命龙气,真龙命格,于情于理这样的人物都不该夭折,更不应该如此的凄惨…… 究竟是何人所为呢,又会是何等的人物,真是令人期待啊…… …… …… 转眼之间,距离当日世外桃源之事已过去了十余日,但南武林中关于此事的议论仍是不见减少半分。 关于造天计划的主谋…… 世外桃源一夜之间的崩毁…… 以及还施水阁阁主和月眉剑式宗师那些不可不说的事情…… 当然最后一件,毫无疑问是整个南武林的武林人士讨论的最多的话题。 …… 还施水阁,地下水牢,法云子盘腿端坐,眼神却是冷冽可杀人。 玄离的性子冷淡,就算面对法云子的目光,也依旧淡然自若。 “大哥外出,归来时日不定,或许几日,或许几月,你若真要绝食至大哥归返,公子离倒是不介意为汝收尸。”玄离冷漠说道。 在他看来,完全没有必要给南武林众人一个“解释”,既然都杀了六祸苍龙、毘非笑,又何必要留下一个法云子,一并杀了,而飘舟神隐、紫宫彤麟、汲无踪等都是自己人,便让造天计划就此含含糊糊过去,一切石沉大海也就是了,以南武林的势力更迭速度,过不了多久一切便都会为人忘却…… 大哥终究还是太仁慈了…… 至于外界所传闻大哥贪图美色之言,玄离只当是不懂事的外人诽谤…… 法云子闻听玄离所言,面上所露怒容更甚,“公子离他究竟去了何处?!还有六祸苍龙的下落。” 这个女子,长的固然亮眼,但似乎脑子不太好用的样子……记得四哥书信上说,傲峰之上的那女子似乎对大哥有意……嗯,改日或许该去傲峰探望四哥,看一看,若也是如此,还是劝大哥和这些人保持距离为好……玄离暗暗想道。 “公子离,回答吾的问题!”法云子看着玄离淡漠的态度,心中怒火愈发长了几分。 “六祸苍龙的下落,我等也不知晓,大概是去搜集大哥的‘罪证’了吧,不过你也务需再吵闹,法门教祖不日将至南武林,皆时你将恢复自由,到时候去找六祸苍龙便是。” 前提是那时候,你还能找得到六祸苍龙…… 见法云子还想说什么,玄离又开口说道:“这里无人看守,你的佩剑也并未收缴,你若是想死,大可自行为之,水阁事务繁忙,公子离失陪,请。” 言罢,也不再多作停留,径直走出了水牢。 玄离倒并非是推说,如今的还施水阁真的很是忙碌,世外桃源外的那一场论辩虽未分出一个结果,却丝毫不妨碍还施水阁在南武林的地位飞速上涨。 再加上许多门派覆灭,更多门派掌门、核心人物亡故,昔日群魔乱舞的南武林,罕有的清净了一段时日,而还施水阁则借着这次的机会大大的扩张了一回。 虽然还不到一统南武林的地步,但在南武林中的地位,已是超然。 箫振岳康复之后,则带着族人和麾下回到了神舍天荒,重建箫家,但也表明了愿以还施水阁为首的态度。 汲无踪则再度走现于人前继续行侠仗义,对外编了个重伤坠崖,侥幸逃生的借口,武林中这样的事情常有发生,也无多少人怀疑。 至于飘舟神隐…… “仙匿前辈。”走出水牢,玄离对着面前的青袍老者拱手道:“此地便交给前辈坐镇了。” “公子客气了。”老者轻抚了一把长须,淡淡说道。 卧海仙匿,近段时间出现在武林中的神秘面孔,为新投入还施水阁门下的门客,文武双全的奇才,至于其真实身份,自是不言而喻。 “只是法门教祖不日将至水阁,不知阁主去了何处?”卧海仙匿询问道。 “此前追捕毘非笑时,偶遇了几位故友协助,大哥此番抽空前往道谢罢了。”玄离回答道。 卧海仙匿自然觉察到了其中非同寻常的意味,但也没有追问。 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尤其是还施水阁的这些人,只要对于南武林的百姓无害,他便不会插手其中。 “那晚辈先去处理事务了,请。” 虽然对于卧海仙匿还有所戒备,但玄离也知道有些事并非不可说之事。 至少某种意义上,玄膑确实是去拜访老友去了。 只是说,或许可能方式,称不上太和平。 第58章 登堂入室 苦境鹰堡,高翔族驻地,今日突来不速之客…… 蓝袍冷颜,手握登龙权杖,身带一袭肃杀威压,黑海森狱的大太子,今日踏足鹰堡地域,问罪而来! “什么人!” 鹰堡外围,巡逻的高翔族人眼见莫名来者气势汹汹的来到,方开口喝问,却已感觉一股慑人的恐怖气息笼罩。 玄膑的身后,凶暴大惊慌和凶叱大动乱毫不掩饰的散发出杀意,震慑在场的高翔族人,极端的杀意之下,竟无一人能够出手阻止,玄膑的目光扫过一众人,脚步丝毫不停地走向那最高处的鹰堡所在。 而周围旁观的高翔族士卒,修为尚可者只能一步步的后退,将玄膑三人围困其中,同时鹰堡内巡逻士卒亦第一时间通知堡内的人戒备,消息层层传递而出。 “敌袭!敌袭!” …… “九弟,就指望这些人,能够争夺储君之位吗?”玄膑双眼扫过在场之人,觉得有些可笑……在凶暴大惊慌二人的气势威压之下难以动弹的兵将,就凭这些也敢参与到森狱的权位斗争的游戏中,不论是玄灭,还是高翔族,都令玄膑觉得可笑…… “就这些人,也敢插手苦境?”玄膑眼露几分不屑,“叫你们族长鹰扬长歌出来见我!” 话语落时,凶暴大惊慌手一挥,便将堵路的人尽数扫飞出去,玄膑的声音响彻整个鹰堡,“吾要高翔族,给吾一个解释,亦或是,就此覆灭!” 全无隐藏的威势,更显盛气凌人,话语中是丝毫不曾掩饰的高高在上。 此时,鹰堡外围负责守备的守将,也是高翔族族长鹰扬长歌之子伍心出现…… “阁下,在鹰堡闹事,非是理智之举,还请停步!”伍心看着玄膑三人,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大哥…… “凶暴!” “是!” 踏步向前,凶暴大惊慌无半分多余的言语,巨斧出手,开山裂石的一道罡风斩落,伍心顿时浑身寒毛耸立,腰间刀接连斩出数道刀芒,但仍旧难挡其势,整个人仅一招便被扫飞出去,重重砸落到地上,不受控制的喷出一大口鲜血。 “吾说过,让鹰扬长歌出来见吾!”玄膑的视线只是在重伤倒地的伍心身上一扫而过,脚步无半分的停留,随后便继续往鹰堡走去。高翔族,若不是自己布置的还算妥当,只怕真会被其给坏事,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容许第二次! 所以高翔族必须付出代价。 “拦住他们!”伍心强压着重伤起身,对周围的高翔族士卒下令道,同时凶叱大动乱双刀出手,血刃所过,无一合之敌。 三人每前进一步,便会倒下数人,但是三人的脚步始终未曾变快,亦或是放缓半分,就在三人将接近鹰堡大门时,听闻得一阵声响,自鹰堡上空传来—— “住手!” 伴随着一声住手,一个蓝发灰袍,双目狭长的青年落于玄膑身前,单膝跪地,是无以言喻的卑微,双眼凝视着地面,“高翔族三图狼子,见过玄膑太子!” 三图狼子,亦是鹰扬长歌的长子,听着耳边族人的惨嚎声,他的心中也是自责与心痛,但眼下的局面他必须按下心中的悲痛…… “三图狼子,鹰扬长歌的长子,我听说过你,但玄膑也说过,吾要见的是鹰扬长歌!”玄膑淡淡一声,却是带着无边威严,在还施水阁温和谦逊之态,那是应对局面的需要,黑海森狱大太子之威,岂是森狱附族能可轻犯的? “回禀大太子,父亲外出办事未归,暂时不在鹰堡之中。”三图狼子的头更底下了几分,语气中更带上了几分惶恐之意。 而玄膑此时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一个三图狼子又算得上什么,鹰扬长歌,无论你是真的外出亦或是选择避而不见,今日的事都该有一个结果。 作为如今苦境少有的知晓他真实身份的人,玄膑很认真的思考过是否要将高翔族先行铲除,避免后续给自己带来麻烦。 但是这一计划后来还是被玄膑暂时搁置,仅仅只是让若叶温翘暗中监视高翔族的动作,令他意外的是,高翔族竟然真的敢引外族而对他这个森狱太子动手,真就是找死。 以外敌而伐同盟……这件事就算上呈伽罗殿,玄膑也有足够辩驳的理由,就算不真的将高翔族覆灭,玄膑这次也绝对要让高翔族付出惨痛的代价。 “鹰扬长歌不在?那吾是否可以认为,如今的鹰堡是由你主事?”一声疑问,声音并不如何的大,但是却听得三图狼子后背一阵的寒意。 这就是大太子? 作为鹰扬长歌的长子,三图狼子和弟弟伍心不同,对于黑海森狱的权力斗争他也跟随父亲了解过,大太子性情软弱已是数十年固定的印象,就算收到了末夜相发来的书信,言说玄膑性情变化的事,他和父亲等人一样,也未曾放在眼中。 甚至就在看到玄膑三人时,他都未打算现身,而是让弟弟伍心出手解决。 只是不曾想,玄膑竟然真的敢开杀,甚至就连鹰扬长歌的儿子,高翔族的少族长也是照杀不误, 而见识了凶暴大惊慌和凶叱大动乱出手以后,三图狼子便可确定,凭借眼前高翔族的兵力绝对抵挡不住,所以只能选择先示弱,撑过此节再说。 “是,父亲临行前,将鹰堡事务交由在下处理,但若大太子是有要事的话,还是需与父亲商议。”三图狼子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如此吗……”玄膑径直掠过三图狼子,只是淡淡说了句,“起来吧。” 随后又吩咐凶叱大动乱说道:“凶叱,你负责戒备鹰堡外围,任何人离开鹰堡,格杀勿论!” “大太子……” “你是打算教吾做事?” 面对玄膑的冷声喝问,三图狼子再次低下了头,“在下不敢。” “最好是如此。”玄膑淡淡说道:“凶暴,随吾进入。” “是!”凶暴大惊慌一把抹去巨斧上的血迹,扛着大斧,紧跟着玄膑进入鹰堡之中。 第59章 兴师问罪 高翔族驻地,鹰堡之中,气氛沉闷的吓人,而在鹰堡外是满地的横尸和血迹,正散放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伍心已被高翔族人带下包扎,三图狼子于鹰堡大厅之中居于次席,静待着玄膑的发落,但当他看到玄膑毫不犹豫的坐在了鹰堡主位时,眼皮还是不受控制的跳了一下…… 那个位置毫无疑问是属于高翔族族长鹰扬长歌的位置,但他此刻却提不起那份勇气开口。 三图狼子心内明白,现如今鹰堡众人的性命尽在自己的一言一行,有些事情能忍则忍。 “三图狼子,玄膑受父王所授命,于苦境建立势力,作为未来森狱进军苦境的跳板,此事我想高翔族应不是全无消息。”玄膑冷眼看着一侧的三图狼子,冷声说道。 虽然玄膑有着一堆自己的心思,但自森狱入苦境,乃是伽罗殿上众人决议,阎王授命应允之事……此事可说是有王命加身,甚至阎王旨意还在玄膑身上,只要高翔族还臣服于森狱,便不能否认阎王旨意及玄膑所为的正当性,他三图狼子自然也能想明白这一层,闻听玄膑的喝问,额头上冒出点点汗迹。 三图狼子当即单膝跪拜于玄膑身前说道:“太子奉阎王命,此事高翔族当然知晓……” 高翔族不是没想过未来有可能玄膑会来兴师问罪,但是没想到玄膑会这么快,早在出手前,高翔族还特意调查过,确认联盟的对象绝非玄膑可以轻易打发的势力,才选择出手救下了毘非笑,但是没想到毘非笑一去后就再无消息。 “原来高翔族还知道阎王命。”玄膑缓缓说道:“那玄膑可否问一句,高翔族出手干扰吾麾下抓人,是出于何种考虑?” 玄膑的眼神淡漠,看得三图狼子更是冷汗直流……敢做就必然要承担反噬,但整个高翔族都没想到反噬会来的这么快,而且这么凑巧。 “玄膑此番造访只有一件事,交出那日劫走毘非笑的两人,玄膑就此离去,否则……”玄膑拿起登龙杖猛然触底,无形气浪扩散,三图狼子勉强稳住身形,一缕殷红却是顺着他的嘴角流淌而下,“你该知道,黑海森狱最厌恶的,便是叛徒!” 耳中听闻,眼前所见,是玄膑丝毫不假掩饰的杀意,而更令三图狼子心惊的却是方才一手玄膑展现出的实力,黑海森狱上下都在传闻大太子好文厌武,武道修为一般,如今看来传闻终究只是传闻而已,方才这一手,对方似乎甚至都还没表现出真正的实力。 看来今日怕是难以善了了…… 将麾下部将交出背锅,莫说三图狼子,就算是鹰扬长歌都不具备这样的权力,更不会选择这样的做法。 就在气氛愈发紧逼之刻,鹰堡之外忽闻一阵爽朗笑声,只见一个头戴皮草帽,身穿大袄,皮肤呈现幽蓝色的中年男子大跨步的走入鹰堡大厅之中,身后还跟着数员高翔族战将。 “父亲……”三图狼子开口,却见男子全无回应,径直来到玄膑阶前,抱拳行礼道:“高翔族族长鹰扬长歌,见过玄膑太子!” 同时,鹰扬长歌身后一众高翔族战将也都对着玄膑抱拳行礼。 单从这一点上,便可看出鹰扬长歌其人,胜出其子三图狼子不止一筹,就算是看到玄膑堂而皇之的占了他的主位,也依然神情自若。 “鹰扬长歌,你该知道玄膑来此的目的。”玄膑淡淡道。 “鹰扬长歌明白。”鹰扬长歌依旧自若。 “那你要给玄膑一个如何的答案?” “此前并不知道,是玄膑太子麾下执行任务。” “你认为这样的答复,是玄膑能认同的?” “自然不能!” 玄膑、鹰扬长歌两人对视,鹰扬长歌确实是一个人物,看似任凭发落,但他如此坦然的态度,却反而成了胁迫玄膑的手段,毕竟在对方表现的如此顺从的情况下,玄膑还真做不出灭绝鹰堡的事情来。 看似粗犷的外表,其下也尽是算计的心思…… 毕竟是作为一族之长的人,哪会是什么简单人物。 “能从凶暴和凶叱手中夺人,纵然是出其不意,也算本事,二人齐上与凶暴切磋,十招之后,此事了结如何?”玄膑沉声道。 鹰扬长歌并未立即答应,而是头也未回的说道:“伊洛索、贰巴刺你们觉得如何?” 玄膑看向鹰扬长歌的身后,只见其中走出一红一蓝两名高翔族战将。 “伊洛索,领命!” “贰巴刺,领命!” 玄膑点了点头,吩咐道:“去吧,凶暴,十招,点到为止。” “是!”凶暴大惊慌狞笑一声,三人转眼便来到演武场中。 “请指教!” “何须废话呢!” 三人之决,贰巴刺率先发难,弯刀一式直取凶暴大惊慌。 “就这样而已吗!” 凶暴大惊慌满眼暴戾之气,轻蔑一笑,手中巨斧一舞,一道邪戾狂暴的斧罡径直朝着贰巴刺斩落,刀斧一交会,仅在一瞬间,场间便已见红,贰巴刺倒退滑行数十丈,握刀的手鲜血淋漓不止。 强!强到恐怖的对手! 先前一触即走,贰巴刺还不曾直面如此的压迫感,今日正式交锋,方才感觉到眼前的对手,是何等的恐怖。 “贰巴刺!” 同袍战友仅一个照面便负创添红,伊洛索更不敢大意,弯刀疾舞若狂花,斩向凶暴大惊慌。 面对伊洛索施尽全身解数的一招,凶暴大惊慌只是缓缓点了点头,评价道:“这一招,还算些样子,你之能为,在他之上。” 但……却也有限。 仍旧是毫无花巧,毫无招式可言的一招,面对这样的对手,还不值得让凶暴大惊慌去思考招式,巨斧挥落便是山摇地动,正是所谓的一力降十会! 只听闻得一声巨响,蓝色身影夹杂猩红倒退而出,鲜血滴落石台,相较贰巴刺并没有那般狼狈。 但是,就如同凶暴大惊慌心内所想,却也好的有限。 而这,方才仅仅是,第二招! 第60章 十招之约 “尔等,还是齐上吧!” 鹰堡之中,十招之决,凶暴大惊慌两招败两人,手中巨斧一甩,狂放豪言。 外围观战的人,不发一言,更无半点开口打断场中较量的意思。 贰巴刺、伊洛索两人对视一眼,多年并肩作战的默契自心中油然而生,贰巴刺一把抹去嘴边的血迹,弯刀亮寒芒,再次斩向凶暴大惊慌! 同一时间,伊洛索已闪身至凶暴大惊慌身后,手中弯刀拖出一道亮眼寒芒,直斩凶暴大惊慌全无防备的后背。 多年联手的默契,甫一出手,便是前后交困,避无可避的杀招,然却只听闻得凶暴大惊慌一声不屑冷笑,真元灌注,巨斧之上雷霆现,霎时场上园气压瞬间为之一变,强悍的威压喷涌而出,疾雷不断于斧刃之间奔腾。 “废招也!” 一语惊雷,赫见巨斧落下瞬间,狂啸的雷光齐耀,下一刻磅礴的气息荡开,雷霆满目遮掩在场视线,伴随电闪雷动之间,伊洛索、贰巴刺倒飞而出,随后重重摔倒在地,生死不知。 随后凶暴大惊慌还欲再动手,玄膑已然开口说道:“回来吧,凶暴大惊慌。” “是!” 凶暴大惊慌扫视了一圈周围对他怒目而视的高翔族人,不屑冷笑了一声后,一跃回到了玄膑身后。 “能在凶暴大惊慌手下撑过三招,不错,只是可惜了。”玄膑平静的说道。 “既然上了比武场,便是生死有命,怨不得人。”鹰扬长歌应声道。 “好一个鹰扬长歌。”玄膑起身说道:“之前的事便到此为止,但今后玄膑不想再在计划进行时看到高翔族的身影。” “鹰扬长歌明白。”鹰扬长歌一手按于胸前,微微弯腰说道。 “希望如此。” 玄膑不置可否,带着凶暴大惊慌和守卫于鹰堡外的凶叱大动乱离去。 …… “父亲……” 待到玄膑离去,鹰扬长歌次子肆风疾方才开口。 鹰扬长歌径直大手一挥,打断道:“够了,此事到此为止。” “难道就任由玄膑坐大!”肆风疾大声道,“要知道玄灭太子……” “如今两界通道未开,玄灭又能如何?!”鹰扬长歌反问道:“此番在外,你应该知道玄膑如今的实力,高翔族已失去了掣肘他的最好机会,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时机。” 鹰扬长歌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咬着牙说道。 今日发生的事,可说是将他的面子丢在地上踩了又踩,不仅如此,更一手废了高翔族两个前途无量的青年干将,如果真的有胜算,他岂会让玄膑活着离开鹰堡。 “三图狼子,你这次做的很好。”鹰扬长歌转而说道。 若不是三图狼子应对得当,只怕鹰堡撑不到他回来,就已然横尸遍地了。 “父亲……” “回信森狱,将这段时间发生在玄膑身上的变化事无巨细的告知于玄灭,在两境通道连接之前,鹰堡封闭,不涉外事!” “是!”三图狼子等众人应声说道。 玄膑,这笔账,鹰扬长歌,早晚会同你讨回! …… …… “大太子,为何……” 离开鹰堡,回返路上,凶暴大惊慌欲言又止。 “你是想说,为何不索性踏平鹰堡?” “是。” 在凶暴大惊慌看来,高翔族一系摆明了是九太子玄灭的人马,自家太子未来想要阎王之位,除了四太子外,另外两个太子都是未来要铲除的对象。 如今趁着高翔族还无外援,不如所幸将之解决,有益无害。 至于是否能踏平,凶暴大惊慌丝毫不曾怀疑,如今还施水阁的力量,就算他们不亲自出手,一纸任务,光是南武林的江湖人士就能蜂拥而上将鹰堡踏平。 “原本本来未尝没有这个想法,但此番既已确认,鹰扬长歌是个聪明人,就没有必要做这等多余的事。” 区区一个鹰堡自然算不得什么,如今还施水阁更是众人眼中的焦点,大兴干戈反而会引起旁人怀疑,更有可能引起那位法门教祖的注意。 为了个六祸苍龙,和殷末箫这等高风亮节的先天人对上,着实不是玄膑所愿见到的事。 在这样的前提下,一个鹰堡是否需要现在处理“干净”,也就显得无关紧要了。 “是!” 凶暴大惊慌看上去面向凶恶,却非是绝对的莽夫,心知玄膑如此做必然有其道理也不再作多言。 一行人随即回到还施水阁,如今的还施水阁,继夜阑珊、玄离之后,又多了卧海仙匿,三人皆有治国理政之才,如今只是打理还施水阁一方的大小事务,自是轻而易举。 反倒是玄膑,作为还施水阁阁主,大部分时候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不过这也恰合了玄膑心意,让他能够有更多的时间用于《俱神凝体》和元神兽的研究。 至于坊间他和法云子的传闻,他自然也有所听闻,但也只是听听而已。 玄膑自然不是什么不近女色的君子,但真要去当一个不择手段霸占人妻的小人却也没那个必要。 某梁皇干的那些事简直就是给苦境帝王界丢人。 虽然处于敌对的立场,但玄膑也是敬佩于法云子的刚烈脾性,等到殷末箫调查完后,他打算找个人暗中料理了法云子和还未成长起来的千流影也就是了,嗯,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至于还在东北沐氏的沐紫瑛,玄膑还是决定留这位大小姐一命…… 毕竟从目前的的情况来看,她大概率是没有知道自己真实身世的一天了。 玄膑,从来不是好杀的狠辣之人。 …… “大哥!” 书房之外,响起了玄离的敲门声。 “嗯?何事了。” 玄膑放下手中的书册,看向推门而入的玄离。 “是,还施水阁有客来访。”玄离一脸正色,即便只是初一照面,他也感觉到了来人的非同一般,不愧是大哥时常挂在嘴上的人物。 法门教祖,名不虚传…… “哦?是教祖来了?” 玄膑自然也看出来,这个时间,来到还施水阁,值得玄离如此重视的,怕也只有教祖了。 “嗯。”玄离点了点头。 “那就来吧。”玄膑将手中的书册合上。 南武林之事,能否有一个体面的收尾,就看这一着了。 第61章 天南笔·殷末箫 殷末箫出行素来低调,往往是一人轻装简行,甚至连随从都不会带上一个。纵然是过路的江湖人遇上,大多也只会当其是一个气度不凡的威严长者,断然不会将他与开宗立派的法门教祖扯上牵连。 待安排好法门内务后,殷末箫便一人踏上南武林的行程,却未第一时间便赶往还施水阁,而是在南武林间收集武林人士的见闻和线索,更亲自前往了关键要地世外桃源一趟。 世外桃源作为囚禁各派掌门之地,与各派掌门之死也有莫大关联,但殷末箫终究是迟了一步,当他赶到时世外桃源已经只剩下了一片废墟,令殷末箫感觉其中必有隐情。 其后殷末箫还先后造访了箫振岳等一众在浩劫中侥幸存活下来的门派掌门以及黑夷族,待到所有消息规整妥善以后,还施水阁才是殷末箫此行的最后一站。 对于这场震动整个南武林的浩劫,殷末箫心内还有太多的疑惑未能解除。 “劳驾前辈亲临,是公子膑冒昧了。” 踏入堂中,玄膑便看到了那一道挺拔身子,如松不屈,如剑之利,这样的人物,本就是该破开这浑浊世道的一柄利剑。 “法门本就是仲裁武林大小纷争,悬案疑案的派门,倒是老夫该感谢阁主信任才是。” “若是连前辈这样高风亮节的人物都不值得信任,那公子膑也想不到这武林中还有谁可信任了。” “阁主赞谬了,殷末箫不过是为这武林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也正是有前辈这样的人在武林中不辞辛劳,不顾己身的奔走,这个武林才没有变得更糟。” 对于殷末箫,玄膑是发自内心的敬佩,其所作所为,完全担得上高风亮节四字之称,德行二字之上,教祖甚至可说超过了一页书、素还真等人,真正的毫无利己,专门利人的“圣人”。 瞧玄膑似乎对自己推崇万分,殷末箫心生戒备,将话题从无意义的寒暄中转回到案件上:“未知除却书信上所言,阁主还有什么线索?” “线索,却是有限,先前被擒抓的仙自刎后公子膑依其遗书将之火化撒入了海中,柳狂此人已被押入水阁,因他阻拦六祸苍龙有功,公子膑膑看他未限制他,允他在水阁内自由活动。” “法云子则被暂时看押于水阁地下水牢之中,这二人若教祖有需要可随时提问,不过公子膑有言在先,柳狂已答应加入还施水阁将功赎罪,所以无法让教祖将之带离,不过公子膑会作为他的担保人,南武林诸位同道也已答应,受害门派也签署了对于柳狂的谅解书。” “……阁主所为,甚是周到,不知可有六祸苍龙的线索?” “六祸苍龙离去后便不知所踪,不过我在仙生前所说的造天计划众人聚集地极天峰上发现了大战的痕迹,或许……” “极天峰大战吗。”脑海中构思着可能,殷末箫眉头紧皱,复又问道:“老夫观阁主的态度,似乎对于仙、柳狂等人所言,深信不疑?” “原本仙所言,公子膑还有所怀疑,但世外桃源时,柳狂也与仙所言如出一辙,所以由不得公子膑不去相信。” “按照所言,仙已死,柳、剑被擒,那袭杀飘舟神隐和汲无踪二人的书和飞?”飘舟神隐和汲无踪被人袭杀,汲无踪重伤侥幸逃生,但飘舟神隐始终下落不明,这是南武林人尽皆知的事。 书和飞嘛,玄膑的打算就让二人成为江湖传说,万一以后有愚蠢之辈想穿这两个马甲呢。 “如此吗,那依阁主所见,事情当真是六祸苍龙所为了?” “公子膑始终相信的只有证据,至少当前的证据指向的皆在于六祸苍龙,但其中确实还有不少的疑点,也希望前辈能够将事情查明,给南武林通道一个真相,还施水阁上下必然鼎立相助。” “老夫必当尽力而为!” 言语之上可说是滴水不漏,难怪能创下偌大基业,更受南武林拥戴,殷末箫看着玄膑,心中感叹,他所见过的年轻俊杰不少,但玄膑绝对其中最为杰出的那几个。 接下来,就要看法云子和柳狂处,能不能有什么线索了。 …… …… 还施水阁地下水牢,自下而上可观水波莹莹,也是别有意趣,当然被囚禁在水牢多时的法云子自不会这么想,听到两声错落的脚步声传入,紧闭着眼的法云子睁开眼,看向水牢入口:“你来了公子膑,嗯?你是?” 不待玄膑介绍,殷末箫便已开口说道:“老夫法门殷末箫,受阁主及南武林一众侠士委托,调查三月浩劫及世外桃源惨案一事。” “哦?”法云子本想嘲讽两句,却看殷末箫神态肃穆威仪,一双慧眼微露锐芒,气势凛然,显然非是凡俗之辈,也息了心思,转而说道:“那未知,阁下来此,是要问法云子何事?” 殷末箫敛着眉头,并未回答,而是转同玄膑说道:“能否请阁主打开牢房,容老夫与这位夫人商谈。” “当然可以。”玄膑打开牢锁后又说道:“那法云子就交给前辈了,阁内尚有事务,容公子膑失陪。” “多谢阁主信任。” 所谓的阁内事务自然只是托词,更多的是给殷末箫流出单独问询的空间,殷末箫不得不再在心内慨叹玄膑的周到。 待到玄膑离去,殷末箫走入牢房中,却也仅在门口坐下,与法云子保持相当的距离,手中化现纸笔。 “老夫先前已与阁主谈论过,阁主立场与传闻中无异,不只阁下可有什么能告知殷末箫的。” “如果我说没有呢?造天计划我确实参与其中,但若想让我说出真正的主事者,绝无可能!” 看着法云子如此针锋相对的态度,殷末箫沉沉一叹:“阁下生平,殷末箫略知一二,也是爱恨分明之人,能让阁下如此袒护隐瞒,那看来不是大恩,便是有情了。” 法云子闭目不言,下一刻,却从殷末箫口中闻听惊天霹雳。 “阁下可知,六祸苍龙,极有可能已遭遇不测?” 第62章 和盘托出 “你说什么!” 水牢之中,乍闻噩耗,法云子美目圆睁,尽是惊愕之色,一时间静谧的叫人心惊…… 片刻之后,法云子回神:“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以他的实力,南武林怎有可能有人能杀他,以他之能为!” 这一刻,法云子全不见现在的姿态,只是一个丧夫的女子,面目狰狞:“究竟发生了何事,他怎有可能会!” 也是重情义的女子……殷末箫心内叹息一声。 “此事老夫也只是猜测,先前来还施水阁前本有意寻六祸苍龙至还施水阁对质,却未能找寻到他的踪迹,而后询问江湖中人才知道六祸苍龙久未在江湖显现行踪,方才阁主也曾言,极天峰有大战踪迹,以上种种,老夫推测他极有可能在极天峰遭遇了不明人物的袭击……” “极天峰!极天峰!那尸体呢?尸体!”法云子怒喝道:“既然没有尸体,只是你的猜测……” “极天峰在当日世外桃源之事后,便为南武林广为所知,去往极天峰探查的门派不计其数。”殷末箫缓缓道:“痕迹早就凌乱了,只知道确实有激战的痕迹,改变了极天峰地形。” “公子膑!”法云子睚眦欲裂,咬牙切齿,叫人丝毫不怀疑,加入此刻人在她面前,必定会被剥皮拆骨入腹。 看着法云子,殷末箫不曾再追问什么,法云子表现出的情绪和愤怒他也有些动容,而法云子几乎不假思索的就将目标锁定公子膑,更令他疑惑。 哀怒交加,终是难以抑制,纵是坚强若法云子亦不由淌泪,无声哀戚,多年夫妻,相伴相知相交,不想世外桃源一别,两人竟是阴阳两隔……水牢内极静,静到只能听闻女子的无声抽噎,静到眼泪滴落手背都清晰可闻。 法云子,六祸苍龙……殷末箫心中暗暗感叹,他仲裁武林大小纷争,夫妻反目成仇常见,此等场景,却是少之又少…… “殷末箫,你想问什么,造天计划,三月浩劫,还是关于六祸苍龙之事。”擦去眼角的泪水,法云子抬头看向殷末箫寒声问道……阴戾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造天计划的真相,以及你们的目的还有其他人的身份。”殷末箫说道,“相关的一切。” “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可以告诉你。”法云子咬着牙,“但法云子要你的承诺。” “若你想要自由,恕殷末箫不能答应,你与造天计划有关,犯下累累凶案已是事实,法门不会放纵凶手于外。”殷末箫一脸正色道:“若你有其他心愿未了,我可代为处理。” “可以。”法云子说道:“银流飞泄‧影日流谷,我与六祸苍龙的养子千流影藏身其中,我要你护其周全,还有一封书信……罢了。” “若经查证,千流影与造天计划无关,我可以答应。”殷末箫淡淡说道。 法云子点了点头,“那法云子也无憾了,你的问题,法云子皆可回答,造天计划确实如同公子膑所说,起初便是为了整合各派武学,创出《创世诀》这一门不世功法,甚至于,就连南武林霸权,亦不过附属之物。” “这一切的主谋,果然是六祸苍龙?”殷末箫叹息一声,“为了一部功法,竟不惜造下如此杀孽。” “是六祸苍龙不假,公子膑确实有他的本事,造天计划皆因其一人而被破坏。”法云子眉头轻皱,眼里闪过杀意,“但世外桃源之事,却是与我等无关!” “嗯?” “按照原本计划,我等欲针对箫氏还有酒党之人出手,但殊料计划崩盘,为了能获取声望与公子膑抗衡,六祸苍龙便带着我们前往世外桃源,欲假装解救南武林各派掌门以此助长声望,但来到世外桃源外时便遭柳狂拦截。” “柳狂?” “不错,虽然我们早就预料到柳狂此人不单纯,但没想到竟是公子膑一早便排布于武林的暗桩。” 殷末箫不言,脑海中却想到了方才商谈中,公子膑对于柳狂的回护之意,若真是如同法云子所说的,那似乎一切也就都能说通了。 “至于造天计划的其他几人身份,绝便是毘非笑,先前被六祸苍龙派遣前往酒党后下落不明,飘舟神隐为书,汲无踪为飞,紫宫彤麟为仙……” …… …… “如果……不出预料的话,法云子应当会将一切同殷末箫和盘托出。”水阁书房,玄膑与玄离对坐对弈,棋盘之上玄离一方已然落入到了劣势之中。 “但看大哥似乎早就有所准备了。”玄离在空隙之间落下一子,大龙被屠,他也只能苦苦支撑。 殷末箫其人,他也亲见,确实是气度不凡的先天高人,但这也恰意味着一个不小的麻烦,若是有任何的疏漏,玄膑于南武林苦心经营的名声便会一夕崩塌。 “准备一手而已。”玄膑脸上带着淡淡笑容,从棋盘上提起数子,“毕竟对手是法门教祖。” 玄离看着玄膑,说道:“此举,是否风险有些许的高了,以现如今我们发展的速度,完全无需如此弄险。” “有些事,总要处理干净的。” “只怕得不偿失啊。” “风险从来都与收益并存,此局若成,法门教祖的亲口所言,将成为定案,还施水阁一统南武林各派,指日可待。” 让殷末箫插手查案,确实是一个风险极高的决定,毕竟这位教祖的能力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比。 就如同玄离所言,倘若收尾出了破绽,真有可能被查出蛛丝马迹。 但是嘛…… “能做的都已经做过了,接下来就等待教祖出招便是。” “大哥确认汲无踪和飘舟神隐会配合吗?” “未必吧,不过无论他们配不配合,都不影响。”玄膑说道,“就算他们当着殷末箫承认极天峰的围杀也是无妨,毕竟我与他们为友,设计帮助他们脱身,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是吗?” “而最为关键的一处,也已经解决了。” 世外桃源…… 第63章 善与恶 谁分别 地下水牢,寂静无声,今日,殷末箫再难入眠…… 造天计划,三月浩劫,看似尘埃落定,谁又只其下的无尽风波,殷末箫无言,法云子所说,以他多年仲裁问询的经验来看,应有就成为真…… 其言其行,有愤有悲,所说的造天计划诸事,也都能与现实一一对应,但恰是如此,眼前的局面令殷末箫无端有一种寒意,倘若法云子所言尽数为真,那代表六祸苍龙苦心孤诣谋划的造天计划,从一开始便在那人眼中。 而那人,就静静的看着六祸苍龙推行计划,将南武林闹了个天翻地覆,然后他在施然出手,将名望一行收割,更将其置身于一个至高无上的地位上。 “这便是造天计划的全部。”沉声低吟,法云子的话语中已不见悲戚,却是一片令人心惊的死寂,其心已死。 殷末箫看着眼前女子,一叹,“关于你所言,殷末箫自会全力查证,若能证明,法门自不会允许阴谋者逍遥法外!” 若世外桃源的凶手真另有其人,那此人无疑是一个在智谋上远胜于六祸苍龙的人物,如今毘非笑下落不明,世外桃源更被不明人物毁去,能追查的只有黑夷族以及毁去世外桃源之人这两条路线……殷末箫轻抚着长须,已有许久,不曾遭遇过如此棘手的案子了。 不过也正是因此,法门,方才有存在于世的意义。 “若能证明,哈……”法云子似戚似怨的冷笑了一声,“你如此说,看来仍是怀疑了。” 殷末箫端坐着,一脸正色:“此番,是你先得知六祸苍龙疑似身死的消息在前,后续所言,若无佐证,难保不是你为报复仇而捏造,这一节,我会提前说明。” “不出预料的答案,若阁下再无疑惑,就请离开吧……”法云子低声道。 “六祸苍龙下落,只是我之猜测,此事我也会尽全力调查。”殷末箫起身说道:“稍后我就传讯于法门,将你之子还有你带回法门,你可放心。” “不必了……”法云子缓缓摇头说道,“保护好千流影便是。” “……” 殷末箫沉默,以他的眼光,自不难看出法云子已心存死志。 “造天计划疑难已解,但世外桃源惨案,殷末箫必尽全力追缉真凶,请!” 眼下的证据,不够,远远不够…… 出于情的考虑,法云子所行所言,皆合乎逻辑,按照她所说,六祸苍龙确实没有杀害世外桃源一众掌门的动机;但法之中,不仅有情,更有理,目前的一切证据皆指向了造天计划,六祸苍龙,然造天计划为六祸苍龙所为,世外桃源的惨案却是未必…… 只是武林人士很难接受这样的说法,还需要更多的证据…… 殷末箫离开后,法云子仍然静坐着,看着地面出神,无端心绪,过往记忆又上心头,看着满目萧瑟。 六祸苍龙啊!公子膑,杀害吾夫!法云子不惜代价,定要让你血债血偿啊! …… …… “是吗,不愧是前辈,法云子竟然会愿意对前辈将造天计划之事尽数告知。” “不错,公子膑对于其余几人的身份,也确实有所知,也有意协助他们隐瞒。” 庭院间,玄膑再对殷末箫,面对殷末箫所言,玄膑始终都是一脸平静的样子,更将自己让汲无踪和飘舟神隐诈死的谋划对着殷末箫尽数道出。 “前辈当知,我与汲无踪还有神隐前辈多有关联,先前两人以飞和书的身份协助造天计划,偶然被我麾下拦截,在得知了二人身份后,才设计诈死之局,让两位从造天计划中脱身。” 殷末箫看着玄膑坦然的态度,眉头微皱:“那汲无踪如今还在,飘舟神隐呢?” “当日世外桃源一事之后,据汲无踪所言,神隐前辈离开单独行动,下落不明,不过日前桑道凉,也就是神隐前辈所教导的晚辈收到了神隐前辈书信离去,应是无碍。” 和法云子相同,玄膑所言大多为真,无论是协助汲无踪等人隐瞒身份也好,还是飘舟神隐离开汲无踪单独行动也好,都是事实,就算殷末箫去寻汲无踪对质也一样经得起推敲。 至于飘舟神隐毁去世外桃源,这一点真要说起来,也超出了玄膑的预料。 原本他是打算用火药将世外桃源炸了一了百了,飘舟神隐的举动,却是达到了更好的效果。 “原来如此吗……” 殷末箫早前在武林道上探听过,公子膑与汲无踪、飘舟神隐等人交情不俗,朋友之间这样包庇的行为再正常不过,他虽然不认同,却也可以理解。 但是这样一来,线索又断了一条。 此时,玄膑开口说道:“前辈,晚辈有一不情之请。” “你想让老夫对于飞、书、仙三人的身份保密?” “是,他们并无野心,只是想让百姓安居,方才为六祸苍龙所蒙骗方才铸下过错,公子膑愿代三人去寻求受害之人谅解,还请前辈留情,让几人能够回归平静生活。” “若他们也是受人蒙蔽,亦会考量这一层。”殷末箫点头说道。 玄膑似是放下了心,松了一口气说道:“多谢前辈。” 若这一切都是虚伪作假,那此子比之六祸苍龙,岂不可怕百倍…… 殷末箫看着眼前深蓝袍服的年轻男子,看上去一切合理,但…… “对了,柳狂也已被安置于房间中,前辈若还有询问的,自去寻他便是,仍是那一句,还施水阁上下全力配合前辈调查,前辈也可自便,莫要拘束。” “……多谢阁主。” “前辈客气了,对了,晚辈还有一事请托。” “阁主直言何妨。” “是关于还施水阁周围百姓,虽有水阁制约武林人士,但百姓之间平日生活也偶有摩擦,我等江湖人,刀剑讲话惯了,却是难以裁决百姓纷争,久闻法门子弟多俊杰,能否请法门于还施水阁驻点,派遣弟子,负责仲裁百姓纷争。” 殷末箫看着拱手相请的玄膑,片刻后慨叹道:“老夫明白了,此事亦会安排。” “公子膑代一众百姓,谢过前辈。” 第64章 打草惊邪 “不错,极天峰上,我等几人围杀了六祸苍龙,并非他人指使,是我等三人自发所为。”云栖地,面对殷末箫到访,汲无踪全无半分隐瞒,动手了便是动手了,又何须畏缩。 若有人想要为六祸苍龙讨命,直来便是,汲无踪何惧! “自发。”殷末箫很认真的观察了汲无踪神情,眼见对方神情坦荡,不似作伪,“一剑飞驰,百里猎首”之名,殷末箫也曾听闻,看得出汲无踪并非是满腹心机算计之人。 但越是如此,殷末箫便越觉着棘手。 汲无踪喝了一口杯中之物,接着说道:“没错,当时我等想法,便是欲将我们与六祸苍龙之恩怨了解,极天峰之地势,也是那一战中被改变。” “如此吗……”殷末箫追问道:“最后的结果呢?你们如何安置六祸苍龙尸身。” “尸身?我们并未看到其尸身。”汲无踪摇头道,“当时我、飘舟神隐、紫宫彤麟三人皆是重伤,但六祸苍龙似乎是功体互冲,走火入魔,被我等逼落断崖,我等并未见到其尸身。” “战后未去找寻?” “六祸苍龙蒙骗我等,因而有此一战。”汲无踪自顾自的满上酒,说道:“但既已被逼落于悬崖,我等仇怨自已消解,若他还活着,要来寻我们报复,我等自是恭候,无论如何,围杀一回,便是恩仇两清。” “如此……那战后你们各自去了何处?” “紫宫彤麟恢复身份,回返紫宫世家,飘舟神隐声称另有事情要办与我分开,后来回寄了一封书信报平安。” “原来如此吗,老夫明白了。” 如此几乎便可以确定了,世外桃源是由飘舟神隐所毁,只是毁去后便有意隐藏身份混迹于武林中,闻听飘舟神隐过往,应也是心怀侠义之人,这样的人物不会受人逼迫而作违背己心之事,那这么说来,便是他自行为之。 “教祖此番调查造天计划之事,若是要缉拿汲无踪归案为受害者偿命,汲无踪绝无二话。” 虽说是受人蛊惑利用,但对于自己所作的杀孽,汲无踪从来不会想着逃避。 “壮士言重了,老夫先前已答应过水阁阁主,若阁主能代替几位取得被害之人谅解,老夫也会代替隐瞒几位身份,毕竟几位也只是为心中大义而受人利用,非是任性滥杀。” “如此吗……那多谢教祖。” “壮士无需客气了,此番会晤,老夫亦有不少收获,对于案件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多谢。” “教祖客气了,不过造天计划真相已明,首恶多半也已伏诛,教祖还有什么案子要查,可有需要汲无踪协助之处。” 协助吗……既然已置身于外,何苦又卷入其中,长者笑而婉拒,极天峰上下,他皆已探查过,极天峰上确实有激战的痕迹,但是山下痕迹却颇为凌乱,应是许多武林人踏足所致,有用的线索也是有限。 至于世外桃源被毁及飘舟神隐之下落,他心中虽有猜测,却是难以查找出痕迹,武林太大,要找一个有意隐藏自己身份之人,太难,而且据闻飘舟神隐从来是戴着黑色面具,未以真面目示人,想要找出那就更是难上加难。 造天计划三月浩劫、世外桃源被毁、六祸苍龙皆已有了结果……但最为关键的,世外桃源惨案,仍是一团迷雾。 这段时日他走访了不少的人,汲无踪也好,黑夷族的破军父子也好、包括柳狂、法云子、以及被救的箫振岳等一众武林人士在内,看似每个人都有所关联,但是又缺乏决定性的证据,至于嫌疑最大的两个人,六祸苍龙和公子膑,一个生死不明无从查起,另一个…… 殷末箫只能说,若一切真是公子膑所为,那这个年轻人,将是自己此生所遇到的,最为恐怖的对手。 “如今诸般打探,线索皆断,看来唯有那一条路可行了。” 辞别了汲无踪后,殷末箫一人回返落脚的客栈,脑海中所思所想,皆是眼前疑案。 打草……惊邪…… …… …… “知秋,你的演技,怎么说呢,还需要提高啊。” 还施水阁内,玄膑与柳狂对坐,或者说……若叶知秋。 若叶家族才俊不少,若叶央措巧变,若叶温翘骁果,若叶凝雨毅重,但若要说若叶家族现今修为最高深者,非若叶知秋莫属,此外若叶知秋还是四人中唯一一个得到若叶家族机关术传承之人。 早在登录南武林时,若叶温翘和若叶知秋便被玄膑作为暗桩安排,一人关注高翔族动作,另一人在南武林伺机而作,至于打入了造天计划,实属玄膑的意外之喜。 如今造天计划破局,若叶知秋自也恢复本来身份,回归还施水阁。 “哈,是吗,我还想下次如果太子还有类似的任务,请务必交给我,这种游走于刀尖之上的刺激啊。” “你的请求,我收到了,不过短时间内应是不会有这么刺激的任务了,你可以安心打造还施水阁了。” “啊,说到这个,我的头开始疼了。”若叶知秋佯装捂头,一副颇为头疼的模样。 “是吗,那你更应该待在还施水阁修养了,我会让凝雨陪你。” “大可不必啊。” 若叶知秋张大了眼,若叶家族众人中,若叶知秋最为头疼的便是若叶凝雨,一个游戏风趣的人,遇上一个无论何事都一板一眼的人,这个结果,可想而知。 “哈,那就尽快开始动工吧,等还施水阁打造完成,放你假期让你在苦境好好游玩。” 玄膑可不是某魔界那种毫无人性的老板,看看把某阎君都给压榨成什么样了…… “不愧是太子,就是够爽快。”若叶知秋快意道:“明日起,就开始动工。” “哈,好。” 若叶家族的机关术独步黑海森狱,原著中若叶知秋为天疆打造的苍天佑护亦是可圈可点,如今还施水阁的人力物力自然还达不到天疆的程度,依照玄膑所想,也是差不多够用就行。 而趁着还施水阁改造这段时日,也该再上傲峰一趟,看望一下四弟和冷霜城斗法斗得如何了…… 至于殷末箫,教祖能查到哪一步,玄膑亦是期待,毕竟只有查的越深,才越能证明还施水阁的“无辜”啊…… 第65章 再临傲峰 冷滟铸剑与旁人不同,不同的不仅仅是铸剑的材料,还有铸剑所需要用到的铸火,所以从一开始玄膑就没有指望玄同能过早的发挥其战力。 和精熟政务的玄离不同,玄同一直以来只知练剑,人情世故罕有接触,在森狱倒还罢了,在苦境这个野心家遍地走,阴谋者多如狗的地方,很容易被人算计或者利用,玄膑又不能随时盯着,所以才精心挑选了傲峰十三巅这么一个集合锻炼修为、铸剑、与人博弈多重功能于一体的“风雪宝地”。 至于玄同玩儿不过冷霜城这一点,压根儿不在玄膑的考虑中,毕竟在他看来玄同和冷醉还是有区别的,毕竟是森狱的太子,就算再怎么不经世事,那也比冷醉好得多,阎王虽然不是个好父亲,但是对于一众皇子的培养可是并未放松过,虽然皇子总体上有所差距,但是也都是有想法的人物。 傲峰十三巅,飞雪飘零,玄同抱着虹霓同剑在天火居前,时不时的回头看向天火居的那一道粉白身影,在傲峰十三巅客居若久,少见冷滟如此盛装。 因为冷滟的服饰大多素雅,所以但凡带一些色彩的,也可称得上鲜艳了。 而在傲峰十一巅,来访的玄膑再次遇上了久违的冷醉,大抵是冷滟先前说过,对于玄膑的到来冷醉并未表现出惊讶,反而说道:“你让她等了太久了。” “什么?” “……无事,速往天火居去吧,相信冷姑娘看到你,她会很欢喜。” “这……多谢阁下这段时日对舍弟的照顾了。” 冷醉未曾想到玄膑会这样说,先是愣了下随后摇了摇头:“不过是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若要道谢,就多陪伴她一些时日吧。” 这是个什么凄惨男二的败犬型发言啊…… 不过想一想,原本的剧情中,他对萧中剑也是类似的说法,只能说冷醉此人,确实是单纯的可怜,这样的人,只适合在傲峰之上度过此生,不适合进入江湖。 “如若可以,如此也是公子膑心中所愿啊。” 同冷醉道谢一声后,玄膑随即赶赴傲峰十三巅,不多时冷醉眼前只剩下了一个模糊的黑点。 看着远去之人,冷醉的眉头微皱,“他的修为,较之上次来傲峰时,似乎又有所精进,此人当真恐怖,不过也只有这等人物,才能匹配冷姑娘吧。” “你当真如此想吗?”就在这时,冷霜小院内,冷霜城的声音传出,冷醉回头看着义父,不由得一愣。 “义父……” 冷霜城并未回应,而是追问道:“你当真如此想吗?冷醉,你对冷滟的感情,这些年为父一直看在眼中,这么多年的相伴,就这样将冷滟让给一个不明来历的人,你真的甘心吗?” 冷霜城看着冷醉,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心中的责问,让冷醉一时哑然。 甘心吗?!甘心吗?! 自是不甘!少年心中悸动,岂会心甘情愿就将心上人拱手让人! “但……” “七尺男儿,何来但书。”冷霜城打断道,一手拍在冷醉的肩头:“只说,你甘心吗!” 冷滟,我得不到的东西,旁人也休想得到啊! …… 傲峰十三巅,天火居外,玄膑远远便看到了那漫天飞白中的一抹红色。 “大哥。” “嗯,看来你的进境不小。” 傲峰天气极寒,十三巅恶劣的其后更是远胜先前的十一座山峰,仅仅是在十三巅生活,对于一般人而言便是不小的负担,同时也是一桩修行。 看着现如今玄同自若之态,分明已经适应,对此玄膑很是欣慰。 “未知众人……” 玄膑自然知道玄同想问什么,拍了拍玄同的肩膀,温和说道:“放心吧,水阁之中一切顺利,等你取剑下山,或许会大吃一惊呢。” “若是有事,请务必让玄同知道。” “放心啦,若是真有麻烦,会让你出山的,在这之前,你就好好在天火居修行,或者嘛……” “什么?” “等你能解决冷霜城,想要下山也不是不行。” “冷霜城吗……” 冷霜城其人,不论其人品性如何,但其一身修为和剑术之上的不俗技艺却是实打实的,这段时日,玄同与冷霜城交手十余次,他能清晰感受到冷霜城对于他越发清晰,毫不掩饰的杀意。但即便他如今施展出全力,在面对同样全力以赴的冷霜城时,也难说有绝对的胜算。 “为何?”玄同问道,他分明书信上对于冷霜城敌对之事只字未提,为何玄膑会知晓。 面对玄同的疑惑,玄膑只是轻笑一声,并未应答。 冷霜城是个什么货色,自然瞒不过他。 “好了。”玄膑轻笑一声,“走吧。” 兄弟二人并肩走入天火居,只见白梅树下,一袭倩影,分明早就等待多时。 “织剑师,久见了。”玄膑看着冷滟,语气温和说道。 冷滟看了玄膑良久,片刻后,开口说道:“这一趟,你似乎疲惫了许多。” 闻听此言,玄膑不由一愣。 疲惫吗?这一趟下山后,算计造天计划六人,布局毁灭证据,与法门教祖暗中博弈,似乎确实叫人疲乏了许多。 “江湖风尘沾染,红尘泥泞之中打滚,不免有些疲惫,不过有天火居一处宽心所在,于公子膑而言,已是足够。” 冷滟也未想到玄膑竟然会如此说,不由愣住,白皙的面颊上没来由的浮现一点红晕。 “哈,坐下吧,公子膑这次带了很多东西来,美酒美食,还有故事,要说与铸剑师啊。”玄膑笑言道。 “好。”冷滟点头以应。 玄膑回头看向玄同:“四弟,你也入座吧。” “……不必了,今日练剑计划还未完成,稍晚一些,再回来陪大哥共饮。”说罢,不待玄膑再多说什么挽留的语句,玄同转身消失于天火居中。 奇怪,为何,分明没有吃什么东西,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饱腹感…… 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嗯……冷霜城吗,既然大哥认为此人有除去的必要…… 第66章 苍龙飞升 六祸禁绝 月光盈盈雪茫茫,玄膑静立在天火居中那一棵白梅树下,看着树上经年不衰的花朵,愣愣出神。 猫;九:"老;字?;号.小';说.群:9;4!0;'7:5"7"3.,0';3;'编;,码?!2;3!2;;1  “大哥在想什么?”玄同抱着剑从暗处走出,先前他将时间留给了玄膑和冷滟,而此时此刻,是兄弟之间的时间,冷滟也在自己房中,并未走出。 “无事,只是想到众兄弟,还有父亲、母亲,心中有些感慨。”玄膑抬手幻化两坛酒党佳酿说道:“转眼,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父王、母后、众兄弟…… 玄同与黑后的关系算不上亲近,与阎王的关系更是微妙,至于一众兄弟,更是因玄同的心性而未有亲近。 听着玄膑所言,玄同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无言来到玄膑面前坐下。 “还施水阁许多事还算顺利,你不必过于担心。”玄膑把酒坛往玄同的方向推了推。 “大哥和八弟以及众人之能,我从不怀疑。”玄同接过酒坛,面色微微一变,全无防备,酒坛上的温度差点将他的手指冻掉。 抬头看着玄膑一幅恶作剧得逞般揶揄的笑容,玄同也是哑然。 揭开上面的封布,不出所料,在傲峰十三巅的极寒天气之下,已经冻成了一大块冰。 看着玄膑开坛畅饮,酒水甚至还散放着热气,玄同摇了摇头,手上真元一注,缓缓消融极寒之力。 “这段时日在傲峰十三巅过的如何?”玄膑问道。 “很好,冷滟姑娘,待吾若弟。” 玄膑自然能感受到玄同的目光。 “和那两个邻居相处的如何?” 面对玄膑的不接话,玄同眉毛微挑,他不明男女之情,却看得出冷滟将自家大哥看得极为重要。 “冷醉,是很单纯的一个人。”玄同应道,还怕玄膑无法理解,又补充了一句,“与漂鸟少年相似。” 与玄同玄离并列为黑海森狱三大剑客的漂鸟少年,也是水晶灵一族仅剩的遗孤,玄同与他关系算不上亲近,却常有剑法讨论之上的往来。 “至于冷霜城,此人剑法不俗,但剑心驳杂不堪。” 剑者,剑心驳杂,剑声浑浊,这样的剑者最是为玄同所厌恶。 “他不曾为难你?” “切磋而已。” “哦?那胜负如何?”玄膑轻笑道,“无论如何说,冷霜城能为不俗。” “仅出虹剑,胜负五五之数,虹霓同剑尽出,百招可败。”玄同淡淡说道,“大哥既然不喜此人……” “冷家人与冷滟关系不一般,一个冷霜城,不值。”玄膑摇了摇头,“以后总有机会料理,不必急于一时,用他磨练你,倒是刚好。” “大哥分明不在傲峰之上,却似乎对傲峰许多事颇为了解。”玄同喝了一口酒,看着玄膑说道:“既然大哥知道,那……” 玄同转移话题的手段啊……哈…… “看来四弟对于织剑师很满意。” “我只是无法理解,大哥的所为。”玄同紧皱着眉头,无法理解眼前人所为,“大哥应不是对于冷滟姑娘全然无意,若真全然无意,何必以情束缚于人呢。” 是玄同被带偏了吗…… 玄膑看着眼前的玄同,在他的印象里,玄同该是那个枫叶林中翩翩起舞,不苟言笑的剑客,而不是眼前这般,怎么还嗑上CP了呢……是了,大概是忽略了这个玄同,终究还不是百余年后,那位秋风暮霞惋红曲。 玄膑看人,大多时候是以脑海中前世对于人物的固有印象而来,这样的做法,在面对六祸苍龙、法云子、殷末箫、冷霜城这等人物时,自然是无往而不利。 但眼前之人,与他记忆中那位玄同太子,中间还相差了百余年,不同的际遇,自然也会造就不同的性格。 玄同性子孤僻,昔日在黑海森狱时缺乏亲情关怀,直到了苦境才在玄膑、玄离身上感受到兄弟亲情,被玄膑送到傲峰十三巅上,冷滟对其多有关照,便让玄同又感受到了殊异于玄膑、玄离的亲情。 立场自然不自觉的便偏向了冷滟一些…… “江湖风波险恶,傲峰十三巅世外之地,织剑师更是世外之人,我不愿她因我之故被卷入江湖风波之中,就这般,便够了。”玄膑叹息道,“找机会除去冷霜城,傲峰之上,冷滟会过得很好。” 冷滟好吗,这个问题的答案自然不用怀疑,谈吐、气质、容貌、皆可称天人。 但……为兄想活啊。 “大哥!” “此事,终究是为兄的私事。” 玄膑有些头疼,玄同脑袋轴的让他有些无语…… 两人饮酒,两人座谈,白梅白雪,忽再听闻阵阵琴韵,回荡傲峰十三巅…… 两人回望,只见烛光剪影,翩然弄弦,韵律入耳,渐宜人心。 “哈,饮酒吧,情之一字,最是不能强求啊。” …… …… 阴沉沉的天,不时冷风呼啸,云层中惊雷阵阵…… 残破不堪的极天峰上,赫见雷光一瞬照耀夺目,无数武林人因一封写着极天峰的帖子来到极天峰汇聚,而在人群之中,作为还施水阁代掌的玄离也受邀在其中。 按理说只是一封帖子远不应该能惊起如此的闹动,但有人发觉,这封写着“极天峰”三字的帖子用纸、做工包括上面的字迹,竟是与昔日造天计划时遍布武林的帖子一切都一模一样。 这一消息也不知是从何处发布而出,但还是吸引了不少南武林中人。 毕竟此前世外桃源之外的对质余烟还未散尽,这段时间武林人也听闻了法门教祖殷末箫于南武林各处奔走查案的消息,无数人都渴望着真相,期待真相是否真如还施水阁,那日世外桃源外的对质一般。 而今日一封疑似相关的帖子,自然引来了无数目光的关注。 此时,赫见雷声隆动,整座极天峰亦随之晃动,众目睽睽之下,无数乱石倒飞而起,复归岩壁之上,竟是有人以一己之力重塑极天峰。 同时,再闻雷声之下,一声雄浑诗号,惊动寰宇—— “天下无道,灾生四端。苍龙飞升,六祸禁绝!” 第67章 极天峰上 苍龙再临 满目疮痍的极天峰,今日人流涌动。 一纸莫名书帖,简单的‘极天峰’三字,便吸引了无数江湖人蜂拥而至来到极天峰下,眼看着有人竟然以莫大伟力强行修补极天峰,峰下无数江湖人无不惊愕,随后熟悉诗号响彻,更令在场无数人议论纷纷,只因这一声诗号,南武林之人,并不陌生,正是—— “这个诗号,是六祸苍龙啊!” “不是说他已经销声匿迹了吗,怎么会又出现啊,难道他真的查到线索。” “本来消失这么久没有露面,还以为他已经当了缩头乌龟啊。” “舍弃妻子,缩头乌龟不一定,但是绿帽乌龟已经当上了哦。” …… 极天峰下,闻听熟悉诗号,在场武林人士议论之声更甚,六祸苍龙,六祸苍龙,许久未曾于南武林显露踪迹的六祸苍龙,如今高调再度现世,还未显踪便已经引起无数武林人士议论,皆是屏息凝神将视线投向极天峰上,期待着再现的六祸苍龙能为“造天计划”之事,带来何等惊世骇俗的猛料。 而在人群之中,玄离也在,看着缓缓修补的极天峰,玄离第一反应便是质疑,不可能。毕竟当初人是他亲手所杀,莫说尸体骨灰都被扬了,甚至当初还耗了三张符咒念经超度,都这样了,怎么可能还有存活的空间。 除非,当日所杀的,并非是六祸苍龙,但是怎么可能……都战至那一步,怎么可能不是六祸苍龙。 “诸位!” 此时,浑音传响,雷音搅动九霄,赫见巨石碎石汇聚而成一座石台,悬浮半空中。一道巍然身影,一身霸气绝伦,紫袍翻飞间,强势降临极天峰上,众人仔细一看,赫见其人面容英武,身着紫袍,气度不凡,不是六祸苍龙又是谁人。 “是六祸苍龙啊!” “真正是他,看来造天计划还有真相未明啊。” “看看他要怎么说。” …… 此人……到底是谁…… 玄离站定于人群中,辨其面目,确实与被自己所杀的六祸苍龙别无二致,但是怎有可能……而且,他又怎敢堂而皇之大张旗鼓的现身。 玄离并不是鲁莽之辈,心中重重疑虑,只是按剑在手,静静看着极天峰上“六祸苍龙”的表现。 “经过这段时间,六祸苍龙奔走调查,关于造天计划,以及世外桃源的惨案,吾已有眉目,自即日起,六祸苍龙每隔一日,便会揭晓造天计划其中一人的身份,待到所有人的身份都揭晓以后,六祸苍龙将会告知在场诸位武林同道,造天计划及世外桃源案件的真相,而今日,将只是一个开始!” 话语落,赫见六祸苍龙一运非凡元功,乱石堆砌,山摇地动,赫见造天计划参与者之一的身份,呼之欲出—— “绝临日月吟啸驰。” 有武林人士跟着缓缓凝聚而成的字迹跟着吟诵道。 下一刻,只见六祸苍龙唯留绝之一字,翻掌之间后面的六个字再度聚合重组,行成全新的六个字,令在场众人,无不愕然。 黑夷族毘非笑! “黑夷族毘非笑,竟然是他吗?” “黑夷族的前任族长!” “难怪世外桃源里被囚禁的那些掌门皆是死于黑夷族之毒术,原来是毘非笑!” 血仇再度涌上记忆,一时间极天峰下,群情激奋,此时又闻远处传音,那声音玄离并不陌生,赫然正是,法门教祖—— 殷末箫! “六祸苍龙!老夫殷末箫,受还施水阁公子膑所托,调查三月祸劫及世外桃源惨案一事,你作为公子膑指证的第一嫌疑人,是否该与老夫一晤!” 千里传音,足见非凡功力,在场武林人士无不惊异于殷末箫的不凡修为,而殷末箫的出现,却让玄离在此刻更觉不安。 难道,当日吾真的失手了,或者杀的那人只是六祸苍龙的替身…… 拷问心音,自然无人应答,而此刻高空之上的千里传音,仍在继续。 “阁下调查若久,当已有眉目,何妨再给六祸苍龙一些时间,让六祸苍龙揭晓一个个谜团,直到最后一刻。”极天峰上,六祸苍龙亦是应声说道:“该六祸苍龙承担的,我不会逃避,但想要栽赃的,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好,殷末箫等你六日之后的答案!” “多谢!” 声浪散去,众人始终找寻殷末箫踪迹而不得,此时极天峰上,再闻六祸苍龙开口说道:“诸位,今日揭秘,到此为止,明日之后,吾会再于极天峰上揭晓造天计划第二人之身份,请!” 请字落下,人已消失无踪,玄离心中纠结良久,最终还是不曾亮剑拦阻。 然而即便是他不动手,还施水阁如今也必然引来不少关注,甚至未待他离去,便有不少南武林门派的掌门认出了他,朝着他围了过来。 “公子离,关于方才六祸苍龙所言,你有何看法。” “他之所言,还施水阁从来只抱持质疑,大哥将此案委托法门教祖处理,还施水阁自然只等教祖调查的结果。” “先前世外桃源之外,阁主直指六祸苍龙为三月浩劫阴谋者,如今……” …… 好不容易摆脱了周围的一众南武林人士,玄离才又回到还施水阁,沿途缓行,脑海中始终回想着方才极天峰上的一幕,六祸苍龙再现,目标更是直指昔日的造天计划。 他究竟何以来的信心,又何以来的底气? 至于殷末箫,按理说他已从法云子口中得知了造天计划的许多信息,应该也知晓了六祸苍龙造天计划主谋的身份,未出手将六祸苍龙捉拿,莫非他也在这段时间调查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线索? 就在此时,却见还施水阁外一人匆匆而来,赫然正是法门教祖,天南笔殷末箫。 “教祖。” “八公子。”殷末箫一脸沉色说道,“老夫有事要询问法云子,还请八公子允准。” 如此急切的要见法云子,莫非是要说明六祸苍龙之事…… 玄离不动声色。 “大哥临行前有言在先,教祖请便。” “多谢。” 第68章 局下之争 还施水阁的地下水牢,闻听噩耗的法云子,短短时日,已然缭乱如同狰狞恶鬼。 而此刻,一言消息,一言激励,使这位作阶下囚的女子,转瞬之间又多了几分生气。 “教祖,此言当真吗!” “老夫虽未与之近距离碰面,但他既说出了毘非笑的真实身份,料想应还是可信的。” “六祸苍龙他,真的未死?!” 大落大起,法云子一时哽咽,两行浊泪滴落。 殷末箫的点点头,话语中是不可动摇的坚定信念。 “如今各方调查,我也已有了眉目,只是六祸苍龙既然有意主动揭开过往,老夫也不会阻拦,只是若他捏造事实,老夫也不会坐视。” 法云子擦了擦了,抬起了头,面上是从未有过的坚毅之色,“法云子明白,既然已选择对阁下尽数告知,后续一切法云子亦不会再反悔。” 法云子终究是法云子,那个果断的女子…… “老夫明白了,若他能证明他之清白,老夫亦自当会全力护他周全,这是老夫对你的承诺。”殷末箫正色说道。 “多谢前辈。”法云子缓缓一礼。 对于法云子而言,再没有比六祸苍龙还活着更好的消息了。 “案件的调查,这些时日劳烦搁下了。”法云子道。 “此为理所该然,何必言谢,请。” 殷末箫将法云子缓缓搀扶而起,随后转身离去。 而在殷末箫离开地下水牢的同时,暗处一道身影散形,转眼消失不见。 而又过了良久,法云子才又缓缓抬起头,看着手中方才被殷末箫塞入手中的纸笺,小心翼翼的打开,原本脸上的笑容淡去,但又在瞬间恢复,信笺随后也被她暗中送入了嘴中。 六祸苍龙,最终还是如此吗……公子膑啊! “六祸苍龙,我等着你,等着你来接我啊……” 法云子喃喃自语的看着地牢上空的莹莹波光,仿若未闻,那一声叹息…… …… …… 还施水阁,身影聚形,却是若叶凝雨自水阁地牢归来,将地牢之内的见闻尽数禀报于玄离。 玄离听完若叶凝雨禀报的消息,面色愈见阴沉。 “如此看来,那人当真是,六祸苍龙?!”玄离紧皱着眉头,带着几分惊疑难定。 殷末箫是值得尊敬的长者、君子,在案件上不会信口开河,他既然都同法云子说明了六祸苍龙一事,那么至少说明,那人是此刻他所承认的六祸苍龙。 不然他也不会告知于法云子……要知道法云子如今的情绪,可不太安稳。 “难道,当真是我那日中了术法,亦或是只是杀了个六祸苍龙的替身?” 而玄离则开始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依照大哥所言,六祸苍龙此人心机深沉,若真备有死士替身,倒也并不离奇,但……那他此刻冒出,更开始揭开造天计划三月浩劫的真相又是为何?” “至于世外桃源一案,大哥所做的应该无破绽,但是六祸苍龙既然有此自信,莫非真掌握了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线索?” 玄离的眉头越发紧皱,百思难得其解。 “无论如何,六祸苍龙既已成为还施水阁之敌,便不容他再存活于世。” 玄离眼中,闪过一抹杀意,极天峰上那不论是真六祸亦或是假苍龙,都不能任其存活于世。 “凝雨,叫上温翘,随吾明日往极天峰埋伏,这一次,定要将之格杀!” “是。” 若叶凝雨点了点头,转身消失于房中。 此时只闻房门敲响,片刻后夜阑珊走了进来。 “夜先生。” 夜阑珊是森狱《相途榜》留名的名士,也是阎王金口玉言分配于玄膑的属官,更兼其能力不俗,所以玄离也对夜阑珊多有礼遇。 “八皇子。”夜阑珊说道,“极天峰上之事,我也已听闻,但此事还未确定,着急行事,有可能反落入暗处之人陷阱。” “嗯?” 玄离并非冲动之人,相反,作为黑海森狱一众皇子中最擅熟政务之人,玄离在森狱处理政务时,时常采纳各方建议,调和其中。 如今见夜阑珊发表了不同意见,他也能耐心听下,而不是如同其他人一般刚愎自用。 “先生教我。” “八皇子言重了。”夜阑珊说道,“只是六祸苍龙这一遭出现的莫名蹊跷,又过于巧合,难保不是他人的投石问路之计。” “可是,殷末箫都已确认,告知了法云子,以他性情,若无相当把握,必不会将这等事情对外宣传。” “若此局真是殷末箫布置,那他或有可能以此手段麻痹我方,甚至法云子也是陪他于他布置计划。” “这……” 夜阑珊所言,也是玄离不得不思考的一种可能,但六祸苍龙的生死,事关玄膑于南武林这段时间的布局,出不得半点纰漏,他赌不起…… 夜阑珊也看出了玄离的迟疑,谏言说道:“此事尚在未定,八皇子何必急于动刀兵而落人口实,不如明日于极天峰前,在与那六祸苍龙对质便是,届时是真是假,一探便知!” “是啊,我明白了。”玄离点了点头。 经过夜阑珊提醒,玄离原本紧张的心绪平复,脑海的思绪也渐渐厘清,脑海中随之浮现起种种此前未曾注意的疑点。 以六祸苍龙此人性情,若真掌握了证据,必然会携大势径直走上还施水阁与大哥对峙,为何会在极天峰大张旗鼓的摇旗呐喊,聚拢众人视线,更以一天一揭这种方式缓慢揭开造天计划真相。 此举不符合六祸苍龙此前的谋划作风,难道真是有人假借六祸苍龙之名行事? 是殷末箫吗…… 若真是他,那此人当真是一个相当恐怖的对手。 “呼……”玄离长舒了一口气,对着夜阑珊行礼说道,“若非先生提醒,玄离险些犯下大错。” “八皇子客气了。”夜阑珊回礼应道:“另外,此事该尽快传讯于傲峰,让大太子得知消息作出应对。” “我明白,这便安排人传讯大哥。”玄离点了点头。 六祸苍龙吗…… 第69章 夜下林间不速客 夜色深沉,还施水阁之中一道身影脱出,正是若叶凝雨,在浓浓夜色之下往傲峰方向急急而奔,神情急切。 与此同时,树林暗处,一道身影,一双锐利的眼睛冷冷注视着那一道身影消失在密林深处,始终未曾出手。 而在一路穿行出密林之后,若叶凝雨回头观望后,转身来到暗处,手中的令牌一捏,与此同时还施水阁内另一令牌同受感应,应声而碎。 “好了,那我要出发了。” 还施水阁中,若叶知秋看着手中碎裂的令牌,翻身而起,在他的身旁,是神情严肃的玄离和夜阑珊。 “无人拦阻,看来还算顺利。”夜阑珊开口道:“但也不可大意,或者对方早于傲峰途中埋伏,无论如何莫要恋战,尽快将消息传与大太子,让大太子归返主持局面。” “我明白。”知晓事情非同一般,若叶知秋收敛了轻狂姿态,“等这次回来,我一定要改进这东西。” 若叶知秋说的当然是手中这一块若叶家族研发的俱损令,即在有限的范围内,两块令牌一损俱损之意,用作紧急传讯,还有些用处。在若叶凝雨行动前,便约定了出发、停步以及捏毁令牌的时间,若中间出了任何纰漏,计划都会变更。 而如今开来,第一步的计划,目前还算顺利。 “走了,八皇子保重。” 夜色之下若叶知秋踏月急急而行,欲往傲峰传讯玄膑,浑然不知暗处一道黑衣身影已在悄无声息之间跟上。 “极天峰之上的事,后续便静观其变吗?”看着若叶知秋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下,玄离转身再同夜阑珊商议后续。 “现在出现的六祸苍龙,确实有不少疑点,先看他后续公布的情况再说吧。”夜阑珊点头道:“无论如何,我方不能先就乱了方寸。” “是,夜先生所言有理,是玄离急躁了。” 玄离回头,看向窗外夜色。 在黑海森狱处理政务时,他未有过这种感觉,那时有国相复核,阎王裁夺,就算他做了错误的决定也能有人更正;在来到苦境后,许多事情皆有玄膑裁夺,他有不解之处,也有玄膑解释,这是他第一次面对这般的危机。 而这一次倘若未能处理妥当,玄膑辛苦在南武林经营的局面便会一夕崩盘,那时他玄离…… “大哥……”玄离暗暗攥紧了拳头。 我们是兄弟,你姓玄,要给哥帮忙,不要只做哥的应声虫,未来不止还施水阁,可能还会有更多的东西要交到你的手中,玄膑希望能看到昔日你主政一国的风范。 昔日所言,似任犹在耳,大哥,玄离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 …… 夜色之下,荒林之中,若叶知秋急急而奔,往傲峰而行,来到半途,却见道途之上,赫然一道黑影负手拦路,观其姿态便知来者不善,若叶知秋心中暗暗戒备。 “阁下,此路不通。”黑衣人转过身,看着若叶知秋,沉声说道。 “嗯?拦路贼吗,挡吾之路,可不是那么轻易啊。” 感知眼前之人绝非凡俗,若叶知秋不敢大意,右手按刀,绝代柳狂刀出起锋芒,深夜林下忽现数道寒光,瞬开战局! “好刀!”黑衣人抬手接刀,铿然轻响,气浪横扫四野,面对若叶知秋全力施为的一招,竟是纹丝不动。 “硬茬!”若叶知秋眉头一皱,手中柳狂再度挥舞,下一刻,刀分玄黄,无情斩出,人亦趁此间隙欲脱身而走。 此人,便是幕后之人,能够洞察夜阑珊的投石问路之计,绝非凡俗,大条了啊…… “一个不情之请,还请阁下将要传递的书信,与某一观,其后不再为难。” 黑衣人双掌翻转,天罗地网重围困,面对柳狂锋芒,又是旋刃引锋,纵是若叶知秋全力施为,也未能在其身上占得半点上风。 但其人身上也无明显杀意,招式起运,皆在制敌、克敌,不容眼前之人脱逃,却也无意于杀。 “哦?想要飞书,凭借能为来吧!飞叶翔天·刀枭千首!” 若叶知秋冷嘲一声,赫然凝元,一刃断围,霎时风起,数十丈狂岚摧枯拉朽而出,尽催荒林,更破掌围。 黑衣人眼中闪过异色,双掌抬起,浑厚真元萦绕,砰然硬挡至极刀势,竟是只稍退半步,秋毫未损。 “一溪烟柳万丝垂!” 飞叶之后,万丝齐垂,极招接极招,瞬间消失的身影,快至转瞬即逝,柳狂一瞬,刀变万千。 铿锵一声,黑衣人再退三步,然任是千刀所过,仍是难损其分毫,反倒更激起黑衣人眼中的好奇之意。 见眼前神秘来人轻松挡下两式极招,若叶知秋双眸眯起,他很清楚,眼前之人,绝非一般,不能再于此处纠缠,心念一转。 刀锋光华一转,霎时狂岚拂柳起,漫卷眼前人。 这样的高手,此前竟是寂寂无名吗…… 黑衣人心神微凝,双手一翻,浑厚功元易转周身,转眼便化澎湃气浪,倾轧而下。 双招对碰,阴阳倒转,霎时地陷山崩,荒林尽毁。 黑衣人的黑衣被斩下几片衣角,若叶知秋嘴角见红,眼见对手退步不在纠缠,间隙化光离去。 看着若叶知秋渐远的身影,黑衣人未再作拦阻,反手一纸密封好的书信出现在手中,拆开后出乎其预料的是,上面空无一字。 “嗯?空无一字,便是说,尽由口述吗?果然柳狂此人的身份有问题。” 虽然没能得到更多的东西,但这些东西也已经足够说明许多东西。 正常来说,对于柳狂一个新降之人,不应该承担如此重要关乎机密的人物,更莫说是一纸空信,如此作为,只能说要么真的很信任柳狂其人,要么柳狂之前便…… “公子离,并无这般的魄力,那便意味着可能是后者吗?” “不惜以负伤换取脱战的机会,此人令人敬佩,唉。”黑衣人叹息一声。 只能等到结果揭晓,再与之道歉了…… 公子膑、公子离,还施水阁,究竟藏着多少的秘密…… 第70章 傲峰十一巅 极天峰,一日过去,极天峰上,再见巍然紫袍从天而降,随即施展无双伟力,强行修补极天峰,无数武林人士翘首以观,等待造天计划再一人身份揭晓! 人群中,玄离、夜阑珊亦在其中,只闻得纷纷议论声之中,乱石汇聚重组,再现一句造天计划之人旧名—— 剑挥凌云渡人师! “是剑呐!” “剑的话,那日世外桃源之外,不是早就揭晓?” …… 只见乱石再易,组成一个南武林众人早已熟知之名——法云子! “法云子这个,我们早就知道了!” “就是就是,爆出这个身份是在敷衍谁啊。” “我看六祸苍龙就是敷衍啦!” …… 此时,极天峰上空,再闻殷末箫言语:“六祸苍龙,法云子作为造天计划一人的身份,早已揭晓,这个结果不够。” 六祸苍龙亦注元于声音中,朗声回应:“教祖何必着急,明日六祸苍龙会曝出一个之前未曾暴露身份的名字。” “可!” 殷末箫声音散去,六祸苍龙随即也消失于极天峰,只留下南武林江湖人士议论纷纷。 此前未曾暴露身份的造天计划之人的名字,自然能够引起在场武林人士的兴趣。 而玄离紧皱着眉头,转身消失于人群中,大哥,你来得及吗…… …… …… 傲峰,昆仑最高最冷之峰,人迹罕至,只因气温极寒,寻常人行至山脚就不堪严寒骨血坏死,又有常年凛风如刀,更催杀人意,入山者往往十去九不归。 然黑海森狱之人,体质殊异于苦境之人,对于苦境之人凛冽酷寒的傲峰群山,对于出身于森狱的玄膑、玄同而言,却远没有那般的严重,也因此,即便身负伤创,若叶知秋仍能攀爬傲峰的缘由。 心知南武林当下情况紧急,脱身之后,若叶知秋顾不上调养伤势,便径直往傲峰十三巅而来,及至傲峰十一巅,方见冷霜城居所。 若叶知秋曾听到玄膑提起,傲峰十一巅居住着一对父子,因此也并不意外,也没有叨扰的打算,便要往傲峰十三巅而行,却只见得十一巅上,漫天风雪,一抹紫色映入眼中。 “阁下前来傲峰,所为何事?”冷醉看着眼前的刀客,眉头微皱。 他在傲峰生活了许多年,罕见外人踪迹,而自从公子膑几人来访后,傲峰便时常有人到来。 “奉命为主上传讯,还请阁下放行。”若叶知秋说道。 “主上?公子膑?”冷醉疑问道。 “正是!” “……是吗。” 冷醉犹豫了片刻,日前冷霜城所言回荡于脑海中,但片刻之后,终是心内善意压倒了那一丝邪念。 “你看上去有伤在身,吾送你上去吧。” 若叶知秋看着眼前的青年,摇了摇头,“多谢了,不必。” 就在若叶知秋准备攀登傲峰十一巅时,冷霜城居之中,一道森寒剑气激射而出,阻断若叶知秋脚步。 “嗯?” “冷醉,你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木门缓缓打开,冷霜城自其中走出,“那便由为父来替你,迈出这第一步!” “嗯?你是!”若叶知秋看着眼前走出的剑客,戒备在心。 此人身上,好强的剑意,苦境果然是卧虎藏龙之地,若非大太子先到苦境打扎,那未来森狱真与苦境兴战,只怕要吃大亏…… “将死之人,何须知道吾名。” 冷霜城眼内展露杀机,手一挥,锋芒入手,一身气息激荡而开! “哦?” 知晓来者非善,若叶知秋也不作多言。右手一握,但见无边风起,绝代柳狂出鞘,只看足下一动,瞬间欺身上前;心知自己有伤在身,若叶知秋无意拖战,决意先发制人! 傲峰奇人,世外剑客;森狱浪子,非凡刀者。 刀与剑首度交锋,冷杀的剑、肆意的刀,在穿花葬雪中激烈对碰,决意格杀,舞动十方白玉乱,惊搅周天素雪寒! 冷霜城催动一身功元,气势如虹;反观若叶知秋前伤在身,更有傲峰极寒压制,纵是全力施为也难应对,甫交手便觉沉重压力。 “飞叶翔天·刀枭千首!” 柳狂起舞,锋刃回转,刀中藏刀变化万千寒芒,非凡武学尽显凌厉风采! 若叶家族第一刀展现绝艺,冷霜城眉峰一挑,玄墨长剑霎引风雪。 踏步,纵剑,剑开冷寒! 铿鸣的刀剑,是狠,更是险;交错的身影,是快,更是沉。 就在两人锋芒飞乱处,无数的白雪在刀光剑影中分崩离析,化作点点虚烟。 而一旁的冷醉,看着场中激斗的两人,心中仍是犹豫。 “烟柳绝胜·皇都一斩!” 翻身,腾袖,柳狂锋刃划出一道惊艳冷芒,斩风断雪,降临而下! 冷霜城见状,退半步,剑锋逆空,功元鼓荡,硬撼绝代柳狂。 砰然一声响,若叶知秋不敌对手能为超世,体力难支,反被逼退数步。 “不过如此而已,授首来吧!” 冷霜城趁势追击,锋刃流转,尽纳傲峰寒气,脚步踏转,力中凝速,一剑开幽冥! 面对即来之剑,若叶知秋强压体内不断翻覆的气血,神色一凝,双手齐握柳狂,一刀斩落! 刀剑会武,轰然惊爆,整座傲峰十一巅都隆隆颤动,刀者连退数步,强稳身形,却是不退反进,刀锋再斩! “不自量力!” 凶剑手中转,冷霜城言辞中多有轻蔑之意,剑锋径直斩向来者! 只闻铿然一声,鲜血滴滴落下,若叶知秋再伤。 “一溪烟柳万丝垂!” 若叶知秋不顾伤势,勇出困敌之招,只见漫天刀气化为天罗地网,纵横交错,欲困锁冷霜城,争取脱身之机。 “霜冷千山!” 极招相对,再闻一声惊爆,只见强横气劲之下,若叶知秋竟倒飞而出,一声闷哼,血洒白地。 “可恶啊!若非我受伤在前!” 一口朱红落地,若叶知秋再难起身,一颗心迅速沉了下来。 此人究竟是…… 可恶,若非先前被那人所伤,怎会输给此人! 若叶知秋眼中闪过愤怒。 主上啊,可恶,死在这里不要紧,但是南武林…… “这就是你的遗言吗?”猎猎狂舞的黑发下,无情的眸,杀戮之色更浓。 立身傲峰,冷霜城高高在上,看着倒落在地上的若叶知秋冷声说道: “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跟错了主人吧,你那个愚蠢的主人!” 第71章 天壤之别 傲峰十一巅,皑皑白雪上洒落几点触目惊心的红,冷醉看着眼前尘埃落定之战,右手紧握着刀柄,久久难以言语,更难有动作…… “冷醉……”心知义子心性,冷霜城一剑直指若叶知秋,冷声说道,“你终究是狠不下心。” “义父……” 冷醉无法反驳,只能闭眼摆过头去,紧锁的眉头显露少年无解的心事。 “但是男儿在世,总有些时候需要狠下心肠。”淡淡言语,似蛊惑,却带杀意,冷霜城双眼注视着眼前落败的刀者,心中杀意毫不掩饰……公子膑,便从今日开始,斩杀汝麾下,让你为先前所为,付出一些代价。 看着眼前对峙的二人,冷醉心内天人交战,长久以来的善良之心与冷霜城诱导之下的人之私欲不断交织,使得他进入到一个极为纠结的境地…… “哈,杀我?”若叶知秋看着冷霜城只是冷笑,“只怕后果你承受不起啊。” 这种眼神,就是这种眼神……岂敢如此轻视于吾,公子膑,冷霜城必然要让你付出血的代价! “你觉得谁会知道,攀爬傲峰之众不少,你可曾见过尸骨?傲峰之上风雪寒冽,尸体要不了多时便会被风雪剔去骨肉,骨骸随之也会被风雪湮没,你觉得还有谁能找得到你!” “是吗?” 忽来熟悉声音,淡漠言语,令冷霜城后背蓦然一寒 此人是——! 已知来人身份,冷霜城心中盛怒,紧握长剑的手更是冲起道道青筋。 “啧啧啧,冷大侠的手法颇为熟练啊,看来是不止一次做这样的事情。” “不过,冷大侠可能忽略了,公子膑若要对你出手,何须什么证据呢?” “公子膑!” 冷霜城脸色一沉,当即转身,入眼只见深蓝袍服翻飞,沉浑一掌已近咫尺身前! “义父!”冷醉此刻方才惊觉,开口提醒,但冷霜城何须他来提醒? 走跳江湖多年,纵然是阴谋算计无数,但若手上没几分本事,又如何抵得住滚滚江湖浪潮。 几乎是在听到玄膑声音的同一时间,锋芒立出,青锋怒鸣!抬手、握剑,身如电,旋剑转身,怒斩眼前来人! 若不是此人来傲峰,天之神器只会是吾的,公子膑,你该死,该死啊! 剑光慑目,却见玄膑掌式偏转,登龙杖出,反手迎上剑锋。 兵杖交击,冷霜城却只感觉这一剑,如同撞在了某种坚硬无比的金属之上,剑上传导而回反震之力竟令他手中之剑险险脱手。 错愕间,耳边在闻一声嗤笑…… “剑者,竟难握住手中之剑?汝,菜的令人惊讶了。”淡淡一语,玄膑一手探出,擒住冷霜城握剑右手,趁冷霜城新力未生之际,登龙杖瞬间挥斥而出,一击重重落在冷霜城胸口。 “你——唔呃!” 一击之力,虽未能透过冷霜城护体真罡砸断冷霜城的肋骨,但重击之下,体内脏腑受冲涌血,冷霜城嘴角亦是溢红。却见玄膑后掌已至,旋即二人再对一掌,掌气如浪,倒逼四野,冷霜城再却三步,嘴角鲜血横飞,染红缕缕白雪。 “知秋,你无恙吧。”玄膑并未趁势追击,而是转身开始关心若叶知秋状况,对若叶知秋伸出了手。 只能说,一切皆是机缘巧合,又或者说……是玄膑亦或是若叶知秋刚好的“运势”,让罕离开傲峰十三巅的他,刚好的走下了傲峰十三巅,又注意到了傲峰十一巅的战声,方才及时赶到。 虽说冷霜城早就上了玄膑的必杀名单,但依着玄膑原先的想法,是将他留给玄同处理,而今日冷霜城的作为,让玄膑将他在必杀名单的位列大大的提前了。 冷霜城我吃定了,冷滟也留不住他,我说的! “无事。”若叶知秋在玄膑的搀扶下缓缓站起,小声说道:“南武林有变,八皇……公子和夜先生让我请主上回返水阁,主持大局。” “是吗?”玄膑面色稍缓,抬头又看向冷霜城,“好,等吾料理了此人,便返回水阁。” “公子膑,想杀冷霜城,你有这个能为吗!” “哈,何须能为?不过替死人收埋。” “那便为你自己收埋吧!” 虽然先前一招落在了下风,但是冷霜城岂会承认自己不是玄膑的对手?自己不过是一时大意,一个跛子,何足挂齿! 冷哼一声,手轻挥,寒锋现,漆黑的剑夹带长喝风雪,逼命而出! 玄膑轻描淡写,舞杖挡招,但闻砰然一声,炸的漫天白雪飞扬,飞雪中,再见数度交锋,寒光、杀光,闪的惊心动魄,吹的四溢震荡。 “醉月凝霜!” 眨眼交锋数招,冷霜城手中剑转,纳傲峰寒气,运霜冷极招,一展绝杀攻势。 刹时傲峰起狂飙,霜月乱天地!漫天剑气卷起漫天飞雪,好似醉月漫舞,凝动寒霜十里,令人骨彻。一抹冷残的孤月在剑上隐现,苍白霜露在剑锋端凝结,汇聚着杀意之式 “哦?” 眼见对手强招,玄膑也不多言,权杖在握,内元凝聚,只看右手舞登龙,立迎而下!剑与杖对碰的刹那,登龙杖上只见寸寸寒霜覆盖蔓延,转眼竟覆盖玄膑右手,不消片刻,寒气夹杂剑气直透玄膑右臂,传来阵阵异感 微动右手,玄膑眉头微蹙,立杖而立。 “有趣。” “死吧!” 眼见对手右手受制,冷霜城面露狰狞,左掌纳元聚力,一掌轰向玄膑天灵,霎时杀机逼身,风云色变雪舞寒! 就在此逼命时刻,却闻一声轻笑,玄膑不闪不避,更无一丝动作,只看周身无形气浪暴涨,霎时冲荡而出,寒霜剑气尽数迫出体内,一步踏出,深蓝如海的真气翻涌,展露王者止望的惊骇实力。 “金鳞之躯,岂是亡尸可逆?” 话语落,气息转,玄膑首现不属苦境之功,玄龙燹随即出手,霎时烈火升腾,伴随一式而出,天地火红,焚山煮海,白雪尽融! 冷霜城无畏接招,却难敌王者悍式,只闻砰然一声,火气竟冲破阴寒功体冲入体内,冷霜城难当余劲,连退数步,呕血不止。 “呃!” 吐出的鲜血坠入地上水流,形成股股赤水,一旁的冷醉、若叶知秋面对焰浪侵袭,也不得不各自运功抵挡。 “冷霜城,想杀吾,汝有这份能为吗?” 玄膑傲立,一双冷眼淡漠的扫过冷霜城。首现极招,未出全力,便已得如此战果,两人之间的差距,此刻已然显露无疑。 但冷霜城终究是冷霜城,纵然是落入下风,却反倒激起其心内的凶性。面对玄膑之威,冷霜城倒提长剑,脚步一踏,纵身而起,再纳极寒之威,化至极一剑,剑锋斩落,坠天而下! “冷霜城,你的胆子,确实比你的脑子,更令人吃惊。” 平静一语,玄膑屹立不动,只余登龙杖迎上,却见刹那之间,狂岚怒涛开狂乱,两股截然不同的真元剧烈碰撞,霎时雪卷如海,烟起若潮,周峰震撼。 “你,可笑!” 飞雪落地,玄膑依然站立,脚下踩着冷霜城。 第72章 谈笑破局 尘埃落定之战,天壤有别之决,一者高高在上,一者倒落雪地,是最无情的讽刺,也是最清晰的证明。 冷霜城还欲再挣扎,一杖插落,径直洞穿冷霜城肩胛,泊泊鲜血,染红其身下雪地。 “义父!” 冷醉持刀上前,为救义父刀吐冷芒,意在迫敌后撤,抢下冷霜城。 玄膑眉头微皱,冷醉此举,令他感觉不喜。 说你心善吧,刚才若叶知秋被攻击时,站在那便如同木头人一般,如今看到冷霜城陷危,便又立刻来救,虽说立场有别,但此番冷醉所为确实令玄膑不喜。 冷然一句“聒噪”,手一挥,沛然气浪倒卷,随手便将冷醉迫退,放在同龄人中已算高手的冷醉,竟是难以近身。 再低下头,看着雪地中不断挣扎的阴谋剑者,玄膑眼睛微眯,方才他所言不假,对冷霜城他此刻是真正动了杀心。 “公子膑。”此时,冷滟与玄同来到,看到眼前一幕,冷滟便要开口,却闻得玄膑率先开口。 “织剑师要为他求情吗?”玄膑平静道。 登龙杖缓缓自冷霜城身上抽出,玄膑眉头微皱,手杖上血水滴落,一滴滴落入白雪中。 这登龙杖脏了,得拿烈酒消毒啊…… “吾……”冷滟欲言又止。 “伤吾部下,坏吾基业,两条罪名,无论哪一条,都足够让公子膑将他千刀万剐。”玄膑冰冷的言辞,竟是让本就极寒的傲峰十一巅,更寒数分。 “但看在你的情面上,公子膑给他一个活命的机会,三月之后,傲峰之下,若叶知秋与冷霜城公平一决,死生无论,如何?” 玄膑说这话时,却不是看向冷滟,而是看向若叶知秋。 知道玄膑这是有意让自己能得机会雪战败之耻,若叶知秋轻笑一声,擦去血迹,眸中闪过冷光。 “知秋自然应允,就是不知……” “哈,公子膑,你会为你今日的决定,付出代价!”在冷醉的搀扶下,冷霜城缓缓起身,看着玄膑和玄同两人,纵然落败,说话间仍是不减嘲讽的姿态。 若叶知秋?区区手下败将,甚至玄膑,也不过是趁着自己气力损耗偷袭得手…… “手下败将,冷霜城有能败他一次,便能再败他一次!” 此时,再闻凄凄剑声,在冷霜城面上留下一道剑痕,几滴鲜血滴落。 “战败之人,该有战败之人的觉悟。”玄同冷然说道。 对于玄膑而言,冷霜城又何尝不是手下败将。 “哼!”冷霜城不屑一声,随后看向冷滟,心中的怒火、嫉妒、不满、仇恨尽数压下,看向冷滟的眼,只有诚挚,“多谢冷姑娘,后面的事,是冷某与公子膑之纷争,与姑娘无关。” 冷霜城与冷醉一瘸一拐的回到冷霜城居之中,傲峰十一巅上只余下四人,若叶知秋的眼在玄膑和冷滟之间流转。 浪子终究是浪子,前一刻还陷在生死危机中,这一刻便又有心思关注起旁的事情来…… “织剑师,此回事情来得紧急,容公子膑就此告辞。”白雪中,玄膑开口,轻声道。 “嗯。” 心虽千般情绪,冷滟也明白此刻不是诉说之时,最终只是静静点了点头,应声道。 “江湖险恶,你多加保重。” “多谢织剑师关心,公子膑晓得。”随后玄膑看向了玄同,“四弟。” “大哥,我明白。” 兄弟同心,重重言辞,不言明言,便已在心。 顾好织剑师,除去冷霜城……玄同的眼内闪过一道冷光。 “走吧,知秋。” “是。” 服下丹药后,若叶知秋伤势稍复,勉强可以自己支撑行动,两人一道走下傲峰,往还施水阁而行。 两人的身影,在白雪中渐渐模糊,冷滟回过头看了一眼冷霜城居,叹息一口气后,复往傲峰十三巅而去。 …… …… “极天峰上六祸苍龙现身,揭露造天计划之人身份,详情如此……” 回归途中,若叶知秋便将近段时日南武林发生件件大事尽数告知于玄膑,主要便是六祸苍龙于极天峰现身,揭露造天计划以及世外桃源一案之事,听得玄膑大皱眉头。 这个走向,这个路子,不就是桑道凉的那一套吗? 在原著中,飘舟神隐和汲无踪因为意图退出造天计划而被造天计划的其余几人围攻,飘舟神隐逼不得已的情况下,使出了玉石俱焚之招,将极天峰整个崩毁。 此事百年之后,桑道凉为寻找飘舟神隐下落一路探查至极天峰,在极天峰冰层下寻得了飘舟神隐冰封已久的尸体,进而了解造天计划的始末,为诱出三月浩劫背后凶手,桑道凉不惜涉险假冒飘舟神隐,化身“书”出现于碧江孤舟之上。 而此举也确实引出了隐居多年的法云子和紫宫彤麟,二人联手围杀了假扮飘舟神隐,飘舟神隐身亡,但身上却也留下了伤势,成为了殷末箫介入此案的重要线索。 而如今,飘舟神隐为死,反而是六祸苍龙身死,同样的殷末箫出手查案,但使用这一计的,却成了殷末箫本人? 虽说是世事无绝对,但玄膑心内有七成把握,极天峰上的一切,必定是殷末箫所主导,为的就是让己方自乱阵脚。 都说做贼心虚,原著中桑道凉所谓都让老江湖紫宫彤麟和法云子中了招,更别说玄离这种小年轻了。 值得庆幸的是,夜阑珊还算警醒,虽然试探之局被殷末箫所识破,但总算是阻止了玄离轻举妄动。 八弟还是需要锻炼啊…… 此番外出前,玄膑早就有所预料殷末箫会有动作,如今看来,玄离终究还是嫩了一点点。 不过他也没有资格炫耀什么,毕竟穿越者也只是有一点点先知先觉的优势罢了…… 若叶知秋紧跟在玄膑的身后,说完始末后,见玄膑未有反应,开口询问道:“大太子,我们该如何做?” “此事,简单。”玄膑只是淡然说道,话语随之消逝于风中,“不过是破此一局罢了。” 声音随风而逝,似乎谈笑间,破局只在转瞬。 第73章 风波再起 醉翁亭,酒旗招展,酒香四溢,阵阵的酒气在山间蔓延,尘世俗尘之风,亦动不了此地半分。 醉翁亭中,故友相对而坐,桑道凉随侍在侧。 “倒是从未见过这般的你。”汲无踪看着道。 “戴着面具许久,倒是罕有取下面具示人的时候。”卧海仙匿,或者说,飘舟神隐开口道。 在当日毁去世外桃源后,飘舟神隐便借机隐遁,化名为卧海仙匿加入了还施水阁,起初之后玄膑、桑道凉知晓其身份,而如今还要再加上一个汲无踪。 “如今极天峰上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你如何看。”汲无踪没有兜圈子,直接问道。 卧海仙匿摇头说道:“还施水阁那位会处理。” “公子膑吗?只是有一事我想不明白,为何你要出手毁去世外桃源,难道……”汲无踪微微皱眉。 “不过是断绝此事的后续。” 卧海仙匿缓缓道:“世外桃源若存,那从里面发现的任何东西都有可能成为借口亦或是证据,我只是想让此事到此为止,至于因此而死的南武林掌门,你该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汲无踪神色凝下,道:“确实都是一些德行败坏之辈。” 卧海仙匿微微颔首,“这些人,纵然没有别人动手,迟早也会落在你我的名单之上。” 汲无踪面露迟疑之色,片刻后,压下心中波动,看着眼前改换面目的故友,神色凝下,道:“不过如今极天峰上,已揭露了你的身份,你欲奈何?” “飘舟神隐失踪,世上只有卧海仙匿。”一句话,表明其态度。 “如此,汲无踪明白了,既是好友的决定,汲无踪也当支持。”汲无踪开口道。 卧海仙匿闻言,双眸没有任何变化,叹息说道:“无论如何,你这段时日还是小心,虽然未必极天峰上那人真是六祸苍龙,但是难保不会知晓你的身份,以你为目标。” “昔日所为,汲无踪从未想过逃避。”汲无踪正色说道:“若有人要寻仇,自来便是。” “你果然还是你。”卧海仙匿叹息一声,道。 “希望此事,能尽早尘埃落定,还南武林以安宁。” 汲无踪沉沉一叹尽饮杯中之物,江湖事,从来都不是简单的刀剑便能解决的。 但他所有的,仅只刀剑。 …… …… 就在玄膑同若叶知秋赶回还施水阁的途中,第三日来到,极天峰上六祸苍龙再现,巨石堆砌之下,竟是浮现出一个令整个南武林都为之惊愕的名字。 书论文武神隐仪,造天计划之书,正是昔日名动南武林的奇侠——飘舟神隐。 一时间整个南武林便如同滚油之中泼下了一碗沸水,整个的沸腾了起来。 飘舟神隐何人?行侠仗义的一代奇侠,南武林名声在外,甚至犹在汲无踪、六祸苍龙之上的前辈高人,竟然会参与到造天计划这等血腥祸乱的行动之中,令不少南武林人士难以接受。 而事情还远不止于此,很快便有武林人士发出质疑,此前曾有人将飘舟神隐的佩剑神隐剑以及汲无踪的佩剑汲风剑众目睽睽之下丢在了还施水阁的大门口,更留书挑衅,落款正是书和飞。 虽说此后汲无踪再现江湖,侥幸逃生,但飘舟神隐此后却是实实在在的绝迹江湖,再无踪迹。 可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六祸苍龙说造天计划之书是飘舟神隐所为,难免有将罪行丢与死人的嫌疑。 极短的时间内,南武林便分作了两派,而更多的人,则开始期待起了后续的名单。 毘非笑、法云子、飘舟神隐……众所皆知造天计划一共七人,除却被还施水阁收降的柳狂外,都是震动南武林的重磅炸弹,而剩下的三人,自是更令人期待。 至于还有许多派门,有亲人或长辈惨死于造天计划过程之中,更是磨刀霍霍想要在得知凶手以后,杀人复仇。 玄膑于南武林中,已非寂寂无名之辈,在回归还施水阁途中,便已遭遇了不少南武林的江湖人士,还有人欲杀若叶知秋报仇,但都为玄膑所阻拦…… “我等是否可以认为,阁主有意包庇凶徒。”荒野之上,数派联军围困玄膑一行质问道。 “若叶知秋昔时悬崖勒马,公子膑认为,该有一个从头来过的机会,此事也是之前同各位武林同道商议过的。” 玄膑与一众武林人士解释说道。但是俨然有不少人已经杀红了眼,不愿再听玄膑多言,仍旧是喊打喊杀,要除恶于后快。 而对于这样的人,玄膑往往也不会客气,一股雄浑无匹的气势弥散开来,镇压在场之众难以动弹。 “诸位,请听公子膑一言。” 强势镇压在场一众后,玄膑方才又开口说道:“如今种种,皆不过是六祸苍龙一面之词,便如昔日公子膑于世外桃源与六祸苍龙的对峙一般,未见实质证据。” “六祸苍龙既言,不仅公布造天计划之人的名单,更要说明世外桃源一案的真相,各位便不放静待一些时日,同我一起,看六祸苍龙能揭晓何等的真相。” “如何?!” 在场的武林人士见玄膑如此诚恳,皆被玄膑的“德行”说服,渐渐散去,转眼林间,又只剩下玄膑和若叶知秋二人。 “阁主,看来此事造成的影响,远超预料。” 来到南武林中,若叶知秋也随即改口。 “是啊,这一波,又使得南武林为之沸腾了。”玄膑点头说道。 这场大戏,眼瞅着有越来越大的趋势,玄膑依然是稳坐泰山,反倒是有些好奇,那位“六祸苍龙”将戏台搭的这么大,后面又将如何去唱? 就如同,加入原著之中,假如桑道凉的计策,并未吸引紫宫彤麟、法云子出手,那么当船抵达岸边的时候,那位桑道凉所伪装的飘舟神隐,又将如何面对武林人士? “啧啧,越想,玄膑越是期待了啊。” “啊,什么?” “无事。”玄膑说道:“只是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就是不知,这楼,还稳不稳得住啊。” 第74章 狭路相逢 日落月升,又是一天的日月更替,殷末箫独自行走于荒林之间,欲回返南武林临时的落脚处,玄膑并非没有邀请他到还施水阁落脚,但被殷末箫婉拒,毕竟是查案,关系在殷末箫看来自是越少越好。殊料人至中途,却逢有心之人拦在前方。一袭朴素到简单的灰袍,清隽而苍白的病容,眼前之人是殷末箫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半夜拦路,阁下为何而来?” “为教祖而来。” “嗯?你我相识?” 殷末箫看着眼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脑海中思绪回转,确认面前之人与自己素不相识。 “神交已久,但见面还是第一次。” “既是第一次见面,拦道半途,想必阁下是有所见教了。”从眼前之人的身上,殷末箫并未感觉到杀气,但也未曾放下戒备之心,“未知阁下可否告知姓名。” “一介无名之辈,姓名自是不足挂齿。” “哈,好吧,那便请阁下直接说明来意吧。” “只是前来提醒教祖一句,打草惊邪之计或许对公子离有效,但公子膑之才远在公子离其上,此计只怕难以取得效果。” “嗯?” 殷末箫看着眼前的文士,眉头微皱。 眼前身份未明的文士,一口便道破了他所排布的计策,令他意外。 但教祖终归是教祖,若是阴谋家、枭雄之流,遇到这等事怕不是第一反应就是杀人灭口,但殷末箫却只是迟疑了片刻,便开口道:“多谢阁下提醒。” 瞒者瞒不识,对方既然看破,坦然承认了又何妨。 看出殷末箫并未动摇,来人轻叹了一声:“因为一群该死之人,而损耗法门来之不易的名声和教祖的声望,不值。” “阁下此言差矣。”殷末箫摇头,“人命从无高低贵贱之分,纵然那些人有罪在身,但殷末箫亦需还他们,还大众一个真相,一个公道。” 性命,从来都不是简单的值或不值,亦或是数字的叠加便可概括。 世外桃源案件之中,或许确有该死之人,但是不该是那种死法,既然法门介入了此案,他便必须将真相查一个清清白白,水落石出。 文士沉默了半晌,叹息一声,“不出预料的结果,那吾便祝教祖此计功成。” 祝,是一个极为玄妙的字眼。 在他眼中,此计从一开始便不存在能瞒过还施水阁那一位的可能。 “多谢阁下,请。”殷末箫道谢后,径直与那文士擦身而过。 若是武林中,尽是这般人物该有多好…… 文士回过身,看着那道凛然坚决的身影于视线中渐行渐远,脑海中不由回想起了过往昔日。 只是,终究是可惜了…… 因为敬佩殷末箫的人品作风而出面劝说,虽说结果早就在预料之中,但还是不免感觉有些可惜。但当下所能做的,也就仅止于此了,只是遗憾了殷末箫这些年累计而起的名声以及法门的信誉。 公子膑,双龙之争,此局尚未至终结啊…… …… 计策已被识破,因而无用吗…… 殷末箫脑海中回荡着方才那灰袍文士所言。 若一切真是公子膑所主导,或许这样的计谋,确实难以生效,看来一切该当重新谋划了。 在此之前,再尝试最后一次罢。 …… …… 还施水阁,燕子湖畔,水汽缭绕,光晕耀目。玄膑与若叶知秋归来之后,整个还施水阁一瞬间便有了主心骨一般,自上而下散发着截然不同的气氛,纵是南武林风波险恶,亦难以动摇半分。 “大哥,你回来了。” 水阁中,玄离迎上,不知不觉间,玄离已承认玄膑能为在他之上,更将玄膑视作一个真正值得自己辅佐的人物。 “辛苦你了,八弟。” 这段时间,玄离主持还施水阁确实都做的不错,水阁的“会员”数量成倍增长,而附近的村子也都在蓬勃发展,相信再过不了多时便可以扩大规模改村为镇,乃至于进一步将四方串联为一座规模宏伟的城池。玄离不愧是阎王手把手交出来的,区区政务根本难不住他。 至于极天峰上的变故,玄离虽然有些乱了方寸,但总体上还是听从了夜阑珊的建议,稳住了心态,没有轻举妄动导致局势恶化,相信再锻炼一些时日,就可以完美的扛起还施水阁的大旗,自己就可以空闲出来执行计划的第二步了。 “还好夜阑珊阻止,否则玄离如今已经犯下了大错。” 随着若叶知秋跟同玄膑回返,玄离方才知道对方竟然早就预料到了己方的动向,于半道暗中埋伏真正送信的若叶知秋,也庆幸自己未留下什么实质性的书信证据,不然如今局面势必难以转圜,想起这其中的种种算局,玄离心中不由慨叹,苦境当真是比森狱,危险百倍不止。 “倒也没有那么夸张,你也不过是心急生乱罢了。” 打草惊邪的计策,从上帝视角看来自然是不过如此,但若身在局中,在不知道对方真实底牌的情况下,确实很容易入局,除非你有自信你的牌就是大过对方,但世事无常,又哪能那么的确定呢。就算是紫宫彤麟、法云子都不免为桑道凉以此计所算,更何况是玄离。 “那大哥,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进行。” “等着看戏就好了。” 看戏?玄离看向玄膑,“是打算任其行动?” “是啊,既然六祸苍龙要揭穿真相,还大众一个结果,我们为何要阻止呢?”玄膑问道:“八弟,难道一个真相大白,清清楚楚的结果,不是我们也想见到的吗?” “这……”玄离终究是玄离,反应了过来,“大哥是说,极天峰上的一幕,是有人布局,想要引邪出洞?!嗯,是殷末箫!” 当有了启发后,玄离想要梳理这一切便不再困难,立即便找出了可能存在的幕后之人。 “虽然不敢确定,但十有八九是殷末箫所为,等的就是我们沉不住气,对他出手。” 玄离紧皱着眉头:“此人智计确实非凡,难怪大哥如此推崇于他。” “是啊,毕竟是开宗立派的一代宗师,纵然立场有别,也该有三分敬意。”玄膑点头说道,“所以说,接下来,我们就静观这一场大戏便是,看看他要如何让这一幕收场。” 教祖啊,无奈…… 第75章 第五日 对于殷末箫,玄膑心中并非没有动过杀意,但最终还是前世对于殷末箫的这份尊敬崇拜之心,让玄膑打消了这一份杀意。 也只有经历过前世,看过那一个世界的人,方才知道殷末箫这样一个人,这样的品质,在人身上,是何其的可贵。 也因此玄膑选择了更为复杂和麻烦的方式,接招,化招,当然,没有发。 都说君子可欺之以方,殷末箫自然不是腐朽不知变通的顽固君子,但他总归是一个正派人士,作为法门教祖,或许殷末箫不太明白什么叫程序正义,但他所信奉的道理注定了他不会在没有决定证据的时候便采取什么极端的动作。 而玄膑所做的便很简单,毁去所有的证据。 世外桃源被毁,不留一丝痕迹,而作为头号嫌疑人的飘舟神隐此刻也已卸下伪装改换身份。 杀害一众掌门的毒药,是有黑夷族毒术不假,但另有一部分是玄膑根据脑海中另一个世界用毒手段改良而来,毘非笑死,他所著的毒典也付之一炬,毘非笑本身又无传人,其用毒手段自然无人可知。 所以南武林只能从似是而非的黑夷族之毒来推断,看上去就像极了用毒大师毘非笑的手段。 至于造天计划一块,玄膑从未想过阻止殷末箫去查证,相反,只有殷末箫查的足够清楚,证明了六祸苍龙的狼子野心,玄膑收服南武林的大计方才能更顺利的进行。 而及至此刻,虽然略有波折,但是总体还是在朝着玄膑预料的方向发展。 第一日,造天计划之绝毘非笑…… 第二日,造天计划之剑法云子…… 第三日,造天计划之书飘舟神隐…… 第四日,造天计划之柳柳狂…… …… 转眼之间,距离六祸苍龙再现极天峰已经过去了四日,除却一早就已经曝光了身份的法云子和柳狂以外,已经揭露了两人的身份。 而今天是第五日—— “第五天了,不知道今天又会揭露谁的身份,真是令人期待啊。” “话说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六祸苍龙要一个一个的报名字,他既然查明了,不是该第一时间同人说明洗清自己的嫌疑,然后救出自己发妻吗?” “你这个问题问的真到位啊,确实是有够奇怪。” …… 极天峰下,武林人士齐聚,玄膑并未现身,依旧是由玄离出面。 第五日了,剩下三人的身份分别是汲无踪、紫宫彤麟还有……作为造天计划主谋的六祸苍龙。 玄离看着此刻还未显露人迹的极天峰,眉头微蹙。 殷末箫,又会爆出何人的身份呢…… 就在一众武林人士纷纷议论之刻,极天峰上风云突变,一道出乎在场众人预料的身影,一声令在场武林人士意外的诗号,揭开眼前一幕的变奏。 “天理无私,定纷止争,赏存慎法,罚加奸令。” 一席红黑渐次的袍服,一脸肃穆,一身威严,正是法门教祖,天南笔·殷末箫。 “咦,怎么回事,是法门教祖?” “是殷末箫前辈啊。” 殷末箫本就是闻名武林,开宗立派的一代宗师,近段时日为了查清造天计划及世外桃源之案的始末,又频繁于南武林奔走,许多南武林人士都曾与之有过照面。 而看到出现于极天峰之上的,是殷末箫,而非六祸苍龙,在场之人无不心生疑惑。 此时,却见殷末箫气沉丹田,注元于音,方圆之内,有若雷震。 “诸位南武林通道,老夫殷末箫,近段时日于南武林奔走调查三月浩劫相关案件,如今已稍有了些收获,在此之前请先容老夫为前几日瞒骗诸位同道之事,致歉。” 殷末箫说罢,双手交互,对着极天峰下的南武林众人,行礼道。 “前几日,诸位所见的六祸苍龙,目的是为引邪出洞,而此策过去已经五日,目前并未见到有任何异样,因此老夫便在此同诸位通道讲明。” 经过殷末箫这么一番解释,在场武林人士恍然大悟,难怪说许久未曾露面的六祸苍龙突然间就现身,还要揭露造天计划众人真实身份,原来都是殷末箫所伪装。 不同的人,干相同的事,往往会产生不同的效果。同样的计策,若是武林中声名狼藉的奸猾之辈,当着整个武林这么说,少不了被打为阴谋家,暗藏鬼胎之流;但殷末箫如此大大方方的说明,虽然也有些许质疑声,但更多的人还是表示了谅解和认可。 而在人群中,玄离听着殷末箫揭露始末,心中不由感觉一阵后怕。 一想到当日自己真的差一点就带人围杀,此刻便感觉庆幸不已,对于玄膑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自己身在水阁,掌握诸多武林情报,都险险上当,而大哥远在傲峰,仅凭若叶知秋带去的消息,便断定了是计策,大哥之才,胜出我十倍何止…… 此时,再闻殷末箫开口说道:“不过老夫所曝光造天计划之人的名单,确实是老夫这段时日调查而来,确认无误,而除去先前老夫所曝光的四人之外,尚有仙、飞、君三人,其中仙与飞,老夫受人所托,不便暴露二人身份,但愿以此身及法门名誉作保,此二人绝非奸邪之辈,只是一时之间受他人所利用,方才铸下了过错,殷末箫也在此同诸位保证,会让二人为所为付出代价。” “既然前辈要让二人付出代价,那为何不愿说明二人身份。”极天峰下,有人质疑说道。 “祸不及亲朋,二人昔日所为,自该承担罪责,老夫之所以不揭露他们二人身份,乃是担心有因血仇而行极端,以至祸仇蔓延之举,如此,便背离了老夫调查此案初衷。”殷末箫坦然说道,“若有欲寻仇者,可在今日之后来寻老夫,必给一个答复。” 殷末箫这番言语,自不可避免的让一些身背血仇的人感觉不满,但眼下,分明还不是发作此事之时。 都注意到了,殷末箫只隐藏了飞、仙二人的身份,而并未说还要隐藏作为三月浩劫造天计划主谋的真实身份。 “那敢问前辈,还有一人是谁?”有人问道。 殷末箫不带半分犹豫,径直吐出一个人的名字。 “造天计划之主谋,根据老夫所查,正是六祸苍龙!” 第76章 赢了,全都赢了 人声鼎沸极天峰,第五日,隐藏的造天计划之人身份牵动各方关注。殊料六祸苍龙显露真身,竟是殷末箫伪装,随后殷末箫更口出惊人之语,万众哗然! “造天计划,三月浩劫主谋者,根据殷末箫调查,正是——” “六祸苍龙!” 此语一出,武林中人皆是愕然。此前世外桃源外虽然公子膑也曾与六祸苍龙对峙,但还施水阁毕竟是新兴势力,虽然素有贤名,但声望上、说话的可信程度上不可避免的还是矮了一截,但是殷末箫则不同。 法门虽未坐镇南武林,但多年仲裁武林纷争,名声在外,而殷末箫为开宗立派的一代宗师,更是纠察不少疑案悬案,他说话的可信度,自然比玄膑要高出不止一筹。 “这么说来,当日公子膑在世外桃源门口指认六祸苍龙是造天计划阴谋祸首,竟然是真的,我们当日就让这么一个凶徒从我们手下逃脱。” “可恶啊,六祸苍龙,该死,我要为我的兄弟报仇啦!” 猫.九.?老?字?号;小:.说:群'9!!4!'0".7'5!;7;3':0?3.:编.;码,2:3?2:"1  …… 祸首一出,极天峰下群情激奋,若是六祸苍龙在前,怕是少不了被万众杀刮,一命呜呼。 而在极天峰上,殷末箫见峰下沸腾之势,功元再运,更胜先前的浑厚重音扩散而出,“至于六祸苍龙的目的,也确如先前还施水阁公子膑所言,为收集各派武学。” “关于六祸苍龙下落,根据吾所调查,大概是被人击下了极天峰,目前生死未明。” “但查到此处,目前只可确定三月浩劫确实是六祸苍龙以言论蛊惑其他几人所为,至于世外桃源一众掌门被人毒杀之事,还无明确证据可以证明是六祸苍龙所为。” 殷末箫的确是极为理性之人,即使已经确认了六祸苍龙是造天计划的凶手,也依然保持着相当的冷静,并未径直将世外桃源的案子一并指认为六祸苍龙。 但极天峰下的江湖人,可无法门教祖这一般的冷静,在他们看来既然三月浩劫是六祸苍龙所为,那么世外桃源内的毒杀案件多半也和六祸苍龙脱不了干系,一时间群情激奋,既然六祸苍龙下落不明,便要从法云子身上下手。 一时间喊打喊杀之声,不绝于耳,极天峰上的殷末箫眉头大皱,他对此情景早有预料,但南武林之人的反应还是超出了他的估计,纵然是他也难以压抑眼前众怒。 此时,极天峰上,再闻朗然诗响—— “风云变,天下战难休,仗剑江湖平恨事,龙游天下斩魔流,公子号清修!” 一杆登龙杖足点虚空,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一道华贵不凡的身姿,转眼之间便落在极天峰上,吸引在场众人目光。 峰下吵闹之声顿时遏制,玄膑来到殷末箫身前缓缓一礼,这一局走到此处,火候也已经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该收获的时候了。 “前辈。” “公子膑。” 殷末箫看着眼前人,多年查案的他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三月浩劫、世外桃源惨案都与眼前之人有关,但…… 没有证据……怀疑,终究只能说怀疑而已。 “后续之事,由吾为众人说明吧。” “好。” 玄膑点了点头,随后看下极天峰下,极天峰下众人看着玄膑动作,也安静一时。 “诸位同道,见着教祖所查,与公子膑昔日调查结果相同,公子膑心内庆幸,庆幸自己未冤枉良善,也遗憾,遗憾终究是因人之私欲,而连累众多性命。” “至于六祸苍龙,下落不明,吾也未能查到踪迹,吾亦知道众人之中有不少人因为三月浩劫而失去了亲人、好友,吾亦是感觉同心万分,但古语云,冤冤相报何时了,诸位欲血仇的心情,吾也明白,但今日杀了人,明日焉知又不会被复仇之人找上,如此循环往复,仇恨将永无消解,不得安宁,这是何其可悲的一件事。” “吾在此,非是让各位就此放下仇恨,只是不愿让诸位永远深陷于仇恨的泥泞之中不可抽身,能够尽早自这百日浩劫的痛苦中得以解脱,当然并不代表我们就该让罪恶者逃脱制裁,先前我曾与教祖商议,将法云子、以及其余的飞、仙二人,送入法门幽禁,五十年以做赎罪,如何?” 汲无踪也好,紫宫彤麟也罢,前者性情坦荡,后者宗族为重,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幽禁是一个各方都能接受的结果。 而对于殷末箫而言,此举让罪恶者受到惩处,免去了殷末箫隐瞒行凶者身份,包庇罪恶的嫌疑名声。 至于极天峰下的江湖人,听到罪恶之人能够被惩处,反对之声也小了许多。 如此手法,何止双赢,全都赢了,赢麻了…… 那谁输了呢?哦,六祸苍龙输了啊,那没事了。 “既然阁主如此说,我等自当遵从阁主吩咐,也感谢阁主、教祖为亡者奔波,多谢了。” 极天峰下的江湖众人,有人开口,随后便带动了更多的人,逝者已矣,就如同玄膑所说的,深陷仇恨之中,并非他们所想看到的事。 而玄膑所提出的处置方案,他们也可以接受,纵然些许的反对之声,也被大势所淹没。 “事情到此,就结束了。”玄膑点了点头,随后看向殷末箫,“前辈,汲无踪和紫宫彤麟处我已遣了书信,以他们性情想来不会拒绝,也请前辈于法门之中多加照顾了。” “公子膑……” 看着眼前情真意切的玄膑,殷末箫片刻后叹息了一声,“有劳你了,放心吧,殷末箫必然会尽力为他们周全,至于法云子……” “此前吾便承诺过,前辈可将法云子带走,作为造天计划主谋的发妻,想杀她的人只怕不少,还施水阁可是不堪打扰啊。” “嗯,有劳了。”殷末箫点了点头道:“但世外桃源之案,尚未查出结果,老夫并不会就此放弃。” 玄膑闻言,神色不改,说道:“这是自然,此案确实疑点重重,不可放松,还是那一句,前辈若有需要,还施水阁上下,鼎力相助。” 教祖啊……唉……此事终该到此为止了。 第77章 三月之期已到 还施水阁,冷月湖光,微风轻吹起湖泊荡起淡淡涟漪,兄弟二人相对而坐,两壶好酒,几碟小菜。 “诸事完备,终可进行下一步了。” “下一步,对南武林各派,可以小惠套得大利,切不可如同六祸苍龙一般莽撞强取豪夺。” “大哥放心,玄离明白。” 极天峰之上,殷末箫揭露真实身份,使得万众瞩目的三月浩劫一案,终是暂时画上了一个休止符,汲无踪、紫宫彤麟、法云子被殷末箫押往法门,接受监禁赎罪,而千流影则被殷末箫一并带回了法门之中,收为了亲传弟子。 原本玄膑还想着斩草除根,但殷末箫做事过于妥善,拼着得罪教祖的风险处理两个未来不会有太大风险的人物,实在是不划算。 因此玄膑选择了暂放一手,等着未来看看法云子和千流影会不会自己不怕死的撞过来。 而此案给玄膑乃至整个还施水阁带来的名声加持可谓巨大,原本还施水阁依靠着藏书以及独特的体系就已经在南武林建立起了不小的势力。 而三月浩劫后,南武林许多门派覆灭,就算有侥幸存活的门派,也是元气大伤,为了重振门派,得不得加深了与还施水阁的合作,虽未实际宣称附庸,但也已经相差不远。 在此,玄膑不得不再一次的在心内感谢一下已经被一条龙服务的六祸苍龙。 若不是他这一回,玄膑想要整顿南武林,重塑规矩,不知道还要耗费多少的功夫。 “那后续就交给你了,为兄不日便要带着若叶知秋去赴傲峰的战约。” 当日与冷霜城约下的三月之战,转眼将至,若叶知秋伤势也已复原,磨刀霍霍欲寻冷霜城一雪昔日战败耻辱。 “冷霜城吗。”玄离眉头微挑,“听大哥所言,似乎此人与傲峰十三巅铸者关系匪浅,大哥想要格杀此人,是否会……” “不过是祖宗有些关系罢了,公平的约战,我想织剑师也能够理解。”玄膑说道,“而且真正动手处理的人,也早就已经找好了。” 毕竟辛辛苦苦往东武林跑了一趟,不容易。 冷滟是个好姑娘,玄膑更要承受冷滟为玄同铸剑的恩惠,也因此,哪怕付出相当的代价,玄膑也要保证冷滟身边再无冷霜城这个害虫。 至于冷醉,愿意安安心心在傲峰守门也就罢了,如果要为冷霜城报仇,玄膑也不介意将他们父子同葬。 他对于百姓和心怀正义的人素来有相当的好感和耐心,但对于冷醉这种名为纯良,实则脑子里缺根弦的人,他是一点好感也欠奉…… 玄离闻言道:“大哥这话说得,却是半点情面也无啊,早前收到四哥书信,提及大哥与那位铸者,似乎关系不一般。” “朋友知己,自然是不一般的关系,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要一并处理了朋友身边的祸害,免得伤到她。” 既然能把六祸苍龙扬了,再扬一个冷霜城又有何难。 “哈,好吧,那就祝大哥此行顺利了。” “哈,你还是预祝知秋能旗开得胜吧。” 兄弟二人相视一笑。 …… …… 傲峰十三巅,风雪如故,天火居内,冷滟叹息一声。 “转眼三月之期已至,该是冷霜城与那位刀客对决之时了。” “是。”玄同应道。 因体质之故,冷滟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傲峰之内,甚至只在傲峰高处的几座山峰之中,若去到稍低一些的山峰,都会感觉不适。 而比斗场所在傲峰之下,冷滟更是不可能亲自前往观看。 冷滟感觉得到,这是玄膑有意为之,将比斗的场地选在了傲峰之下。 “能否让公子膑,饶冷霜城一回?”她是极聪明的女子,自然知道玄膑的脾性,傲峰之下的对决,无论结果如何,玄膑都不会让冷霜城活着离开。 “大哥想做的事,我阻止不了,更何况,那人亦是吾必杀的目标。”玄同说道,“驳杂的剑声,他的心中,藏有太多的鬼蜮算计,不是真正的剑客,对你是威胁,大哥必然不会允准他的存在。” “唉……”闻言,冷滟只得叹息一声。 多年居于傲峰,她又何尝不知道冷醉、冷霜城是何等的心性,但昔年的恩情历历在目,终是不忍。 “冥冥之中一切早有定数,命途也好,运数也罢,他,就算做了,终究是难以改变。” “什么?” 耳闻莫名之言,玄同一时疑惑,冷滟只是摇了摇头,并未多言。 天之神器,是吾生来之宿命,你又何必呢…… …… …… 三月之期至,刀剑生死决,昔日傲峰十一巅上,一招落败,今日卷土重来,誓要血洗此辱。 身背无极剑,冷霜城仍是一派倨傲之姿,纵是身在傲峰之下,狂傲姿态仍是不减半分,冷醉陪在一旁,脸上是尽揽无余的忧虑。 而在一旁,再见两人,赫然正是已经回归重建神舍天荒的箫振岳与箫无人父子。 冷家与箫家先祖二人有旧,冷霜城与箫振岳亦是多年好友,为了应对这一场武决,冷霜城并非全无准备。 虽对自身实力有相当自信,但冷霜城还是料想到了玄膑可能翻脸不认人的情况,提前书信邀请了好友箫振岳作为见证。 而箫振岳也是为了调停冷霜城与玄膑之间的关系,应邀前来。 “好友,届时战后,纵然得胜,也请你手下留情啊。”箫振岳轻抚长须说道,“阁主非是不分是非之人,你们之间的矛盾,吾或可从中调停。” 冷霜城道:“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某只能说,尽量。” “哈,何须手下留情呢。”轻笑一声,却见一人手持登龙杖,翩然而至。 在看到箫振岳父子时,玄膑亦感觉意外,但随后只剩下暗藏心底的冷笑,若冷霜城认为箫振岳父子可以保下他,那也未免天真了。 “大哥。”与此同时,玄同自傲峰而下,来到玄膑身旁。 “好了,静观吧。” 话语落,却闻轻狂诗号,从远方由空传近。 “落叶相依浑似醉,潦倒何妨;悠悠岁月谁高歌,绝胜柳狂。” 只见一道飒爽身姿,一步一步踏步向前,若叶知秋眼神清亮,手按柳狂,一身战意蓬勃。 “哈,来吧!” 一剑铿然杵入地面,冷霜城一跃来到战场之中。 “请。” 第78章 傲峰之下刀剑决 三月期尽,刀剑争锋,傲峰十一巅上,玄膑、玄同在旁,萧振岳父子在侧,冷醉一人在后,皆在战场周边。 而在中心,剑者剑拄地,冷傲神色不改,刀者虚握刀,眉峰不见波澜。 对峙的两人,为旧恨,也为新仇。 在傲峰风雪之中,宁静地只余呼啸,似是要吹奏一曲生死天籁,远在十三巅上天火居中的冷滟此时似有所感,也同时有了动作。 傲峰之下,就在风向一变,雪旋遮目的一瞬,宁静乍破,刀剑瞬动,战启! “杀!” 杀声中,冷霜城一点剑鞘,无极剑鸣鞘而出,飞空回旋过,直刺若叶知秋而去,端的是威风无匹。 “喝!” 喝声响,若叶知秋虚握改实,反手抽刀而出,绝胜柳狂出,刀气已然形成,凛冽割开傲峰沉雪,一线杀向冷霜城。 发出刀气的同时,若叶知秋旋刀再握紧,正手一刀劈向飞刺而来的无极剑。 “铿!” 刀剑交击,金属交鸣,无极剑受击反向飞出,此时,冷霜城纵身一跃,避过来袭刀气的同时,在半空握上无极剑,身回旋,剑回旋,落地之刻直劈而下。 若叶知秋侧身一避,避过乘势而下的重斩,同时将绝胜柳狂竖向拦往同侧,接住了冷霜城重斩过后的变招横扫。 刀剑再交击,卷起雄浑气流扩向四周,扰乱了周遭风雪,更激荡了一方天地。 “小有进步,这就是汝的底气么?手下败将。”冷霜城不改冷傲,出言更是高高在上。 傲峰奇人,纵是性情卑猥自私,但手上能为,自也是非同凡俗。 “吾进步,汝原地踏步,害怕被超越吗?曾经险胜一招的赢家?”面对冷霜城之语,若叶知秋却是不受影响,回话更是暗藏讽刺。 当日若非连日奔波,若非为殷末箫所伤,你怎么有可能胜吾…… 若叶家刀法第一人,自也有属于自身的傲气,并非是不能接受失败,而是不容小人呈能。 今日,若叶知秋,誓要,雪耻啊! “死来!” “哈,可惜,汝无超越的机会,今日,汝必死!” 冷霜城眼神一眯,杀机已显,猛然出力,无极剑荡开绝胜柳狂,迫使若叶知秋后退,随即剑发数道剑气,破开风雪而去。 “哈,汝将结果,说的反了。” 面对袭向周身,快慢不定的数道剑气,若叶知秋持续后退之间,或避,或挡,或拨,不过数步,已是化解招式。 言辞互不相让,刀剑各自争锋。 此时,迫退若叶知秋的冷霜城提起真元,根基催动间,已使无极剑绽放雪芒,极招上手。 “醉月凝霜!” 勾月虚影汇入剑锋,冷霜城剑启强招,一式醉月凝霜,化作宏大剑气射出,割天裂地而来。 若叶知秋见状,同时强式回应,绝胜柳狂吸纳真元,闪烁点点星光,却是丝毫未见逊色。 “一叶知秋!” 叶落纷飞映黄红,飘零一叶,已知秋至,刀锋一出,刀芒旋卷,迎头装向来袭剑气。 “轰!” 轰然一声响,狂暴气流杀向四周,观战众人各运真元平复风雪,而在风暴圈内,若叶知秋与冷霜城已然再次战在了一起。 短兵相接,刀剑相舞,近身之斗,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冷霜城式式不留情,若叶知秋招招争锋对,风暴消散之刻,已是百招千式,各添伤势。 “生死之斗,此等小伤,不够痛快啊!” 冷霜城傲然说道,剑指一弹无极剑,骤然气氛一变,风雪乍停,玄印印剑身,象征极式将出。 “试吾,地无双极。” 厚地,归无,双极变,冷霜城剑启强招,剑锋纳厚土之气,融归无之意,锁神罡印封剑身。 “杀!” 另一边,心知对手祭出强招,若叶知秋神色不改,同时浩荡真元灌入刀中,绝胜柳狂发出一声欢快的嗡鸣。 “飞叶翔天·刀枭千首!” 叶落,翔天,枭千首,若叶知秋出极式,刀锋如叶落纷飞,似翔天而上,定千首枭入刀身。 刀剑相汇,厚土欲纳落叶,却难阻飞叶翔天,枭首一式,不堪归无化消,竟是拼了个五五之数,双方虎口迸裂,口吐朱红各自后退。 义父!冷醉握紧了拳头,担忧的神色已然浮现,但心知此乃江湖公平决斗,只能无奈观战。 反观玄膑那边,却是神色无改,一双眼紧盯着若叶知秋。 若叶知秋这段时日,可并非只是单独的养伤,勤学苦练也不曾少,还有玄膑为其解析破招。 若是这样若叶知秋都胜不了,玄膑就该考虑若叶家第一刀者这个名头的含金量了。 短短时日,已然有次成长,可恶,公子膑,就让吾,先杀了若叶知秋,看你还能淡然到什么时候。 “有进步,但,结束了!” 擦去嘴角鲜血,冷霜城握剑高举向天,双腿竟是纳化傲峰之气,转瞬之间,无极剑剑身周遭,已然回旋环绕黄白之气。 “地纳无尽·剑无极!” 暗藏的极招首现江湖,乃冷霜城地之无尽剑谱的最高奥义。 纳厚土气息,转傲峰风雪,合无尽之剑,出无极之锋,冷霜城奥义祭出,决杀眼前之人。 却见若叶知秋刀锋入地,手上一划,飞出大量木雕落入周遭。 “冷霜城,便让汝见识一下,若叶家的机关术,与吾之刀法的结合!” 若叶知秋长喝一声,倏然,木雕落入雪地,竟转瞬长大化作柳树,随后密密麻麻的树木竟似入秋,纷纷落叶而下。 “柳叶旋刃·刀无匹!” 机关术配合刀法,若叶知秋纳无穷柳叶为用,无尽的柳叶化作刀锋,层层叠叠杀向冷霜城。 地之无尽,柳之无尽,双招碰撞,终是机关术保留了若叶知秋部分真元,冷霜城内元不继,破开无尽柳叶之后,刀剑交击—— 两声闷哼同时响起,两道身影各自倒飞而出。 “义父!” 冷醉见状飞身而出,反观若叶知秋,摇摇欲坠的身形却是始终未倒下,绝代柳狂杵地,纵是鲜血淋漓,仍是支撑此躯屹立未倒。 傲峰之下刀剑决,胜者,败者,不言而明。 第79章 织剑师 刀剑交会,鲜血滴落大地,胜负已然分明。玄膑神态自若,看不出半点异状,虹霓同剑微微颤抖,发出阵阵无端剑鸣,箫振岳、箫无人亦是屏息凝神关注战局。 “义父。” “若叶知秋。” “吾,无事。” 冷霜城倒地,若叶知秋勉强站立,此刻但闻虹剑冷鸣,冷锋眨眼入手,玄同持剑攻上。 “惋红曲!” 长剑横拦护持,箫无人身影瞬移而出,剑运箫家剑式,亦是今非昔比,抵挡眼前忽然出手的挚友。 “你……进境不差。” 玄同一催功元剑式翻转而出,箫无人足退妙用守势卸力,转眼之间又是数招过手,双剑交锋接连发出数声铿锵清鸣。 而在另外一侧,冷醉冲上前搀扶住冷霜城,箫振岳挥剑击溃玄膑所放掌劲,双方同陷僵持。 玄膑一手搀扶若叶知秋,后者力竭已然昏厥,眼见掌劲溃散,也未再行一步的追击,只是与箫振岳对峙。 “箫府主,公子膑无意与你为敌。” “阁主,既说生死无怨,而如今是两败俱伤之局,何故逼杀。” “刀剑武决,是若叶知秋与冷霜城之恩怨,如今已了,但吾此刻要追究的,是冷霜城数次于傲峰之上算计吾弟之事。” “……” 箫振岳闻言愕然,回头看向冷霜城,后者此刻面色惨白,感应到箫振岳的目光,艰难开口说道:“那不过是切磋之举,公子膑,想要我的性命,何必捏造这么多借口。” 玄膑眉心微蹙,随后舒展开来,同时发出一声轻笑,“是啊,你说的不错,我想杀你,何须什么缘由。” 话落瞬间,一道掌劲携千钧之力,速取冷霜城而去,箫振岳鬼萤出手,全力一剑,不为退敌只为护持,殊料掌劲逼近的瞬间,掌劲蓦然转向绕过箫振岳全力一剑径直向着冷霜城索命而行。 冷醉见状不敢大意,刀出手,寒芒一瞬,无畏迎上逼面而来的杀掌。 “啊!” 一招之决,冷醉右手鲜血淋漓,险险握不住手中刀,不得已力竭而垂。但所幸,终是挡下了这一刀,护下了冷霜城的性命。 “阁主!” 箫振岳见状,额头上的几滴汗珠滚下,眼下情景,反倒是夹在中间的箫振岳最为难做,一为好友,一为恩人,箫振岳一时进退两难。 此时箫无人亦再被玄同逼退数步,与箫振岳站在一处,看着将虹剑冷然归鞘的玄同,箫无人眸中复杂万分。 三月浩劫之后,他也收敛了个性,开始苦心修行,剑法根基相较以前已大有长进,本以为就算还不是玄同对手,但至少也能打个六四之局,但是不曾想到,在他进步的同时,玄同亦在进步,而且进步的更大…… 作为同龄人,箫无人心中难免有些不甘…… “阁主,箫某厚颜,能否看在箫某的情面上,此事就此揭过……” “箫府主的面子,公子膑自然要给,但此事源头却在于冷霜城,是他之举动,在断绝他之生机,箫府主此回护下,但也需防备反噬啊。” 话语未落,玄膑面色骤变,玄同亦同时觉察异常,二人同时看向傲峰十三巅上。 “不对!箫无人、箫府主,有劳照看知秋。” 话语落,二人便同时奔往傲峰十三巅而行。 冷霜城看着面色大变的两人,又看向傲峰之上,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许异样。 难道是…… 该死!该死!该死啊! 冷霜城攥紧了拳,终究还是让他们得手了,该死,该死啊! 此时箫振岳开口说道:“好友,趁此刻尚有时间,我送你离开吧。” 什么?! 冷霜城闻言愕然,箫振岳的意思,是让他逃,可笑,区区的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值得让他避退? 可笑,这真是冷霜城这段时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此举,只怕给好友带来麻烦啊。” “公子膑并不会为难与吾,只是也能看出他与你的过节不小,此事箫某只能慢慢自其中转圜。” “那,就有劳好友了。”冷霜城又一口咳出淤血,随后拍着冷醉的肩膀说道:“冷醉走吧。” 冷醉随即反应过来:“好。” 公子膑、惋红曲,还施水阁,终有一日,冷霜城要你们,万劫不复! …… …… 傲峰十三巅·天火居—— 冷滟换上了一席白衣,白衣乌发,冷极,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明艳,一步一步走出天火居,抬头观天,淡淡笑着,艳极而淡,一刻间,天地似也为之一暗。 赫见十三巅上,七彩极光现,旋即一个赤色光球与七彩光球自极光中飞出,傲峰其下的深渊中,莫名的蓝火化作如点点萤虫飞身,却并未融冰化雪,而是径直来到冷滟的手边,将那两个色彩殊异的光球包裹。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冷滟低喃着莫名的偈语,如同白玉一般的葱指径直探入天火之中,下一刻两个光球便如同线团一般,被拉扯成丝线一般,而同时被天火烧灼的伤口处,白银的光泽流转进入到丝线之中,片刻后红肉复生,再被烧灼,又见白银光泽流转,如此往复。 这一幕,无疑是诡异至极的场景,但冷滟的双手,却似白羽一般轻快灵活交错,仿佛对伤口熟视无睹一般,未见停止。 平静,专注,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痛苦,只随手指轻弹,时不时释放出凛冽兵戈之气激射而出,激起一抔飞雪。 织剑,织剑,既以织剑师为名,所铸之剑,自非寻常冶炼打铸而来,以傲峰接引九霄之上的天火,再以冷滟天生而来的骨铁,方才可铸世人梦寐以求的天之神器。 血肉,在天火焦灼之下,不待落地,便已燃尽,十指交错,火、铁、极光三色不断交融,恰似一条条丝线,在一双妙手之下,翩然起舞,成就令世人艳羡的不世神兵。 只见得左边的左侧红光,层层交织之下,渐成剑形。 而右侧,七彩光辉交相呼应,却非剑形,赫然一把长兵,即将问世! 第80章 人生如寄 傲峰之下,刀剑对决尘埃落定,胜败分明。 两道身影,一道重伤呕血不止,一道背负伤者沿着道路踉跄而行,鲜血滴落泥土,沿途寂静无声,走了好一阵冷醉的脚步方才放缓了些许,将冷霜城安置在一块巨石旁依靠着坐下。 “义父,你无恙吧。”不顾自身伤势,在提真气为冷霜城医治体内伤势,片刻过后,冷霜城身体一颤,下一刻一口淤血呕出,苍白到难看的脸色才复见几分血气。 “冷醉,辛苦你了。”看着眼前之人,冷霜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眼前这个人,暂时还有用,可以留着。 冷醉还不知道眼前恩父尚在心内权衡他的价值,此刻心内尽是担心,眼中尽是关切,看着眼前的冷霜城,眼里满是担忧:“义父……” “放心吧,冷霜城还不至于如此脆弱,” 冷霜城在冷醉的支撑下,缓缓站起了身,回头再看向傲峰的方向,嘴里发出了一阵冷笑。 “义父……”冷醉看着冷霜城,心内仍是担心。 “放心吧,为父尚还清醒,等为父将伤养好,再去寻还施水阁分说。” 闻听冷霜城之言,冷醉一时缄默无言,方才傲峰之下的对决,便可看出还施水阁不凡的底蕴,就算冷霜城养好伤,再上还施水阁必然也只是相同的结果。 而且冷醉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冷霜城再继续极端下去,冷滟与公子膑,他虽然也有不甘,但在他看来却是对冷滟最好的结果。 “冷醉你放心,为父伤好之后,一定为你将冷滟夺回来!” 冷醉的心思,在冷霜城看来实在是再好把握不过,只需将一切都是为他着想挂在嘴上,冷醉自然会感恩戴德。 “义父,冷醉……冷醉并非执着冷滟,只是,我们不如另寻一处隐居吧。”冷醉看着冷霜城说道,“江湖风波太急,不适合我们父子,便让一切都结束,好吗……” “嗯?冷醉,你这是认输了吗,要将冷滟拱手让人?!” “义父,并非是冷醉认输,只是冷滟姑娘心有所属,我纵然做的再多,也只是徒劳而已,在冷醉心中,义父、冷滟姑娘能够此生平安顺遂,就已经足够了。” “此言大谬,公子膑其人,看似堂皇端正,实则包藏祸心,实为一个阴险毒辣的小人,不然你想一想,冷滟隐居傲峰多年,他是从何知晓冷滟身份,此人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利用冷滟,为夺天之神器而来!” “这……” “那依义父而言,冷滟姑娘岂不是很危险!” “没错,所以为父才一直出手干预,只可惜……咳咳。”冷霜城又轻咳了两声,“不过短时间你还不用担忧,他们还不会出手,不过为父必须尽快养好伤势,才能阻止他们。” “义父……” 若是换上别的人,听得冷霜城漏洞百出的言论,少不得怀疑,质疑,但冷醉却是没有丝毫的怀疑,面对一手养育自己长大的恩父,冷醉所有的只有无条件的信任。 就在父子二人稍作疗复,准备另寻安居之地时,林间蓦然风起。 “当心。” 冷霜城忽感心头莫名躁动,强抑伤体,剑指纳极寒之劲,剑气横流,射向角落暗处,只闻铿锵一声,林间缓缓走出一人。 只见来人乌发红唇,身著华丽和服,美艳孤凉,是一种难用言辞形容的冷寂,容貌不在冷滟之下,更透出一种与冷滟殊异的冷艳风采,总是知道来 人不善,冷霜城心内也不由恍惚一瞬。 “你是何人?”冷醉心中只有冷滟一人,反倒比冷霜城更为清醒,拔刀在手,暗自戒备。 只见朱唇轻张,令人观之失神,淡淡吐出一个名字—— “人生如寄·绝情书。” 话语落,秀刃出,绝情书握刀注力,顿生清亮锋吟,冷醉只觉双耳一阵刺痛,竟是双耳中流出血来。 “冷醉!” 冷霜城再出无极剑,剑旋如花分化飘渺剑光,奔袭眼前杀手。 绝情书莲步轻挪,秀刃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动态,步伐在地面带起迷目的尘沙,面对冷霜城重伤之下的一剑,竟是轻巧避过,转眼一瞬,冷醉未及反 应,已遭一刀封喉! “冷醉啊!” 义子性命休,冷霜城见状发出阵阵惨嚎,却不知是为人,亦或为己…… 下一刻刀风凌厉逼命,重伤之躯抽退不得,唯有拼死一搏,无极剑出,霎引八方气,运动地之剑式,守势如圆,勉强拆招。 谁知刀剑交会一刻,原本自信的交招仅在一瞬便被斩出破绽,下一刻刀刃破腹,再见锋刃回旋,封喉枭首,取命无声。 公子膑,你,够狠! “流萤断续光,一明一灭一尺间,寂寞何以堪。” 秀刃归鞘,女子幽幽吟诵一阙俳句,手中抛出一个乌黑的瓷瓶,几滴液体滴落而下,转眼间冷醉、冷霜城皆已是尸骨无存。 忽然,林间一纸飞书旋出,绝情书接下,拆开信封一开,艳绝当世的面庞浮现一抹愕然,随后面上是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倩影一抹,转眼消逝林间。 …… …… 两月前,东武林,一处道旁在平凡普通不过的面摊小店,走来了一位并不平凡普通的客人。 面摊的老板轻压了压头上的斗笠,走了上来,就如同平常的面摊老板一般。 “欢迎客官,客官要点什么?” “一碗刀削面,一点雪里红。”来人淡淡说道。 老板面露迟疑,“客官抱歉,我这什么面都有,就是没有刀削面。” “哦?刀削人头面,雪里藏血红,真的没有吗?” 老板闻言,轻笑道,“原来是熟客,不知客官切多少小菜,喝什么酒?” “切一副心肝,打三碗拆骨酒。” “谁的心肝,谁的骨头?” 客人不语,只是递出一张纸笺,老板接过一看,眼里闪过异色。 “客人这碗面,有些费工夫,食材难找。” “食材会找好,前面也会料理,只是需要收尾。” “这样啊,那不知客人,汤面干面,外带内用?” “汤面,外带。” “那这是价钱。”老板递回了一张纸笺。 “这个价格略高啊。” “小本经营,概不赊欠。”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都处理前面了,还是这个价,有些不厚道,不如打个商量如何?” “客人请说。” “我要指定一位师傅。” “哦?”看着那人比划的字,老板轻笑一声,“自然可以。” “好,两个月后,傲峰之下。” “好的,那是否要留碗底。” “不用,太脏。” “明白,多谢光顾,满意了下次再来。” 第81章 戟与剑 疾风骤雪傲峰巅,织剑师冶炼神器已至重要关头,傲峰十三巅天火四起,一把剑,一杆戟,在大火之中缓缓成型,伴随阵阵清气直冲九霄云巅,纵是百里之外认可看到那两道色彩殊异的通天光柱,广耀四方。 织剑织剑,既以织剑为名,冷滟铸剑手段自是与旁人不同,取傲峰极光为引,以天生骨铁为材,纳降世天火为具,融一身血肉为淬,铸不世之神器,罕世之神兵。 而在此时,傲峰十三巅上,玄膑、玄同赶到,未至天火居,便已远远地看到那蓝色天火之中包裹着的倩影,极光、骨铁、血肉,在天火煅烧之下,在十指交错之间,有如丝线网罗。 心如止水,肢似枯木,气如川流,形同白梅,无父无母,自九天其上降生,得箫氏、冷氏先祖之主,一路护送,覆雪盖冰,方才让她来到傲峰十三巅上而不至于熔于人世。 此身,此生,天生而来,只为一事,只求一事。 “冷滟啊!” 看着被天火包围的冷滟,玄膑叹息一声,手中登龙杖轻轻点地便已来到天火居外。然天火熊熊,尽绝一切外来之人进入,玄膑和玄同只能看着冷滟在其中不断重复着先前的动作,甚至不敢再多说一句,唯恐惊扰到内中之人。 冷滟仍旧是专注如故,对于外部的打扰仿若全无知觉一般,更对身上不断出现的伤口熟视无睹。 只见得天际的极光越发的黯淡,天火之中的两把兵器也越见清晰。 剑长三尺八寸,剑柄、剑身浑若一体,赤红如血、通透如晶,其上有奇异雕纹,瑰丽异常。 戟长七尺五寸,戟柄深蓝,三锋两刃,三锋之中雕纹龙首之型,锋刃呈现海蓝之色,霸气绝伦。 冶铸完结,天火缓缓消散复归傲峰之下,一剑一戟立于雪中,冷滟缓缓落地,身形已是摇摇欲坠,玄膑见状连忙快步上前将冷滟搀扶住,软玉在怀,却无半点温暖的感觉,只有如同寒雪飞霜一般的刺骨。 “冷滟,你……” 冷滟的伤口缓缓复原着,可以见到还在重生的血肉中隐约可见的银白骨铁,见得此状,玄膑只觉得心酸心疼,却丝毫未曾觉得可怖。 “我无事,你不用这般。”冷滟的脸有些绯红,气息仍有些虚弱,却依然在微笑。 手一招,剑、戟飞空而起,落在玄同与玄膑的身前。 “在傲峰盘亘这么多久,如今得偿所愿,何必伤悲呢。” “我!” “一切的一切,皆逃不过天命因果,原本吾之天命,是为与天之剑式完美契合的天之神器,这是冷滟的天命,也是冷滟存在的意义,但是当你出现之后,一切皆变得不同了起来,吾也发现,吾之天命发生了偏转,天之神器,天之剑式,对吾的意义,不知不觉间,便淡薄了许多。” 玄膑闻言,连连摇头:“不,不,你错了,冷滟,就如同我先前对你所言,没有人存在的意义便是单纯为了他人,天命不过是虚妄之言,我辈中人行事,当行己道,无论其它。” “哈……你果然不同。”冷滟的目光依旧温和,“吾本就非人啊,吾诞生自天地而来,天生便有造物所赋予的使命,所谓人的生命和意义本就是于我而言无关紧要的事情,吾的存在,自始至终都是为了能够打造天之神器。” 缓缓起身后,冷滟一手握剑,一手握戟,先是郑重的将如同红水晶铸成的三尺长剑交到了玄同手中。 “此剑,名为天之雪,是雪,亦是血,望你今生能好生利用,莫要辜负了它。” “惋红曲明白。”玄同一脸正色的将天之雪接过,剑盒之中,今日又将多出一柄,天之雪。 “公子膑。”冷滟看向玄膑,“登龙杖交我吧。” “……好。” 只见长戟在冷滟手中化作一团流光,缓缓注入到登龙杖中,片刻之后,登龙杖上隐隐浮现出龙形雕纹。 “它的名字,你想好了吗?” “天之滟。” “取巧的名字。” “正和其形。” “冷霜城和冷醉呢?” “若无你的话,他们已经死在傲峰之下了吧。” “多谢你。” “是公子膑该同你道谢。” 感受着冷滟逐渐稳定的气息,玄膑放下了心,轻轻叹笑道:“好了,我送你回天火居吧。” “好。” …… …… 天火居中,将冷滟安置而下,但从冷滟表现出的状况来看,除了较为虚弱以外并未见得其它的异常,玄膑心中也安下了心。 但看冷滟状态,应是难以再铸剑了,仔细想来,自己兄弟似乎是强夺了箫无人的机缘,不过给了箫无人一个圆满幸福的家庭,只是再难看到空谷残声之行踪,心内不免有些遗憾。 “大哥……” “吾要在傲峰盘亘一些时日,还施水阁事务皆交与了八弟,你此番下山之后,也该走上属于你自己的路了,你的问剑之路,稍后为兄会为你整理一份名册,你便去吧。” 兄弟、部下皆在为自家基业而努力,唯独自己为一己所念行走江湖,玄同闻言眉头微皱,开口便要反对,此时玄膑方才又开口说道:“无需在意说基业如何如何,你为剑而生,亦以剑为此生追求,兄弟之情,不该成为你追求剑上巅峰的阻碍,为兄期待你走上剑道极致的一日。” “……是,我明白了。”玄同点头说道,“我必不会让天之雪蒙尘。” “哈,加油,为兄看好你。” 话音未落,玄膑眉头一皱,“四弟,有劳你为我护持,莫要让任何人踏足天火居范围。” “嗯?是。” 玄膑交代完,立即盘腿坐下,魂识直入识海之中的天道书阁,置于怀中的天之滟龙纹不住闪耀,隐隐之间相呼应。 “嗯?这是。” 原本因造天计划破局,而见得开启的天道阁第二层,此时竟然缓缓开启,难以言喻的天地之气自门后倾泻而出,加持玄膑魂识。 与此同时,玄膑肉身之上,一股莫名气势直冲霄汉,动荡乾坤! 第82章 匆匆而过 “大哥,你无恙吧……” 天火居内,玄同一脸担忧的看着玄膑,虽看不出玄膑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但剑者的本能让玄同感觉到玄膑相较之前又有了极大的不同。 “放心吧,无事。”自然不是有事,原本略有松动的天道阁第二层彻底开启,玄膑功体再长进数成,自有不一般的气势。 “天之雪在手,你先回还施水阁同八弟他们说明情况,为兄还要再天火居盘亘一段时日。” 玄同点着头道:“我明白了,那大哥我先回返,你在傲峰多加保重。” “你就放心吧。” 目送着玄同下山,盘算着血榜那一位应该也已经料理了冷氏父子,在细思了一番,确认无遗漏之后,便在傲峰之上安居了下来。 在确认冷滟无恙以后,玄膑就回返了还施水阁,而在还施水阁中,一个人,早已恭候多时。 “人生如寄绝情书,幸会了。” “公子膑。” 还施水阁中,绝情书放下手中酒盏,看向玄膑。 这一切原本只是一桩交易,血榜杀手,杀人的交易,但玄膑命人的飞书,却令绝情书有了不得不来的理由。 “你之飞书上说可以让我找到杀害吾夫的真正凶手,现在绝情书来了,你要以何作为交易,直言吧。” 玄膑轻笑一声:“任何都可以?” 绝情书点头,“是。” 绝情书没有带任何的犹豫,为了复仇,她早已牺牲了太多,这是她最不吝惜的东西。 一个绝艳的美人,在你面前说可以以任意的东西作为交易的筹码,这无疑是一件很诱人的事情,也很容易叫人浮想联翩。 但玄膑心内却是清醒,眼前的人可不仅仅是美娇娥,更是一尾美女蛇,刀削学海无涯执令的狠人。 “我明白了。”玄膑点了点头,“那公子膑不会让你久等。” “好。” 简短的对谈,匆匆而过,绝情书给玄膑留下了联系她的渠道后,便离开了还施水阁。 接下来一晃便是几十年而过,玄膑照料着冷滟,又不时的回返还施水阁,但在造天计划后,南武林各派不少都已附庸于还施水阁,仅凭玄离便可将一切都梳理的井井有条,整个南武林在多年的经营下,也渐渐稳固,相较于之前门派互相攻伐,百姓民不聊生的情况,可谓好了不止一筹。 玄同在数年前便已辞别了兄弟,带着由若叶知秋打铸的全新剑盒踏上了漫漫江湖路。而据玄膑所听闻,神舍天荒方面,箫无人也承接了箫振岳的鬼萤剑,为了精进自身剑意走出了南武林。 这段时日,玄膑倒是过得轻松写意,南武林也是风平浪静,然而在苦境大地上,从来都少不了争端。 中原武林,世人对昔日武林皇帝的不世风姿随着时间流逝渐渐忘怀,中原地域又进入到了各派互相争斗的时期,风波虽短时间未波及南武林,但那也只是时间问题,群雄并起,一个更为混乱的乱世,即将到来。 …… ……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 南武林中还施水阁虽然称不上一统,却也是一方之尊,无数武林人士皆为还施水阁发展而出的触手渐渐延伸至临近的武林江湖中。而原本围绕还施水阁而兴建的收容难民的村庄经过数十载的发展,已然成为规模不小的城镇,任何久未造访南武林的人来到南武林都不由慨叹,南武林相较于往昔已是大不相同。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还施水阁因教化百姓,收容难民之举,得到儒门青睐,玄膑考虑到有一个三教身份未来也更便于行事,便应允了儒门高层建议,还施水阁自此成为儒门分支组织,此事虽未带来太多实质上的收益,但有了三教这块招牌,还施水阁在南武林的影响进一步提高。玄膑偶尔参与了儒门几次集会,也结识了不少印象里出名的儒门之人,例如百里抱信、圣贤诸等人。 而今日的还施水阁,一封预料之外的婚宴请帖,送承到了玄膑的桌案前,看着上面的落款,纵是以玄膑的心性也不由愣神。 素未谋面之人,却有着一个令玄膑印象深刻的身份和名字。 霹雳门门主,霹雳神龙·接天道。 倒不是说这人有什么惊世骇俗的战绩或武学令玄膑印象深刻,因为玄膑在知道他时,他就已经只是一个活在他人口中的死人。 而至于为什么会死,还得从他的一妻一妾,还有两位大舅哥说起。 接天道的正妻名唤谈笑眉,乃是月才子谈无欲的胞妹,欧阳世家令主欧阳上智的情妇。 而今日所邀请玄膑赴宴的,却是接天道欲迎娶一方妾室,名唤素柔云,没错,姓素,清香白莲素还真的素,素还真的胞妹,同时也是谈无欲的心上人。 敢于同时迎娶这两人,即便是玄膑也不由得发自内心的感叹接天道的勇气。 而此番纳妾,接天道更是大张旗鼓,迎娶典礼更胜当初迎娶谈笑眉时,这让心高气傲的谈无欲如何能忍,更让作为正妻的谈笑眉置于何地? 在看到这封请帖,玄膑基本上都在心里暗想,接天道葬礼上吃什么菜了。 “大哥,霹雳门远在中原,与我等素无交集,这封请帖来的莫名。” 霹雳门在中原一地也算有不弱的名气,两方势力所在区域不同,自然说不上什么往来。 因此这封请帖在玄离看来,尤为的奇怪。 “是啊,此事确实显得莫名,不过也是无碍,对方既然郑重邀请,那我赴约便是了。” “只恐来者不善,是否让知秋他们随行护卫?” “护卫吗?不用。”玄膑摇了摇头,“我突然想到,有一个更合适的护卫人选,刚好一次将许多麻烦一次解决。” “是谁?” “嗯,你应该已经忘了吧,哈,不过也不重要,为兄前往后,你好生照管水阁。” “明白。”玄离点头答应道。 接天道的婚礼,倒是个不错的宣传渠道,就看能不能钓出那位妒夫了,哈…… 第83章 十里红妆 数日后,玄膑在南武林与中原的交界之处再次看到了那一抹艳影,绝情书,仍旧是那一席的华丽和服,撑着一把红色樱花图案的油纸伞,仅站在那便是一种令人失神的艳。玄膑见过的女子不少,黑后、冷滟、法云子……但论艳之一字,三人皆不如绝情书。 但绝情书的艳,却又并非是魅惑的艳俗,更是出尘脱俗的清艳,如栖于松枝的鹤。 竹排靠岸,绝情书一跃而下,身上还可嗅得淡淡的酒气,令人迷醉。 绝代佳人饮酒,和粗鲁的汉子饮酒,给人的的感觉自然大不相同。 玄膑笑道:“绝代的佳人,还带着阵阵酒香,令人心旷神怡不免沉醉其中啊。” “奉承的言辞,挽救不了你的命数,若是被我发现你在欺骗我,绝情书的秀刃,将会为你而开。” “好说了,放心,若是愿意按照我书信上所言,我保证会抓到一条大鱼。” “希望如你所言,走吧。”绝情书收起红伞,来到玄膑身侧,半倚在玄膑身边,软玉在怀,凹凸有致,却是和冷滟在怀中时截然不同的感觉。 更加的饱满,也更加的有型,而做这一切时,绝情书不带任何的怀疑和犹豫,仿佛轻车熟路。 想想也是,自当年惨案之后,脱下人妻人母的黄衫,披上华袍,拿起秀刃,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血榜杀手,不想也知道,这其中必然经历了许多。 “此处无人,夫人可不必如此。”玄膑有些无奈的说道,“等到了霹雳门,再摆出这样的动作也是不迟。” 绝情书轻笑了一声,在玄膑耳边低声说道:“是吗?你们男人,不都喜欢小鸟依人?” “小鸟依人固然好,但若是美女蛇缠绕,那可就得考虑自己的性命了。”玄膑不动声色的拉开距离。 虽然说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但是能做人又何必去做鬼呢,之所以帮助绝情书,一来是怜惜这位的生平遭遇,而另一方面玄膑也有插手血榜的意思,趁着此时的权倾天还没有被太学主联合下酆都给做掉,血榜能捞就捞,在弃总下凡前,能多几个打手是几个。 “哈。”绝情书不置可否的轻笑了一声,“此行何处?” “中原,霹雳门。” …… …… 中原之地的争端,对比南武林可谓是半斤八两。 魔火教、霹雳门、黑色十字会、欧阳山庄蠢蠢欲动,而霹雳门作为如今中原武林一方之尊的势力,这场迎妾大礼在霹雳神龙接天道的大操大办下,硬是搬出了大婚的气势。 十里红妆,明媒正娶,不少武林名人都收到了接天道的请柬。 “迎娶妾室,竟也如此操办吗?” 同为女子,看到这一幕自是不免动容,玄膑见状连忙开口解释道:“也不必多想,之所以如此操办,我想接天道更多的是报复之心吧。” “报复之心?”绝情书疑惑看向玄膑。 玄膑摇了摇头,并未与绝情书解释,有些事情,涉及到的范围太广,解释起来便没完没了。 谈笑眉起初为欧阳上智的才智所惑,成了欧阳上智的情妇,怀了欧阳上智的孩儿,也就是后来的三大快剑手之一的冷剑白狐。 后来欧阳上智为了获取霹雳门的情报,便蛊惑谈笑眉嫁与了接天道,但时间一长,谈笑眉发觉欧阳上智并非真心喜欢自己便不愿再收欧阳上智掌控,欧阳上智以谈笑眉过往威胁不料谈笑眉直接破罐子破摔,先一步同接天道坦白了一切,接天道也因此与谈笑眉渐渐疏远,喜好上了外出游猎。 在一次游猎中遭遇了意外,被素还真所救,在素还真处修养时又与素还真胞妹素柔云日久生情珠胎暗结,不顾素还真劝告带着素柔云回返霹雳门,更大张旗鼓的举办“婚事”,与其说是他有多爱素柔云,倒不如说,这是他对谈笑眉的报复。 不过这么说来,接天道这人也不太行,在知道真相后竟然不是第一时间去与欧阳上智见生死,甚至连休妻都不敢,只感从外面纳一房小妾回来恶心正房,格局着实有限。 “你在想什么?”绝情书看向玄膑问道。 “只是在思考,是送唢呐,还是二胡,亦或是一步到位直接定制一口豪华棺木作为赠礼。” “嗯?”绝情书疑惑不解,她知晓玄膑并非是无的放矢之人,之所以这么说,必然有他的缘由。 “一次惹上三个黑心人,接天道此人的性命,已入终章了。” 二人继续前行,只见沿途皆是张红挂彩好不热闹,这番场景,似又勾起了绝情书昔日回忆,这位美妇人沿途驻足之处不少,其美艳姿容自也吸引来了沿途不少的目光,但是如玄膑脑海中所想的恶俗场景并未出现。 能在武林走跳活着的人,最基本的智商,还是有的,不会有人看着良家便想调戏,尤其还是在这样的场合。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霹雳门大门之前,眼前场景较之先前的十里红妆,更显浩大非常,迎来送往的支客司便不止一位,见着玄膑两人,一位老者便连忙迎了上来,玄膑递出请帖,老者看了眼名字,原本奉迎的笑容更多几分肃穆,猛地提高了一下嗓门,吆喝迎接道:“南武林,还施水阁阁主公子膑到!” “公子膑?” “竟然是他?” “想不到接天道竟然连此人都能邀请过来。” …… 虽说属于不同的地域,但还施水阁如今作为南武林的无冕之尊,又加入了儒门,其名号已不局限于南武林一隅,更有不少中原武林人士为了一窥秘籍,特意自中原跑一趟南武林,也因此在听闻还施水阁阁主的名号时,不少人第一时间便要围拢过来攀个关系。 那老者哪会给这样的机会,径直笑脸盈盈的领着玄膑二人便迈入了霹雳门的大门,二人庭院前,一男一女身着大红喜袍,分明早已经恭候多时。 男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旁边的女子容颜俏丽,身形婀娜。 不想也知,此二人,正是接天道、素柔云无疑。 第84章 已是死人 十里红妆,大张旗鼓。 霹雳门内,接天道、素柔云作为新人亲自相迎。 只能说,能够拐走日月才子的妹妹,接天道确实是生得一副好皮囊,面容俊秀,剑眉入鬓,凤眼生威,举手投足之间更不乏一方之尊的威仪;一旁的素柔云也是亭亭玉立,娇美可爱,明眸流盼,不愧是素还真的胞妹。 一对新人站在一起,确实有金童玉女的味道。 “接天道携发妻素柔云等候多时,还施水阁阁主亲临,霹雳门蓬荜生辉啊。” 接天道的面上堆满了笑容。霹雳门如今虽在中原武林称尊一方,但中原武林现在也是一团乱麻,没比之前南武林好上多少,霹雳门的位置并不靠,反观还施水阁乃是南武林的无冕之王,眼见这样的人物亲至,接天道自是少不得恭维几句,攀附一下关系。 “客气了,新婚大喜,几部书册不成敬意。” 送二胡、送唢呐、送棺材之类的,终不过是说说而已,玄膑一早便准备了礼物,不过是几部武学典籍,如今天道阁第二层开启,第一层的许多秘籍便没有那般值钱了,玄膑便从中挑了几部上乘的送来,接天道笑着接过。 “多谢阁主了,这位是?” “我之红颜知己绝情书。” 看着二人亲密无间的动作,接天道心中暗叹玄膑艳福不浅,说道:“佳人在侧,阁主令人歆羡啊,还请入座,请随意。” “多谢。” 大概这也是最后一眼了,一个人,素还真、谈无欲、欧阳上智三个大佬都想让他死,那这个人就已经在阎王面前定好了位置,就算是一页书来了也保不住他。 这场“婚宴”举办的极为热闹,热闹到甚至就连霹雳门的正厅都摆放不下,便在霹雳门院落里操办起了宴席,由此便可看出接天道与中原武林的人脉。 而在这其中,玄膑还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例如未来的天下第一刀,灭门接天道满门的凶手,也是接天道的好友,黄山八珠联之一的帝王刀·管千岳,还有同在黄山八珠联席位的霹雳公等人…… “嗯?” 玄膑目光注意到已经凑在自己嘴边的酒杯,还有鼻尖嗅到的一缕清香。 “夫人啊……” “是不愿饮吗?” 绝情书的声音令人闻之生怜,哪有半点杀手的样子。 好演技啊……玄膑心内暗叹一声,将酒杯接了过来,一饮而尽,随后绝情书又拿起方才桌上的一串葡萄,送入玄膑嘴中。 腐(shu)败(fu)啊,真是太腐(shu)败(fu)了…… 同时玄膑也在心内暗叹,如此举动,可见绝情书心内的恨意有多深,为了复仇,这个女人已然不顾一切,杀人也好,出卖自己也罢,她所剩的,唯有复仇之念。 “可是还施水阁阁主当面?” “嗯?” 玄膑看着突然走过来攀关系的骷髅面具客,有些不爽,毕竟在享受美人服侍的时候被一个丑人打断,轮谁都不会太开心。 这个打扮,不是欧阳上致吗? 啧,这次收到请帖不会是那位令主在幕后搞鬼吧。 “正是公子膑,阁下是?” “阴窟堡主,久闻阁主大名,神往已久,不料竟能在此相会,着实是缘分啊。” “堡主客气了,我在南武林时也常听闻阴窟堡之名,幸会。” 阴窟堡放在如今的中原武林,比不上如日中天的黑色十字会、霹雳门之流,虽说也有一定名气,但在南武林影响力也着实有限了,这句话恭维的成分还要更多一些。 “哈哈哈,阁主赞缪了,阴窟堡名气如何,在下也知,比较起还施水阁来,着实是天壤有别啊。” 眼下欧阳上致阴窟堡主的身份还未曝光,武林人士也还不知道阴窟堡与欧阳世家的关系,而这也恰是欧阳世家那位掌权人所需要的。 这次欧阳上致来,也是奉了欧阳世家的命令,前来探底。 毕竟那一位的目标里,中原武林还只是第一步,迟早四方武林都会是他的囊中之物。 …… 就在二人寒暄不久后,便有婚宴司仪当众宣布,喜宴开始,不久后便到了接天道与素柔云四处敬酒的环节,而在这场酒宴上,玄膑自始至终都未能看到,那位正房的身影。 接天道啊接天道,你的性命,走上倒计时了…… 至于救人?玄膑从未想过,一个接天道就算救了也没多大价值,既然三位大佬都想做掉他,那就还是让人做掉比较好。 令主挖坑,日月盖板,黄山八珠联填土,如此豪华的阵容,接天道死的也不冤啊。 倒是独眼龙和冷剑白狐,要不,截个胡? …… …… 婚宴结束后,玄膑拗不过接天道盛情邀请,便又在霹雳门中盘亘了几日方才离去。 而在这几日中,玄膑都未能看到作为正房的谈笑眉,若非事先知晓,险险都要以为素柔云才是接天道明媒正娶的正房了。 “接天道此人……” “如何?” “恶心至极。” 绝情书皱着眉头,她厌恶似接天道这般的举动,为谈笑眉鸣不平。 “哈,放心他时日无多了?” “嗯?你如何知晓?” “他那正房的后台,可是非同一般,接天道这般作为,已是取死有道。” “是吗?”绝情书不置可否,“你要我所做,我已经做了,莫忘了你之承诺。” “放心,不过消息扩散总需要一些时间,在此之前,再在中原之地流连一段时日如何?” 玄膑这一趟来中原,并非只是单纯的参加婚姻而来,更多的目的还是想捞一捞中原武林现在还未起势的那些名人。 虽说还施水阁如今战力不差,但料想到后续苦境要面对的危机,玄膑着实缺乏安全感。更何况南武林以南的南域,还埋了一堆的雷,要不是根基还不够稳固,玄膑现在已经冲去南域一刀结果了还在扮演废人的某楼主了。 “可以,但如果绝情书若知道你是在欺骗……” “那公子膑便将首级奉上,如何?” “……” 第85章 陷地之主 玄膑与绝情书离开霹雳门后,遵循着路观图,沿途游山玩水,不多时日便到了玄膑预定的第一个目的地,只见四面八方怪石嶙峋,中间却是一个极大地盆地凹陷入地,一片黢黑,伸手不见五指。 “你欲找寻之人便在此处?” “是啊,便在陷地之下。” 玄膑点了点头,便运起功元,对着陷地深处传音说道:“还施水阁公子膑请见陷地之主,还望陷地之主不吝一见。” 浑厚声音传入陷地地洞之中,片刻后内中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请。” “多谢!” 玄膑领着绝情书径直跃下,只见陷地之中,愈到深处,愈不见光亮,两人置身其中,仿若岁月凝滞。 “嗯?是阵法,抓紧我。” 觉察一场,玄膑眉头微挑,左手抓住绝情书,右手开始掐指运算。 眼前的陷地,不仅仅是一处陷地,更早被人以易理之术,配合其独特地利不止了一道困阵,若是寻常之人,怕不是只能在阵中被困死。 但玄膑毕竟是真正的“脑中真书藏万卷”,见得此状丝毫不慌,即刻开始推算破阵之法,不过一刻时间,玄膑迈步轻点几下,无从言语的黑暗顿时消散无形,而玄膑与绝情书眼前也再度复见光明,再回头发现二人已置身于一条走廊之中,走廊的两旁是火把,而最深处,一道歪脖佝偻的身影在火光下显得尤为飘忽。 “还施水阁阁主,普九年久仰大名。” “先生客气了。” 放开绝情书,玄膑往前走了几步,不远处的人,面目越发清晰。 破旧不堪的黑色长袍,上面沾满了难以言喻的污垢和尘土,脸上一块紫色疤痕,歪着脖子,两只眼睛一睁一闭更显滑稽,若非提前知晓,一般人绝难将这个歪脖老头与绝代智士四字牵连一处。 但眼前之人,确实是有这样的实力。 七色灾主·普九年,辅佐纨绔子弟金少爷短时间内便成为武林三巨头之一,无敌太阳盟的实际领导者,与欧阳上智、素还真、谈无欲等人比较丝毫不曾逊色的智者,也是玄膑这一趟来中原武林的首要目标之一。 现在的还施水阁战力并不缺,但是却少一个可以总揽全局,谋划布策之人,玄离、夜阑珊在这一道上还是欠缺了许多,要说的话,玄离是帅才,夜阑珊更擅理政,如今玄膑的麾下缺少一个如同张良、荀彧一般的人物。 起初玄膑也曾打过寂寞侯的注意,但搜寻不得,玄膑也只好打一打其他人的注意。 普九年这个野生高级智者,便自然而然的进入了玄膑眼中。 而就在玄膑在考量普九年时,普九年何尝不是在考量玄膑? 他虽在陷地之中,但并非耳聋眼瞎之辈,南武林距离中原甚远,他也依然有消息的渠道,似这般以天下为棋局的智谋者,掌握足够多的情报网络是先决条件。 也因此,对于还施水阁,普九年并不陌生。 创书阁,设积分、会员、令牌制度,以收南武林江湖散人之力…… 救百姓,建村镇、教化、兴农励商,于南武林建立起极大的人望…… 斗苍龙,揭破造天计划真相,六祸苍龙苦心布置的计划尽为他人作嫁…… 而根据最新的消息,还施水阁已得到儒门承认,正式成为了泱泱儒门之下的分支之一。 堪称恐怖的发展速度,且每一步都走的稳健无比,眼前之人,令人心惊。 普九年问道:“阁主自南武林至中原,拜访普九年,不知是为何事?” “请先生出山襄助。” “是吗?” 普九年看着玄膑,昔日他还不叫普九年之时也是颇有名气的智谋之士,前往北域的孔雀王朝,献计于孔雀王,为孔雀王除去为祸北域的北斗星兽立下功劳,但也因泄露天机而遭到反噬,被人打中脖子,成了如今歪头模样。 此后普九年便于陷地潜修,等候天命天命之主,眨眼已经过去了不少年头。 而武林更新迭代自是再快不过,普九年的名声自然没过多久就被淹没在江湖浪潮中,如今一个南武林的魁首人物,竟然来到陷地说邀请出山,此事在普九年看来,着实是很稀奇的一件事。 “你是如何知晓普九年隐居陷地?”普九年问道。 “梦中所得。”玄膑答道,“梦中不仅梦到了先生,还有先生的好友,托天老·盖天公。” 说话间,玄膑的视线看向一团阴影,片刻之后几声大笑传出,一个发须皆白,着白袍,戴白帽,身背金色方形铜镜的老者自暗处现身。 此人…… 玄膑身侧,绝情书眼神微微眯起,在盖天公现身前,她未能感觉到任何关于术法的波动,代表对方是以某种未知的阵局隐匿了身形。 而能够瞒过她的感觉,这个阵局的隐匿效果不可谓不一般,而即便如此,公子膑依然是轻易便道破了其人所在。 “见过盖天公。” 托天老·盖天公,普九年的挚友,身背曝原镜的奇人,背后的曝原镜号称可照出人之命格轻重,在好友普九年郁郁不得志时,愿陪伴好友枯守陷地数十载,仅凭这一份情义,玄膑便要对此人道一声佩服。 玄膑一口道破盖天公所在,普九年并不意外,因为方才陷地阵局玄膑就轻易破解,代表眼前这位水阁阁主确实是如同传闻中一般,于各项道艺之上都造诣不凡,区区迷阵自然也难不倒他。 但能在盖天公现身前就道破其身份,普九年不得不在意,要知道二人皆久未在江湖出没,哪有这般容易就被人揭破身份的道理,普九年脑海中思量着,此前的许多情报在脑海串联。 倒是盖天公看到好友枯坐陷地多年,终有被人赏识的一日,苍老的脸上却是露出了笑容,尤其是对方还是南武林的超级大人物。 “公子膑,盖天公倒是也听过你的名字,就是不知道,想做普九年的主上,你的命格够不够硬呐!” 话语落,盖天公身后,曝原镜飞射而出,落到地上。 “注意来!” 第86章 命数 陷地之中,玄膑欲请不世智者,七色灾主·普九年出山襄助,却闻普九年挚友盖天公一声“注意”,背后曝原镜飞出落地,盖天公一握曝原镜边缘,霎时镜面现金光,照耀整个陷地地坑。 “少年人,想要请普九年出山,先让盖天公称量命数如何?” “哦?如何称量?” “请立于曝原镜前。” “好。” 玄膑来到曝原镜前,身影映在镜面之上,顿时一阵金光闪耀,镜面中缓缓浮现几个模糊字型,盖天公、普九年正欲细看,殊料曝原镜猛然爆出一阵刺耳声响,下一刻一道道裂纹蔓延,遍布整个镜身,在场几人无不愕然。 “这,怎么会如此,怎有可能。”盖天公看着手中已经报废的曝原镜,瞠目结舌。 玄膑也感觉意外,这玩意儿虽说算不上什么至宝,但是也是一个不错的物件,就这么无了?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普九年大笑着一把将桌案上的算筹尽数扫去,“若只是如此,曝原镜确实不够,远远不够啊。” “好友,你……”盖天公看着好友普九年。 “他便是普九年等候的主上,好友,多谢你了!” 普九年起身,先是来到盖天公身前,大大的鞠了一躬,他怀才不遇,若非盖天公不离不弃,在这暗不见天日的陷地之中陪伴数十载,仅他一人,未必能撑持的过来,这一礼,是拜谢挚友多年以来的不离不弃。 盖天公哪里肯受这样的大礼,连忙将普九年搀扶而起,随后看向玄膑说道:“好了,既然普九年都承认你是他等的人了,那老朽也该就此告辞。” “先生无意加入还施水阁吗?”玄膑问道。 虽然盖天公这人没有表现出什么明显的长处,但是毕竟是普九年的好友啊,还施水阁又不是养不起闲人。 “哈,江湖人自由惯了,无意仕途,普九年,愿你未来能可大展抱负,请。”说罢,重新背起已经破碎的曝原镜,转身已腾挪跳出陷地。 “老友一贯如此,主上无需在意。”普九年解释道。 “公子膑明白。”玄膑点了点头,“未知眼下,先生可有什么计策教我?” “嗯,主上目前的行动方针,巩固根基,拓展名望,累计实力,此策并无不妥,因此普九年建议主上,短时间内不要参与到中原武林大战之中。” “哦?” “中原武林,如今霹雳门、黑色十字会、魔火教等派门看似显赫,实际上不过落入他人算计,真正有能图谋霸权之人早在暗中布计,这些人不过是台面人引人注目的替死鬼而已,而主上根基尽在南武林,眼下插手,反而会引起中原武林各方势力反弹,得不偿失。” “那先生以为,下一步我等该以何处为目标?” “仍旧是南武林,如今还施水阁看在南武林号令群雄,实际上还施水阁重重制度约束力度有限,一个松散的联盟不过是一盘散沙,当前主要目标便是趁着如今中原武林混乱时将我方内部力量整合,应对接下来的冲击,至于中原武林,一潭烂泥,实不该卷入其中。” “公子膑明白了。” 普九年的想法,却是与玄膑不谋而合,但玄膑则是依靠先知先觉的优势做的决断,而普九年则纯粹是通过局势来进行的考虑。 “那不知,先生对于接天道此人如何看?”玄膑突然问道。 普九年答道:“色厉胆薄之辈,此人性命,至多不过几载而已了。” “我之看法,与先生相同。” 连外人都能看出祸端苗头,作为当事人的接天道却浑然不自觉,真是死的一点都不冤枉啊。 “那便请先生持我手书前往还施水阁主持局面,公子膑还要再中原盘亘一段时日。” “普九年遵命!” …… …… 猫;?九,;老!字",号"?小?说!"群:'9'4:0.7,"5:7::3'0;"3!'编,码,2:3!;2'1  枫林之下,草居之前,对峙的身影,此刻风一吹,手中寒芒乍现。 “请了。” 红衣出剑,周身剑意澎湃而出,飘零的枫叶,在剑气无声中被切作数段。 另一边,白衣亮锋,现出剑路。 “来吧。” 话语落,剑上争锋起,瞬间消失的两人,剑锋砰然相撞。 大战起,枫林之间,四溅的剑气中,一红一白两道身影不断交错,皆是剑道一途不世之人,对决自有不世风采。 没有试招,没有留情,剑决方起,便至白热,一时间,整座枫林,尽化剑的世界。 唯一可惜的是,这样的剑决,观众仅只有三人。 “哎呀,一代新人换旧人,旧人拍翻岸上,真是令人伤怀啊。”观战的人中,一个白袍公子手摇着纸扇,看着战局中的两道身影,感叹道。 另一边,黑袍刀客未作言语,只是眸中光华不断跳动。 大战中的两人,身影不断交错,不及看清的剑光,招招式式皆是许多人追求一生都无法企及的精妙剑式,但在二人手中,却似信手拈来再普通不过的剑招。 “一叶渡千江!” 剑如江上叶,一叶渡千江,一道剑光有如惊鸿瞬息,避无可避,直落红衣。 “剑如虹!” 惊鸿来袭,惊虹以应,红衣手中虹剑剑意扩散,一道赤色长虹自剑上升腾,光华耀世,力撼渡江之剑。 双极对碰,剑气肆意横飞,一旁观战的一刀一剑皆是出手,护持住一旁观战的小女孩儿,同时将四溢飞溅的剑气尽数挡下,护持一方。 眼看场中双剑又要战作一处,公子连忙出手打断,折扇一收一出,剑气随发,竟也是不俗的剑中好手。 “好了,你们两个,再打下去,枫林小筑都要被你们拆了,你们两个粗汉露宿荒野无所谓,绣儿要是因此然而风寒,我可是跟你们不罢休。” 眼见有人出手阻止,二人也随之罢手,白衣随手一抛,手中长剑化作枫叶挂饰复归于一旁的青竹杖上;另一边的红衣亦将剑归入剑匣之中。 “好了,打也打过了,惋红曲,接下来比拼的时间结束,该开始喝酒了。” 第87章 玄同问剑游记(一) 大哥、八弟,见字如面,许久未曾寄信,不知水阁诸事是否顺遂,大哥与冷滟姑娘进展如何,如今玄同已至东武林,并于东武林遇见了大哥所写剑谱名人帖上剑者,苍茫行者·任平生。 确如大哥所言,即便剑心稍蒙尘埃,身体沉伤未愈,但此人之剑,仍是令人赞叹,于出世和入世之剑寻一平衡的山水剑声,纵是有瑕,亦难掩光彩,若有朝一日能够拭去那一点尘埃,此人的剑必然更令世人惊艳。 此外,我已按照大哥在帖上所说的,为他推荐了一位大夫。 还有一点令人在意,便在于他们将所用之剑,称为“单锋”,更有“刀剑殊途同归,单锋主宰未来”之言论,此番概论,玄同不敢苟同,然千人千剑,不同之人于剑道理解各有所殊异,这也正是剑之一道精彩绝伦之缘由。 日前,任平生曾带我前往观摩他们一行人观剑悟剑之地,那是一块刻满了剑痕的巨石,其上剑痕虽看得出根基有限,但其剑意却确是极致纯然,浑如一张白纸,料想也正是因此任平生等众人才能靠着感悟那一道剑痕走出属于各自不同的剑道。 此外,我还感觉,那几道剑痕中似乎另有隐秘,但因时间有限,并未细察。 如今,玄同已在任平生居所枫林小筑盘亘了不短的时日,结识了任平生的两名好友杜伤怀和古骋逸,二人皆是性情中人,我与他们相处也是很好。 明日,玄同便要离开,任平生已赠路观图两份,一份是前往拜访魔单锋创派之主应笑我,据说此人销声匿迹多时,此行未必能成;另一份是前往倚晴江山楼拜访隐流左单锋之主红尘雪,据闻虽是女子,但剑道造诣亦是不凡,玄同期待此行能有新的收获。 另,大哥帖子上所言的,半驼废、金子陵、忆秋年等人,也都已有了线索,待倚晴江山楼之行结束后,玄同会一一前往拜访。 纸上笔墨几许,字字句句,皆是兄弟之情,玄同停笔,将书信收好后,屋外的敲门声应声响起…… “惋红曲啊,走啊,饮酒啊。”杜伤怀摇着扇子走了进来。 自从和几人结识以来,玄同和他们的生活只有比剑、游玩、喝酒,其中喝酒的比重还要高上许多,无论是任平生还是杜伤怀,乃至不苟言笑的古骋逸,都是好酒之人。 “好。”玄同点了点头。 “走啦走啦,我可是听任平生说了,你明天就要走了,挚友别离,如何不令人伤怀啊,自然而然,应该多饮几杯。” “老蠹虫,不要整日伤怀来伤怀去啦。”院子里,已可听到古骋逸的声音。 “老古董,你不懂啦,友人离别,自是令人伤怀啊……” “你们两个,真的是。” 任平生看着两人无奈摇头,回头对着身后的少女说道:“绣儿,去再取两坛钓诗钩来吧,为小友送行。” “把人灌的醉醺醺,也看不出哪里是像送行。”少女摇了摇头,但还是依照着任平生所言照办。 玄同看着枫林小筑前,谈笑恣意的几人,神情稍松,也加入了其中。 …… …… “你的反应,冷淡的令人意外了。”自入陷地,至出陷地,绝情书说话的字数屈指可数,这令玄膑感觉尤为的难以适应。 这个女人,没有好奇心什么的吗? “你非愚蠢之人,能够被你托付大事那普九年必然有非同一般的能为,更何况,还施水阁是你的基业,是兴是败,与我何干?”绝情书一脸冷淡的回答道,却见玄膑正看着她,“嗯?汝是有什么意见?” “那倒没有,只是前后差别太大,令公子膑有些意外。” 要说的话,之前在霹雳门有多么的亲密,现在就多么的冷淡。 “哈?原来你之前所说的,也不过虚伪之辞……”绝情书脸上一转,露出笑意。 “真是令人危险的笑意,打住吧。” “你还要去何处?” “难得来一趟,自然是卖人情啊。” “哦?绝世高手的人情,说到这个,你对天不孤此人熟悉吗?” “医邪?”绝情书闻名,眉头微皱,“听闻其名,未见过其人。” 医邪天不孤,与绝情书同样,为血榜杀手之一,但血榜之中的人基本都是以代号称呼,真实身份只有作为血榜头领的权倾天方才知晓,当然,血榜之中有个人例外,排行第三,代号“无”的明珠求瑕。 这位喜洁成癖的翩然公子,从不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杀人也都杀的光明正大,是血榜上唯一一个身份见光的人,当然这样做的后果是少不了许多仇家寻仇,但也都亡在了明珠求瑕的剑下。 之所以问到天不孤,是因为玄膑想到,血榜之中,其实真正有捞的价值的,也不过寥寥数人,其中天不孤无疑是最有价值的一个,但是同样也是因果最大的一个,虽对其脾性有所了解,但那不过是前世看原著的片面,毕竟到现在,那位医邪的性别,都还是一个谜啊。 看着玄膑的神情,绝情书眉头微皱,这些时日的接触,绝情书发现,这个公子膑不仅仅只是来历神秘……手中更掌握着许多这个武林不为人知的隐秘。 但从陷地之行来说,若非有足够的情报掌握,谁能知道那样的一个地方,有着那样一个相貌丑陋但智计绝伦之士。 还有关于血榜的任务…… 根据切仔面的调查,公子膑此前从未在血榜下过单子,但是他却是一口便指定了自己作为任务的执行者,更知道自己的过往和权倾天的交易。 “你是对血榜有所图谋?”绝情书眉头微皱,“若是,劝你绝了这份想法,还施水阁虽然不凡,但血榜能在东武林存在至今,也绝不容轻视。” “你是在关心我?” 绝情书闻言不做声,只是面色些许有些发黑,“你对所有女子都是如此自作多情?” “哈,言重了。”玄膑轻笑了一声。 “令人厌恶的神情。”绝情书复归冷漠之态,玄膑也不在作弄,只是指着不远处笑着说道,“到了,前方便是目的地。” 第88章 伏魔井 “朋友……”就在玄膑二人继续前进之事,一道人影从暗处跳出,阻拦于玄膑两人身前,说道:“前方私人地域,非请勿入。” “嗯?”玄膑看着眼前的白袍中年男子,过于古早的剧情,他对眼前之人毫无印象。 不过也侧面说明,眼前之人,并不重要。 “如果我非要过去呢?”玄膑不屑道,“若是天下第一人五人齐聚或许可阻吾之路,但仅凭你?” 话语一出,拦道之人面色坯变,能一口道破“天下第一人”的,不是有来历,就必然是对头。 “阁下!” 话未说尽,掌气临身,一掌重落于白袍男子心口,霎时气绝。 “聒噪。” 半花容的麾下,没一个好货色,玄膑出手自然也不带半分犹豫。 处理掉阻碍后,二人继续深入,终见层层铁链困锁封印而成的八口深井,其中五口上还能看出封印的痕迹,代表已投入使用。 所谓伏魔井,便是天下第一人组织用以困所高手的牢狱,共有八口,有特殊设计,可使掉落之人永不落地的无底洞,当然这几口井中,囚禁过最高位份的,还得属那位创魔之先,不过从井口的使用来看,似乎还未被关进来,不过那位进来与否也不重要,毕竟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那位都是魔族之耻来着。 “有人来了。” “陌生的脚步,你是谁?” “是两个人啊。” “啊……” 三男一女的声音,先后自伏魔井中传出,玄膑皱着眉头循声辨位,很快便找出那唯一一名女子囚禁的所在,正准备出手,忽的却眉头一皱,回头看向绝情书:“你要不然先回避?” 绝情书闻言,冷笑一声,“如何,英雄救美怕我碍了你的事吗?不用担心?若能复仇,我可是不介意同侍一人。” “好了,这话出格了,先请你于外围戒备吧。” “哈。” 绝情书翩然退去,玄膑随手取出一张面具戴上,登龙杖随手化消于无。 得罪人的事情,当然是得要小号出马了,做完这一切后,玄膑抬手一掌重击于眼前的伏魔井上,轰然一声巨响之后,玄膑眼前的伏魔井应声崩毁,一道红光自伏魔井中脱困而出。 化现身形,却是一红衣乌发,英姿飒爽,容色艳丽的女子,看着戴着面具的玄膑,女子先是眉头微皱,随后抱拳说道:“倾天红,多谢阁下解困之恩。” “倾天红,看来是没救错人。”玄膑微微点头随手布下一道隔音术法,随后道:“北风阙之主,十里南风阙之主暴风君可是你的未婚夫?” “嗯?!”倾天红闻名仰起头,眼中一缕戒备闪过…… “吾知你是被暴风君消息诱骗至此囚禁。”倾天红的戒备姿态,玄膑全然未放在眼中,“相信你心中亦有许多疑惑,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一事告知你,暴风君已死。” “什么?!怎么可能!”倾天红眉头一跳,第一反应便是反驳,但迎着眼前面具客的目光……眼前之人所言,似乎非是玩笑…… “信也好,不信也罢,是你的自由,以你的智慧你也会自行调查,对了,你可知道风云雨电之一的潇潇何在?此事与他有关,吾一次说完,也好免去麻烦。” “潇潇?”倾天红眉头微皱,摇了摇头,“此人我曾听暴风君提起过,是他的好友,但他也被囚于此地之事,吾却是不知。” “这般吗?也简单。”玄膑收起隔音术法,随后看向其余四口存在封印的伏魔井,注元灌音说道,“前些日子,听闻一个叫白如霜的……” 话未说完,其中一口伏魔井便已发出剧烈响动。 “你,知道白如霜下落?” “哦?看来你就是潇潇了。” “你知道白如霜下落!” “知道。” “她在哪里?” “黄泉幽冥。” “……” 诡异的寂静,片刻的死寂,随后是如同惊雷掣电的剧烈轰鸣,极端冲击伏魔井封印,不止一处,其余三处也随之发出剧烈声响,连接封印的铁链同时发出剧烈的颤抖,仿佛下一刻便要冲破封印而出。 “啊!不可能!不可能!” 语出挑拨,玄膑心中却无半分不适,潇潇其人,虽说深情是其优点,但其所作所为着实令人难以提起多少的好感,杀琴魔、霸占自在天女遗体,所做的事,岂是一句性情中人便可概括谅解?天魔录那群人没有把他围炉能让他安心退隐也是很神奇的一件事。 “潇潇,难道你就不想为他报仇吗?”玄膑接着说道,“不只是他,还有你的好友,暴风君,也是死于同一人手中,而你和暴风君,皆不过是他人手中愚弄的棋子而已。” 伏魔井下,先闻白如霜,再闻暴风君,囚禁之人心越发癫狂:“白如霜,她?不是为暴风君所伤?!” “当年之事,本就是他人布置的一场局,你与暴风君,落入局中而不自知。”玄膑缓缓说道:“如今暴风君死,你便自暴自弃,将自己囚禁于伏魔井中浑浑噩噩不见天日,以此掩耳盗铃,何其可笑。” “你!你!啊!” 伏魔井下,极端之人再入极端之狂,整个伏魔井亦为之动摇。 风云雨电四兄弟,他爱她,他爱他的三人之间的爱恨情仇,按理说远不该现在就揭开,欧阳世家还在,天下第一人尚潜于台面之下,不过玄膑的目的,便是将一连串的暗雷提前引爆,让本来就热闹的中原武林,能够更热闹一些。 就是不知道天下第一人与欧阳世家,又会是谁更胜一筹?而那位潜藏的清香白莲,是否会因为乱局而提前步入江湖呢? 这一切,玄膑也不知道,但并不妨碍他看上这一场中原武林的热闹,也只有中原武林热闹足够,才能让这些人视线暂时投放不到其他地域上来,还施水阁才能安心偷摸发展。 “哈,收起你的无能狂怒吧,将你的仇恨,对准你所要针对的人,现在,吾准你自由!” 第89章 潇潇风雨急如霜 伏魔井外,玄膑沉掌再开,伏魔井封印动摇,昔日自封伏魔井,风云雨电之电,潇潇,伴着极端狂笑之声自伏魔井下脱困而出了。 刹那间,只见灰色光芒灿耀,天际电光随动,下一刻,致命杀掌已是直扑玄膑而来。 意外的一掌,却是未出玄膑所料的举动,早在释放其之前,玄膑便早知伏魔井下所困的,是何等样的怪胎。 “无需出手……” 一言止住一旁倾天红出手的打算,举手投足间,气劲纵横,强压潇潇。 仅仅一招之间,昔日江湖闻名的高手,饱蕴怒意的一掌便已被倒逼退回,更见嘴角溢红。 “潇潇,若你不愿收敛你的脾性,余不介意让今日成为你之忌日。” 人家轩辕不败狂、魔王子疯,人家好歹有对应的实力,你一个被九幽吊锤的货,是在狂个什么。 “你之存在,污浊了如霜,该杀,该杀!” 声声该杀,潇潇随运‘电流灰化’之招,自身化为万千紫色光点,密集攻向玄膑。 “电流灰化吗?领教了。” 森狱大太子提元纳气,周身功元,极转激发,雄浑异常的气息滚滚而出,化为滔天黑海漫卷前方,万千光点尽被一招笼罩其中。 只见隆隆震动中,一道灰袍身影倒飞出去,重重砸在一旁的巨石之上,鲜血缓缓流淌遍布地面。 “如何,还要再来吗?” “你,该死啊!”一声长啸,巨石崩毁,一道浑身是血的身影从中走出,鲜血源源不断自身上流淌而下,而此刻倾天红才看到未婚夫暴风君,时常提到的好兄弟“潇潇”的真面目。 一位俊朗不凡的青年,再加上自身因性格而造成的独特忧郁和疯狂的气质,使得但凡看过他一眼的人都很难忘记他,即便是倾天红心有所属,在看到潇潇时,心内也有了瞬息的动摇。 “我该死,你又杀得了我吗?能为白如霜报仇吗?能找出真正的凶手吗?哈。” 玄膑冷笑一声:“不过是一只口有牙口,却找寻不到目标的疯狗而已。” “你,可恼啊!”一声怒吼,气急怒极潇潇吸纳九霄雷霆之力,形若疯魔,周身电流环绕,威势竟是比先前更胜三分。 “你为何要一再地刺激他?”站在玄膑身侧的倾天红准备出手相助。 “退下吧,凭他还伤不了吾,别到时候反倒要余分神照顾你,暴风君之事,稍后我会说明,若他实在听不懂人话,我会为你另寻帮手。”玄膑微微拂袖,将倾天红扫到一边。 “来,再来,潇潇,拿出你全部的实力,似乎还有一个暝眩之境是吧,记住,你只有一招的机会!” 玄膑抬手,掌纳洪荒之力于一身,无尽威能尽付一掌之间,此刻的武林,先天不出,魔佛不现,他之实力,便是无敌。 一掌会一招,天地之气化解雷电之威,潇潇搏命决死,同归于尽之招消弭无形,多年囚困,又身负重伤,仅此一招,潇潇已然濒死。 即使有意识非凡,傲气满身,潇潇仍是落得战败屈膝,满身染尘。 但玄膑也非真的全无影响,毕竟是潇潇的殊死一招,更蕴含天地雷霆之威,自身气血也是翻腾不已,但也不过稍作疗复便可复原。 “如何?你还要继续吗?”玄膑居高临下,冷声道,“还是,你终于愿意静下心,听余讲述事情始末?” “你……”潇潇浑身颤抖,气若游丝,玄膑冷笑一声,一道掌劲注入其体内,勉强为其维持生机。 “此事便从最初说起,当年风云雨电四人结义情同兄弟,但后来却因一个‘情’字造成兄弟断交,这个诱因便是白如霜。” 再闻昔日挚爱之名,潇潇更显激动,不住颤抖却是难以起身。 “暴风君与潇潇同时心仪白如霜,引发两人争执,对决之中,白如遭暴风君波及重伤,兄弟四人情分也因此决裂。” “这,怎么可能……”作为暴风君的未婚妻,倾天红第一反应便是反驳,但却又闻玄膑打断,“是否是真,潇潇自然会给你答案,相信与否,在你自己。” “白如霜重伤之后,潇潇走入极端,自我放逐,囚禁伏魔井中,而暴风君则为四人之中另一个深爱潇潇之人所杀,那人便是半花容。” “半花容?怎会!”倾天红闻听此言,更是睁大了眼,“风云雨电皆是男子……” “皆为男子又如何呢?”玄膑反问道,倾天红闻言愕然,而潇潇听闻玄膑如此说,更是激动难抑,动弹之下,伤口更是源源不断的溢出,他不准眼前之人,如此言语中伤自己的兄弟。 “暴风君死后,尸体为半花容所操控,成为傀儡,也诱骗了你到伏魔井中囚禁,至于四人最后一人的佾云也在此后不知所踪,风云雨电归于沉寂,我今日所讲一切,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自可随意,只是奉劝一句,半花容实力、势力、智计皆是不俗,若要报仇,拎清自己的分量,莫要枉作枉死鬼,嗯……对了。” 玄膑收起隔音气罩,看向剩下的三口伏魔井,“步双极,你也在其中吧。” 片刻之后,一个沉浑的男子声音自一口伏魔井内传出,“你知道我?你到底是谁?” “余是谁,并不重要,一个交易,三件事,换你自由,第一你带潇潇前往平等坡,将其交给晏定邦;第二杀了晏君临;第三护持倾天红一次性命,如何?” “你就这么信任我?” “余是信任敢大方用你的那位上古雄主,他的麾下,都是好汉义士,从无庸才。” “你!”伏魔井下的步双极听着玄膑提到那人蓦然一愣,随后便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世上竟还有人记得他,可以,你的要求,步双极答应了!” “哈,痛快!”第三掌,再破伏魔井,再释不世枭。 玄膑回头看向倾天红,“珍惜余赐予你的机会,好好演出令人惊叹戏码。” “你?”倾天红看着眼前面具客,心中忽生莫名恐惧,“到底是谁?!” “一醉江湖三十春,焉得书剑解红尘,恶人谷主,雪魔王遗风。” 第90章 路遇福星 恶人谷?雪魔?王遗风? 看着那人离去的方向,倾天红仍旧沉浸于惊讶之中未可自拔,是自己被囚禁于伏魔井太久?亦或是其人本就是隐世高人?为何自己全未听过这样的一个名字。 “不用看了。” 这时倾天红身后,一个衣衫褴褛,体型魁梧的白发男子一手扛起已经昏迷的潇潇,“留下一个所在,吾将此人送到平等坡后便来寻你。” 这个男子便是步双极。 “多谢阁下……”倾天红并未拒绝,她是一个有智慧的女人,心知若要查明真相,仅凭她一人终究还是不够。 “免谢了,不过是一场光明正大的交易,你查你的案,我办我的事,三桩承诺结束,面交集,请。” 说完,步双极展露身法,扛起潇潇仅在倾天红一个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倾天红眼前。 此人的实力,果然不凡……但真正令人意外的还在于那人,他是如何知道我们几个人皆在伏魔井中。 雪魔王遗风…… 倾天红也不多做停留,另寻了一个方向,往北风阙故地而行。 …… …… “你在里面制造的动静可是不小。”荒野上,玄膑、绝情书缓缓而行,绝情书说道:“能将那几个高手圈禁,必然是不俗的势力,你便不管不顾的树敌吗?” “哈,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是啊,你之承诺还未兑现,你的命,只能是绝情书所有。” “哈,不用提醒,在外盘亘这一段时间应该也会有消息散步出去,若是那人听到,必然会找来的。” 绝情书闻言,秀眉微微蹙起,疑惑道:“一路走来,你总说在等一个人,那个人究竟是谁?” 玄膑闻言反问:“当年之事,你自己调查了这么多年,查出来多少?” “嗯?当年他以及诸多东武林人士受托运送佛门圣物佛顶冥塔,但途中却遭遇神秘势力袭击,护镖之人尽死,佛顶冥塔也下落不明,此案震惊整个东武林,先前我便曾同你讲过。” 玄膑点了点头,“是啊,所以你之后便加入了血榜,同权倾天交易,以你出手杀人换取当年参与劫镖凶手的下落,对吧。” “是。” “而我所要调的,便是当年佛顶冥塔被劫一案的幕后主使者。” “仅凭这些便能将她引诱出?” “仅凭这些便足够了,相信我吧,或许他已经出现了也是未知呢?” “嗯?!”一瞬间,绝情书身上爆发出一阵浓烈的杀气。 “好了好了,杀气收一收,公子膑承诺你的事,自然会做到,罪恶之人,也必然会受到惩处,冷静吧。” …… 轻言淡语,玄膑平复着绝情书躁动不安的心绪,二人随即便在路边的酒馆坐下,随意点了几个小菜后,便在路边稍作歇息了一阵,此时一辆平板推车,伴随着叫卖声传来。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都是新鲜高级货,秘籍神兵应有尽有,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啊。” “这位大爷当真是好眼光,这个可是久远之前的一位剑道高人所留下的剑法秘籍啊,看似平凡,但其中暗藏玄机啊,若能参透,修为便可以一日千里,未来御剑飞行,驾驭万剑也是不在话下。” “一口价,两千两,说实话这已经是跳楼剖血大放送,若不是俺老秦无缘啊,这等秘籍不管怎么样绝无可能拿出来出售的!” “哎呀这位公子,放下放下,那把剑可是轻易动不得,当年西陲地域魔物祸世,有一能匠诛杀魔物并将其魂魄封印其中,留下遗嘱,后世人不可轻动,避免为魔物夺舍……” “什么?!你没有任何反应?怎么可能,难道说你是,你是……哎呀,让老秦看一看,这位公子天庭饱满地额方圆,一看就是天星转世,难怪不会被影响,这位公子,与此剑有缘啊。” “哦?钱?说钱就太俗了,公子与此剑有缘,俺老秦怎么可能以钱货衡量你们两位之间的缘分,庸俗,实在太庸俗了,公子你听我一句,这把剑煞气太重,老秦看剑这么多年受煞气蚀体,身体大衰,方才听到公子说有什么回灵丹……” 巧舌如簧,又自称老秦,难不成是他? 玄膑看向愈见热闹的外围,心中起了兴致,想一想,若是来了中原,看不到几个印象中的中原名人,似乎确实有那么一些可惜了。 “我想去看看,要一起吗?” “嗯?”绝情书看向板车处,“去边去。” 板车周围此时已围了不少的人,玄膑与绝情书走过去,沿途又武林人看着绝情书貌美,便有意挤压想要沾一些便宜,不了一尺之外便再难进步数分,这群武林人也看出来玄膑二人是不好惹的角色,也连忙狼狈的跑开。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玄膑内心感叹,这要是真要这几个那啥上脑的货色碰上了绝情书,只怕绝情书诗集上今天又得多出几句了。 不过也不一定,毕竟这些货色也不一定需要绝情书以诗句送行。 “哎呀呀,这位公子还有这位姑娘啊,一看就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两人走到人群最前端,就看到一个穿着破道袍,红鼻大眼的男子走上前来手里还拿着一根晶莹透亮的发簪,看上去很是华贵,但以玄膑一眼便看出这玩意儿不过是水准还算可以的琉璃制品,算不得什么名贵之物。 “此物啊,乃是昆仑傲峰之上的傲雪天晶打铸而成,乃是世间少有的珍惜物,我看两位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也有意成人之美,这根簪子跳楼大放血优惠价,三千两。” 此人…… 绝情书自然也看出了所谓“傲雪天晶”打铸的簪子不过是最寻常不过的玩意儿,眉头一挑,却并未说话。 “自然可以,那就多谢老板了。”玄膑随手取出几张银票递到那人的手中,“等老板忙完了,还请入内,我做东请老板喝上一杯。” “哈哈哈哈,好说好说啦。” 秦姓老板大笑着挥手说道,银票往怀里一塞。 发财咯! 第91章 秦假仙 荒野林间,秦假仙乘着板车,前头从黑市雇来的几个小弟身上套着绳索如同牛马一般,拖着随时可能散架的板车在林间纵横驰骋。 “我说老板啊,东西卖完我们就急慌慌的跑路这样真的好吗,是要累死个人还是怎样?” “你们是打算累死还是被人打死啊,那些人只是一时糊涂又不是蠢笨,回过神来我们卖的那些东西,我们怕是要被大卸八块啦!” 等到了下一站,就把这几个人发点银两遣散,然后就说我被打劫,钱也被他们抢走,那样就算找麻烦也找不到我头上来,嗯,完美…… 就在秦假仙已经在脑海中构思下一步行动计划时,林间忽来一阵刀气,将几个人拖板车的绳索斩断,狂奔之中的板车霎时一听,连板车带人的一起就给飞了出来。 “夭寿啦,俺老秦还没娶媳妇,可不想破相。” “是吗,那以后我为你做媒如何?” 话音未落,又是一股柔劲接住半空中秦假仙的身躯,让其缓缓落地。 “你?!你你你,你是!” 看着缓缓走近的玄膑两人,秦假仙还有他的几个小弟腿一软半天爬不起来,面对越来越近的两个人,秦假仙更是连连后退。 “这位公子,这位大爷,饶命啊,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啊,俺老秦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亡妻留下的嗷嗷待哺的十多个孩儿,实在是生活压力所迫……” “哈,好了,秦假仙,区区几千两,我还看不在眼中,无需如此紧张。”看着眼前的红鼻头,玄膑摇头失笑。 不愧是自私好色,贪婪无耻,偷拐抢骗无一不精的秦假仙啊,真的是深谙江湖中的生存之道。 “诶?”秦假仙闻言也是一愣,当即变了脸色看向玄膑,“这位大爷,当真?” “自然,我不过是想交个朋友而已,区区几千两,算不得什么事。”玄膑伸手将秦假仙搀扶而起,“也是方才在酒馆时,看到你巧舌如簧,感觉很有意思,遂有结交之心,无需紧张。” “呼,那就好。”秦假仙一抹额头,长舒了一口气,但随后脸色又是一变。 “嗯?不对这个打扮,蓝袍蓝发,手执深蓝手杖,你你你,你是还施水阁的阁主公子膑?” “哦?看来阁下消息还是很灵通。” “哎呀,是老秦有眼无珠啊。” “不过是些许薄名而已。”玄膑风轻云淡的说道,“现在可愿同在下,再找一处小店饮酒言欢?” “当然可以了,还施水阁阁主相邀,是俺老秦的荣幸啦,走走走,俺老秦做东,带你品尝什么叫地道美味啦。”秦假仙大手一挥说道。 以后走在街上,对外说还施水阁老大罩我,以后武林道上还不是横着走,更何况据说还施水阁藏了一堆的宝贝嘞……秦假仙心内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响。 …… 秦假仙所言倒是不需,确实找到了一处临近的小店,店铺虽是不大,但手艺确实不错,饭桌上秦假仙与玄膑喝酒谈笑,说的尽是些武林风闻,玄膑虽有先知先觉,但是毕竟很多事情记得不太清楚,且只知道一些大事情。相反在小事细节上,反而还不如秦假仙了解的清楚。 一日交谈,也算主宾尽欢,秦假仙再收下了玄膑相赠的还施水阁特有的身份牌后,便又让小弟拖着,踏上了江湖人慢慢赚钱之路。 “赞,有够赚。”木板车上,秦假仙摇头晃脑看着手里的令牌,在江湖走跳这么多年,他当然知道这块水阁令牌代表的含义。 虽然感觉你奇奇怪怪,但是待俺老秦还是不错,不管啦,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 “你对于那人很有兴趣?”绝情书说道,她看得出玄膑对于秦假仙似乎颇为欣赏,但她却看不出秦假仙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玄膑另眼相待。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江湖骗子,最多有几分唇舌巧工,但仅凭如此还不够资格让玄膑这样身份的人物另眼相待。 “鸡鸣狗盗之徒,也有忠肝义胆之事,秦假仙之为人,值得信任。”玄膑说道。 秦假仙,小节虽说有损,但大节从来无亏,也有说幸亏最先让秦假仙收心的是素还真,若是其他邪道人收了秦假仙的心,那秦假仙必然是正道一方最为头疼的敌人。 在老秦处,与其说是同样为了正道而作,倒不如说,秦假仙自始至终都是为了报答琉璃仙境那一位的知遇之恩罢了。 “哦?”绝情书不置可否,转而问道:“那你下一步有打算去何处?” “中原毕竟不是我们自己的地盘,暂时就任由如此吧,接下来绕道西南,准备回南武林了。” “为何还要绕道西南?” “有意往西南苗疆一行,见识一位前辈高人。” “谁?” “一位刀客,可称中原第一刀的刀客。” …… …… 伏魔井,伏魔井,原本封闭的伏魔井,今日再显热闹万分,赫见一道光影降临,看到眼前已被毁去三口的伏魔井,脸上的神情尤为的难看。 “根据还剩的两个人所言,释放三人的那人很谨慎,许多时候皆以内力阻隔了声音传递。” “但是据说,潇潇曾与释放他的那人动手,被重伤。” 白须老者说潇潇重伤时,说的小心翼翼,唯恐惊起眼前主上的异样情绪。 “人呢!” “不知,附近的村民曾言看到一个男子背着另一个男子离开,听形容描述似乎是步双极和潇潇,但是倾天红下落不明。” “好,很好,很好啊!” 那张清秀俊美的脸上,此刻爬满扭曲狰狞。 “找,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步双极,夺走我的潇潇,半花容要你以命来偿啊!” “是!” “倾天红不用你多事,我要求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潇潇的下落,否则,你也就去晏君临处吧,半花容收下,不容废人。” “是……” 话语过后,人随之消失,老者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转过头开始指挥起下一步的计划。 不敢大意,不敢轻心,因为他知道,半花容所言,是真的干得出来。 该死,究竟是谁,敢这么与天下第一人别苗头,究竟是谁…… 第92章 忘心无我 别了秦假仙,玄膑二人便计划绕道自西南方位回返南武林,之所以还特意绕上一圈路,便是为了走一趟西南苗疆,去捞一捞那几位前辈塑料一般的兄弟情谊。 沿途走来,倒也未再见到什么别的武林名宿,不过想一想也是正常,毕竟这时候的中原武林虽然有些乱象的苗头,但毕竟还未真正大乱,许多高人先辈大多都还在潜修隐世之中,要是大街上随意还能捞着几个那才是奇怪的事。 而一路走来,绝情书的脑海中还回想着玄膑口中的“天下第一刀”,她自是无疑浮名之人,但其夫、其弟,都是刀中高手,在东武林都有不小的名声,尚不敢称天下第一刀,玄膑分明与那人素未谋面,如何便敢肯定那人的能为?对此玄膑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当你见到那位前辈时,你自然而然的就明白了,为何我会称他为天下第一。 …… 苗疆族内,一个身着灰袍麻衣的老者以双指行刀招,老者神情威严,双指运刀,虽未行气,简单数招,却已显露远胜当世九成九刀客的不凡造诣。一头灰白发于风中肆意飘飞,正是苗疆族长,忘心无我·欲苍穹。 数招之后,欲苍穹缓缓的停下动作,胸口的隐隐作痛让他皱起了眉头。 “族长,有一人,自称还施水阁公子膑,想要拜访族长。”此时,一个苗疆族人来到院中禀告说道。 公子膑?还施水阁……未曾听闻的名字。 欲苍穹眉头微皱,苗疆与世隔绝,他本人又不是什么喜欢走动武林的性子,偌大还施水阁的名头,却是半点也未入他的耳,但欲苍穹还是让麾下将人带入。不多时,却见一深蓝袍服的英俊青年,身后跟着一容貌不俗的和服女子,来到了小院中。 目光落在女子身侧的秀刃上,以欲苍穹的眼光来看,这把刀还算得上尚可,但不过是纯粹的杀人刀,无半点刀道、意境可言,令人乏味,反倒是那青年,举手投足之间皆有不凡威势,根基已然不弱,倒是让人有几分兴致。 “公子膑,见过前辈。” “素未谋面的少年人,造访欲苍穹,必有缘由,直说来意吧。” 开门见山,平铺直叙,这便是欲苍穹说话、做事的风格,若非有此正直率性、重情重义的极端脾性,他也不会和昔日的兄弟走上刀兵相见的可叹极端。 “是为卖前辈人情而来。”玄膑也是坦然,径直说道。 “哦?”欲苍穹负着手,不置可否道:“想卖欲苍穹人情,可是不简单。” 欲苍穹何其高傲,就算玄膑语出惊人,在欲苍穹眼内也不过是寻常,但玄膑的下一句话,却使欲苍穹变了脸色。 “阴风泣月掌之伤,只怕不好过罢。” “你!”欲苍穹迈前一步,雄浑根基沛然爆发,一股浑然刀意笼罩天地,将玄膑、绝情书二人尽数笼罩其中,绝情书瞬时变了脸色,右手握上秀刃刀柄,全神戒备眼前老者,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何玄膑会对此人又如此高的评价了,他是真的有这份实力,天下第一刀或许未必,但刀上顶峰绝对有此人一席。 “欲苍穹前辈无需如此的紧张,不过是公子膑于梦中所见,冒昧一问罢了。” “梦?” “是,我曾梦到昔日封灵岛百战决,前辈为了兄弟能够自战中胜出,选择默默出手诛杀了兄弟的同修,却也因此落下了暗伤,但自己却一言不发,默默忍受痛苦至今,前辈对于兄弟情的看重令我佩服。” 封灵岛百战决……欲苍穹看着眼前的青年,当年参与百战决的人要么已死,要么是自己的几个兄弟,再或者便被封印于封灵岛上,而自己截杀阴阳师之事,自己未曾透露给任何人,应无旁人知晓,那眼前之人究竟是…… “虽然说前辈或许有些无法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我做的梦还有许多,得到印证的也有不少,前辈之事只是其中一件。” 欲苍穹上下打量了玄膑一番,摇头说道:“少年人,知道的事情太多,并非什么好事,同样你若想借此事拿捏欲苍穹,只怕是你打错了盘算。” “前辈言重了,忘心无我之刀,公子膑只有佩服,岂会想着拿捏,只是不想看着一介刀神黯然陨落罢了。” “哦?你的意思,吾会死?” “会,而且是自我了断。” “为何?” “兄弟情断,众叛亲离,自悔过错,断气而亡,徒留遗憾。” 兄弟五人,义结金兰,本是快意,本为佳话,却因为一个长生不老药、一张机缘图,走上刀兵相向,猜疑相杀的道路,何其可悲,何其可叹。 “挑拨欲苍穹的兄弟情,公子膑,我是该赞叹你的勇气吗?”欲苍穹语气不善。 他相信自己的兄弟,他自信兄弟情不会就这么轻易的动摇。 “有无可能,是前辈对于兄弟情二字,看的太过简单了呢?” 舒石公、风凌韵,因为欲苍穹吸食麻药镇痛就怀疑欲苍穹之人品,这样的兄弟,哈…… 欲苍穹闻言,眼色变得冷漠起来,“少年人,你放肆了。” “哈,抱歉了,那说回正题,前辈之伤,找寻名医或可治愈,不必一昧以药物镇痛。”玄膑说道。 “名医?”欲苍穹眼露不屑。 以他的根基,他的来历,又不是没有找过大夫,若能治愈一早便治愈了,邪能境之主的绝学,岂是如此轻易的便能治愈? “我知道以前辈的实力、地位必然找过不少大夫,但此招为邪能境之主阴阳师的绝学,寻常人未必能解,想解此招,非真正的神医不能为,正巧玄膑知道两个人,或许可以为前辈医治。” “哦?是何样的神医?” “一人居住于岘匿迷谷,名唤慕少艾,药石一绝,为武林三大神医之一;另一人居住于东武林千竹坞,名唤天不孤,号称医邪,有死神天敌之称,不过出于考虑,我会建议前辈先寻慕少艾一试。” 毕竟天不孤,还是太邪性了啊,那串风铃之上,那一串人情,能少一点还是少一点吧…… 第93章 重回水阁 “慕少艾?天不孤?未曾听闻的名字。”欲苍穹不置可否,只是转头看向了绝情书手中的秀刃。 方才那一刻,这个女子,竟然敢对自己拔刀,勇气可嘉。 玄膑也没指望仅凭这三言两语欲苍穹便相信他,更不指望如此就能获得欲苍穹的人情,今日来此只是一个开始。 似欲苍穹这样的刀者,他只在很久很久以后另一个不世的刀者身上看到了几分影子,但那一位相较于欲苍穹背负了更多,也更为可悲。 他希望这样的刀者,能够在这个江湖中留下更多的传说和事迹,而不是因为一些莫名之事为江湖浪潮所淹没。 “无论你所言真伪,欲苍穹皆承你之情,你说的两人,欲苍穹会找寻,若真能医治,欲苍穹会报答。”欲苍穹看着绝情书,冷然说道:“她之刀,全无意境可言,纯粹的杀人技,难登刀之绝顶,遇上真正的刀中高手,更是不堪一击。” 玄膑颔首,绝情书是杀手,练刀只为杀人,自然谈不上什么意境,这一点欲苍穹并未说错。 “但吾昔日于封灵岛对决时,曾遇上一位刀客,他之刀亦无意境可言,同样是纯粹的杀人之刀,但你的刀与他的刀相较,远远不如,同为杀人之刀,他之刀于技艺一道出神入化,论杀人,更是前所未有。” 玄膑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那位俊美如斯的疯子刀客…… “这一刀,是我模仿他之意境而来,能领悟多少,看你之能。” 话语落,一指点出,无尽血腥刀影在绝情书眼前演化,眨眼一瞬便是刀影闪烁而过,似刹那,似永恒,在玄膑看来,却只是一瞬之间。 “啊……” 绝情书猛地后退了数步,双目泛红,眼里满是惊恐之色。 “他之刀,我亦只见过那一次,演化不过数成,能领悟多少,看你能为。”欲苍穹看了眼玄膑,“公子膑,你的名字我记下了。” “前辈这话说得,令人毛骨悚然了。” “敢来欲苍穹面前,汝的胆量,可不该只是如此。”欲苍穹说道,“观你之气度,来历应该也不一般,待到欲苍穹治愈好旧伤,需要帮忙之处,欲苍穹不会推辞。” “希望前辈能和一众兄弟和睦相处便是了……公子膑也有兄弟,因此我知道兄弟情对一个重情义的人而言,有多重要。”玄膑说道,“很多事,其实前辈并不需要一个人来扛。” “哈,你是在教育欲苍穹吗?” “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有些时候一些无端的骄傲,只会伤人伤己,最后徒留呜呼长叹。” “欲苍穹有自己做事的风格。” “哈,前辈啊……” 欲苍穹终究是欲苍穹,能说到这一步,已经称得上是交浅言深了。 不过做到这一步,也已经足够了,若欲苍穹身上沉疴真能治愈,那么后续不再吸食麻药,再设法救下忆秋年……诶,对哦。 “对了,前辈与剑界传说忆秋年有旧是吗?” “忆秋年吗?他是我的好兄弟,怎么你要找他?但是我看你之武息,也非是练剑之人。” “是舍弟,为求剑问剑于数年前离家,立志遍访天下名剑,我为他所指之人里有一人便是忆秋年前辈……” 欲苍穹眉头微皱,“这般吗,若你之弟真有令忆秋年青眼的剑上能为,以他性情,也比不吝惜指点,不必担心了。” “公子膑明白了。” “好了,与此盘亘一段时日吧,我会安排人找寻你所说的医者。” …… …… 一转眼,绝情书和玄膑于苗疆倒是盘亘了数十日,其间绝情书多蒙欲苍穹指点,于刀法一道倒有不少精益,以欲苍穹的目光,自然能看出绝情书之经历不一般,但他也没有多作询问,一段时日后外出打探消息的苗疆族人回返,同时还带回了一瓶药丹,称是慕少艾所赠,可助欲苍穹暂时压制伤势。 而慕少艾自称另外有事要办,待到事情处理完结会亲自造访苗疆为欲苍穹医治旧伤,欲苍穹尝试了慕少艾所赠之药后,阴风泣月掌之伤确实大有好转,欲苍穹也更信任玄膑所言,二人相交,矫情也越发深厚,直到玄膑离开苗疆时,二人已是兄弟相称。 历时半载,重回南武林,风貌仍是相同。 在中原武林时,玄膑和绝情书见过门派相杀,百姓蒙难的模样,如昔日南武林一般别无二致,但如今的南武林,门派私斗早已绝迹,为此玄膑还特意设置了擂台,供门派之间解决自己的恩怨。 然而实际上,门派之间互相争斗,除了极少部分是因为恩怨,更多的不过是因为资源、秘籍功法、名望等,但秘籍功法因还施水阁的存在,早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常见的资源若有需要也可往还施水阁名下集市置换购买,至于名望,还施水阁也设置有各类榜单,于擂台优胜者不仅可以获得各种丰厚奖励,更可留名于榜单之上,名动南武林。 可说在如今的南武林,私斗之风已然大为缓解,虽说还不至到天下大同,但百姓却是终于有了修生养息的空间。 “虽然你助吾提升了武学,但绝情书还是要提醒你,莫要忘了与绝情书的承诺。”将近还施水阁,绝情书冷冷提醒道,按照二人的交易,她护送玄膑返回还施水阁,交易结束,而后面玄膑就该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了。 “放心吧,公子膑从来不会失信于佳人。”说这句话时,不知为何玄膑感觉自己脑海中,法云子的身影一闪而过……嗯……那位在法门的地牢里应该待的还可以吧,下次去探望汲无踪的时候顺便看一看。 就在两人欲加快脚步赶回时,林间忽闻诗号—— “琴医心,剑医胆,石医骨,泉医眼,侠肠无医。”翩然清雅的诗号,一位身背剑卷,身着白纱罩袍的潇洒人物自林间一步迈出,远远看着便招呼说道:“前面,可是还施水阁阁主当面?” 这个诗号,这个打扮……玄膑睁大了眼。 我靠,绝情书你运气要不要这么好,这都送货上门了! 第94章 送货上门的渣男 林间飘着淡淡雾气,显得有些朦胧,远处的一人身影由远至近,白纱罩袍,身背剑卷,任谁看到都得要赞上一句“英武侠士,器宇轩昂”。 事实上眼前之人也确实当得起这样的一句称赞,名满武林,初登场时便轻而易举的诛杀血榜杀手,铲除血榜,于天剑之争中对战鹿苑持剑明王仅稍逊一筹,英姿飒爽。 只能说,这恰是符合了那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任谁也不会想到,这样的一个人物会是一个心胸狭隘的妒夫,一个因为心内莫须有的妄想残害妻子,抛弃女儿,背离信义,滥杀无辜之人,这样的所作所为,可说遭将仇恨拉到的满值。 在决定插手血榜之后,玄膑便开始了布局,带着绝情书大摇大摆的在武林道上行走,是因为原本心里清楚地很,以这一位的脾性,就算要闭关修炼,也绝不会彻底放松对于绝情书的监视,在知道绝情书身边出现目的可疑的“青年才俊”之后,他一定会现身。 毕竟是霹雳历史上数一数二的妒夫,他的行动逻辑可以说是再好揣度不过,只是玄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一位竟然会把自己打包好了送货上门,甚至都不愿意等绝情书落单的时候再跳出来。 玄膑转过头看向身旁的美艳妇人,非常自然地问道:“这个小白脸,你的熟人?” 绝情书眉头为皱,看向玄膑,“他的目标,似乎是你,与我何干?” “不,他是为了你而来,不信赌一局,是你的熟人的话当着他的面亲我一口?” “莫名的言辞,你若能帮我报仇,绝情书给你又如何?” “只怕知道真相的你不愿意啊,什么夫什么目前什么犯之类的……” “什么?” “无事。” 两人说话的声音极小,凑在一块便显得似是在互相咬耳朵,来人看的心头火冒三丈,脚步又加快了几分:“见过阁主,在下侠肠无医,乃是一介闲散剑修,日前出关,闻听阁主名号,特来南武林拜访,想不到竟会再次遇见。” 以玄膑如今在南武林的名头,每日求见的人络绎不绝,这样的理由倒也说不上突兀,玄膑脸上亦挂上笑容,温和说道:“壮士赞缪了,公子膑不过是为天下百姓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阁主谦虚了,嗯?”侠肠无医此时似乎方才注意到绝情书一般,眉头微皱,“这位夫人,是舒愁眉?” 绝情书闻言面色顿惊,看着眼前素未谋面的剑客,惊异道:“你是谁?为何知晓我的身份?我的印象中,与你未曾见过。” 他是你前夫啊,傻夫人,别说只是你的曾用名,就算是你身上有几颗痣相信他也是知道的……惊闻旧名,绝情书在片刻后便将目光投向了玄膑,像是在看什么鬼神一样。前一刻玄膑才在同她说这个神秘剑客是为她而来,随后这个剑客就道出了她过的名字。 公子膑,究竟是人是鬼…… 侠肠无医尴尬笑了笑,“抱歉,我们确实素未谋面,但昔日我之好友梅饮雪曾不止一次给我看过你之画像,言及你们恩爱之事,令侠肠无医艳羡至极,所以印象颇深,对了,嫂夫人既然在此,那梅兄何在?” “你说她之前夫吗?已经死了,被人当狗宰了,骨灰都给扬很久了。”玄膑在一旁说道。 “公子膑!”玄膑的轻佻言辞,激起了绝情书的不满。 侠肠无医却是如遭雷震,满脸不可置信的神情:“这,怎么可能,昔日谈笑论刀剑,言犹在耳,怎么可能,我不过闭一趟关,便是阴阳相隔,啊,梅兄啊!” 侠肠无医面露悲痛之色,片刻后,便又抬起头看向绝情书:“啊,嫂夫人,未知杀害梅兄的凶手可曾找到,是否有侠肠无医力所能及之处。” “不……”绝情书皱着眉头,便要拒绝。 眼前之人来历莫名,虽说自称与梅饮雪有关,但多年行走江湖,绝情书又岂是轻易便会相信他人之人,就连玄膑她也从未真正相信过。 但此时却闻得另一个声音—— “观阁下武息不凡,如愿协助,自是再好不过。”玄膑一幅悲悯叹息之状说道,“实不相瞒,公子膑追求夫人多时,但夫人始终心念亡夫,要复仇之后才愿下嫁,公子膑唯有全力以赴查明真相才能抱得美人归,日前总算有了些许线索,但对方来历不小,仅凭还施水阁只怕力有未逮,如今又有壮士愿意出手相助,实在是幸事。” “你说有了线索?”闻听玄膑说有了线索,绝情书也顾不上玄膑突然变得奇怪起来的做派,当即问道。 “是啊,不过此事事关重大,先随我往还施水阁再说吧。” 本来是没有的,这不是送上门来了吗? 不过这毕竟是荒野之上,人多眼杂的,侠肠无医本身功夫又不弱,玄膑虽然有击败他的自信,却也不能保证就能十成十的生擒,还是先骗回自家地盘好点。 “好,我答应你,但你若欺骗我,绝情书会亲手杀了你!”绝情书冷声说道。 眼见绝情书都如此说,侠肠无医紧皱眉头,原本想要拒绝的念头只得作罢……他清楚自己的身份,此刻不过是一个外人,想要获取绝情书和公子膑的信任,绝非轻易能成。 公子膑,你又能查得到什么线索呢…… 当年之事,他亦自信首尾做的相当的干净,就算有几个同伙,这些年也隐藏颇深,不曾露出半点行迹,更何况当年的案子发生在东武林,还施水阁不过是南武林的新兴势力,就算发展迅速,又能查到什么?最多是些无关紧要的边角玩意儿,又能查到什么。 倒是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挑拨他们的关系……公子膑,觊觎横刀名斩的女人,你已是取死有道。 “好,为兄长报仇,此事侠肠无医责无旁贷,还请阁主和嫂夫人允准我加入。”侠肠无医说道。 “当然,好说,人多力量大,走,先回还施水阁再说。” 第95章 收网 玄膑的回归,在还施水阁内也是一件不小的事情,世人皆知,虽然公子离掌握着还施水阁内外事务,但还施水阁真正的主人,从来都只有一人。 而此行玄膑自外走上一趟,还带回了一男一女,玄离思忖着自家大哥方才的态度,若有所思道:“那个女人,是当年的那一个。” “八公子,是时候悄悄清理还施水阁的访客,召集人手了,今日阁主会客,只怕是一场鸿门宴。” 普九年得了玄膑的书信来到还施水阁,得知是玄膑延揽之人玄离自是不敢怠慢,但随后普九年表现出的能力,却是令玄离都大吃一惊,料理还施水阁的事务不难,但眼前这个相貌丑陋的老者,分明是有着经天纬地之才。 而听闻普九年所言,玄离心中疑惑,方才待客举动,他并未看出不妥,何以普九年便看出是要布局围杀? “此事其实简单,若真是客,阁主的一举一动不会那般的戒备,而听先前阁主所言,是让严加戒备,谨防有不法之人人进出,事实上若是‘进出’二字,便是极为蹊跷,不是吗?” “吾明白了,若只是防备有人闯入的话,只说严加戒备即可,进出二字,进不过是障眼之论,关键便在一个出字,大哥是让我们防备那人脱逃?可那人到底是谁,让大哥如此谨慎应对。” 普九年只是摇了摇头,淡淡笑着说道:“或许不过是不想让那人逃了罢了,并不代表那人有多么的重要。” “好吧,那我这就安排下去,准备抓人。” “嗯,只是动静莫要闹得太大了,我看那人也并非易与,太大只怕会打草惊邪。” “好,我明白了。” …… …… 还施水阁的后苑之中,玄膑将侠肠无医和绝情书带回,当然关于自己的暗语,玄膑相信就算玄离领悟不出来,普九年也必然会提点他。 既然侠肠无医到了自家的地盘,玄膑便不会让他再活着离开,必然会让他交出所有的宝物之后,给他一个该有的死法。 “公子膑,现在针对你所言,给一个合理的说法吧。” 绝情书方坐下便开口说道,同时一旁的侠肠无医亦在一旁帮腔说道:“是啊,阁主,梅兄之事事关重大,还和佛门失落之宝有关,若真有何线索,还请告知。” “好了好了,你们也不必如此的紧张。”玄膑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踏入还施水阁,侠肠无医你已经是逃不了了,杀了你……宰了你……剐了你……不不不,这还不够。 该去中原把秦假仙请过来一趟,好好的炮制折磨,不如此对不起你苦境头号渣男的名号啊……侠肠无医……哦,不对,应该是横刀名斩·梅饮雪。 “其实,此事说来也是相当的简单,这段时日经过调查,有一条情报线告诉了一个当日行凶之人,九变郎君荆触邪,此人称当日案件另有隐情,但需要人保全他的性命方才愿说出,此人目前已在还施水阁掌控,正在转运途中,当他抵达时,案件实情自可水落石出。” 原本的侠肠无医尚可稳坐,一听到荆触邪的名字时,心内却是猛的一跳。 劫镳血案,荆触邪亦是与梅饮雪合谋的行凶者之一,最主要的是,他确实是知道当年凶案的关键人。 “荆触邪,我未曾听过此人之名,阁主何以确定此人便是当年血案凶手?” 呵……装,你就接着装…… “也是武林道上的朋友查出来的线索,未必九幽十足的把握。”玄膑答道:“不过此人在武林中也多有恶行,将之擒获也算是为民除害,就算他正与此事无关,我也会将他送去法门处理。” “法门?”侠肠无医听得眼皮直跳。 殷末箫之名,就算是他在东武林也时常听闻,若法门教祖真的插手此案,难保不会真的查出什么东西来。 “对了,阿书,还有一事我要与你商议,我有意请殷末箫前辈调查劫镳血案,前辈乃是刑名一道的高人,破案无数,多年前的南武林三月浩劫便由前辈揭破真相,劫镳血案虽然历时不断,但相信以前辈之能,必然也会有所斩获。” 阿书?! 公子膑,舒愁眉,你当真和此人有染!好一个荡妇,先前天刀竟然还不够吗! “嗯?侠肠无医?我方才自你身上感觉到一丝杀气,你想做什么?”玄膑看向侠肠无医。 后者连忙摇头说道:“阁主感觉当真敏锐,只是方才想到与梅兄种种事迹,心有所感,不由生出了杀意。” “这样吗?”玄膑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绝情书,“阿书你觉得如何?” “法门,荆触邪吗?” 关于玄膑口中‘阿书’的称呼,绝情书并未理会,二人前往中原途中,她早已习惯玄膑时常出现的调侃言辞,只是面对玄膑所言,她却是不免心中存疑。 “荆触邪此人,你有多少把握?” “放心吧,我既然敢说,自然是十成把握。” 原著中,曾经露面的梅饮雪同伙只有两人,一人便是血榜杀手第一的医邪天不孤,而另一人便是荆触邪,而在原本的剧情中,荆触邪为了自保,也确实出面向绝情书揭露血案真相,寻求素还真庇护,四处蒐证梅饮雪未死之阴谋,但却为天不孤所暗害。 为了能网罗绝情书,玄膑一早也就开始搜集荆触邪的下落,之所以迟迟未发作,便是等梅饮雪自己跳出,而如今鱼已经上钩,自然而然便到了收网之时。 “大哥,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此时,后苑之中,玄离与若叶央措来到,同玄膑禀告说道。 “好。” 绝情书、侠肠无医不解,却本能的感觉到了其中不妙的意味。 “公子膑,你……” “绝情书,不必紧张。”玄膑对着绝情书淡淡一笑说道,“今日如此大费周折,是因为终于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 “欢迎光临啊,侠肠无医,不对,我应该称呼你,横刀名斩梅饮雪!” 第96章 关门打狗 还施水阁,关门打狗,玄膑语出惊人,引得场中侠肠无医、绝情书脸色皆是骤变,绝情书看向侠肠无医,那幅面容映在绝情书的眼中…… “公子膑,你是在胡说什么,他怎么可能是梅饮雪,怎么可能!”回眼再看,是不敢置信,更是不能相信,早已身死的挚爱却是依然还存在于世……死而复生,绝无可能的事情…… 面对玄膑针对的侠肠无医,微变的面色渐渐恢复如常,方才的一瞬间他确实方寸大乱,但如今也渐渐回过神放下心来,就连绝情书这般昔日的枕边人都不能看破伪装,更遑论素未谋面的玄膑,侠肠无医的心内逐渐安稳。 就算是荆触邪,也只知道我未死,而不知道我已经改换身份的事情,我又何必惊慌…… “阁主,以亡者玩笑,只怕不合适吧。”侠肠无医维持着风姿说道:“此事,于我倒是无碍,但你该同嫂夫人道歉。” 瞒天过海,偷梁换柱,这一计当世绝无人可以看破,唯一的破绽只在荆触邪,公子膑,你倒是提醒了我,待到此事结束之后,荆触邪此人,决不能存活于世! 自以为得计的人,镇定自若,却不知做派落在早已透彻局势的人眼中是何等的愚蠢和可笑……面对绝情书的质疑,侠肠无医的矢口否认,玄膑也缺乏与之斗嘴的耐性。 “此事我会给绝情书一个答案,但现在嘛!”一步踏出,浑掌携揉千钧之力,沛然而出直扑侠肠无医,似是要一击取命,侠肠无医亦是早有戒备在心,面对玄膑抢攻,抬手一掌应招,双掌交会,沛然气劲霎时横扫四野…… “啊!” 侠肠无医哀嚎一声倒退数步,嘴角一抹鲜红溢出,心知眼前人实力犹在自己之上,侠肠无医功元骤升,背后剑卷开启,中驷之剑现世,霎时剑光夺目。 “剑吗,来!”玄离浑身功元爆发,邪之双极出手,顿开冰火两境,身立之处,霜舞冰飞,一地灼焰,交织不世冰火奇景。 “你们!”四目相对,侠肠无医身上功元再涨,意欲速胜突围。 然而面对黑海森狱三大剑客之一,藏刀之剑纵是精妙绝伦,也难尽驱焰流寒霜。 “公子膑,你到底要做什么?”绝情书看着眼前忽然爆发的莫名争端,与侠肠无医不过萍水相逢初见面,正是满腹怀疑,自不会出手相助,但看着玄膑所谓,仍是令她觉着异常。 玄膑摇了摇头,也未再插手战局,只是说道:“此事说来,或许你觉得匪夷所思,但将此人擒下,你便明白了。” “什么?”绝情书紧锁眉头,再看向与玄离交手的侠肠无医,“他绝无可能是。” “你又如何能那么的确定,当今武林,不说死而复生,单纯换皮易容之法,你又识得多少。”玄膑表情怪异,毫不犹豫的反驳绝情书道:“你既然与此人无关系,看着他,我说了,公子膑会给你一个交代。” 侠肠无医的实力自然说不上差,毕竟是东武林成名已久的刀客,又习有佛门秘法,但以剑御刀,固然称得上一层机变,但遇到高手时,却是不可避免的将要落入颓势。 例如原著中天剑之争上遇到破匣求禅,再例如如今对上玄离…… “邪武·非天逆道!” 眨眼过手,玄离已知对手深浅,起剑发招,七步之内雪火并发,剑中夹杂冰火双极之力,更蕴无穷毁灭威能。 “咄咄相逼,无奈啊,舞风弄月!” 一声无奈,侠肠无医同催极招,中驷之剑隐藏刀招变式,却又担心一旁绝情书看出端倪,难以施展全力。 雪飘无声,烈焰无声,三锋交并一处,更见两道迅影转瞬交错数个来回,却是烈火飞雪轻破变招,邪之双极转化两道夺命锋光,实实在在的便要斩下侠肠无医这颗狗头。 心惊,惊之何用;求助,绝情书却为人所制;眼前已是死局!不明自己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露出了破绽,侠肠无医此刻心惊胆寒,已是顾不得保留实力,再提功元,反手一击。 “云流腾风‧千里扫平!” 冰晶飞舞,霜寒千里,剑势之中夹杂非凡刀意磅礴之势倾泻而下! “那是!”绝情书看着战局,那一瞬间的变化,眼睛猛然睁大几分。 玄离双剑归一,阴阳同生锋芒,一股庞然剑流应剑斩下,瞬间席卷方圆…… 走! 心知终究是露了破绽,但生路在前,唯有尽力拼搏方才能脱困,侠肠无医也顾不得血流如注的右手,身法提纵越过围墙往还施水阁外逃去。 绝情书不待玄膑言语便紧追而上……他的招式,方才那一剑,为何…… 玄膑看着绝情书的背影,摇了摇头,随即看向玄离,“觉得如何?” “此人实力不凡,若是用刀我未必能胜,他到底是?”玄离虽未负伤,但方才一招的冲击下,也是气血翻涌,他也觉察到对方剑招之中蕴藏着更胜剑意的刀意。 “一个妒夫而已,不足为虑,外围布置妥当了吧。” “嗯。” “走吧,这场好戏还未落幕啊。 还施水阁特意清了场,布了局,侠肠无医享受的待遇可是此前玄膑的对手们从未享受过的待遇,无论如何,侠肠无医也该死而无憾了。 只是在他死前,他对于玄膑还有用处,佛顶冥塔里的秘籍,有着天道书阁的玄膑虽然并不热切,但冥塔本身的存在,就是一个佛门无法忽视的大人情。 还施水阁外围,侠肠无医纵身飞跃燕子湖,急欲脱围,却见一把巨剑自暗处飞出,侠肠无医连忙运起手中锋芒抵挡,脚步却是不由控制的停下。 只见巨剑飞回他也方才看清,那哪里是一把巨剑,分明是一把巨大的剑鞘,而其中的剑身反倒颇为狭长,只见一身着黑白袍服,五官清秀的跛足青年剑客一踏湖面,将剑接下,稳稳横拦在侠肠无医身前。 剑划雷池,直叫人逃无可逃。 第97章 策马天下 还施水阁之外,侠肠无医拼着暴露身份的一招终于脱困……殊料燕子湖上,一剑划雷池。 全然陌生的面孔,造型怪异的长剑,神秘的青年剑客环抱青锋,现身挡关。 “阁主,不知此人值一本何样的秘籍?”黑发张扬,语气轻狂,却是以招换人,言辞之中满是自信,“能翻阅围墙逃到外围,此人的能为不凡,若是一般的,可是不值得。” 侠肠无医看着眼前的青年剑客不敢大意,而就在此刻,若叶知秋、若叶凝雨、若叶温翘三人自三个方向先生,封锁侠肠无医逃生之路。 “策马天下,主上承认你之能为,却不代表你能肆意妄为。”凝雨剑出,若叶凝雨的话语不带半分温度,“纵然无你,此人也已是瓮中之鳖,逃不了。” “哈,若叶凝雨,何必如此认真呢,打个商量,此人让我如何?”被若叶凝雨唤作策马天下的青年轻笑一声,视线随机锁定侠肠无医。 “若你能将他生擒,三部玄字如何。”自暗处走出的普九年淡淡说道:“我可同主上说明,以三部玄阶功法作为奖励。” “一言为定!”一个对武学秘籍无比渴望的剑客,要将他留在还施水阁实在是再简单不过,如今的策马天下早已是南武林名声在外的人物。 “夸口啊!”眼见对方竟然将自己明码标价,侠肠无医也是怒不可遏。 此时绝情书自其后追出,看着侠肠无医冷声道:“侠肠无医,你为何会梅饮雪的刀法,你到底是谁?” 侠肠无医闻言,面露悲痛之色,“嫂夫人,我先前曾与梅兄交换武学,因此也习得部分梅兄刀招,你当真要听公子膑蛊惑吗?” 俊俏又带着几分哀戚的脸,一双深邃夹杂悲痛的眼,侠肠无医所表现出的神态确实令人动容。 但奈何对象是绝情书,多年江湖奔走,杀人舔血,绝情书的心早已冰冷至极,面对侠肠无医,仍是不见动容,她所要的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一个追寻多年的答案。 侠肠无医还欲再言动摇,却已听闻得一阵肆无忌惮的狂笑,其中的杀意令人心寒……回过头,已见的青年剑客锋芒出鞘,亮剑一瞬,已令侠肠无医心中警戒大起。 “来啊,我的秘籍!” 却见剑鞘分离,策马天下纵剑,一道匹练白光速狠而行。 “雪映极光!” 无踪的快剑,一剑便已破碎无数光影,虽是跛足,行剑却是丝毫不差剑上高手半分,侠肠无医决意速胜败敌,手下长剑猛力回敬,霎时寒光映目。 一剑如白练,一剑映寒光,一击平分秋色,剑行刀势横斩,策马天下一阵虎口发麻,心中战意更甚,剑上走势忽添灵变。 自加入还施水阁以来,策马天下便靠着给还施水阁“打工”窥得无数剑法秘籍,其人又天资聪颖,已将许多剑法精髓融入己剑之中,变化多端的剑,化耀目冷光,扑敌夺命只在转瞬。 然侠肠无医又岂是易与,横刀名斩本就是东武林成名已久,又参悟多年的佛门武学,相较昔日又是大有精进。 双方喝声未落,剑与剑在碰撞之刻,瞬间千光怒绽,百式错落,扬尘万千。剑锋刀招行走,劈、砍、扫、落,刀法痕迹渐重。剑走轻灵,更求变化,无可寻觅的剑招轨迹,一招之后却是无可捕捉的变化。 刹那的交手,身影错身而过,剑与剑,黑白袍服撕裂多处,罩纱麻衫也是多出破损,鲜血一点一滴,浸染袍服,滴落大地。 “到此为止了。” “你们齐上吧,我不想节外生枝。” 玄膑在旁淡淡说道,若是在这样的局面下,还让侠肠无医逃脱,那他怕不是得给人笑死,绝无可能。 “风雷一剑!” 心知再做缠战,猎物便要易手,策马天下极招上手,剑上携带风雷之威,凌厉而向,疾冲而出。 “云流腾风‧千里扫平!” 剑行刀势,这一刻侠肠无医不敢再做保留,剑锋之上汇聚功元,旋即一剑如刀势,劈斩而出。 与此同时,细雨飘飞,若叶凝雨化作一道魅影加入战局,若叶知秋绝代柳狂上手,柳狂锋芒冷冽催心寒,若叶温翘奇兵腾空,顿化迅影千光,若叶家族三人,仅在一瞬间便化作三道攻势,封锁了侠肠无医任何可能的退路。 刀与剑的拼斗,仅在一瞬了结,鲜血飞溅,二人各自倒飞。 “有够厉害。” “可恨呐!” 交手的人,各自见红,握着兵刃的手,鲜血源源不断的流淌而下,但区别在于,侠肠无医孤立无援,策马天下却是身在自己的大本营中。 仅在一瞬之间,若叶家族三人已杀至,侠肠无医勉力逼退若叶温翘、若叶凝雨,但若叶知秋手中寒光却是再不容侠肠无医躲避,冷光一瞬,鲜血溅出…… 险险避开拦腰一斩,侠肠无医却是将目光投向了绝情书……而后者仍旧只是关注着战局,未见丝毫动手的打算。 甚至于,玄膑也早有预案阻拦绝情书的出手,今日他绝不会允许侠肠无医有任何运气自还施水阁逃出生天。 “可恶啊,咳咳!你们!” “你的废话,太多了。”若叶凝雨再度扬锋,极快的一剑,狠狠刺向侠肠无医,侠肠无医眼中杀机闪烁,起剑,运招,仍旧是不落下风,方拨凝雨剑攻势;身后若叶温翘奇兵已至,刀刃曲折变幻,意在锁骨,侠肠无医勉力避过,柳狂快刀又奔枭首而来,三人攻势如同跑马灯般连环不休,却又各自未出全力,不多时侠肠无医已是浑身是伤,鲜血不断流淌…… 此刻身后冷风又起,却是策马天下再度扬剑杀上,侠肠无医顾不得其它,剑卷再出一剑,背身一挡,一声兵刃交击,正要回身反击,偷袭者却已远去…… 又是不备,再遭若叶温翘奇兵剐肉,应声削去一块,控制不住的发出了一声惨嚎。 再回身,若叶凝雨、若叶知秋又已杀上,各自在侠肠无医身上留下两道伤口,凝雨剑拔出,鲜血源源不断的挥洒滴落,身在困局之中,侠肠无医只觉自身如同困兽,更觉得体力难支。 绝情书,你个贱人,真就是坐待观局而不动手吗,那我,就暴露身份,看你动不动手…… “你们真正是,该死啊!” 一声该死,再无伪装,长啸一声,侠肠无医功元汇聚,剑卷开,剑卷深处真正封藏的兵刃应声而现,正是昔时名动东武林之一代刀客兵刃。 “怎么会!” “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啊。” 刀入手,侠肠无医浑若脱胎换骨,刀招出,四野皆横—— “横刀名斩!” 第98章 横刀名斩 横刀名斩,锋芒耀目,应招还施水阁之内的围杀,绝情书看着剑卷中浮现而出的刀,风华绝代的脸上首度显出异色,方寸大乱…… “怎么可能……”绝情书看着握刀在手的侠肠无医,眼前之人挥刀突围的身姿,与记忆中魂牵梦萦,日思夜想的身影,渐渐重叠。 “愁眉啊,我是梅饮雪啊,你,听我解释,现在先助我突围,好吗?”纵是亮出了压箱底的绝学,面对四大高手合围,侠肠无医仍是难熬,接连负伤,接连淌血,已是险象环生。 双眼看向一旁的观战之人,眼中是悲,是哀,是恳求……绝情书,贱人,难道你真要看着我死在此地?! “梅饮雪啊!”横刀名斩现,再闻旧称,绝情书决意拔刀,但登龙杖制,辖制绝情书。 “公子膑你!”绝情书微微皱眉,若非眼前人施恩,此刻秀刃已出。 “他让你出手你就出手吗?女人,你的脑子呢?”玄膑转过头,语气淡漠,但身上威严之气渐重……见了梅饮雪,便乱了方寸,连最基本的判断都失去了,绝情书的表现,令玄膑不满,若她只有如此,那他便要考虑她的价值了…… 绝情书看着玄膑,又看了眼场间围攻侠肠无医的几人,开口道:“绝情书的承诺……无论如何,让你的人停手,无论他到底是不是梅饮雪,我都有问题需要问清。” “那你认为,他为何还不停手?”玄膑语气依旧淡漠,“那你猜,我说让他住手留他性命,他会不会住手。” “公子膑,你到底是何意思,直说何妨?” “有一点我并未说假,荆触邪此人,确实与当年血案有关,我也确实掌握了此人的下落,至于侠肠无医,不对,应该说是你的亡夫梅饮雪。”玄膑登龙杖轻点,将绝情书秀刃拨到了一旁,淡淡的说道:“这么多年,他隐姓埋名,改易身份,坐看你们女儿身死,坐看你加入血榜沦为杀手,他却没有任何的表示,你觉得这正常吗,若你想要的是真相,那便安静站着,公子膑会给你一个真相,但你若要的是亡夫,你若认为你有那个能为,尽可一试。” “你!”绝情书眉峰一挑,却也知道自己绝非玄膑的对手,若是当年的她,或许二话不说便会与梅饮雪并肩作战,但多年杀手生涯,她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小妇人,玄膑所言点点入耳,也确实让她心生许多怀疑。 既然梅饮雪未死,那他这么多年到底去了何处?为何又不与自己相认? “那你要如何?”想到种种,绝情书面色稍缓,转而问道:“你又是如何肯定他的身份?” “公子膑自然有公子膑的办法,有些情报网络,我无法告知,不过你心中的疑惑,暂住吧,要不了多久,自然而然的会有答案的。” 绝情书沉默,算是认可了玄膑的解释,但是这样一来,也就意味着她要对侠肠无医……梅饮雪见死不救。 …… 绝情书,你,你竟然真的敢,果然是贱妇,打着为夫报仇的名号,实际上不过是给自己立一块忠贞的牌匾而已…… 战况不利,侠肠无医心内怒火更炽,刀剑在掌,独对四人合围,扭曲的内心,接连负创的身躯,使得侠肠无医心内愈发扭曲,出招更见极端。 另一边策马天下剑走游龙再度抢攻,霎时剑气横扫四方,侠肠无医刀剑相合击退策马天下,转头再各以刀剑应对若叶知秋、若叶温翘攻势,却是气力难支,一击交并后,虎口再度源源不断的淌血而下…… 此时细雨藏剑,若叶凝雨身形一顿,足点地,反转半周,剑指侠肠无医落足之处,如惊鸿直刺。 “锵!” 刀剑一横,侠肠无医强抑痛觉一挡凝雨来势,求生的念头,心中的愤怒,不断的在侠肠无医心内膨胀,刀剑相合硬抗若叶凝雨剑锋,一身伤口不断崩裂,血流不止,然人却无退却之念,眼中白光一闪,昔时名动东武林之招再出—— “凌雪刀罡!” 一手持剑,一手握刀,源源不断的寒流自刀剑之上冲向若叶凝雨,森寒之气霜冻燕子湖,竟将湖面冰封…… 一旁的若叶温翘见侠肠无医身后空门大露,也不犹豫,奇刃变幻,狠辣刁钻之招路,向着侠肠无医后背斩落。 刀中一瞬,侠肠无医亦是奋力回击一招,二人同时见红。 但若叶温翘,毕竟不是如同侠肠无医一般的孤家寡人,却见若叶知秋抬刀一击,斩雪破霜,尽破冰封的同时,刀气亦随之斩下,一刀正中胸口,侠肠无医整个人倒飞出去,嘴里发出一声惨嚎。 …… 这个侠肠无医,真的是,命硬啊…… 侠肠无医强吗?这一点毋庸置疑,哪怕原先的梅饮雪不如笑剑钝,但在修习了冥塔武学,又经多年潜修后,侠肠无医也是功体大进,不然也不能轻描淡写之间斩杀列名血榜的杀僧不留佛。 但此时围攻他的又岂是什么庸手,若叶知秋为若叶家刀法第一,若叶温翘能和道魁央千澈抗衡不落下风,若叶凝雨也是若叶家不俗的高手,此外还有一个在还施水阁修行的策马天下。 面对这四人如同跑马灯一般的攻势,侠肠无医虽然狼狈,却未死,更为认败。 即便是玄膑也不由得感叹,血是真的厚啊…… 但是即便是血再厚,侠肠无医也绝无自还施水阁逃脱的可能,玄离未出手,却是伺机而动,暗处还有凶暴大惊慌、凶叱大动乱兄弟二人埋伏,夜阑珊、普九年也都还未出手,更有还施水阁网罗的其他高手。 侠肠无医,无论如何,也讨不了,这一点,他也明白。 浑身的伤口,不断渗着血,体内也功元也早已是一催再催,侠肠无医意识模糊,甚至连恨,都再难提起一点力气。 该死,该死的公子膑…… 该死的,舒愁眉…… 梅饮雪,要让你们付出代价,付出代价啊! 心中怨恨,心中不甘,侠肠无医强提体内最后一点功元,霎时足下卍字法印浮现,竟是不世出的佛门武学蓄势待发。 “哦?来了。”玄膑淡淡一语,等风等雨,终于等来了最大的杀招。 “想要我的性命,那就来吧,梵海修罗印!” 第99章 梵海修罗印 猫!'九;?老;?字.,号;:小"?说"'群!.9;4'0,"7,?5?:7..3:?0,3.!编.码",2.3"2'1  气空力竭,浑身染血,刀者急促的喘息声中,惊现佛门不传禁招。宏大佛元,耀世佛光,一记印法,却是令围攻的四人猝不及防,难以收力回防。 “到此为止了。” 一道蓝芒闯入,玄膑抬掌轻拨,将四人扫离战局。梵海修罗印,佛门禁招,不传武学,甚至就连鹿苑五大明王之首的破匣求禅所习大明六剑字亦难挡此招锋芒,玄膑虽然不惧,却也不想麾下因一只困兽的搏生一招而受伤。 “人王印!” 玄膑双手一掐,首现不属苦境之招,宏大法印蕴含一丝天地至道,一击终战! 轰然一爆,燕子湖惊,气空力竭,重伤之下的梵海修罗印终是不敌,侠肠无医整个人被扫入水中,若叶凝雨见状亦紧跟入水,片刻后便擒着重伤昏迷的侠肠无医冲破湖面,将人一把丢在了玄膑面前。 “劳累主上出手,是我等无能。”若叶凝雨低声道。 四人合力,战一个侠肠无医却是久战不下,最后甚至还要让玄膑亲自出手,若叶凝雨只觉惭愧。 若叶知秋、若叶温翘、策马天下也紧跟着来到玄膑面前。 “无妨。”玄膑淡淡说道,回头看向绝情书,“如何?惊讶吗?梵海修罗印乃是佛门绝学,收藏于佛顶冥塔,侠肠无医,或者说梅饮雪从何习得,你要不要猜猜看?” “你,难道说……” 绝情书从来不蠢,相反她是一个聪慧、坚强的女子,当答案摆放在她的面前时,她并不会如同其她女子一般一昧的只想去相信那个自己所愿意相信的答案。 “当年劫镳血案,本就是梅饮雪与一群人自导自演,目的便是独占佛顶冥塔其中武学,先前我所提到的荆触邪也是参与者之一,等到他到了水阁,你可自他口中询问真相。” “怎么可能!”绝情书如遭雷击,看向地上已然昏迷的人。 若真是如此,这么多年自己所为,所杀之人,又成了什么?岂非是一个笑话? 但是反驳吗?眼前之人手握饮雪名斩,更习有昔日梅饮雪的武学,还施展出了佛顶冥塔其中的佛门不传密招,代表他必然与当年劫镳血案有关。 而符合种种条件的,也唯有玄膑所说的那一种,最为可能。 “啊!”种种冲击之下,绝情书只觉头疼欲裂,摇摇欲倒。 “哎呀,这算碰瓷吗?”玄膑摇着头,将之搀扶住,转头看向若叶凝雨等人说道,“将此人压下,严加看管。” “是。”若叶凝雨点头应道。 “此外,派人前往中原代我邀请一个人来还施水阁。” “谁?” “秦假仙。”玄膑嘴里吐出一个名字。 都说恶人自该有恶人来磨,若说大恶人的话,玄膑所能想到的第一个便是秦假仙。就这么说吧,刨除根基不算,任何的枭雄、野心家,但凡落到老秦手中,都得给老秦磕上一个,更别说区区的侠肠无医。 侠肠无医该死,这一点自是逃不了,但在他死前,玄膑还得好好利用一番,别的不说,但是当年为他所劫走的镳物,就很有价值…… …… …… 漫漫潮海,悠悠钟楼,群山之后,是一派宏威景象。 八院、四台、双塔景然陈列,赫见群山之上的天空,万千佛字梵文汇成浩然壁垒,其中隐约可见一尊金光闪耀的佛像虚影,垂怜人间。 据闻上古时期有一僧者,眼观三世因果,耳闻众生悲嚎,身无所碍,遍行四境,曾在雪山说法令十二魔将稽首皈依,神通直达天力。典籍载之,名为——九界佛皇。被称誉为“四境天险不能阻,万佛唯有一僧皇”。 而如今,九界佛皇闭关隐世多年,然佛皇所创鹿苑一乘一脉道统仍在,传灯院留下处理外务、药师台济世,更有五大明王之首的持剑明王破匣求禅保护鹿苑。 随着昔日失落的佛顶冥塔武学梵海修罗印再现世间,久避尘世的鹿苑一乘也有了感应。 “是梵海修罗印,世上竟然有人习得此招。”有着传灯院之称的古灯佛看着墙壁上不断闪烁的佛文梵字,眉头紧皱。 梵海修罗印是鹿苑一乘典籍所记载的禁招,一般情况下不得施展,而随着佛顶冥塔失落,鹿苑一乘也早无习得梵海修罗印之人,如今禁招再现,便只有一个可能。 “当年劫走佛顶冥塔的凶手,现身了吗?”古灯佛拨转念珠,眉头紧皱,当年血案,鹿苑一乘多方调查仍未得其果,因此案而丧生的武林高手和鹿苑武僧也不在少数,乃是鹿苑一乘多年难言之痛。 “阿弥陀佛,无论如何,既然有了线索,便不能轻易放过。”古灯佛看了眼佛文梵字,转念朝着殿外传音说道:“还请剑僧前来灯院一晤。” 风波兴,恶浪起,一式失落已久的梵海修罗印,牵引出当年佛顶冥塔劫镳血案,封闭多年的佛门圣地鹿苑一乘,终是即将再涉江湖了…… …… …… 荒野之中,一黑衣乌发,面色妖冶的男子,脸色惊恐,急急而奔,不时回望身后,仿佛身后正有索命恶鬼追魂而来。 不多时,男子逃至湖边,眼见身后之人不见踪影,心中稍得放松,然而下一刻,红衣黑伞,一道身影已乘竹排而至,一人一影,仿若世外景,却是男子此生所见,最为恐惧的场面。 “九变郎君荆触邪,你,还想逃到哪里去呢?”似男似女,非男非女,淡淡话语,似笑非笑,只令人心生无边寒意。 “你……”荆触邪也是黑道名宿,见得眼前人,却是浑身颤抖,面露恐惧之态,不住后撤。 “梅饮雪他,已留你活了太久,今日,我便送你一程吧。” “我……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 仿若未闻,伞下之人,不见动作,空中忽现数道寒光,然下一刻,磅礴掌劲至,扫尽银针,竹排上的人,首度变了脸色。 随后,只听闻一句诗号,正气凛然,诸邪辟易! “天理无私,定纷止争,赏存慎法,罚加奸令!” 第100章 试敌 退敌 荒野之上,竹排飘舟,红伞红衣,血榜杀手拦路昔日劫镳血案知情者,九变郎君荆触邪,面对眼前索命凶鬼,荆触邪脸色一变再变,逃不得,拼不过,就在银针出手,几要夺命瞬间,雄浑诗号,凛然正气,昂然入局。 “天理无私,定纷止争,赏存慎法,罚加奸令!” 法门教祖,天南笔·殷末箫掌风横扫破银针,自眼前杀手手下抢回荆触邪性命。 昔日东武林劫镳血案,波及佛门、东武林两派,众说纷纭,法门也曾受托调查到最后却因没有线索不了了之,但殷末箫也知道,多年以来一直有人在不断暗杀当年血案参与之人,只是他即便动用法门势力,也未能追溯到那人踪迹。 如今收到玄膑方面的委托,得知了荆触邪乃是当年血案亲身参与者,更知道劫镳血案不为人知的隐情,殷末箫随即不辞辛劳,一路奔波至东武林,总算在杀手动手之前,抢下关键证人性命。 “殷末箫,你来此地是为何意?” 竹排之上的人,撑着红伞,看不清神情,其语气、其声音,更是雌雄难辨,看着有如拦路虎一般的殷末箫,杀手微皱眉头,荆触邪算不得什么人物,但殷末箫着实非是易与之辈了。 “九变郎君·荆触邪,乃与昔日东武林劫镳血案有关,老夫受人之托查明此案真相,荆触邪便是关键人证,请恕老夫冒昧,断了阁下的生意。” 闻听殷末箫之言,伞下的身影不怒,反而发出阵阵令人胆寒的冷笑,“不妨,不妨,不过我杀此人,也是受人之托,因东武林劫镳血案之故,教祖所言,没得商量?” “阁下既知殷末箫,便知道此事在殷末箫面前,便无转圜,得罪。” “有趣,那就让我,一试法门教祖之能为!”一声淡然,红伞轻悬,赫见一道红光化形,径直撞向殷末箫。 “不凡也!” 殷末箫不敢大意,一身功元提运昊光夺目,掌式推出,沛然掌力与那一道赤色气劲相撞一处,发出轰然惊爆。一番角力之后,终是借力稍逊一筹的撑伞杀手,所乘竹排向后滑行数十丈! “好一个法门教祖,果然不是凡俗人物。” 稳住竹排,撑伞杀手手中再化数道银光,眼中一抹流彩易转,如葱如玉的五指轻轻拨弄,赫见数道流光飞射而出,分作两波,一为退敌,一为取命。 殷末箫自然也看出了对方这一手的目的,心知对手非是易与,法门教祖不敢大意,气一提,掌风动,极招出! “极法无私!” 一掌双分,一式双变,灵巧银针与雄沉气劲相交各自消弭,依然是不分胜负之势。数招试探过后,交手的双方皆知对方能为,也明了各自的坚持,局面渐入拉锯! 而在殷末箫身后,眼见杀手被缠住,心中惊慌的荆触邪便欲夺路逃命。 此时殷末箫身未动,却已觉察身后之人动作,朗声道:“在吾身后,无人可伤你,随吾回法门,交代始末,自承罪过,或可留得性命。” 荆触邪闻言,脸色微变,似他这样的人物,自然知道法门是何等样的所在,殷末箫的人品自然值得信赖,但荆触邪还知道,法门之中有一嫉恶如仇的剑客,贯是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昔日认识的同为黑道之人便是为他所杀,若是真被擒去法门,焉还有命在? 念及此处,荆触邪也顾不得其他,交代事实无妨,但交代事实的前提是自己能够活命,转身就要趁着二人交手时逃之夭夭。 但殷末箫,又岂会允许关键人物脱逃,荆触邪殷末箫左手轻点,一道指劲飞射而出,荆触邪避之不及,登遭锁穴,但与此同时,伴随声声冷笑,杀招再现。 “教祖何必坚持呢,此人既然想走,便让他走了如何?”双指轻动,又化出两道指劲,不顾殷末箫,径直杀向荆触邪。 殷末箫见状,御法剑出手,千丝万缕的剑气,犹如星光落银河,一阻杀手攻势。 一为杀一为护,不同的目的,便代表一者稳占先机,。剑气抵挡指劲之后,杀手不甘示弱,又是接连数招点出,皆取荆触邪为目标,殷末箫见势不对,反手抓住荆触邪,御法剑剑气接连出手,身形几个腾挪便已拉开了距离。 一击无功,杀手却似并不在意一般,冷笑着说道:“法门教祖,却是这般不战而逃之人吗?” “殷末箫,从来不是好勇斗狠之人。” 殷末箫看着一旁动不了的荆触邪,朗声说道:“随老夫回法门,老夫必全力护全你之性命,但若还是要逃,老夫未必能自那人手下保住你,明白吗?” “教祖赞缪了。” 看着殷末箫欲带着荆触邪抽退的姿态,杀手也知凭借自己的能为,无论如何也难以将殷末箫留下,荆触邪也只能不甘交出。 但即便如此,杀手脸上,也未见半分的沮丧神色。 “法门教祖殷末箫,干扰血榜生意,要付出的代价,你已经准备好了吗?” “血榜!” 东武林名动一时的杀手组织,殷末箫自然不会陌生,但杀手本就是邪魔外道之属,殷末箫自无畏惧,反而呵斥说道:“血榜既然插手,那便是有人委托,亦或此事本就与血榜有关了。” “是何种情形,教祖宽心猜测一番如何?” “若劫镳血案真与血榜有关,殷末箫必不轻纵,哼!” 一声怒然,掌风随动,尽诉教祖对于阴诡一途之人的不满。 红伞轻旋挡下,在抬眼看向岸上,只见殷末箫与荆触邪皆已经不知所踪。 “好一个殷末箫,梅饮雪啊,这一趟可是难了了。” 竹排轻点,随风而去。 “但究竟是谁,能够知道荆触邪与劫镳血案有关,又是谁?提前通知了殷末箫?” “真是,趣味啊。” 不过这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梅饮雪,不过是一场交易,天不孤那串风铃上的人情还有许多,又何必吝惜这一桩。 第101章 舒愁眉 天色蒙蒙,静谧的房间中仍有些昏暗,窗外阵阵几不可闻的风声,夹杂着些许琴律,打破屋内宁静。 头仍有些许晕眩,绝情书缓缓睁眼,脑海中还回想着白日的一幕,后苑之中,公子离逼杀,燕子湖上,还施水阁几人出手,困战侠肠无医,面对生死危机侠肠无医底牌尽出,暴露身份。 先是昔日亡夫饮雪名斩再现世间,本以为已死之人竟然再度出现,其后的梵海修罗印更是指向当年的劫镳血案幕后另有隐情,自己苦苦寻找的凶手,竟然是自己此生最为信任最爱之人,连番的打击,使得绝情书当场心神受创,随后昏迷了过去。 “侠肠无医……梅饮雪……”喃喃自语,不知不觉间,人已是眼眶泛红。 这些年来所受的委屈,手上所沾染鲜血,包括爱女之死,在那一刻竟是都成了笑话,他人谋算下,可悲可笑的笑话…… “烟儿……” 咽下口中低吟的女儿的名字,绝情书深吸一口气,翻身起床,佩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黑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心中只有无尽的怒火燃烧。 梅饮雪! 吱呀一声,绝情书推开房门,走出房间,窗外明月高悬,波光滟潋,令人只觉心旷神怡。 超丽出尘的景象,却是让绝情书心中无半点宽慰的感觉,抬望眼观四处,只见水阁正中的一处亭台上,一道身影轻拨琴瑟,动作悠然自若。 “你醒了?休息的可还好?” “梅饮雪呢?” “此时问他,你是打算找他,如同一只败犬?” 玄膑抬头看向身侧的绝情书:“何必呢,此时去找他,你得到的只会是嘲讽和愤怒,坐下,喝酒吧,这是四弟命人带回的伴手礼,据说是他的朋友所赠。” 绝情书无言,静静坐下,如同瀑布一般的黑发垂下,看着手中的酒杯发呆,低声呢喃道:“为何呢……他为何要这样做?” “你不懂男人。” 一语道破,绝情书茫然看向玄膑,泛红的眼,有些疑惑。 “我,不懂?” “你当然不懂,你甚至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夫君,梅饮雪是何等样的人,甚至不知道,他为何这样做,你不明白他内心所想。” “我,不明白?” 你当然不明白了,当然家暴男似乎正常人都无法理解,玄膑想了想,以绝情书对梅饮雪的执念,加上天刀的人品来算,两个人肯定是没什么事的。 但是梅饮雪自然是想不到这一层,毕竟就连女儿他都觉得是绝情书与天刀所生。 只能说,家暴男,终究是无可开脱…… 玄膑想了想,说道:“就这么说吧,梅饮雪有一个女闺蜜,两个人感情极好,你会怎么想?” “女闺蜜?” …… …… 绝情书自然而然的接受了一番,来自玄膑的现代婚恋爱情价值观的洗礼。 她本不过是一介普通人妇,所受也是相夫教子的教育,因为丧夫丧女之痛才走上极端,但本质上仍旧是是传统的那一套,在听闻玄膑所言后,绝情书大受冲击。 “他,他竟然认为我,与义弟,有染!”绝情书面露悲痛之色,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玄膑摇了摇头,自顾自的斟了一杯酒,叹息说道:“或许你无法理解,但这却是就是他的想法,自家妻子和一个品貌才能皆在自己之上的男子关系亲密,有的人或许不会在意,但有的人就会心生嫉妒,梅饮雪恰好就是后者。” 如此,真是可悲,可叹啊…… “他!” “好了,不要哭。”玄膑递上手帕,“别低头,王冠会掉,别流泪,贱人会笑。” “你!” “麦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虽然你确实很好看,但是现在应该也无多少旖旎的心思吧。”玄膑说道:“我已委托殷末箫前辈,代为找寻荆触邪踪迹,将此人带回后,一切便将水落石出,你也可以过你自己的生活了。” “过我自己的生活吗……”绝情书饮下一口,冷笑一声说道:“我还有自己的生活可言吗?” 人在江湖从来都是身不由己,绝情书心知自己这些年来为了报仇,所造杀孽不计其数,杀人人杀,未来总有一天,自己也将死在他人的仇恨之下。 此时却闻玄膑开口说道:“我说你有,你自然有,还记得你的承诺吗?还施水阁将为你提供庇护,公子膑也不会容许你再受到伤害。” “公子膑,你……” 绝情书摇了摇头,自己又怎会,还对男人,有信心呢。 “绝情书的承诺,会兑现,你若想,随时都可以,但你记住,这只是交易。” “随时都可以?那走,现在去地牢,当着梅饮雪的面,我要上演经典戏目。” “你!荒……” 绝情书正欲开口叫骂,却看着玄膑一脸淡笑的神情,方知他竟是在捉弄自己。 “公子膑,你……” “不必多说了,方才一切,不过玩笑,等事情了结,再说报酬也是不迟。” 玄膑当然不是什么圣人,也不是禽兽,夫目前犯什么的,听着固然刺激,但是莫说绝情书能不能受得了,万一把梅饮雪气的自尽,那可就麻烦了。 毕竟玄膑还惦记着被梅饮雪藏匿起来的冥塔,而以梅饮雪的心胸,真看到那一幕,没准真的会气的自尽。 至于人妻美妇什么的,玄膑又不是什么纯粹的正人君子,送上门来,又岂有不吃的道理。 不过在这之前—— “还有一事,绝情书,你可知如何能够联系到权倾天?” “血榜之主?”绝情书听闻玄膑所言,眉头微皱,“你欲找寻此人?是有何目的?” “这个嘛,当然很简单,我要将血榜纳入掌中,当然,如果不愿意,那血榜恶贯满盈,也该成为历史了。” “血榜杀手,能为皆是不凡,权倾天更是黑道一方巨擘,如此你是否过于自负?” 绝情书也不曾发现,在梅饮雪之事后,她待玄膑的态度,有了极大转变。 “自负吗?做任何事之前,我都会考虑实力,考虑之后,我便觉得,此事,易如反掌啊!” 第102章 血榜 血榜,作为东武林名噪一时的杀手组织,曾在东武林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如今虽然稍微安分了些,但因委托的存在,依旧是东武林人人谈之色变的梦魇,「天、下、无、人、唯、吾、不、杀」依旧声震武林。 而玄膑从绝情书口中得知,如今的血榜之主权倾天依旧还在操控着血榜,代表着学海的那位还未插手血榜的事情,处理血榜这一摊子麻烦还有机会。 不过出手截胡,免不了会引来死神的关注,不过玄膑倒也不是很担心,毕竟魔闇四傻嘛,懂得都懂,更何况学海那位还不是真的死神。 “你想通过我联系权倾天?然后再通过击败权倾天来掌握血榜,此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绝情书皱着眉头说道。 “我知道,你们这群人,都是因为各样的目的才加入血榜,权倾天对你们的约束有限。” “你竟然连这都知道。” “当然,所以我也知道击败了权倾天,未必就能掌握血榜,不过就算如此,也无大碍。” 玄膑脸上带着几分自信,他的心内自有自己的打算。血榜的八人,杀僧不留佛必须死,明珠求瑕未必能收服,剩下的六人除却天不孤外都有收服的空间,至于天不孤,如果能成为朋友最好,如果成为敌对,玄膑倒是也不介意拿死神之眼当标本研究。 “嗯,绝情书相信你不会是自寻死路的人,权倾天我也可以代你联络,但血榜众人,你想要一口吞下?” 血榜八人各自行事,鲜少交集,但绝情书通过几次的交集来看,其余的几人皆非是易与,纵然玄膑不凡,还施水阁势力庞大,也未必就能将血榜吞下。 面对绝情书若有似无的关心,玄膑只是淡淡说道:“放心吧,玄膑会考虑实力。” 话说完,放下了手中精致的酒盏,玄膑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说道:“梅饮雪被看押在还施水阁的地下水牢,如果你想去看望他就去吧,天色已然不早,你就早点休息吧,放心,在我等的人到来之前,梅饮雪还能留下他的性命。” …… …… 还施水阁的地下水牢,真算起来已经关了两个在未来苦境武林有名有姓的人物,一个是已被转往法门的法云子,另一个便是梅饮雪,或者说侠肠无医。 蓦然,地牢之内响起沉沉脚步声,浑身缠满了铁链的侠肠无医睁开了眼,看向地牢入口处,随着他的动作,鲜血再一次顺着开裂的伤口流淌而下。 侠肠无医看向入口道:“你不必隐藏了,你的脚步声,我很熟悉。” “你,为何要隐瞒我,为何。” 绝情书看着地牢中的那张陌生面孔,随即便想到了梅饮雪那张此生无论如何都难以忘怀的脸:“梅饮雪,究竟为何。” “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早在白天的战中,绝情书冷眼看着自己战败被擒,在梅饮雪的眼里,就已经判处了死刑,脑海里只剩下无尽的不满、怨恨、还有嫉妒,在梅饮雪的嫉妒大名单上,除了之前的天刀,如今又再添上了公子膑的名字。 “绝情书,哈,好名字啊,你果然是绝情的妇人。” 梅饮雪的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不怀好意的看着绝情书,眼内只有无尽的怨恨。 绝情书看着梅饮雪的目光,心痛再盛几分,摇头道:“你,是因为天刀,是吗?” “果然,果然啊,若说你们两人没有奸情,为何你这般简单就想到了笑剑钝,终究是做贼心虚了吧。” “梅饮雪,你疯了吗?”看着脸色渐趋疯狂的梅饮雪,绝情书只觉心痛,痛自己这些年的遭遇,痛离恨归天的女儿。 “仅仅凭借着捕风捉影的猜测,你就不惜抛弃妻女,更看着女儿身死?!” “一个野种,死了又如何?只可惜,我本来是想等到天刀现身与你联系之后,再接近你将你和他这对奸夫淫妇一并除去,但想不到,你这毒妇,竟然又勾搭上了还施水阁的阁主,哈哈哈,绝情书啊绝情书,梅饮雪当真是没看错你!” 陌生得面孔,锥心的言辞,绝情书看着眼前故人,耳中是此生听过的最扎心的话语,一瞬之间,秀刃寒光,在侠肠无医身上留下数道伤口。 侠肠无医见状,反而大笑起来:“啊哈哈哈,来啊,来啊,绝情书,杀了我,杀了我。” “哼,赶紧的,杀了我,你也可以和奸夫双宿双飞了。”侠肠无医脸色癫狂。 昔日名动东武林,冠绝众刀的名刀横斩,此时却是一个最寻常不过的疯子,看着绝情书,不住地笑骂:“哈哈哈哈,名刀横斩的女人,绝不容许心内还有别的男人,不然,我宁愿毁掉。” “梅饮雪,你真正是,该死啊!” 秀刃出鞘,寒光一瞬逼命,却在最后一刻,悬在侠肠无医喉间方寸。 “哦?” 绝情书倒握秀刃,看着侠肠无医,气喘吁吁的说道:“就这般杀了你,太便宜你了,梅饮雪,我要你为烟儿的死,付出代价!” “哈,来啊,杀啊,我虽然不知道是哪里露了破绽,但若要杀我尽管来,你也好,公子膑也好,我等着!” …… …… 路边的寻常面摊,店铺的掌柜一如既往的煮着面,招待着往来的过客,忽然一骑快马绝尘,抛下一封密封好的信件便调转马头匆匆离去。 面馆的老板皱起了眉头,在衣服上擦了擦上,随后拿起了那封信拆开,看着信上“召回‘人’”的指令,皱起了眉头。 “召回?难道还未复命?这可就麻烦了啊。” “莫非人被公子膑截胡了?” 心中自由着种种的疑问,但既然是主上所吩咐,面馆老板也不敢怠慢,走出面馆,换了一块牌子,却是将原先的招牌鱼虾面换成了大雁面。 不多是,一头戴斗笠之人走进店中,来到老板面前。 “进货?” “有个伙计去做一笔生意,到现在还没回来,烦劳老哥帮找找。” “哪个伙计?” “老四?” “她?”头戴斗笠之人语气带上几分凝重,“是被老朋友请去喝酒了?” “她的话,没听说有什么朋友喝的过她啊,不过倒是有她做生意的那家店的消息。” “哪家?” “南边,最大的那户人家。” 第103章 有客自远方来 还施水阁,小桥、流水、庭台楼榭,雅致无二,潺潺流水之声在院内回荡,更衬清雅超然。石桌一旁,眼见是刀光剑影,玄膑不时出言指点场中交手的人,在等候的这一段时间里,倒是成了玄膑少有的清闲岁月。 “你总说你在等人,你等的人,究竟是谁?” “一位是殷末箫前辈,前几日接到前辈传书,前辈说他已擒下荆触邪,现在正自东武林回返,而且还遇见了一件事。” “什么事?” 玄膑顿了顿,虽然殷末箫不知那人身份,但于玄膑而言,那人身份却是再清楚不过。 “血榜杀手,有人也想要荆触邪的性命。” “是梅饮雪!” “或许吧,无论如何此人已在殷末箫前辈手中,应是无碍,等到了法门,我就带你去印证真相,这桩疑案,也该见天日了。” 是梅饮雪下单?亦或是那位医邪自发的行为,都不重要了,玄膑可不认为,血榜那几个有能力从教祖手底下抢人。 “嗯,那你在等的另一个人又是谁?” “那人你也见过,秦假仙,我打算让他来料理梅饮雪,毕竟当年疑案,失落之物不少,梅饮雪尚有被拷问的价值。” “你……” 玄膑看了眼绝情书,“如何了?你还有所顾虑吗?” “顾虑吗?自先前与他地牢一会之后,就无了,我现在所想的,只是将他拖到烟儿坟前,让她能够安息。” “你,让你们的女儿,知晓他父亲真正的为人,死者九泉之下也难能安息,这样好吗?” “我……” 绝情书听着玄膑此言,脑海中又多出一点想法,摇了摇头道:“此事,后续再议吧,你既然觉得梅饮雪还有用,那便再留他几日。” “放心,他之性命,最后会交到你手里处理。” 梅饮雪,除了被他藏起来的秘宝,也就只剩下剑卷还有刀有点价值了,玄膑都想好了,等梅饮雪料理了,就把剑卷还有三把剑以及饮雪名斩拆开了在还施水阁内挂牌出售。 如今的还施水阁,早已不是当年简单的藏书借阅机构,经过这些年的发展,也衍生出了市集、拍卖等功能,非要说的话就属于夜摩市、海市龙灯、还施水阁多功能于一体的综合机构。 “多谢你。” “客气了。” 此时,还施水阁外有人来报,说是有绝情书的故人前来找寻他。 “是谁呢?” “那人自称,天刀笑剑钝。” …… …… 白衣黑羽,一派悠闲地俊朗面容,男子轻摇折扇,脑海中的过往一一浮现。 “我叫笑剑钝,你呢?” “我叫舒愁眉。” “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好名字。” “谢谢。 “我自小一个人,你当我姐吧。” “好啊。” …… 义姐…… 遥想当年,断鸿亭下,死讯噩耗,樱花绝迹,转眼已过了如此之久。 “义弟,你怎会来此!” “义姐。” 循声望去,仍是那一席和服华衣,就如同当日最后一别的最后一眼,只是如今那一道秀眉中,似乎少了许多的愁绪,那双眼又多出了几分曾经的清灵娴雅。 “义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自当年梅饮雪死讯传回后,姐弟二人便在断鸿亭下告别。 舒愁眉成了绝情书,加入了血榜,开始以杀人换取血案凶手的消息。绝情书知晓笑剑钝的脾性,也知晓他的重情义,若是开口,笑剑钝必然会出手援助。 但绝情书不愿将笑剑钝卷入此事当中,也知道以笑剑钝的性格,他也必然会阻止自己成为杀手。 因此她选择离开,多年以来一直不让天刀笑剑钝找到自己,因为她不能连累天刀笑剑钝。 “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你了!” 多年以来,笑剑钝从未放弃过对于绝情书的找寻,但武林之大,又有血榜掩护,始终未得线索。 直到前番接天道大婚,有朋友在婚宴上见到绝情书,方才传讯笑剑钝,隐世多年,鲜少踏出临山古照的天刀,再现尘寰,也才有了笑剑钝造访还施水阁之事。 “你……” 若是以前,绝情书面对笑剑钝,必然会选择避而不见,然如今真相揭破,凶手已在眼前,心结解,再面对笑剑钝,绝情书心内,如释重负。 “不必担心我,这些年,不过是在追查当年的凶手,又不想将你卷入其中,所以方才躲避,抱歉。” 笑剑钝看着眼前熟悉面孔,挂怀多年的心也稍微放松了些,“我是你的义弟,无论什么事,笑剑钝皆会与你一同承担。” “我明白。”绝情书点了点头,“放心吧,一切事情都已经结束,未来一段时间我都会暂留还施水阁,还报此地阁主助我擒捉真凶的恩情,你若有事,来此寻我便是。” “还施水阁阁主吗?我在东武林时便曾听闻此人名号,如今看来果然是不俗人物,我明白了,还请义姐代为引荐阁主。” “天刀客气了。” 此时玄膑手执登龙杖缓步走出,看着眼前的身影,心中不由感叹果然是一表人才。 长得帅,武功好,吹拉弹唱样样精通,还懂女人心……啧啧,梅饮雪完败啊。 “当年血案,也曾震惊武林,还施水阁不过适逢其会,掌握了一点线索方才追查有效而已。”玄膑缓缓说道:“实在是不敢居功。” “无论如何,阁主皆是襄助了义姐,请容笑剑钝道谢,未来水阁有事,笑剑钝义不容辞。” 这便是天刀,重情重义,梅饮雪再扣一分…… 话说御天五龙啊,四魌界啊,是否这是一个插手的机会呢? 别的不说,要不给杀戮碎岛带来一场男女平权的革命? 再引诱珥界主提前把无衣师尹给做了? “天刀言重了,寻找真相,擒拿凶手,不过是我辈侠义中人分所当为,两位故旧重逢,必然还有很多话要讲,公子膑便不打扰了,稍后秋水亭设宴,为天刀洗尘,还请不要拒绝。” “阁主客气,那笑剑钝就冒昧打扰了。” “好说。” 玄膑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多年未见,这对姐弟必然还有很多的话要说,就先让他们解决自己的问题吧。 第104章 老秦手段 在确认了绝情书无恙后,笑剑钝在还施水阁盘亘了几日便告辞离去,于他而言,找到了绝情书,确认绝情书心结已解,便已足够。 而绝情书也没有同笑剑钝说明梅饮雪之事,在她看来,此事有了一个结果,便足够了,无需再将无关之人卷入其中。而一段时间后,玄膑便收到了殷末箫的传信,信中殷末箫已解回到了法门,并且将荆触邪带回了法门问询,为了保命,荆触邪对当年之事知无不言,成为了指证梅饮雪的铁证。 而另一边,还施水阁之内也迎来了新的客人,秦假仙,在中原武林与玄膑匆匆一面的秦假仙,在接到玄膑的邀请以后,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还施水阁之内,听完玄膑说完梅饮雪此人作为,秦假仙亦是义愤填膺,老秦虽然也是混蛋,但是对于自己的妻小,也做不出如同梅饮雪这般的行径。 将杯中的茶水饮尽,秦假仙愤愤说道:“行了,了解了,这件事情包在俺老秦身上。” “不过啊,绝情书啊,俺老秦想知道,你对那个渣人啊,现在是什么想法,你的态度啊将决定俺老秦的手段。” “我的态度吗……你,不用管我,完成公子膑交托之事吧,此外,留下他的性命。” “说白了,就是留一口气对吧,没有问题啊,老秦答应你,其它的事情,包在俺老秦的身上,肯定让他乖乖的把东西吐出来啦。” 玄膑点了点头,不紧不慢的说道:“那就麻烦你了,秦假仙,如果有任何需要,尽可同夜阑珊说明。” “放心啦,俺老秦有老秦的手段,不用你们插手。” “我明白了,那就多谢你了,秦假仙。” “客气,有用到俺老秦的地方,尽管讲啦,现在先让俺去看看,那个渣到该死的渣男啊。” “好,央措。”玄膑看向一旁的若叶央措,“烦请带秦假仙一行地牢,另外,安排秦假仙的客房。” “是。” 若叶央措点了点头,领着秦假仙往地牢而行。 “以梅饮雪的性情,他已走至极端,便不会轻易为严刑拷问所动摇。” “是啊,所以一般的人奈何不了他,我才特意请了秦假仙过来啊,以他之能,必然能够给出一个不错的结果。” “你很信任他?分明不过是初见不是吗?” “仗义每多屠狗辈,也正是这样的人,方才知道情义为何物啊。” 对于秦假仙的为人,玄膑从来不怀疑,哪怕以后秦假仙因为必要的惯性依旧和那位白莲成了战友,玄膑也相信秦假仙绝对不会暗害自己。 接下来就是关于拷问之后,冥塔的处理了,至于说梅饮雪能在秦假仙的拷问下守口如瓶什么的,若真是那样,玄膑可能反而要赞叹梅饮雪硬汉一条了。 要知道,那可是霹雳辣手、拷问第一人,秦假仙啊…… …… …… 还施水阁的地下水牢之中,水声泠泠,寒气深重。一处牢房内,梅饮雪浑身缠绕铁链,半身浸在水面之下,脸色苍白,原本俊朗的面孔此刻沾染泥水,粘成一坨一坨看上去狼狈不堪,哪里还有之前意气风发的模样。 若是再给他一次选择,他绝不会就这样出现在那对奸夫淫妇的面前,他会在暗中,让那两人付出代价。 “啧啧啧,这么狼狈,真是有够凄惨哦。” 来到地下水牢,秦假仙看着铁链困锁下的梅饮雪,嘴里发出戏谑的怪笑。梅饮雪看着眼前的秦假仙,相貌丑陋,面**猾,眼带邪异,看上去就不像是什么正派人士,而能来到这里,则更说明了来人的身份。 梅饮雪冷哼一声,不做理会。 秦假仙也不是很在意梅饮雪的态度,作为一个捡尸人,平日遭受的冷眼多了去了,梅饮雪这连洒水都算不上。 “哎呀,不愧是曾经的大刀客哟,果然就是傲气。” 听到秦假仙言语,梅饮雪皱起了眉头,“公子膑,还有那个贱人,同你说了什么?” “哈哈哈,说了什么啊,好问题,其实什么都说不上,只是说,有个男人为了自己无聊的嫉妒心,抛妻弃女,滥杀无辜而已,不过啊……” 老秦一甩头,“这些啊,在俺老秦看来,都不重要,你有你的道理,她有她的看法,老秦对你们的夫妻矛盾没有兴趣,只是受了麻吉之托啊,要来问你一些事情,你呢愿说就说,不说呢,老秦也有办法逼你开口。” “哈,公子膑想要的,无非是当年佛塔被劫走的东西。” “是这样,但是我猜你不会痛快讲。” “如果我说呢?” “你说我也不会信啦。”秦假仙摇头晃脑的说道,“以你的性格啊,必然是哪怕自己不好,也要拖累别人下水的,这个时候说出来的东西,自然是十成十的不可信,不过放心啦,拷问这方面,老秦是专业的。” 说罢,也不再与梅饮雪多做沟通,转头离去,等到梅饮雪再度见到秦假仙时,又已是两日之后。 他被带出了水牢,还被细心的梳妆清理了一番,换了身一副,被铁链五花大绑着在一间空荡荡的牢房中。 “又见面了呀,大刀客。” “你,在搞什么鬼?” 梅饮雪对着秦假仙怒目而视。 秦假仙摸着下巴,冷笑道:”放心啦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昨天去南武林道上交了几个朋友,他们都对你很有‘性’趣哦。” “嗯?”梅饮雪眉头微皱,看着秦假仙脸上的怪异笑容,顿觉不妙。 此时,却见秦假仙身后陆续走出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男子。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人,嗯,果然不错。”其中一个男子舔了舔嘴唇,笑着说道,眼里的光,满是炽热。 “这种易碎感,这俊朗的面容,真正是,我之画卷绝好的题材啊。”另一个袒胸放荡的男子亦在一旁说道。 “哈哈哈,放心啦,老秦敢跟你们打包票,就肯定是好货,那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好好玩,祝愉快,只是注意,麦死了。” 说罢,秦假仙连忙小跑离开了地牢。 这可都是,俺老秦啊,动用关系,从南武林各个风月场找来的好男风的顶级货色,梅饮雪啊梅饮雪,你就好好享受这通豪华大礼吧。 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诱惑 秦假仙对于梅饮雪的作为,自然瞒不过玄膑,这样的腌臜事玄膑自然选择性的没有让绝情书知道,无它,太脏了。 老秦不愧是整个中原正道最没有下限的人物,其间玄膑还悄悄下了一趟地牢,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就有了严重的生理不适,于是玄膑在心内决定 等到此间事了了,梅饮雪待的那间牢房必然要请人消杀、诵经超度个几十回,然后永久封存再不使用,实在是罪过啊。 而就在玄膑准备和绝情书前往法门一询荆触邪时,还施水阁再度迎来了一个特别的“客人”,之所以特别,是因为此人是自血榜而来,那位血榜头目权倾天,来捞人了。 “所以你就直接回绝了那人?” “我与血榜,本就只有交易,当初权倾天掌握血案凶手的线索,因此我杀人,他将凶手的线索给我,这本就是一桩交易,如今我既然已经查明了真相,这桩交易自然再无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少了这么好用的一个漂亮杀手,只怕权倾天不会就这么轻易善罢甘休啊。” “你又岂会是怕事之人呢?” 是啊,都以血榜为目标了,又岂会畏惧权倾天呢?一个在原著剧情里连正脸都没有露过的角色,被学海那位联合手底下的杀手轻而易举就给弄死的无声无息,这样的人又有什么值得畏惧。 微微摇头不再谈论血榜,玄膑转而同绝情书说道:“好了,准备一番,明天随我前往法门,自荆触邪口中你便可以得知当年血案始末,你的心结也终于可以放下了。” “你没打算将梅饮雪一并带去吗?” “梅饮雪对我而言尚有价值,当年被他带走之物于佛门而言是极为重要的东西,我需要拷问出这些东西的下落,卖一份人情于佛门,同时也提高还施水阁在三教内部的声望。” “将你的阴谋计划和盘托出,不怕我揭露还施水阁阁主真面目?” “我非是梅饮雪,一个为夫报仇,不惜沾染血腥的女子,值得公子膑信任。” 玄膑的语气带着坚定,绝情书微微一怔,眸中茫然瞬闪,笑着摇了摇头:“绝情书已不是舒愁眉,这样的言语,还是拿去哄骗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吧,绝情书可不再是当年了。” “我会用实际证明,我与他们的不同。” “绝情书可不再是相信这些承诺的年纪了。” 玄膑微挑眉头:“相信与否,皆不重要,你只需要静静看着便是了。” 说完,玄膑转头看向眼前的湖面,绝情书也不再多做言语,静静斟了一杯酒,静静的喝着。 …… …… 与此同时,在还施水阁的地下水牢之内,衰尾道人秦假仙正摇着蒲扇。梅饮雪身上衣衫早被拉扯得残破不堪,虽不算不着片缕,但残缺不堪半隐半现的衣着,却更显得有些“诱惑”。 只是,秦假仙看着梅饮雪身上那些伤痕,就觉得有些不寒而栗,虽然人是他从风月场找来的,但是他也没想到南武林的人花样这么多。 什么吃香蕉啊,老虎钳啊,品菊探幽什么的,就算是见惯了的老秦也不由打呼会玩儿。 而经历过这一系列“折磨”的梅饮雪,此时也早已经是气若游丝,可怜名动东武林的横斩名刀,哪里又经受过这样的屈辱。 深谙拷问之道的秦假仙也知道一张一弛的道理,并未就将梅饮雪给一撸到底,而是给梅饮雪相当的缓冲空间。 “秦假仙,你真正是,一个魔鬼啊。” 梅饮雪气息微弱的说道,头发黏在额头上,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奇怪的气味,老秦甚至于为了躲避这股气味,都不得不逼退三舍。 “哎呀,不要这么夸奖我,老秦也是会害羞的,所以说,招了吧,当然死罪是肯定难免了,但我相信你肯定能够免受折磨,公子膑他也不是什么容不得人的人啊。” “哈,哈哈,秦假仙,难道你就不渴望吗?” 梅饮雪凄惨冷笑了一声,以一种蛊惑的语气说道:“佛顶冥塔,那可是佛门圣地鹿苑一乘的至宝,其中珍藏,无论是自己修炼,还是流传到市上交易,岂不比你为公子膑奔走,好上百倍。” “那些盖世的武学,你若能参悟一二,也可胜过绝大部分的江湖中人,你也不必再被人看不起。” 梅饮雪终究是梅饮雪,即使身陷囹圄,也不乏对于人心的掌握,似秦假仙这样的市井小人物,最怕的就是被人看不起,而这个武林最看重的便是武功、实力,有了武功,武林中再不会有人看不起秦假仙。 听着梅饮雪所言,秦假仙的眼内也闪过一丝贪婪,老秦见多识广,自然也知道梅饮雪的事迹,也听说过鹿苑一乘大名。 是啊,有了盖世的武功,何必还去当捡尸人,这一刻,老秦真的心动了。 …… …… “这么快?” “当然了,我是谁,我可是活面阎罗辣手秦啦。”秦假仙比划着,随手将桌上的路观图一丢,“只能说,你知道找到俺老秦来干活,真正是有够识货。” “当然,秦假仙的能为,我从不怀疑。”玄膑点了点头道:“对了,有一个建议,这一趟你既然来了,有没有想过就此加入还施水阁,你也知道,还施水阁如今智谋之士、高手战力并不缺乏,但是却缺少一个心思灵敏,可以统管情报之人,我有意将还施水阁的情报网络交给你管理,只是不知你是否愿意屈就。 还施水阁情报统领?老秦面对这个馅饼有些愣神。 还施水阁,那可是如今南武林的头号势力,风头正盛,各方豪侠皆需礼遇;他秦假仙呢,不过是一个江湖小丑,靠着捡尸、坑蒙拐骗为生。 秦假仙抹了一把脸,“你你你,就那么相信我老秦啊,老秦此前可是从来没干过这种事,而且啊,我们算起来也不过才见了几回面而已,情报这种东西,你就放心交给我?” “是,我放心。”玄膑点了点头,“因为你是,秦假仙。” 第106章 生杀在握 木屋一间,风声幽幽,伴随着阵阵书页翻动的声音。如同厉鬼一般哀嚎的风,肆无忌惮的刮着树叶,使得这一间本就不入人眼的木屋,更显阴森诡谲。 脚步阵阵,一道体态妖娆,五官妩媚的倩影缓缓落地来到木屋前:“绝情书称交易结束,要脱离血榜,此外未探查到侠肠无医的消息,只怕已经落入了还施水阁的手里,荆触邪为法门教祖殷末箫所擒。” “梅饮雪,这一趟,真是有趣了。”木屋中的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想着那道身影,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冷笑。枉费自己那么看好他,助他杀了权倾天,暗中取代,掌握血榜,让他能够以最近的距离操控自己妻子的一举一动,看着妻子为自己痛苦万分。 “无趣的玩具。” 屋外的女子皓首低垂问:“接下来我们又将如何动作?” “嗯,你认为公子膑如何?” 公子膑,南武林锋芒正盛的人物,更有不明的来历,似乎比梅饮雪,更适合参与到这一场游戏之中。 “我,不知,但此人能够轻易揭破梅饮雪的身份,只怕不简单。” “这正是趣味所在,梅饮雪改头换面,不过数人知晓,而他却能轻易揭破,你说,这世上莫非真有生而知之者存在吗?” 他可以肯定,梅饮雪化身侠肠无医的事,不会有其他的人知晓,而知晓这件事的人,绝无可能将消息透露,那么公子膑,知道真相就是很有趣的一件事了。 对此他并非不能接受,毕竟世上神奇的事,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事,都已经太多。对他而言,只是看到了一个比梅饮雪更适合的玩具。 “下酆都,你说我以血榜之主的身份,邀请过公子膑和绝情书,他们会来吗?若来的话,又是战?亦或是和呢?” “你想让他取代梅饮雪成为权倾天?” “错了,他只会是他自己。” 他的野心,可不是区区梅饮雪所能比较,这一点,他看得透彻。 “可是……” “去邀请他吧,他肯定会来的。” 女子皱眉道:“那,我们要就这样听命于他吗?” “你只需要,把当初你所做的事情,重现一遍便足够了,一个有野心的人,只有自己亲手夺取的,他才会最放心。” 女子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抬头看向窗上的那一道剪影,说道:“你本可以自己掌握血榜,何必非要让他们来?” “死神降临人间,非是杀戮,也非救赎,只想完成自己的游戏。”那一道声音,在一瞬间充满了威严,“若是吾下场,这场游戏便失去了意义,公子膑,他还没有与死神同场游戏的资格。” 话说出口,其中是丝毫不假掩饰的高傲和自负,就算是南武林无冕之王的还施水阁阁主,竟是也不在他的眼中。 “现在,下去,执行我的命令吧。” …… …… 三天以后,玄膑和绝情书根据先前同殷末箫的约定,来到了法门驻地,在地牢中绝情书见到了被殷末箫押回的荆触邪,并且自荆触邪口中得知了当年血案的始末,确认了真正的凶手便是梅饮雪无疑,将一切合盘拖出的荆触邪请求绝情书饶他一命,绝情书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地牢。 按照绝情书所言,既然当年血案荆触邪只是合谋,与他并无杀夫之仇,那她自然失去了杀荆触邪的理由,但即便如此,荆触邪也是活罪难逃,殷末箫已决定于公开亭公开真相,而作为当年那桩血案的凶手,荆触邪就算能在法门庇护下得以保全性命,此生也难以恢复自由身了。 东风亭中,殷末箫端坐亭下,一旁是聂商斟茶服侍,不多时玄膑也来到东风亭,与殷末箫相对而坐,玄膑看着殷末箫说道:”前辈此前信中所言,曾提及血榜杀手截杀荆触邪一事,能否细说。” 殷末箫点了点头,便将湖边遭遇血榜杀手一事始末尽数同玄膑说明。 玄膑皱着眉头,他自然知道那人便是天不孤,之所以皱眉却是因为另外的事。 此前他一直以为现在的血榜之主便是真正的权倾天,直到近段时间与绝情书了解越多,他才发现自己当初的想法出了疏漏。 根据绝情书所言,当年梅饮雪“死”后,她遍寻各处找寻凶手行踪,未得线索,直到权倾天主动联系上她,表示愿意为她提供凶手线索,代价是要绝情书为他杀人,为了替夫报仇,绝情书答应了下来,成了血榜杀手。 然而事实上,真正的权倾天并不具备掌握血案真相的条件,而佛顶冥塔内,也藏有权倾天所习绝学五指玄丹,综上所述,其实真正的权倾天在很早就已被梅饮雪取代,也只有如此,“权倾天”才能为绝情书提供血案凶手的线索。 但梅饮雪这个二代权倾天,不过是给死神当翻译的那位所一手推出的工具人,如今工具人死了,幕后之人自然而然的会找上来。 真正的权倾天已被取代,接下来要面对的极有可能就是学海那位,难度一下上升了可就不止一个档次。 “前辈对血榜知道多少?” “血榜此前只活跃于东武林,老夫对其也是只闻其名,杀手界,血榜名头并不如江南第一杀手组织幽燕征夫来的响亮,但此番遭遇后,老夫于法门查阅案件卷宗,发现其中有不少疑案悬案有共同之处,或许便是血榜所为,你问此事如何。” “是,晚辈怀疑,血榜之主权倾天,便是梅饮雪。” 殷末箫闻言,眼神一凛,“你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当年舒愁眉为夫复仇加入血榜,成为绝情书,自权倾天口中得知了不少血案凶手的身份,而这一份名单我与荆触邪对照,并无错漏,也就意味着,权倾天对当年血案知之甚详,结合梅饮雪此人性情,或许权倾天早已被取而代之。” “但是权倾天此人并非凡俗,若真如你所言,梅饮雪一人,还不够。” “所以还有一个幕后推手。”玄膑说道。 以殷末箫的性情,如果有了这一层线索,必然会持续的针对血榜进行调查。 不过玄膑也有所把握,不致让法门陷入危机。 后续调查工作就交给你了,教祖啊……死神代言人,不知道吾为你找寻的这一个对手,你可还满意? 第107章 儒门来人 “若依你所言,梅饮雪将是此案关键人物,权倾天之生死,血榜幕后操盘者,都与此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殷末箫作为刑名一道的高手,很快就根据玄膑所说厘清了思路,结合荆触邪和绝情书给出的情报,殷末箫也认可玄膑所言,血榜之主权倾天,极有可能已遭人取而代之,但如此细思下来,梅饮雪当真是可怕,可恶至极。 “无论如何,梅饮雪此人都要死,这是我对绝情书的承诺,如今他已交代了当年被劫之物的下落,我打算将路观图交给鹿苑一乘,也算物归原主,至于梅饮雪此人,前辈如有需要可来水阁问讯。” “血榜,梅饮雪,皆是武林之中的毒瘤,老夫定要将之彻底拔除!” “若有需要,还施水阁也是义不容辞。” 造天计划案后,殷末箫对于玄膑的怀疑从未放松过,但此后极长一段时间的观察,玄膑都未露出半点的破绽,甚至于让殷末箫一度自我怀疑是否自己真的疑心过重,对于一个真正心怀侠义之士有了多余的担忧和疑虑。 “那老夫就先提前谢过了,关于绝情书你打算如何?” “吾会约束她后续的行动,至于此前所造杀孽,公子膑会代替她承担,若有人找上法门,将其指来还施水阁便是。”玄膑坦言道。 法门并非是大众认知中的仲裁、执法机构,什么事都要管一手。这个武林,一个法门管不过来,哪怕有殷末箫也是如此。也因此法门更类似于一个接受委托的机构,绝大部分时候是有人将案件委托法门调查,法门才会插手调查。 对于绝情书和先前若叶知秋的情况,在有玄膑作保的前提下,法门可以网开一面,但也不意味着法门会坐视罪恶,若真有人找上法门,法门一样会出手。 “老夫相信你之为人,血榜一案,老夫会调查清楚。” “多谢前辈信任,还施水阁也会持续搜集关于血榜的消息。”玄膑点了点头,“未知汲无踪状况如何?” “汲无踪身有侠名,老夫让他时常于外奔走处理案子,也算戴罪立功,日前外出未归。” “明白了,那他就有劳前辈照顾了,还有法云子母子。”玄膑说道。 “是殷末箫需要他们帮忙,何必客气。” 与殷末箫匆匆一晤后,玄膑便同绝情书回返还施水阁,华丽的和服随风轻舞,更显女子绝代风华,玄膑看了一眼绝情书,说道:“自法门回返,你沉默了许多。” “我只是不明白,梅饮雪的所作所为,我与她的多年夫妻算得了什么?人心竟然如此险恶,哪怕是结发夫妻,同床共枕的枕边人,也不知是人是鬼。” “哈,世人谁又圣洁呢?人心深处,皆有恶魔。” “你也是如此?” 玄膑迎上绝情书的目光。 “是啊,我对你之邪念,还不够明显?” “哈。”绝情书闻言,捂嘴一笑,不再言语。 虽然嘴上不曾放松半分,但你的眼中,又哪来的半分色欲,若真相信你嘴上所言,绝情书倒显得无谋了。 …… …… 当日对秦假仙招揽后,秦假仙当场便答应了玄膑,留在了还施水阁,众所周知,重情重义的老秦,往往最顶不住的便是这样情真意切的言辞,一直以来由夜阑珊兼任的还施水阁情报主管一位,也迎来了他真正的主人。 也直到接手,秦假仙才知道自己是接手了一个何等庞大的组织。 夜阑珊虽然不明白玄膑为何对秦假仙有着可称极端的信任,但这些年的接触,玄膑的能力已经深深折服了这位森狱相榜名列前茅之人,即便心中无法理解,也依然选择了交出情报主管的大权,并未秦假仙细细说明其中门道。 老秦本就是江湖闲散人,虽然朋友多,消息灵通,但那大多是野路子,哪里见过这样精细的运作,听得打呼惊讶。 “漂亮,实在是漂亮啊,夜仔,就算没有俺老秦,你也是相当适合,处理情报的人选。” “过誉了,你是主上的好友,主上对你能力也多有赞誉,夜阑珊相信你能做出比夜阑珊更好的成绩。” “过誉了过誉了,老秦努力吧。” 这个白面仔,敢用话来挤兑我,要是真干不好岂不是被他笑话。公子膑那么挺我,出了问题俺老秦丢脸是小,要是动摇了他的威信,岂不是害了兄弟。哼哼,等着看吧,老秦必然会让你们大吃一惊,让你们知道公子膑没有看错人啦。 若说到脸上笑嘻嘻,心里那啥啥,谁又及得上秦假仙。 就在两人闲聊间,屋外若叶央措来报:“夜先生,有人自称自儒门德风古道奉命前来,要求见八公子。” “八公子?”夜阑珊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将人请入吧,我去告知八公子。” “是。”若叶央措离去,夜阑珊转身与秦假仙招呼了一声后,也随之离去。 “德风古道。”秦假仙摸着下巴,“传闻中儒门儒圣明德一脉的核心组织,是由儒门制天命、方御衡两位高人所创,背后还有传闻中的超先天大佬皇儒无上坐镇的昊正五道,势力庞大,听说还施水阁加入了儒门,想不到这么就能和儒门大佬搭上关系,真正是有够厉害。” 且不说秦假仙再一次惊讶于还施水阁极短时间便累积成型的底蕴,接获夜阑珊的消息后,玄离便知道了来人来意,在玄膑出门前,便曾与玄离有过商谈,如今文事有普九年、夜阑珊、秦假仙等人处理,玄离无需再于案牍之间忙碌,因此有意将玄离送往儒门进修。 玄离应下后,玄膑随后就同儒门发出了书讯,只是不曾想这么快便有了回复。 “将人请入吧。”玄离看着夜阑珊说道。 “是。” 不多时,只见一黑白渐次武装,背负长剑的飒爽青年走入堂中。 “德风古道,云忘归,奉师命前来,引荐阁下进入德风古道。” 第108章 倚天风伫□云忘归 还施水阁,儒门客来,来人一身黑白渐次的武装,背负长剑,一身的潇洒气度,俊朗不凡。 就在玄离打量云忘归时,云忘归同样在关注着玄离。 儒圣明德一脉在儒门的地位举足轻重,丝毫不在学海无涯、世外书香之下,而德风古道为儒圣明德一脉的中央本部,更与昊正五道相连接,地位更是隐隐高出四方支脉一头。 历届德风古道遴选门人皆是自百家儒子中精挑细选,而还施水阁,既非德风古道体系,对于儒门又无甚建树,空有偌大名头,却硬生生塞了一个人进来,这让云忘归如何能服气。 玄离自然不知道云忘归的心思,但他却能看出来云忘归来者非善。 毕竟此时的云忘归还不是日后那个豁达从容,大气和善的德风古道司卫,年轻人,自然有属于年轻人的脾气。虽然这一趟的任务,是发德风古道的入学帖,但云忘归岂会这么轻易的交出来,嘴上一张,便从送入学帖变成了考核入学,心中所想的却是挫一挫玄离气势,让他自惭形秽的退学。 “阁下既然是为入学考核而来,不知是要考核些什么项目?” “德风古道为儒圣明德一脉的中央本部,自然不是轻易可进,但我也不为难,一文一武,两科,能过我眼,就算考核通过。” “是吗,那确实简单,请阁下赐教。”玄离淡淡说道。 简单?哼,这么傲气,等下就有你哭的时候,看看你还有没有这么淡然的姿态,要知道我准备的题目,可是离经都觉得棘手的,就凭你,哼哼。 “好说,还请准备纸笔,我先将题目拟出来。”云忘归说道。 “好说。”玄离点了点头,不多时侍从已将纸笔承上,云忘归循着记忆,挥毫泼墨,却是一道策论题,要讲述权衡各派系关系,维护稳定。 看着题目,玄离心中暗自摇头发笑,可以看出,这道题的出题之人,是将儒圣明德一脉,德风古道与四方据点的关系化用到了题中,对于未经实事而言的儒生,想要权衡其中确实难为。 但此事落在玄离眼中,却并不复杂。 黑海森狱派系之争,阴谋诡计之恶毒,更胜儒门各派争论百倍,只见玄离提笔书就,不过片刻,一篇简短策论便已跃然纸上。 “驱邪逆,奉五道,立声名,号正统,四方支脉莫逆……” 这这这……这不是和离经一个路子?不对,比之离经的策论更多出了几分杀气,内容上也更加精炼,最主要的是,他只用了这么一点的时间…… “时间有限,所以许多地方未能完善,着实惭愧,还请阁下斧正。”玄离淡淡说道。 斧正?哈……你这家伙是在嘲讽我吧,一定是在嘲讽我吧。 云忘归将面前的纸一叠,清了清嗓子:“嗯,还算不错,文试一道,算你过关了,接下来,就是武比,往年能够进入德风古道的儒生,皆是各派各家中年轻一辈的翘楚,你要入德风古道,武学一途自然也不能太差。” “明白了,水阁便有较武场,还请一试。” “嗯,放心,我只出七成实力,必不会让你太难过。” “哈,多谢。” 哈?竟然哈?很好,那就让你见识我真正的实力,云忘归心内暗道。 两人议定,随即移步较武台,为避免误伤,二人皆未拔剑,仅以木剑作为较量,双方站定,眼神交汇,便是无形战火瞬燃。 “来,我让你先攻。” “那就多谢了。” 玄离也不客气,一身功元汇聚,手中木剑随手挥出,霎时一股冷冽剑气伴随寒风呼啸而起,直冲云忘归面门。 此人,不对! 仅这一瞬的出手,云忘归便已知眼前之人能为绝对不凡,面对远超估计的攻势,云忘归不及细思,行剑若行云流水,反手便是剑法绝学。 “风破云归!” 一声大喝,云忘归剑出似穿云之箭,却又有三分保留回收,正是云归之意,双方木剑相较,发出沉闷声响,一回拼过,云忘归落后一着,连退数步,却也勉力化解了玄离剑上传导而来的力道。但即便如此,握剑的手仍旧是真正的酸麻。 “再来吧,剑落八方!” 如此名正言顺的机会,玄离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木剑回转,化八道剑气,猛攻云忘归。气走似箭,势如奔雷,云忘归看着此招气势,更觉棘手,但即便如此,心中也无后退之念。 “天封剑雨!” 无避,无退,尽显德风古道高足风范,云忘归运剑使招,剑气凛冽如雨而出,硬撼玄离所出的八道剑气,极招会极招,空中接连爆发霹雳声响,气浪横扫四野,燕子湖水骤惊,云忘归亦是再退数丈,依靠着木剑方才勉强站定,而身后距离擂台下,也只有半步之距。 “却是不知,公子离的粗浅剑道修为,可还入眼?” “咳,是我大意了,五成功力果然不行。” 见对方没有再动手的迹象,云忘归轻咳了几声,顺着台阶就下,“不过德风古道之中,高手不少,你虽然不差,但却也不能轻忽松懈才是。” “这些,公子离自然明白。” “嗯。” 云忘归点了点头,随手甩出怀中的德风古道入学帖,玄离自是稳稳接下,看着上头烫金一般的几个字,正是‘儒圣明德’。 “多谢阁下,待家兄回返,公子离交接完水阁事务,便前往德风古道,阁下不如就先在还施水阁盘亘数日,公子离同阁下一同回返,如何?” “嗯,不必如此客气了,我还要返回门内交令。”云忘归挥了挥手说道,“你也别阁下阁下的叫我了,既然要入德风古道,你我今后便是同门,叫我的名字便是。” “明白。”公子离点了点头,“那云兄,德风古道再会。” “好说,请。”云忘归随手将木剑归鞘,悄无声息的按了按酸麻的右手,一派潇洒姿态,吟诗远去。 “一袖疏淡一袖清,何为归处何为期。且留光阴且留影,不醉风月不醉诗。” 第109章 驱龙吞虎 数日之后,玄膑与绝情书自法门回返,也从玄离口中得知了云忘归造访,传递德风古道入学帖之事。玄膑心内也是暗自摇头,此时的云忘归终究还不是记忆里那个可担当众人的儒门翘楚。 玄离将事情说明后,转而询问玄膑道:“大哥,我不明白,为何是德风古道?” 儒门派系众多,论关系,有与还施水阁关系更为亲近的世外书香一脉,论教化名声,有桃李满天下的学海无涯。儒圣明德一脉虽有皇儒无上坐镇,但要论及门内人物,反倒不若世外书香和学海无涯门人出彩。 前者有九代令公、五儒生为儒门内人人称赞的翘楚;后者更培育出了儒门龙首疏楼龙宿这等不凡人物,反观德风古道,门中弟子有名气之人并不多。 玄膑闻言,只是摇头,怎么给玄离说呢?总不能说世外书香就是个水货,最能打的圣夫子没多久就要凉凉,镇教秘招君子风更是网红招式被人运作成儒门绝学的;至于学海无涯,早点太学主还没当翻译,弦知音还没跳槽,龙宿还没毕业的时候还算得上一个好所在,现在嘛……呵呵呵呵…… “世外书香暗流涌动,学海无涯也将逢剧变,皆非可安心进修的所在,反观德风古道还有些和平日子,此外还有一事,为兄需要交代。” 之所以送玄离进入德风古道,玄膑还有一层考量,既然确定了太学主已经死神化,血榜幕后操盘者已经更替,那么给太学主找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此事刻不容缓。 殷末箫智慧胆识皆备,但教祖根基,若拼上死神化的太学主,只怕仍是力有未逮,所以为太学主找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刻不容缓,比如德风古道的五位前辈高人就很合适。 玄离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说道:“大哥直说吧。” “此番前往法门,与教祖一会,自教祖口中得知血榜之事,经过我和教祖推敲,血榜之主权倾天或许早为人暗害,替换成了梅饮雪,而梅饮雪幕后之人,极有可能和儒门有关。” 这番话半真半假,虽然他和殷末箫推出了梅饮雪幕后有人,但殷末箫还未查至如此的深入,之所以如此说,不过是为了便于引出后续。 “此事,我会和教祖继续调查,久闻昊正五道第一道的法儒前辈正气凛然,妖邪莫侵,若此事真被为兄证实,需要你将消息传回德风古道,请德风古道之人介入此案。” “为何不是世外书香?” “圣夫子当年与魔魁一战后行踪成谜,至于圣贤诸,此人心机深沉,只怕世外书香不久后便要卷入尘世浪潮,并无削弱他们实力的必要。” “嗯?”玄离闻言,眼中一抹亮光闪过,“我明白了。” “嗯,这几日你便打点行装,准备前往德风古道吧。” “是。” 玄离起身将玄膑送出房间,看着玄膑渐远的身影,玄离暗暗握紧了拳头,原来大哥从未忘记我等来到苦境的目的,三教为苦境根基,若要成大事,必先削弱三教。 原来大哥从此刻便已开始布局……大哥放心,玄离必助你计策功成! …… …… 迈出玄离的房间,玄膑看了一眼天色,不曾想与玄离一番商谈,竟然已然入夜,正欲回房,却见得燕子湖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竹筏,再一看,只见竹筏载着一个穿着华丽和服的女人和两三坛酒。 竹筏、人和酒在夜色微风下微微飘摇着,竹筏在也在湖中漫无目的的游荡。 “绝情书。” 竹筏上的人并未回应,只是单手支着头,似乎是在沉思。 玄膑微微皱眉,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酒气,看了眼天色,旋即足下一动,轻飘飘的便跳上了竹筏。 只见竹筏上的人,头上的发饰散乱,和服半敞,露出精致的脖颈、锁骨、藕臂,还翘着腿,裙摆尽被撂下,露出雪白的大腿与月色交相辉映,不输半分,手中还端着半碗酒。 看到玄膑,女子噗嗤笑出了声,“我认得你,公子膑。” “我知道你认得我,天色已晚,回去休息吧。”玄膑说道。 看这幅样子,应是又去地牢看了梅饮雪了。 “不要。”绝情书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月色下,一张脸隐隐可见得红晕。 “你终究还是放不下吗?” “不,我已经放下了。”绝情书眼神醉意朦胧,摇了摇头说道:“公子膑,你知道吗……” “曾经,我是真心爱他,曾经将他视为此生依靠,得知他的死讯,我哭的撕心裂肺。” “可是……他,竟然怀疑我,哈,我为他杀了那么多人,结果,到最后,竟然都只是一场笑话。” 半醉半醒,半言半泪,月色下,隐约可见几点晶莹。 “他并非真正爱你,梅饮雪爱他自己胜过了爱你,因此才会如此作为。” “是啊,他所想的,只是他自己,而已。” 此时,忽来寒风一阵吹在绝情书的脸上,让发热的双颊渐渐愣了下来,意识也清醒了一些。 绝情书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是我,失礼了。” 玄膑摇了摇头,伸手去扶,却闻绝情书忽然道:“公子膑。” 玄膑闻言,手上动作一顿,“嗯?” “如果是你……罢了。”绝情书摇了摇头,脚下迈出一步,却是感觉一阵头晕目眩欲倒,玄膑连忙上手搀扶。 “不愧是酒党珍藏,果然比我先前所饮好上百倍不止。”绝情书看着竹筏上空荡荡的几个酒坛,笑了几声后,便倒在了玄膑怀中,酒党珍藏的酒,在外千金难购,也就只有还施水阁能让绝情书这般的糟蹋。 玄膑摇了摇头,却瞥见和服的半边衣袖已经褪下,甚至就连长襦袢的衣结都已经半松,一不小心,便可看到长襦袢下若隐若现的风光。 那一抹风情,更胜天上月色。 心中默念了几句‘心若冰清,天塌不惊’后,玄膑一把将绝情书的半边和服裹起,抱着绝情书一跳便到了岸上,后头看了眼竹阀,他分明记得,在他找玄离商谈的时候,燕子湖上还没这东西。 来到客房,将绝情书放下,玄膑便要离去,却感觉袖上一阵阻力,眉头微皱,回过头,冷不放下却被绝情书一把拽到了床边,整个人半趴在绝情书身上,随后一根赤裸雪白的臂膀自后搂住了玄膑的脖颈,嘴唇微抬凑在玄膑的耳边。 混杂着酒香、女子体香、和脂粉香气的气味,在玄膑的鼻间萦绕,并不难闻。 “你……”绝情书手上的力道微微加大了些,另一只手也抓住了玄膑的手缓缓向上,“今夜,你不准走。” 第110章 魂走九泉 “绝情书,你可知……” “我不知晓,你……” 未等玄膑把话说完,绝情书就已经打断,再细看,朦胧月光下,绝情书脸颊绯红,眼露醉意,自有万种风情。 禽兽?亦或是禽兽不如?玄膑还在思量,这番作为对不对不得起冷滟,对不对得起追看到此的道友,绝情书是否自愿,但绝情书已经容不得他再思考许多。 绝情书的双手已经抓住了他,阵阵酒香、体香、脂粉香不断的冲击着玄膑的意识。 这一夜,正是高山流水,谁闻知音。 …… 纤腰妖娆,蛇纹缠身,胸前的波涛,一举一动皆是蕴含着撩人心弦的媚态,这无疑是一个极富魅力的女人,这一点仅从旁人的目光便可看出,当她出现在还施水阁时,不少江湖人的目光便向她投来,如同看到鲜肉的饿狼,眼里尽是贪欲。 “此处就是还施水阁?”下酆都环顾着四周,丝毫不曾在意周围觊觎的视线。 “这位姑娘,还施水阁,非是你可以施展手段的地方。” 一身褐袍的若叶央措现身,手一挥一阵清风扫过,在场不少武林人士顿时脑内一清醒,方才觉察是着了眼前女子的门道,在看向下酆都的视线转瞬又多出了几分的忌惮,这个女人竟然是个毒妇。 “哦?是吗?” 下酆都莞尔一笑,面对若叶央措所言不曾见半分恼怒,手上一舞,又是一阵香风吹拂。忽来的攻势,若叶央措眉头微皱,袍袖烈烈劲风起,然无形的攻势,却是使得若叶央措心神不由恍惚,足下一步一步退。 “噫,奴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先生何必如此避躲呢?先生清秀相貌,尤其是这双宝石一般剔透的双眼,真是令奴着迷啊。” 眼前女子,竟然是用毒的高手?!若叶央措一退再退,但心神却是愈发恍惚难安,就在此刻,却见下酆都手一挥,一股截然不同的香气吹拂,若叶央措原本浑浊迷离的意识顿时清醒,却是下酆都主动出手解毒,随后便如戏法一般,从胸前一对饱满中,双指夹出一张漆黑的拜帖。 “嗯?”若叶央措皱着眉头结果,上头还带着香气和体温,只见漆黑如墨的拜帖上,只写着猩红的八个字—— 天下无人,唯吾不杀! “你是!” 这段时日,玄膑调查插手的事情,对于麾下值得信任之人也未隐瞒,“血榜”两字也成了在还施水阁内部频繁被提及的名词。 就在若叶央措“血榜”二字即将脱口而出时,下酆都捂着嘴轻声笑着打断道:“噫,郎君哟,有些事还是不要大庭广众之下说破才好嘞,不知道奴这下可以进去了吗?” 下酆都眨了眨眼,尽显风情,在场围观的武林男子一瞬都感觉自己身上某个所在起了反应。 若叶央措眉头微皱,“我入内通禀,还请稍待。” 说完,径直越过燕子湖,往还施水阁内而去。而在岸边,周围围观的武林人士不少,却也都为方才下酆都展现而出的手段所震慑,哪里还敢上前冒犯,一时间燕子湖岸倒是清静许多。 不多时,若叶央措自内再现身形,说道:“主上有情。” “嘻嘻,那就有劳郎君了。” 猫!九?:老:,字,:号'小,!说,群",9,?4:0?:7!5:7?.3'0!"3;;编"码"2;3!.2,1  下酆都笑脸盈盈随着若叶央措轻掠燕子湖,进入还施水阁。 而在岸边,直到下酆都离去,一众江湖人才敢开口讨论。 “方才那个女子,一看就来历非凡啊。” “妈呀,实在是够劲,好久没有看到这么风骚的女人了。” “色字头上一把刀,冷静,冷静啊。” “怎么冷静,欲火焚身啊,今晚看来必须去找个勾栏了。” …… 且不说下酆都的到来在还施水阁外围掀起了多少的话题,水阁之内,玄膑看着手中黑底红字的拜帖,陷入沉思。 天下无人,唯吾不杀,自己的作为终究还是引起了自称死神的太学主游戏的兴致,看来自己为太学主找对手的计划也得加快了,只是不知太学主如今当翻译当到了哪一步,又继承了几成的死神之力,是否扛得住法门教祖和昊正五道的豪华阵容。 “主上,人已带到。” 若叶央措将下酆都来到堂上,随后转身离去,玄膑也看到了继绝情书之后的第二位血榜杀手,“天下无人,唯吾不杀”之下。 嗯,腰比绝情书更细,前面也比绝情书更大一些,打扮对比绝情书更显风骚。 “血榜,下酆都,见过还施水阁阁主。” 面对玄膑,下酆都倒是规矩了许多,眼前之人是当之无愧的南武林之主,绝非自己一点小手段所能奈何,面对何样的人,摆出何样的姿态,这一点绝情书还是能拎得清的。 “血榜这一次,派遣了一位榜上有名的杀手来,不止是有何见教?” ‘杀手’二字引起下酆都心中惊异,此前血榜也曾遣人来召回绝情书,但那只是血榜外围人员。玄膑能够清晰的说出下酆都于血榜上榜上有名的身份,令下酆都心中暗暗戒备,眼前之人对于血榜的了解,只怕远在当前江湖绝大多数人之上。 “阁主说笑了,见教自是不敢,只是阁主悄无声息便拐走了血榜一名杀手,奴奉主上权倾天之命,前来讨要一个说法啊。”下酆都心中起惊雷,面上笑容却是更如牡丹盛开,风情不俗,一举一动更伴随身上某些明显特征,波涛汹涌。 “是吗?”玄膑冷笑一声,冷漠一语,却是让下酆都脸上笑容一顿。 “权倾天吗?不是正在还施水阁地牢之中,为他之所为赎罪吗?何故又出来一个权倾天呢?” 想演吗?还能演到何时呢? 而下酆都看着玄膑,心中如受惊雷。 他,是如何知晓梅饮雪的身份? 梅饮雪暗中取代权倾天,这是连血榜大部分的杀手都不知道的隐秘,只因血榜基本大部分时候都是单线联系,而权倾天的死,更无泄密的可能,眼前之人是如何知晓?! 公子膑,此人到底是人是鬼?! 第111章 杀机邀约 一句“权倾天”,引动还施水阁内气氛忽变。 下酆都闻言一惊,眼神中的慌乱一闪而逝,但血榜杀手岂是易与,心念一转,随后又道:“还施水阁果然是手眼通天,竟然能查到这一层,只是阁主所知,焉知就是事情全貌?” “哦?那未知,事情的全貌是何样?” 权倾天死,梅饮雪被擒,就算是继承了死神部分能为的太学主,也无起死回生的能力,这一张红色的拜帖,无疑便是太学主所出,其目的自然是请君入瓮。 以他对于死神化的太学主的了解,应该非是杀局,更有可能是一场“游戏”,太学主以死神自居,自然也同样喜欢玩弄人心,那么其真实的目的,便有可能是…… 下酆都莞尔一笑,一面摆弄风情一面说道:“绝情书所接触到的权倾天,确实是梅饮雪,但那不过是梅饮雪与权倾天的一桩交易,梅饮雪付出代价,权倾天答应按照梅饮雪的操纵指挥绝情书,仅此而已。” “是吗,想不到竟然是如此。” “阁主能够窥破这一层,着实令人意外了,下酆都。” 玄膑轻声笑了笑,黝黑深邃地眼盯着下酆都道:“若依照你所言,未知贵主此番寄来拜帖,是有何目的?” “天下无人,唯吾不杀,绝情书位列血榜杀手第四位‘人’,如今被阁下带走,更要脱离组织,血榜自然是要一个交代。” 下酆都清晰的注意到,在她说道绝情书位列第四,并提及其代号时,玄膑的神情并无任何的变化,代表玄膑早已知道此事,若非还施水阁调查得出,那便是绝情书告知,前者说明还施水阁堪称恐怖的情报力,后者则说明绝情书已彻底归心。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不由令人心生戒备。 “别的不说,绝情书与权倾天最初本就不过是一场交易,以杀人换取凶手线索,如今案件既然已经真相大白,绝情书自然也再无与权倾天交易的必要,退出血榜也是合情合理,怎么,血榜还有什么一旦进入,终生不得退出的规矩吗?” 玄膑所言,超出下酆都的预料,见对方不若料想一般咄咄逼人,下酆都也转变态度,温和说道:“血榜自然没有这样的规矩,但阁下带走的终究是血榜的人,血榜想要一个解释,应该不过分吧。” “如此说来,当然不过分,不过这个解释,我只怕权倾天拿不下来啊。” “哦?阁主既然如此说法,看来是答应了。” “就是不知道,血榜是否做好了,换一个主事之人的打算?” 说是血榜之主,然而实际上闭着眼睛都能想到,这一遭的邀请者,必然是太学主无疑。从他对于梅饮雪的态度便可以看出,这位太学主并不在意血榜的操纵者,以死神自诩的他,只想如同死神一般操弄人心,完成游戏,只可惜最后的结局,一个是神,一个却成为了笑话。 “若是阁主真有如此的能为,那也是天命所归,只要能兑现之前权倾天对于我的承诺,为谁杀人,下酆都并不在意。” “这么说来,血榜其他的杀手也都是如此了?” 下酆都闻言,轻轻一笑:“其他人如何,下酆都可是不知,不过如此看来,阁下是答应赴约了。” “我说过,这个解释,只怕权倾天拿不下。” “下酆都期待。” “你的信义,淡薄的令人意外。” “阁主此言差矣,既然是杀手,又何来信义呢?奴与权倾天,不过是一场交易,若阁主能给出更好的筹码,奴自然也愿意为阁主做事。” 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下酆都皆展现出撩拨人心的风情,若论撩人,下酆都还要更胜绝情书一筹,不过玄膑并非是荤素不忌之人,面对下酆都刻意的举动,置若罔闻:“那便等候吧,赴约之人,公子膑会让血榜看清,谁更值得追随。” “下酆都期待,请。” 下酆都浅浅一笑,摇曳着如同水蛇一般的身子,款款离去。 下酆都离去后,玄膑以回转水阁后苑,将拜帖交到了绝情书的手中。 对于血榜的标记之物,绝情书自然不会陌生。看着眼前熟悉的黑帖血字,分明是昔日再熟悉不过的物件,如今看来确有些莫名的厌恶。 “若依照你的猜测,权倾天死,梅饮雪是为他人推上位置的二代权倾天,那么发出此帖之人,便是幕后的黑手?那他找上你。” “如果所料不错,他是想验证我之能为,能否成为受他操控的三代权倾天。” “三代权倾天?”绝情书的眼内闪过厌恶之色,在一切真相大白后,昔日的血榜杀手,如今再不想与血榜产生任何的牵连。 “你答应赴约了?” “血榜之中能人颇多,我没有道理拒绝这一份馈赠。”玄膑说道:“更何况幕后阴谋者,我也想与之交一交手,若能将其真身揪出,或许能够令你心内舒服一些,毕竟无论如何,血榜利用你确是事实。” 意外的言语,绝情书沉默片刻,摇了摇头:“你不必为我做到如此,我与你只是一场交易,先前我也只是兑现我的承诺。” “我知道,所以,加入还施水阁如何?” “仇恨已经了结,绝情书无意再提刀,只想归隐。” “重回故地,不过伤心,就算归隐,水阁也可。” “你狂妄了。” “只是你该试着走出。” 玄膑上前一步的同时,绝情书同样后退了一步,看着玄膑的眼转过一抹慌乱,然后手却按在了秀刃之上,“公子膑,够了,绝情书非是你所想的那一类女子。” “你怎知,在我心中,你的形象为何?” “我对我在你心中的形象,并无兴趣,,到此为止吧。”绝情书一脸冷漠的说道。 说罢,也不再与玄膑多言,转身离去。 玄膑也不追赶,只是看着绝情书的背影…… 许多事,都需要时间,尤其是对于绝情书的遭遇而言,对此玄膑并不如何急切。 当务之急,还是在于,血榜…… 第112章 玄同剑游记(二) 太学主的问题不难解决,关于他的心思,玄膑洞悉在心。自认为是死神的太学主,在原著中面对六铢衣、阎王锁、素还真、千叶传奇等人时,做法虽然殊异,但想法大致相同,他便是要制造无数的关卡,来考验他的对手,若是对手通不过他所设置的关卡,那自然而然的不配成为他真正的对手。 也正是把握了这一层心理,玄膑并不担心太学主会全力以赴的亲自下场。眼前的这一局,严格来说不过是他的考验罢了。 不过即便如此,玄膑也不会对这样一个对手大意,太学主所能动用的牌只有血榜,但他所能动用的却不止还施水阁。无论是隐居的飘舟神隐,还是本就对调查血榜有意的殷末箫,都是可以借力的对象,但他相信,太学主的手段,也绝不仅仅只是如此而已。 “那就让玄膑领教一下,学海无涯之主,培养出龙宿这等人物的宗师手段。” 玄膑回过头在书房,抽出纸笔,铺纸研墨,一封封书信写就,随后便遣人来依照收件之人送往各地,面对这样的对手,玄膑不会,也不敢大意。 “接下来就看,谁人技高一筹,而谁,又布局机深!” …… …… 天剑湖,午时将至,昊日高悬,湖畔可见两道身影,一红一青,截然不同的剑式,大相径庭的剑招,在剑锋交错在,成就一轮轮攻守更替,却也能自其中看出,二人剑上修为之差距。 “天虹纳影!” “极道·无道!” 至极之招,再度冲击!却是一段时日间,不断轮替的结果,再度上演。 三尺青锋脱手,斜插一旁,另一侧,红袍的剑者,将剑冷然归入剑匣之中。 “枪法的练习,耽误了你对于自己剑道的追求,如此下去,你只会两者皆失。”玄同看着旁边气喘吁吁的少女,摇了摇头,有些遗憾的说道。 自与任平生几人分别后,玄同再一次踏上了问剑之旅,先与灭单锋之主应笑我有过匆匆一会,追求自我毁灭,再度重生剑道,令玄同感觉到了殊异于之前所见的想法,眼界大开。但应笑我执着于自我毁灭之路,与玄同并未存在更多的交集,于是玄膑根据任平生提供路观图,来到了天剑湖,见到了传闻中的隐流左单锋之主映鸿雪。 更准确来说,隐流左单锋之主该是映鸿雪之父,极单锋创者,有着天剑老人之称的映朝阳。但映朝阳失踪若久,映鸿雪便成为世上唯一继承有映朝阳极单锋剑法之人。 然而这段时日的较量下来,于玄同而言,有得意之处,但更多的却是有些失意。 扬兴腾风,倾海沉岳,澄心沉察,极我极锋。 极单锋之剑,在玄同看来,是不下于应笑我之灭单锋、任平生之隐单锋的剑路,但在映鸿雪手中,却始终难以发挥其全部实力,玄同看出映鸿雪也想走出自己的剑路,便出手指点,根据少女所知所学,杂糅琴棋书画四艺意境和女子步伐、身段,另行开拓一派。 只是映鸿雪练剑之余还有琴棋书画以及一门不知从何而来的枪法,同时身兼数职,纵然映鸿雪天资聪颖,进展仍是缓慢。 这只令玄同觉得有些失望,练枪,让他想起了黑海森狱里某个任性的兄弟…… “枪,是映鸿雪应该承担的责任,映鸿雪不会逃避。”少女咬着嘴唇,将一旁的剑拔出归鞘,脸上有些不甘。 当年映朝阳在时,便不止一次的盛赞映鸿雪于剑道一途的天赋,因此甚至气的小儿子映云骞负气,离家出走,也因此对于自己的武学天赋,映鸿雪向来不缺乏自信。 直到她遇上了玄同…… 同为年轻人,她引以为傲的剑法,在玄同面前可谓不堪一击,唯一能获得玄同认同的,却是极单锋中那一道意境,但那却是对于极单锋创者,她的父亲的肯定,而非是对于她。 甚至于,玄同还能在极单锋的基础上,结合她的用剑习惯,另辟新道。 于剑一途,映鸿雪,败得彻底,但映鸿雪也不是输不起的人。 “同样,单锋之路,映鸿雪也不会放弃。” “以你天资,勤学苦练,枪剑双绝并不难,但……”玄同一挑红发,淡淡说道:“你之剑,终之一生,也不过术之一字,艺之一门,停留于招式之上,难以入道。” “你,非是惋红曲所想的论剑之人。” 在天剑湖耽搁的时间太多,玄同决意启程前往行程的下一处,铸剑名手的居所寂山静庐,至于映鸿雪,又与他何干? “等一等。”映鸿雪叫住准备离去的玄同。 “嗯?”玄同回头看向映鸿雪,眼里有些疑惑。 只见映鸿雪提着剑小跑上前,双手抱拳鞠躬行礼说道:“还请你指点我剑法。” “指点?”玄同淡淡的地回应一句,看了眼面前的少女,随后轻轻摇了摇头。 “惋红曲尚在追寻自身剑道,无指点他人的资格,而且你的心中并不只有剑,这决定了你于剑之一途的上限。” 至于此前与映鸿雪关于极单锋的改进,在玄同看来不过是剑道一途的探讨而已,远不到可以称之为指点的程度。 映鸿雪有着远超普通人的天资,但她却不专注于剑,仅此一点,便让玄同欠缺于她相处的兴致。 “你的剑,道路已明,配合你所学枪法,勤学苦练,未来武林自会有你一席之地,道路不同,你可走出属于你自己的道路。” “可是……” “这段时日与你相处的很愉快,再会了,映姑娘,希望下次见面,你的剑能令惋红曲感觉惊艳,请。” 说完,玄同手一抬,剑匣落入手中,迈步走出了天剑湖。 看着玄同渐行渐远的背影,映鸿雪未再开口拦阻,也未再多说什么。 惋红曲,映鸿雪会等待你我再会之日,那一天,映鸿雪的单锋剑,将会令你侧目。 闻听着身后再度响起的剑声,玄同的脚步微微停顿了片刻,随后摇了摇头,再度踏上了行程。 第113章 挑血榜 法门根据,正气凛然,无数法门弟子护卫其间,自有一番森严。南笔书斋中,一人端坐在案,手中拿着的正是自还施水阁而来的,玄膑的亲笔书信。就在殷末箫凝思筹划计划时,南笔书斋忽然响起一阵轻缓的敲门声,随后门外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 “师尊,我来了。” “入内吧。” “是。” 一道水蓝长衫的身影推开房门,执弟子之礼缓步走入其中,白发白眉正是殷末箫首徒,法门大师兄卫无私,来到殷末箫身前站定,拱手说道:“师尊,是有事要交代弟子吗?” “这是还施水阁寄来的书信,你且看看。” “还施水阁?” 公子膑,一个仗着自身势力名望包庇凶徒,甚至身上还有极大嫌疑之人……将书信的内容阅览完毕,卫无私白眉微凛,旋即松开。虽然对还施水阁无甚好感,但还施水阁的功绩卫无私并不会视若无睹,处置可以暂缓,反而是血榜,一个杀手组织,在卫无私眼中,合该斩草除根,寸草不生。 将书信叠好归返,卫无私说道:“血榜在东武林残害性命无数,但论其行踪以及其中杀手的身份却是比幽燕征夫更难以掌握,若公子膑所言为真,此次确实有一行的必要。” 看着眼前身姿挺拔,殷末箫心内暗叹,卫无私相较聂商,从智慧、武学、法学的领悟上,更适合执掌法门,只可惜因为幼年的遭遇,导致了卫无私极端心性…… “为师也是如此的想法,所以与你商议,此次你与为师同行,你于外围策应,以防有任何变数。”临阵查案,殷末箫向来都是身先士卒,之所以此次带上卫无私,一来是对手深浅未知以防不测,其次也有教导培养之意。 “是,弟子领命。” “嗯,你稍后回去,将护卫事务交予你四师弟,然后便着手准备吧,血榜神秘,切不可大意。” “是,弟子明白。”卫无私点了点头,缓步躬身退了出去,然后将书斋门重新关上。 还施水阁,血榜,一个不干不净,一个尽是污浊,终有一日,卫无私会将你们这些毒瘤尽数铲除干净。 …… …… 茅屋一处,住着一对隐居于世外许久不曾显露踪迹的师徒,如今随着一书飞信至,这处许久未曾经历江湖风尘的所在,如今久违的再度迎来江湖风波的洗礼。 “前辈,是阁主的飞信吗?” “正是。” “阁主此回飞信,想来是极为重要的事。” “此事确实是不一般,我需外出一趟。”飘舟神隐将信上内容阅览完毕,看向桑道凉说道:“你这段时间就安心修炼,不可荒废了课业。” “前辈,请让道凉同行吧。” “此次对手非是普通角色……” “如此,道凉更应该与前辈一同了。”桑道凉言辞恳切的说道。 看着桑道凉的严肃神情,飘舟神隐迟疑了片刻后,还是点头说道:“那好吧,但此次对手是血榜,你切莫大意,更不要离我太远,明白吗?” 温室之中,终究难以养育出可用之才,早些让道凉见识一番江湖血腥,或许也不是坏事。 “是,道凉明白。”桑道凉重重点了点头。 血榜吗……好像是东武林那边的杀手组织,嗯,前辈说得对,无论对手是谁都不能大意。 全力以赴吧,桑道凉…… …… …… 一晃转眼,又是数日匆匆而归,正是那封黑底血字的血榜拜帖上的日期来到,玄膑做好布置以后,也应时前往赴约,当然此前,玄膑也不曾少做准备,法门、飘舟神隐只是明面上的牌,还有更多暗处的牌。 玄膑也有自信,此事之后,那位太学主将不再有机会将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此前绝情书还有意与玄膑同行,却被玄膑强行留在了还施水阁。 毕竟所要面对的对手,是那位神级守门员,虽然后续一度成为战力衡量指标,但其实力也是不容小觑,至少玄膑根据自身实力估计,那一位若真要全力出手,自己必然不是对手,更遑论在那种情况下还要保护另一个人。 倒不是说绝情书实力弱也,但在太学主眼前,那一双秀刃,确实不太够看。 那种狗血剧情,玄膑可不会让他在自己面前上演。 一路前行,前路渐行渐暗,也越发接近拜帖上路观图指示之处,就在此刻,林中狂风一阵,再闻诗号声响—— “违师背祖忘忠义,奸淫掳掠任自我,离经叛道求罪恶,杀神诛仙不留佛。” 一个面相丑恶,袒露胸膛,一身残暴气息的黑袍男子口诵诗号现身,正是血榜第八人,杀僧不留佛! “公子膑,孤身前来,该说你是勇敢,还是愚蠢呢!”杀僧不留佛打量了玄膑一眼,又看了眼玄膑的身后,眼里有些可惜的意味。 听说此人拐走了绝情书,本以为会一道前来,此前权倾天不准我下手,这一次敌对立场,可以名正言顺的下手,可惜人却没来,遗憾呐! “哦?杀神诛仙不留佛?”玄膑眼神微凛,眼前的昆仑奴,在原著里可是半点好事都没干,杀了扬了骨灰都只会让人觉得污染了大地的那一类。 “好大的口气,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这般的能为啊。” 玄膑冷然拂袖,眼里流转一抹冷傲姿态,极大的刺激了杀僧不留佛心中杀意。 “一个跛子,这般高傲姿态,是要做给谁看,看佛爷你拆了你的腿,送去还施水阁,把绝情书那个婊子钓出来啦!” “哦?”玄膑冷笑一声,“很好,尽你能为,圆你所愿吧。” 你TM…… 眼见玄膑仍是高高在上的姿态,杀僧不留佛心中怒火更炽,杀意更胜,撂下一句脏话,不待话语落下,凶徒已然出手,千钧之力于掌心一凝,身形疾速窜前,猝不容隙发出强势一击,直落玄膑胸膛。 凶戾一招扑面,玄膑不减傲然之姿,手中登龙杖破空挥划,一击迎上。 只闻轰然一声,惊响传林,正式揭开,玄膑此行篇章! 第114章 杀僧 杀僧 能够名列血榜,作为血榜第八人,权倾天的贴身护卫,杀僧不留佛虽然性情残暴,好女色,但其能为自然也是非同一般。 一身实打实的佛门横练金刚法门,防御力超强,皮坚肉硬如铜墙铁壁,拳大如钵劲力十足,虽是名为杀僧不留佛,但是一身武学尽是佛门所出,甚至远比一般的佛门武僧来的更为纯粹和精练。 一招之后,杀僧不留佛长喝一声,变掌为拳,又是一着蛮横扫出,甚至可以听到烈烈风声。 对于一般的武林人,甚至一般的武林高手,杀僧不留佛不可谓不强,毕竟原著中,游子安、泰逢面对杀僧不留佛都未占得上风,甚至游子安还失守被擒险些被玷污,而未来之宰派出杀手试探,被杀僧完败,更为杀僧污辱身亡。 由此便可看出,杀僧不留佛实力何等的强悍,更是何等的好色如命,无法无天。 但面对玄膑,纵是杀僧不留佛身怀千钧力,强悍无匹,但在玄膑面前却是难以施展,一拳一式虽有开山裂石之威,更兼迅猛狠快。 但玄膑登龙杖轻挑,杀僧不留佛连环攻势却是难沾玄膑半分衣角,反而被玄膑登龙杖连点身上数处,虽有不坏体,然内劲入体,仍是令杀僧不留佛体内气血一阵翻涌,缠战多时,更显局促,只闻一声长喝,杀僧杀招现,无匹之力,破风袭来,威势万钧。 “穿心拳!” 值得赞许的力道,刨除掉一切的外部因素不论,杀僧不留佛能为确实对得起血榜的一席之地,但是奈何他所面对的,却是玄膑。 登龙杖虚空横画半圆,不过信手之间,便已挡下杀僧不留佛杀招。 “若你只有如此的能为,杀僧不留佛,那今日便该是你性命的终章了。” 淡然一语,不带愠怒,不带不屑,仿佛只是在陈述一句再寻常不过的事实,玄膑一跃而起,杀僧不留佛仰首一观,但见一道龙形火焰划破长空当着他直劈而下,杀僧不留佛登时便遭火龙吞没,骇人根基余势未止,更是裂地三丈,杀僧不留佛立足之处登时崩毁,熊熊烈焰中,再闻凄惨哀嚎。 “该死,该死啦!” 声声该死,声声怒吼,杀僧不留佛一运金刚之力,强破烈火,身上漆黑的袈裟在烈火下已被烧得干干净净,连带着毛发,原本还算白净的凶僧更是一片黢黑。 “哈,这样的样子,倒更符合昆仑奴的名号了。” “昆仑奴,也是你能叫的吗!” 再碰禁忌,杀僧不留佛双目凶光暴现,往向空中的深蓝之影,足踏大地,崩毁方寸,亦是一跃而起,烈烈杀拳所向披靡,便要将玄膑一拳轰杀! 玄膑居高临下,一掌派出,无从借力的两人,于半空中拳掌相会,再闻轰然之声,两道人影各自落地,杀僧不留佛右臂不住颤抖,强忍着疼痛,将骨节正位,鲜血却也源源不断的自毛孔渗透而出。 “血榜,令人失望啊。” 淡然言语,随之而起的是紧迫而至的夺命攻势,身影如幻。交手至此,杀僧不留佛已知对方根基还在自己之上,遂全力运转金刚之体,意在先守后攻。全力运转之下的佛门横练,玄膑接连数招碰撞,拳掌相隔,却闻金石之声,便是一拳正中,也只觉一拳打在了玄冰寒铁之上,难撼半分。 “佛门横练吗?不知比波旬、佛剑分说的如何?” 非是嘲讽,仅是对标的对象不同,玄膑稍加一层元功,左掌凝气,气点杀僧不留佛数处要穴,杀僧霎时只觉得体内横练气劲难以运行周天,又见逼命杀掌已至,挥拳再度应招。 杀僧之拳,杀僧之拳,横练之力遭制,杀僧不留佛再催一身功体,怒喝一声:“杀生无道!” 极招极催,霎引蔼蔼血舞,张狂之态横野八方! 却是杀僧不留佛克敌制胜的最强绝式,却只听闻对手淡淡一语—— “杀生无道?既然无道,天地无容,又何须将你再留于这世上,死来吧!” 拳掌再度交击,却见玄膑一转攻势,不凡根基尽数灌注一掌之上,沉浑力道,杀僧不留佛一身上等横练的金刚武骨登时不堪重负,寸寸断裂,浑厚掌气更是寸寸,透体,摧骨、断脉、折筋,血榜第八人,发出一声痛苦惨嚎后,颓然倒地。 大地上,是源源不断,自杀僧不留佛身上流淌而出的猩红鲜血,昔日恶贯满盈,昔日无恶不作,杀神诛仙不留佛的狂言,终化报应,落于己身。 “血榜第八,不过尔尔,死吧!” 一掌再落,彻底断绝生息,杀僧不留佛,血榜第八人,此刻有若一团肉泥一般落在地上,终入野兽口腹,再无他人闻知。 此刻,却闻深林更深处,一个男子声音传来—— “好能为,好手段,还施水阁之阁主,世人皆看轻了你。” “嗯?”玄膑微眯着眼看向深林更深处,视线落处的黑暗尽头。 “你是,权倾天?” “正是。” “杀僧不留佛,是你之麾下,如此惨死,心中无任何感觉吗?” “哈?”深处的权倾天冷笑了一声,“若我说有,你会相信吗?杀手?何来这般多余的感情,更何况,杀僧不留佛,死的并非全无价值,至少他让我看清了你,还施水阁阁主。” “哦?” “方才你与杀僧一战,看似二人战况胶着,实则,你所展现出的实力甚至不及你全部实力的三成,杀僧不留佛却以为自己有取胜的希望,将这样一位高手轻易玩弄于鼓掌,公子膑,你当真是一个可怕的人物。” 该说,不愧是太学主的眼力吗……不过,权倾天已死,这场戏,你又要如何唱下去呢? 玄膑闻言,只是冷笑一声:“过誉了,血榜之主面前,我又哪里敢当可怕二字?真要说的话,血榜才是真正令人害怕的存在,不是吗?” “哈哈哈哈哈,入内吧,你这样的人物,值得权倾天现身一见。” “哈,好说了。” 第115章 生杀在握 血气滔天,杀机盈野,玄膑的足下,尚有四处蔓延的血腥,眼已往向更深的深处。权倾天的邀约,或者说“死神”的邀约,无疑是极为危险和令人恐惧的一件事。 然而此行本就是为此而来,又哪里称得上恐惧呢? 淡淡拂去身上的尘埃,玄膑眉眼带煞地冷笑相望,嘴角流露笑意:“那便,应阁下之请。” 言罢,便向深林更深处而行,只见深林深处,枝繁叶茂,视线难伸,玄膑也不敢托大,步步谨慎。虽然一早便安排了各路人手接应,但血榜其余的六人毕竟也还未现身,更何况暗处的人,还是一手不知道有没有的死神四关,也只有真正想死的人,才会选择在这样的境况下,选择大大咧咧的走入对方预先设好的陷阱中。 但出乎玄膑预料的事,一路走来,皆是风平浪静,平安无事,莫说血榜、死神四关了,就算是豺狼猛兽也不曾见一个,直到走出深林,眼前便是一个山洞。 进入山洞,愈往前行,沿途只见骨骸铺地,满目血腥,直到山洞尽头,方才能看到一把空置的铁椅,那把椅子的铸材玄膑虽然叫不出名字,却也知道椅子是实打实的好材料,放在武林道可以让无数人抢破头的那种。 “权倾天,既然都说话了,现身何妨。” 话音未落,山洞之内忽起阴风,刺人骨寒,再闻诗号幽幽,更似九幽来客—— “千载明月向幽幽,权倾天下万世求。纵横计武无人惧,血榜生杀握手中。” 话语落,人影现,却见一道护体紫光仅在转瞬间,便照亮整个山洞,高高在上,似是在俯视玄膑。 “公子膑,你的勇气,令权倾天惊讶了。” “哦?” 看着空中的紫光,玄膑眼睛微微眯起,太学主,就这?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货色,不露面不显踪,念一句诗号,就能说自己是权倾天,真当自己这么好骗? “如果这样就令你惊讶,那说明你还不够让人惊讶!”玄膑冷眼闪过一丝锐芒。 “天下无人,唯吾不杀,杀僧死,绝情书因你缘故计划脱离,即便如此,血榜尚有六人,孤身踏入敌营,你的勇气,还不够令人惊讶吗?” “若真正是龙潭虎穴,自然能够夸耀一番。”玄膑说道,“只是怕,此地非是虎穴,而是狐穴啊!” 言毕,玄膑蓄势若久的一掌已然出手,磅礴掌劲直向天际那一道紫色护体之光,正式揭开这一幕生死之争! …… 同一时间,鬼林沼泽内,面对突来的一掌,只闻狂笑声不绝。 “哈哈哈哈,公子膑,身在虎穴,犹有主动出手勇气,你没有令死神失望,那死神,便回应你之勇气!” 话语落,千里之遥的山洞之中,同样一道沛然掌劲应招,赫然正是传闻中的武林绝式—— 五指玄丹! 双掌交会,地动山摇,乱石横飞。 “想要见权倾天的真面目,只凭借如此,还不够啊!” “是吗?公子膑今日可不止想一见权倾天之真面目啊!” “哦?那你还欲如何?” “简单的一件事,血榜之主,我也有相当的兴趣。”玄膑再攒一掌,应声而出,“就是不知,血榜之主,可愿割爱。” “公子膑,夸口了。”一声夸口,护体紫光之中,乍现无尽威压,倾势的一击,玄膑不敢再入先前一般大意,气运周天,举掌应招,轰然一爆,山洞尽摧,无数皑皑白骨,终得重现人世。 与此同时,一道黑发紫袍,手戴九节环玉,面容威严的不世身影,巍然降现。 “嗯?” 玄膑看着眼前人,在原著中,权倾天早已身死,出现时已只剩下一堆骨骸,他自然也不知道权倾天的样貌,不过这也并非什么要事,毕竟权倾天之死,已经可以确定。 那么眼前之人,是假扮也好,亦或是那位太学主操弄亡者也罢,皆不再重要。 “公子膑之名,今日之后将成为历史。” “权倾天,我讲过,你想要的说法,只怕你要不起啊。” “哈哈哈哈,是吗,让权倾天见识你之能为吧!” 血榜之主,水阁之尊,一作千里之遥控局,一为以己作子破局,沛然再接掌,刹那玄黄惊! 你不是想让我入局吗?太学主,今日玄膑在此,就看你舍得多少的筹码,让我入局了! 玄膑期待了! …… …… 而在山洞数十里外,殷末箫、卫无私,根据玄膑先前所给的路观图,正赶往山洞支援,来到中途,却见大雾弥漫,仍旧是一席红衣,一把红伞,似男似女的玄妙声音响起,正是先前与殷末箫争夺荆触邪性命之人。 “又是你。” 前番交手,殷末箫已洞察眼前之人,根基远不如自己,但身上似乎另有玄妙,招式落点皆在关键之处,也因此放才能以弱势而制衡强敌。 “法门教祖,又见面了。”天不孤撑着伞,看着不远处的威严长者,淡淡说道:“今日,又要阻碍教祖前路了。” “血榜,哼!”殷末箫冷哼一声,御法剑应声而出。 经过这段时日翻阅东武林这段时日的案件卷宗,殷末箫愈发确定,许多看似无头悬案的凶杀案,实际上皆是血榜所为,这个杀手组织不若幽燕征夫般声名显赫,但其手中的血案、性命,却是一点也不比幽燕征夫来的少。 甚至于,相较于声名显赫的幽燕征夫,似血榜这般隐藏着自己的杀手组织,威胁反而还要更大。 这一行,殷末箫早已打定主意,纵然无法彻底查清血榜深层的隐秘,也绝不容血榜杀手,能够再度祸乱武林。 “哎呀,教祖之正气凛然,令人心寒啊。” “律法无私,妖邪见之,自然是心惊胆寒!”殷末箫冷声说道:“认罪俯首,交代始末,法门亦会量情。” “这般吗?只怕是,难啊。” 一声难,天不孤首开战端,无数银针似落雨飞泄,落处尽在要害要穴。 再无掣肘,殷末箫御法剑气威势若狱,剑气横扫,银针莫侵。 “老夫,今日,再不容血榜祸世!” 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六:生杀谁握 一座崩溃的洞窟,无数重见天日的骨骸。双强对垒扫荡方圆,山窟崩毁,唯见两人对垒,气势节节攀升,皆是不让半分。 面前之人,是生?是死?是实?是幻?皆已不再重要。决心摆在眼前身前,是此生此身对垒神威的首站即将打响。玄膑心知,先知先觉不过一时依凭,随着动作逐渐加大,未来局势势必全盘变化,所能真正依仗者,唯有实力! 若是眼前这一关都迈不过,那未来又将如何面对,那真正可以破灭人间的神威! 便以你太学主,作为吾成长的,磨刀石! 万里之遥,死神威能尤是如臂使指,昔日血榜一方之尊,如今却是他人掌中吊线傀儡,一举一动,一喜一怒,尽是他人万物。死神降世,从来不为杀戮,亦不为征服,只想完成真正属于死神的游戏! “公子膑,那便来吧!” “今日,生杀在握,不过笑谈!” 狂言未落,亦是烽火揭幕,玄膑纳气提元,一声长喝,登龙杖就地一击,霎时一道深痕裂地直往权倾天立身所在而行。面对强悍一击,权倾天背负双手,同样就地一踏,同样的一道深痕向着眼前招式撞去。 初回一试招,两道深痕同止,二人战场之中,一道裂痕炸开,交手的两人皆是稳若泰山不动。看着眼前的权倾天,玄膑眉头微皱,若眼前之人真只是死尸,那表现出的实力,令人惊叹,更重要的是,原著中太学主表现出的虽然实力强横,但却不具备控制死者之力,那是…… “面对权倾天,尤敢分神,公子膑,你狂妄了!” 冷然一语,权倾天再度抬手,又见五指暗红,正是五指玄丹之招,誓取玄膑性命! “死来吧!” 双足蹬地纵身一跃,凌厉掌劲直取玄膑面门。 危机在前,玄膑不畏不惧沉着应对,手中登龙杖半空挥划一招,挡下逼命而来的杀式,随即左手反手一击,怒马凌关应声而出。然既为血榜之主,又岂是轻易便败,一招之会,面对玄膑反击之招,权倾天随即变招以应! “长江万古向东流!” 右掌挡下玄膑杀掌,左掌一抬,功元霎化倾天之河,当空一击,似决堤水,奔流江,倾泻而下,其势浩浩荡荡,封锁玄膑进退之路,威势万钧。 “龙武掣雷!” 登龙杖在手,是利器,更是神兵,伴随玄膑运气,雷霆迎上,阻截万端,更是余威不减,雷霆直奔,攻守之势瞬间转换! “好招,好一个还施水阁阁主,令人惊叹了!” 几缕血丝留在嘴边,权倾天轻声咳道,而在远处,操控傀儡的人,亦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终究只是一具死尸,难以发挥死神万一之能为,罢了,你公子膑既然证明了你有与死神游戏的能为,那死神不介意与你些许的恩赐。 “是吗?那我要说,权倾天,你真是弱的令人意外,就凭这样的你,是如何能够操纵血榜一众高手的。” “哈,占得一招的上风,便如此狂妄吗?” “占得一招的上风,便意味着,公子膑有杀你的能为,不信的话,尽管一试何妨。” “是吗?确实,纵然是活着的权倾天,在全力施为之下,也必然不是你的对手,公子膑,你确实是比梅饮雪更合格的游戏对象。” 说话的人,语气一变,仍是那般声调,仍是那张面孔,却是在转瞬之间,呈现更令人心生惧意的姿态,阴森、恐怖、诡谲,是比恶魔、邪灵,更为叫人胆寒的未知之物。 “你?!” 玄膑佯装一惊,只见眼前的权倾天,肉身竟然快速腐烂,散发着真正的腐臭之味。 “你不是权倾天,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权倾天的面部,血肉腐败,原本的威严面目,转眼而成恶鬼之形。 “你不是已经猜到我的存在了吗?协助梅饮雪操控血榜之人,便是我。” “你可以称我为,死神!” …… …… 荒野之上,血榜第一,法门教祖,再度对垒。 为诛恶,天南笔剑下不容情;为任务,医邪银针现神通,论根基、论招式、论经验,天不孤硬撼殷末箫,却是全盘落入下风,但死神之眼,却又往往能在那不可能之处,找出一线缝隙,一线生机解围。 然即便如此,缠战多时,天不孤手腕胸腹已是多处受创,鲜血滴落,四周大雾更甚。 “不愧是法门教祖,一身根基,令人钦佩啊。” “阁下之能,亦是令殷末箫赞叹。”殷末箫说道:“但观阁下施展,并非是杀人武学,何故助纣为虐?” “助纣为虐吗?哈?”天不孤只是轻笑一声,“法门教祖,医者救命,是否为天职。” “救死扶伤,医者本分,自然。” “那医者所医,乃是一杀人狂徒,若将之医好,狂徒将再造无数杀孽,这是否也算是,助纣为虐呢?” “各司其职,亦在法之一字之人,医者是在救人,该无善恶正邪之分,至于杀人者,只有他该受处置,但在此之前,若是不理,便是私刑。” “哈,好一个法门教祖,可惜了。” 一声轻笑,白雾更甚,殷末箫觉察异常,回身一看,只见白雾遮掩难以辨识,卫无私的身影也在白雾之中消失。 “不对,无私!” 真气鼓荡,殷末箫挥剑破围,尽荡周遭眼障,然浓雾散去,血榜杀手已然消失无踪,而卫无私也早不在原地。 …… …… “你的胆气,出乎了人之预料。” “是吗?” 密林另一处,一场对峙,一场将开的杀戮。 蓝衣白发,白袍白发,剑与刀,气氛在悄无声息之中,变得凝重,更趋肃杀! “我该感谢你。” “哦?” “若是师尊在此,对你们,或许尚会存在法理裁夺之心。”卫无私淡淡说道,“但在我眼中,血榜之人,恶贯满盈,无恶不作,对你们唯有一字——” “杀!” 杀字脱口,背后正气剑已是脱鞘而出。 “天眼之下,罪恶难容,正气无私,典刑法宗。” 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七:正气无私 荒野之上,白雾化境乱局,将殷末箫与卫无私师徒二人分开,下一刻,无形之力自荒野涌现,周遭空间顿时一滞,一道身影走出。 来人正是血榜杀手第六人,吾唯一·斩马怒关。 “判生断死,斩马怒关,吾唯一!” 斩马怒关手中一动,停滞空间的范围不断扩大,无形的丝线穿行于林间,眨眼便是杀网罗织,一瞬,刀气凌厉而出! “血榜,哼!” 负手之人,眼中目光是丝毫不加掩饰的极端厌恶,水蓝色的袍袖翻飞,斩马怒关停滞空间之绝技,竟是难阻剑者半分。 “天眼之下,罪恶难容,正气无私,典刑法宗。” 一声诗响,正气天降,卫无私身未动,手未抬,正气剑盘旋半空,寒光映眼。 只在一瞬,剑气如游龙冲天,无形刀气尽数消弭无形,再一招,冻结空间之奇术登时瓦解。 “血榜的杀手,只有如此的能为吗?” 卫无私嘲讽说道,一口乳白色的纤细利剑稳稳插在地上,同一时间,风雷变天色,似是要为这一场战火揭幕。 “血榜的能为,岂是你所能揣度!” 斩马怒关冷声一哼,脚步一踏,无形丝再度出手,便要收割性命。 “正气之前,罪恶不存。” 卫无私拔剑,冷冽寒芒聚敛,一剑风云变,就在无形丝缠绕剑身瞬间,无尽剑气凛然激射而出,尽断无形丝。 砰然一声,斩马怒关连退数步,体内气血翻涌不止,初交手,便已落入下风。 “再来!” 一招失利,斩马怒关双手一合一张,刀气破空斩出,道道催人性命。 “来便来!” 卫无私神色不见丝毫变化,踏步凛神,手中正法剑剑势一转,凛冽剑光,行路走招看似杂乱无章,却是将怒骂斩关先后发出的十余道刀气尽数破去。 在见一剑挥斩,极快极寒,防不胜防,无形丝织网欲防,却是稍慢半筹,一瀑鲜血飞溅,染红白衣。 “刀来!” 一招失利,斩马怒关收起无形丝,右手一握,霎时怒关刀入手,斩马一刀,刀气瞬斩而出! “这便是汝压箱底的绝学吗?血榜,令人失望。” 卫无私脚下一踏,一身沛然正气真元急转,剑上滚滚剑气缠绕剑锋升腾,顷刻后,剑气缭乱,吞没刀罡! “呃!” 剑气破刀罡,余威不减半分,斩马怒关急舞手中刀,却是难以尽数挡下绵密无章的剑气攻势,又是多出见红。 然,踏步举刀,斩马怒关逆流而上,但,信手挥剑,卫无私尽展法门上乘剑势,纵是斩马刀势大力沉,也难破剑围。 “弱,实在是太弱了,看来今日,是天要你血榜灭绝,那卫无私今日,便替天行道。” 面对眼前罪恶者,卫无私白眉一肃,功体再提三分,仅在一瞬,攻守易位,看似紊乱的剑招,却隐含着令人胆寒的杀机。 铿锵一声,一剑破刀锋,赫见卫无私轻进一步,一剑贯穿斩马怒关左臂,鲜血浸染白袍。 下一刻,剑锋上挑轻提,卫无私稍退半步,避过怒关刀锋芒,斩马怒关稍得喘息,但左臂半边,已然被断开一般,鲜血源源不断流淌入地。 “到此为止了。”卫无私平静道。 “该死啊!” 斩马怒关眉头一皱,足下一动,霎时操弄空间、冻结时间之异法再度运转,黑白之色以斩马怒关为原点,扩散蔓延向卫无私。 卫无私挥剑,剑气飞射,异法再破,脚步疾行,难觅影踪。 性命悠关,斩马怒关倒提怒关刀,为搏己身性命,为搏自己生路,不顾重伤之躯,命元引根基,刀罡刀气,伴随一刀,似龙腾虎啸,霸气绝伦! “怒马腾关!” “结束了。” 正气剑起,恰似狂浪浮舟,游刃有余,反手一剑,却是—— “嗯?” 一瞬交错,卫无私身上、手上、脸上,接连爆现伤口,却是十七道无形刀气,配合无形丝,早已布置好的一局陷阱。 “你说的没错,该结束了。” 进不得,退无能,转眼优劣更替,十七道刀气配合无形丝,困锁卫无私周身,转眼已是进退维谷之境地。 “血榜之人,果然狡诈。” “是你,天真了。” 回身,举刀,只见寒光一瞬,只见—— “啊!” 缭乱剑影,凛冽寒光,封喉,只在一瞬! 猝不及防的一剑,猝不及防的一招,不及反应,血榜杀手斩马怒关,已遭一剑封喉取命。 “是你,天真了!”卫无私挥手一断,剑气激射而出,无形杀网顿时瓦解,眼前,是已遭一剑封喉,双目圆睁,眼露不甘的尸体。 “无私,你无事吧!” 就在此时,殷末箫已追寻战声找寻而来,眼见得卫无私身上的伤势,又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心中稍安。 “师尊放心,我无事。”卫无私收剑归鞘说道,随后指着地上的尸体说道:“此人也是血榜之人,如今已被弟子所杀。” “嗯,此人看来也是不凡人物,你能胜他,谅必也是经过苦战。”殷末箫看着卫无私身上多处的刀伤,皱着眉头说道:“以后再不可独自行事,自己冒险了。” “是,弟子明白。”卫无私点了点头,心中却是不以为意。 此前殷末箫与天不孤纠缠时,白雾弥漫断绝视线之际,他听到一阵脚步声,又看到模糊的人影,这才一路追寻深入林间,这才有了这一战的遭遇,虽然冒险,但凭借手中剑,也是轻松取胜,由此可见,血榜之人远不如传闻中那般恐怖。 “这是回气丹和止血散,你先调养片刻,为师为你护持。”殷末箫从袖中取出两瓶药说道。 卫无私接过药,却是摇了摇头,“师尊,这些伤不过看着骇人,但都是一些轻伤,不碍事,当前要务还是以处置血榜为上,时间紧迫。” “正是因为后续战事凶险,你更要处理好你的伤势。”殷末箫一脸严肃说道,“抓紧时间。” “……是,弟子多谢师尊。”卫无私心中叹息一声,还是应命下来。 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八:对峙死神 血窟崩,群骸重见天日,预料之中的权倾天死讯揭破,太子、死神,玄膑,太学,相隔千万里之遥,却似照面相对,气氛一时压抑。 四目相对的两人,一者展露情绪,一者难窥情绪,暗藏的心思,未曾洞察的想法。 “以凡人之躯,自称为死神,狂妄了。”情绪渐趋稳定,玄膑看着眼前腐败的不成样子的尸骸说道。 “不明真相便急于否认,是你浅薄了。”尸骸微微张嘴,可见更深处的血肉,令人不寒而栗。 “何为真相呢,些许的控尸操傀的法门,便可自诩为神吗?”玄膑反问道。 “你眼中所见,若只有如此,令死神失望啊。”权倾天、亦或说是太学主讽刺说道。 玄膑闻言,眉头微微皱起,佯作不悦说道:“如此高高在上的语气,令人不悦啊,既要谈判,该显露真身,装神弄鬼,难见诚意。” “哈哈。” 太学主冷笑了几声说道:“凭借现在的你,尚无与死神亲自照面的资格,等你证明了自己有与死神游戏的能为,自然能见到。” 不过的游戏对象,终究只是不错而已,棋盘上的棋子,岂有与死神对坐弈棋的资格。 但若棋子能证明能力,死神也不会吝惜,给棋子一个与死神对弈的机会。 “这般的高高在上,在吾眼前,你就算藏,又能藏得了几时呢?”玄膑负手说道。 “很有自信。”太学主淡淡道。 “将梅饮雪作为棋子,你确实有几分本事,但吾不是梅饮雪。”玄膑自信地说道。 “这一点,吾不否认,你确实比梅饮雪更加优秀。”太学主遥控着权倾天缓缓抬起手,“但是,想与死神对弈,你的表现,还不够。” “如此自负,将铸就你失败之因呐。”玄膑毫不客气的回击。 狂,傲,改天就把你的身份张贴公开亭,就是不知道面对昊正五道,你还有没有这个嚣张,玄膑心内暗道。 “你若真能让吾失败,那吾就惊喜了,不过在这之前,先努力,获得与死神游戏的资格吧。” “是吗?”玄膑轻笑了一声,“你既然提到了血榜,想让我成为被你所掌控的,第二个血榜之主,那我就要说,无需你,我一样可以掌控血榜,外人难觅踪迹的血榜真身,在我眼中,不值一晒。” “是吗?你所言,引起吾的兴趣了。” 玄膑对于血榜有所了解,此事太学主自然知道,毕竟当日的一桩买卖,便是玄膑指定了执行人为绝情书。 但血榜真身八人,不值一晒,这便有几分狂言的意味了。 太学主又想到了自己的猜测,世界之大,自有万千变化,生而知之、洞察先后之人,虽少却也不是没有。 若能以这样的人为游戏的对象,那又该是何等有趣的一件事情。 “那就来说一说,看一看,公子膑,你对血榜掌握了多少?” “你应该问的,是对于血榜,我不知道的有多少。” “哦?”看着眼前深蓝袍服的男子,太学主冷笑道。 “天不孤、下酆都、明珠求瑕、绝情书、曹袖珍、斩马怒关、不二做、杀僧不留佛。” 玄膑的口中,接连吐出八个名字。 木屋之中,太学主耳闻玄膑所报的名字,神态渐渐变得冷漠,但随后又大笑了起来,“想不到,你竟然对血榜了解到了如此的地步,公子膑,你确实是比梅饮雪更为合适的对象。” 八个名字,对应着血榜的“天下无人,唯吾不杀”,甚至于就连八个人各自的顺序都是分毫不差,代表令东武林闻风丧胆的血榜,在玄膑眼中,确实无半点的秘密可言。 这一切自然不可能是绝情书说的,血榜之间互无联系,也不知晓各自的真实身份,一众血榜杀手所共同认识的,也唯有作为权倾天护卫的杀僧不留佛一人而已。 如今八个人真实身份尽数揭露,如非还施水阁有着堪称恐怖的情报系统,那便只有可能…… 背负天命,生而知之之人吗? 趣味,趣味啊! “你的来历,令吾觉得趣味了。”太学主缓缓说道:“血榜,是你的了。” “我要血榜来,有何意义?” 出乎预料的一语响起,即便是太学主看向玄膑的眼神也有了细微的变化。 “嗯?血榜,非你所欲?” “无若不表现出对于血榜的欲望,如何能引出血榜众人呢?”玄膑淡淡说道:“更要如何确认,血榜身后,更深层的阴谋者呢?” “哦?” “接手血榜,看似是有了一个可以处置阴司之事的组织,却也是被套上一层枷锁,来日还施水阁阁主便是血榜之主的身份被有心人揭明,身败名裂只在顷刻之间,血榜,实是弊大于利,你以血榜为饵钓我,我又何尝不是,以此引你露面。” 玄膑语气自信。 “如今,你既已露面,便知血榜幕后操作者另有其人,天下虽大,终有挖出你真实身份的一日,你又还能隐藏到何时呢?” 对峙的身份,微妙的氛围,片刻的沉寂。 随后,又再闻数声大笑:“放弃血榜操控之权,那下一步,血榜便会不惜一切代价的针对还施水阁行动,今日之后,你难以安宁了。” “是吗?当权倾天死讯传出,以他们之性情,你认为,你还能掌控得了几人?” 血榜八人,杀僧不留佛死,绝情书叛离,余下的六人,除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斩马怒关和投靠了太学主的下酆都外,其余四人玄膑都有相当的办法处置妥当。 对于血榜,玄膑确实认为其中几人有值得网罗的价值,天不孤的医术、不二做的豪情,玄膑都相当欣赏,但就如同飘舟神隐、汲无踪等人的身份一样,血榜的几人也需要一个过程,才能堂而皇之的在水阁现身。 不过关于这一切,玄膑也有了相当的计划。 现在的问题,便只剩下了一个。 “如何?权倾天也好,死神也罢,现在你认为,你还能将我留下吗?” 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九:争锋 荒林,废墟,对峙的身影,各异的心思,任凭风声呼啸,也吹不散这压抑的气氛。 腐败的身躯,愈发的趋于腐败,表皮脱落,其下是狰狞可怖的面容。 越见败毁的权倾天遗体,落在玄膑的眼里却是太学主对于这具身体逐渐失去控制的证明。 自称死神,终究还不是死国之神,纵然有着近乎于神的伟力,但一字之差,便是云泥有别。 “如何,你认为,现在的你,还能奈何得了我吗?”玄膑朗声说道。 “吾可以认为,你在挑衅吗?” 玄膑轻笑了一声,道:“是,那又如何?你又能将我如何呢?” 权倾天沉默了,也就意味着太学主沉默了,确如玄膑所言,此刻的他能做的已有限。 权倾天的尸身败坏,即便是他也只能控制一时,全力施为交手下所能控制的时间愈发趋于短暂,甚至于都无法再维持权倾天的肉体表象。 方才的那一幕,看似是他主动露面,实际上又何尝不是已至极限不得已的作为? 虽说权倾天的尸体上还留有以防被人发现尸体的后手,但看得出玄膑对此并非是全无防备。 在权倾天的尸体无法再动武,且安排的血榜杀手至今未能到位的当下,太学主竟真的对玄膑无可奈何。 至于踏出鬼沼,杀上还施水阁?在太学主看来,还施水阁还不配死神如此正式的出手,远远不配。 反倒是若自己真的杀上了还施水阁,才是掉价的表现。 这便是太学主的思维,不配与他交手的,不曾通过他考研的,便不够资格成为他正视的对手。 但同时,这一刻,面对玄膑的挑衅,太学主眉头紧皱,杀机、怒火空前膨胀。 “看来你也没有更多的手段了,啧啧,自诩死神,只有如此而已吗?”玄膑阴阳怪气的说道:“我就在此地等你,你敢来嘛?” “狂妄的年轻人,你不知道,你惹怒的,将会是什么。” 漆黑的双眸直勾勾的盯着玄膑,缓缓说道:“惹怒死神,是你的不智。” “自称为神,却是如此的局限吗?”玄膑摇头道。 “激将之法,你认为吾会如此轻易地上当吗?”太学主冷声道。 “……是否激将,你一试便知啊。”玄膑的脸上闪过一瞬的不自然。 而这一幕,恰被太学主捕捉入眼,心内的怒火顿消,玄膑那拙劣的“演技”使得太学主心内暗笑不止。 果然不过是故作冷静而已,公子膑,你的演技,还差得远啊。 想要用如此拙劣的计策和演技,引出吾的真身,实在是痴人说梦。 这一刻,太学主心中不再愤怒,只有揭穿了对方一点“不上台面”的小伎俩的愉悦,此刻在他看来,玄膑就像一个孩童,正假模假样的摆弄着所谓“计策”,实际上却是早被看破而不自知。 “公子膑,你已证明了你的能力,死神从不吝惜于对于出色的玩家奖励,血榜处置权,归你了,吾将不会在插手血榜之事。”太学主说道:“希望你的表现,不会令死神失望。” “哈,自以为是,无论你插不插手,公子膑皆能达成所想。”玄膑自负说道:“同样,你的真实身份,公子膑终有一日会揪出。” “是吗,那吾期待了!” 仍旧是高高在上,仍旧是轻描淡写,就如同一个成年人,不会将一个孩童的言辞放在心上一般,在太学主眼中,玄膑表现得虽然还算不错,但还不到值得他正眼的那一步。 话语落时,瞬间,权倾天尸骸爆裂,毒烟弥漫,向着四周飞快扩散,所过之处草木尽衰,骨骸腐化。 玄膑见状,不再此处盘亘,掌风一掀,稍阻毒烟,随后登龙杖轻轻一点,转眼远遁离去。 这样一来,太学主以为他已看出我的心思,仍旧会认为一切皆在他的掌握之中吧,下一步便是要在儒门内揭穿你的身份了,太学主。 …… …… “公子膑,有趣的人物,令人期待。” 鬼沼木屋之中,术法收敛,灰发黑袍的男子嘴角流露一抹玩味。 远比权倾天、梅饮雪来得更为趣味的棋子,真是让人期待在游戏中的表现。 “你回来了,情况如何?” 屋外护持的下酆都听得动静,出声道。 “吾已承诺,血榜后续由他完全处理,算是他令死神感觉趣味的奖励。” “什么?” 下酆都脸上显露诧异,要知道先前操纵梅饮雪时,他可远没有如此大方。 梅饮雪可操纵之人,只有绝情书相关,而其余的人安排,依旧被他掌控手中。 而如今,代表他要放弃血榜这一块。 “放心,你依然会留下,但你的身份,或者说血榜名单,早已为他所知。”太学主缓缓说道:“梅饮雪、权倾天,果然都只是废物。” “血榜名单?”下酆都闻言,同时惊愕,“你的意思是……” “不用紧张,血榜名单泄露,是他之能为,是权倾天和梅饮雪之无能,但也仅限于此。” 太学主缓缓说道:“稍后,你代我去办一件事情。” “何事?” “前往公开亭,将公子膑诛杀权倾天,为铲除血榜立下汗马功劳一事公之于众,要让武林人尽皆知,公子膑少年英杰,正道栋梁。” “你要为他扬名?” “不仅为他扬名,更要他天下皆知。” 觉察到下酆都的迟疑,太学主微微皱眉,这个女人过于愚蠢了。 “你是在质疑吾的决定?” 下酆都闻言,浑身一颤,连忙跪倒在地。 “不……不敢……”下酆都声音颤抖,脸上爬满了恐惧。 “那你就去吧。”太学主淡淡说道,“放心,他动不了你,有吾在,你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 “是。” 下酆都点了点头,转身消失在木屋之前。 而在木屋之内,太学主的眼神渐渐转冷,下酆都不堪大用,若要将这一局游戏继续下去,他还需要更为得力的棋子,才能完成这一局游戏。 公子膑,发挥你全部的实力,令死神惊艳吧。 第120章 拆 云阶月地,四人会,三人局,两双眼对视良久,片刻之后,卧海仙匿开口,平静道:“未知壮士,考虑的如何?” “你们开出的条件,从来不是不二做考虑的缘由。” 卧海仙匿的对面,是一身着黄白武袍,背负巨剑的棕发男子。 “那未知壮士久久不曾答应,也不拒绝,是在思考什么事,若有事,卧海仙匿可代为解答。” 不二做的目光落在眼前的老者身上,以他行走江湖多年的眼光,自然可以看出对方必然是十成十的正派人士,所言非虚,但—— “老爷子你一身的正气,不二做自不会怀疑你,但你身后的人,是否真有将夜愁雨治愈的能力,我可是要大大的打上一个问号。” “先前,他处作为交易的药丹和药草线索,都未生效,现在想让不二做相信,可是难了。”不二做说道。 “原来这便是阁下的疑虑所在,此事倒也简单,那方可承诺,治愈之后,再支付报酬。” 卧海仙匿平静道,“壮士,虽然出自见面,但我也能看出,你并非奸邪之辈,之所以加入血榜,想必也是为了那位叫夜愁雨的姑娘,但血榜终非可长久停留之地。” 说到此处,卧海仙匿稍顿片刻,旋即继续道,“你在血榜沾染杀戮因果,纵然来日将夜愁雨治愈,也难免会因为江湖风波卷入其中,纵然壮士武力过人,也难免有不周到之处,老朽托大,建议一句,若有可能,还是尽早脱身微妙。” 不二做闻言,原本高挑的眉头紧蹙到了一块,片刻后开口道:“我明白了,你说的地方,不二做会去,但若被不二做发现有所欺瞒,哼,不二做从来不止报恩啦!” “壮士放心。” 卧海仙匿点头,道:“此事既然是老夫所言,老夫亦当承担起责任,不日我便会前往,待壮士来时,卧海仙匿亦将陪同。” “公道!” 不二做应道:“若是夜愁雨真能恢复如初,不二做也将欠你一份情,若有需要不二做之处,风里雨里,尽可直言。” “壮士客气了,那老夫就先告辞,请。” 说罢,便与身后的桑道凉起身,离开了云阶月地。 “前辈,此人。” 归返途中,桑道凉脑海中依旧浮现出不二做的身影。 “人所在的道路,并不能代表其人的品性。”卧海仙匿说道。 起初,玄膑的书信上提到不二做此人,虽然有言其心性,但毕竟是血榜之人,他仍是留有五分戒备之心。 直到登上了云阶月地,见到了玄膑心中所言的人,卧海仙匿不由发自内心的感叹一声。 好一个报恩报仇的不二做。 一个活命的恩情,便值得用此生的奔波忙碌以偿;纵是所得的灵丹仙草无用,但情报有价值,便承这份情。 为国为民,赴汤蹈火的自然是侠之大者。 然恩怨分明,重情重义之人,又何尝不令人激赏。 也正是了解到了这一层,卧海仙匿心中方才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将不二做导入正途。就算还施水阁未能治愈夜愁雨,他也要全力协助不二做,将夜愁雨治好。 重情重义之人,不该是飘零江湖无依的下场。 而此时云阶月地之上,将卧海仙匿和桑道凉送走后,不二做来到后院房间内,只见房间的床上正安静的躺着一个身穿白衣,眉目清秀,姿容温婉的女子。 “夜愁雨。” 不二做来到床边,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 “今日又来了一个人,言说有可以治愈你的解方。”不二做说道,“我已经答应,去看看,辛苦你再陪我走一遭了。” 遥想昔日,泣雨居下的那一道决绝的身影。 “枯血症是绝症,药丹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强力运化内元,只会更加速你的死亡啊,不二做!” “你,为何不听呢,为何如此不珍惜你的性命呢?” “你知道我,向来见不得悲剧惨剧,自然也见不得性命在我眼前消逝,救死扶伤,挽回你,去帮更多的人,也好……” …… 昔日种种浮现眼前,床边的人,心内无声一叹,再看床上之人,喃喃自语道:“放心吧,即使走遍天涯海角,不二做,也会将你治愈!” …… ……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一处古朴典雅的庭院之内,一个花袍打扮的中年男子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那张平日里显得奸猾阴险的脸,此刻却是如丧考妣。 “是真是假,不日就会有消息。”普九年浅饮了一口茶。 曹袖珍看着面前人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又是打了几个冷颤。 作为一个纵横黑白两道的商贾杀手,几时有人能看到他这样的模样。 但是今日,他却不得不感到害怕。 无论是轻功还是妙手神偷,甚至于血榜杀手的身份,都不能带给曹袖珍一丝一毫的安全感。 普九年微笑着说道:“阁下何必紧张呢?不久之后,世上再无血榜,也不必再过这般刀口舔血的日子,安心荣养,老死市井,不也是一桩好事吗?” “你!”曹袖珍上下打量了一下身前之人,他确实有退出血榜的打算,这一念头甚至在得知绝情书退出后,越发的挥之不去。 但…… 眼前这个相貌丑陋的老头,又是从何得知。 “阁下不必如此紧张。”普九年平静道:“我家主上,并无赶尽杀绝之意,目的只在首恶,至于其余诸位,若是肯顺从,退隐也好,加入也罢,皆可商量,只是阁下纵横黑白两道,心中也该明白,如何取舍才是。” 曹袖珍连着灌了三杯茶,方才稳下心神,看着面前的普九年,“普九年是吧,你说的我明白了,贵方的条件,都是江湖人,直说吧。” “好说。”普九年微微摇晃着脑袋,口中轻轻吐出四字,却如一记重雷砸在曹袖珍心头,看向普九年的眼神,更是有若看着什么恶鬼一般。 “佛门不日便有动作,如今相劝,也是为阁下性命着想,既是商贾,该知道有些东西,什么时候该出手,什么时候又该死死拿捏手中,不是吗?” 第121章 瓦解 血榜瓦解的悄无声息,毕竟血榜真正扬名,是在还未发生的山庄惨案和十大神捕血案之后,此时的血榜,名声还仅局限东武林一地,甚至还不如江南第一杀手组织幽燕征夫,远不到原著中令人闻之色变的地步。 公开亭上,关于权倾天的死,也因此并未能掀起多大的波澜,不过是还施水阁、玄膑那本就传奇的色彩上又增添的笔墨。 但真正深入其间,知晓此事始末之人,方才知晓,这不为人所知的幕后,是何等的凶险惊心。 “所以说,权倾天、梅饮雪身后,当真还有一个操纵者。”东风亭下,几人聚首,听闻玄膑说完事情始末,殷末箫神情越发凝重。 玄膑点了点头,道:“没错,真要说来,权倾天为此人所杀,却将这桩命案冠在我的头上,也是有意将血榜之人的仇恨引导于我。” 权倾天的死本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在太学主的引导下,血榜中性子最难捉摸的两个人,医邪天不孤和明珠求瑕,有可能会因此找上还施水阁,还施水阁如今的实力虽是不惧两人,但难免会对玄膑的收编计划有所冲击,尤其是天不孤。 苦境的剑者论斤卖,一个明珠求瑕,在玄膑的眼里还不如万古长空好用,倒是天不孤这等顶尖的医者难寻,属于绝对的珍惜资源。 “如今血榜已是分崩离析,不足为虑,倒是幕后之人。”殷末箫皱眉道。 “以死神自诩,更操弄死者之躯与你交手难分轩轾,足见此人之自负和不凡能为,不能大意。” “的确。”玄膑点了点头,“依其言语,似乎真如神明一般高高在上,不屑凡人,而权倾天一世枭雄,也因此人死的不明不白,可以看出此人绝对不凡。” “无论如何,你既已落入有心人眼中,便务须小心。”殷末箫嘱托道。 “晚辈明白。”玄膑应道:“此事就先到此为止吧,若另有线索,晚辈会来通知前辈……” 殷末箫闻言,眉头微蹙,“嗯?你的意思,便是有调查的方向了?” “这……前辈多想了。” “依老夫所见,你不该是如此犹豫不决的人。” “唉,是,晚辈确实有一些线索,只是因为此事事关重大,且万分危险,我知道,若前辈知道了线索,必然会不遗余力的追查,难保不会因此落入险境。”玄膑言辞诚恳的说道:“所以,在验证之前,请前辈允准晚辈暂时隐瞒。” “若要调查,你又是如何调查?无外乎亲身前往或者派遣麾下,同样都是性命,你们可因此赴险,殷末箫同样也可。”殷末箫凛然说道。 法门教祖,无论是冲锋陷阵,亦或是赴险入局,从来都是身先士卒,哪里有畏缩于人后的道理,更何况眼前之人,还是一个晚辈。 “抱歉。”玄膑再叹一声。 此举倒并非是算计,而是发自内心的实感。 猫'九!"老.;字,"号?小:;说!群?9'!4.'0,,7,.5!?7:"3;0?;3',编.码''2,3:,2.1  六铢衣能够扛过太学主一波又一波的算计,除却其本身超凡入圣的修为以外,未尝没有几分天命加身的意味所在。 反观殷末箫,根基虽然也不差,但距离六铢衣仍旧有一定差距,更重要的是,不存在对抗死神的天命,能否扛过死神四关都还是未知之数。 任由殷末箫行动,极有可能惹得太学主出手解决殷末箫,想都不用想,殷末箫绝对不会是太学主的对手。 “晚辈,自有晚辈的路子和方法,”玄膑说道:“前辈放心吧。” 殷末箫看着玄膑,沉默了片刻后,说道:“老夫知你智计不俗,还施水阁也是高手如云,但还是,务须小心。” 这一句,算是认可的玄膑的做法,玄膑心下一松。 他想为太学主找一个对手,转移太学主注意力的想法不假,但绝不意味着他想将殷末箫就这样送入险境,在他的计划中,殷末箫只是一个解谜的人,而和太学主掰手腕的人,另有其人。 同殷末箫告辞后,玄膑随即回返还施水阁,来到中途,周围一道凛然剑气飞出,划地拦路。 “你就是公子膑!”一个额生第三眼,银发白袍的英武青年一身杀气凛然,佩剑走出。 玄膑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眸子微微眯起,道,“是你,千流影,如何,要为六祸苍龙和法云子报仇吗?” “杀父之仇,囚母之恨,千流影必雪!” “是吗?年轻人,奉劝一句,做任何事之前,先考虑实力。” “哼!”千流影神色冷下,右手一翻,银芒闪动,法门剑式,首开战局! 玄膑翻掌应招,铿然一声震,剑掌撼荒野,蓦然一击,转眼判明高下,千流影倒退十余步,仅一招,便已令千流影心知二人差距。 纵然额上的第三只眼可以看透对方动作,然而一力降十会,纵然看得破,却也无能做出反应,根基上的天壤之别,更令战局无任何扭转的可能。 一招过手,再接一招,胜负判明! 就在玄膑一掌将落天灵之际,却是刹那变招,收力七分,手背一招拍在千流影胸口,后者径直倒飞出去,此时只见一席水蓝白袍的白发身影冲出将千流影接下。 “大师兄。”千流影有些艰难的说道。 “你之所为,冲动了。”卫无私将千流影放下,随后看向玄膑。 卫无私,一个只听得到自己声音的人…… 玄膑对于此人谈不上喜欢,但是也远不到有些人厌恶至极,恨不能杀而后快的地步。 “还施水阁的公子膑。” “正是,你应该就是教祖的首徒卫无私了。” 卫无私并未回应,转而说道:“你之所为,我曾听闻过,最好不要露出马脚了,不然正气剑下,你将无从遁逃。” “是吗?”玄膑神色淡漠道。 话语未落,玄膑已然翻掌一动,霎时间地走山移,无数碎石逆冲而起,化为压顶泰山,宏大之石掌,从天而降。 “嗯?!” 卫无私眸子眯起,轻语一声,背后正气剑瞬时出鞘,剑气呼啸,斩天而出。 轰然剧震,山石崩碎,顿时,狂沙如狂浪,涛卷万丈天,卫无私拉着千流影踉跄而退,身上多处见红,狼狈不堪。 此时,玄膑再度开口说道:“方才那一句话,对你同样适用,做任何事之前,先考虑实力。” 第122章 麒麟帖 卫无私终归是殷末箫的首徒,虽然取他性命不难,但玄膑还是选择了留手。至于千流影,这一趟留下性命,算是一个警告,一个少年想要为父母报仇,算不上错,只是他错在看不清自己的实力。这一趟留手,但若千流影还是这般的拎不清,玄膑也不介意让未经风波的少年体验一下江湖险恶。 归返还施水阁,玄离已经在打点行装,不日便要前往德风古道报道,能不能让皇儒出面给儒门清理门户,玄离的这一步,至关重要。 毕竟要让德风古道以及昊正五道几人相信,可还需要相当的手法。 皇儒等人虽然重感情,但却不代表他们愚蠢。 与此同时,玄膑接到这段时日执掌还施水阁交易的夜阑珊的消息,看着眼前之物,不由一愣。 “《焚如要术》?竟然会被拿来交易?” “主上识得此物?”夜阑珊面露意外神情。 还施水阁以物易物的市易阁开通了许久,其间往来交易之人不在少数,但真正能够被还施水阁看得上演的却是不多。之前玄膑曾将梅饮雪的饮雪名斩、以及三把剑都挂上了市易阁,梅饮雪人虽然不怎么样,但是所用刀剑却是实打实的好东西。 其中剑卷被玄离拿走,用以收纳邪之双极,而下驷之剑和中驷之剑一早便被兑走,倒是上驷之剑和饮雪名斩因为要价不菲,成了滞销的物件。 即便是玄膑也不曾想到竟然会被人兑走,更别说所用之物还是《焚如要术》,这样一部传奇性十足的功法。 “昔日曾有一枭狂武者名唤端木燹龙,在武林中掀起不小的祸劫,《焚如要术》便是此人所著。”说着,玄膑翻开首页,果不其然,上面正写着“端木燹龙”四字。 “其中所载武学,以赤练锁金手为例,运气时双掌赤热,足堪鍱金流石,威力非同寻常,但是据闻,此物应该在佛门,为何会流落在外?” “主上博闻广见,夜阑珊佩服。”夜阑珊说道,他早已习惯了玄膑对于苦境秘闻的如数家珍,因此也并未在意。 “但是根据处理此次交易的掌柜描述,那人应非佛门之人,更像是江湖游侠打扮。” “江湖游侠?”玄膑微微皱眉,“可留有姓名吗?” “是。”夜阑珊点了点头,将一旁的簿册捧出,只见上面洋洋洒洒写着一个名字——侠锋两说! 侠锋两说?玄膑又在脑海中思量了一番,却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名字,但是手握《焚如要术》,更将《焚如要术》拿出来交易,足可说明此人的非同一般。 更重要的是,这部《焚如要术》是单纯的交易?亦或是有人刻意算计的手段? “将这部秘籍内所载招式拆出,置于还施水阁内,供人交换修习吧。” 《焚如要术》确实是一等一的武学,其中赤炼锁金手的威力甚至于犹在一页书的大梵圣掌与素还真的怒火烧尽九重天之上,但是玄膑所习武学不少,对于《焚如要术》倒也没有那般的重视,顶多就是还施水阁多了一个高级交易物而已。 “是,属下明白了。”夜阑珊点了点头,“那关于侠锋两说此人,是否需要调查。” 一部在剧情中本该被封存的秘籍,却突然出现……而侠锋两说,又在记忆的盲区之外…… 玄膑眉头微皱:“交给秦假仙处理吧。” “是。”夜阑珊点了点头,“此外,就在主上外出的这段时日,还有一人名唤风雨晦冥前来拜访,自称来自一个未曾听说过的组织七曜定尊会,让人将这封请帖,务必交予主上。” “哦?风雨晦冥,七曜定尊会……” 玄膑眼睛微眯,这个名字,这个组织,难不成是…… “请帖呢?” “在此。” 说话间,夜阑珊已自一堆书信中取出一张精致、华丽的过分的请帖,大红烫底,上面隐约可见麒麟纹金的图样。 果然是,麒麟帖,那么其中的内容就应该是…… 玄膑伸手将麒麟帖拿起的瞬间,麒麟纹样闪过一道金光,玄膑置之不理,只是从内中抽出信纸,看着信纸上的开头,原本的猜想便被证实。 “凋亡禁决。” “凋亡禁决?”夜阑珊重复着玄膑说出的四个字,“闻所未闻,而且连带七曜定尊会这个组织,即便是秦假仙这段时间的调查,也未能查出什么来历。” “嗯,一场以利为饵的厮杀罢了。”玄膑顺着信纸往下看去,即便以他如今的地位,见识,也不得不发自内心的感叹一句,好舍得的血本,好一个金狮宝藏,好一个动人心弦的诱惑。 “厮杀?” “财帛从来都动人心,更何况是世上难寻的至宝。”玄膑将信纸递到夜阑珊手中,夜阑珊也细细往下看去,心思也颇为凝重。 “果然是好大的手笔,苦境果然是卧虎藏龙,一个不知名的组织,便能拿出这么多的宝物。” 无论是长生不死药,还是流火阳铁,亦或是毒妇之心与极元修炼之法,包括各类仙草药丹,均是世上罕有,甚至于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以这些东西作为诱饵,世上能抵住这番诱惑的,绝对不多。 “是啊,但拿出这么多的宝物来作这一场局,幕后之人的图谋必然非同一般,更何况信上还提到了追亡狩和辟命敌,拿到麒麟帖之人,便是追亡狩,由此可知,辟命敌必然另有特征,双方互为对立,而想要宝物,便唯有相杀了。” “若真是如此,幕后之人操盘此局的意义,又是如何呢?” “这个嘛,前往赴会,自然知晓。” “主上要去?” “自然,毕竟这些宝物,可都是可遇而不可求,更何况,我也想看看,能够操盘此局的人物,又将是何等的非同凡响。” 步武东皇戚太祖,一个在退场了许久之后,还能被人打补丁的角色,原本的剧情中两场凋亡禁决引发的杀戮,一度引起整个武林的混乱。 但如今嘛…… 能有机会与五大传奇过过手,岂能轻易错过。 第123章 议凋亡 “凋亡禁决,七曜定尊会……” 还施水阁,玄膑、玄离、普九年、秦假仙、夜阑珊,如今还施水阁作为大脑的五人齐聚,滚水冲茶,激起阵阵茶香,但屋中除了玄膑以外的几人皆是无心品茗,视线皆落在那一纸麒麟帖上。 “这个七曜定尊会啊,也是有够古怪,老秦发动人脉关系啊就是没有找出来历,就如同是从石头里冒出的一样啊。”秦假仙摇着扇子说道,“实在是有够丢人。” “这件事与你无关,有些人若真想隐藏,自是难以挖掘。” 将手中的请帖过眼后,普九年随后看向坐在上手的玄膑,开口说道:“想来,主上应该不止是对于请帖上所说的那些宝物感兴趣。” 普九年用的是“不止”,财帛动人心,何况是请帖上所提到的那些至宝,一方之尊自然该有据宝物为有的野心,但依他对玄膑的了解,玄膑的心思应该不止于此,还在更深处。 “哈,宝物确实令人心动,但是公子膑真正好奇的,是在于七曜定尊会和幕后的人。” “能够拿出这么多宝物,必然有相当底蕴,若非承接何方遗泽便是古早势力改头换面。”玄离在旁说道。 “八公子所言不差,请帖上所提及之物,一般的势力拿不出。”普九年分析道,“必须有相当的底蕴,而具备如此的底蕴,那七曜定尊会之人的目的,便颇值得玩味。” “诸位思量一番,掌握众多的宝物,又发帖邀请各方势力参与一场竞逐,那么幕后之人的目的究竟为何。” “哎呀,我说普九年呀,这个时候你就麦打哑谜了,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出来吧。”秦假仙是最沉不住气的一个径直开口说道。 普九年闻言轻笑了几声,笑声之中尽显愉悦,说话模糊,语带保留,似乎是智者的独特爱好,即便是普九年也不能免俗,就如同演义小说中时常出现的上中下三策一般。 “首先可从追亡狩这一阵营名称分析,对方既然起了这个名字,便不会无的放矢。”普九年看向几人,“这个名字,几位能想到什么?” 夜阑珊闻言,皱着眉头,引经据典说道:“追亡者,捕叛追亡,长戍远谪。” 秦假仙也在一旁说道:“猎嘛,一般最先想到的便是猎人,狩猎一类。” 普九年点头说道:“不错,追亡狩之称,直译而来,便是捕叛追亡的猎人,既然有了猎人,那么还差的又是什么。” “猎物。”玄离言道。 除了玄膑和普九年外,其余几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一场以利为饵,引诱人加入,以性命为筹码的厮杀竞逐,这就是凋亡禁决的本质。 玄膑看着普九年主持着这一场议论,自始至终不曾开口。 普九年不愧为心理大师,仅凭借一封请帖,一个称呼,便轻而易举的拆解出了凋亡禁决的本质,就是一场厮杀。 见众人都有所了解,普九年点了点头,这才接着说道:“既然已知凋亡禁决是一场杀戮,且杀戮的场所是在漂血孤岛之上,那么下一步便可推论,对方的目的。” “哦?普九年啊,难道你已经知道了吗?” 在江湖上混的久了,秦假仙也不是没见过聪明人和神棍,但是普九年却是那种能够明明白白的将一切说的清清楚楚的,让他这个俗人也能够听懂,便显得不一般了。 “首先,幕后之人既然布下此局,无论是猎人亦或是猎物,必然来自于各方势力,那么便可尝试揣测,对方同时聚集各方势力的高手,进行一场死亡竞逐,那么其目的会是为了一统武林铺路吗?” 说到此处,普九年稍微停顿了一下,留给众人思考的片刻时间,才又接着说道:“此事或许有可能,但从概率说来并不大,一场竞逐参与的人数有限,就算将参与之人一网打尽,最多也不过如先前六祸苍龙所为一般,最多混乱一阵,想要一统武林却是远远不够,那么意味着幕后之人将另有目的。” “不是为了一统武林,那总不能真正是想当善人散财童子哦。”秦假仙语气古怪道:“难不成就是想看他人厮杀觉得很爽?” “为什么没有这一层的可能呢?”普九年开口反问,看着一时语塞的秦假仙,笑着说道:“武林之大,性情古怪之人不在少数,与一统武林相比,反倒是单纯的想享受杀戮,与人论高下,甚至于参与其中,或许参与其中,才是幕后之人的乐趣所在。” 参与其中! 夜阑珊、玄离同时看向普九年,若能够肯定,那么想要揪出七曜定尊会和凋亡禁决幕后主使的可能性,无疑会大上许多。 普九年抬手为自己斟了杯茶,浅啜一口后答道:“我猜测,七曜定尊会既然主办了这一场竞逐,必然会监督,甚至于全程观看,而要完成这一目的,最简单的方式,便是让人亲自参与其中,而从七曜定尊会行事方针来看,幕后之人性情应也是恢弘大气,喜好挑战之辈,极有可能会亲自参与。” 能够以如此之多的重宝作为诱饵,受邀的又是如同玄膑这一般的人物,足可看出对方的图谋、野心不小。 凋亡禁决,无疑是一场挑战,而根据普九年对于玄膑的了解,面对这样的挑战,玄膑必然不会退避。 “大哥,此事……” “你该知道我的决定。” 玄膑看向玄离,虽然不曾说出口,但是语气分明是不可动摇的坚定。 “背后之人既然布了此局,吾若不参与,弃不拂了他的这一份美意。” 只能说,普九年不愧为传奇的军师人物,仅凭借一封麒麟帖,便能推测出如此之多的信息,且料中的成分极高,为了他走一趟中原武林,确实不枉。 “更何况,对方既然设局,便必然想方设法的让我加入,如此倒不如坦荡一行,我也想看一看,幕后计划者有何等的能为,敢做这样的局。” 五大传奇吗,超轶主、戚太祖、最光阴……确实有接触的价值。 第124章 烽火鉴兵台之主 向来玄膑决定的事情,旁人便难以动摇,见玄膑已经打定了主意,玄离、夜阑珊等人也不再开口劝说,这便是玄膑这段时间里一言一行积累出的威信。 “其实,主上此行,诸位倒也不必如此如临大敌,毕竟从情况来看,追亡狩必然还有其他人,从立场而言便是天然的盟友。”普九年喝着茶慢悠悠的说道,凋亡禁决看上去是一件大事,但实际上在他看来却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一场利益引发的争夺,或许对于别的势力会产生不小的动荡,但依他对于玄膑的了解,玄膑对于幕后之人的兴趣分明要远大于这些珍藏之物,这也就意味着,还施水阁没有必须加入这一场竞夺的理由。 之所以玄膑会选择参与,仅仅只是因为他想,仅此而已。 而作为军师,既然主公想参与,那么他所做的,便是查漏补缺,以便于在这一场行动中谋求最大的胜算和利益。 “秦假仙,收到麒麟帖的人,必然会如临大敌,力求保密,所以你若从麒麟帖入手,只怕难有收获,如此不如换个角度如何?” “普九年啊,有办法就不要卖关子了,直说就是了。” 普九年笑着道:“有心人会隐藏自己收到麒麟帖的事实,但七曜定尊会之人行走武林散布麒麟帖,必然有其行迹,查其行踪,或许会有收获。” “对哦,普九年你说的有道理啊。”秦假仙点了点头。 就算七曜定尊会有意隐藏行踪,但是以秦假仙在武林的人脉,总能拎出些蛛丝马迹来。 玄膑虽然知道有哪些人参与了凋亡禁决,但若是就此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奇怪,更重要的是他也想看看秦假仙在这件事情上能有何等样的表现。 “那后续追踪就交给秦假仙你负责了。”玄膑说道。 “放心吧,找人,俺老秦是专业的。”秦假仙拍着胸口说道。 “那今日之议,便到此为止了。”玄膑斟了一盏茶,说道:“日期到时,我前往漂血孤岛,还施水阁内务便由夜阑珊执掌,对外有普九年负责,八弟,你去德风古道之事,无需因此而耽搁,正常前去入学便是了。” “是!”玄离抱拳说道。 同时众人也齐齐相应。 …… …… 普九年的计策确实有用,而秦假仙的人脉也的确是非同寻常,很快便在武林道上找到了风雨晦冥的踪迹,后续根据风雨晦冥行迹摸索,一个地点,一个人名便呈在了玄膑的书案之上。 “烽火鉴兵台之主?” 看着情报上密密麻麻的记载,玄膑心内暗叹,不愧是秦假仙,在有了方向后,便在极短的时间内拿出了成功。 相较于其余几人飘忽的行踪,拖家带口,还有着一堆结义兄弟的超轶主,确实是最为明显不过的目标。 “可不要小看了这个人哦。”秦假仙在旁比划道:“烽火鉴兵台,可是武林中颇为有名的兵器铸造和品评的机构,论起名气可是丝毫不在天下封刀的东品之下。” “天下封刀?” 玄膑没想到,竟然从秦假仙口中,听到了这个还未正式走上台面的组织。 “咦?你不会不知道吧,这个以刀为尊的门派。” “自然听说过,不过跑题了,还是说回眼前吧。” “对哦,总而言之啦,这个超轶主可是很有来头,另外啊,他还和一票人结义,成立了一个叫烈武坛的组织,他还是这个组织的头领,总而言之是一个不一般的大人物。” “烈武坛,烽火鉴兵台,能够同时作为两个组织的头领,这个超轶主,确实是非同一般。”玄膑点头说道:“那依你所打听的情报,这个超轶主是何样的人物。” “从风评来看倒是不坏啦,烈武坛和烽火鉴兵台都没有听说有什么劣迹,但是也不一定靠谱啦,这年头武林道上,面白心黑的,多如过江之鲫,谁又看得准。”秦假仙摇着头说道。 武林道上,多的是虚情假意,沽名钓誉之辈,老秦看得多,又岂会因为几张情报便轻易的作下论断。 “那看来,我该走一趟烽火鉴兵台才是。” 超轶主吗……他与青霜台,也是一桩遗憾啊。 “嗯,不过啊,建议带个护卫,你虽然身手了得,但毕竟是别人地头。” “我明白,辛苦你了。” 秦假仙摇着扇子大笑说道:“免提免提啦,都是兄弟,那我接着去查了,听说西疆那边也有踪迹,但是还没确认,等确认了再跟你讲。” 西疆……欧阳堇吗? “好。” 就在秦假仙离开后不久,绝情书推门来到玄膑的书房中。 “秦假仙说你有事要同我讲?”绝情书看着玄膑说道。 “嗯?”秦假仙的动作,玄膑看在眼中,心中只是无奈笑笑。 他自是知道超轶主的为人,但在秦假仙等人眼中,前往他人的地盘,携带一名护卫,并不为过。 “我要前往烽火鉴兵台,烦请你陪我一行。” 既是秦假仙的好意,玄膑也没有拒绝,对于绝情书所问,玄膑也只是应道。 “哈,这一趟倒是需要人陪同了?”绝情书冷笑讽刺道。 玄膑知道,绝情书这是在为日前赴权倾天之约将她强留在还施水阁一事表达不满,终归是并无恶意,玄膑温言道:“游山玩水自然该有佳人相伴。” “可惜,绝情书看不得山清水秀,心中只有穷山恶水。”绝情书冰冷回应道。 看着绝情书的模样,玄膑心内一叹:“权倾天已死,梅饮雪也已付出代价,你该从这一段情绪中慢慢走出,迎接新的人生了。” “血榜尚未完结,不是吗?” “那已非血榜之事,而是更深一层的武林危机,还不到揭露之时。” 死神的威胁,太学主应还未将《死国年纪》彻底翻译完全,因此还有相当的时间来处理此前的麻烦。 “你!” “好了,陪我一行,如何?” “出发时,让人来通知我。”说完,也不再与玄膑闲聊,转身离去。 第125章 风轩云冕 烽火鉴兵台,人流往来不息,武林上的能工巧匠不少,但大多性子古怪,愿意品评兵器的却是不多,天下封刀的东品算是一处,但寥寥两三人,所能接待的客人终究有限,除了东品以外,便以烽火鉴兵台最为知名。 和东品不同之处在于,烽火鉴兵台已然有了一套成熟的体系,充足的人手,每天可以接待的人员更多,而烽火鉴兵台之主犹以恢弘大气,谦和有礼闻名,自创建至今鉴兵台俨然已有一派不俗的奇象。 只是今日,鉴兵台罕有的闭门拒客,起因是一张拜帖,一张来自还施水阁的拜帖。 还施水阁在武林的名头不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所藏之丰冠绝天下,市易阁更是号称无物不易,原本战乱不休的南武林在还施水阁的主持下俨然已成苦境少有的安平乐土,虽然仍不可避免厮杀与争端,对比中原以及其它的地域,着实是要好上太多太多。 “还施水阁,公子膑……” 烽火鉴兵台内,一名桃粉与白相间的发色,头戴玄石冠冕,身着一袭粉色水袖,黑色大氅的英伟男子看着手中的拜帖,与发色相同的双眉微微蹙紧,此人便是烽火鉴兵台之主,烈武坛三罡之首御龙天,有着“风轩云冕”的超轶主。 看着手中的请帖,超轶主的面色显得尤为凝重,烽火鉴兵台与还施水阁素无往来,却忽然收到了要上门拜访的拜帖,更是作为阁主的公子膑亲自造访,这样的时间下,超轶主所能想到的只有一个缘由。 “凋亡禁决吗?” 超轶主想着前些时日自己接下的那一封麒麟帖,以他的性子来说,本对于这样以利为诱的江湖厮杀兴致不大,但在看到麒麟帖上提到的“流火阳铁”却是他无论如何也必须拿到手中的关键之物。 为了此物,他别无选择。 “会找上门来,说明还施水阁方面也收到了凋亡禁决的邀请,会是相同的阵营吗?追亡狩亦或是……” 就在超轶主静心思量时,屋外一位白发白袍,童稚面容的俊秀男子已来到屋外,毫不遮掩的脚步声惊起了思虑之中的超轶主,看向来人,超轶主原本有些紧张的心绪稍微放松了些。 兄弟虽众,义气颇多,但无论是鉴兵台还是烈武坛,能够令超轶主放下几分心中戒备的人,却是少有,眼前之人正是其中一个,甚至可以说是其中唯一的一个。 “大哥,我听吾不留说,还施水阁递了拜帖要前来拜访。” “确实如此,是还施水阁阁主公子膑亲自前来,因此我才令鉴兵台暂时闭门,避免事端。” “此事递上拜帖,莫非是……” “我也是如此想法,但实情如何,还需先与公子膑一晤才知。” 君子乃一人之德,义气乃兄弟大事,烈武坛三罡九煞,以兄弟相交,情义相许,啮臂为誓。 烈武坛众人,虽然来历殊异,志趣不同,但兄弟义气相投,多是肝胆相照,愿为兄弟抛头颅洒热血之辈。 超轶主作为三罡之人,为人作风,也得一众兄弟推崇和信赖。然超轶主所肩负之事,却因为超轶主有心隐瞒,所知之人并不多,甚至于和超轶主关系非同一般的三罡之一青霜台都并不知晓,唯有君舍魄略知几分。 也因此,君舍魄相较其他人,更明白超轶主这一众人之中的大哥,肩上所承担的是什么。 凋亡禁决,麒麟帖一事,超轶主瞒了许多人,却唯独没有对君舍魄隐瞒,也因此在听闻还施水阁将要上门拜访时,君舍魄第一时间便感觉事情有异,匆匆赶来。 “只怕来者不善,我与大哥一同吧。” “放心,据我猜测公子膑此行应无恶意,还施水阁在武林道上名声不差,此会应该无碍。” “话虽然如此说,但凋亡禁决事情非同一般,无论如何不能大意。” “此事,为兄明白,为兄外出这段时间,鉴兵台就有劳你了。” “尽管交给我便是。”君舍魄说道,看着眼前人脸上若隐若现的沉色,君舍魄心中一叹。 天外石碑也好,流阳火铁也好,甚至于凋亡禁决,若是能有更多的人为大哥分担,大哥也不至于如此疲惫,只是……大哥,你可知,你这般,只会拖累自己啊。 “大哥是打算在鉴兵台招待公子膑吗?” 超轶主摇了摇头,“非也,我已回讯,在满篁潇湘恭候,鉴兵台虽然闭门谢客,但毕竟人多眼杂,担心节外生枝。” “大哥所想,从来都是如此的妥当。”君舍魄点头道:“那关于青霜台。” “暮成雪?”闻听意外的名字,超轶主罕有的面上显露一抹迟疑,“她,她怎样了?” 大哥啊…… 君舍魄温和一笑,摇了摇头:“青霜台并未如何,只是之前她见大哥神色有异,所以找上了我,询问我大哥的近况。” “她……”超轶主欲言又止。 “大哥放心,我并未将凋亡禁决之事告诉她。” 为超轶主隐瞒,这是两人先前就定立好的约定,君舍魄叮当遵守。 “此事幕后尚有重重疑云,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厘清,若为她所知,以她心性只怕又会冲动。” “大哥实是怕青霜台要与你一同前往漂血孤岛吧。”君舍魄说道:“以青霜台心性,必然不会任由你一人赴险。” “无论如何,有劳你代为隐瞒了。” “兄弟之间,大哥何必如此的客气呢。” 凋亡禁决、天命石碑、流阳火铁……无论哪一件事一旦为青霜台所知,其余的事必然也难以隐瞒,超轶主的顾虑他也能明白,不愿身边之人牵涉其中遇险,但是…… 大哥啊,许多事情,并非是你一肩担起,便可免去身边之人的影响啊。 “好了。”看了一眼时间,超轶主说道:“时间不早了,约定之时将至,我先会满篁潇湘准备。” “好,大哥务必小心。” “嗯。” 看着超轶主离去的背影,君舍魄又是沉沉一叹。 这条路艰险万分,他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在这条路上,多陪伴超轶主一阵罢了。 第126章 满篁潇湘 满篁潇湘,实是一片铺在山麓顶上的一片翠竹,青翠欲滴。复往前行,穿过清幽小径,走过小桥流水,便可见得一处掩藏于竹海涌浪之内的世外居处,仅于外观看,便可感觉涤尘扫心,忘却红尘烦忧,而在居所之内,庭院之中,便是两座分隔开来的凉亭。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即便是以玄膑的眼光来看,也不由得感叹,眼前确实是一个隐居的好所在,也只有这样的所在,才能令居住于其中,一身风尘,满身疲惫的人能够有在诸多的秘密中有片刻的喘息。 “风云变,天下战难休,仗剑江湖平恨事,龙游天下斩魔流,公子号清修!” 携同绝情书来到满篁潇湘之外,玄膑诗号开口,中正之气传行竹林之间:“还施水阁公子膑,携友绝情书,前来拜访鉴兵台之主。” ‘友’字出口,玄膑清晰的感觉到,绝情书的目光有如秀刃一般,自他的身上划过。 苍天可鉴,那一晚谁主动的暂且先不论,两人目前不清不楚,总不能说携情妇或者人妻前来拜访吧。 片刻之后,满篁潇湘之中,一道浑厚平和的男子声音回应道:“阁主莅临,满篁潇湘蓬荜生辉,请入吧。” “多谢。” 玄膑道谢后,同绝情书携手踏入,风吹一阵,带起林间竹叶声,玄膑同绝情书来到庭院之间,看到亭下的人影,不觉有些意外。 超轶主他自然认得,另一个人,他也认得。 白裳紫衣,眉目秀美清冷,青棕秀发蟠结成髻,有若弯月,外表看似娴淑恬静,但眉宇之间可见刚正侠气,足显刚烈脾性。 暮成雪?她怎么会在此地? 莫说玄膑觉得意外,就连作为当事人之一的超轶主,也有些无奈。 就在玄膑到来前不久,烈武坛三罡之一的青霜台·暮成雪到访,起因却是烽火鉴兵台突然闭门谢客之事引起了暮成雪的怀疑,再加上近些时日超轶主自身的反常举动,让本就对超轶主格外关注的暮成雪感觉到不同寻常。 而在亭下,暮成雪的心内也同样的疑惑与不解。 超轶主只说有客,却并未说是还施水阁之主,平日里,并未听闻还施水阁与烽火鉴兵台有什么往来,为何要双方主事之人要秘密相会? 再来就是为何超轶主言辞中有将自己拒之门外之意,是因二人私会所言的事见不得光? 暮成雪脾性本就刚烈,不然也不会有“割海一怒覆千军”的威名,眼见如此的情形,原本离开的心思渐淡,反倒要看一看超轶主是有何事隐瞒自己。 看着亭下二人,玄膑遥遥一拱手,“公子膑,见过鉴兵台之主,幸会。” “阁主义举,风轩云冕久仰,今日得以一见,亦是有幸,请入亭吧。”亭下,超轶主回礼应道,心中却是暗暗盘算,若真是因凋亡禁决而来,自己要如何瞒过暮成雪。 “多谢。” 待到玄膑领着绝情书进入亭下落座后,超轶主方才开口介绍暮成雪说道:“这一位乃是烈武坛三罡之一的青霜台,朝如青丝·暮成雪,亦是吾之好友,适才拜访,因而列席。” “原来是割海一怒覆千军的暮女侠,幸会了。”玄膑道,“这位亦是吾之友人,人生如寄·绝情书。” “幸会。” 绝情书的血榜身份,玄膑并未泄露在外,超轶主和暮成雪也只当是玄膑的朋友,几人各自见礼,随后侍从奉上茶水,那奉茶的侍从,玄膑还不动声色的多看了几眼。 没办法,毕竟是名人……一个渣渣能一巴掌终结超轶主这样的先天高人,怎么能不多看几眼。 天留吾不留,霹雳里反骨仔不在少数,但是单纯为了金银财宝这样的庸俗之物就反骨的,确实是没有几个,当然最后的结局也正符合他的名字,天留,吾不留。 “未知阁主前来,是有超轶主能有代劳之事吗?”超轶主开门见山的说道。 “嗯……”玄膑的目光扫过超轶主身旁的暮成雪,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两人之间的关系不一般,但超轶主一心隐瞒的事,自己是否真的要违背其意愿,在此揭穿呢? 回想超轶主的一生,可悲,可叹,可敬;而若要谈及他与青霜台的感情,只能够用意难平来形容。 超轶主无疑是一个极为妥帖周全的人,所以在面对烽火关键的天命,面对重重的危机,他为身边人都考虑了许多,一心想让他们置身事外,想要众人能够得以周全,所以一己之力担负起了一切。 然而自始至终,超轶主都不曾询问过身边人的想法,他只是选择了自己认为对于他们而言最好的道路,却忽略了身边之人的感情。 看了一眼对面停下看似近在咫尺,却实则相隔千里的两道身影,一个不问,一个不说,少不得,自己真的要讨人厌一回,替二人挑开这一层窗户纸了。 “阁主?”玄膑的迟疑,让超轶主的心内有了愈发不祥的预感。 难道真的是……可是暮成雪也在场,要如何周全…… 玄膑摇了摇头说道:“无事,只是想一些事情想的入神了,明人不说暗话,公子膑便直说来意了,不久前,阁下是否收到过一张名为麒麟帖的请帖,邀请阁下孤身前往一处名为漂血孤岛的所在,参与一场名为凋亡禁决的死亡竞逐?” 听着玄膑所言,超轶主的内心飞快下沉……果然是因为凋亡禁决而来,随后他便感受到了一旁暮成雪冷凛的目光。 暮成雪看着超轶主,心中如火一般焦灼。 麒麟帖、漂血孤岛、凋亡禁决、死亡竞逐…… 这便是超轶主你隐瞒着我的事情吗? “麒麟帖……”超轶主的语气颇为沉重,暮成雪在旁,若是开口应下,势必会牵连更多的后续,他如何能允许她被牵扯进来。 此时,却是暮成雪率先难以控制情绪,开口说道:“超轶主,到了此时,你还要继续隐瞒吾吗?” 第127章 伤心总是南冕的 一句麒麟帖,一场凋亡禁决,面对暮成雪的逼问,超轶主一时语塞。 “青霜台,吾……” 手中的定干戈无形之间握得更紧了一些。 流火阳铁关系重大,无论是凋亡禁决还是其他,只要坦诚便是拉人落水,如何能够明言?尤其是你,如何能将你牵扯进入这样的事情中? “超轶主!”暮成雪的语气愈发严厉。 若是以往,无论人前人后,暮成雪都会考虑到超轶主的颜面问题,断不会用如此严厉的语气。但实是近段时日看着超轶主神情有异,更兼行动变得鬼祟难测,再听闻死亡竞逐、凋亡禁决等词语,心中的焦虑一时间压倒了理性。 但如今话已出口,就算想要追回也已经来不及,而二人皆非轻易妥协之辈,亭下两人之间一时僵持。 玄膑同绝情书在另一处亭下看着僵持的二人,一副吃瓜的模样。 绝情书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悄声说道:“为何我感觉你早就预料到了这般的场面,这也在你掌控之中?” 听见绝情书传音入耳,玄膑只是摇了摇头,望向那边亭下,开口道:“超轶主,恕我失礼,我知你心中顾虑,你所见之物,我也曾见过,你所肩负之物,公子膑也知道,但这不该是将身边之人拒之于外的理由,有些事情一个人担下太累,也担不下。” 说完这番话后,玄膑又转向暮成雪说道:“暮成雪姑娘,能否请你先与绝情书回避,让我先与超轶主一谈,稍后我会将你所疑惑之事尽数说明。” “阁主……”听闻玄膑说他知晓所有的事,超轶主面露错愕之色,就要开口阻止,却恰好迎上暮成雪饱含怒火的目光。 “御龙天,如何,你不告诉的事,也不不准旁人说吗?”看着超轶主犹疑的模样,暮成雪心内怒火更甚。 究竟是什么事,连我也不能说,甚至我都不能知道,御龙天! 干涩的嘴唇微微张合,超轶主看了眼暮成雪,又看向不远处亭下的玄膑,心中千言万语到最后尽数化作无奈的一声叹息。 “青霜台,抱歉……” “既为兄弟,何必道歉,我相信你之人品,必然不会行为非作歹之事,但我要你记住,当年结义所言,君子一人之德,义气乃兄弟大事。” “吾……” 一个“吾”,也只得一个“吾”字,目送暮成雪走出亭下。 “好好安慰一番,都是女子,说话会方便许多。”玄膑对着绝情书传音道。 “不然奴把她灌醉了送你床上?”绝情书斜眼嘲讽道。 这么殷勤,说你没点想法,谁信啊…… “哈,免了。” 五大传奇的追杀,还有烈武坛那一群,受不起,受不起…… 等到两位女子离开,玄膑随即与超轶主展开了一场男人之间的对话。 玄膑看向超轶主,抢在对方开口之前,率先说道:“阁下,有些事或许说开了会比一昧隐瞒来的更为妥当,还是说,对比暮成雪,你更相信君舍魄呢?” “你!”闻听君舍魄之名,超轶主眼露震惊。 知道君舍魄并不稀奇,但玄膑意在所指,分明是君舍魄知道而暮成雪不知道的事情,这一件事只在他和君舍魄两人,绝无旁人知道才是。 “眼睛不要睁那么大,就如同先前我说的,我知道你知道什么,也知道你承担的何种责任,天命石碑、魔佛波旬、流火阳铁、烽火关键,我说的可对?” “你!”超轶主的面上,已不在只是惊讶之色,就连声音也微微有些变调。 君舍魄知道一些事情,却并非全部,但玄膑所言,却是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这也印证了玄膑所言非虚,他是真的知道许多的事情。 片刻之后,超轶主收敛了面上的难看之色,重复往昔从容,细长的眉眼微微颤动,正色道:“既然阁主如此坦诚,那超轶主便也不再隐瞒,日前吾确实收到一封邀请吾参加凋亡禁决的请帖。” “嗯,不出意料,那么为了流火阳铁,看来你是肯定会参加了?” “……是,要烽火关键,流火阳铁是必不可少缺少之物,超轶主肯定会去。” 虽然烽火鉴兵台家大业大,但是有些东西非是家大业大便能够收集而来,流火阳铁这样的天材地宝,超轶主搜寻多时,也仅从凋亡禁决上得到一点线索,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超轶主顿了顿,看向玄膑说道:“阁下知道的那些,不知……” “公子膑自然有公子膑的消息渠道,这些阁下就不必打探了,只需要知道,我与你,并不是敌人,更有可能成为朋友。” “如果可以,超轶主自然也愿意和阁下成为朋友。”超轶主说道,“既然阁主不愿意说,超轶主也不勉强,只是能否请阁下对青霜台将事情保密。” 玄膑摇了摇头:“抱歉,请恕我拒绝。” “为何?”超轶主面露不解。 “她想问,我知道,所以我想告诉她,这样的理由如何?” 看着超轶主的神情,玄膑在心内暗暗的摇头。 也无外乎戚太祖轻蔑超轶主的行事作风,看似周全,看似面面俱到,到最后的结果却有可能是满盘皆输,然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到最后烈武坛三罡九煞十二人,仅一人存活。 超轶主苦心孤诣的周全,到最后的结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是……”超轶主的神情首度带上了几分焦急。 “你现在可能体会到暮成雪的心绪了?”玄膑笑着问道。 “吾……”超轶主面色一滞,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别总是吾吾吾的了,超轶主,易地而处,假如暮成雪如你一般作为,而你则处在暮成雪的位置,你又是何等的想法?是否会焦虑?猜疑?你又是否知道,你的犹疑,或许正会成为有心人算计你们的关键?” “……” 超轶主皱着眉头,将自己如玄膑所说一般带入,心情也确实不好受,或许自己真的忽略了暮成雪的感受,但是,那样的事情,那样的凶险,如何能让人甘心将她卷入危险当中。 看着久久沉默的超轶主,玄膑知道,他始终是过不了心内的那一关,但是也无妨,就算这一趟讨人嫌,他也要将两人之间的问题挑破。 重活一遭,他不想再看到戚太祖得意,不想再听到那一句“无言花甜了”,不愿有一日那侠女真的如诗所云‘朝如青丝暮成雪’。 “好了,先将此事搁下吧,嘴长在我身上,你阻止不了我。”玄膑说道:“与其纠结,你还不如想想要如何面对知道真相的暮成雪,不是吗?” 第128章 另辟蹊径 “阁主,此事当真无可转圜?”超轶主缓缓道,“哪怕需要超轶主付出一定代价。” 面对超轶主的目光,玄膑心内暗暗叹气,宁愿付出代价,也不愿意让暮成雪知晓,超轶主啊超轶主,你究竟是何等的纠结。 玄膑摇了摇头,开口劝说道:“有些事情,最好不要瞒着身边人,否则将来变故发生,后悔也来不及了,于你而言如此,于暮成雪姑娘而言,也是同样。” 超轶主沉默,想阻止一个想说话的人,要么让他说不出,要么让听话的人听不到。 当下情形,他只需要同玄膑出手,两人对立,暮成雪必然不会愿意再相信玄膑所言,此事自然可解。 但此法过于下作,超轶主做不出,所以他阻止不了玄膑向暮成雪说出事情。 “此事暂且搁置一边,说回凋亡禁决上如何?”玄膑转移话题说道:“你和我,同为追亡狩,对吗?” “不错。”超轶主缓缓点头,“阁主找上我,是有意结盟?” “是,但你若对我的身份心存怀疑,那公子膑也不会太勉强。” 听玄膑如此说,超轶主微微皱起了眉头:“以还施水阁之力,尚有阁主得不到东西?” “你烽火鉴兵台亦是称尊一方,你不也一样找不到流火阳铁,不过也不瞒你,凋亡禁决上的东西,确实没有我必须之物,我所在意的,是凋亡禁决幕后之人,相信你此前应该也着手调查过。” “的确,全无线索,甚至就连漂血孤岛,也是此前闻所未闻之地。” “所以说,这样才引人好奇不是吗?”玄膑说道:“以你烽火鉴兵台之力,我还施水阁之能,都没能查到线索的势力,更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的至宝,幕后之人所图可是不一般。” “的确如此,但流火阳铁确是超轶主志在必得之物。” “放心,我不会同你抢的。”玄膑笑着说道:“烽火关键还未到现世之时,你还有许多的时间去筹谋准备,更何况,你不好奇吗?” “什么?”超轶主面露疑惑之色。 “你石碑上所载,是魔佛波旬自天而降,与现实描写尚有差距,那加入在如今就让烽火关键提前应世与波旬相撞又会是如何?你超轶主是擅长机关冶炼不假,但世上能人巧匠颇多,天下一品的江南春信、吾麾下的若叶知秋、正心六崇越之一的左无咎、隐蔽红尘一线生,不胜枚举,皆擅长机关铸造,若让天下能工巧匠聚集共同铸造,是否能打造出更胜你计划的烽火关键?” “这……” 超轶主对于机关铸造一道有自信不假,不然烽火鉴兵台也不会有如今局面,但他却非是狂徒,若叶知秋、左无咎两人他未曾听闻,但一线生他曾闻听其名,更何况还有传闻中的铸造师,汤问梦泽首席,开物天工‧江南春信,即便是他,也难说一定就能胜过江南春信一筹。 以至于他不得不承认,若真能聚集一众名铸,打造而出的烽火关键,必然是远比他一人闭门造车来的好。 但人心复杂,这样的事,又岂能轻易对外泄露。 要知道烽火关键的直接目标,便是欲界第六天之主魔佛波旬,沾染此事便是与欲界为敌,要遭受欲界追杀,这也是为何超轶主始终不愿将事情对外泄露的原因。 他不愿见更多人因为此事而受牵连。 “有所迟疑,代表你认为我的说法,也没有问题,是吗?” “确实,天下能工巧匠齐聚,可以打造出更好的烽火关键,但人心贪欲,吾想阁主应该明白。” “是啊,我明白,但是并不冲突。”玄膑说道:“你认为你将一切承担下来,旁人便可高枕无忧,但是,江湖瞬息万变,说一句不好听的话,你万一死在了凋亡禁决中呢?” “你死了后,大家都不知道还有这回事,那么是否意味着无人再知道此事,从而再无人铸造烽火关键?” “这……” 超轶主当然想要反驳,但是从内心深处,他明白玄膑所言,是对的。 假如他真的有了意外,君舍魄之修为,担不起此事,最后的结果要不然君舍魄卷入浪潮身死,亦或是烽火关键一事被就此掩埋。 “哎呀,又说的远了。”玄膑摇了摇头,“看到有些让人生气的事,总是会说些胡话,拉回话题吧,漂血孤岛结盟如何?” 超轶主看着玄膑,来人的性情,说不上好坏,但他能感觉到玄膑并没有恶意,更何况他还知道石碑、波旬、烽火关键之事。 倘若自己真的有朝一日出了意外,或许眼前之人,便是可承担此责之人…… 这或许是天命的补充? “自然可以,这是超轶主的荣幸。” 无论如何,漂血孤岛上局势未明,多出一个临时盟友总不是什么坏事。当然这并不代表超轶主就完全相信了玄膑,在他看来,玄膑其人的后续,还需要考察。 但总而言之,这一层临时的结盟关系,也算是定下。 “痛快。”玄膑点了点头,他无意与超轶主敌对,对于流火阳铁也没有太大兴趣,之所以说这么多,不过是想扭转些许的遗憾罢了。 至于超轶主对自己若有若无的怀疑和担心,玄膑也并不放在心上。 超轶主是真正的君子,这样的人不会因为怀疑而违背承诺。 “好了,那此事敲定,公子膑该去兑现与青霜台的承诺了。”玄膑抬腿欲走。 超轶主见状连忙伸手拦阻道:“阁主……” “公子膑说了,此事无转圜。”玄膑摇了摇头说道:“你说不出的话,张不开的口,我会帮你,并非是施恩,更与恩怨无关,原因只是我想说,我不愿意再看着世上多出一件遗憾,还是那句话,与其阻止我,你还是好好想一想,要如何面对知道真相的暮成雪吧。” 看着玄膑迈步走出亭下,走向满篁潇湘的身影,平日里足智多谋的鉴兵台主人,人生首度乱了方寸。 第129章 崎岖前路 他从来独行 走出满篁潇湘,便可看得竹林下两女的背影,玄膑并未有意掩藏自己的脚步,两女的实力也是不俗,自然而然的有所感知,回过头看着玄膑。也不知绝情书同暮成雪说了些什么,暮成雪的心情较之方才已然平复了不少,见着玄膑遥遥一礼:“还请阁主将御龙天隐瞒之事告知,暮成雪欠阁下一个恩情。” 是恩情,而非人情,分量自然不可相同而语。要知道以暮成雪这样的人的性子,一个恩情往往代表不止一条性命。看着眼前白衣,玄膑心内一叹,超轶主啊……你的一意孤行终究还是亏欠了太多的人。 “暮成雪姑娘言重了,有些事只是公子膑想说而已,不过有言在先,此事关于一场极大地江湖风波,涉及天下以及无数人的生死,倘若知晓,将再难置身事外,甚至可能因为此事落入险境,这也是超轶主不愿让你们众人知道的原因,如此,你还是想知道吗?” “他……请阁主告知。” 片刻的惊讶后,暮成雪的回答愈发的坚定,她也不曾想到,超轶主一直以来隐瞒烈武坛众人的,竟然是这般天大的事情,但那又如何?既然知道此事重大,她又怎会愿意,再让超轶主继续独自承担下去。 “不出意料的回答,那便从最开始的时候说起吧,此事还要从超轶主捡到的石碑说起,石碑上讲述了许多的事情,比如巨魔神战六妖神、天之厉战五剑、圣魔大战、红潮为祸,包括结尾的波旬降临,超轶主从石碑中感悟到了自身的天命,开始着手打造针对波旬之物,名为烽火关键。” “这……” “此事他不愿同你们众人说,是因为欲界第六天势力庞大,倘若你们卷入其中,只怕会受到欲界针对,死伤惨重,所以他选择一人承担。” “……嗯。” 看着眼前女子,即使心内翻覆着惊涛骇浪,但仍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亦或者说,骤闻此事,即便是如暮成雪这般的奇女子也一时间也难以尽数消化。 一旁的绝情书搭上了暮成雪的手,又看向满篁潇湘,轻声说了句:“他,确实是一个很疲惫的人。” “……” 暮成雪心头一颤,这句话方才绝情书也同她说过。 可笑自己与他朝夕相处,竟不如一个外人看的分明,看不出他承担了多大的压力,而只知道一昧的逼迫。 “再说回吾此行的目的吧,之前吾收到一张请帖,邀请吾参加一场名为凋亡禁决的厮杀游戏,获胜者可以获得丰厚的奖励品,又通过探子查探到超轶主也收到了相同的东西,所以前来拜访,而根据方才我与超轶主商谈的,也已确认了此事。” “凋亡禁决上有一物,名为流火阳铁,乃是铸造烽火关键之物,多年以来超轶主遍寻而不得,此次凋亡禁决是他第一次得到流火阳铁的消息,所以他有非去不可的理由。”玄膑说道:“之所以对你隐瞒,也是不愿你牵扯其中而遭遇危险,以上便是超轶主对你隐瞒的所有事情,至于真伪,你可以去找君舍魄询问,他算是部分知情者。” 君舍魄! 暮成雪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危险起来,女人往往就是如此,极易被一些旁的事情吸引走注意力。 前一刻还在为超轶主一人所背负的东西而伤心难过,下一秒听到君舍魄为知情人,心思便又转为,为何君舍魄知道,我不知道。 难道在你超轶主眼中,我暮成雪不如君舍魄可信任? “好了,暮成雪姑娘,相信你此刻应该有许多的话要同超轶主说,那吾便不打扰了,对了。”玄膑说道:“一桩恩情的话,就请姑娘得空带着令弟辜独明来一趟还施水阁吧。” “辜独明?他怎样了?” 闻听胞弟名字,暮成雪面露疑色。 玄膑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并未怎样,这件事与你也有相关,所以请一起来吧,请。” 说罢,便牵着绝情书的手,连忙离开了这一是非之地。 “辜独明……”看着玄膑两人远去的身影,暮成雪眉头紧锁,但随后还是理了理心绪,转头迈向了满篁潇湘。 …… …… “你全都知道了?”满篁潇湘内,亭下,超轶主看着入口处的一道倩影,满嘴苦涩。 他本以为可以将此事尽数瞒下,却不曾想竟然出了这样的变数。 “嗯……” 遥视着不远处的男子,视线相交尽数说不出的复杂情绪,原本心中构想的种种质问此时尽数消散,暮成雪心头只觉一阵酸楚。就是他,为了兄弟安危,一直默默背负着关乎天下的隐秘,哪怕承受着再多的不理解,他也从不曾为自己辩驳半分。 是自己不曾见得,眼前人,早已是满身风尘,一身疲惫…… 往前缓缓走了几步,一亭之隔,一内一外,暮成雪语调轻颤:“御龙天,你就没有什么要同我说的吗?” “吾……”超轶主闻言张了张嘴,说,又能说什么呢?一切事情她已经知道,解释?又是否会显得苍白无力?即使玄膑给了时间让超轶主去想,但他也未能想明,厘清。 他从未想过,倘若有朝一日事情为身边之人所知,他要如何面对。 或者说,他曾经想过,但那是他死后,死人自然不用面对这些事情。 “抱歉……”千言万语,最后仍旧只有这两字,抱歉…… 除此以外,超轶主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 “你这一句抱歉是对暮成雪,还是青霜台?” 超轶主眉头微皱……暮成雪难道不就是青霜台?但他很识趣的没有说出口,虽然不明白缘由,但他有一种预感,倘若说出了这句话,今日满篁潇湘恐怕将不复存在。 心内权衡了片刻后,超轶主缓缓张开了有些干涩的嘴唇:“此刻这一句抱歉,是对暮成雪,抱歉,吾并非是有意隐瞒,只是吾知晓此事的危险,所以不愿让你涉入危险之中。” “是吗?”暮成雪看着超轶主缓缓道:“那,为何君舍魄知道?” 第130章 不二做 踏出了满篁潇湘,此后满篁潇湘内发生什么事情,玄膑也就自认与自己无关了。 毕竟是超轶主隐瞒在先,就算真的受些苦,吃些亏,在玄膑看来也是理所应当,不过二人能够坦诚相见,总会比之前好上许多。 “所以你到底是如何知道那些事情?” 烽火关键也好,天命石碑也罢,从超轶主对暮成雪的态度便可以看出来,以超轶主的性格绝对没有将此事泄露的可能,但玄膑说这些时言之凿凿,就仿若亲眼所见一般,然这更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种种迹象,不由不让人心生疑惑。 “此前梅饮雪之事也是同样,你是如何知道他改换了面目,又如何知道他肯定会出现?” 多年枕边人,就算是绝情书也不曾看清梅饮雪的真面目。而改头换面,这种事情除了梅饮雪本人以外,便只有可能是协助梅饮雪改头换面的人,但若是仔细想想,这件事情就如同和超轶主一同观看石碑一般,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莫非汝真是天上仙人,知晓所有事情?” “首先,真要说来,在苦境仙人之流也不是很特别,你要是想看我能给你拎出一打来。” 天迹、云徽子、练峨眉、六铢衣……如果说仙人在别的世界还能算夸奖的话,在这个世界当真算不上特别稀罕的物件,至少玄膑是如此的认为。 “其次,我也并不是知道所有的事情,很多事情我也不知道。” “再来,就算是真的仙人亦或者说是神明,也只能视为比我们人类更强的生命体,方法得当存在杀死的可能,他们也非是全知全能。” 玄膑摇着头同绝情书解释说道,苍天可鉴,他这一番话绝无半点虚假。 “那超轶主对于青霜台隐瞒,包括你此前表现,如何解释?” “为何要解释呢?我又没有为非作歹,也不曾祸乱天下,所以何须向外人解释说明?” “那你……”绝情书眉头微蹙,“为何要帮超轶主他们?” “这个吗?其实原因也很简单,我不想看到有人过于的得意。” “得以?此话如何说?” “超轶主身负天命,迟早会成为有心人的目标,而以超轶主的性情,一旦受到情感牵绊,必死,但他为了烽火关键,必然会留下相关线索,所能找到线索的人大概率会是他的身边之人,此事后续也肯定会被暮成雪知道,暮成雪知道超轶主隐瞒的过去,以她的性格则必然会不惜一切的为超轶主复仇。” “那么最后的结果,要么暮成雪报仇成功,但斯人已逝,遗憾已经铸成,只能守着坟茔,凄苦一生,要是报仇失败,那必然会更惨,两人同赴黄泉,无论哪一种结果我都不想看到,所以我这么做,只是不想幕后之人过于的得意。” 绝情书听着玄膑所言,随即便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你已知道有人要算计超轶主?” “秦假仙非是普通人物,他自然查到了相关线索。”玄膑毫不犹豫的拿出了秦假仙挡刀,然后说道:“好了,这些事情与你无关,你也务需在意,在我前往漂血孤岛其间,你便留在还施水阁休息吧。” “如果我拒绝呢?” “嗯……你如果非要拒绝,我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不过我会告诉军师,有他布置,你走不了?” “绝情书非是你的笼中金丝雀。” “等我回来,你自可去留随意。” “好。” …… 还施水阁,今日再迎来客,一袭黄衣,一把阔剑,一个活死人。 一个承诺,一句“报恩报仇不二做”的诗号,尽说来着殊异于武林的豪气。 在权倾天死讯传出后,不二做当即带着夜愁雨来到还施水阁,却恰逢玄膑外出拜访超轶主,便待在还施水阁盘亘了数日,方才等到玄膑自满篁潇湘回返。 玄膑也才见到,这位前世自己格外欣赏的剑客。 杀人不放火,造桥不铺路,报恩报仇不二做! 一句号称报恩报仇不二做的剑客,到头来一生却都深陷于报恩报仇的循环之中,前半生一直在为了复活夜愁雨为了报恩不遗余力,几次都徘徊在生死线上,后半生除了不停报答当时为了救夜愁雨欠下的人情债外,就是奔走在为死去的朋友们报仇的路上。 直到生命的最后,也是死在报恩的路上。 与其说是报恩报仇不二做,倒不如说是报恩报仇拼命做更为合适。 这样的剑客,值得玄膑关注,也值得玄膑出手相助,但前提是,不二做答应在还施水阁带上三十年。 “我答应你。”听着玄膑提出的条件,不二做几乎不曾有过半分的犹疑,径直答道:“若你真能将夜愁雨治好,不二做愿意为你做事三十年。” “不论正邪?” “不论正邪!”不二做的话,仍旧是坚定,不带半分的迟疑。 玄膑看着他,缓缓点了点头,不二做的人品值得信任,他既然说了不论正邪,那就是不论正邪。 不过转念再想一想,如果不二做真的会在意正邪的分别,又岂会加入血榜呢? “那你便在还施水阁住下吧。”玄膑说道,“吾会安排人为夜愁雨医治,央措,为夜愁雨姑娘和不二做壮士安排一处单独的小院。” “是。”若叶央措点头道。 “你需要多久?”不二做并未离开,而是看着玄膑发问道,若是玄膑需要个十年八年的,那在不二做看来,这桩交易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半年为限吧。”玄膑说道,“你带着夜愁雨姑娘奔波江湖这么多年,想来也不会在意这短短的半年时间,能够医治夜愁雨姑娘的人,我会安排,你放心就是。” 不二做看了玄膑良久,然后缓缓得点了点头:“好,那我等你,但半年之后,倘若治不好夜愁雨,不二做不止报恩,亦有报仇的时候。” “此事你大可放心。” 医治夜愁雨的法子,本身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照着来就是。 之所以要半年,还是在于,他不日,便要赴约了…… 漂血孤岛…… 第131章 箭在弦上 打发了不二做方面的事情,玄膑就开始着手准备凋亡禁决,虽然说对于自身实力存在相当的自信,还拉上了超轶主,但苦境乱七八糟的脏东西太多,就算强如弃总也脱不出算计,更何况自己与弃总相比还差得远,所以稳妥一些总不是什么大错。 除了做凋亡禁决的准备,另一方面玄膑也还在等一些人上门。 而人也没有让玄膑等候太久,就在玄膑自烽火鉴兵台回返数日后,等候的人就已经踏上了还施水阁的大门。 超轶主、暮成雪……还有一个黑衣黑发,脸色阴沉的男子。 玄膑看着脚步隐约轻快了几分的超轶主,笑着道:“如释重负的感觉如何?是否也没有你所想的那般艰难。” “此前,确实是超轶主错了。”超轶主点了点头:“多谢阁主。” “不必客气,唤我公子膑即可。”玄膑说完看向暮成雪,“暮成雪姑娘又是何心情呢?” “无论前路如何,暮成雪皆会与他并肩而行。”暮成雪朗声说道。 在知道了一切的真相后,暮成雪便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与超轶主站在同一阵线,也应允了超轶主保密的请求,两人之间那道咫尺天涯的隔阂一扫而空。 旁边的黑袍男子看了眼玄膑,又看了眼超轶主,什么也没说。 玄膑道:“皆大欢喜啊,那接下来就处理另一件事情吧,辜独明,想必你已经收到了金龙钥了吧。” 金龙钥三字入耳,站在一旁的辜独明始终不见异状的脸色一变。 超轶主、暮成雪也都是心思机敏之人,听到金龙钥,又看到辜独明骤变的脸色,便知道辜独明暗中隐瞒了什么事情。 超轶主相较于暮成雪,才思还要更快些,随即便反应了过来,问道:“辜独明,莫非你也被邀请参加了凋亡禁决?” “凋亡禁决?”暮成雪脸色严肃的看向辜独明。 她已从玄膑还有超轶主口中得知了凋亡禁决的始末,超轶主是为流火阳铁不得不参与,而以辜独明的孤僻性子,能够让他参与凋亡禁决这种竞逐的原因只有一个。 辜独明摇了摇头,抑郁的面庞更显得阴沉:“抱歉,金龙钥是什么,我未听说,更不曾见过。” “这样吗……”玄膑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的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治愈暮成雪的旧疾,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之所以治不好,单纯是因为你医术不行,苦境圣手众多,三大名医、医邪、蛊后,哪个医术不是在你之上,你却偏要孤行吗?” 辜独明沉默了下来,什么都没有说。 “青霜台,你不是说你的旧疾早已痊愈?为何要隐瞒吾。”超轶主厘清事情,视线看向暮成雪。 他知道暮成雪身患旧疾,也有意为暮成雪寻医,但是后来为暮成雪阻止,称已经痊愈,再加上他为暮成雪把脉也未觉察异状,所以便信以为真,如今看来却也是暮成雪有意隐瞒。 “吾……” 暮成雪刚想要解释,玄膑已然开口打断二人道:“好了,你们二人互相隐瞒了一件事,也算就此扯平了,如何,辜独明,到了这个时候还要隐瞒吗?” 辜独明看着玄膑,脸上是说不出的愁苦,说道:“你为何会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玄膑并未正面回答,而是转而说道:“做个交易,我对凋亡禁决本身并无多大的欲望,可以为你换取医治暮成雪的草药,如何?” “吾不同意!”暮成雪打断说道,超轶主不得不去,但辜独明,她岂能看着胞弟因为自己赴险。 “太晚了。”玄膑摇头说道,“从他接下金龙钥的一刻开始,因果已经结下,不过以吾和超轶主的实力,就算在立场敌对的情况下,也足够护全他的性命了。” “立场敌对?!” 暮成雪心中只觉得震惊!与玄膑和超轶主相对立的立场?! 自己知晓辜独明的实力,虽然医术、毒术还算不错,但武学根基皆浅薄,如何能是两人的对手。 “我与超轶主接到的都是麒麟帖,代表追亡狩,也就是猎人的身份,而辜独明手中的金龙钥,则代表他作为猎物的身份,对吗?”玄膑看着辜独明道。 “持有金龙钥者,便是辟命敌,至于是否是猎物,我并不知晓。”辜独明沉声说道。 “无论如何,追亡狩和辟命敌,立场的对立已然显而易见。”玄膑随后看向暮成雪,“暮成雪,你也不用想着能够阻止亦或是替代他参加,接下金龙钥,便是答应,若是拒绝,后续必然受到幕后之人针对,除非你与他一辈子不踏出恒山古时月,不然他被人盯上只是迟早的事情。” “江湖事,从来都是如此,箭已在弦上,便不得不发了……” …… …… 自还施水阁离去,返回的三人之间气氛有些沉闷。 片刻后,还是超轶主率先开口说道:“青霜台,你如何看待公子膑与凋亡禁决之间的关系?” “他对于凋亡禁决太过于熟悉了。” 能够准确的找到超轶主和辜独明尚可以用情报通天来盖过,但麒麟帖和金龙钥,辟命敌和追亡狩,这些关系单从已知的消息上是看不出来的,但玄膑却能轻而易举的说出。 “但我感觉,他也并无恶意。”暮成雪接着说道,随后她看向辜独明,“小弟,务必按照公子膑和御龙天所言行事,明白吗?” “嗯。”辜独明点了点头。 事关暮成雪的旧疾,辜独明也没做过多的纠结。 “没有恶意吗……”超轶主的眉头紧锁,虽然公子膑一直以来的名声、包括行事风格都未表现出敌意,但是他的表现,实在是太出人预料了。 石碑、波旬、烽火关键、凋亡禁决……仿佛此人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即便是超轶主这样的人,心中也不免生出忌惮之意。 “御龙天,此事先暂放吧,现在我们该全心应对凋亡禁决。” “嗯,你说的是。”超轶主点了点头。 就如同玄膑所言的,箭,在弦上了…… 第132章 如期而至 玄膑自然能够料想到,因为自己的活跃,超轶主、暮成雪必然会心中生疑,但他也并不在意,仍旧是那一句,超轶主也好,暮成雪也罢,二人都是“正道”,既然占了一个正字,哪怕有所怀疑,在没有实际证据的前提下,也不会走向极端。 如此又过了一个月有余,七曜定尊会在此来信,信内则是一张路观图,同往漂血孤岛的路观图,这也代表凋亡禁决的揭幕。 依照着先前约定,玄膑与超轶主在约定好的地点会和,然后循着路观图所指方向,踏上了前往漂血孤岛的舟船。玄膑所乘的,自然是自黑海森狱带出的泰岳飞舻,只要掌握令钥,以森狱功元催动飞舻源晶,即便没有船工,泰岳飞舻也可驱使纵横。 看着完全殊异于苦境工艺的飞舻,超轶主心中越发惊讶和好奇玄膑的来历,这般舟船,绝非寻常人家所能拥有,玄膑的身份,也绝不简单。 种种疑惑,却也知此刻非是解疑之时,便都被超轶主压下,二人一路前往漂血孤岛,只见行舟所过,越发偏僻,不见人踪。玄膑虽未全力催动,但以泰岳飞舻的速度,仍是沿着路观图行驶了好几日,两人才自远处隐约见得一座巨岛的轮廓。 待到飞舻抵近漂血孤岛,二人立于船头,看着眼前一片死寂的地域,心知此地必然是非同寻常。 “走吧。”玄膑说道。 “嗯,务需小心。” 二人足下脚步轻点落于地上,就在玄膑运转元功要收纳起泰岳飞舻,只感觉功元略有些滞涩之感。 “有点意思。”玄膑将飞舻收起说道。 “发生何事?”超轶主环视着四周,敏锐如他也感觉到了些许的不妥之处,却又难以言喻。 “运转功元一试便知。”玄膑说道。 “嗯?”超轶主闻言,微微运转元功,随即一股同玄膑相同的滞涩感来袭,眉头微皱,超轶主随即定干戈虚空一点,一道气劲自定干戈上飞射而出,却是飞快的消散,直到数丈之外已然溃散无形。 “此地古怪,竟然能压制我等修为元功,看来主持之人挑选此处也是有备而来。” “应该是为了照顾到实力不足之人吧,只能说幕后之人确实是煞费苦心呐。”玄膑环顾了四周一圈,入眼所见与方才在飞舻上所见并无不同,只剩下死寂以及难以言喻的诡谲氛围。 “这更说明,幕后之人来者不善。”超轶主细长的锐眼微闭,思绪万千,却是下定决心待到此事后必然全力追查凋亡禁决和七曜定尊会,将幕后的黑手连根拔出。 “能找到这样一个地方,也颇为不易,超轶主你看,死寂的孤岛,环岛的断闭山谷,还能压制武修,这样的一个地方,无论是要寻找亦或是打造,可都不简单呐。” “的确,若真如你所言……当心。” 话未说尽,超轶主眉头一皱,手中定干戈已是应声而出,一道桃色的剑气伴随定干戈飞射而出,直取玄膑,玄膑亦在超轶主说话的同时迈步躲闪,剑气人影交错,却是露出一道原本欲偷袭的黑影。 剑气长剑交会,一声铿锵脆响,超轶主一击之威便将来人击退十余步,却是未待两人看清其样貌,偷袭之人身影已如烟雾飘散难以捉摸,同时二人身周,响起一阵诡谲剑律。 “有点意思。” 虽然看不起样貌,但这个地点,这种身法,来人已是不言而明…… 登龙杖在手,玄膑身不动,手杖挥洒一道气劲飞射而出,纵是烟雾如幻,难以捉摸的鬼魅身影,却仿若早已被透彻识破,难逃方寸。 怎有可能……来人心中暗自讶异,被击退这一点在他预料之中,毕竟两人皆是武林成名之人,且有相当战绩与之匹配,但能够追上身法,说明绝不只是修为不凡而已。 接连闪身数处,追击之势却若跗骨之蛆,提剑再挡,挣得半瞬之机,人如青烟化散,鬼魅移步,快退而回。 “鉴兵台之主,还施水阁阁主,名不虚传。” 人影如烟消散,空中只留下一页薄纸,缓缓飘落,超轶主挥舞定干戈,将纸洞穿挑于定干戈上,确认无异后方才用手取下。 “那人,应是幕后主使者的人。”超轶主说道。 “能有如此的身手,看来七曜定尊会的水远比我们想的还要深。”玄膑说着,视线落到了超轶主手中的纸上,“如何,是规则吗?” “是,如你所预料,这确实是一场死亡竞逐的游戏,追亡狩为猎人,辟命敌为猎物……” 超轶主的语气沉重,眉头紧锁,不仅仅是因为白纸上所言的规则,更是因为玄膑……眼前之人所表现的,真的知道的太多了。 玄膑伸手接过细则,看着上面的内容,只是说了句:“有趣。” 在原著中,并未细说第一次凋亡禁决的规则,但第二次凋亡禁决与第一次还是有许多的共通之处。 例如辟命敌和追亡狩的阵营分配,再例如双方的目标同样都还是金龙钥,唯一的区别在于,第一次的凋亡禁决将战场放在了孤岛之上。 有限的地形,自然有许多第二次凋亡禁决所不具备的规则。 首先便是任何人在结束前不得出岛的规矩,凋亡禁决的时长为一个月,一个月期间无论追亡狩还是辟命敌都不得出岛,直到一个月期满,手中握有金龙钥之人,便可通过金龙钥换取所需之物。 除此之外,辟命敌或者追亡狩,任意一方全军覆没,也可提前结束此场凋亡禁决。 再来漂血孤岛有布置许多机关陷阱,辟命敌握有图谱,而追亡狩则没有。 最后,追亡狩需在辟命敌之前进入山谷之中,而辟命敌则可以观察追亡狩最多七日在过程中选择随时进入游戏中,且辟命敌可以邀请旁人协助。 从以上便可看出,至少硬实力上,追亡狩和辟命敌必然存在相当差距,不然主办方不会设此种种来抬高辟命敌的实力。 “有趣。”玄膑冷然一笑,他所知的参与者有限,却是不知,这一场猎物与猎手的角逐,,究竟谁才是被狩猎者。 第133章 禁绝开 “规则上不曾说明追亡狩和金龙钥的具体数量,也没有提到过相同阵营的人不能互相攻击,也就意味着,为了金龙钥可能会出现同一阵营互相残杀的情况,幕后组织者好毒辣的心思。” 超轶主看着薄纸上的规则,表面上分作了两方阵营,但人心之贪婪、恶毒,纵然是相同的阵营和立场,也不得不防,想到此处,超轶主的视线再一次看向玄膑。 公子膑,你当真可以信任吗…… “准备入岛吧,据吾麾下幕僚推测,此番幕后主持之人,或许也有可能参与到竞逐之中。”玄膑就像是没有注意到超轶主的视线一般,径直往前走去。 超轶主看着玄膑的背影,迈步跟上,说道:“依你所言,凋亡禁决上并无你所需要的物件,为何还要参与到其中。” “没有需要的东西,不代表我不想要他这些东西,世间珍宝,世人总是不嫌多的,为利,为名,当然最令公子膑好奇的是幕后的主使者,就如同先前调查血榜一般,吾喜欢这种与人针锋相对的感觉。” 才怪……走这一趟不就是为了和你们这群传奇打好关系,顺便插手到烽火关键的事情里来。 都说波旬天命在身,我倒想试一试,原著中固定的天命,那些不死不灭的属性,是否真的不能以剧情之外的方式消灭。 “针锋相对吗……”超轶主低声道。 “人嘛,总是需要挑战一些东西的。”玄膑笑着道:“超轶主何妨猜一猜,到时候我们遇到的人中,是否真的会有凋亡禁决的幕后主使者。” 超轶主摇了摇头:“如此重大的事情,焉能依靠猜测来决定,待到流火阳铁事了,超轶主必然会不惜一切追查真相,将幕后势力连根拔除!” “倒也不必如此愤怒,幕后之人以至宝挑动武林人士贪婪本性,再设下这样的场地引导众人自相残杀,而辟命敌可借助外援的规则,更是让无数武林之人如飞蛾扑火般的入局,幕后之人确实是最大恶极,但参与这场游戏的人,又有多少可称无辜呢?” “或者说无辜者,也不会参与到这场游戏中来了。” 玄膑看着眼前的黢黑山洞缓缓说道:“我如此说,并不是有意为幕后之人开脱,只是想说,只要人心贪欲得不到约束,这样的局只会层出不穷,世人仍会前仆后继的参与进来。” 人心……贪欲……超轶主何尝不知,即便是他不也因为流火阳铁而来到了此处,纵然有着种种理由,但心念一起,若说没有欲望,又怎么可能。 没来由的,超轶主想到了玄膑统治下的南武林。 哪里曾经何尝不是私欲横行,烽火战乱之地,但如今俨然是独立世外的人间乐土,虽也有灾害祸患,但对比其它几处武林,可说祥和许多。 这便是他所言的约束吗…… “走吧,超轶主。”玄膑一步迈入漆黑的洞窟,只留下一半的身影还穆瑜在阳光之下。 “就让我们领教一番,凋亡禁决的手段!” …… …… 就在玄膑二人迈入禁绝主场的同时,十里方圆的大岛各处,收到麒麟帖的追亡狩们,也先后进入禁绝主场,而在禁绝主场之外,七日为期,无数手握金龙钥的辟命敌及其聚集而来的党羽们,皆在外围观察禁绝主场,同时心内暗暗权衡的胜算、生死、利弊,有人走,有人留,有人提前入场,有人犹豫难决。 转眼之间,时间匆匆而过,追亡狩们在山谷之中行走各处,一面防备着随时可能来的突袭,一面戒备着岛上提前布置好的机关与暗器。而随着七日之期越来越近,散落于禁绝主场的追亡狩们各自心知,真正的厮杀即将到来。 “啧啧啧……啧啧啧……来,乖狗狗,吃果果。” 禁绝主场,断崖之下,两人一狗,一面烤着狩猎而来的野兔、小雀,一边愉快的进行着聊天。 通体雪白的巨犬张开了嘴,将少年手中的果子一口吞下,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少年的手。 “哈哈哈,真乖,真乖。”少年撸着巨犬的头顶,哈哈大笑着,若是此事玄膑在此,便可看出,少年背后背着的两把长剑之一,便是日前被人从还施水阁交易走的梅饮雪的上驷之剑。 “喂,小蜜桃,你也太过分了吧。”一旁懒洋洋烤着肉的狗狗面刀客看着巨犬将少年喂的果子囫囵吞尽,又看了眼自己手上刚才它看都不看一眼的果子,不满的说道。 “我给你喂果子你不吃,他给你你就要。” “汪,汪,汪。” 人家喂得东西好歹是正常能吃的,你喂的你要不要自己试一试,差点没把我昨晚吃的饼给呕出来,我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啊。 “哈哈哈,跟你说了,我和动物天生亲近的很嘛,而且你要不尝尝你摘得果子。”少年笑眯眯说道,回过头抖了抖身上的粗布斗篷,毫不在意形象的靠着巨犬坐下,手一抓,野兔便少了一条腿。 “喂喂喂。” 猫,"九,?老:字".号?;小:说"群,9;4"0?7"?5.7:3?0"3:编;"码?.2!'3?2!'1  “不要在意嘛,来,小蜜桃。” “汪!汪!” 谢谢,你比这条傻狗懂事多了,这条傻狗之前吃兔子总是让我啃兔头的。 “啧啧,老狗,不会吧,你之前都让小蜜桃吃兔头的?” “啊?有什么不对吗?小蜜桃不是很喜欢骨头,兔头骨头不是挺多的?” “汪!” 你才爱吃骨头,你全家都爱吃骨头! “哈。”就在两人一狗嬉笑之际,少年蓦然眉头一皱,看向狗头刀客,“喂,老狗,该猜拳了。” “又猜拳?这次你去了。”狗面刀客直接往地上一趟,“我已经去了三趟了。” “愿赌服输是人的美好品德。” “谁说我是人了,我是狗,汪汪。” “行,你是真的狗。”眼看着今天是无论如何也支使不动了,少年打着哈欠起身,往前方密林走去。 “来,小蜜桃,吃果果。”看到少年离去,狗头刀客连忙翻身起来,手里还拿着一枚青色微红的不知名的果子。 “汪!” 滚! 第134章 孤岛乱局 “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林下林间,诗响悠然。少年高歌漫步,一步一步的走向前,一派潇洒之姿,就在迈入林间的一刻,足下猛然下陷,却是陷阱引爆,同时杀机来袭! “杀啊,杀!” 就在少年陷足的瞬间,林间无数箭矢齐发,眨眼便将少年淹没,少年的眼神依旧玩味,竟是左足轻点右足,右足再点左足,以足为梯,凭空跃出了陷阱。下一刻,上驷之剑出手,剑招化寒芒,一瞬性命休,许多人杀字未曾出口,已遭剑锋封喉,无力倒地。 “有点意思!” 就在少年眼见破围之事,林间一声言语,却是远超先前的一道浑厚掌劲呼啸,破林而至,气势万钧! “这句话,该我来说。” 少年笑着说道,冷剑一寒便将沛然一掌挡下,同时左手运招,双指一掐,却如拈花一般,甩手便是一道剑气飞射而出,剑气直追先前掌气杀出的方向,只见得林间锋芒一寒,却是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一个白衣飘然的身影手持一杆长枪刺出,正与剑气对上。 却见剑气势如破竹,枪头、枪身只在转瞬之间便化作了齑粉,剑气径直灌入来人左臂,再自来人左肩透出,伴随一声凄厉惨叫。 “枪界的人,也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一招之后,少年也未继续出手,而是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挥了挥手,不耐说道:“前番游历的时候,还在你们枪界看过一场戏,就给个面子,顺带友情提醒一句,辟命敌最好苟住性命,或者和人报团,就这么靠着单股势力拼杀,死的最快,靠着出卖自己人的性命,死的更快。” “……” 看了少年良久,白衣男子转身走入林间,少年摇了摇头叹息说道:“难怪总是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啊,拿人命来试探,苦境的人都这么残忍吗?啧啧啧。” 少年收剑归鞘,晃悠悠的再往先前的地方走过去,到了那却只看到了半只兔子和小蜜桃,狗面刀客却是不见了踪影。 “诶?小蜜桃,老狗呢?” 少年撸了撸小蜜桃的毛问道。 “汪!汪!汪!汪!” 有人过来相杀,老狗过去了,好像来的人不是一般的货色,所以没有带我。 “咦?运气这么好,好不容易来个硬货就被他等到了?”少年有些不服气。 话本上不是说这种活动应该有蛮多的高手的,结果自己过来全遇到些垃圾货色,好不容易来一个还可以的,就一会儿的功夫,还能被人给截胡了?骂骂咧咧…… 就在少年准备带着小蜜桃去找老狗的时候,林间一阵脚步,老狗已经提着一把骨刀慢悠悠的怎么回来。 “这么快,小蜜桃说那人不是还过得去?” “嗯,还不错,交了下手,就跑了,有点奇怪所以没去追。” “哦?”少年抽了抽鼻子,“这个气味,不是人类。” “不是,妖族吧,好像是这么个东西。”老狗甩了甩头,“记不太清了,感觉好像以前接触过。” “哦?看来来的人还挺杂的。”少年摇了摇头:“生物的贪婪真可怕。” “没所谓了。”老狗混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走,小蜜桃,再去逛一逛。” “看出来了,你是真的不怕死啊。”少年砸着嘴说道,却也还是拎着半只兔子跟了上去。 …… …… “妖族,应该是丘山百妖路那一拨;用枪的人,会是来自枪界吗,难道是……也不对啊,北边那群人还在呢,和尚,也不知道是哪一路的野和尚,连贪欲都压不下,嗯……还有三教,绿林。” 一处隐蔽的山洞之中,超轶主看着玄膑在石板上勾勾画画,对着这段时日与二人交手过的势力如数家珍,心中不由感慨还施水阁情报能力之强。 而玄膑在统计完这一切后,只能在心内暗暗摇头,真就是没有一个能打的,或者说能打的还未露面。 毕竟丘山百妖路来了,那按理说那位妖界浮萍也来了…… 倒是枪界会出现,有些出乎玄膑的意料,按理说北隅还在,玉梁皇应该还是个小透明才对。 至于三教,在武林的势力庞大,天知道哪个寺庙、道观、书院听说了消息就屁颠屁颠跑过来凑热闹。 不过现在岛上还在进行洗牌期,追亡狩没开始猎杀,反倒是辟命敌人多势众自己就相杀了起来,不过可以料想,再厮杀不了多久辟命敌就会开始抱团合作了,而届时能够存活下来的,才是真正的高手。 “还施水阁的情报网络,令人叹为观止,更令超轶主想不到的是,你竟然会记得这么多。” “情报网络,那是因为有夜阑珊以及后续秦假仙协助,至于记下情报嘛,也不过是活命的手段罢了。” 超轶主看着玄膑,说道:“能够适才而用,足见不凡。” “也不必如此的客气了,对了,之前我同你说的事你是否有考虑?” “何事?” “聚集天下能工巧匠,打造烽火关键。”玄膑说道:“我知你顾虑,无非是担心事情泄露,但此事也很好处理,请人干活,不说明原因就是了,可以用别的借口邀请他们,从而不让他们看到石碑。” “这……”超轶主皱着眉头,“可是此物若存在,无合理的理由,只怕会让人认为是别有用心的阴谋。” “事在人为,不去尝试如何可知,且波旬之祸,不知何时便会爆发,而以你一人之力打造烽火关键,所耗费的时长必然不短,更何况,还是那一句,纵然你手段高明,但闭门造车如何及的上群策群力。” “此事,容我再考虑吧。”超轶主说道,“而且即使我们请托,也未必就会答应。” “仍旧是那一句,不去尝试,怎么会知道呢?”玄膑说服道:“至少,我相信有一个人会很感兴趣。” “谁?正是传闻中的那一位,江南春信。” 第135章 未成为传奇的传奇们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漂血孤岛上,转眼间数日过去,就如玄膑和超轶主所预料的,辟命敌在经过了前期的大清洗之后,开始各自抱团,势力庞大者自成一派,势力弱小的则联合其它小势力开始组成松散的联盟。 这般的情形下,势单力孤的追亡狩反倒是成为了辟命敌的目标,猎人和猎物的身份倒转,即便是如玄膑、超轶主这般不俗的根基,在人海战术的攻势下,也难免有些疲惫。 就这还是玄膑与超轶主不曾掌握金龙钥的前提下,根据规则,追亡狩一旦持有金龙钥,金龙钥将放出金光暴露其身份,届时可想,无论是追亡狩还是辟命敌,都将以其为目标,那才是真正的公敌。 要手握金龙钥,于漂血孤岛上生存一个月,能掌握一时的金龙钥并不难,但要想长久活到凋亡禁决结束,无疑是一个技术活。 月落日升,又是一日更替,玄膑、超轶主再一次踏上行程,这几日以来找上二人的辟命敌实力相较先前已是大为不同,就算是放在江湖上也可称为好手,但只叹人心私欲之盛,远超预料。 二人穿行于林间,却听闻不远处喊杀声震,似乎不远处前方一场大战正在进行。 “或许是追亡狩被围,前往一观吧,。”超轶主说道。 “嗯。”玄膑点了点头。 到了这个时间点,辟命敌之间大规模自相残杀已无多大的可能,反而是追亡狩可能被辟命敌视作目标进行猎杀。 而对于本就人数上趋于劣势的追亡狩而言,每一个追亡狩都是一个潜在的盟友,至少在没有掌握金龙钥前确实是如此。 但追亡狩的话,会是自己知道的那几个人其中之一吗…… 密林之内杀机不断,只见许多道士围攻一处,以三才之势站定变幻阵势,有若跑马灯一般的攻势,意在寸寸消磨阵中之人精神、功元,而在阵中,一红衣白发,容颜绝美的年轻妇人正与一身着华贵皮草,面容方正,金发缭乱,手执金刀的男子背对而立,应对着面前应接不暇的攻势。 只见妇人水袖轻舞,也不曾见得任何繁复手段,只是些许的翠绿烟雾伴随十指起落飘散,吸入毒烟之人便不受控制的倒下,生死未卜;而男子刀起刀落却是尽显邪性,刀锋过处,皆是非死即伤,直杀得布阵的三教之人节节败退,若非估计身后女子,单凭男子一人一刀,区区三才阵如何能困得住他。 眼见刀者凶悍,外围的龙眉道尊白眉怒挑:“贫道在此,岂容你逞凶!” 言罢,挺身入战,拂尘一挥荡开门人弟子,肉掌拍落,浑厚之势尽显非同一般的根基。但老道不俗,刀者又岂是易与,赫见刀随腕走,刃随心至,道道冷厉刀芒,迅雷难及,数个呼吸便将龙眉道尊逼退,自身在回身助女子解围,一式刀芒斩落,死伤无计。 “堇妹,你无恙吧。”刀者问道。 妇人摇了摇头,说道:“无事。” “哼!”龙眉道尊看着阵中的两人,冷哼说道:“归还金龙钥,贫道可以放你们两人离去。” “呵。”妇人冷笑一声:“漂血孤岛上的东西,谁拿到了便是谁的,哪有这么轻易的归还的道理,想要,拿命来换啊。” 龙眉道尊看着二人冷声道:“刀者,你确实是不一般,但西疆毒首不眠不休的战了这么几天,不知道还有多少手段能够使出来的,就算你们真的逃出去了,西疆是否抗的下道门怒火,老夫乃是三世道君麾下,道门之盛,非是西疆所能抗衡,这一点相信毒首能想得明白。” “哈,道门,你认为你们还有从这里逃出去的可能吗?”妇人轻笑一声,双手一挥,一团青烟毒雾便已凝聚掌心蓄势待发,“来看看,是道门不放过西疆,亦或是你们尽数埋葬于此!” “那就要血拼到底了!” 龙眉道尊与眼前两人缠战已有两日,各自的实力心下皆是了然,他也知道看上去似乎是己方优势,但若是拼到底,就算真的能杀了两人,必然也难以在后续保住金龙钥,但若是就这样放弃又怎么甘心。 就在双方僵持,战火即将重燃之时,突然的两道身影,闯入这一场紧迫的氛围之中。 “三世道君?道门竟然还有余力掺和这样的事,不知道是来世、往世还是当世的指使呢?” 意外地言语,意外的身影,看清来人,龙眉道尊更觉不妙。 龙眉道尊为道门金华天黄芽观观主,确实是道门三世道君的直属,但金龙钥及凋亡禁决之事三世道君却并不知情,之所以如此说,不过是扯虎皮当大旗罢了。 但即便是如此,作为三世道君麾下,道门的一观之主,龙眉道尊的所见所识自然也远超过一般人,三教名义上同气连枝,但私底下互相泼脏水、使绊子的事情却不在少数,还施水阁作为南武林的最大势力,在其加入儒门之后,道门也在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还施水阁阁主公子膑的情报更是被第一时间整理成册分发到了许多道门高层的手里,龙眉道尊自然也收到了一份,也因此在玄膑现身的瞬间,他便认出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公子膑?!”龙眉道尊脸色微变,“你也是追亡狩?” “是。”玄膑点了点头,以他的名气,被人认出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自然也没有否认的必要。 “这一局,让了,请。”龙眉道尊看着四人,心知再难索回金龙钥,一声令下后带着一众道生退去,不见半分犹豫。 看着退去的道门众人,玄膑的目光落在龙眉道尊的身上,知难而退,动作果断,倒也是个有眼力的人物…… 也是,行走武林多年的人物,哪有多少看不清局势的蠢物。 转过头,玄膑看向仍旧保持着戒备之态的两人。 原来,两个人在这时候就已经勾搭上了啊…… 第136章 三教搅局 西疆毒首·欧阳堇、我醉超狂·癫不乱,眼前的一男一女,正是凋亡禁决后与超轶主一同名列五大传奇的两位。 于此,玄膑不得不感慨幕后之人的眼光,第二次凋亡禁决参与者那时多是台面上的大人物,然而第一次参与者,作为追亡狩的几人,老狗隐藏最光阴身份声名不显,欧阳堇毒术超群却止于西疆,癫不乱也是寂寂无名,五大传奇中也就只有超轶主在武林中有些名望。 只能说,虽然是反派角色,但戚太祖确实不负武道七修创者之名。 “怎么说,两位是要相杀吗?”癫不乱站出将欧阳堇护在身后,来人虽只有两个,但给他的压迫感,却远比先前龙眉道尊那呜呜泱泱一片人来的强烈。 作为刀者的直觉告诉他,眼前两人中的任何一个,他都没有能稳胜的把握。 “金龙钥虽然贵重,但追亡狩之间的联盟,在超轶主看来更为重要,如今我方本就在人数上趋于劣势,若再内斗,后续只怕是举步维艰。”超轶主温声说道,其风姿飘逸,正气凛然的做派,令欧阳堇、癫不乱不由心生好感。 欧阳堇按下癫不乱执刀的手,转过头看向玄膑,“欧阳堇见过阁主,此前曾在欲苍穹处闻听阁主名号,如今见面,三言两语轻退道门,更胜往昔闻名,幸会。” “你认识欲苍穹前辈?”玄膑眉头微挑,怎么回事,原著里没这一茬啊。 “苗疆西疆,一衣带水之地,此前曾受欲苍穹邀请为其诊治,只是欧阳堇能为有限,只能以药物为稍镇痛觉,却难以根治,日前曾见欲苍穹,见其伤势痊愈因而询问,才得知乃是阁主寻得名医,医术之高超,高超欧阳堇汗颜。” “堇妹,你说欲苍穹他找人治好的?”癫不乱看着玄膑上下打量了一番,“既然有你一份,容癫不乱道谢,算是吾欠你一个人情,离岛之后若有需要,尽可传信。” 玄膑侧头看向癫不乱,“你也与欲苍穹前辈有旧?” “论刀论武,算是半个好友,你能助他摆脱旧疾困扰,癫不乱也会记下这份情。” “哈,有趣。” 欧阳堇和癫不乱竟然认识欲苍穹,这下关系可就有趣了,不过好处却在于,因为欲苍穹的这一层关系,至少双方面子上有了一个拉近关系的由头。 “既然算是半个旧识,那也就好说话了,后续一同前行如何?”玄膑说道:“吾此番上岛目的,只是为了协助这位,烽火鉴兵台之主超轶主取得金龙钥交换物件,以我们四人之能,再取一枚应该不是难事,而我相信,不乱老兄也不是为了岛上的东西来的。” “哦?”癫不乱闻言,眉头一挑笑着说道:“为何能如此的肯定?” “因为你的刀。”玄膑指了指癫不乱手中的刀道:“方才见得你出手,行刀走势可见纯粹,料想必然是为了刀法提升而来,那些至宝虽然吸引人,但哪里及得上一把纯粹的刀呢?” 癫不乱闻言,哈哈大笑,“还施水阁阁主果然不是一般人,不过阁主还说漏了一样。” “咦,两位的关系,还用人说吗?” “哈哈哈,确实如此。”癫不乱看向欧阳堇,说道:“堇妹,你觉得如何?” 癫不乱点了点头说道:“多一个人,多一分保障,自无不可。” 欧阳堇亦能看清形式,她也好,癫不乱也好,已经与龙眉道尊一众人缠战了不短的时间,气空力乏,反观玄膑和超轶主却是养精蓄锐已久,倘若走上对立,对方两人翻脸,反而对她和癫不乱不利,倒不如应下,一起合作。 就在四人欲另行他处修养之时,林间再闻一阵嘈杂错乱的脚步声,只见龙眉道尊去而复返,不仅如此,许多道生道士之中还多出了许多武僧的面孔,而在龙眉道尊身侧,两僧一尼,皆是脸色不善的看着玄膑一行四人。 “哦?原来是去叫帮手了啊。”癫不乱冷邪一笑,活动了下手脚,抬刀摇指,“看来不把命给留下,老牛鼻子是不会甘心了。” “公子膑,劝你莫趟这趟浑水。” 面对癫不乱的挑衅,龙眉道尊仿若无闻,而是看着玄膑说道:“三教一心,你若有需要,我们可全力助你再去拿下一枚金龙钥,没有必要为了两个素未谋面之人,伤了三教和气。” “咦,你们道门不是有人说的,三教本该道为首,焉能平坐共齐名吗?” 听到玄膑提起的话茬,龙眉道尊瞬间脸色变得铁青,都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玄天六阳分裂道门之事,对于龙眉道尊道门之人可谓是奇耻大辱,虽然乱局平息多时,但在道门内,仍是不容提起的禁忌,如今玄膑提起,摆明了是揭道门的旧伤疤。 “阿弥陀佛,老僧雪裟”一身着紫色袈裟,白眉长须的老僧轻诵佛号,上前一步道:“阁主何必如此咄咄逼人,龙眉道尊也是顾念三教之情。” “免了,既然在岛上了,再提三教就丢人了,我们各自也清楚,他代表不了道门,我,你们也不能代表儒门和佛门,何必在此扯虎皮呢?”玄膑淡淡说道:“倒是三位,出家人不是说四大皆空吗?怎么还起了贪欲?争执心?” “不过受人之托,以全老友之义罢了。”雪裟双手合十说道:“看来今日,是很难轻了了。” “若是愿意放下争执,还是很容易了结的。”玄膑说道:“若是几位愿意将注意打到其他辟命敌身上,自然而然的能免去这一场干戈,如何?” “呵弥陀佛。”一旁捧着钵盂的女尼摇着头道:“此物既是这位施主从龙眉道友手中夺去,物归原主,也是理所当然,阁主何必如此。” “错了,错了,你们佛门既讲缘法,那此物既然从龙眉道尊手中丢了便代表他与此物缘法已尽,而此物正是与我等有缘,才落到我等的手中啊。” “够了!”一旁黑色袈裟的武僧呵斥道:“何必如此婆婆妈妈,战吧!” 第137章 混战 漂血孤岛,法华寺云雷榻三主持联合道门龙眉道尊,强势索讨金龙钥,对峙双方气氛渐趋紧逼,此时再见三主持之一的云履迈步走出,声若洪钟,开口便只剩下一字——战! “啧。”玄膑看着眼前这个长点头发就能扮李逵的“大师”,摇了摇头,佛门暴力和尚不少,金馒头、银馒头这些,但是人家长得好看呐,再看看眼前这位的尊容,当真是把“佛者无相”给定义到了极致啊。 自始至终,玄膑什么都没有说,但又似乎是什么都说了,那种怪异的目光直看得云履心头火起,当即一撩袈裟,足下猛踏出一个深坑,佛元一提,猛然一拳直向玄膑而去! “嗔戒啊,大师。” 面对云履刚猛无匹的一拳,玄膑左手运掌接下,旋即真力一震,便将云履震飞出去,眼见云履出手,一旁的雪裟、雨钵眼见同修出手,也不再坐视,纷纷出招,纷乱战火转瞬蔓延! “刀客,还吾弟子性命来!” 一声愤然冷喝,龙眉道尊根基尽展,翻掌便显不凡道门根基,提掌快攻直取癫不乱,面对厉掌,癫不乱提刀回应,霎时数招过手,却是龙眉道尊反被倒逼着连退数步,但却是不屈不挠,运掌再强攻。 “命还不了,倒是能送你下去见他们!” 刀走冷邪,式式出人预料,癫不乱脸上尽见毫无掩饰的杀意,金刀快斩步步进逼,根基之差,招式之别,纵是龙眉道尊全力施为,也难撼动刀者半分,眼见此状,龙眉道尊气息猛提,极招出手! “百川汇宗!” 沛然掌劲,携百川汇流之威,怒浪拍案之势席卷癫不乱,癫不乱气若沉岳,金刀一瞬如天上月,冷冽刀光破招只在一瞬,再一招,锋寒取命,龙眉道尊险险避过要害,却仍感觉胸前一阵剧痛,鲜血飞洒。 强抑伤势,龙眉道尊挺身再战! 另外一边,超轶主一面护持欧阳堇一面应对道生、武僧一众,定干戈挥舞,面对三教之众,超轶主无意扩大纷争,出手之间多见容情,伤而不杀,奈何道生、武僧却是前仆后继,阵势排布层层困战,纵是谦和如超轶主一般心中也不免生出几分火气,出招越见凌厉,配合欧阳堇毒功,佛道两派虽众,却是难以对两人造成一星半点的威胁。 云雷榻三僧,性情互补,又同修如来大法印多年,自有常人无法企及的默契,放于中原佛门势力,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人物,心知眼前之人是今生少见的强敌,三人结阵,不曾犹豫,大法印出手,身后佛光涌现,宏大法印汇结成阵,加持三人元功。 独斗三僧,玄膑置身三人合围之中,却是闲庭信步,云淡风轻,任凭三僧施为,双方差距仿若云泥,不过数招,已是高下分明。 “为了三教的和气,奉劝一句,退吧。” 无论是龙眉道尊还是眼前的三主持,论实力都不值得一提,但两人身后一是道门一是佛门,天知道会不会杀了小的出来老的,三世道君不是讲道理的主,佛门内部护犊子的暴力狂也不在少数,虽然加入了三教体系,但玄膑还无意卷入三教风波之内,至少现在还不行。 见玄膑如此说话,三僧之中性情最为暴躁的云履只当玄膑是看不起己方三人,心中怒火更炽,长啸一声后,刚拳轰出,恰似猛虎下山,玄膑运力一挥登龙杖回击,化消云履刚烈拳劲,余威再扫,云履看看抵挡,一缕鲜红顺着嘴角留下。 三处战局,三处厮杀,癫不乱对决龙眉道尊上风稳占,超轶主、欧阳堇独斗佛道人马游刃有余,玄膑以一敌三仍见优势,就在战局逐渐朝着玄膑世人一方倾斜之时,暗处,一刀一剑同时斩出,目标直指欧阳堇。 “偷袭一个女人,怕是不大好吧。” 就在刀剑亮现的瞬间,一句轻佻言辞亦自林间响起,两道剑气一左一右同击两人,随后一个身披粗布斗篷,背负双剑的少年纵身越出,背后一声剑鸣,上驷之剑再现,握剑出剑,一气呵成,尽显不俗剑上修为。 “嗯?” 一剑会刀剑,转眼九变式,直叫人眼花缭乱,刀客剑者眉头紧皱,应接数招,锋芒一转,却是直向玄膑袭去。 突如其来的攻势,却见玄膑气一运,周身劲力吞吐,无形霞气升腾,围卷旋转,绕荡卸力,腾挪刀剑攻势。 “玫霞荡·八面玲珑!” 奇异之招,奇特之力,非是太极,却仍有四两拨千斤之奇效,刀剑攻势受无形霞气牵引,暗杀者手中刀剑难受控,转斩三僧,三僧忙运大手印应招,天雷地火交会,五人各自负创,暗杀的刀剑客连忙逃遁。 眼见三僧败退,己方人马也是死伤惨重,更有身份不明的人马插手,龙眉道尊心知再战下去,己方只怕要全军覆没在此,当机立断,“众人速退,吾来断后!” “想走?走得了吗!”癫不乱闻言龙眉道尊欲退,冷笑一声,刀上再进三分功。 要战就战,想走就走,哪里有这般轻易的事情。 但龙眉道尊作为一观之主,三世道君麾下的亲信,自然有几分压箱底的手段,撤退命令下达,当即功元尽提,尽付一击出手! “乾坤无量·坎离无极!” 豁命极招,癫不乱眼中首见一分赞许,月刀回转,狂中有序,正是—— “丑·吴牛喘月!” 刀气掌劲一交会,只闻一声惨嚎,一抔热血,一支断臂横飞,龙眉道尊狼狈而退,但分散的掌气却已挣得一瞬的机会,让三僧得以护持剩余的门人撤离战场,龙眉道尊也不顾重伤退去。 “啧啧,果然行走武林,别的功夫还好说,逃命的功夫一定要练好啊。”少年摇着头,上驷之剑归鞘,回过头看向树林,此时才见得雪白巨犬和戴着狗头面具的刀客慢慢悠悠的走出。 玄膑的目光落在少年的身上,或者说落在少年身后的剑上,开口请问一句:“侠锋两说?” 第138章 剑与刀 狮和狗 此前玄膑处理血榜之事时,曾顺手将梅饮雪的几把武器挂在还施水阁的市易阁,在中驷之剑和下驷之剑被交易走后,上驷之剑一度成为滞销品,后来才被人交易换走。 那人用以交易上驷之剑的乃是本应该被置于佛门的由端木燹龙所著的武学秘籍《焚如要术》,而根据还施水阁交易簿册上所记载的,交易了上驷之剑的人,便名为侠锋两说。 听到有人念出自己的名字,侠锋两说眼睛微微眯起,抬头看向玄膑,开口道:“你认识我?” “素未谋面。”玄膑摇了摇头:“但我认得你身后那把剑。” “哦?那看来你来自还施水阁,嗯,这般的气息,你是传闻中的还施水阁阁主公子膑。” “正是。”玄膑点了点头,视线随即落在其后出现的一人一狗上,或者说,此刻的几人目光都落在了突然出现的一人一狗上。 雪白的巨犬,皮毛油光水滑,看得出来便是不一般的异种,那一双眼睛更仿佛有人性一般,不住打量玄膑几人。 而巨犬旁边的狗头面具刀者则更是不凡,那一把骨刀便非凡物,而更令在场之人侧目的却是其身上散发的气息。 高手……超轶主看着眼前的狗头面具刀客,心中暗道,凋亡禁决的魅力果然非同一般,欧阳堇、癫不乱还有眼前的狗面刀者,都被吸引前来。 北狗,还有小蜜桃……十年一次的轮回,话说要是让北狗提前见到了绮罗生,又会发生什么呢…… 此人身上好恐怖的气息,欧阳堇紧锁着眉头,在老狗的身上,她感觉到了最为恐怖的杀气。 然而四人之中,反应最为强烈的,却还是癫不乱,所谓凋亡禁决上的宝物,他并无太大的兴趣,如同玄膑所言,他之所以登上漂血孤岛,一来是为了欧阳堇,其次也是为了追求与刀上高手对决。 而如今看到眼前的老狗,癫不乱属于刀者的直觉本能便已经告诉他,眼前之人,同样是非凡的刀者,值得他拔刀的对手。 战意无言,却也瞒不过嗅觉灵敏的狗。 老狗轻轻摸了摸面具的狗鼻子,摇着头说道:“要相杀?我可没那个兴趣,不过你身上的感觉,让我有点熟悉……嗯,你知道金狮币吗?嗯……就是这个。” 只看到老狗如同变戏法一般的,手中出现一枚印着狮头的金币,在看到这枚金币的瞬间,癫不乱眼神一凛,就算是关系亲近的欧阳堇,也从来不曾见过如此姿态的癫不乱。 “你手中的金狮币,是从何而来?” “哦?看来你认识这个东西,那你有吗?”老狗歪着头问道:“我答应了别人要把这个东西收集起来销毁掉。” “销毁金狮币?!”癫不乱怒目圆睁,“好胆!” 金狮币乃是金狮帝国之象征,眼前之人竟然敢言毁弃,当真放肆! 一声冷喝,不待周围之人反应,月刀冷邪,一瞬启战! 月刀快,然而骨刀却是丝毫不落下风,呒狗利快刀起落,狂邪与兽性,狮和狗,尽付一招试探,双刀交叉角力,刹那火花飞溅,刀光耀目。 一言不合,骨刀月刀,随开极端争锋,同为刀上高手,手中依仗亦是罕世宝刀,一交手,便是天雷地火交会,震惊方圆! “这是怎么个说法,都这么暴躁的吗?”侠锋两说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人,发生了什么,他们刚才说了什么,怎么一瞬间就要见生死了? “小蜜桃,你看懂怎么回事了吗?”侠锋两说看向小蜜桃问道。 “汪!” 老狗不会说话,惹到人了,不过问题不大,看戏就好。 “你对他这么有自信。” “汪!” 打架老狗擅长,还没见他输过。 就在侠锋两说和小蜜桃一人一狗互动的同时,玄膑亦在心中暗暗盘算侠锋两说的来历,原著之中并未提到过侠锋两说其人,但是单凭掌握了《焚如要术》这一点,就足以证明眼前之人的不一般,而同时他还注意到,侠锋两说悲伤背着两把剑以外,腰间还有一把短刀。 对比起那两把剑,那一把其貌不扬的短刀,落在玄膑的眼中更为不凡,这也说明了来人的不一般,但为何原著中丝毫没有提起?是死在了凋亡禁决之中?亦或是因为自己的到来引发了漂血孤岛、凋亡禁决的变化,也迎来了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此人似乎也是追亡狩身份,欧阳堇,先同我一道将他们两人分开吧。” 眼下辟命敌抱团联盟,而追亡狩本就屈于劣势,超轶主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两个实力超强的追亡狩因为内斗而产生死伤,当即同欧阳堇商议道。 “可以!” 欧阳堇亦是相同的想法,她的毒功不凡,但还需癫不乱配合协助,作为护持,否则毒术一旦接续不上,失去了喘息机会,那便是她的死期,更兼与癫不乱的特殊关系,自然不愿意看着癫不乱就此因为莫名原因而添伤。 超轶主一运定干戈,身形似幻,趁着两人拼刀退步之际,强势插手战局,定干戈携弄风云之姿,轻拨两把不世之刀,欧阳堇亦连忙快步走上,拉住了癫不乱,轻声道:“有何恩怨,先了结了凋亡禁决,离开漂血孤岛再说。” “……好。”癫不乱扫了老狗一眼,收刀归鞘,“漂血孤岛外,你我再决,还有你手中的金狮币,也要同我说明清楚。” “啧啧啧。”老狗摇了摇头,“妻癌仔,没意思!” “你找死!”虽然戴着面具,但癫不乱仍可感觉到其中的嘲讽意味,一句“妻癌仔”更激发癫不乱凶性。 欧阳堇连忙拉住,“癫不乱!” “没意思,岛外相杀,奉陪,但是要说清楚其它金狮币的下落。”这一刻,老狗又恢复了此前懒洋洋的模样,往另一处走去,“走了小蜜桃。” “汪!” 看着一人一狗离去,侠锋两说道了句告辞,转身追向老狗离去的方向。 第139章 岛下暗流 漂血孤岛上的厮杀正进行的如火如荼之际,却无人觉察到,漂血孤岛的底层之下,一处处不为人知的幽暗地窟,隐藏着一桩桩、一个个隐而未发的杀机,而在其中一处洞窟内,一面容白皙阴柔,双目狭长,头戴明黄高帽,身着斑斓披风的“男子”,正斜倚靠着洞窟内最中央的一张用兽皮毯铺垫的软椅上。 一双狭长的眼内散发着冷漠的视线,“男子”手指轻轻在软椅的边缘跃动着,似乎是在抚琴奏乐,弹一阙韵调,而在他的身前单膝跪着的便是先后对欧阳堇出手的刀剑杀手,此时面罩摘下,露出其下阴沉的面容,就如“男子”同样,同样的阴柔,同样的白皙。 痕千古看着跪在面前的两人,眼睛微微眯起,开口道:“怎么,觉得那人不过如此,所以想要为主分忧,然后呢?打草惊邪,有趣吗?” 两个杀手闻言身上猛地颤抖了一下,头埋得更低了些,沉默了片刻后其中一人方才小心翼翼的说道:“我们也是想要探一探那人的底细……” 不待他说完,坐在上首的痕千古便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声中是丝毫不加掩饰的轻蔑和嘲讽。 “底细?” “就凭你们也配去探他的底细?” “六祸苍龙、权倾天,都是败亡在他的手下,你们两人何德何能,认为自己会比他们来的更强?竟然也敢说去探其底细。” 痕千古不带丝毫估计的嘲讽着面前的两人,不自量力,这就是他对两人的评价。若是真会被这样的货色处置掉,那还施水阁又凭何能够称雄于南武林?真的是太没有自知之明了,比自己那个兄弟还要愚蠢。 “自己下去领罚吧,庆幸吧,那人在岛上演戏演的入神,不然单凭你们两个的愚蠢举止,何止是领罚这么简单?” “……是。” 两个杀手点了点头,躬着身,小心翼翼的转身离去。 痕千古变换了一个姿势,半阖的双眸下是难以揣度的深沉心思,脑海中先前与那人的交谈缓缓浮现。 “公子膑吗……倒是罕见你如此强烈的杀机,只是此人只怕没你想的那般好杀啊……” 不过那又如何呢?令人感觉兴味的高手,就算是自己也发自内心的渴求一战,剑律流转,唯有旗鼓相当的对手,方才能走出真正的上乘剑律。 只可惜,匆匆交手,未能尽兴…… 还有你,释阎摩啊,莫要忘了你与我的约定啊。 …… …… 黄林红树白雾绕,三两残叶,几点鸟叫。 又是一轮日月更替,玄膑对于凋亡禁决幕后的行动还未知晓,不过他也不是很心急,那位七俢创者以超轶主为目标,那么迟早都会现身与自己几人一见拉交情,而超轶主身边的几个人成为他的目标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然为何原著中不偏不倚,恰是作为暮成雪胞弟的辜独明拦在了超轶主等人的面前,还以毒酒取走了超轶主好友欧阳堇的性命。 可以说,从这一场凋亡禁决开始,超轶主就已经落入了他人的算计,他已超轶主和暮成雪的性格,精心揣度布置,打造了这一局。 包括后面辜独明的死,烈武坛的分崩离析,超轶主暮成雪的决裂,在这一场比拼中,智谋不凡的风轩云冕可说输的彻底…… 论对于人心的弱点掌握,超轶主可说输了一大截。 所以说,静静等待老狐狸现身露面即可。 “想不到在这样的地方,你还能有此……童趣。”超轶主看着玄膑在河岸边打水漂,甚至还不惜为此运上真气的举动,调侃道。 只看到鹅卵石子在真气的托举下,在溪流面上转眼跳出数十下方才沉入水中,单凭玄膑的这一手,若是在乡村孩童间,便可成王作祖,令全村的孩童“俯首称臣”。 “上了岛整日便是打打杀杀,未免无趣,总要寻找一点其它的乐趣才是。”玄膑抬手,又是一枚石子擦着水面飞起。 超轶主看着水面,似有意,似无意的说道:“你曾揣测,凋亡禁决幕后主使之人可能会亲自下场参与凋亡禁决,目前所见之人中,可有你怀疑的人选?” “现在吗?” 自上岛至今,与玄膑、超轶主交过手、打过照面的势力不在少数,来历殊异的绿林势力,三教,癫不乱,欧阳堇,老狗等,但是玄膑心内明了,这些人,这些出现的势力……呵呵。 “都不是。”玄膑摇了摇头:“能有如此心机、财力、实力布置凋亡禁决之人,必然是一雄才大略,手腕非凡,惊才绝艳的人物,就我们目前看到的人,你觉得哪个配呢?” “这话说来,阁主也将癫不乱囊括其中了?”癫不乱从二人身后的山洞中走出,身后还跟着欧阳堇,“要这么说,癫不乱可就不服气了。” “癫不乱你实力自然是足够了,但若让你去准备这样一个局,统筹这么多人,准备这么多东西,这么复杂的一件事,你会去做吗?”玄膑转头反问癫不乱道。癫不乱性情乖僻邪性,一生追求只在一把刀上,所求也不过是与天下刀道高手争锋,让他来筹备凋亡禁决……即便是关系亲近的欧阳堇,也不得不感叹玄膑点评不差。 要是他真的有这些兴致,金狮帝国哪里会那么容易就被戚太祖带人给团灭……当然这句话玄膑并未说出口。 癫不乱听得玄膑如此说,也没有再质疑,确如玄膑所言,让他来操盘这样的一件事情,莫说开始,仅仅想一想,他便觉得麻烦。 “三教如果有这些东西,必然是内部消化,完全没必要办这样的一件事。” “先前见到的老狗和侠锋两说,都是江湖游侠的秉性,更何况与我们一触即走,若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应该是想方设法与我们一道才是。” “欧阳姑娘,西疆那地方,不说也罢。” …… “所以如何?几位觉得我的点评,是否妥当?” 第140章 七修创者 从超轶主、癫不乱、欧阳堇,再到一面之会的老狗、侠锋两说,以及几人这段时日在漂血孤岛上交过手的各方势力,三人听着玄膑这么一通点评下来,似乎依照玄膑所言,这些人或实力不足,或性情有缺陷,再或是另有掣肘,都不具备幕后主持凋亡禁决的条件。 “但先前阁主说的幕后之人会亲自下场参加凋亡禁决,又是如何?”超轶主看玄膑谈笑间点评各方,却独独遗漏下了他自己,便意有所指道。 玄膑掂量着手中的石头,再一次在河面丢出,同时说道:“我看,老哥你想说的是我吧。” 被玄膑揭穿心内所想,超轶主亦不觉得意外,而是说道:“不过玩笑话罢了,但若依照阁主所说的,具备如此心机、势力、武学、智慧的人物,似乎阁主确实是一个极为恰当的人选。” “确实是如此,再加上登岛之前我所表现出的种种异常,确实不得不令人怀疑。”玄膑转过身,看向超轶主,两人四目相对。 一旁的欧阳堇和癫不乱看着两人,亦觉察到了二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氛围,最后还是癫不乱说道:“怎么,你们两人反而要动手了吗?” 超轶主摇了摇头,稍退了一步说道:“不过是一时的玩笑而已,阁主于吾,有恩在前,超轶主岂会行恩将仇报之事。” “不必如此严肃,方才所言,不过是说笑而已。” 玄膑此处话音未落,却已听得一声洪亮男音入耳,四人循声望去,只见来人一身暗红皮质披风覆身,灰褐长发未作打理,肆意披散前胸,粗放豪迈,举手投足,皆显露不凡气势,迈步之间,大有虎步龙行之姿。 “还施水阁阁主,果然不凡呐,却不知在阁主眼中本尊如何?” “哦?” 看着眼前人,超轶主、癫不乱、欧阳堇心中既惊且疑。 来人既然说出了这番话,便代表他是听到了玄膑先前品评各方势力所言,然而几人却无一例外的没有觉察到有人在偷听,直到其故意露出行藏,方才有所感知。 如此并不一定就代表来人修为高过他们,但足以说明眼前之人必然身怀绝艺,有着非凡之处。 三人的目光,来人却是仿若未绝,一双眼只落在玄膑的身上,原本他所定的目标只有一个超轶主,其他皆是随性而为,但还施水阁这一处闯入了他的视线,而还施水阁的阁主,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他所该关注的目标。 一处所在,内藏无数武典秘籍,或许正可为他创造诛神之招提供一二灵感。 然而当他了解了还施水阁阁主的事迹以后,对其的渴望便愈发的强烈,他有一种预感,玄膑将是比超轶主更为适合于他自己的对手。 玄膑上下打量了一番来人,他的突然出现,也超出了玄膑的预料,他虽然猜到了他会现身,但也没想到会出来的如此的突然,不过如今出来了也好,明面上的麻烦总好过暗地里的麻烦。 “七修创者戚太祖,啧啧,偷听别人说话,可不太礼貌。。” 非是疑问,而是肯定,戚太祖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兴味,“还施水阁的情报能力,果然非同一般。” “毕竟是大名鼎鼎的七修创者,不是吗?”玄膑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似乎认出来人身份只是什么不值一提的小事。 武道七修,在江湖中名声显赫,而作为七修创者的戚太祖在武林中更是有如神话传说一般的存在,寻常人罕有识得,即便是超轶主、癫不乱几人也是只闻其名。 但当看到了戚太祖后,几人心中更叹,盛名之下无虚士,果然非同一般。 玄膑看着戚太祖,想到原著之中,从时间线来算,此时的戚太祖应该还没有忽悠到剑宿加入七修,而那所谓的半步诛神之招可能目前只有一个苗头,想想也是可惜。 要知道,玄膑可是没想过让戚太祖能活到最后来着…… 见识不到半部诛神之招,实在是太可惜了…… “哈,方才听闻阁主点评各方势力,如今见到本尊,阁主有何看法?” “武中之皇,何须他人评价呢,只是……”玄膑说道:“阁下武道一途超凡入圣,凋亡禁决上还有能令阁下感兴趣的东西吗?” 戚太祖闻言,不动声色的说道:“自然,本尊一直以来欠缺一口好刀,许久之前认识一位铸造高人,称若本尊能拿到流火阳铁,他便以流火阳铁为本尊铸刀,凋亡禁决上既然有,本尊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 “流火阳铁吗?哈,那阁下可是要与超轶主各凭本事了。” “哦?”戚太祖看向超轶主,朗声笑道:“烽火鉴兵台之主,风轩云冕超轶主?” “正是,吾之目标也在流火阳铁,所以难免有所得罪。”超轶主温和说道。 戚太祖却是大笑着道:“本就是各凭本事的一局,风轩云冕何必如此客气,流火阳铁,本尊可不会想让。” “确实如此,各凭本事便了。”超轶主点了点头。 戚太祖随后又看向欧阳堇,或者说他关注的是欧阳堇身上的属于金龙钥的特殊光芒,癫不乱却是上前一步,将欧阳堇护在身后,“如何,想要抢吗?” 月刀冷寒,心性狂邪,看着眼前器宇不凡的武道之尊,不知为何,癫不乱只觉得心头一阵莫名火气。 分明自己与眼前之人素未谋面,为何会有这般的感觉。 “抢?”戚太祖笑了一声,负手于背,道:“本尊还没有落魄到要与一妇人争抢物件,不过刀者,你倒是令本尊想起了一个已死的故人。” 癫不乱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哦?巧了,吾见到你,亦觉得心头烦躁,相杀如何?” 一句相杀,气氛瞬时沉闷。 欧阳堇欲开口相劝,但当他看到癫不乱的目光时,却又将心内种种话语压下。而在一旁的玄膑和超轶主看着这一幕,超轶主正有意劝阻,戚太祖已然开口应下:“有趣,那便应你所请!战!” 第141章 刀中狂 武中皇 漂血孤岛上,一言不合,前怨虽忘,却忘不了刻骨铭心的仇,不明缘由的厌恶,癫不乱一言启战,戚太祖慷慨接招,刀中狂,武中皇,同为当世顶尖高手。 只见一人刀显寒芒,一人负手于备,招未发,无形威压已扩散方圆,天地噤声,却是气机之争,不让半分。 二人之间,一道道无形气劲、刀气不时掠过,击入水中便惊浪,落在地上便是一处深坑。 玄膑三人看着眼前蓄势将发,未发而已发的战局,不断后退,避开二人气机的攻击范围。 “癫不乱,不会出什么意外吧……”欧阳堇眼露关切,看着癫不乱说道。 “放心吧,癫不乱纵然不是对手,也不会大败,我和超轶主也会见机出手。” 超轶主在一旁点头示意,戚太祖来的莫名,由癫不乱一探底细,也非是坏事。 战局中,只见癫不乱率先出招,足下一踏,身影似幻,刀势迅猛一斩,不容回神,剑锋已掠身而至。 近在咫尺的刀,尽显风采,更为骇人的是刀上杀意,凌厉之极,刀出之瞬,不仅在判明高下,更有意论说生死。 红袍鼓荡,便如九霄之日高悬,热浪激荡,武中之皇,同样是不容喘息,以手为刀,划出道道异彩,硬撼月刀! 尚未成为传奇的两人,却已具备足令世人仰望不世修为,举手投足,风云色变。 “这种感觉,真是令人怀念啊。” 戚太祖爽朗大笑着,言辞中,却是隐含一抹不为人知的意味,双掌翻覆,无尽浩气充斥天地,一势万钧,破天沉岳。 轰然一声,掌与刀再度碰撞,洪涛怒流激荡而开,惊浪起,大地崩,初招交会,尽显二人不凡根基。 “七俢创者,名不虚传!” 癫不乱握刀在手,心头说不明的情绪,更催心内战意。 一世人,两兄弟,却是物是人非,于方寸搏杀交战的两人,浩战余波不断在四野扫荡,气劲扩散,草木摧,山石毁,就这还是超轶主三人有意控制的结果。 “接我此招!寅·暴虎冯河!” 癫不乱并指过刀,一身真元升腾,恐怖的刀压荡开,立足大地,便似上古洪荒恶兽,此时张牙现爪,欲噬天下! 绝伦一刀,暴虎冯河,伴随刀气凝聚,一只狰狞恶兽亦伴随挥舞的月刀缓缓成型,刀落一瞬,暴虎猛扑而出! 世上罕有的刀,令人侧目的一式,若非凋亡禁决地形有所限制,此招尚能爆发更为恐怖的威势。 但就算收到了地形限制,现场观战的几人,见着这一刀,也是敬佩不已。 “好招,好刀。”戚太祖颔首笑道,看着铺面而来的刀,双掌转动,耀眼的青光升腾,七俢绝式迎上! “青云怒马复指东!” 极招碰撞,刹那的寂静,旋即竟是呈现出突破部分漂血孤岛特殊地理限制的恐怖威能,玄膑、超轶主同时运力阻挡,震撼威能,甚至连数里之外的人亦有所感。 余波散尽,一滴鲜血自刀者握刀的手上落下,染红金色的刀锋,然运刀的手却丝毫未停,一身的刀意升腾,癫不乱身上光芒耀目。 “辰!” “云起龙骧!” 一声云起龙骧,刀光如飞龙跃海,直冲天际,璀璨夺目,无可匹敌的一刀,更胜天地造化,方圆数里之内,天地失色,唯见一刀! 惊世的一刀,战局中,戚太祖看着化作龙形的一刀,平静的双眸上过一抹异彩。 “好一个我醉超狂,好一个癫不乱,刀上顶峰该有你一席之位,既然如此——” 一语落,戚太祖脚步一踏,纵身入空,沛然气浪冲天地,恰似百川归海! “风雨纵横翻江流!” 百川归海,江流翻涌,盖世极招,同越漂血孤岛地理限制。 赫见双拳一落,转眼化为巨大的涛流风暴,不断扩散,撞上辰龙之刀! 但闻一声惊爆,只见双极互噬,余波荡开,摧毁一切可波及之物,玄膑、超轶主一左一右合力,以气为强,方才挡下余波。 两人落地,均未再次出手,一人收到归鞘,一人仍旧负手于背。 “平手吗?”欧阳堇看着战中的两人,有些迟疑的说道。 “……不。”超轶主看了一眼战局,皱眉摇头说道:“而是胜负已分。” 就如戚太祖所言,癫不乱之刀,足可在刀界顶峰占据一席,但七俢创者戚太祖…… “癫不乱,令人赞叹的对手。” 戚太祖的眼中,一道旧时影一闪而过,昔日跟着自己身后要糖吃的孩童,也有了这般修为。 不过都已经太迟了,父皇,终究证明,无论是智谋心计,还是武学修为,终究是吾更胜一筹! “步武东皇,武道七俢创者,名不虚传,这一败,癫不乱记下了。” 话语出口的同时,癫不乱的嘴角一抹鲜血缓缓流出,极招交会,终究是输了半招。 即便那一刀并非他最强的一刀,但是谁又能说,戚太祖那一式极招便是出了全力。 这一败,癫不乱心服口服,不过他从来不是会沦陷沉溺于失败的人,他所追求的,便是不断地成长,直至问鼎刀之绝顶。 不过,癫不乱的心中仍有疑惑,为何,为何眼前之人,总给自己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癫不乱,你……”欧阳堇此时来到癫不乱身侧,抓住癫不乱的手为其诊脉。 癫不乱的目光移过,看着眼前的女子,平静道:“放心吧,小伤而已。” 但对于欧阳堇的举动,他也并未阻挠,欧阳堇诊脉后发现的确只是一些轻伤后,方才放下心来。 “真是精彩的一战。” 玄膑眸子微微眯起,赞叹道,“若不是亲眼见到,谁能相信,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刀者,竟然与武道七修创者在伯仲之间。” “天下之大,藏龙卧虎。”超轶主亦在一旁说道。 “不过看来,方才的大战吸引来了不少的客人。”玄膑和超轶主同时望向一个方向。 “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呢?” 一战方休,但漂血孤岛上的战事,还远未到停止的时候。 第142章 辟命追亡 漂血孤岛,刀狂武皇一战罢,就在两人罢手之后,蓦然,林间一阵急促脚步,无数混杂的气息席卷而来。 杀气、血腥气、妖气,各类气息混杂于一处,一道道身影自林间杀出,其中不乏气息强悍之人,竟尽是向着几人杀来。 不由分说,不容分说,来历各异的人士,见着几人便立即出手,一道道剑气掌劲刀光斩过。 玄膑见状,神色一凝,身影闪过,《浑天宝鉴》武学再见,赫见无尽氤氲霞气升腾,造化无穷。 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三丈之外顿消,见着玄膑所展武学,一旁戚太祖眼底闪过一抹异色。 而玄膑看着敌我双方的火力差距,心中暗暗道,漂血孤岛正常而言,难出三丈之距,而这些人…… 戚太祖,呵! “杀!” 绿发金袍的邪魅妖人喝令一声,麾下群妖当即围向戚太祖,再见群妖之中,猛然杀出三道身影,妖气沛然,非是凡俗妖族。 “哦?”群侠合围,戚太祖不改武皇之姿,一步踏下,谈笑风雷起! “区区下妖,也想与本尊匹敌吗?!” 话语落,沉浑一掌,蓝发妖族挥剑配合一旁的灰袍妖族,二人联手一挡,然武皇之招岂是易与,瞬间将两人全都震退十数步。 然就在这一瞬之间,一抹红影,挥刀已至! “不差,但还不够!”翻掌再退妖界浮萍,群妖合围之势已然成型。 “蚍蜉撼树,不值一晒!” 一拳轰出,刚猛气劲横扫,三丈之内,群妖爆体,只留满地血腥尸骸! 另一拨着装殊异于中原之人,便径直找上了癫不乱、欧阳堇二人。 “癫不乱,当心,他们是西疆毒龙潭之人!” “毒龙潭?” “哈,欧阳堇,风水轮流转,你这毒首的位置,今天该让一让了。” 为首的彩衣男子冷笑一声,双手运招,赫见指尖浮现七彩颜色,手一挥便要缠上癫不乱。 “金修罗!” 欧阳堇见状,水袖一舞,一团毒雾便将金修罗逼退。 虽然将之逼退,但欧阳堇心知,眼前之人毒功不在自己之下,修罗销魂手更是贴身短打防不胜防的下毒手段,自己若要取胜,唯有保持距离在三尺之外。 “啧啧啧,真是有缘啊,欧阳堇。” “癫不乱,其余人交予你了。”欧阳堇并未回应,而是对着身旁的癫不乱小声说道。 癫不乱也看出了欧阳堇的凝重,毒龙潭金修罗,这个名字对于癫不乱而言并不陌生。 在西疆名气丝毫不在欧阳堇之下的用毒高手,欧阳堇这一次,当真是遇上对手了。 “放心!” 虽是甫经激战,但面对眼前围困之局,癫不乱仍是战意十足,月刀出鞘,功元尽提,口一开,便只剩下生死! “不怕死的尽管来,死在吾的刀下,将是尔等此生,唯一值得称道的事啦!” 刀罡横扫,三丈之距,莫之能近,我醉超狂,持刀开杀! “众人……” 枪成围界,阵划雷池,赫见点点寒芒不待超轶主反应,已然群攻而上。 心知眼前之局是生死攸关之刻,超轶主神色一凝,右手持握定干戈,锋芒挥斥,只见百刚千柔之剑势,力挡万千寒芒如星。 定干戈造型奇特,刀招剑势皆可行,只见得点点寒芒掠至,却是难越风轩云冕周身三尺,待到一轮攻势走老,超轶主功元一提,定干戈上锋芒瞬启! “超然一锋定!” 极招出手,赫见定干戈上光华大盛,一锋超然,三丈之内无对,轰然剧震之下,枪阵溃散瓦解,却见乱阵之中,一道身影持枪闪出! “微阳潋潋落寒汀!” 一式枪法,若昊阳腾空,转瞬又似流星火雨,转瞬杀至。 超轶主挥舞定干戈,一式断空,挡下来人杀招! “招式不差!” “尚未完成的残缺招式,不值一提。”中年男子看着超轶主,说话同时,强抑体内翻腾气血,枪招再变,“枪界,三生亚父,同风轩云冕,请招!” 熟悉的身影,僧、道,以及甫才出现的儒,三教齐聚,横亘于玄膑面前,看着断臂一只,伤势明显还未复原的龙眉道尊,又看向了一旁的儒生。 “儒门天下之人,亦要同吾动武吗?” 玄膑看着眼前手执折扇的翩然儒生,若只是普通的儒门之人那倒也不算什么,但眼前之人,这一身华丽的装扮,很难不让人生出联想。 此时正隐居于疏楼西风的,那位华丽无双的龙首,若是惹出了他那才是真的麻烦。 三教最强流氓,巅峰期硬抗弃天帝的存在…… “儒门天下,上官采薇,见过阁主。”上官采薇收起折扇,拱手说道:“阁主眼力非凡,竟然一眼就看出在下来自儒门天下。” “久闻儒门龙首殊异于儒门之人的华丽无双之风格,今日见得,可窥见一二。” “哈,阁主说笑了。” “那便不说笑了。”玄膑淡淡说道:“回到最初的问题,儒门之人,亦要出手吗?” “受人之托,上官采薇唯有抱歉。” “那就,生死无怨了!” 一声无怨,玄膑同时身动,登龙杖疾武,一式裂空,仅仅第一招,便将三僧、龙眉道尊、上官采薇尽数囊括其中。 “唔!” 三僧联手,佛印撼龙威,两道光影转瞬交错,勉强挡下一招,与此同时,上官采薇运扇为剑,声声剑鸣,凄凄切切,锐金之气透过扇身,划向玄膑,修为不凡,竟是尤在龙眉道尊之上。 “该说不愧是龙首麾下吗?” “些许微末伎俩,见笑了。” 铿,一式交错而过,与此同时,龙眉道尊不顾沉重伤势出手,攻伐凌厉,丝毫不弱此前,配合上官采薇扇剑攻势,两路夹击。 玄膑见状,登龙杖灌注真元,一击荡开两人,随即招式变化,先取功力稍弱的三僧。 三僧合力应招,但面对应接不暇的攻势,不过数手便已负创,上官采薇及时冲出牵制,但见玄膑身影腾挪如幻,一击重掌正中云履之身,沉浑掌劲,断尽一身骨骸武脉,人亦倒飞而出,生死不知。 “既然如此,那就,留命吧!” 第143章 漂血 飘血 漂血孤岛,人心之欲,引发从不间断的生死搏杀,喊杀声震直达天际,不远处的林间,侠锋两说看向战声隆动的方向,手里捏着一枚金光闪闪的金龙钥。 老狗一手拎着骨刀,身旁跟着小蜜桃,脚步缓缓,悠悠哉哉,却是正向战场的方向走去。 侠锋两说皱起了眉头,他不明白老狗为什么会想去凑这样的热闹,而根据老狗说的,只是因为他的习惯。 但具体时间什么习惯,即便是老狗自己也答不上来。 管他呢…… “老狗,等等,不带我就太不厚道了吧。” 侠锋两说笑嘻嘻的跟上,虽然知道掌握了金龙钥,一旦现身就必然会成为各方针对的目标,但是那又如何? 行走苦境一遭,难得找到一个朋友,怎么可能看着他步入泥潭而无动于衷。 老狗的脚步顿了顿,心头却是一阵没来由的开心,这种感觉,好熟悉。 “走了,好狗弟。” …… …… 杀声未止,战声未休,无始暗界双尊之一,侯尊蚩傲一声令下,麾下群妖便急速掠向戚太祖,悍不畏死,而在群妖之中,酆都三千里、葬云霄、释阎摩三个丘山百妖路的绝强战力隐匿踪迹其间,冷绝攻势,配合无间,困战东皇。 “哈哈哈哈,区区下妖,何能翻天!” 声声狂笑,戚太祖周身红袍翻滚,沛然真元鼓荡,强悍压迫感以足下为圆心,下一刻,只见身影消失,拳掌开杀! 一招一式,此刻的戚太祖尽展不凡武道修为,妖族前仆后继的攻势丝毫不能对七修创者造成阻碍,只留一片凄惨地狱。 “亡神祭·百鬼夜行!” 红发黑甲绿刀,释阎摩一纳妖元,一瞬之间,刀上风云变,百鬼幻影咆哮而出,冲向戚太祖。 “不错,这一招,勉强可看!” 七修创者身形未动,一掌开天,沛然掌劲横推刀气,尤胜一筹,赫见轰然一震,百鬼散形,掌气余威反将释阎摩倒逼退两步。 就在两人招起式落的刹那,酆都三千里再运逆刃邪剑,剑光凛杀,一剑破向戚太祖。 “你不行,太弱了。” 此时,葬云霄负心剑出,身影闪现,剑开风云。 “汝也只是寻常。” 不待葬云霄近身,戚太祖一声轻蔑,左手轻弹数下,一道道恐怖的指劲便已出手,朱雀挡招,怦然数声,朱红染地,手上身上难称指劲,鲜血溢出。 另处战局,截然不同的战况,欧阳堇对决金修罗,同为毒上称尊的用毒大家,看似平静的过手,却是步步惊心的骇人之局,若是稍差一分,便要魂归离恨。 “丑·吴牛喘月!” 癫不乱一刀横拦金修罗麾下,刀现,唯有一字,杀! 只见西疆之人稍进一步,便是月刀亮锋,恐怖刀气纵横,刀身之上刀气翻涌,一式绝伦,一道茭白光华,便将身前三丈尽数囊括,刀锋所过,唯留遍地尸骸。 “再来,再来!” 刀者癫狂之姿,手中金刀浑如血染,所向披靡,西疆之众眼见如此惨烈景象,不由得心生惧意。 然而战场之上,有进无退,惧意一生,出手便见迟疑,迟疑一瞬,便是性命休止。 遭癫不乱所慑的西疆之人,尽作待宰羔羊,狂狮入羊群,更见强悍难挡。 枪者战云冕,元龙枪枪走轻灵,式式非凡,然无论是根基还是招式,两人皆是差出不止一筹。 超轶主定干戈动,剑气飞射而出,袭向三生亚父。 三生亚父见状,真元一运,横枪挡剑气。 却只听闻砰然一声,血落大地,三生亚父连退数步,踉跄呕红。 若非三丈之围的限制,仅这一招,三生亚父便要落败。 但即便如此,也已彰显了二人之间的实力差距。 “风轩云冕名不虚传,三生亚父认败。”三生亚父擦去嘴角血迹,缓缓说道:“但任务在身,得罪了。” 一声得罪,赫见枪阵之中又是数道持枪的人影杀出,虽是不及三生亚父,但也高出其他枪者数头,汇结阵势,困战超轶主。 超轶主双式并用,意在破围,但眼前的枪者却似无惧伤痛一般,纵然负创,亦要相搏,看着眼前场景,超轶主眉头微皱。 有古怪…… 但不待超轶主细思,三生亚父已然再度持枪杀上,鲜血,在地上肆意流淌,为大地贪婪吞噬。 “所以说。” 三教战玄膑,玄膑挥手散去上官采薇挥手而出的剑气,看着三人平静道:“追亡狩的人头,可以额外换一枚金龙钥?还有七曜定尊会之人给你们可以临时突破漂血孤岛地利限制的药丹?” “是。” 上官采薇一步倒滑,避开玄膑攻势,应声道。 “果然是煞费苦心呐。”玄膑摇了摇头,“那你们准备好了吗?贪欲一起,可是只有,以命来填!” 话语落,玄膑身动,登龙杖化作一道光华闪过,首开战局。 三僧这边,云履重创未明生死,雨钵、雪裟作为其多年同修,自然心头有怒,大手印再起,只闻,一声巨响,两人同时后退,手臂染红。 根基之差,招式之别,雨钵、雪裟心惊,眼前之人如此年轻,是如何练就这一身的非凡武学。 玄膑身形再动,登龙杖随之挥舞,速度不快,却是岿然难撼,修为非绝顶,却是通晓百家武学,招式出手,便见极致的精确,总能精确觑准破绽,更以非同一般的招式破解。 上官采薇、龙眉道尊联手,任凭扇剑再快,单掌再沉,也是难撼森狱太子半分,不过数招,二人又已是多处见红。 “所以说,做任何事之前,先考虑实力!” 震退二人,玄膑翻掌再度重创三僧之一的雨钵,冷声说道。 龙眉道尊冷哼,单臂开绝式,赫见赤炎升腾,一股血腥之气弥漫。 “粉身碎骨血溶掌!” 非是道门武学,而是邪道招式,龙眉道尊一易清正之姿。 “啧啧,道门,藏污纳垢甚多。” 不过好像儒门、佛门也都没有干净到哪里去…… 翻掌运招,面对龙眉道尊压箱底的杀招,玄膑举招同应—— “玫霞荡·八面玲珑!” 掌至一瞬,亦是性命休止一瞬,借力打力,只见刹那,一抹鲜血飞溅,龙眉道尊胸口染红,杀气透体,带出大片血雾。 第144章 虎头蛇尾 孤岛战局,漂血漂血,巧运千钧力,毒招反噬,尸骨无存。 凄惨的一幕,落在其余人的眼中,龙眉道尊双目圆睁,下一刻,掌气侵蚀之下,已是尸骨无存! 微微抖手,玄膑手上鲜血不断淌落,道门,三世道君,龙眉道尊或许是以为有了依仗无论如何都能保全一条性命,便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 玄膑虽然不想过早进入三教高层的眼,但并不代表面对三教他就要畏手畏脚。 手中一运真元,地上,在混杂的血肉之中,一把散发着金光的钥匙缓缓飞起落入玄膑手中。 金龙钥…… 龙眉道尊掌握之物,而无论是三僧还是上官采薇,都是龙眉道尊邀请而来的助力,但不曾想,作为邀请人的龙眉道尊反而丧命于漂血孤岛之上。 看着玄膑身上散发的金光,原本围困的一群人此时都停下了动作,龙眉道尊死,再战下去还有意义吗?亦或者说,再战下去,还有什么胜算吗? 云履生死不知,雨钵重伤,雪裟看着两位同修,闭眼轻诵了一声佛号,随后同玄膑说道:“阿弥陀佛,金龙钥是施主的了,请。” 说完便带着伤者径直离去。 “阁主修为高绝,上官采薇甘拜下风,请。”上官采薇一拱手,也不再纠缠转身离开。 己方五人联手尚不能奈何对方,如今三僧退,龙眉亡,仅仅凭借自己,上官采薇还至于如此的自大。 围困玄膑的人马如潮水一般退去,另一头,枪界战云冕,激战不休的局势,也随着最后一招宣判,落下了帷幕。 “枪界,现在所用的手段都已是如此偏门了吗?” 超轶主目光落在败退的一众枪者身上,开口说道。 “他们都是自愿而为之。” 三生亚父沉声说道,以特殊药物控制枪者,使其成为无痛觉,不畏死,听号令的死士,这是枪界高层所为,即便是他也不过是其中的执行者之一罢了,面对超轶主的指摘,三生亚父只是冷声回应说道,在他的肩上,一处定干戈留下的伤痕,正源源不断的淌血。 “还要再战吗?”超轶主并未多作纠缠,此事与凋亡禁决不同,算是人家枪界的内务,纵然他看不过眼也没有插手的理由,只是冷声问道。 “风轩云冕名不虚传,三生亚父甘拜下风。”言罢,三生亚父便要率领麾下退去。 “只是如此而已吗?” 超轶主神色冷下,旋即脚步一凛,瞬间定干戈一道剑气掠过。 “……”三生亚父当然知道超轶主所指的东西是什么,但是就这么交出,心中终有不甘。 若是将麾下全部留在这里,凭借超轶主能为一时半会未必就能都杀尽了。 心中权衡了半刻后,三生亚父还是叹息一口气,这些人虽是由他带领,却是枪界高层分拨于他,若是尽数覆没在此,枪界那边便不好交代,要知道高层还等着这些人作为样本,去研究更进一步的东西。 “金龙钥在此。”三生亚父将手中的金龙钥抛出,超轶主也不再为难,任由枪界人马离去。 另一处,妖界斗东皇,寻常妖族已经覆没大半,尚能与戚太祖抗衡者不过尽剩下了四人。 释阎摩身影闪过,旋即右手平等罗暗锋芒闪烁,无尽鬼唱响起,刀锋照眼。 砰然一声,鬼唱消散,戚太祖再度欺身而上,接连不断的杀招,不留丝毫间隙。 释阎摩不敢大意,脚踏奇步,身化流光,风行招中,避开一道道冷冽杀光。 眼见释阎摩陷危,葬云霄脚步一踏,纵身再入战局,剑上妖气升腾,斩向戚太祖。 “能与本尊缠战至此,尔等不差。” 似夸奖,更似讽笑,铿然一声,戚太祖抬手抓住剑锋,旋即反手一掌,怦然印在葬云霄胸口。 闷哼响起,嘴角溢红,却见葬云霄不退反进,剑锋无惧,直直贯向戚太祖心脉。 戚太祖见状,眸中冷意更胜,翻掌惊涛,挡下剑锋,旋即掌元汇聚,拍向葬云霄天灵。 生死之刻,诡邪妖剑再至,无可捉摸之处,料所未料的死角,一剑破围。 “差点忘了,还有你。” 戚太祖回首,掌势一转,硬撼邪剑冷芒,同时左掌运招,再将预备偷袭的侯尊蚩傲翻掌拍飞出去。 “亡神祭·初末荒世!” 妖界浮萍极招再运,平等罗暗演化妖界生末之像,刹那间,无尽毁灭气息伴随一刀破空而斩。 与此同时,负心剑、冷邪妖剑同时动作,双锋并流尽作诡谲之招,三锋合一斗武皇。 杀招临身,七修创者眸中冷意不断闪动,抬手抬起,硬接三剑。 “化天地·无极藏!” 轰然惊爆,余波急剧荡开,三人全都被震飞了出去,赫见余波之中,那道伟岸身影,竟是一步未退。 反手之间,戚太祖右掌爆发雄浑引力,任凭侯尊蚩傲如何挣扎,却是难逃一掌之握,堂堂妖界巨头,此刻整个人便如同一个孩童一般被戚太祖拎在手中。 “区区下妖,不敢与本尊正面交锋,只知道玩弄阴险手段,该杀!” 言语落下,不待侯尊蚩傲开口讨饶,已是掌劲透体,爆体而亡,而侯尊蚩傲身上的金龙钥也落入戚太祖掌握。 释阎摩三人以及残余众妖看着这一幕,眼神皆是一凛,侯尊蚩傲在无始暗界地位不低,就这么被人当狗一样的宰了,若是就此退去,无始暗界必然受到群妖耻笑。 但…… 那又与他们何干呢? 无论是释阎摩还是葬云霄,他们所忠心的从来都只是丘山百妖路,是妖界,而非无始暗界一地。而酆都三千里则是心内明了双方的实力差距,权衡优劣后,三人自觉退去。 而在另一边,眼见各方都已经先后退去的金修罗,见状也不再与欧阳堇缠战,虚晃了一招之后率着麾下残部闪身离去,癫不乱欲追,却险遭金修罗布置的毒雾暗算,只能作罢。 一场针对追亡狩,各方势力联合的大战,竟是就这般的虎头蛇尾结束。 第145章 五大传奇? 血流漂杵,尸横遍野,只看得大地源源不断吞噬着鲜血,甚至于鲜血流淌入河中,连河水都带上了几缕红色,此刻再闻数声脚步,两人一狗走出看着眼前的一幕。 侠锋两说看着眼前遍地的尸体,摸了摸鼻子,摇着头说道:“想不到啊,来迟一步,你们都已经打完了。” 在一旁,老狗拨弄着自己的狗头面具,看着遍地的尸体,脑海中一些画面闪过。 侠锋两说在尸体中小心翼翼的挪动着步子,清点道:“来的挺齐整啊,见过了没见过的辟命敌都来了。” 玄膑目光看向侠锋两说,后者迎上他的视线,脸上笑嘻嘻的,像极了江湖浪子。 “厉害啊,厉害啊,凋亡禁决后,你们五个该名扬天下了,到时候各位前辈罩我啊。”侠锋两说嘿嘿笑着道。 “谁是谁的前辈还不一定。” 玄膑说了一句,看向一旁的老狗,道:“狗兄为何来此?” 老狗一怔,目光重新凝聚看向玄膑。 “狗兄?狗弟?你怎么知道这个称呼。” 老狗疑问道。 “因为你看着就很像一条狗啊。” 玄膑一脸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虽然戴着狗头面具看不到老狗全部的表情,但在场中人却能清晰的感觉到老狗的喜悦。 “认真地?” 玄膑点了点头,“当然。” “有眼光哦。”老狗拍着玄膑的肩膀说道:“以后你就是我的好狗弟了。” “好。” 其他的几人面面相觑,都是第一次遇到被人骂作像狗不怒反喜的人,而被人称作狗弟玄膑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同样理所当然的应下。 但几人也都非是凡俗之辈,看着眼前一幕心中虽是好奇,但世上奇人奇事众多,更何况老狗的刀法超凡脱俗,人家有点特殊癖好自己几人也没有置喙的必要。 侠锋两说看着勾肩搭背的玄膑和老狗,眸中闪过一抹光华,开口道,“那我们以后就是狗兄弟了。” “对了,好狗弟。”老狗这才又像想起了什么一般,一把抓过侠锋两对着玄膑说,“他也是我的好狗弟。” “那我们以后怎么轮呢,老狗兄。”玄膑饶有兴致的问道。 “对哦。”老狗挠了挠头,像是又想起什么一样,“这样吧,以后我们各论各的,你们都是我的好狗弟。” “没问题。” 以狗相称,凡俗之人看来只会觉得荒诞、滑稽,但三人之间却是其乐融融,气氛融洽。 玄膑看着眼前一幕,心内念头转动。 超轶主、戚太祖、欧阳堇、癫不乱、老狗……未来的五大传奇因缘际会在这一处齐聚。 这一战,若是自己没有参与,是否便意味着这就是原本五大传奇的定名之战?但如今自己参加了,而老狗则是其后才至,所以接下来如果要排五大传奇要怎么排。 此外关于侠锋两说,他是否是原本凋亡禁决的人物,如果是,以其能为,为何连名字都没有在原著中被提起过。 如果不是,那么他又来自哪一方势力,难道是自己穿越以后更新的剧集的角色因为自己带来的蝴蝶效应所导致的变故? 一个未知的人,是否会对自己的计划产生什么影响。 “好狗弟,在想什么?” 看着凑在自己跟前的狗头面具,不得不说这狗头面具做工不错,玄膑笑着道:“只是在想,这里应该是不能继续呆下去了,我们今晚换个地方休息吧。” 遍地尸骸,满目血腥,原本的隐秘所在如今已成尸山血海,怎么看都不能再住下去。 几人纷纷点头,避开足下血腥,令寻休息所在。 戚太祖与超轶主并肩,与超轶主谈笑论武,七俢创者在武林上名声不差,再加上方才并肩作战的情谊,超轶主对于戚太祖也仅止留有一定限度的戒备。 “你我都有金龙钥,但似乎流火阳铁只有一块。” “那你我便各凭本事了。”超轶主说道。 “不错。”戚太祖点了点头,“那便武上争锋,各凭能为。” 猫,九,老;?字;,号"小?说?群?9;"4.;0,7'5:'7,3?:0,3?!编";码.2.3'2:;1  随后戚太祖的视线看向玄膑。 仅凭三言两语便结好了老狗、侠锋两说这等高手,公子膑果然是名不虚传,确实是比风轩云冕更为令人期待的对手。 戚太祖心内战意涌动,公子膑,就让戚太祖看看你还能如何令戚太祖惊艳。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玄膑还是感觉到了,那一闪而逝的视线。 戚太祖吗…… 吾表现得越自信,越好,你便越发期待吾这样的对手吧,只是希望,到一切结束时,你能顶得住玄膑带来的惊喜啊。 …… …… 孤岛密林,落败的身影,踉跄难行。 龙眉道尊死,金龙钥也落入了玄膑之手,聚众的一战,到头来却是以辟命敌的大败宣告结局。 雪裟、上官采薇分别搀扶着云履、雨钵缓缓走着。 根据凋亡禁决的规则,纵然作为辟命敌的龙眉道尊已死且金龙钥已经丢失,但他们依然需要在岛上待够一个月才能够离岛。 没有金龙钥,他们确实能在岛上待的很安全,无论是追亡狩还是辟命敌都不会再以他们作为目标,但这一趟,集合三教、枪界、西疆、妖族各方势力的辟命敌围剿追亡狩之战,到头来仍是落得大败而归,短时间内辟命敌也再难聚集起比这一次规模更大的攻势了。 “可恶,龙眉道尊之事,离岛后定要告知道门,让道门作出处置。” 云履愤愤不平说道。 三僧与龙眉道尊为多年好友,不然也不会登上漂血孤岛,故友死无全尸,云履自然会想着复仇。 “阿弥陀佛,这也是我等修行不足,心生贪欲所致,与公子膑无关。”雪裟轻诵一声佛号说道。 “雪裟你!” “云履大师,雪裟大师所言不无道理。”上官采薇在旁说道,“若非我等心生贪念,也不会参与这次围剿,这一场败局,也是我等咎由自取。” “你们……” 就在三人争执将生之际,却闻一声嘲讽言语飘然入耳。 “啧啧,不愧是佛门大师和儒门子弟,觉悟果然非是凡人呐。” 第146章 决死壁窟 荒野之上,不甘吞败之人,耳边蓦然响起一阵冷笑言辞,恰如利剑锥心,更激几人心头怒火。 即便身受重伤,云履仍是提着气怒吼说道:“什么东西也敢讽刺佛爷,藏头露尾的玩意儿,跟佛爷滚出来!” 宏音穿林,声声回响,雪裟眉头微皱:“云履,莫要冲动,这个声音有些耳熟。” “呵呵呵呵……” “宦海无情几度霜,人心不足惯豺狼,朱砂簶命谁天子?白玉铭勋独上皇。” 几声冷笑之后,一道黑袍高冠,面容白皙的身影,伴随一尊石质座椅凭空浮现,但见其人斜倚石座,双眼般阖,尽显慵懒睥睨之姿。 “几位,幸会,又见面了。”痕千古淡淡说道。 “是你!”眼见痕千古,云履脸上怒容更甚,若非痕千古,他们一群人便不会再去参与围杀追亡狩,不去围杀追亡狩,便不会沦落到这般伤亡惨重,究其缘由,都是痕千古! “云履大师似乎对吾颇有不满。”痕千古冷笑着说道。 辟命敌,不过是受人操纵的棋子罢了,若非还有相当的价值,就任其在漂血孤岛自生自灭又如何。 依痕千古心性,自是看不太上这些人,但毕竟命令在前,就算看不上他也不得不露面一遭。 不过露面之后,云履表现得神情,便叫痕千古愈发的轻蔑了。 还是一方寺庙的主持,连一点担当也无,浑然忘了当初是为何参与的联盟了。 可笑,愚蠢,这样的人去挑战追亡狩那群人,确实是抬高了。 只是有一点不曾想到的是,辟命敌的联盟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本来以为凭借战力人数优势足够给追亡狩造成麻烦,不曾想在有追亡狩未曾参与的情况下,辟命敌仍旧死伤惨重 且未能给追亡狩的五人带来任何的麻烦,反而叫他们几乎人手掌握了一把金龙钥。 枉费自己还偷摸给了龙眉道尊一枚,实在是,浪费…… 想到这里,痕千古的眼神自戏谑转为冷寒。 云履见到痕千古如此做派,越发怒不可遏,呵斥道:“若不是你,龙眉道友也不会死,雨钵也不会受如此重的伤!” “是吗?联盟之事,从非强制为之,大师啊大师,终究是尔等心怀贪念,自误而已。”痕千古缓缓道。 “阿弥陀佛。”雪裟眸中有着异色,这一点,他比云履看的透彻,说道:“确实是我等修行不足,施主此番又来,是有何事?” “自然是让你们再去与之斗一场了。”痕千古理所应当的说道。 “呵,又想让我们去送死吗!”云履怒目瞪视着痕千古。 “送死?如果你们认为是那便是吧,不过吾也并非是询问你们意愿的啊。”看着眼前的几人,痕千古冷笑说道:“几位当然可以拒绝,但凋亡禁决还有半月,纵然几位能够自保,就是不知随同几位前来的那些弟子,是否也能如此了。” “阁下作为凋亡禁决的幕后主事人,如此肆意妄为违反凋亡禁决的规则,就不怕我等转头与追亡狩合作将你们连根拔起吗?”上官采薇道。 痕千古闻言,笑的肆意张狂,极尽轻蔑,道:“你们若有这样的能为,尽管一试啊。” “既然幕后便可操纵一切,那那些所谓规则,又有何用?!” “规则,从来都只是针对棋子。”痕千古轻蔑道,“下棋之人,只需要制定规则。” 上官采薇未再作言语,他是孤身上岛,便不会像三僧、龙眉道尊那般有种种的顾忌。 而他隐约还有一个感觉,凋亡禁决原本既然制定了规则,便必然会遵循规则行事,最多进行一些暗中的操盘行动。 如今堂而皇之的针对追亡狩,必然有其缘由,那么让幕后主使如此大动干戈之人,又会是谁…… “施主想让我们如何做?”雪裟眉头轻皱说道。 “放心,不是再让你们送死,前番你们联盟对上五人力有不逮,如今你们一群残兵败将,更不是对手了,所以你们设法,将他们分化便是了。” “而漂血孤岛上正有一处所在,他们会前往,而你们只需要潜伏其中。” “所在?”雪裟眉头紧皱,隐约想到了什么。 而上官采薇反应还要更快,当即脱口而出:“你说的是岛上的那处机关群,决死壁窟?” “正是,到了那里他们便会自然而然的分散,届时你们以众凌寡,胜算自然会大上许多。” “可恶,我等不是你的棋子!”云履无能狂怒道。 “你们有其他的选择吗?且不说这些弟子,那个老尼姑,若无丹药医者施救,必然拖不过半个月,与我们合作,是你们如今唯一的出路。”痕千古淡淡道。 云履安静下来,雪裟片刻后,开口道:“我们答应,但你们必须先医治我等几人的伤势。” 痕千古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上官采薇。 “你呢?儒门之人。” …… …… 一日,两日,三日……一水之隔,岸与岛,互不相见。 只见起先玄膑与超轶主出发所在,一处简单的茅草亭下,相貌丑陋,脖颈歪斜的普九年在桌案上摆弄着算筹。 算算时间,他已在此待了三日,而玄膑登上漂血孤岛,已经过去了十五日。 三教、妖界、枪界……错综复杂的势力尽被卷入其中,幕后之人的图谋必然非同一般。 但…… “军师,水蝇石两枚俱已收回了。”若叶知秋走到亭前轻声道。 “嗯。” 普九年点了点头,手中继续排布着算筹。 “下一步我等该如何动作?”若叶知秋接着问道。 “等。”普九年淡淡说道。 能够组织如此一场生死竞逐,其幕后必然是小心谨慎之人,若是贸然行动,必然会打草惊邪。 所以要做的,只有等待。 等待那一边的目光尽数被吸引,等待幕后势力已为一切已经尘埃落定时。 再以疾风怒涛之势出手,便可一战而定。 但在此之前,需要静静的等待。 普九年相信,玄膑必然会吸引到足够的注意,为后续计划,提供方便。 第147章 猪生巅峰 漂血孤岛,无名洞窟,一团燃起的篝火,一旁架满了用木枝串好的各类野味,一股浓浓的肉香弥漫于整个洞窟。 篝火旁,一群名动一方的大人物们围坐着,说笑闲聊,听到玄膑和超轶主认识的起因,戚太祖眸中的光华莫名难辨。 “若是幕后之人知道,他们自以为隐秘的动作实则早已被人看破,不知道是何等样的想法。”戚太祖看着对面坐着的玄膑和超轶主,意味深长的说道。 “不过就是一点运气和揣测罢了,不值一提。”玄膑照看着面前的烤鱼,仿若平静的说道。 “行就是行,没有必要反驳,竟然能想到通过发帖人动向判断立场阵营,如此智计,值得赞叹。”戚太祖继续说道。 “噫,我怀疑戚老哥你是要捧杀我。” 玄膑笑着说道:“这本就是一件小事,我原本还查到那人去了西疆,只是时间不够,不曾想竟然是欧阳姑娘和癫老哥。” “癫不乱是老哥,到了我这里就是姑娘了?”欧阳堇佯作嗔怒说道。 玄膑挑了挑眉,看向癫不乱,眉头微皱说道:“那我该叫声?嫂嫂?” 众人齐聚,大口分肉,这是什么场景,水浒啊! 水浒里的嫂嫂……嗯,想不得想不得。 “哈,那叫你一声堇姐姐,如何?” 虽然论名望、修为,玄膑都在欧阳堇之上,但是混江湖嘛,就是要把敌人搞的少少的,朋友搞的多多的,西幽、中狂的助力,还是值得的。 看到玄膑如此的坦然,欧阳堇都不由一怔,原本她只是随意说一句,将话题自凋亡禁决上岔过。 但见得玄膑如此说,欧阳堇还是展颜一笑道:“好啊。” 欧阳堇,这段时日接触下来为人不差,甚至可以说是除了超轶主以外性格最好的一个人,与暮成雪相近,同样都是恩怨分明,敢爱敢恨的女中豪杰脾性。 想一想,若非这样的性格,也不会在原著中最后一关果断挺身而出,挡下辜独明排布的关卡,为其他人争取通关的机会。 “诶?我错过了什么吗?”这时候,老狗跟着小蜜桃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侠锋两说,侠锋两说的手里还拖着一头野猪。 “我说老狗你是真的狗啊,管杀不管拖的啊。” “我杀你拖回,不是分工很明确?”老狗歪着头说道,临了还摸了摸小蜜桃:“你说对吧,小蜜桃。” “汪!” 你是狗,我不是。 “哈。”侠锋两说轻笑了一声,“来来来,搭把手,后面今天的粮食都有了。” “我来吧。”癫不乱月刀出鞘,干起了庖丁的工作。 可能这头野猪做梦也没有想到,处理它一头野猪竟然出动了如此浩大的阵容。 老狗出刀宰杀,侠锋两说带货拖回,癫不乱出刀肢解,肉是戚太祖和超轶主串的,肉是玄膑烤的,烤肉的调料是有欧阳堇调配的。 一头野猪,能够同时令这么多的高手对它动手,也算得上猪生巅峰了。 “真是悠然啊,本尊许久不曾这般的轻松过了。” 一大串烤肉下肚,再搭配上岛上野果由玄膑调配出的果饮,酸爽解腻。 戚太祖所言,亦是其他几人的心中所想。 超轶主应道:“若不是在这样的局势,这样的地方,可想会更舒适几分。” “风轩云冕你错了,正是因为我等的拼斗、搏杀了这么些时日,这般的闲适才会显得可贵。” “我等生于江湖,需要的便是不断的拼搏,名利也好,权势也罢,唯有去争,去斗,人生方才有意义。” “这般的悠闲生活,一时尚可,但长了便会觉得厌倦了。” “是吗?”超轶主不置可否,人不同,际遇不同,心中所想便会有差异。 无论戚太祖如何去想,他超轶主所愿,唯有天下太平,心中所期盼的却是当你与烈武坛兄弟谈笑风生,与暮成雪在满篁潇湘琴瑟和鸣的日子。 看着超轶主,戚太祖心内暗暗摇头。 超轶主啊超轶主,汝虽说文韬武略皆非同一般,但性格的缺点太过严重,在这个江湖,光有实力而没有野心,势必将为江湖浪潮吞没。 看来本尊的对手,还是只有你啊…… “怎么了吗?” 注意到戚太祖的目光,玄膑开口道。 “只是想到当日初会,阁主一番言论。” 玄膑看着戚太祖,就这么喜欢看着有人扒你的马甲吗?戚太祖…… “是啊,当日我曾言,凋亡禁决幕后黑手会亲自下场。” “如今想法不变?” “不变。”玄膑坚定的说道。 戚太祖来了兴致,盯着玄膑问道:“若是如此,那你认为如果真的下场,会是我们中的谁?” 话语一出,气氛丕变。 周围众人的视线瞬间聚集于戚太祖身上,而戚太祖仿若未觉一般,轻捋胡须,仍是谈笑自若。 玄膑见状也是淡笑道:“戚老哥看来很在意啊。” “不过是好奇而已。”戚太祖说道:“更何况相信不止本尊,众人也都很好奇,你心中的凋亡禁决幕后主使人选,究竟是何身份。” “这样吗,其实说来也是很简单。”玄膑说道:“辟命敌目前看来,皆是实力稍弱的人选,而幕后之人能够聚集这么大的竞逐,大概率其实力也是不容小觑,当然在此并不是说绝对没有可能,不过相对而言,若无相当实力,必然难以在这个武林生存,所以说吾猜测的,幕后主使者必然是修为超绝之辈。” “而实力超绝者,身份便是追亡狩,而目前尚不知道是否有其他追亡狩,单从现在的人选中来看,无论是超轶主也好,还是癫不乱、堇姐也罢,再或者老狗哥和侠说狗弟,或武力,或智谋,或心性,都因为各样的性格缺陷而稍差了一筹。” “所以若要在已知的追亡狩中,找出幕后黑手的话。”玄膑抬起手,在自己和戚太祖之间回旋着,说道:“那这个人,必然就是吾和戚老哥你之间!” 话语落时,惊雷骤起,洞外大雨滂沱。 第148章 最终时刻将至 听到玄膑‘天下英雄唯东皇与膑尔’一般的言论,戚太祖淡定自若,任凭洞外雷声隆动,风雨交加。 电光闪烁,火光下众人的神情各异,原本轻松地气氛瞬间变得压抑。 但见片刻后,戚太祖又朗声笑着说道:“想不到,阁主竟然如此看得起本尊。” “步武东皇,创武道七修,无论武学智谋亦或者是势力,皆有此能为,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戚老哥与我太像。” 武道七修声震武林,还施水阁又何尝不是称雄一方,即便是超轶主心中也不由慨叹,玄膑所言确实中肯。 戚太祖看着玄膑,嘴角闪过一抹冷意。 公子膑,不愧是本尊最看好的对手…… “不过,这一切终究是吾的猜测罢了。”玄膑转而说道,就算他现在指证戚太祖是幕后主使者,也拿不出什么证据去证明,所以哪怕再剑拔弩张,到最后也不过是一句玩笑话。 “戚老哥不会生气吧。” 玄膑笑眯眯的看着戚太祖,气氛稍微缓和了几分,但是在座的不少人,心思却开始变换了起来,这样的情形下,依旧无所谓的,也就只有在旁逗弄小蜜桃的老狗了。 “本尊岂是那么小气的人。” 戚太祖豪迈一笑,浑不在意的模样,“更何况,无论这凋亡禁决的幕后主使目的为何,能操盘如此浩大的死亡竞逐,使得无数人参与,已值得戚太祖佩服。” 说完,他看着玄膑说道:“未来,若有一日能够揭露其真身,本尊必然要与之好好地交手一番。” “戚老哥所说,也是我心中所想,能够作下此事,便当得一句枭雄,纵然立场敌对,也需心怀敬佩。” “不错。”戚太祖点了点头。 引得风雨将来的一番交谈,就这般划下了休止符。 旁听之人心思不由有些混乱,而玄膑和戚太祖却仿佛方才所言都不曾发生过一般,言行举止依旧如故。 时间就这般一日一日的过去,其间玄膑等人还踏足了漂血孤岛不少的地方,见到了不少零星散落的辟命敌,但金龙钥大多已被劫走,所以玄膑等人也并未为难。而凶名在外,辟命敌联盟都落得死伤惨重,大败而归的下场,这些本就落败于其他人手中的辟命敌自然不敢再生事端。 唯一令几人心中不安的,却是在于自那日大战以后,他们便再未看到岛上有那日联盟里的人的行迹,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但凋亡禁决一月之期未至,就算是辟命敌也不可能离开漂血孤岛,那么那些人的去向,便只剩下了一个可能…… 戚太祖吗?等着最后来上一手大的? 玄膑抬起手将手中的短笺碾作齑粉,又从身上摸出了一块石头,只见得那枚石头在水面上连打了几十个水漂之后不知所踪。 算算时间,一个月的期限也该到了,戚太祖…… 开演之时已至,此处应有雷鸣般的掌声! 此时的戚太祖,还不知他的种种盘算已经大半落入了他人的计划,随着与玄膑、超轶主越发的接触,戚太祖便越是兴奋。 凋亡禁决的舞台是他所搭建,但这个舞台还远远不够大,待到漂血孤岛结束之后,他要同两人真正的较量一番,以江湖为棋盘,性命作棋子,好好地对上一局。 …… …… 一晃岁月匆匆过,一月之期,转眼之间凋亡禁决已然来到了尾声。 而依照着凋亡禁决原本的规则,在一月期满以后,众人持着金龙钥前往进入时的山洞,通过最后的考核便可通过金龙钥换取所需要的奖励。 同样都是在江湖走跳多年,众人心中也自然明白,凋亡禁决的幕后主办之人必然不会轻易地让参与之人将奖品带走,因此最后的考核必然是凶险万分。 就在一行人准备前往入口山洞时,只见得一道身影飞书而至,打开视之一看,正是凋亡禁决最后的通关条件,通过决死壁窟的考核。 “决死壁窟便在此地,有自信将我们所有人邀约在此,看来这一关不一般啊。”玄膑看着眼前的深邃壁窟开口道。 决死壁窟在漂血孤岛的群山之中,若无详细的路观图要到此地不可谓不难,而对方既然选择了这样的一个地方作为最后的考核,便代表这就是对方所精心设计的最后杀招。 或者说,这是戚太祖为对手设置的最终的考题。 “决死为名,就怕是名不副实,太过简单的考验,只会令本尊觉得乏味。” “大家务必小心。”欧阳堇看着眼前的黢黑洞窟,眉头紧皱。 壁窟之中透露出的气息,令她觉得不祥。 “堇妹不用担心,我们几人一同,莫说眼前不知所谓的壁窟,就算是再凶险的地域,一样去得。”癫不乱冷声说道。 超轶主点了点头说道:“欧阳堇所言不错,内中境况未明,还是该当小心行事。” “走吧,我来打头阵。”侠锋两说一人当前,其余几人紧跟其后,壁窟狭窄,仅能允准一人前行,几人便好一个个紧跟着前进,老狗觉得无趣,便和小蜜桃守在了洞口已防止变故。 他来凋亡禁决,本身目标就不在警觉中提到各类宝物,兴致自然缺缺。 而其余几人深入洞中,一路前行,洞内光线愈暗。 “众人各自小心,暗中只怕会有埋伏。”超轶主皱着眉头说道。 “风轩云冕大可放心,本尊已散开了意识,并未感觉到附近有其他人存在。” “意识?” “这可是本尊自创的意识法门,不仅可感知周遭,更可汇聚成剑,不斩其身,而斩其神。” “如此神奇。” “哈,改日让你亲眼一见。” 几人不断前行,不时交谈着,以确认周遭之人未发生什么变故。 也不知走了多久,放才能见到一点微光,然而—— “嗯?怎会。”超轶主走出洞口,看了眼周围,又看向身后,分明前一刻他还在与玄膑闲聊,为何下一刻走出了通道,便再无旁人的踪迹。 “有意将我等几人分散,这便是幕后之人的主意吗?” 第149章 壁窟幻影 漂血孤岛之上,早在凋亡禁决开始之初规则中便有提到,岛上排布有许多的机关,而辟命敌手中则握有相关的机关分布图,必要时可以以岛上的机关设局陷害追亡狩。 而在玄膑等人在岛上探索的过程中,确实也有不少的机关给玄膑等人带来了相当的麻烦,然而那些机关又与决死壁窟不同。 决死壁窟乃是漂血孤岛上机关精髓所在,也是七曜定尊会耗费巨大人力物力打造的死局,原本打造的目的就用来防备出现凋亡禁决出现失控的局面。 然而出乎七曜定尊会所预料的事情在于,想不到决死壁窟竟然真的会有用上的时候。 六人鱼贯而入,穿过狭窄的地洞后眼前复见光明,然而诡异之事也随之发生。 超轶主仔细观察着四周,视线落到身后,原本他走出的那个狭窄洞口已然变成了一面石壁,即便以他之能也无法击破。 而再抬头往前看去,只见不远处的石壁上又出现了一条通道,通道的石壁上一个个火把照亮前路。 “有意将众人分散吗……”超轶主看着通道喃喃说道。 “最后的考验,那就让超轶主一观,你们还有什么把戏!”看着眼前的山道,超轶主眯起眼。 无论如何说,流火阳铁他都是志在必得,无论前路有何等的麻烦,都不能阻止他哪怕半步。 “宏!” 就在超轶主踏入山道瞬间,整个山道一阵颤动,虚空震荡,仿佛整座山都剧烈摇晃了起来。 “这种感觉,是谁在动手影响了这座山的内部构造吗?但是……有如此的动静,为何没听到任何的战声,置身其中,更连方才震荡的根源都寻觅不得。”超轶主眸子闪过一抹光华,迈步再行,只见山洞石壁之上,一道道幽暗的奇异符文出现,时隐时现。 “不对!有杀气!” 话音未落,奇异符文已然凝作实体,超轶主掌劲连发,殊料径直穿透符文落在石壁上,而石壁又似加持异力,将所有的攻击都化为无形。 “嗯?” 赫见符文散放淡淡光芒,凝聚人形,正是—— 觑见自身幻象,超轶主眉头紧皱,只见幻象一舞定干戈,掌纳风云之威,骇然启战! 未明局势,超轶主顾守为先,定干戈运转刹那,荡起漫天霜华。 双式一交会,各退三步,超轶主惊觉,眼前奇异幻象,论根基招式,竟是与自己别无二致,分明是幻象,但定干戈交接刹那,却是有若实体一般。 “如此异法,七曜定尊会确实不凡也。” 气息再提,却见幻象也翻掌提气,双掌再会,雷同的面孔再度倒飞,一转眼,再度交碰一处! …… …… “有趣,有趣!” 雷同的场景,相似的异法,同样的幻象,不同的人,却是截然不同的厮杀方式。 癫不乱月刀在手,无伦刀式恰似羚羊挂角,更如天马行空,反观幻象,同样的无伦刀式,同样的捉摸难定,双刀交会,有若镜像交崩,难分轩轾。 “来来来,再来啊!” 双方再无余地,强招之间,唯有伤势的互换。 “丑·吴牛喘月!” 癫不乱凝招,刹那间月刀汇寒芒,一招携无匹之威,斩向自身幻象! “丑·吴牛喘月!” 同样的刀招,幻象亦舞,月刀现月招,双月并天影,同样挥刀斩落! 轰然一声,极招对碰,幻影与人同退两步,却只见得幻影黯淡一瞬,转瞬凝视,而人却是身染朱红。 两败俱伤的一招,癫不乱未见半分颓丧,月刀再起,无尽刀罡接连斩出,同一时间内,赫见月刀幻象亦是高高举刀,一化百千,百千凝一,双刀再交会! 一瀑瀑鲜血喷洒,染红洞窟石壁! “区区幻象,癫不乱又岂会输给自己,再来!” 漫天刀气席卷,就在幻象逼身一刻轰然荡开,幻象收到无数刀气冲击,直接被撞飞十丈远,原本凝实的身形开始疯狂闪烁。 癫不乱趁机会举刀再度强攻,连攻数下,幻象一退再退,方才稳住身形。 渐渐地,幻象重新凝聚,双方再度战作一团。 …… …… “苦境果然是稀奇古怪的东西够多啊。” 看着同样的粗衣麻袍,侠锋两说的眼睛微微眯起,和自己别无二致的幻象,此前可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可惜刚才没有把那些符文记下来,要是能拿给受气包研究,没准儿家里就能更热闹了,那样君权也就不用一个人处理事务处理到抓狂了啊。” 就在侠锋两说胡思乱想的时候,对面幻影已经脚下一动,身影划过一道残影,拔剑斩落! “轰” 剑掌相碰,侠锋两说只感肉掌之上,一股巨力传来,竟是与自己一般别无二致的根基,稍退散步化解力道。 “相似的根基,甚至就连剑,嗯……不仅模仿我的脸,还要模仿我的剑?” “只是啊,我的剑,是那么轻易就能够叫你模仿的吗?” 话语未落下,幻影再开杀,招式冷冽,又一次欺身而来。 侠锋两说背后上驷之剑轻鸣,暗绿色的光华如雪如尘,飘荡空中,转眼同样一剑迎上。 铿然巨响,两人周身尘土飞扬,近身交接,又是双锋对垒,侠锋两说掌剑并运,趁得幻影不备,一掌将其震飞出去。 “这种轻飘飘的手感,真是让人不适。” 侠锋两说看着左手,眉头紧皱,下一刻手中剑动,身随其行,划过一抹黯淡的绿色光彩,直与迎面而来的幻影青锋相对。 “真是够劲。”看着幻影手中的上驷之剑,侠锋两说怪笑道,“不过你能模仿我的几把剑呢!” 一声长喝,挥剑再挡招,于此同时,侠锋两说身后,一道黄绿相间的光华闪过,铿然一声,双锋会单锋,侠锋两说脸颊上,浮现淡淡绿色纹样,手臂之上亦见得绿色结晶,状如护臂浮现。 “就让我来看看,你这个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高科技!” 话语落,剑再起,双锋会单锋,皆是有进无退! 第150章 破幻境 见金衣 壁窟之内,符文凝像,相仿的根基,相同的招式,形似的面孔,谱写生杀曲目。 而在壁窟之外,老狗轻轻抚摸着小蜜桃,蓦然,骨刀破空,盘旋脱手斩出,数声铿锵逼出一道身影。 痕千古嘴角含笑,看着眼前的狗头刀客,仅凭方才数招的交手,他便可以肯定,眼前之人也是一个高手。 令人期待的一战。 “咦,白面鬼,你要来相杀吗?”老狗开口道。 负责为几人守后路,面对陌生的来者,老狗开口便是相杀。 这种时候,这种地方,回来这里的人,能是什么好货,都以为老狗傻,其实老狗一点都不傻,大多时候老狗都机智的一批。 “白面鬼?” 痕千古脸上的微笑顿时一滞,这是个什么称呼。 “看来是来相杀的,那就来吧。” 老狗却是没心情管痕千古怎么去想,兽骨刀·呒狗利出手,一瞬斩落,同一时间,痕千古化影神锐亮现,非刀之刀,非剑之剑,一瞬交会! 轰! 呒狗利、化影神锐,无形气浪于壁窟之外席卷激荡,小蜜桃很懂事的跑到了一边避免卷入二人交手。 汪! 老狗加油! “不差!” 战局分开,痕千古赞赏一声,手中化影神锐转势,凌厉剑势再逼! “这把剑怎么感觉……” 步伐交错,老狗提元纳气,手中骨刀回转,一道又一道的刀锋缠绕骨刀,威势越发惊人。 “吾的剑,如何?” 剑气,神锋,痕千古尽融一剑,剑光纵横,凌厉刺骨。 只见两人刀剑同时斩落,下一刻,刀剑互冲,余劲激荡,群山同震! 数息后,余波散尽,痕千古看着手上的细微伤口,神情凝重。 看着眼前狗头面具的刀客,痕千古心内波澜翻涌。 方才一招,竟然是自己落入下风?除了当年鹰战行动,自己对上的那名刀客以外,世上竟然还有这般的高手…… “你的剑……” “嗯?!” 战局,一轮又一轮交锋,不曾有多余的言语,痕千古心内战意不断攀升,剑招剑意已催至自身极限;反观老狗,狗头面具之下神情难测,任凭眼前之人剑招如何凌厉,骨刀在手,举重若轻,刀法行招似行云流水,更隐有几分玄妙之感。 “初更赋·戌夜风吟!” 数招交锋,惊觉自身之剑竟被眼前刀客全盘压制,痕千古扬剑,剑风席卷,极招出手。 “掠影击!” 对面,老狗同运极招,己身方圆凭空浮响时计流转声响,疾速之刀,转手掠影! 决死壁窟之外,一刀一剑,极招交会,不见惊天动地,不闻风云色变,只见刀光剑影于方寸之间交错流转,式式交崩,铿锵声响,直至—— 两道身影分开,鲜血滴滴,顺着剑柄流淌而下,痕千古连退十余步方才止住身形,看着眼前狗头面具刀客,眼中闪过异彩。 脑海中,久远的过往浮现,那般诡谲的刀法,仿佛凌驾于时间之上,这种刀法世上只有那人……痕千古敢肯定。 “是你!” “哦?” …… …… 决死壁窟内,六人陷困局,诡秘的符文,杀而不死的镜像幻影,面对一个根基相同,招式相同,甚至于连出手习惯都一模一样的对手,除非能在极端的时间内超越之前的自我,不然理论上来说便难有胜算。 同样的登龙杖,同样融合各派武学而形成的出招习惯,面对眼前的幻象,即便是玄膑也不免陷入苦战。 拳掌交错,双杖交并,两人再度后退数步,看着眼前幻影,玄膑思绪万千。 霹雳里虽然莫名其妙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多,但仔细盘算一下,总能够寻出其中的一二轨迹。 戚太祖确实是非同一般的人物,无论是武学,还是智谋,即使他最后死的如同一个儿戏,但能够创出半部《诛神之招》便足以说明此人的天赋绝顶。 但即便是如此,戚太祖也不该能够掌握可以复制任何人镜像的能力。 不然戚太祖早就逆天了,还打什么仲天,让仲天自己打自己吧。 而在原著中也没有看到过类似的手段,那么就可能意味着,这一手段受限于天时地利。 所以说,此处壁窟才是关键。 那么,既然不是真的镜像,那眼前的一切,究竟是! 一式杀招,打断玄膑思绪,赫见一道巨大的手印凝形,旋即狠狠拍下。 玄膑丝毫无惧,手一握,登龙杖逆势而上,一击破之! 思考一下原著中那些人搞得稀奇古怪的东西,能够造成这般效果的,无外乎什么诡异的器具、功法亦或是阵术咒法之类。 而方才看到的符文代表这玩意儿属于某种咒术术法之流,但是就算是六弦四奇那几个运阵,也不至于能够完全复制实力。 那就说明此术并非复制,那么另一个可能,便是…… 心念一转,玄膑心识一催识海深处天道书阁,下一刻书阁通体散发一阵金光,连带玄膑周身亦是金光灿耀,普照八方。 而伴随金光洗礼,赫见眼前幻象竟开始变得模糊。 “果然如此。”玄膑眼内露出一抹了然。 都说人心是一面镜子,这面镜子自然也包括了自己,而能够和自身完全一样的东西,也就仅有自己而已。 换言之,自己从来都只是在与自身的内心相斗,至于肉体嘛…… “术法幻阵,该破了!” 一声破,识海深处,天道书阁光辉再度灿耀,幻影顿时消解,赫见四周场景也随之变幻,原本的洞窟,转眼变作一片桃源。 “你竟然能这么快走出,真是令人惊讶。”一道金衣蒙面的身影在不远处说道,“当初吾发现此地,亦用了不少功夫方才脱困,公子膑,你果然非是凡俗人物。” “哦?”玄膑看着金衣蒙面人,扒戚太祖马甲的想法跃跃欲试。 但最后还是忍耐了下来。 “你就是凋亡禁决的幕后主使者?” “正是。” “那我算是通过考验了吗?” “还未,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啊!” 金衣蒙面人一挥斗篷,转眼消失,下一刻,一连数道身影出现将玄膑团团包围。 “哈,都是熟面孔啊。” 第151章 厮杀 三僧其二的云履、雪裟、儒门天下的上官采薇、枪界的三生亚父、妖界的酆都三千里、释阎摩、葬云霄、西疆的金修罗,还有好几个玄膑没有见过的人,但那几人身上的气息也是不弱。 十余人联手,仅仅站在那里,身上散发的气息便已是骇人,不仅如此,玄膑更感觉到如云履、雪裟几人不仅伤势尽数痊愈,修为较之先前更是大有长进。 不用想也知道,这必然又是七曜定尊会捣的鬼。 好一个戚太祖,当真是煞费苦心啊! 其他人倒还好说,酆都三千里、释阎摩、葬云霄三妖可都非弱手,三生亚父虽然还未至日后击败枪界百大门派时的巅峰但已是不俗,上官采薇也是丝毫不在三生亚父,金修罗毒道修为不下欧阳堇,还有功体精进后的云履、雪裟。 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在己,玄膑心知,眼前之战,无疑是自自己穿越以来,最为凶险的一战。 不过,如此也是刚好! 一瞬杀,一声杀,玄膑手执登龙杖与一群人战在一起,丝毫不落下风。 漫天桃花,入眼桃林,不过片刻已是支离破碎,面目全非,几人攻势虽然殊异,出招习惯各有不同,更谈不上默契,但依靠人数压制,攻势依旧凌厉。 玄膑气沉泰岳,面对混乱攻势,不急不躁,手中登龙杖仿若聚集百兵优势,刺,点,劈,挥,斩每一招都平淡无奇,却精准的可怕,天道书阁的藏书武学,玄膑虽然未尽数修行,但却已尽数看尽,眼前纷乱攻势落在眼中,总能于超乎预料之处寻得破局关键。 暗处的戚太祖愈看愈心惊,无论人群攻势如何凌厉,登龙杖下,任何一人都无法逾越雷池半步。 而战中的几人也都能感觉到,并非玄膑根基真的超过他们许多,而是一种眼界和经验的差距,甚至于连玄膑腿脚不便的缺陷都未能逼出,自始至终玄膑不曾走出太大的范畴。 分明人数占优,但迟迟难以将之拿下,心绪的变化加上骤然提起还未适应的攻击,终究开始出现一丝破绽。 “山海拳经·龙麟破日!” 左手执杖轻拨,卸下释阎摩、酆都三千里、葬云霄联手一击的力道,三妖实力非凡,强行卸力即便是有玫霞荡霞气护身,玄膑也感觉一阵手臂一阵酸麻,体内气血翻涌。 但就在三妖退步之刻,玄膑见得一瞬机会,《山海拳经》出手! 以山为经,以海为纬,拳出重如山,拳招变若海,一式飞龙,刚柔并济,破向其余几人联手之隙。 雪裟、云履终是借助外力强提根基,勉力挡招,下一刻却是倒飞而出,口呕朱红,身受重伤。 仅仅电闪雷鸣之间,原本的合围便暴露出了一个缺口,玄膑再运纵意登仙步,一掌出,身形消失,再出现时,又见攻势连环。 嘭!嘭!嘭! 一次次的拳掌交集,眨眼合围众人或伤或退,当然如此玄膑也付出了些许代价,感受着嘴内的阵阵甜腥,玄膑眉头微皱。 终究还是有些勉强了…… “还施水阁阁主,果然名不虚传。”上官采薇看着玄膑,喃喃道。 此人能为,只怕不在龙首之下…… “我本以为愚蠢的人只有那三个秃驴,想不到还有你。”玄膑淡淡道。 上官采薇闻言,脸上流出苦笑。 情谊束缚,岂是能轻易摆脱。 话音未落,金修罗右手一挥,毒烟迷瘴乍袭,却不料玄膑早有防备,袍袖翻卷,烈风倒转,七彩迷瘴反噬,金修罗掌控未及,迷瘴偏转,伴随一声惨嚎,一旁数人不过眨眼便已化作血水。 “可恶啊!”先后伤亡数人,分明是人数占优的一方,但始终都是落败结局,金修罗心有不甘。 但不甘又能如何?眼前的局势已经很明显。 就在此刻,空中蓦然冷光现,两道金光飞快斩出,目标却是—— “啊!” 金修罗首当其冲,雪裟、云履随步后尘,三生亚父、上官采薇、三妖等人勉力躲过首轮杀招,再看去,只见两把金刀在空中划出道道轨迹,再落入金衣蒙面人之手。 “好友啊!”上官采薇看到双僧殒命,痛心喊道。 “一群废物,以众凌寡,到头来却是大败而归,留着也不过是浪费食粮。”金衣蒙面人点评说道:“至于你们几个,能够躲过吾一招,算是有几分本事,去留自便吧。” 随后他又看向玄膑,说道:“至于吾的对手,只有你!” 而玄膑的目光落在金衣蒙面人手上双刀上,佯装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为何凋亡禁决具备这样的财力,能够拿出这么多的珍惜宝藏,哈。” 耳闻玄膑所言,金衣蒙面人眼内闪过一丝疑惑,“你说什么?” “我要说什么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吗?”玄膑一字一句的说道:“金狮帝国!” …… …… 海岸之滨,草亭之下,桌案之前,普九年一看天色,收起了桌上摆弄了数日的算筹,与此同时,若叶知秋来到,手中拿着一枚石头。 “军师,第三枚水蝇石收回,一月之期已至了。” “嗯。” 普九年点了点头,缓缓起身。 说到底,普九年仍是有些遗憾,自加入玄膑麾下以来,他得到了太多的信任和权利,却始终未能建立与之相匹配的功劳。 而此次凋亡禁决本是他极好发挥的一处场所,但大半的事情却是玄膑所为,这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 但普九年终是普九年,就算心内有遗憾,任务完成的方面也不会又任何的放松。 既然无法作为揭开黑幕之人,那么作为将黑幕连根拔起之战的主持者也是同样,这一战普九年的目标,便是不走脱任何一个人。 “众人准备的如何了?”普九年看向若叶知秋问道。 “凶暴大惊慌兄弟,若叶家族众人已经登船,水阁事务由夜阑珊处理,防卫事宜由策马天下负责。” “好。”普九年点了点头,“那就出征吧,目标,漂血孤岛!” 第152章 金狮帝国 壁窟之外,刀与剑,高下分明。 熟悉的招路,与痕千古脑海中始终未曾忘却的招式相重合,唇角,那一道早已痊愈的刀伤此刻似乎又在隐隐作痛,提醒着痕千古,多年之前的那一趟耻辱败局。 “是你,那日的刀客!” “哦?我们认识吗?” 狗头盯着痕千古看了许久,最终老狗得出一个结论—— 没印象!眼前这个白面鬼,确实没有什么印象。 看到老狗无动于衷,痕千古面色渐渐沉凝,这么多年以来,当年鹰战行动中的落败,是他记忆至今的过往,他心心念念的能与之再度交手,一雪前耻。 然而对于眼前的刀客而言,似乎并非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击败他,就仿佛跟碾死了一只蚂蚁一样,没有任何纪念的意义。 痕千古心高气傲,见着老狗如此作态,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怒火。 “好,很好!那就以吾之剑,让你忆起吧!” 一声长喝,化影神锐再运,旋即,一剑斩向老狗! 呒狗利化现道道刀光,倾泻而下,如如神瀑天降,无可阻,无可挡,刀路于快慢之间交错,自成境域。 痕千古一步踏入其间,便感觉周身压力骤然大增,旋即气息一提,神锐显光华,一式欲破时间境域,同一时间,老狗骨刀取命已至。 刀与剑交崩,只是片刻的停顿,痕千古便连人带剑一并被震飞了出去。 但在下一刻,痕千古便已经稳住了身形,化作一道黑影,化影神锐再度斩出一道剑光,与老狗骨刀相抗! 刀剑相撞,余威四溢,而在恐怖的风暴之中,骨刀挡关,袍服舞动,不动如山。 “二更赋·亥夜眠月!” 极招再出,痕千古脚一踏,神锐凝真力,一剑破苍穹。 剑上一道月形,转眼浩瀚剑气一直蔓延到老狗身前。 面对极招,老狗身不动,刀随心走,心随念转,骨刀挥舞,时计抵达,诡异之刀,蕴含玄妙时空伟力,在快与慢之中不断变换。 “掠影破!” 下一刻,两道力量轰然相撞,地裂数丈,二人同时下沉。 而痕千古不仅握剑的手再度崩出伤口血流不止,嘴角处亦见得一道殷红流淌而下。 仍旧是不敌吗……这么多年过去,终究还是差了……但! “吾岂会再如此轻易的败!” 痕千古的眼中闪过一道冷光,五夜殇流赋第三招现! “三更赋·子夜歌残!” 流光如虹,随之化作道道剑流掠出,如同无边剑雨,逼向前方老狗。 漫天剑雨,乍眼封闭老狗所有退路的极致之招,剑中上招,如影随形;老狗凝神,摆开架势,足下个始终虚影一闪而逝,就在剑气斩落瞬间,老狗身形似幻,赫见剑气透体而过,然而老狗却是毫发无损。 怎么可能这么快! 痕千古却是看出,老狗实际上是以极快的速度穿行于剑气的缝隙之间,躲过了所有的剑气,而就在痕千古招式用老之际,却见老狗持刀,悄然穿透无数剑气,一刀快速斩过。 一阵剧痛,仰天飘血,痕千古顿受重创! “北仔尾了!” 一刀创敌,獠牙亮现,挥手一刀,便要终结战局! 与此同时,痕千古功元催动极限,五夜殇流赋终招出手! “五更赋·寅夜蒙白!” …… …… 壁窟之内,金狮帝国四字出口,金衣蒙面人即使百般掩饰,瞳孔仍是不受控制的放大了几分。 此人,怎么会知道…… “想必你应该很惊讶,我为何会知道。”玄膑看着金衣蒙面人人侃侃而谈。 “你方才出手的那两把刀名为天弯双虹,昔日吾曾于《神兵玄奇》上看到过相关的记载,而这两把刀还有另外的一个名字金狮双刀。” “金狮帝国以刀为尊,金狮双刀更是国之重宝,为历代金狮帝国君主佩刀,多年以前金狮帝国一夕覆灭,只留下金狮帝国宝藏的传说。” 金衣蒙面人看着玄膑,金狮帝国的传说太过久远,他确实不曾料想到竟然有人知道,还识得金狮双刀,至于玄膑口中的《神兵玄奇》他闻所未闻,但既然记载神兵利器,那必然也是非同寻常的典籍。 公子膑……真是令本尊好奇,你还有多少秘密是本尊不知道的! 而一旁余下的几人则都是眉头紧皱,局势变化的太快,金狮帝国,你不能指望三妖这类人对于苦境人类历史学有什么特别高深的研究和了解;上官采薇虽然在史书记载中看到过金狮帝国,但也仅仅只是知道这个名字罢了。 一听到凋亡禁决与金狮帝国宝藏有联系,或多或少的脸色都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哈,不亏是真书藏万卷的还施水阁阁主,果然博闻广识,好见识,不错,这正是金狮双刀,而凋亡禁决之物,也确实是出自金狮帝国宝藏,不过那又如何?” “自然不能如何,不过……”玄膑淡淡笑着道,既然你想听,我反正也是拖延时间,那我就好好说一说。 “尊驾作为昔日金狮帝国大皇子,自己造自己老爹的反,亡了自己的国不说,还拿着昔日家里的东西来搞什么凋亡禁决,果然是一个极好的败家子。” 犀利言辞,直指不为人知的真相,此刻上官采薇、三生亚父等人,已经进入了在旁吃瓜的状态。 耳闻惊人言语,就算是以戚太祖的心机智慧,也不由一怔,迟疑片刻方才开口说道:“你,你说什么!” “哈,还要藏吗?你认为还有必要隐藏吗?” “当年金狮帝国,有两名皇子,其中太子误以为其父皇要传位给二皇子,太子一怒之下率兵叛乱,金狮帝国先王自刎,二皇子受到追杀后下落不明,金狮帝国太子随后将帝国基业尽数毁去,依靠着帝国宝藏另组建势力,因金狮帝国以刀为尊,遂创建了葬刀会,以追杀刀者,又组建了七曜定尊会,以主持凋亡禁决。” “以上种种,吾说的对吗?”玄膑遥遥一指金衣蒙面人朗声说道:“金狮帝国大太子烈颜不破,或者说……步武东皇,戚太祖!” 第153章 反击之始 漂血孤岛,决死壁窟,残败桃源,空气中尚弥漫着阵阵的难闻血腥。 金狮帝国,君王之争,亡国宝藏,直至最终,那个许久不曾听人提起的名字以及真实身份的揭破使得戚太祖脸色一变,看着不远处的玄膑,开口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哦?”玄膑看着戚太祖道:“怎么了,走到了这一步,你还要继续走你的影帝道路吗?还是说,你非要癫不乱恢复记忆,你才肯承认?” “癫不乱……恢复记忆,公子膑,你到底是谁!”戚太祖道,能够知道金狮帝国隐秘以及覆灭真相已经很令人吃惊了,而玄膑作为还不止如此,更是一口道破了癫不乱的真实身份。 昔日金狮帝国的二皇子,在鹰战行动后下落不明的烈颜姑苏。 当初就连戚太祖自己也是经过了多方调查,确认烈颜姑苏彻底失忆成为了癫不乱后他方才如此坦荡的现身,眼前之人,究竟是…… 玄膑轻笑,看向不远处仍旧是金衣蒙面的身影,道:“看来你也知道吾所说的话的真伪了,那么你认为现在继续隐藏下去,还有意义吗?” 戚太祖闻言,神色凝下,但仍旧道:“你说的话,吾听不明白,不过也不重要了。” “今日之后,世上将再无公子膑,而还施水阁也将被七曜定尊会所吞并,所以你就随同你所知道的,一起沉眠于九泉吧!” 话语落,金狮双刀便要再出,此时再闻玄膑语出惊人! “武冠七州的不世奇才,昔日十日之内便武名满玄洲、七岛无敌手,成就步武东皇之美誉。” “却是不知,王路败北,毕生憾恨的感觉如何?诛神之招又走到了哪一步?” 王路首败,毕生憾恨,诛神之招…… 皆是自己记载于手札之中,从未外传半点的隐秘,眼前之人,声声句句,皆如亲见,照见人心。 “你!”戚太祖周身杀意高涨,心中隐秘,岂容旁人漏泄,公子膑,今日你必须死!谁也救不了你! 却见金狮双刀,天弯双虹飞斩而出,目标却是—— “啊!” 金修罗躲闪不及,一招惨遭断首,三生亚父勉强避过,但胸口也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 这些人知道了秘密,戚太祖又怎会允许他们能够存活下去! 今日漂血孤岛,玄膑要死,他们亦然! …… …… 漂血孤岛外围,无数明岗暗哨潜伏其间,周围海域更有无数板舟巡视,就在此刻,一阵青烟悄无声息顺风而至,青烟入口鼻,夺命勾魂只在顷刻之间。 确认岗哨倒下之后,一席黑衣的辜独明在漂血孤岛上首度明显露踪迹,眉头紧锁。 他也不知道这般作为到底能不能救下暮成雪,但是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选择出手,便只能将计划进行下去。 以毒烟解决此处岗哨之后,辜独明随即点起了一把大火,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不多时,漂血孤岛多处岗哨都出现了火光,于近岛周遭海域布防的舟船眼见岛上起火,担心意外,纷纷返航,却不知一支自海滨启航的船队正在缓缓驶来漂血孤岛。 孤岛密林之内,袭击了各处据点的辜独明急急而行,来至中途—— “辜独明,汝当真做得好大的事。” 阴沉言辞,是丝毫不假掩饰的冰冷杀机,剑气穿林而过,辜独明躲闪不及,转眼之间已是多处负伤添红。 “是你!”辜独明捂着不断溢血的伤口连退数步,脸色变得惊恐。 “哈!” 同样的一袭黑袍,相似的眉眼,正是痕千古胞弟奴葵令雨·痕江月,一把黑剑出鞘,剑锋直指辜独明。 “原本司权是想留着你,作为超轶主一行人的最后一关,想不到,你的胆量当真是出人预料啊。” “既然如此,那就,交命吧!” 痕江月作为痕千古的影子,虽然不如其兄长,却也并非蠢材。 知道辜独明如此做必然还有后手,为了抓紧时间排布后续,起手便是杀招! 辜独明虽然精通医、毒两道,但根基修为浅薄,纵然欲退,但根基悬殊,不过眨眼,已临死关! 就在危急之刻,一抹流光飞逝,重重撞击在痕江月剑上,只见长剑登时脱手,痕江月负创倒退。 再看,那一抹流光赫然是一枚玉质形似逗鸟棒之物,正是定干戈! 此时,诗号声响,一道超逸飘然之身影,缓步踏入战局—— “由来泉石潜蛟龙,不经烽火不现踪。风云岂是苍天主?拈作轩冕上九重。” “是你!”痕江月面露惊恐之色,“超轶主!怎会!” 超轶主一持定干戈,一挥风云定,淡淡说道:“阴谋爪牙,交代始末,可留性命,否则!” “定干戈下,罪恶难逃!” …… …… “怎有可能,你们!” 决死壁窟之中,天弯双虹愤怒开杀,欲将在场之情之人尽数诛除,殊料双虹斩落,一道金光同时避至,双刀单刀至极交锋,两人各退三步。 “欧阳堇,癫不乱,侠锋两说,怎么会!” 戚太祖看着显露身形的三人脸色错愕。 符文异术,他并未寄希望于能够困住几人太长时间,但无论如何也不该是这么快;更何况在异术被破之后,他还筹备了许多机关,决死壁窟之中地形复杂,机关地形更能随时变化,而此处已然是壁窟最深处所在,以他们几人的能力,不该这么快就抵达。 “所以说,你啊,太过小看他们了。”玄膑微微抖了抖袖子,袖子中一只飞虫飞出落在欧阳堇的手心。 西疆毒首,虽然蛊道并非专长,但毒之一道,你可以不至顶尖,却不能对于某一种毒术一无所知,所以身上有几只用以应急的蛊虫实在是再寻常不过。 “可恶啊,该死啊!” 一向眼高于顶,一向自诩能高高掌握他人生死,如今却见自己落入局中,戚太祖满心怨恨,双虹再斩,同时癫不乱月刀出手,三刀再会,地动山摇之间,真实身份曝光! “哎呀,接下来,你还要如何隐藏呢?” 第154章 启战东皇 决死壁窟,风云变幻,玄膑计划引爆,欧阳堇、癫不乱、侠锋两说破阵而出。 赫见双刀单刀交会,揭破金衣蒙面之下的真实。 红袍,灰发,器宇轩昂,一身盖世的不凡气度,仅仅观其气度便知其人必然是修为高绝,气势滔天的武道宗师。 眼见金衣蒙面人的真相揭破,在场众人都是面色诧异,虽然此前听到玄膑言辞直指戚太祖,但耳闻与亲见,其中自有难以言喻的殊异。 而谁又能想到,或者说想的明白,堂堂的七修创者,名震武林的步武东皇,竟然会在幕后以奇珍异宝为局开启一桩死亡竞逐。 戚太祖、金狮双刀……眼前种种刺激癫不乱内心,原本尘封的记忆开始浮现,癫不乱只觉头疼难耐。 戚太祖的心性,又岂会放开这样的好机会,心知敌众我寡,戚太祖出手更见绝情,双刀一瞬并至,锋芒为落,刀气已是凛然透骨,直取癫不乱。 同一时间,铿锵一声! 刀剑相对,人影交错,一刻也不曾停下。 再度回身,双刀会双剑,戚太祖脸色一沉,他对于侠锋两说的实力有所预料,但却是不曾想到侠锋两说能为竟然还反倒超出了他的估计。 也就意味着哪怕保守估计,他要同时应对癫不乱、侠锋两说、欧阳堇、玄膑四人,还不算一旁观战的辟命敌…… “噢哟,老头有够劲哦,不愧是砍遍了七州的传说人物。”侠锋两说挤眉弄眼的说道。 “故作神秘,找死!” 东皇再挥手,双刀携势再度斩下,就在侠锋两说准备接招之时,又见月刀一瞬,交会双虹,却是力屈一筹,连退三步。 “癫不乱!” “我无事!”癫不乱头也不回的说道,“这是我的战局,你们,离开!” “你忆起了。”戚太祖沉声说道,当初追杀癫不乱,导致癫不乱重伤失忆,为了能进一步利用这枚棋子,他才迟迟未对癫不乱动手。 但如今癫不乱记忆恢复,他就有了必须死的理由! “未。”癫不乱摇头道:“只有些许残余片段,不过有一件事可以肯定,你我之间,必须有一人,死!” 玄膑看着眼前一幕,挑了挑眉头,来了来了,一般这种留下单挑的多半会凉凉。 明明己方人数占据优势,大家一起围炉盖布袋啊,玩儿什么单挑局。 “哈哈哈哈,那就来吧,本尊的胞弟,烈颜姑苏!” 一声长啸,步武东皇杀机翻涌,右手一握,天弯双虹光芒大作,一股炽烈刀气荡开,轻挥一招,便是燎原! “胞弟!啊!” 兄弟之称,烈颜之名,引动癫不乱过往记忆,登时头痛难抑,戚太祖神色一冷,这正是他的目的所在,脚下一踏,纵身入空,双刀凝元,火焰如浪翻滚,一身,双刀,携焚山煮海之势落下! 兄弟同胞之情,在戚太祖眼中,便若无物! 他要在这第一招,第一刀,便了结一个大敌! 双刀威下,却见一道身影迈步而上不动如山,登龙杖转,瞬化七彩霞光,天之滟战戟入手,极转激发,携天火之威,纳天霜之势,双极汇流入一! 刀戟交锋,天之神器首度现世,天火一击交并燎原之火,功体各催极限! 真气反噬,玄膑、戚太祖口中同时一声闷哼,嘴角鲜血点点落下。 公子膑,不凡!他手中之戟,更在双虹之上?! 不愧是东皇,现在硬碰硬,终究还是差了些! “我说啊,欧阳堇你先带着癫不乱出去,侠锋两说并肩子上,对付邪魔外道不必讲什么江湖道义。” “哦……” 这人,好不要脸啊。 “还有那边那几个,要走的走,要加入的就一起,留在这里看戏,免不了引火烧身哦……” 话语未落,戚太祖极招已再出手, “奔逸风云斩!” 双刀并式,一风一云,戚太祖也不曾想到玄膑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的开口群殴,脸上闪过一抹狰狞,双刀尽汇风云之威,浩浩之能,更甚数倍。 三生亚父、三妖见状当即离去;上官采薇迟疑片刻后,拱手也选择了离开。 “龙武掣雷!” 玄膑极催天之滟,霎时间,玄膑身上,一道龙武虚影仰天长啸,无尽雷霆汇聚战戟之上,磅礴极招再交会,赫见血洒漫天,山峰齐陷,即便是漂血孤岛也难以完全抑制这一股毁灭雄力,地崩山毁! “玩儿的这么大的吗!” 上驷之剑,回黄转绿,双锋其现,无尽剑气汇成屏障,轰然一声惊爆,半壁山窟尽作废墟,同埋山石之下! …… …… 汪! 怎么样,我就说有地震吧,而且连山都震塌了。 “这玩意儿,是哪门子的地震……” 老狗挠了挠狗头,看着不远处的废墟,在一旁是已经断作了两截的化影神锐,一截没入地面,一截落在一旁。 就算二人的生死之斗提前了数十年,化影神锐终究也没能免去被斩断的命运。 废墟下逃窜而出的身影,老狗一眼就看到了其中的欧阳堇和昏迷的癫不乱,连忙迎上。 “现在是什么情况。” “癫不乱意识冲击昏迷,侠锋两说和公子膑与戚太祖一战。”欧阳堇简明扼要的说道:“戚太祖就是凋亡禁决幕后主使者。” “哇哦,这么刺激的吗!”老狗闻言一愣,“小蜜桃我们这是错过了什么八点档的伦理剧,明明进去的时候大家还高高兴兴的呢?” “汪!” 人类这种复杂的生物,狗怎么猜的出来。 就在这时,轰然一声惊爆,但见山石废墟之中一红、一蓝、一黑三道身影自废墟之中冲出,玄膑、侠锋两说剑戟汇流再劈双刀,铿锵一声,真元滚荡,再越地理之限,突破方圆数十丈,戚太祖纵然根基不凡,但面对两人合力,步武东皇仍是力屈一筹,整个人被轰入地面碎石之中。 “好一个公子膑,看来从一开始,本尊便落入了你的算计了!” 戚太祖满身尘埃,看着玄膑二人。 “不过想要戚太祖的性命,还差得远啊!” 第155章 烽火漂血战东皇 漂血孤岛,反击之势揭幕,还施水阁兵压漂血孤岛,欲将凋亡禁决幕后一击铲除! 决死壁窟崩毁,戚太祖真身揭露,双刀齐鸣,凶威咆哮,鲜血滴滴淌落入尘泥,握刀的东皇,双眸沉下,准备面对今生最为艰苦的一战。 壁窟废墟之上,玄膑手握天之神器,身后龙武虚影咆哮天地,气势难以言语。 侠锋两说手握上驷之剑、回黄转绿双锋,道道绿色氤氲缠绕周身尽显神秘。 “好狗弟,要帮忙吗?” 老狗迈上一步,骨刀倒提,与两人并肩站在一处,一瞬之间,周身刀意节节攀升,似虚似实,顿入难以捉摸的光影之境。 心知眼前三人,皆是不凡高手,戚太祖见状决意先发之人,双刀交会刹那,无穷无尽的火焰蔓延而出,笼罩方圆,顿见炽烈火海,自成一地。 “焰浪滔天卷神州!” 双刀化三式,漫天席卷玄膑三人。 只见玄膑战戟回转,火龙翻浪海,应声接招! “玄龙燹!” 极招会极招,火龙会浪海,激烈交锋。 与此同时,老狗、侠锋两说一刀双剑同时出手,时光之刀,异境之剑,戚太祖挥刀应招。 铿锵一声,鲜血飞洒,红袍倒飞而出,再度添创。 朱红染衣,更添红艳,戚太祖压下伤体,眸中狠厉和杀机不减,沉喝一声,双刀为翼,火凤燎原,汇成浩然刀势,一刀直取侠锋两说! 一步踏,侠锋两说双剑其运,双刀双剑相对,剑走轻灵,刀行厚重,数招搏杀后,侠锋两说逼退数步。 不待戚太祖扩大攻势,诡谲刀锋刀路已至身后,戚太祖感觉自身忽有一阵莫名滞涩之感,双刀回旋,再挡呒狗利。 一瞬交接,只见时间刀法转瞬,正如光阴流转不见踪迹,身形无可捉摸;但东皇岂是易与,双刀齐动,刚猛绝伦,亦是不落下风。 “意气动五岳!” “玄龙吞世!” 此时,玄膑、侠锋两说极招汇流,雄浑无匹之力径直撞向戚太祖! 面对时间之刀戚太祖已是应接不暇,此刻两式极招汇流,勉能挡招,却是再度被击飞出去,大口呕血。 依靠双刀勉强稳立身影,戚太祖眉色冰冷,“公子膑,这便是你的行事作风吗,以多为胜!” 面对戚太祖激将之言,玄膑挑了挑眉头,并未回应,而是看向了老狗,“狗哥,削他!” “没问题,掠影击!” 掠影一刀,快到无可捉摸,重创在前,戚太祖应对已显支绌! 与此同时,侠锋两说、玄膑身影已至,凛杀之招,随之递上,一者沉如山坠,一者迅若疾风,伴随随时取命的时间快刀,戚太祖心知,唯有豁命! 双刀撼剑戟,铿然一声,上驷之剑转势,一道绿芒恰似蛟龙出海,封喉逼命。 撒刀翻掌,掌退剑锋再握刀柄,戚太祖一气呵成,但此刻骨刀又至,二人牵制,一人破敌,三人合围,戚太祖险象环生。 噗嗤! 避过杀招,却是避不过锋芒,戚太祖身上再添一道刀痕,同一时间,战戟至,再挡,戚太祖力屈再退。 今生以来最为惨烈的一战,甚至是昔年远胜对决仲天的生死危机,红上添红,既然无退路,那便将生死置之度外,杀出一条血路,手中的刀便是开路的神兵! “杀!旋杀八风影!” 独斗三强,血腥更激起戚太祖心内杀意,血光灿然,武道七修创者,纵是落入下风,也不会认败。 猫;?九,老?字:号"小,说:,群;9;.4:0?;7"5.'7"!3;,0:!3?编'?码!2"!3.2!"1  然三人合力,岂是意志可挽,只见极速之间,招招是杀式,互相配合,共诛祸首。 声声战声,刺耳异常,握剑的手,已满是鲜红,唯有满腔的雄心壮志,驱使着自己,不能就此倒下! 面对愈战愈狂的戚太祖,三人合力,再蓄一招。 轰然一声,一招会三强,停滞的双刀,伴随踉跄的步伐,连连退步,双臂更是鲜血溢流,纵然是七修创者,步武东皇,在面对三名不在自己之下的高手时,也不免落败。 “公子膑,老狗,侠锋两说,你们都该死啊!” 穷途末路,仍是不甘,戚太祖尽燃功元,换取修为提升,招起招落更见狠辣。 一泓溅血,一刀染红,然即便如此,戚太祖无畏,不顾自身性命,也要以伤换伤,如此的打法,虽然也给玄膑三人带来了麻烦,但以命数为消耗的拼搏之力,注定不能持久。 滴落的朱红,随着双剑的挥斩飞洒,面对从人数到实力的差距,纵使是七修创者,也不可避免的迎来败局。 此时,再闻玄膑开口说道:“戚太祖,你不用搏命拖延时间了,还施水阁已经登岛,你的麾下就算没有被铲除,也大多被牵制,不会有人来救你,也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之所以走这一趟,一来就算为了将戚太祖及其麾下势力连根拔起,其二就是要打包金狮宝藏,任何一个目的没有达成,这项计划都不算成功。 耗费如此大的心力,玄膑宣判,今日戚太祖,必死! “想杀本尊,拿你们的性命来换!” 决死一招,一身功体提至极限,双刀擎起,却是七修之武汇聚一招之内! “七修合招·六寰神宇!” “天狗吞月!” “一剑斩江湖!” “龙武破极!” 四式极招对垒,摇地动,大地难承雄威,一道又一道巨大的深壑出现,蔓延百里之外。 余威急剧荡开,但见尘沙怒浪中,凌厉一刀,快到猝不及防,转瞬封喉! “啊!” 同一时间,战戟、双锋同时贯穿戚太祖身躯。 尘浪散尽,显露出其中的身影,三人合围戚太祖。 伴随一声轻响,双刀颓然落手,戚太祖双目圆瞪,是不甘,是愤怒,张了张口,还欲再说些什么。 此时再闻玄膑淡淡言语:“你不是想领悟诛神之招吗?这不是送你进天极之境?” 你! 他,他怎么会知道,诛神之招的事情! 满腔疑惑,满心疑问,此刻却是再难开口,伴随双锋一戟自戚太祖体内拔出,不可一世的武道之皇,身躯轰然倒地,性命无存。 第156章 漂血终章 漂血孤岛,满怀野心的盖世枭雄,不待铺展自己的宏威蓝图,便在岛结束了其还不算特别的一生。 “戚太祖,值得纪念的对手。” 天之滟复归于登龙杖被玄膑握在手中,自当年冷滟打铸出天之滟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将之用于实战之中。 由此也可看出戚太祖带来的压迫感。 若是一对一,根据玄膑自身估计,就算能胜必然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但是如今集合三人之力合力斩杀,每人不过一些轻伤或者皮外伤,这实在是一桩很合适的买卖。 但无论如何说,戚太祖终究是玄膑踏入苦境以来所面对的,仅次于太学主控制下权倾天的对手。 “狗兄,多谢了。”玄膑看向老狗说道。 “都是兄弟,好说了。”老狗甩了甩头,抖去狗头面具上的尘埃,乍一看上去倒是真的有几分像狗,忍不住让玄膑怀疑,这狗头面具不会是拿曾经天霜獒的头做的吧。 此时却见超轶主神色匆匆赶至,助辜独明脱困,制服了痕江月后,眼见战局激烈,超轶主便匆匆往壁窟方向赶回,终究还是慢了几步。 看着地上倒落的戚太祖尸体,超轶主叹息道:“所以凋亡禁决,这一切当真是戚太祖一手操弄是吗?” “没错,不过他如今已然伏诛,凋亡禁决也到此为止了。”侠锋两说在旁说道,随后他的目光落在玄膑身上,瞬间变得有些古怪。 “我说,公子膑,你在做什么?” 只见三枚色彩各异的晶石受玄膑催动浮空,盘绕戚太祖周身,内中传出不同的诵念祷咒之声。 《度人经》、《往生咒》、《消灾祈福咒》…… 经过若叶知秋的创造发明,还施水阁现如今已经摒弃了传统的符咒消耗模式,转为了更节约更方便耐用的留声晶石。 同一时间,玄膑掌运烈火,将搜刮干净以后的戚太祖尸身一把火点燃。 听到侠锋两说的疑问,玄膑回头解释说道:“哦,是我家乡的一个传统,对于值得敬佩的敌人,要诵经超度,焚尸扬灰一条龙,以便其能往(永)生(不)极(超)乐(生),好(魂)好(飞)做(魄)人(散)。 “原来是这样吗,我行走苦境,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习俗呢。”侠锋两说挠了挠头,感觉这种行为不是很像呢。 “哎呀,苦境偌大,存在一二你没有听过的风俗很正常,不过可以宣布,凋亡禁决到此为止了。”玄膑看向超轶主说道,“老哥你担心的事,就不用担心了。” “戚太祖,唉……”超轶主叹息一声。 几人相较时日虽短,情谊却是匪浅,尤其是他与戚太祖之间。 或许是命运使然,二人聊得极为投缘,若非事实摆在眼前,他绝难相信戚太祖就是凋亡禁决主谋。 甚至,若无此着,两人离岛后还能成为极好的朋友。 “啊,烈焰不破,你!” 一旁昏迷的癫不乱忽然发出一声惨叫,缓缓转醒,看了眼欧阳堇,又看向众人以及废墟,皆无戚太祖踪迹,于是开口问道:“烈颜不破呢?” “已死。”玄膑说道。 他可不认为,癫不乱还会为戚太祖报仇,兄弟二人,早在当年金狮帝国之时,情分便已经耗尽了。 “……哈,想不到我们兄弟时隔多年的再次见面,竟然就是最后一次见面,金狮帝国,金狮宝藏,皇兄,你自诩智勇双全,不知可曾料到,自己到头来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可悲的结果。”癫不乱冷笑了几声,握住了欧阳堇的手。 “他的尸身呢……”癫不乱接着问到。 “扬了。”侠锋两说在旁幽幽说道。 “……”癫不乱眨了眨眼,有些没回过神来。 只见玄膑拿着金狮双刀上前说道:“尸体已经火化,这两把刀,既是金狮帝国象征,亦是他最终一战所用的刀,你便留作纪念吧。” “……多谢。”癫不乱接过双刀,心内生出一丝伤感。 就算是敌对,曾生死相搏,但二人之间的血脉亲情尤其是轻易几句便可割舍。 但就如同玄膑所想,他也不可能为了戚太祖与众人敌对。 就在几人交谈之际,又见普九年与若叶知秋来到,同玄膑行礼道:“主上,漂血孤岛已尽数掌控下,七曜定尊会首领凤麟君已被凶暴大惊慌生擒,他答应透露戚太祖藏宝之地,但在这之前他要求见主上和癫不乱壮士一面。” “凤麟君吗……”玄膑点了点头,“先看押吧,待此处事务了结再与之一会,癫不乱你以为如何?” “好,有劳。” 凤麟君为金狮帝国仅剩的老臣,于情于理,癫不乱都有与之一会的必要。 “是。”普九年应声说道:“那属下先另行安排其它示意了。” 说罢,便径直退去。 “对了。”玄膑想到一事,看向老狗说道:“你身上的遗书和金狮币,可以交给欧阳堇和癫不乱,姜回是欧阳堇义姐荼山毒后的丈夫,而金狮币原本的主人就该是癫不乱,是否应该毁灭,也该由癫不乱决定。” “哇哦!”老狗看着玄膑,一副很惊讶的模样,“好狗弟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些事情,这些事情可是只有小蜜桃知道。” “哈,这个嘛,是一个秘密。”玄膑悠然说道,“无论如何,此处之事已算到了尾声,众人先行修养吧……” “这样啊,随意吧。”老狗从怀里摸出一封书信和一枚印着狮头图案的金币,正准备交给癫不乱。 就在此刻,天地风云忽变色,赫见白云遮天幕,金光铺坦途,九霄之上,朗然诗号回荡天地,九霄之上声声诗号,只见一人乌袍负玉剑,巍峨珠玉冠,仙气翩然,容貌俊美,仿若神仙中人,驾驭仙兽,缓缓而降。 “仙非仙,剑非剑,不仰山高鱼龙名;魔非魔,道非道,无待生死齐物行。” “诸位,孤岛之上,得以相见,幸会了。” 来人翩然有礼,玄膑心中却是眉头大皱,这个逼反应太快了吧。 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了,感觉过去各位衣食道友的支持。 祝各位顺风顺水顺财神,朝朝暮暮有人疼。每天都能爱对人,排位把把都超神。 新的一年,诸位苦境继续再会呀! 第157章 仙踪无名 漂血孤岛,众人相谈许久,曾经生死与共的战友,却成阴谋祸首,令人不由唏嘘。 就在几人交谈之刻,风云变幻,赫见一人自天而降,一身超然,不似凡人。 而在几人之中,老狗最先作出反应,狗头面具下仿若真的是狗一般的细细嗅闻,眼神里露出几分冷厉的杀气,侠锋两说觉察,凑在老狗身边悄声询问道:“怎么了老狗,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这个人身上的气息,我不喜欢。” 侠锋两说眨了眨眼,“是这样吗?我怎么感觉这个人一身的仙气飘飘,器宇轩昂,不仅看上去就知道来历不一般,身上的气质就只差把正派人士写在脸上了。” “光看气质,谁又能想得到,戚太祖会是凋亡禁决主谋。”癫不乱在旁说道。 是啊,谁又能想到,为人风趣幽默讲义气,气度不凡的七修创者,会有一颗祸乱天下的枭雄之心呢。 玄膑目光往向来人,他也不是没有料想过这个人会现身,但是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来的这么快,甚至还在凋亡禁决没有正式结束时就出现了。 现在又要怎么办?继续围炉吗?区区一个仙踪无名,魔始化身算不了什么,就现场的阵容,别说他,就算几个魔始化身打包一起上也不会虚。 但是真正麻烦的事在于,解决了这个,找不出魔始真身,便无法将魔始彻底铲除。 但留着……凋亡禁决始末不知此人能知道多少,而且此事后几人都只怕会成为魔始目标,就算魔始一时半会活不过来,被一个变态一直盯着,也够恼火的。 必须得把这个逼干掉,不止他,还包括魔始可能存在的所有分身一起干掉…… 此时的仙踪无名,还不知道自己尚未自报家门,就上了某些人的必杀名单,只见其翩然落地,拱手一礼,自有一番说不出的仙人气度。 “山人仙踪无名,乃是戚太祖好友,诸位幸会。”仙踪无名道。 “阁下来此所为何事?”癫不乱毫不客气的问道。 “自是为吾友而来。” 仙踪无名同几人解释说道:“日前戚太祖同吾说明了关于凋亡禁决之事,吾见其额上血光,便施展了术法关联其命数,方才感应吾友危急,匆匆赶来。” “呵” 玄膑笑了笑,丝毫不客气的嘲讽道:“阁下好能为啊,我等自海岸往漂血孤岛行舟尚用了数日,而阁下感应术法,便即刻赶至……” “还施水阁阁主竟是井底之蛙。”仙踪无名亦是回应针对,“自己做不到的事,便认为旁人也无能做到。” “修仙的人都似阁下这般伶牙俐齿吗?哈,不过也不是很重要,你既与戚太祖为友,那未知戚太祖前来凋亡禁决前,可有什么重要事物交托,这位是戚太祖胞弟,算是当前情形下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你可以直接给他。”玄膑说着就一指癫不乱。 “竟是吾友胞弟?吾却是从未听到他提起过还有什么弟弟。”仙踪无名道。 “这嘛。”玄膑道,“看来你们关系还不是很到位。” “到位与否,不由阁主置喙,仙踪无名只要戚太祖下落。”仙踪无名开口说道。 “扬了,你虽然很快,但还是来迟了,已经扬了,你去挖一挖,可能能找到点。”侠锋两说一指旁边戚太祖焚尸处道。 “什么!”仙踪无名神色一凛,无形气势席卷而出。 超轶主右手一翻,定干戈挥斥定风云,不待气势逼临便已消散无踪。 “戚太祖为凋亡禁决主谋,如今已然伏诛。”超轶主上前一步说道:“阁下节哀。” “节哀?凋亡禁决主谋,伏诛?”仙踪无名眉头紧皱,“还请各位详细说明。” “免请,不用谢,这些事我们也不是想往外说,你可以自己去查。”侠锋两说吊儿郎当的做派,悠悠然说道。 “阁下这番言语,未免将仙踪无名,看的轻了。” 话语落,仙踪无名未见出手,身后玉剑一道剑气飞射而出,直取侠锋两说。 侠锋两说无惧,同样负手,身后回黄转绿一道剑气飞射迎上。 两道剑气相撞,却见玉剑剑气犹胜一筹,侠锋两说稍退三分之一步。 老狗看着侠锋两说吃了暗亏,登时骨刀上手,遥指仙踪无名,冷声说道:“现在是想怎么样,要相杀吗?” 仙踪无名看着老狗良久,轻笑了一声说道:“失去了过往之人,行走世间,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时间之子,还记得你之过往吗?” 惊闻言辞,老狗手上一顿,随之引爆更为强烈的杀意,一瞬刹那,快刀已出! 交锋,只在转瞬之间! 同一时间,侠锋两说、玄膑也同时出手,一剑一掌,仙踪无名同对三人,掌开天地乾坤,砰然一接,仙踪无名连退数步。 “仙踪无名,再不收敛你的姿态,便留命吧!”玄膑冷声说道。 不愧是魔始分魂,总知道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麻烦…… “凋亡禁决始末,仙踪无名也知道一二,不过是为参与之人提供所需,各位公平竞争,各凭本事。”仙踪无名侃侃而谈说道:“此事放在江湖中,也早是寻常之事,诸位既然来此,便是应允了这样的条件,如今杀人夺宝,不怕为天下耻笑吗?” “阁下混淆黑白的能为,令人叹为观止。”超轶主皱眉说道。 眼前之人,看似器宇轩昂气质不凡,但言行……不似善类。 “鉴兵台之主?呵。”仙踪无名看着超轶主冷笑一声,这一声笑,令超轶主感觉犹为不适。 “此事,仙踪无名会于公开亭昭告天下,是非曲直,自有江湖同道论说,戚太祖之仇,仙踪无名迟早会讨回,请!” 话语落,仙踪无名身形幻化便要离去,此时却见一道金刀断空斩落,阻绝仙踪无名离去之路。 尘埃尽荡,仙踪无名挥掌以应! 只见尘埃散去,不知何时,癫不乱倒提金狮双刀,巍然拦路,冷声说道:“吾允你走了吗!” 第158章 一言不合 漂血孤岛,自称戚太祖友人的仙踪无名冷声嘲讽几人杀人夺物,言辞之中更不乏为戚太祖开脱之意。 正欲离去之际,我醉超狂手执金狮双刀,烈烈刀罡断去路,金发雄姿,尽显狂态,眼神之中更是丝毫不假掩饰的强烈杀意,“在吾的面前大放厥词,吾准你离开了吗!” “此外,又是谁,允准你借戚太祖之死生事!”癫不乱冷声说道。 双刀划界,横刀拦路,大有不容仙踪轻越之意。 仙踪无名看着眼前的癫不乱,眸子闪过一抹玩味,我醉超狂,或者说烈颜姑苏,一个自始至终都被戚太祖压制的可怜可悲之人。 那可怜的合作对象说过,虽然烈颜姑苏武道天赋不凡,但是其它方方面面,皆是不如他。 无论是心机还是智计,他自负都远在烈颜姑苏之上。 只是可笑的事在于,劣种活了下来,而稍有优势的种源却是尸骨无存。 实事之无常,当真是有趣的紧。 “烈颜姑苏,先有兄长因为嫉妒联合旧臣覆灭王朝,后有弟弟坐视兄长亡于围杀,金狮帝国的这一场兄弟阋墙的大戏当真是有趣得紧,吾相信谁是谁非,江湖中人自有论断。”仙踪无名冷声道。 “你找死!”死字未落,双刀已出,癫不乱眼中杀意狂燃。 同一时间,欧阳堇、老狗、侠锋两说同时出手,四大高手合围,玄膑、超轶主亦是蓄势待发,骇人威压倒卷,然身处于风暴中心的仙踪无名却是面不改色。 四招同至,却见仙踪无名周身骤然扭曲,四道攻击同时落空,只闻仙踪无名冷声笑语:“几位之能为,仙踪无名见识了,改日仙踪无名自会一一讨教。” 其声悠哉,悠然,满是说不尽的嘲讽意味,但下一刻玄膑一席话却叫其在暗处脸色一变。 “天风寄影,看来阁下虽然说言行举止颇为神秘,但是也不至于说无迹可寻啊。”玄膑抬头看天,意有所指道。 “……不愧是藏书万卷的还施水阁阁主。”仙踪无名冷冷说了一声,旋即消失离去。 “仙踪无名,未曾听说过此人的名号,但如此手段,来历非凡也。”感受着仙踪无名消失离去,超轶主开口道。 癫不乱目光落在玄膑身上,道:“天风寄影,看来你知道此招的来历,那么这个叫仙踪无名的人,他到底……” “不知道你们是否听说过云海仙门。”玄膑也并未隐瞒,径直说道。 四字出口,癫不乱、欧阳堇、老狗、侠锋两说几人都是面面相觑,分明是从未听过这个名字,相反超轶主神色却变得颇为凝重,随后询问道:“你说的可是传闻中的天外之境、云上神阙,亘古的修真之海、登仙之门。” 天外之境、云上神阙、修真之海、登仙之门…… 四个修饰词哪一个都不会简单,更何况是将四个修饰词集中于一处之地,听到超轶主如此说,众人的目光也变得凝重起来。 “没错,就是它,云海仙门,传闻中的修仙圣地,而天风寄影,正是云海仙门从不外传的密招,此人我猜测或许与云海仙门有关,不过具体如何,还要另行调查,此事可以等到返回还施水阁后再行商议。”玄膑解说完后,看向癫不乱,“现在先处理收尾之事吧。” 神韬继武·凤麟君,昔日金狮帝国国君最为信任的巩固老臣,也是戚太祖得以覆灭金狮帝国的最大功臣,在金狮帝国覆灭后,凤麟君也依靠着昔日功劳和戚太祖的信任,成为了七曜定尊会执首。 若是依照原本的凋亡禁决流程,待到玄膑一行人通过最后考验,兑换奖励时,凤麟君便会现身主持。 但人算不如天算,因为玄膑的插手,凋亡禁决面目全非,隐藏的最深的幕后主使者戚太祖身死,其麾下的左膀右臂痕千古、痕江月等人也先后战败身亡,凤麟君这一明面上的七曜定尊会主人反而活到了如今。 “凤麟君,多年不见了。” 临时用作监牢的山洞内,癫不乱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男子说道。 “……老臣,凤麟君,见过二皇子。”凤麟君一扫拂尘,躬身行礼说道。 “金狮帝国覆灭,烈颜姑苏已死,如今世上只有癫不乱。”癫不乱冷声说道。 “……是吾僭越了,癫不乱。”凤麟君闻言,眉头轻皱,道。 “找吾来,是为何事?” “戚太祖死,你便是金狮帝国仅剩的后人,凤麟君于情于理都该见一见你。”凤麟君说道。 “呵,这么说来,你倒是金狮帝国的忠臣了。”癫不乱嘲讽道。 “金狮帝国传统,立嫡立长,昔日先君有意废长立幼,此乃取祸之道,凤麟君自然不能看着金狮帝国走上末路。”凤麟君平静道:“至于帝国覆灭,戚太祖一心为之,吾未能阻止,也是吾之过错,早有意助戚太祖完成大业后,入黄泉在先君面前赎罪。” “呵。”对其这番言辞,癫不乱仍是冷笑。 凤麟君看着癫不乱良久,随后叹息一声,开口道:“这三枚金狮币,乃是这些年我等收集而来,还差一枚便可集齐,重启帝国宝藏,你为金狮唯一的后裔,这些理所应当是你的。” 说话间,三枚金狮币脱手而出,癫不乱伸手接下,看着手中的金狮币良久,过往的记忆浮现脑海,迟疑片刻后,他又取出了老狗交予的那一枚。 “另一枚竟然在你手中……”凤麟君宽慰一笑,“也是天意。” “金狮宝藏,吾并不感兴趣,不过吾会为其找一个合适的主人。”癫不乱说道:“至于你,留着你的性命,为你过往赎罪吧。” “不必了……”凤麟君摇了摇头,“凤麟君之罪孽,唯有九泉之下面见先君,方能得赎,今后二皇子,多加保重,老臣告退。” 凤麟君双手高举,缓缓拜下,极致到底,整个人轰然倒地。 “凤麟君,你!” 癫不乱连忙冲上前,只见凤麟君面色发黑,已然服毒身亡。 第159章 风波 人心 满篁潇湘,超轶主手中看着自烈武坛和鉴兵台搜集而来的最新情报眉头紧锁。 漂血孤岛一事,以七曜定尊会瓦解,幕后黑手戚太祖的死而宣告结束,然而,这并不代表一切的终结,神秘的仙踪无名又牵连出了久远之前的修仙之门云海仙门。 云海仙门,即使是以超轶主的情报网络,所能收集到的东西也大多在许久之前。 由九天玄尊所创立,与儒门德风古道、佛门西隍佛界线、道门道武王谷并称的修真之地。 九天玄尊也因此而与皇儒、道皇、尊佛并成为四大创道者。 这般人物,已接近于传说,而事实上云海仙门也早已销声匿迹多年,只能听闻得些许风闻消息,但是却难以证实。 此时,一道靓丽洒脱的身影踏入满篁潇湘,丝毫不假掩饰的脚步声,引得超轶主头看去。 “青霜台。”超轶主放下手中的情报,来到亭外相迎。 “御龙天,吾听点锋座说你在收集关于云海仙门的消息,是凋亡禁决的事又有了意外?”暮成雪开口道。 超轶主沉默,若依他以前的性情,这样的事自然是尽可能瞒着暮成雪等人,但凋亡禁决一行,与玄膑交谈后,他的想法有所改变。 有时候一昧的隐瞒,或许对于关心自己的人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你是否在凋亡禁决之事上,还有隐瞒?”暮成雪质问道。 超轶主摇了摇头:“凋亡禁决上发生的事,我已尽数说明并未隐瞒,包括最后相关宝藏的取处,只是在其后,有一名叫仙踪无名之人,自称戚太祖好友,详情如此……” 一声声诉说,在幽静的院中回荡,自戚太祖死后出现的神秘人,针锋相对的言辞。 还有一击逼退侠锋两说展现出的不凡实力。 最重要的,还是在于,其最后施展出的云海仙门秘招。 暮成雪坐在那静静的听着,眸子光芒不断闪动。 超轶主…… “此人言辞之中不见善意,反而多有挑拨,只怕迟早会对上。”超轶主同暮成雪解释道。 “云海仙门……确实神秘。”暮成雪点了点头,“无论发生何事,暮成雪皆会与你一同承担。” “……多谢,但在此之前,请你答应吾,不要让此事为烈武坛其他兄弟知晓。”超轶主说道。 “吾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吾,不可再一人面对。” “好。”超轶主点了点头,应下承诺。 暮成雪…… 看着眼前人,漂血孤岛上,仿若谈笑一般的话语再度浮现—— “超轶主,机敏如你,不该看不出暮成雪对你的特殊态度,有时候一昧的自欺欺人,只怕最后会追悔莫及啊。” 后悔吗…… “御龙天,你怎么了?” “我,无事。” 超轶主摇了摇头,像是要将脑海内的想法甩出。 此时再闻暮成雪开口道:“戚太祖之物都落到了公子膑手中,那你所要的流火阳铁……” “也在他之掌握,他表示会以流火阳铁拜访武林名铸,打造更好的烽火关键,让吾与他同行。”超轶主说到此处时,脸上露出苦笑。 “吾会再与他沟通说明。” “你还是怀疑他之用心吗?” “非也。”超轶主摇头说道:“只是,此事本该由吾自行承担,实是不愿将其他无辜之人卷入其中。” “那他……” “哈,先行一试吧,如果不行,再论其它。” 就在这时,君舍魄手中拿着几张纸神色匆匆的来到满篁潇湘,“兄长,出事了。” …… …… 公开亭,无数武林人关注的公告亭,亦是武林道上消息散播最为迅速之处。 今日人头攒动,只因公开亭上,接连爆出惊天消息,无数武林人闻声齐聚,只为公开亭前,一座精美华丽的马车。 “所以,凋亡禁决的奖品还有金狮帝国宝藏都在还施水阁?”一名武林人问道。 “严格来说,只是能够开启金狮帝国的金狮币被公子膑所掌握。”马车内的人解答道。 “戚太祖当真是凋亡禁决幕后主使?” “是。”马车内的声音淡淡说道。 “那他是如何死的?” “公子膑、老狗、侠锋两说三人围攻,力战而亡,此外西疆毒首欧阳堇、癫不乱、烈武坛三罡之一的超轶主也有参与。” “他当真有罪吗?” “一户乡绅,为了虎皮挂出悬赏,让猎户入山狩虎,猎户不幸身亡,猎户的族人便将财主灭门,财宝据为己有,谁对谁错,一目了然。” “多谢。” 人群中提问的人转身离去,此时人群中方才有人惊叫出声。 “那人是武道七修的沌王非寿啊。” “他旁边的便是尊武封端了,据闻其修行七修横练法门,修为不凡。” “看来武道七修是要为创派祖师爷报仇了,武林又热闹了啊。” 此时,再闻马车内的悠然言语,说道:“好了,今日的时辰到了,改日再会,请。” 说罢,也不待在场武林人士言语,马车起驾,眨眼便消失在公开亭上。 虽然马车离去,但关于凋亡禁决、公子膑、金狮宝藏的消息,却在有心人的传播下不断的扩张影响。 有好事之人便将凋亡禁决中存活的玄膑、超轶主、侠锋两说、老狗、癫不乱分别取了绰号。 南逸、东冕、西奇、北狗、中狂……五大传奇之名不胫而走。 而同时,也有不少人不耻玄膑等人的作为,认为既然参与了凋亡禁决,便是默认了其规则,却以诛魔卫道的名义,将其杀害,着实是有违武林规矩的邪魔作风。 但无论是何种,风波都不可避免的波及到了还施水阁。 而身处于风暴中心的还施水阁,却是一切如旧,一样的开着门,一样的对外做生意,并未因为凋亡禁决之风波而产生任何的变化。 也不是没有武林人士自以为是的打着正派或者为亲友报仇的名头来寻还施水阁,要求还施水阁将自七曜定尊会收缴而来的物品公之于众。 而这些人,往往过不了几日,便在武林道上销声匿迹。 江湖之大,大到消失了几个人,不会有任何的波澜发生。 而此时,新登五大传奇之位的玄膑,却出人预料的不在还施水阁之中。 第160章 复仇之心 荒野之上,自公开亭离开,引得不少武林人士惊呼的两人并肩而行。 左侧之人,浑身黝黑,面相肃穆,额间一点红,正是七修在列的沌王非寿。 而右侧之人,白面黑须,身印彩纹,正是七修之一的尊武封端。 严格说来,两人并非武道七修,需知武道七修分为内七修和外七修,而内七修又分为拳、掌、剑、戟、刀、剑、奇门,二人分属拳掌两门,但并非七修正尊,严格说来只是七修候补者。 但在江湖之中,已是不少人望尘难及的高手。 “可恶,这笔仇,七修必须讨回!”尊武封端一边走,一边喝骂道。 “不可冲动。”沌王非寿在旁说道。 “我等身为武道七修,岂有七修创者死了还不闻不问的道理!”尊武封端面带怒容道。 “并非是不闻不问,而是需详细谋划,需知仅凭一个还施水阁,便非是你我能够撼动,更遑论还有其他那些人参与,需集合内外七修之力,才有机会讨回此仇!”沌王非寿劝说道。 “可恶,可恶啊,真是憋屈!”尊武封端一拳挥出,拳劲激荡间,便将一旁数人腰粗的巨树洞穿。 “不愧为武道七修,修为不凡也。” 一声赞叹,但闻马蹄声伴随车轴声卷动滚滚尘埃而至。 “是你。” 沌王非寿看着驶近的神秘马车,宁神戒备。 戚太祖的仇,武道七修自然会讨回,但那不代表他们会将这神秘马车视作盟友,相反,此人将消息散布武林,是有意挑拨武道七修与还施水阁等势力的仇恨,绝非善类。 马车内的人也觉察了沌王非寿的戒备之心,轻笑一声后也不再靠近,而是说道:“诸位戒备之心,吾可理解,不过想要团结七修复仇,只怕没那般容易。” “你这是什么意思。”尊武封端横眼相视。 “外七修之人,包括诸位这类的七修候补者,与戚太祖关系匪浅,有半师甚至一师之情谊,但内发七修,多为带艺加入,内七修之首意琦行更是只与戚太祖有换招之情分,只怕想说动那几人,是难上加难。” 沌王非寿冷声说道:“这是武道七修内部之事,就不劳阁下关心了。” “自然,吾也不过是敬佩步武东皇昔日武冠玄洲之名,方才好言说明。”马车内的人轻声说道,同一时间,一枚令牌缓缓飘出。 “不过,此物你们可以收下,凭借此物可前往中原与南武林交界处的天荒山脉,有一处天荒长生殿,寻求帮助。” 却见尊武封端一拳轰出,悬浮于空中的令牌登时破碎。 “武道七修的仇,武道七修会讨,武道七修的事,武道七修自然会解决,这与你无关,也不要指手画脚,哼!”尊武封端冷哼了一声,转身大踏步的离去。 沌王非寿看着马车亦是冷声说道:“尊武封端所说不差,此外,也请不要再借着戚太祖之事煽动人心,否则武道七修会一并清算,请。” 武道七修会报仇,但是不代表会甘心成为他人所操纵的棋子,更不会允许有人借着报仇的名头生事。 看着两人离去,马车之内的人发出一道轻蔑的笑声。 “戚太祖心机深沉,智勇兼备,徒子徒孙却全是一群愚昧蠢货,可笑。” “接下来,便该进行下一步了。” 马车再启,转眼消失于林间。 …… …… 白玉铺桥,珠宝为饰,极尽大俗大雅之功,赫见一尊巨龙雕塑屹立,极尽工匠之精美,而在巨龙之后赫见华丽高大的牌坊上书写四个大字—— 儒门天下! 议事殿中,文武分列,三司齐聚,而在至尊之位前,一明眸皓齿,衣着华丽红色锦缎,极尽灵气的少女微微躬身,身前一道镌刻龙形的令牌高悬,一众儒生尽皆俯首。 上官采薇躬身到底,额头上的冷汗不住流下,身后的儒衫早已被汗水浸透。 “龙首……这便是属下在漂血孤岛所见始末。” 主座上,令牌随即放出光华,一个威严的儒音自令牌之中传出,道:“吾知道了,但上官采薇,未经允准而擅离职守,更参与江湖纷争,此事你可知罪。” “是,属下有违龙首之令,认罪。”上官采薇艰难说道。 “那便领罚吧,逐出儒门天下。”令牌之后的人淡淡道。 众人闻言皆是心头一惊。 但令牌后的人也没有再说明的意思,下达了处罚后,令牌复回归于少女手中。 “龙首之令,上官采薇,逐出儒门天下。”少女说道。 “……是,多谢龙首。”上官采薇躬身应道,随后满身颓丧,转身离去。 “龙首为何要……”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 “如今还施水阁因金狮帝国和漂血孤岛之事处于风口浪尖之上,龙首如此做,是无意参与其中之意。” “有必要如此吗?还施水阁如此强盛?就连龙首也要避他锋芒?” “避其锋芒,呵,这只是龙首的态度,莫忘了这亦是惩戒,无论如何说,上官采薇违背龙首指令行事,这在龙首眼内,是不可饶恕的大错。” “这……好吧。” “引以为戒吧。” …… …… 路边茶坊,无数走街串巷的江湖散客,中原武林偌大,大到不同的地方盛传着不同的消息,不同的情报,不同的传闻。 近些日子最为火热的传闻自然是金狮宝藏、凋亡禁决、还施水阁,但不代表其他的传闻就失去了市场。 这个武林太大,大到一个消息、一个故事,哪怕关联着无数的性命,也很难传播到人尽皆知的程度。 “你们听说了吗?” “什么?” “那个一剑万生的事啊。” “一剑万生,那个传说中的用剑先天人?一生提剑不用剑?” “就是他。” “他能有什么事啊。” “这个啊。”说这话的人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这件事说出来就怕你们不信啊,实在是太过于离奇了。” “到底是什么事?” “啧啧,既然你们感兴趣,那我就说一说,这件事还得从另一个事情说起……” 第161章 一世用剑不提剑 荒野上一处寻常不过的茶坊。 烈日当空,多的是进茶坊喝茶歇脚的贩夫走卒,江湖绿林。 这些人虽然大多无甚本事,却是武林道上传递风闻消息的不二人选,而他们也往往热衷于此。 此刻不少人都聚集在一处方桌旁,有大方的食客令点了茶水、果脯放到上首那大腹便便,笑眯眯,带着几分猥琐的行脚商人面前。 等待着有什么精彩的消息爆出。 一世用剑不提剑,传闻中的剑界不世高人一剑万生,又有什么精彩刺激的消息秘闻,在座的各位江湖人无不翘首以盼。 那行脚商人也不卖关子,喝了茶水,吃了几块果脯便将所听到的消息说来。 “这件事情啊,还不能单从一剑万生身上说起,各位可曾听过血手魔魁满天红?” “江湖十大恶人之一的满天红?”人群中有人惊呼道,“此事竟然还与他有关?” “没错,正是那覆灭了五城矿首木府,作恶多端,恶贯满盈的血手魔魁。”行脚商人说道:“都说人心不足蛇吞象,那满天红之前又将主意打到了南霸天十三连锁会的九天神罩上,那十三连锁会岂是易与的,满天红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被追杀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蒙一剑万生相救方才脱险,为了报答恩情,便将自家儿子给了一剑万生作剑童。” “果然是恶贯满盈的凶徒,枉顾父子亲情,自己儿子说卖就卖。” “也不能这么说,那可是一剑万生,去做他的剑童,若能参悟个一招半式,反而是那小子的造化。” “说来也是,不过却是未听说满天红何时有的一个儿子?” “诶,这等恶人,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有一两个私生子料想也是再正常不过。”一男子说道,“别打岔,这位仁兄接着说。” “哈,后面可就精彩了,再闻一句,不知各位可曾听说过云路天宫?” 此时人群中又有人道:“云路天宫,不是已遭南霸天灭门了吗?” 见众人看向自己,那人又补充道:“云路天宫之主流星君,以天星一气绝技和麾下门徒十三流星建立一方基业,但不知何故,与南霸天卯上,已遭灭门,流星君也是跳崖自尽,怎的,此事还和流星君有关?” “哈哈哈。”那行脚商人大笑了几声,“不止有关,若没他们家,此事却也没那般精彩了,还是得说回满天红盗取九天神罩上,其被南霸天追杀的途中蒙一女子相救,那女子便是流星君之女,有着玉颈金羽之美誉的萧竹盈,也因为救了满天红,萧竹盈而被南霸天视为满天红同党追杀。” 说到这里,在旁听的人方才恍然大悟,为何云路天宫会遭南霸天灭门,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 “玉颈金羽,啧啧,能得如此称号,看来这萧竹盈……”说罢,那人脸上露出了在座男子都懂得的笑容。 “未曾亲见,不好多说,不过从后面发生的事情来看,纵然不是风华绝代,也该是万里挑一的美人,不然如何引得一剑万生倾心。” 一听到这话,在座的众人精神更是骤得提了几分,看向那行脚商人静待着下文。 行脚商人也不卖关子,喝口水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云路天宫被灭,萧竹盈机缘巧合之下也被一剑万生所收留,那一剑万生对萧竹盈可谓是万分倾心啊,但是有趣的事情来了,那萧竹盈于黄花居居住了一段时日后,却与那满天红之子有了私情。” 这话一出,旁听众人面上的神情尤为的精彩。 先天人喜欢女人不稀奇,毕竟哪怕是先天人也还是人;女人喜欢先天人也不稀奇,毕竟那是武林最为顶尖的一拨人的存在喜欢也正常。 但先天人喜欢的女人却喜欢上了一个一文不值的剑童,那这故事一下就变得传奇了起来。 先天先天,若没几分心气和脾气,如何走得上这条路,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却喜欢上了自己的剑童,在座的几人稍加代入了一下,登时便有些怒火直冲头顶,恨不能御剑径直把那小子戳上几十个透明窟窿。 “那一剑万生如何了?径直杀了那人?” “若不出意外,本来是当如此的。”行脚商人砸了咂嘴,“但是嘛,萧竹盈跳出来求情,此事也不了了之。” 气,气啊…… 有人将自己带入了一剑万生的视角,登时只觉得更气了。 自己喜欢的女人,为别的男人求情,就算是先天人又能如何。 登时不少人心中的敬畏之心都消弭了不少,先天?剑界高人?就这?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不过嘛,此事还未终结,根据我所知啊,那满天红之子已被一剑万生逐出了黄花居,更与一剑万生定下了两年后的战约。” “两年?” “嗯,两年,两年后。” “这和现在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剑界高人,和一个剑童,中间的差距岂是区区两年时间便可以弥补的,在一众江湖人看来,那血手魔魁之子早已是一个死人,不过是还能多活两年罢了。 “那却是不知了,不过那小子到处拜师学艺,不过拜的老师过不了数日就会被一剑万生飞剑斩杀,当真是惨呐。” “这一剑万生当真是要赶尽杀绝,好毒辣的手段啊。” “呵,这事要是落在你头上,怕不是当场就得把人大卸八块,哪里还等得了两年。” “切,要是老子是一剑万生,这事儿根本就不会发生,老子堂堂先天人,要一个女人还要不到,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用强,日久才能生情啊。” “人家堂堂剑界高人,岂会用你这样的下作手段。” …… 茶坊内,登时各类讨论的声音四起,大多是聚集在萧竹盈身上的,玉颈金羽,令一剑万生这等不世出的高人都一见倾心的绝代佳人,是何等风貌,又是何等的滋味? 这时,有人于人群中问了一句那行脚商人,“对了,说了这么久,那血手魔魁之子姓甚名谁啊。” 那行脚商人微微侧了侧头,“这,倒是不曾听闻,只是隐约记得,好像姓……叶?” 第162章 焉得刀剑解红尘 深夜,星光黯淡,月笼薄纱,一朵朵乌云遮掩天幕,天际阴沉,似是山雨欲来。 远方,一个白发白须,白袍染尘的老者牵着一个脸上留有一道新创伤疤的少年狂奔,速度之快,肉眼难辨。 二人身后,只见得一道寒光一闪而逝,极速追赶不休。 深夜之下时间难辨,两人一剑,不知追逐了多久,任凭老者如何运功狂奔,回首望去,总能见到视线尽头的那一把剑正飞驰而来。 恰似索命无常,更胜勾魂恶鬼,眼见此状,老者头也不回甩出一道剑气,一把将少年搂入怀中,再提数分速度。 却只见得那道剑气与那把飞剑一撞,未得半分阻碍便已溃散无踪。 而老者怀中,由于无数日夜的奔波,本就根基浅薄的少年神情更为晦暗难看,但即便如此,自始至终不发一语,咬牙坚持。 随着时间推移,老者体内功元渐行枯竭,速度开始不得不慢了下来,然脚步方慢半分,身后飞剑便是转瞬将至。 而自始至终,未见执剑之人,只是剑上附着一缕神念,便可追杀千里,更胜根基不凡的武者。 “师尊……是我拖累你了。” 老者怀中,少年咬着牙,抬头看向老者说道。 老者沉默,片刻后,回头道:“不怪你,是老头子技艺不精,丢脸了。” “师尊……” 老者足下一顿,便将少年丢到一旁,右手一甩,三尺青锋入手,周身一股剑意骤然升腾。 “走,老头子福薄,教不了你!” 说罢,老者看了一眼飞快逼近的取命飞剑,一双眸子微微眯起,提元贯气,纵身而起,一剑斩下! “一剑万生,老头子也赞叹你的剑道修为,但仅凭一把剑就想取老头子的性命,痴人说梦!” “是吗?” 剑上传音,冷冷回应一声,一瞬白光青锋交错刹那,血光乍现,伴随一声惨嚎,断剑断臂抛空飞出,满是尘埃的白衣上,再添猩红! “师尊!”少年大叫一声,连忙跑上前去将老者扶住。 一招落败,老者面若金纸,气若游丝,若非少年支撑着,便要倒下。 看着面上沾血的少年,老者颤抖着用仅剩的左臂摸了摸他的头,“小钗,不是叫你逃吗?” “师尊因我受难,我岂能逃之夭夭。”少年看着老者,咬牙说道,语气之中又带上了几分哀戚。 “哈,好孩子,好徒儿。”老者抬头再度看向盘旋半空的飞剑,真气一引,半截断剑便又飞入左手。 此时剑上又见传音说道:“剑师千痕,能接下吾这一剑,不枉汝这般名号了。” “哈。”千痕老人冷笑一声:“一个先天人,为了一个女人,与一个娃儿为难,还嫉妒人家两情相悦,一剑万生,就凭你这份心性,这辈子都别想攀登剑道顶峰。”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千痕老人口中讥讽之言正是揭一剑万生心头伤疤,登时一怒。 飞剑快斩,千痕老人纵身一挑,将叶小钗抛于身后,断剑应敌! 飞剑,飞首,断剑,断头! “师尊啊!” 看着失去头颅的千痕老人尸身缓缓到底,叶小钗痛不欲生,眼泪夺眶而出,连忙跪爬到千痕老人尸体旁边,泣不成声。 虽然二人结下师徒情谊不过短短两三日,但千痕老人是真正将他视作门人弟子,一心关怀,全力庇护。 但如今,却是断手断头,性命归无的结局…… “一剑万生!” 叶小钗怒目而视空中飞剑,恨意不断催逼内心。 人生第一次,他怨恨自己竟是如此无力。 “放心,吾会信守承诺,留你性命到风雨坪。”飞剑回应道,仿佛方才所为,不过是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 两年之约,风雨坪上,这是一剑万生因为萧竹盈的求情而作下的承诺。 但心中的嫉妒心,却是不容他看着叶小钗能够安然平稳的度过这两年时间,所以他要杀。 杀光所有胆敢收叶小钗为徒之人,让他两年内遍尝生死,让他感觉到自己的无力,让无人敢收他为徒,让他两年之后也只能引颈就戮。 “你,你该死啊!”叶小钗哭喊着,一把捡起地上的断剑便朝着空中飞剑丢了过去,却见飞剑不动,一道剑气冷然射出,断剑崩碎,零星碎片刺入叶小钗体内,鲜血缓缓流淌,浸润衣袍。 叶小钗却似仿若未觉一般,只是满眼仇恨的看着空中的飞剑,或者说飞剑后的那人,一剑万生。 “恨吗?怨吗?这便是江湖。” 飞剑上传音说道。 “行走江湖,要的是实力,凭你的能力,根本护不住萧竹盈,也不配拥有他,吾只是让你认清现实,去吧,叶小钗,怀着满心的仇恨,去找你下一个,师尊,哈。” 最后一声轻笑,尽是轻蔑和不屑。 分明就是蝼蚁、草芥一般的人物,却敢对吾青睐的女子出手……在一剑万生看来,这些都还只是略施惩戒,甚至远远不够。 叶小钗攥紧了拳头,咬着牙,连日的奔波,师尊的身亡,一剑万生毫不留情的打击,内心的绝望不断摧折着叶小钗的内心,没来由的眼前,蓦然一黑,摇摇欲坠便要倒下。 但却又在这时,一道黄衣倩影支撑着叶小钗稳住身体,自己绝不能在那人眼前倒下。 “竹盈……” 听到叶小钗还敢提起萧竹盈的名字,远处操纵飞剑的一剑万生登时怒不可遏,数道零星剑气激射而出,不为取命,但他却是要给眼前之人再来一点教训。 就在此刻,没来由的一阵反向清风吹拂,道道气劲反向迎上,剑气气劲交会,与悄无声息之处,尽数泯灭消磨,余威却将叶小钗整个人扫飞出去数米摔倒在地。 “谁!” 觉察来人之不凡,飞剑之后的一剑万生收敛了心神,飞剑之上,锋芒耀寒光,更胜天上黯淡月色。 此时却见黑夜之下,一席白衣,一张青铜兽型面谱,口诵诗号,一步一影,却似缩地成寸一般,神乎其技。 “一醉江湖三十春,焉得刀剑解红尘。” 第163章 雪魔覆手翻云雨 荒野上,千痕命终,叶小钗言辞相激,一剑万生怒不可遏,疾风斩剑气随发。 就在此刻,风吹,人现,白衣翩然,面谱森然,翻掌清风起,剑气尽消。 疾风斩上的一缕神念,远在黄花居的一剑万生看着来人,心中波涛翻滚。 白衣面谱……闻所未闻的人物,甚至就连这一身装扮也未曾听说。 若是生面孔,那江湖上何时又多了这等修为超凡的人物。 一剑万生张了张嘴,哪怕相隔千里,他仍旧感觉有些压抑,心中莫名有些慌乱。 但毕竟是在叶小钗身前,一剑万生岂会甘愿落了面子,胆气一提,周身剑意汇聚,疾风斩上锋芒于刹那之间更甚三分。 “朋友,江湖事,不是随便便可插手的。” “朋友?”王遗风冷笑一声,“上来就用这等的称呼,余与你,很熟吗?” 毫不掩饰的讽刺语气,使得本就敏感的一剑万生心头莫名火气,随即也不再客气,“阁下拦路,是要给叶小钗站台了?” “是。”王遗风淡淡应道,“余行走于江湖,听闻路人提及此事,便觉有趣,见着此人,便觉有缘,传闻他拜师一个,你便杀一个,如何,疾风斩,可能杀得了余吗?” “哼!挑衅一剑万生,是你最大的不智!”一剑万生冷哼一声说道:“通名来,疾风斩下,不取无名之辈的首级!” “恶人谷主,雪魔王遗风。” 话语落,王遗风身形未动,身前风云卷动,竟是倒逼疾风斩,三尺青锋受旋风拉扯,竟是隐隐有失控之势。 见得眼前之人的不凡手段,一剑万生也是不敢大意,御剑之术再催,神念运转,以识运剑,强脱王遗风周身旋风之困。 僵持片刻,疾风斩倒退三丈,一剑万生额头已尽是冷汗,但看着那一席白衣,神识运剑锋,青光耀天地,月色之下,锋冷催心寒。 “接吾三剑,吾便认可你,够资格当他的师尊!” 话语方落,赫见一剑万生运转功元,周身剑光盘绕,千千万万,同时疾风斩上亦浮现道道剑光幻影,转瞬凝而唯一,不凡剑意,不凡剑威,伴随一声长喝,疾风斩便要破风围,斩雪魔。 “前辈当心!” 叶小钗虽然修为有限,但作为一剑万生的剑童,又被一剑万生陆陆续续杀了几十个师傅,对于一剑万生也有相当的了解。 看得出这是一剑万生自追杀他以来,所施展的最强一剑,连忙开口提醒。 “嘭!” 王遗风神色无动于衷,只是轻轻翻掌,浩威无尽,剑光应声崩碎,疾风斩锋刃极旋,却是难破一掌之困。 “三剑,已是多了,井底之蛙的剑者,汝尽力了。” 王遗风轻声开口,丝毫不在意这句话是有多么的装,更忘了这句话或许会有“折寿”的可能。 下一刻,白衣轻迈一步,一手挥过,便将疾风斩上那一缕神念笼罩。 “三日之后,余会带叶小钗登临黄花居,这把疾风斩,到时候汝自来余掌中取罢。” 下一刻,便将剑上神念泯灭,疾风斩握于掌中。 同一时间,黄花居上,神念遭抹,一剑万生顿受重伤,洒落的鲜血,雾了漫天,整个人也从床上跌下,重重的摔倒在地。 这般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居住于黄花居内其他的人,闻听声音,黄花居客房内的木门吱呀一声推开,一道黄衣倩影走出—— 但见其仪容娇媚,体态轻盈。姿性儿兰惠温柔,,身段儿不短不长。细弯弯两道蛾眉,直侵入鬓;滴流流一双凤眼,来往踅人。娇声儿似啭日流莺,嫩腰儿似弄风杨柳。正是流星君之女,玉颈金羽萧竹盈。 她虽倾心于叶小钗,却也感怀一剑万生救命恩情,闻听一剑万生房间异响,随即赶至屋外关切。 “恩公,是怎样了?” 屋内一剑万生闻听萧竹盈的关切声,识海的剧痛却是顿少了七八分,连忙说道:“无事,不过方才舞剑,不小心摔倒屋内陈列,有劳萧姑娘关切了。” “恩公客气了,无事便好……” 待到言语说退了萧竹盈,屋内一剑万生的脸登时阴沉了下来。 自出道,至行走江湖,后论剑海扬名,三夺魁首,一生不说未逢一败,但如此狼狈还是第一次。 更兼,这一次是在叶小钗的面前! “王遗风!” 一剑万生一掌拍在桌上。 “你,该死啊!” …… …… “疾风斩,以火山熔岩铸成,剑身呈火红色,剑开多刃,形如火苗燃烧状,焰形护手为绿色,这玩意儿一没剑灵二没特殊加成的,不太行啊。” 王遗风看着手中的疾风斩,上下端详了一番,口中品评着手中的武器,仿佛他并非是从一剑万生手中夺来,而是某个村头铁匠铺花了几钱银子买来的凡兵一般。 端详了许久后,他在转过身,看向身后的叶小钗,面具之下的脸,满是说不出的玩味和戏谑。 啧啧啧,这个时候的钗公啊……不对,应该是叫钗少才对,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趟截胡到底是对是错,不过没有藏镜人和玉圣人,又失了叶小钗,欧阳上智还有什么底牌呢,素还真你要是这都搞不定欧阳上智,就真的很让人怀疑你在打假赛了啊。 叶小钗也在看着王遗风,那一张面谱阻隔,让他看不到王遗风的神情。 但方才的一幕已经落在了他的眼内,叫他久久都不能忘怀。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一剑万生是这天下最为顶尖的高手了,一路走来被杀害的师尊也都证明了这一点,但就是这样往往可以一剑杀人的飞剑,却在眼前的人手中浑若玩物一般,甚至连疾风斩都被人夺了。 虽说一剑万生是御剑,本人未至,但眼前之人,能够夺剑,实力必然也不会差吧,肯定不会比一剑万生弱吧…… 但是为何他一直看着自己,是自己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叶小钗感受着眼前人的压迫,迟迟不敢发声,两人一时对峙。 此时,却闻王遗风缓缓开口说道:“先将亡者收埋,再论其它吧。” 第164章 师与徒 晨曦初照,清湖畔,是叶小钗与千痕老人初次相会之地,也是二人缘分完结之地。墓碑之前,叶小钗跪在地上,一个接一个的响头,磕到额头渗血,始终未发一语。 如果不是因为他,千痕老人不会卷入江湖纷争,更不会死,都是因为他的缘故。 无声,却尽是血泪,唯有吞没入腹,一肩承担,王遗风静静站在一旁,没有做声,更没有多做任何举动去惊扰。 过了一阵后,叶小钗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额头上已经是血肉模糊,鲜血顺着额头躺下,更显狰狞,而眼眶泛红,却未见泪痕,终究还是忍下了。 “请前辈,收我为徒。” 叶小钗来到王遗风的面前,屈膝正要跪下,却只感觉一股清风稳稳的将之托住,不让其跪下叩首,脸上顿时有些慌乱起来。 此时王遗风缓缓开口道:“恶人谷门下,无跪拜之礼,汝大可不必如此。” 言罢,清风力道稍加一分,便将叶小钗身形推直。 看着眼前的白衣,叶小钗迟疑了片刻,才又来到王遗风身前,抱拳行礼,躬身说道:“请前辈,收我为徒。” “好。”王遗风平静的点了点头。 心内却是百般情绪翻涌。 叶小钗诶,刀狂剑痴诶,钗公诶,内战幻神诶,这就成了自己的徒弟了? 虽然先前已顺利的说服了秦假仙加入麾下,但对比起叶小钗,感觉又是大不相同。 毕竟是前世原著的三台柱之一,大名鼎鼎的中原剑圣。 原本玄膑也曾经想过,是否就任由叶小钗继续原本的人生,跟随半驼废学习,而自己只需要在“只手之声”时现身,如同原著里欧阳上智一般的为叶小钗解答“只手之声”以换取叶小钗的效忠即可。 但最终玄膑还是放弃了,叶小钗一家人的悲剧,从他接受半驼废的教导就开始了,半驼废是一个好的老师,在他的教导下,叶小钗两年时间便击败了名震江湖的一剑万生,区区不过百载根基便成就了刀狂剑痴,中原剑圣之名;但半驼废却是一个失败的师傅,他所做的许多事,只是他认为对叶小钗好,却忽略了叶小钗其自身的想法。 半驼废,这个胡,截了便截了,我就不信,集合五大传奇、欲苍穹、忆秋年、风之痕等一群老怪物,还不如你半驼废! “叶小钗,拜见师尊!” 这一次,终于不用担心,飞剑枭首,摘取眼前之人首级了。 “嗯,走吧,先找个地方落脚,休息,为你填饱肚子。”王遗风轻声道。 “嗯。” 叶小钗点了点头,跟在了王遗风身后。 两人来到一处客栈,只见客栈上赫然写着玉门客栈的字样。 王遗风开口点了许多吃食,客栈也是难能见到这般的大主顾,很快便将东西尽数端了上来,眼见叶小钗迟迟不愿动筷,王遗风开口道:“吃吧,修为到了一定程度,这些东西,不过是口腹之欲罢了。” “是,弟子明白了。”叶小钗点了点头,随即便开始大口吃了起来。 饿也是真的饿了,自被逐出黄花居,一路走来虽然说不上风餐露宿,但大多时候也是食不果腹,此前与千痕老人被追杀,更是数日水米未进,能撑持到现在,也算得上意志过人。 用过了饭食后,二人回到房间内,王遗风又打发着叶小钗去清洗打理,换了身新装束后,只见其身材挺拔伟岸,伤疤斜贯,虽显得狰狞,却也平添了几分英雄气概,与先前狼狈不堪的模样已是大相径庭。 “师尊。”做完了这一切后,叶小钗来到了王遗风的身前。 看着眼前人,王遗风轻轻点了点头,开口道:“今日起,你便是余麾下首徒,也是恶人谷第二人,日后行走在外,莫堕门风。” “师尊,恶人谷?在哪?”叶小钗轻声问道。 “为师所在之处,便是恶人谷。” 王遗风理所当然的说道:“虽以恶为名,但非是要你真的行恶事,不过是讲求一个随心而行,随性而为,需知正与邪,善与恶,黑与白,本为同源之水,终有同流之时,至于走何等样的路,行如何的事,全看自身,记住,我行即道,我身即法。” “是。”叶小钗听的云里雾里,却还是点头应道,随后却也老实说道:“弟子并未全数理解,不过未来必将以见闻,行事,贯彻师尊教导。” “嗯。”王遗风点了点头道:“日后你自然会明白,连日奔波,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明日便启程前往黄花居。” “黄花居?” 叶小钗闻言面色一变,当日与一剑万生的赌约还在脑海,刚要开口,却闻王遗风已然打断。 “我知道你心中还记着两年之约,但那是当初在一剑万生的逼迫下所立,既然他一剑万生能够自持实力逼迫你答应这一赌约,那余自然也能依靠着实力逼迫他废除这一赌约,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 “可是……” “没有可是。”王遗风拍了拍叶小钗的肩膀说道:“昔日的你,没有依靠,所以吃了很多的苦,但今日大不相同,有了后台,有了依靠,你该扭转自身的想法,至于一剑万生,若他识趣,余会留下他的性命与你完成约定,但萧竹盈必须带走。” “萧竹盈,我……”提及心爱之人,叶小钗登时有些迟疑了起来。 这些时日,他心中从未放下过对于萧竹盈的思念,而每次的思念,则又会转为对于自己无能的痛恨。 “无需想那么多。”王遗风说道,“作为师傅的,若是不能为徒弟出头,那还算什么师傅,此事就这般议定吧,你且休息。” 说罢,也不再给叶小钗更多的反应时间,径直离开了房间。 “师尊。” 看着王遗风如此“霸道”的行径,叶小钗心头却是一暖,从小到大,除了自满天红身上偶尔感知到的父子温情以外,他还从未感觉到如此的温暖和可靠。 “叶小钗,你一定不能令师尊失望啊!” 第165章 黄花居上 玉门客栈,第二日,叶小钗盘腿坐于屋中,气行周天之数,片刻之后,周遭天地元气急剧卷动,不断涌入体内。 但与此同时,叶小钗的身体却也如同一个筛子一般,又见源源不断的天地元气泄露离体,最后能够留存于体内的,不过十之一二。 王遗风于屋外感受着周遭天地元气的浓度变化和屋内叶小钗的气息,眉头大皱。 他知道叶小钗的天资、根骨很一般,父亲一个二流江湖客,母亲一个大小姐,生出来的崽不是什么天命之人亦或是什么逆天的婴儿,而蒙学教导上满天红自己都不过普通货色,教得东西就算让叶小钗练一辈子也不过就是那样,反而还错过了少年时脱胎换骨的最好机会。 只能说论授艺一道,半驼废确实厉害,为叶小钗找到了一条最适合他的路。 行走江湖,不以根基以制敌,却以境界而制胜。 探、自谦、必胜之招…… 不过…… 迈步走入房中,听闻动静的叶小钗睁开眼,一双眸子内闪过一抹淡淡的光华。 即便是见识有限,他也能感受到王遗风所传功法的不凡。 “走了,黄花居。”王遗风开口道。 “是!” 叶小钗连忙跳下床,恭敬领命。 …… …… 黄花居上,今日风雨欲来,一剑万生走出房间,目光微沉,落到院内,原本紧张的神情,又多出几分轻松之意。 只见院内的石桌旁,一人头戴万胜天冠,身背犀角刀,赤面白眉,一看便是脾气火爆,宁折不弯的硬汉,正是一剑万生的生死挚交,有管命阎王之称的刀王一刀万杀。 “兄弟,感觉如何。”一刀万杀看着好友笑着道,同时桌上的一坛酒被其抛出,一剑万生稳稳接住。 “已近痊愈,萧竹盈已安置妥当了吗?”一剑万生问道。 “我办事,你放心。”一刀万杀拍着胸脯说道:“听你说来,今日来人是个狠角色,萧竹盈一个不通武艺的弱女子,我自然不敢大意。” “有劳好友了。”一剑万生拔开塞子,对着一刀万杀拱手后,便大饮了一口酒。 “都是兄弟,何必客气。” 一刀万杀豪爽一笑,他也看出一剑万生看似淡然心绪下的忧虑,便又开口安慰道:“你也不必担心,疾风斩虽是被夺,但那也是你大意,只以神念附剑之故,若你亲至,那人未必是你对手,更何况今日还有我在,定为你一洗前耻!” 话音未落,骤闻一声轻蔑言辞,伴随一道掌劲飞至。 “本领不大,口气不小,管命阎王,管得住自己的命吗!” 突如其来的攻势,一刀万杀反应亦是极快,脚上一跺,再接一掌石桌便已飞出应招,却见掌劲一掌便将石桌拍了个四分五裂,浩浩余威直奔一刀万杀,一刀万杀闪身避过,掌劲余威竟是将黄花居三分之一毁去。 高手! 看着这一幕,一刀万杀心内暗惊,方知自己先前之言,是何等的托大。 此时,却闻诗号声响,白衣锦绣翩然若仙,青铜面谱狰狞似鬼,身后跟着一个白衣蓝衫的青年。 “一踏三生远常伦,嬉笑怒骂绝痴尘。俯览江湖纷争处,错漏人间几度春。” 看着二人踏入黄花居,那张可恶的面孔,和自己先前寄念疾风斩上的一般,还有叶小钗! “王遗风,叶小钗!”一剑万生咬牙切齿。 一人夺剑,一人多爱,短短时日,一剑万生便蒙受了今生最大的两个耻辱。 这让一剑万生怎能不恨,怎能不怨! “还特意叫了帮手,看来是很想夺回你的剑啊。”王遗风飘飘然取出疾风斩,说道:“刚好,两个人都来了,也不用特意去找,一并解决,小钗退下。” “师尊……” 虽有恩怨,但一剑万生毕竟对于自己父子有救命之恩,对自己也有收容之情,眼见卯上,叶小钗欲言又止,话未说完却已被一阵清风扫到了黄花居门口,只能远远看着,欲再上前一步却是不能。 “婆婆妈妈的,麻烦。” 王遗风敛起袖子,左手背负身后,淡淡道:“动手前,还有一个问题,萧竹盈何在。” 以他的根基,自然能感知到黄花居内,此刻再无旁人,因有此问。 “西南五里之外的村中。”一刀万杀的脾性,自然不会下作到以一个女子去要挟什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无愧于心。 “是条好汉,留你全尸。” “狂妄!” 戎马半生,打遍天下,还从未有人在一刀万杀面前放过如此狂言。 然下一刻,一道剑光划过,快的让人难以反应,瞬息,刺啦一声轻响,一刀万杀右臂上衣袖裂开一道口子。 “嗯?!” “好友,当心!” 下一刻,又是一道剑气划过,速度更快数分,掠向一剑万生,一剑万生随即运起自己昔年佩剑,砰然一声,剑气撞上剑锋,点点星光散离,消失无形,一剑万生连退数步。 两道剑气,便有如此之威,二人皆是面色凝重。 “好友,抱歉,将你卷入此事了。”一剑万生说道。 “说什么话,为兄弟赴汤蹈火,这不是应该的!”一刀万杀右手握住身后犀角刀,目光锁定王遗风,同时又开口道:“王遗风是吗?今日得罪,我们两要以多欺少了!” “哈。” 眼前的红脸刀客,当真是可爱的紧,对于生死之敌,还如此客气,王遗风轻笑了声,不愧是原著中那个重情重义的好汉,只可惜…… 他没有给自己留下麻烦的兴趣,该除去的,不可留! “敬你这份义气。”王遗风右手一抛,便将疾风斩抛回给一剑万生,一剑万生抬手接过剑,却是满面疑惑。 “你,为何?” “不要这样看着我,是因为你有一个好兄弟。”王遗风悠然一指一刀万杀说道,“此外我也是想让你明白,一把剑,改变不了结果,二流的剑,三流的人,终究不入流的货色。” 随后缓缓伸手示意,面带冷笑的看着一剑万生愤怒到扭曲的神情,“现在,拿出你们的全部实力,求生吧!” 第166章 天子剑法 黄花居上,一声尽力,周围风云煞变,股绵而不绝的剑意扩散,尘沙飞扬,动魄惊心。 白衣,青面,看不清的真容,一举一动,皆是显得那般的高深莫测。 不敢大意,不能大意,无论是一剑万生还是一刀万杀,心中皆明,面前之人,是此生所见绝无仅有的劲敌,今日若不搏命,便会丢命。 一眼交错,多年挚友默契自身,疾风斩、犀角刀,蓄势待发。 只见那一席白衣随风猎猎,不言一语,却给在场两人无法形容的压力。 一瞬,一步,一刀,一剑! 赫见一席白衣,宛如谪仙,不避人世,一步踏下,踏开一身红尘路。 同一时间,刀光、剑光齐显化,纵横交错,两道身影身影一左一右同时杀出,铿锵数声,两人身形倒退,鲜血洒落。 此人…… 猫!"九,,老"字.;号:小''说'"群?;9'4!0;;7;5'"7'!3'!0:3'!编?码:2?3.!2:.1  恐怖…… “叶小钗,注意来!”王遗风头也不回的,对着黄花居门口的叶小钗说道。 “是!”叶小钗轻应,全神贯注的看着不远处的战局。 天道书阁中的剑法不少,但终归是时间有限,玄膑真正修行的剑法,只有一门和一招。 天道书阁第二层有不少更高阶武学的残篇,其中就包括《浑天宝鉴》的《玫霞荡》一片,以及…… 剑指一运,天地有感,风云随之变幻,都道是云从龙,风从虎,但这一刻,无论是云,亦或是风,皆作龙形,一门剑法,是为! 压抑的气息,越发沉重,九霄龙吟爆发一刻,一剑万生心知不能再等,身影闪过,再度出剑! 红色剑锋贯空,迅疾无踪,虚空爆鸣,一剑之威莫能当! “铿!” 剑指代剑,剑声轻鸣,再细看,剑指之上赫然龙形气缠绕其上。 争锋相会,一式受阻,一剑万生欺身而上,剑锋再转,剑气澎湃,一式斩落,烈烈剑风。 剑落,剑扬,尘浪翻涌,剑光凌华,一式剑气尽溃散! 一剑万生侧身,避开剑锋,却见剑势转过,如影随形。 剑风、剑光再会,只见到身影交错一瞬,剑起如惊鸿,剑落如山坠。 看似永恒,实则不过刹那,简单剑指,一剑万生再度添红染白衣。 同一时间,随着一刀万杀一声沉喝,凛凛刀光已然斩上,一道道剑光,分不清先来,看不出后至,浑若一张网,困锁王遗风周身。 然—— 剑指斩刀光,消散只一瞬,然一刀万杀却是进势不减,犀角刀随斩而至! 王遗风见状,神色不见变化,脚步一踏,身影退出,手一挥,左手亦运剑指,剑光冷寒。 剑指对刀锋,极端交并,一瞬碰撞,一刀万杀嘴角见红,然王遗风踏步折回,身随渐行,却见欺身而上。 左手剑指冷然一动,刺啦一声,胸前一道剑痕划过,带出一瀑血花。 “疾风斩·风起叶落!” 一声长啸,极招出手,一剑万生挥剑一道剑气穿行,气势磅礴无匹,掠向王遗风! “汝,尽力了!” 淡淡一语,右手一挥,龙吟再起,一剑挥斩,天地元气挥聚,轻描淡写,一式破剑锋! 再挥手,剑气横扫,剑波再退刀者,震得一刀万杀手中犀角刀险险脱手。 不过数招,一刀万杀、一剑万生,已是多处见伤添红。 而二人也心知肚明,战至此刻,眼前对手,仍未发挥真正的实力。 “好友,再不拼命,就没命了!”一刀万杀沉声说道。 “高手,来啊!一世用剑不提剑!” 一剑万生功提极限,右手翻转,疾风斩抛空入云,转眼无数剑气洞穿九霄如暴雨倾下,极端恐怖的威势,惊颤苍穹。 另一边,一刀万杀亦将功元催动来到极限,手中犀角刀汇聚功元。一刀之威,似是能将天地双分。 “一生持刀不用刀!” 极端之招,搏命之刻,王遗风仍是淡然。 “不差,那便以这招回敬!” 王遗风右手凝元,并指为锋,一指向天,却见九霄天外,龙吟震惊百里,再抬头,云龙风龙,盘旋交映。 “神龙吐珠耀苍生!” 苍穹变,风云降世,龙吞天地,正是—— 天子之剑! 顷刻间,刀光剑气尽数消弭,被风云双龙吞噬。 闷哼一声,两人同退数步,点点血红淌下,功体皆受重创。 “妖道角们,你们,尽力了!” 负手,翩然,仿佛是再寻常不过之事,又仿佛是早已注定的结果。 不甘,不愿,一剑万生、一刀万杀相视一眼,沉元纳气,汇聚一身力量,贯注至极一招,一招,誓要断绝眼前之人的狂妄。 “御剑千山!” “刀横流!” 极招合招,剑气漫天,刀气贯日,惊天动地的威能,是不惜豁出命元的最后一击,赫见双招汇流之后,威力更是翻倍增长。 前所未见的恐怖景象,深深震撼了在旁观战的叶小钗,他知道一剑万生很强,却不曾想到,一剑万生竟然能强到如此。 “师尊!” 剑气刀光转瞬即至,然刀光剑气之下的人,却是一派淡然。 “到此为止了!” 一声为止,剑息震荡,风云同感。 无剑,剑音却现,无锋,锋芒映天,剑气化龙,铿然冲天而起,剑气隆隆,日月惊变。 “龙跨千峰伏四方!” 王遗风并指凝招,周身散发一股浑然剑压席卷而下,九霄苍穹之上如临末日,风云也为之狂乱。 一瞬之后,刀光剑气再度于顷刻之间泯灭,一剑万生、一刀万杀,武林道上令人仰望的先天传说,同时闷声一哼,倒飞而出,一剑万生甚至不待落地,周身便开始灰化消散,最终归无。 而一刀万杀落到地上,经脉尽断,骨骸尽碎,目瞪苍天,张口欲言,却是什么都未能说出,便已气绝。 “余说过,看在你的情义,余会给留全尸,说到做到。” 说罢,王遗风抖了抖袖子, 三枚异色晶石浮现,就在叶小钗的面前。 《度人经》、《往生咒》、《消灾祈福咒》,整齐有序的同时响起,随后,王遗风点起一把火丢到了一刀万杀的遗体上。 杀人放火,焚尸超度,一条龙,齐了。 第167章 薄命红颜 黄花居上,先天传说,一刀一剑,终成黄土随风飘散,世事无常,江湖变化,从来如此。 王遗风转身便往一刀万杀所言的村子走去,叶小钗从震惊中回过神,连忙跟上,在王遗风身后开口道:“师尊,刚才的剑法是?” 一剑万生、一刀万杀联手的刀剑合流之招,已远超叶小钗平生所见,但王遗风所展现的一剑的威势,却是更为不凡。 并非是说王遗风的剑就更为精妙,两种招式,带来的却是截然不同的意境,叶小钗看不明白,却能感觉到其中的精髓。 “嗯,方才余之剑,记住了几分。”王遗风问道。 “一招都未曾记住。”叶小钗埋着头说道。 “哦?那方才之战记下了几分?” “都记下了。” “不错。”王遗风平静道。 天子剑法,为天子武学之一,但究其跟脚,对比其它武学却是差出了一大截,不然也不会出现在天道书阁第二层,要知道《浑天宝鉴》哪怕仅仅是 《玫霞荡》残篇都在第二层最高处,而《天子剑法》在其中不过中上之流,对比起他所在其中习得的另一式剑法残招差出一大截。 更何况,《天子剑法》也不适合叶小钗,之所以让叶小钗观战,更多是为拓展其眼界,让他知晓武道之广阔。 这一点上,叶小钗也确实没有令他失望。 如果放到游戏里,叶小钗就属于那种悟性拉高,而根骨较为平庸的属性。 至于为什么只是拉高而不是拉满,只手之声啊……二十年啊…… 所以,接下来要如何培养钗少呢……剑道的高手太多,真是令人……纠结啊…… 黄花居五里之外,无名的村落内,阡陌交通,鸡犬相闻,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端的是世外桃源境,人间安乐土,见得两个陌生面孔,村口一个老人缓缓起身迎上。 “两位是从何而来啊。” 叶小钗刚要开口,王遗风已然道:“自来处来。” “……” 老人张了张嘴,还要再说些什么,王遗风又说道:“找人,萧竹盈。” “原来是萧姑娘的朋友。”老人说着看了看,随后视线落到叶小钗身上,“那你就是叶小钗吧,我听萧姑娘提起过你。” “啊。”叶小钗脸上一红,“是,这位是我的师尊。” “哦~”老人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来来,随我来。” 说着,便引着二人来到一处茅草屋前,随后便冲着院内吆喝说道:“萧姑娘,叶小钗来了。” “小钗!”屋内,一个清脆悦耳,宛若音铃的声音响起,萧竹盈推开房门,瞧见院中,正是自己这段时日以来魂牵梦萦的身影。 “小钗!”萧竹盈难以控制情绪,眼泪流淌而下。 “竹盈!”此时的叶小钗,还不是那个经过了半驼废调教,心若枯木的刀狂剑痴,心中仍有情念。 两个久别之人,本以为今生再难相见,一时情难自禁,紧紧相拥一处。 一旁面具之下的脸,露出一抹温和笑意。 钗公啊,在原著中饱受丧妻、丧师、丧父、丧母、丧子、丧友、丧孙的天伦断绝之人啊,至少这一世,在自己的面前的这个人,能有一个好归宿了罢。 …… …… 回到屋内,在王遗风的安排下,叶小钗与萧竹盈回到内间道尽相思,细说了这段时日的见闻,其中包括自己一路拜师又被一剑万生追杀,所拜的几十个老师都为一剑万生杀害的事,以及最后与王遗风相识,而王遗风登上黄花居兴师问罪以一敌二将一剑万生、一刀万杀二人格杀之事。 一路行来,千难万险,萧竹盈面色也是随着叶小钗不断变化,听到叶小钗遭到一剑万生不断逼迫,千痕老人等人为护叶小钗死在疾风斩下时她也为之流泪,在听到一剑万生、一刀万杀二人之死,脸上也见哀戚之色。 王遗风则在堂间静静思虑,玉颈金羽·萧竹盈,有颜无脑,红粉命薄。 本为云路天宫少宫主,流星君的掌上明珠,锦衣玉食,却为了救治母亲外出,无意中救下了满天红,从而导致了南霸天与云路天宫的对立,云路天宫被灭,萧竹盈也受到打击而失忆。一剑万生为萧竹盈四处奔波求医,却不曾想被叶小钗偷了家,二人真心相爱下萧竹盈恢复记忆,还为叶小钗诞下了子嗣。 然而两年时间过去,经过半驼废教导和欧阳上智提点的叶小钗虽说胜了一剑万生,却也“肢似枯木、心如止水、形同岩石、气似川流”。破执无心,看破情欲后的叶小钗拒绝了萧竹盈,萧竹盈悲痛心碎之下又听信了半驼废放出的谣言,自暴自弃之下与七十二个男人媾和,炼制了杀人兵器黑邪书,结果还没等怎么样,又为他人算计失去了黑邪书。 在即将要丧失性命之际被欧阳上智所救,遂成为欧阳上智义子,建立月中天暗中协助欧阳上智,而在得知了儿子杀害了其祖父满天红后,萧竹盈又受到打击而失忆,这一次失忆,欧阳上智为使其恢复记忆便设局让萧竹盈与其父流星君乱伦,历经种种后虽然隐居,却终不免江湖风波袭身,惨死沦亡。 可怜,可叹,也可恨…… 但有一点却可肯定,萧竹盈对于叶小钗必然是用情至深,走一条正确的道路,她与叶小钗也算相配。 就在王遗风思考之时,叶小钗已领着萧竹盈走出。 “师尊。”叶小钗来到王遗风面前抱拳行礼道:“弟子有一个请求。” “收她为徒,是吗?”王遗风看向他身侧的萧竹盈。 萧竹盈缓缓道礼,言道:“恳请前辈应允。” “哈,恶人谷,恶人谷,一入此谷,永不受苦。”王遗风轻笑一声道:“萧竹盈,入了恶人谷,便需尊余号令,若有违背,后果将是你不能承担,你明白吗?” “萧竹盈明白。” “好。”王遗风点头道:“那今日起,你便是恶人谷第三人,余座下二弟子。” 第168章 玄同剑游记(三) 中原武林,天南山上,一席暗红身姿,身配剑匣,于山道上缓步而行。 应该就是此地了,大哥名册之上,少有的兼具剑者、铸者双重身份的人物…… “少年人,这荒郊野岭的,可是要当心山贼悍匪,这里的治安可不是很好,如果没什么事,还是尽快下山为妙哦。” “嗯?” 玄同眉头微皱,循声而行,只见一汪深潭旁,一个灰袍白发,满面皱纹的老者手中持着一杆钓竿,正摇头晃脑的说道。 “多谢阁下提醒。”玄同道。 剑声中正,隐有暴烈之音,便如江河,有平缓之时,亦有惊涛骇浪之威。 不凡的剑者,但似乎还当不得大哥那般的赞誉。 玄同目光看向老者的背影,开口道:“多谢提醒,在下秋枫暮霞·惋红曲,听闻天南山上草庐之中,有一不世剑者、铸者,特地拜访,若有叨扰到阁下之处,还望见谅。” “秋枫暮霞·惋红曲?” 江鸥子闻言,转头看向身后,一抹暗红入眼,身上剑意隐而微显,身上剑匣中更隐见宝光,可知其中必有令人神往的神兵利器。 “既有神兵,何必再求。” “既为求剑,亦为论剑。” “有意思,我等居住在这天南山上漫长岁月,隐于世外,罕有人知,你却是如何知晓?” “家兄告知。” “哦?”江鸥子闻言,更来了兴味,“令兄何名?” 玄同也不隐瞒,径直应答道:“家兄公子膑。” “公子……膑?”江鸥子闻言,眸子眯起,脑海中追忆,回忆,那已然久远的过往,一道身影若隐若现,“膑?惋红曲,你认识玄膑吗?” 玄膑?! 骤闻真名,玄同心中亦是愕然,兄弟几人自来到苦境以来,除却森狱麾下,余者皆以假名称呼,哪怕是面对冷滟,几人所用的也是假名。 为何眼前老者竟然会知道,更似乎有所交情。 难道这也是大哥的熟人故旧? 心念百转,却也只是一瞬,然江鸥子何许人也,虽罕与人交集,但漫活岁月,多少有几分眼力,看出玄同心内那一瞬间的愕然,随后轻笑一声说道:“看来是认识了,认识就不妨了,来来来。” 话语落,起身反手,钓竿挥斥出手,丝丝钩纶,连带惊起道道水浪,又见水浪聚剑,转瞬凝形,直向玄同。 钓竿、丝纶、水浪,轻描淡写的一着,转眼便化作三道攻势,不分先后而至! 玄同也看出眼前老者并无敌意,出手只在考较,剑匣开,虹剑出,一招一式,皆化繁归简,瓦解来招 “漂亮。” 江鸥子爽朗一笑,钓竿如水,手上再动,顷刻间,漫天水花飘舞,吞没而来。 惋红曲见状,步伐踏转,身影如幻,剑幻风中枫叶,红锋掠出,再破一招。 “可以可以,最后一招咯。” 江鸥子手中钓竿带起阵阵风声,踏步纵跃入空中,身形倒悬,丝纶入深潭,下一刻,右手轻挑起招,风中水花,丝丝缕缕,凌厉助势。 玄同见状,并指拭剑锋,周身剑意聚敛,挡向江鸥子来招。 一招惊爆,玄同后退一步,心中暗暗震惊于老者的剑道修为,再看,却见江鸥子以钓竿为舟船,双足落于钓竿,钓竿浮于水面,举重若轻,一派悠然之姿。 “不错不错。”随后江鸥子一跃而起,落在岸上,钓竿也随之入手,一双眼上下打量着玄同,轻抚着长须微微点头,“年纪轻轻,剑上修为倒是不差,更难能可贵的是已然走上自己之道路,这把老骨头是远远不如啊。” “……阁下,客气了。”玄同看着眼前老者,沉默片刻,方才应道。 这人,似乎与大哥,有什么交情,但为何没有听大哥提起过…… “诶,客不客气的,你我心知肚明。”江鸥子笑眯眯的说道:“不过差了这么大的年纪,你们的父亲当真是老当益壮啊,哈哈哈,赶得上老头子我了。” 父王?老当益壮…… 不明其意,但玄同却能觉察眼前老者并无恶意,包括提及阎王,似也是个人的说话习惯。 江鸥子也觉察出了玄同的戒备心理,然后笑着说道:“哎呀,忘了忘了,看来是你们大哥没有对你提起过我们,老夫江鸥子,和你大哥玄膑,算是忘年交吧,当年也是一起钓鱼烤鱼,喝酒比剑的麻吉啊,你也别那么见外,叫一声江老哥就是了。” 嗯? 玄同看着江鸥子,心中疑惑更甚,当年?大哥何时来过此处?还有……大哥果然会剑法,能令江鸥子如此,剑法造诣似乎还不低…… 念及此处,袍袖之下的手渐渐握紧成了拳。 大哥! “江……老哥,未知大哥剑法造诣如何?” “造诣?”江鸥子一脸疑惑的看着玄同,很是疑惑为何玄同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大哥他,平日,并不用剑。”玄同说道。 江鸥子闻言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这么说吧,当年老头子是自愧不如啦,可能只有草庐那个能和他拼一拼,这么多年,应该更见精进了吧。” “这般吗,多谢。” 大哥,你当真演的很好! “好了好了,免谢,不用这么客气啦。”江鸥子哈哈大笑着说道:“你大哥让你来天南山,应该是让你来找那个人打剑的吧,看得出来啊,你大哥是真的很关心你,刚才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老头子也看出来,你剑匣里另一把红色的剑,可是绝世罕有的神器。” “嗯。”玄同点了点头,那把剑,正是出自冷滟之手的天之雪,自他离开还施水阁论剑至今,所遇剑客,只有任平生、应笑我二人能够令他生出拔出天之雪的想法。 但任平生剑心有尘,身患旧疾;而应笑我之单锋尚未臻至其极限,所以也都作罢。 是以直至如今,尚未能遇到值得他拔出天之雪的对手。 “哈,你这个性格,可是和你大哥一点都不像啊,走吧走吧,老头子陪你去见那人。” “多谢。” “免谢啦,那人要是知道你来,反而应该会兴奋不已吧。”江鸥子大笑着,引着玄同大步朝前走去。 第169章 玄同剑游记(四) 天南山顶,剑庐无名,卧房中,烛火跳动,静翻书卷的人忽有所感,抬头看向窗外。 江鸥子,还有……嗯? 神念轻释于外,其人原本微垂的眼帘陡然上挑,古井无波的面容闪过一抹意外神色。 纯粹如此的剑者……还有……两把剑? 一把剑在心中,另一把则在匣内。 而这两把剑无论那一把,都不逊色于自己耗费心血铸造的神兵。 今日的天南剑庐,看来来了一个有趣的人。 放下手中的书卷,迈步缓缓走向房门,打开,同一时间,江鸥子已领着玄同到了剑庐外的小院,远远便吆喝道:“老顶,有客来了。” 老顶?怪异的称呼。 玄同疑惑间,只见草庐的木门推开,一道身影入眼。 只见来人面如冠玉,气宇轩昂,一双眼更如大海一般深不可测,隐有一种看清世事、洞晓人心之玄妙。玄同与之对视一眼,便有被透彻内心之感。 温和、淡然,平易近人、不露锋芒,这就是大哥推崇备至的绝代铸者,剑者? 玄同看着眼前人,平日灵动的剑心在这一刻仿佛陷入了沉寂,他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仿佛不远处的那人就只是一个普通人。 “老顶啊。”江鸥子哈哈笑道,快步走上前:“你猜猜他是谁,我保证你绝对猜不出来。” “哦?” 凌绝顶眸中不见任何异色,只是说道:“你如此说,那吾便不猜了,远来是客,入内用茶吧。” “你这人,怎么还是这么没意思。” 江鸥子揪着自己的胡子,不满道:“算了算了,走走走,先进去吧,你大哥让你来找的也是他吧。” “大哥?”凌绝顶微微顿步,在江鸥子期盼的目光中,那一句疑问最终还是没有出口,不多时红泥小火炉起,一壶清茶,一缕茶香,就在草庐间缓缓升起。 看着真就静静品起茶的二人,一旁性子活跃的江鸥子心中却反而焦急起来,便开口道:“我说老顶,你真的不想知道?” “呵。” 凌绝顶笑了笑,道:“无论好友你说或者不说,他都会告诉吾答案,所以问或不问,又有什么区别。” “你你你!” 看着二人的打趣,玄同喝着杯中茶,神色平和道:“在下秋枫暮霞·惋红曲,阁下便是巧龙·半驼废?” 巧龙·半驼废。 陌生的名字,江鸥子看了凌绝顶一眼,开口道:“惋红曲啊,你是不是说错了,你大哥叫你来找的,可是轩龙·凌绝顶,而非是什么半驼废啊。” 玄同闻言,手上一顿,片刻之后,恢复如初,摇头道:“吾出行之时,大哥曾对吾提及,天南山上旷古绝今的剑者,名为半驼废,而非是凌绝顶,莫非是我找错了人。” “你的大哥,是玄膑,对吗?” 凌绝顶缓缓开口道:“他让你找的人,是半驼废,而非凌绝顶。” “是。” 看到玄同如此坚定,江鸥子眉头一挑,“这是怎么回事啊。” “老友,并无问题,不重要。” 凌绝顶微微摇头,道:“秋枫暮霞·惋红曲,昔年玄膑确实与我有过约定,要我为你打铸一把剑,但如今与你一见,我发现你并不需要我再为你铸剑,你的身上已有两把绝世神兵,运用得当,已足以你使用。” “两把?”玄同闻言却是一脸的疑惑,甚至都顾不得凌绝顶口中提到的“约定”。 却见凌绝顶挥手,玄同随身剑匣应声而开,只见剑匣中静静躺着三把剑。 一红一蓝,一对双锋静静安置于剑匣左侧,虹霓同剑,乃是玄同诞辰时阎王使人以铁霜、热泉母打造而成,一对生死对约的姐妹剑,当两把剑同时使时,天际会出现虹霓清象。 而右侧的剑,剑柄、剑身浑若一体,赤红如血、通透如晶,其上有奇异雕纹,正是出自冷滟之手的天之雪。 凌绝顶右手一召,天之雪入手,“天之神器,天下人可望而不可求之神器,就算是我全力铸造,也无十足把握说就一定能打造出胜过天之神器的剑。” 说到此处,凌绝顶又看向一旁的虹霓同剑,“异境之石,也是不差,但距离神兵尚有一段距离。” 玄同虽不铸剑,但也知道虹霓同剑与天之雪间的巨大差距,也因此对于凌绝顶口中提到的,“两把”绝世神兵心有疑惑,虹霓同剑既然不是,那还有一把又在何处? 凌绝顶却并无回答的意思,只是细细品鉴着天之雪,一言不发。 许久之后,江鸥子却是坐不住了,开口道:“老顶,你这样神神秘秘卖关子可是很讨人烦。” 玄同没有说话,他依然在等,等凌绝顶继续说下去。 片刻后,天之雪复归剑匣中,凌绝顶方又开口说道:“你之体内,还有另一把剑,这把剑与你的魂识元神相连,与你伴生,乃是不逊天之神器的神兵,或者说魔兵。” “什么?”江鸥子一脸好奇的看向玄同。 玄同亦是皱着眉头,疑惑的看向自身,“我的体内有一把剑?” “不必如此惊讶,世间之大,千奇百怪,无所不有。”凌绝顶反而是一脸平静说道:“世上有一种族名为剑族,其中族人于剑道一途无一不是根骨超凡之辈,而剑族有一类人天生剑胎,心口自生来便有一把心剑伴生,那是最为适合他们的剑,也是注定伴随他们一生的佩剑,而惋红曲,你之情况与剑胎类似,却又不同,那口剑与你伴生,却是一段因缘,它藏于你的元神之中,注定会为你带来一段无法避免的死厄。” “死厄吗?”玄同凝眸,道,“是否能让我一见那把剑。” “预料之中的问题。” 凌绝顶看着眼前红衣:“我可助你一臂,入得识海,窥见元神,自然而然的能够看到那把剑。” “有劳。” “好说。” 二人皆没有犹豫。 “老友,有劳你护持了。” 说罢,未待江鸥子回应,凌绝顶纵气提元,一指点出,蕴含无尽剑意,宛若惊鸿。 第170章 玄同剑游记(五) 天南山上,无名剑庐院内,为启玄同元神之剑,凌绝顶双指运式,素衣无风而自荡,指上一点灵光,悬空点于玄同眉心一寸。 无尽玄妙之能不断注入玄同体内,助玄同意识一窥元神深处之密。 江鸥子看着眼前一幕,眉头紧皱,却也知晓此时正是关键时刻。 片刻后,凌绝顶亦缓缓闭上双眸,魂识意识伴随一指,飘飞离体注入玄同体内。 “劳你护持了,老友。” 最后一声淡淡言语,凌绝顶魂识彻底离体,伴随一指踏足玄同识海,而在外界,江鸥子看得出,虽然两人看上去如同常人,但一人心识下沉,另一人元神离体,留在此处的,不过是空壳一具。 心知这般法门凶险万分,江鸥子也是不敢大意,全身戒备周遭。 元神识海,满目艳红,放眼望去不见尽头,玄同踏上,感知着周遭全然陌生的环境,眉头紧皱。 “此地是……” “此处便是你的元神识海之中,不过这还只是最外层。”凌绝顶现身其间,一面观察四周一面解说道。 “魔气?果然是稀世罕有的魔兵,就算封印于元神之中,犹能产生如此的影响。” “这便是,我的元神境,为何?” “继续下行吧,那把剑隐藏在你元神海的最深处,也正是因它的缘故,你的元神识海才会呈现此状。”凌绝顶说道。 “因为那一把剑吗?” 玄同看了眼四周,迈步往更深处而行,潜藏于元神深处得见剑,他必然要揭穿其面目。 “莫要莽撞,若你之意识陷落此地,那或许你会成为杀人狂魔,那时凌绝顶只能处置你了。” 凌绝顶淡淡说道,脚下步伐却无抢险亦或跟随玄同脚步之意,只是以自己的步调走着。 然而愈往深处行进,周遭的变化便愈发的剧烈。 原本不过红色的天地,伴随着两人不不断的前进则开始转为暗红,莫名的高温之下,血池翻滚,山岩干涸,若说此前不过是一处红色的异境,那么往前走来,便已有了几分人间炼狱的模样。 “嗯?” 而此地元神识海,似乎也觉察到了外来意识的侵入,莫名赤色陨石自天坠落,越往深处越见密集。 凌绝顶、玄同各自应对,或出手,或避闪,一路前行而来,周遭环境已是越见恶劣。 “你之元神识海,可真是,精彩。” 凌绝顶淡淡说道,手一挥,便将天上降下的巨石摧毁,玄同沉默不语,今生首次踏足,所谓元神识海的领域,此前他也无从得知,自身的元神识海竟然是这般血腥毁灭的场景。 熔岩四溢,烈火灼烧,大地干涸仿若十日当空普照漫长岁月一般。 眼前所见的,却是十成十的血腥炼狱,为何会是如此?亦或是说,森狱之人元神之内,皆是这般类似的景象。 越往前行,眼前所见越是不同的天地,天色逐暗,却越发变得不详。 血海死寂,熔岩平息的万物寂灭之地,反倒令玄同和凌绝顶二人越发的谨慎起来。 蓦然—— 一道黑色虚幻身影出现,一把造型怪异的长剑盘绕在手,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嗯?” 玄同看着这道黑色虚幻身影,眉头紧锁。 不为其它,只因为这道身影实在是像极了黑海森狱之中,那位高高在上之人的影子。 父王…… “战场之上,岂有你愣神的空间。” 凌绝顶轻语一声,玄同只见眼前身影闪过,剑指为剑,挥斥方圆,迎上怪异黑影。 一式碰撞,一声剧烈震动响彻方圆,只见幻影倒退数步,凌绝顶却是宛若泰山,巍然不可撼动。 “不过话又说回,此物,是什么东西。” 幻影持剑再扫,却见凌绝顶不退反进,抬手翻掌扫去眼前黑影手中剑锋,右手运化灵光,玄元一指正中胸膛。 然幻影却似浑然无感,剑锋回转,欲意逼退凌绝顶,然凌绝顶仍是无动于衷,左手轻描淡写震开黑影手中长剑,右手掌元凝聚正中黑影胸口,将黑影击飞出去。 就在此时,玄同动作,右手虚握,无形无状,却成锋芒,一剑斩落! 剑锋加身,黑气弥漫,怪异黑影身影一阵明灭,现出不稳之兆。 “看来只有你能够令他瓦解。” “嗯。” 玄同点了点头,无形之剑再度运上,一剑紧接一剑飞快斩下,黑影终是消散于天地之间。 “你认得?”凌绝顶虽未指明,但玄同心知。 那道黑影,你认得? “嗯。”玄同点了点头,心内同样也充满了疑惑。 为何父王的幻影,会出现在我的元神之中,而如此又代表了什么呢? 凌绝顶也看出了玄同心内的迟疑,也未继续追问下去,每个人都有隐藏自己秘密的权利。 两人脚步不停的继续往深处走去,而一路前行,除了周遭越来越暗的天色,越来越荒凉的环境,再无它物,而怪异的黑影,仿佛就只有那一只,此后再未出现过。 “到了,看来前方便是你的元神识海尽头,亦是你的元神之剑落处。”凌绝顶看着不远处,那一道上红下黑,自上而下颜色递增的石壁说道。 而玄同在旁则是眉头紧锁,虽是魂识在此,但他仍有所感,一路行来,越靠近此地,那种莫名的感觉便愈发强烈,看向远处,石壁之内,似正镶嵌着一团火熊熊燃烧。 “如何,来到此处,还要继续向前吗?”一旁的凌绝顶也觉察了玄同异状开口道。 “既到此处,吾便要看清。”玄同迈开步子超前走去,“既是吾心中之剑,吾便该看一看,听一听,作为其主,若听不明它之心意,那未免也过于可悲了。” 说罢,玄同强忍着体内的不世,继续往前走去。 而预料之内的答案,凌绝顶的面上看不出神情波动,仍是那般淡然自若的模样,朝前走着。 与此同时,山壁之下,不断燃烧的烈火,随着玄同脚步的不断靠近,似有所感,刹那之间,烈火高涨,炽燃九霄,漆黑的石壁之下,赫见一团烈火蔓延,转眼便是满目赤红。 第171章 玄同剑游记(六) 神秘的元神识海,赤壁之上,伴随一声响彻云霄的鸣啼,无尽烈焰席卷一方天地,伴随而至的还有道道极端魔气扫荡四野! “啊!”元神激荡,识海翻腾,魔气侵卷,玄同登时痛苦难挡,发出一声惨嚎。 而伴随这一声惨嚎,不远处魔锋现世,轰然冲天的剑芒,黑暗无边,火焰蒸腾,誓要焚练天下。 而玄同元神之内似也有所感应,一重重血色光华显化,无边黑云笼罩,于顷刻间又化为血红,崩腾搅动,威势顿时成倍提升。 再闻一声鸣啼,赫见一只异形大鹗突破崖壁纵身而起,身入虚空,手中之剑剑柄剑身延伸一道道有如血管一般异物插入其爪臂之中,周身血色炎炎弥漫,带着炽烈的狂暴气息,一剑斩落,直指玄同,凌绝顶当即拎起玄同急急后撤。 一剑落空,但剑痕斩落之处却是一道长达百丈,深不见底的剑痕。 一剑之威,恐怖如斯,凌绝顶看着天际手执魔剑的凶兽,面色沉凝。 再闻一声鸣啼! 空中血红翻涌,凌绝顶陡觉周遭天地开始变得滞涩粘稠,压抑异常的气息在天地间弥漫,让人难以喘息。 而那凶兽凌空而立,身后一堆金红相间的羽翼不住的翻飞,手中,魔剑仿若有生命一般不断跳动,带着熊熊魔焰一剑斩落而下。 “轰!” 凌绝顶一手提着玄同,另一手转眼化出无数剑光,转眼撕裂红云,迎上不世魔兵! 极端交会,激荡四野,玄同面上痛苦之色愈烈。 元神识海,与玄同密切相关,此间激斗,将直接影响玄同本体。 凌绝顶现状,拉住玄同急急而退,但与此同时,却见异兽生变,漫天火焰升腾,一道红发红袍,头戴鹰爪冠冕,与玄同别无二致的面孔浮现,与此同时,魔剑风云变,剑化火鹗之形,云破天惊 “呵!” 凌绝顶长喝一声,无尽剑意冲天,旷世独武,直搅得红云崩散,惊动玄苍。 短暂数息,火凤剑光同时消弭,与玄同面容相仿的异兽幻形目光落在凌绝顶身上,下一刻手提魔锋,俯冲而至。 怪异哉…… 看着飞速靠近的异兽,凌绝顶落在玄同的目光又有几分变化,这只异兽,寄宿于惋红曲元神之中,又与惋红曲容貌相近,看来于惋红曲关系匪浅。 天南剑庐,江鸥子神情凝重的看着凌绝顶和玄同二人的肉身,自方才一刻起,玄同的肉身便莫名暴起一股狂躁的毁灭气息,更有一股强烈魔气逼迫。 江鸥子见状,无奈出手设阵,限制方圆距离,避免魔气扩散外人觉察。 “凌绝顶,惋红曲,你们到底发生了何事啊!” …… 元神识海,凌绝顶一手拖起玄同,一手以指作剑,硬撼异兽魔兵锋铓,仍是不输半分,反在凌绝顶的凌厉攻势下,异兽开始有些难以支应。 “这是……” 渐渐复苏的意识,玄同强行忍耐不适,感受周遭异变。 “醒了?”凌绝顶淡淡说道,同时手中一剑,再度逼退异兽,将玄同撂在了地上。 “他是……” 看着半空中的身影,玄同身子一震,面露震惊。 吾之元神兽,还有那把剑是…… “此兽似乎是于你元神相连的异兽,而他手中的剑便是我所说的,藏于你元神深处的那把魔兵,不过如今看来,那只元神异兽与魔兵串联,意识迷失,打算噬主了。”凌绝顶悠悠说道:“也是我高估了你之能为,现在的你尚不具备驾驭此剑的能为。” “我……” “嗯?” 凌绝顶皱眉一瞬,却见玄同一身气息急剧攀升,转瞬工夫,气焰滔天,右手虚握,无形之锋再现,旋即逆势飞上,掠向空中人影。 首度交锋,赤血魔兵,无形之锋,登时,双锋交会,互为镜像,锐芒破九霄。 “嗷!” 魔锋倒提,红光漫天腾起,杀气扩散,摧山裂石。 魔剑降临,无形之锋迎上,双锋再会,隆隆震动中,只见玄同被这一击径直轰入地下,片刻之后,红衣身影再度纵身而起。 一声剧震,天愁地惨的大爆炸荡开,玄同再次被轰入地面。 而肉体上,玄同肉身莫名一阵,毛孔处莫名渗出点点朱红,侵染本就大红色的衣衫。 “这这这……” 江鸥子见状脸色也是大变,肉身凭白添创,便只有可能是魂识受到重创,由此可想两人必然是遭遇到了莫名的危机,江鸥子心中焦急万分。 但奈何肉体、魂识不可轻动,纵欲援助,也是无从下手。 却见此刻,玄同体内一道流光飞快消退,转瞬便没入凌绝顶体内,同时带动着凌绝顶肉身亦是向后爆退。 “好友,你!”江鸥子看着凌绝顶将欲开口,却只感觉身前一股暴烈炽热的气息陡然爆发,多年修行而出的灵觉使其下意识的闪身躲避,却见玄同形容一瞬狰狞扭曲,身后一只巨型异兽的幻影浮现,随后右手探向心口,一把散发血腥和不祥之意的扭曲魔兵,缓缓拔出。 下一刻,魔锋挥斥,魔焰嚣张,红发冷狂,极端剑招,莫名狂舞起势,招招紧迫江鸥子,江鸥子也自惊愕中回神,沉静应对,交手数招,只觉眼前之人魔性愈发显露,手中剑式更透狂邪之意,江鸥子心中疑惑,何故眼前之人,转眼之间,便成了这般状况。 此时,却见一道身影有如电光闪现,一掌落下,便将玄同击退出去,凌绝顶神情凝重的看着玄同。 “老友,这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无妨,不过是纯粹剑心遇到了一把超出其掌控的魔兵罢了,算不得什么大事。” 凌绝顶轻飘飘的说着,仿佛就是在说今晚吃饺子配醋一般轻描淡写。 “那这……” “他之剑心极为纯粹,一个天生为剑而生的人,一时不备被剑侵占了身体罢了,老友可宽心,无大碍。” “这,可是他。” “这是他的劫难,也是他的机缘,能否掌握这把他的元神剑,就看他自己了。” 第172章 玄同剑游记(七) 天南剑庐,变数骤生,元神魔剑现锋,玄同心神失守,元神异兽狰狞,御剑开杀。 一掌一剑,玄同面对凌绝顶,赤红的双眼,浑然无意识的挥舞着手中之剑,脚步一踏,身影瞬过。 烽火百里开,异境王者之锋,异族元兽之能,与纯粹剑心,使得魔剑绽放异样华彩。 然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凌绝顶凝神指引,足下大地,无数剑光升腾而起,汇成浩大剑阵,熊火难逆其势,仅在一瞬之间,便已困于剑阵之中。 “嗯?” 玄同微微侧了侧头,虽无意识,却能感受周遭不断变化的剑之气息,手中魔兵光芒更甚! “魔罗,天章!” 魔兵斩下,誓要逆乱乾坤,剑光破空而过,欲要以力强破此处剑境。 “魔罗天章,便是此剑的名字吗?” 清冷的声音,凌绝顶负手踏入自身以剑庐剑器灵光所布置的剑阵之中,仅仅手上一舞,无数剑光便已响应,离散魔器锋铓,再见轩龙翻掌,锋芒其现。 天章逆舞,怦然一声,剑光消散,却又反哺阵中,凌绝顶后退一步,身影随之消失,但漫天剑雨却是骤临,掠向玄同。 “吾……” 剑上争,意识之斗意是未停,玄同身躯挥剑震散一道又一道剑气,半边面孔浮现清明。 元神识海,意识相争,面对眼前的另一个自己,玄同双手虚握,无形之剑硬撼魔罗天章! “嗷!” 异兽化形,手握魔剑,只剩无意义的嘶吼,随后手中剑锋一转,魔气滔天而出。 轰然交接,一瞬起战,强大的气浪不断翻涌,震撼天地。 “吾,又岂会为自己的元神兽所控制。” “吾,又岂能为剑所影响心识。” “无论你有何来历,玄同,皆是不准!” 轰然一声,两人各退十丈,战局分开,转眼又是极端对垒,互不相让! 剑庐剑境,大战白热,境中,魔剑锋芒毕露,周遭剑光却是飘忽,明灭不定。 魔罗天章夹杂浩荡魔焰,一击又一击冲击阵势。 “惋红曲,你若是连一把剑都控制不住,吾该怀疑你之来历了。” 剑阵之中,凌绝顶身影再度出现,看着眼前的玄同开口说道。 “我,魔罗天章?我,岂能!”意识交战,天人之争。玄同动作再见迟疑。 “以你之能,掌握魔罗天章不该如此困难。” 凌绝顶负手看着陷入天人交战的玄同,淡淡说道:“还不觉醒,汝又在等待什么时候?” “吾!” 一瞬,刹那,魔气引爆,然握剑之人的双眼,却是渐复清明姿态。 凌绝顶缓缓点了点头,身影消失,无数剑光如星辰一般再度亮起。 下一刻,万千剑影顿化更小的剑气应声落下,道道灵光直入玄同体内,天地间,山水震动,玄同周身万剑纵横交错,锋芒交相辉映。 “汝,起剑来!”凌绝顶冷声一语,一声起剑,并指为锋,直向天际,刹那间无数剑光汇聚于九霄之上,剑芒扩散,宛若一轮昊日化作的一把锋芒之剑,高悬九霄之上。 “惋红曲,接下此剑!”凌绝顶一跃而起,那如昊日一般的剑光逐渐凝缩入手,仿若一把真的剑般。 “正有此意!” 玄同应声,握剑抬手,身后异兽虚影振翅显化,周身魔焰狂舞,一头红发随风肆意飘荡。 “来了!”凌绝顶轻然一声,身影落下,剑亦落下。 玄同,举剑迎剑锋,针锋相对! 轰然一声,隆隆震动响彻天南山脉,剑气激荡之下,剑庐亦是毁于一旦。 而一旁观看的江鸥子,全力施为控制扩散的余波,方才使得这一招未能造成更大的破坏。 “现在,汝的感觉如何。” 施展过了方才的一剑,凌绝顶却似平湖一般,淡然说道。 玄同微皱着眉头,心念一动,手中一抹金红相间的光芒浮现,落在手中,正是魔罗天章。 但魔罗天章光芒却无那般的炽烈,若是细看,便能看到剑身上浮现的一道道细微的剑影,如同一条锁链,缠绕于魔罗天章周身。 “汝身上的秘密,我不感兴趣,但你若要长期的隐藏下去,便需要隔绝魔罗天章的影响。 凌绝顶于一旁说道:“等到你能凭借自身之力突破吾之剑封,便意味着你能自行掌握魔罗天章了。” “多谢。”玄同沉声说道。 凌绝顶只是摇了摇头说道,“不必如此客气,我曾答应玄膑为你铸造一把剑,如今助你引出体内的魔罗天章,也算是完成了对他的承诺。” “你与大哥?” 玄同心内仍旧是堆满了疑惑,在他的印象中,玄膑自小生活在黑海森狱,应该从未到过苦境,但为何无论是眼前的凌绝顶还是一旁的江鸥子,都表现得与玄膑相熟一般。 而以凌绝顶之能为,能说动他铸剑,必然是非同一般的交情,大哥究竟是如何与二人相识,又与二人有什么交情? “何事?”凌绝顶淡淡道。 “两位与大哥何时相识,又是如何认识,能否请两位告知。”玄同问道。 “不能。”凌绝顶毫不犹豫的拒绝。 一旁的江鸥子也是摇了摇头,说道:“抱歉了,惋红曲,这件事我们答应了玄膑,不能对外告诉于任何人。” “嗯?”玄同闻言,眉头更见紧锁。 看来该回一趟还施水阁了…… 此时,又闻得凌绝顶开口说道:“对了,此物是在你的元神异兽喉间,方才我与你交手时被击落,你可识得?” “这是。”玄同看着眼前猩红如血的环戒,摇了摇头说道,“不,从未见过。” “那也与我无关。”说着,凌绝顶便将戒指抛到了玄同的手中,“既是从你的元神识海发掘而来,汝便自行处理就是了,事情既了,你可以离开了。” 一旁的江鸥子闻言,眉头大大的皱起,“我说老顶啊,你这。” “……此处草庐。”玄同却是开口说道。 “与你无关,继续你的寻剑之路吧,希望下一次,你不会令凌绝顶失望。” “……多谢,请。”玄同将那枚环戒收起,又面向江鸥子道:“多谢照顾,改日再来拜会,请。” 说罢,便转身往天南山下而行。 第173章 突来之变 幽幽深殿,八面棱镜轮转,无知岁月,囚禁着一个惯于被囚禁的人。狰狞兽面之下,衣衫褴褛,不复昔日王者之姿。 棱镜道道,自四面八方映照出王者不同的身姿,黑袍猎猎,面具之下,一双平静的眸子看着前方,不见丝毫波澜。 “魔罗……天章……吗……” “苦境,玄同,你确实不曾令我失望。” “那玄膑你呢,脱出黑海森狱的你,是否能令本王惊艳?” “蜕变黑后,千玉屑,这漫长时间,仍不足令你们全盘掌握黑海森狱,是否自一开始,本王便选错了。” “说太岁,天罗子,你们又能为本王带来多大的价值。” …… 沉沉低吟,仿若幽冥曲调盘绕,一个个名字出口,淡漠的语气,冷淡的声音回荡于深宫之内,再无旁人听闻。 …… …… 还施水阁,已历一天一夜,屋内的人屏息凝神不敢有半分大意,屋外的人也失了作为杀手的沉稳冷静,虽是嘴上不说,却也看得出心中焦急。 “我说不二做啊。” “不二做。” “不二做!” “啊。”不二做回过神,看着眼前的青年剑客,“白云兄,何事?” “你……” 就在这时,房门打开,屋内的一男一女走出,一身皆被汗水浸湿,面露疲态。 见着两人走出,在房门口坐立难安的不二做再难压抑心头焦急,快步走上前。 迎着不二做期盼的目光,身着白衣,头戴白冠的英姿儒生点了点头。 “你可进入探望,但她现在还需休息,不可耗神。” 男子身旁,身着大红锦绣纹袍,面绣异纹,容姿绝美的女子温声细语的说道。 “多谢!”不二做作势便要下拜,却被男子连忙扶住,“救死扶伤乃是医者本份,何必如此。” 不二做重重点了点头,当即转向屋内观视夜愁雨状况,两男一女也在一旁侍者的带领下来到还施水阁客堂,普九年居于次席邀请两人入座。 在玄膑、玄同、玄离三人皆在外的当下,普九年便是还施水阁对外主事之人,玄膑离去后关于昔日不二做的承诺兑现亦是由普九年一手操办,其中便包括说服眼前的两位医者出手。 北窗伏龙·曲怀觞,居住于碧玄草堂的一代奇人,出身于学海无涯,文武双全。 蛊后·绯羽怨姬,隐居灵蛊山,精通医蛊毒的女医者。 至于孟白云,则是绯羽怨姬朋友。 二人皆是玄膑外出时,事先同普九年说明筹备之事,这也让普九年心中惊讶于玄膑的情报网络,无论是曲怀觞亦或是绯羽怨姬,皆是在江湖上名声不显之人,但玄膑却偏偏知道两人的手段,知道两人可以将夜愁雨治愈。 “曲先生,绯羽姑娘,还有孟少侠,此番有劳三位了。”普九年以茶代酒,遥敬三人说道。 “副阁主客气了,伏龙亦是儒门出身,同门之中,无须计较这些。”曲怀觞谦逊一笑说道:“更何况,能救回一条性命,医者心中同样宽慰。” “伏龙先生所言极是。”绯羽怨姬亦是说道:“此番下山,得见不二做与夜愁雨姑娘互相扶持,情深义重,怨姬不枉此行。” “是啊,他们两人的情义当真是令人羡慕。” 孟白云说话间,视线偷偷摸摸向一旁的绯羽怨姬看去,若是怨姬与我也能…… 呸呸呸,孟白云,你又在想些什么,怨姬一生必然快快乐乐,无病无灾,你怎么能咒她! “两位皆是隐居之人,若是以黄白之物相赠,便显庸俗了,阁主临行前曾有言,此事是还施水阁有求二位,来日两位若是有需要之处,还施水阁力所能及之范畴,无有不应。” “副阁主客气了。”曲怀觞淡淡说道,言罢便要起身告辞。 此时,却闻普九年再度开口说道:“对了,曲先生请留步。” “嗯?”曲怀觞面露疑惑,“还有何事吗?” “此物,是阁主亲自嘱托,命吾转交,是阁主亲手所写的一部话本,临行前曾言对于曲先生或有启发之用。”说着,普九年将东西教到了一旁的侍者手中,侍者端送过来,曲怀觞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神雕侠侣》四字。 心中疑惑,更有浓浓不解,何谓神雕侠侣?曲怀觞满心疑惑,但普九年既说了是特意交代,又是亲笔所书,那他便没有拒绝的空间,接了下来收入袖中,随后对着普九年抱拳拱手说道:“多谢,也请副阁主代曲某谢过阁主。” “曲先生客气了。” 虽然相交日短,但通过这些时日的论交,普九年已看出曲怀觞的不凡之处,可谓允文允武的一代全才,而根据秦假仙打探的情报,曲怀觞在学海无涯内昔日六艺三连冠,千古第二人,仅次于太学主高足,如今已出走学海创建儒门天下的疏楼龙宿。 而绯羽怨姬,医蛊毒三道皆是精妙,正是还施水阁如今所需的人物,至于孟白云虽修为平平,但普九年也能看出其根骨不俗,之所以修为普通不过是因为旁的事情分散干扰了心神罢了。 若能将三人尽数网罗入还施水阁,水阁底蕴便将再壮大数分不止,但此事只能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直到走出地坑,方才知天下如此之大,能人异士如此之多,想当初自己还自信能够辅佐一人,一统中原,成就伟业,如今看来,倒成井底之蛙了啊。 “那怨姬也就告辞了。”绯羽怨姬亦同时起身说道,“有劳副阁主代怨姬向阁主问好。” “客气了。” “告辞。”孟白云亦起身说道。 就在此刻,若叶央措神色匆匆来到客厅之中,顾不得场间还有旁人,来到普九年身边低声耳语几句,普九年的面色一瞬间也变得凝重起来。 曲怀觞、绯羽怨姬不明缘由,但能令作为还施水阁主事之人如此严肃的事情,必然非小。 普九年随后看向绯羽怨姬,开口道:“抱歉了,绯羽姑娘,可能还要再劳你出手。” 第174章 诡踪 数日之前—— 西疆之地,虽不似中原繁华,然逢节日,男人女子也都会穿着盛装,诸多部族齐聚于一处,共同举办一场盛会。 市集上,一男一女牵着一个小女孩,俨然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家三口,但路过之人,看向两人,眼中无不怀着几分敬畏。 女子是西疆毒首,在毒龙潭之主金修罗死在漂血孤岛上后,用毒一道,女子便是当之无愧的西疆第一。 男子则更是凶名远播,漂血孤岛,凋亡禁决,手上一把金刀斩首无数,同其余几名幸存者一同被尊为五大传奇。 小女孩儿一左一右的牵着手,感受着周遭不时飘来的目光,疑惑的看向欧阳堇,“娘亲,为何那些叔叔伯伯总是喜欢看我们呀,还有,为何方才爹亲买东西,都不用给银两。” 面对女儿的问询,欧阳堇温和抚摸着女孩儿的头,说道:“那是因为我们月寒可爱啊,所以他们就想多看两眼,方才那位阿伯也是看月寒可爱,才不收钱的。” “是这样吗?”欹月寒又疑惑地看向癫不乱,女孩儿不知,便是想求一个答案。 迎着欹月寒天真的目光和欧阳堇若有若无似警告的视线,癫不乱摇了摇头,说道:“你娘亲说的,自然是对的。” “哇,那月寒是不是以后,就都可以不用花钱买东西了。” 幼子的欢愉心情还未尽,欧阳堇已是一指头敲在了欹月寒的头上,“不可以,他人愿意,是他人之事,该收的规矩,还是要守,买东西就要给钱,这就是规矩。” “可是,可是,谁有规定的买东西就要给钱呢?”欹月寒一脸天真的看着欧阳堇问道。 “这是……”欧阳堇一时语塞,若是让她谈医论毒,自是能说的头头是道,但欹月寒所问的,明显超出了欧阳堇所能说明的范围。 此时却见癫不乱爽朗一笑,指着前头对欹月寒笑着道,“月寒,你看前面,那里。” “哇,是小狗。”欹月寒当即撒开手往前头的摊位跑了过去。 看着那一溜小跑的天真背影,癫不乱摇了摇头看向欧阳堇,“还是这些天真的东西。” “月寒她还小,不该如我们一般,过早便被江湖风波冲洗。”欧阳堇握住了癫不乱伸出的手,“我们所不曾体验过的天真童年,就让月寒代我们体验吧。” “哈。” 难得清闲,难得的安稳,让半生都在刀口舔血的两人,有了一瞬的放松,但下一刻,目光敏锐的癫不乱脸色陡然一变。 “那是!” “嗯?”欧阳堇看着癫不乱运起步伐向前,冲入人群中自己也连忙跟上,却见一个摊位前,癫不乱一手抱着欹月寒,另一手按在腰间刀鞘之上,神情凝重,仿若一头雄狮在荒野上警戒着未知的敌人。 她低下头,只见欹月寒手中拿着一个兽型雕塑,正一脸疑惑的看着癫不乱。 以癫不乱的个性,极难让人去想想,究竟是什么事,让他转瞬之间便提起了如此的戒备之心。 “发生何事了,癫不乱?”欧阳堇自旁接过了欹月寒,同时问癫不乱道。 然而下一刻,癫不乱口中所出之言,亦是让西疆毒首心中乱了方寸。 “我方才,好似看到戚太祖了!” “什么!” 欧阳堇闻言,双眼陡然圆睁,随后看向四周,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但此刻,即便周围亮如白昼,欧阳堇心内亦是感觉莫名森寒。 “你确定吗?” “不能确定,只是仿佛。” 癫不乱观察周遭良久之后,方才略微放松了戒备,但当他低头看清欹月寒手中雕塑时,心弦于一瞬更为紧绷。 这是! 癫不乱当即拿起,将雕塑放到眼前,一脸惊疑之色。 “这是?”欧阳堇方才看清,这雕塑竟是一头趴卧着的狮子。 “这是金狮帝国之物。”癫不乱随后询问欹月寒道:“月寒,此物是谁给你的。” 稚子童心,不明为何父亲、母亲一瞬间脸色变得如此奇怪,听闻癫不乱问,便开口答道:“是方才,摊位旁的一位红披风的帅气阿伯,他说看我可爱,就送给我了,我还给了他一文钱,娘亲,月寒是不是很乖。” 红色披风?!当真是戚太祖?! 夫妻二人相视一眼,心知此地不可再多作逗遛。 “月寒真乖呢。”欧阳堇一把将欹月寒抱起,“不过啊,娘亲困了,想要回家了休息了,月寒也同娘亲一道回家好不好啊。” “啊,好吧。”虽是有意再继续游玩,但欹月寒听到母亲不适,还是强忍下了孩童的那份玩性,应道。 “往苗疆部族,同欲苍穹前辈求助!并将消息传达众人!” 敌暗我明,形势难辨,虽然癫不乱自负不会输给戚太祖,但当下局势未明,他纵然狂傲却也不会选择拿妻小的安危去冒险。 夫妻二人当即抱着欹月寒走出人群,往苗疆部族急急而行。 “诶,娘亲,我们不是回家吗?” “是啊,但是方才你爹亲想起来,有一件事要交代欲爷爷,所以我们要先往欲爷爷家里一趟。” “欲爷爷呀,月寒也好久没有见过他了呢。” “哈,相信他见到小月寒,也会很开心的呢。”欧阳堇拍了拍欹月寒轻声笑着说道:“好了好了,月寒先睡一阵吧,等到了欲爷爷家里,娘亲再叫醒月寒,好不好。” “嗯。” 欧阳堇指尖轻动,无形烟雾缠绕欹月寒周身,催发欹月寒体内睡意,不多时便已趴在欧阳堇怀内大睡起来。 安抚好欹月寒后,两人极催轻身之术,辗转腾挪,力求以最快速度抵达苗疆部族。 然而,天,终是不遂人愿,荒林之中,两道金色刀芒自远至近,飞快斩下,气势磅礴。 癫不乱见机应变,月刀出鞘,一刀退双刀,铿锵一声,双刀倒飞,交错入地,横拦于二人身前,癫不乱面上更见铁青之色。 “是金狮双刀!” “不是被你连同戚太祖之骨灰残余一同葬入大海了,怎会?” 话语未落,夜色之下,忽见一道伟岸身影,步踏风云而来。 “太宇神荒荡日月,步武千秋功。刀剑干戈弄风云,一笑付东皇。” 第175章 我醉超狂 荒野之上,该入黄泉之人,应入九幽之魂,隔世再现。 红袍鼓荡,一举一动,皆含动荡风云之威,变幻乾坤之能,负手而行,自若泰然,威势极度震撼。 “戚太祖!”癫不乱双目圆瞪,“怎有可能!” 却闻戚太祖淡然一笑,说道:“如何,本尊愚蠢的胞弟,如此就令你惊讶了吗?你的大婚、月寒的满月,为何不邀请为兄呢,让为兄给你送上一份祝福啊。” “装神弄鬼!”一刀映寒芒,月刀受癫不乱真气催动不住颤鸣,刀上威压层层递增,令人心悸不已。 “若你真是戚太祖,那癫不乱今日,便要再送你,入黄泉啊!” 话音方落,月刀之上,锐芒大盛,一道金色刀气破空斩下,骇人威势,仿若要斩开虚空,逆乱万象。 刀气斩来,却见东皇挥手,一道沛然掌劲翻涌,横掌一推,莫之能御,轰然挡下月刀锋铓。 刀气受阻,余波却是震荡开来,癫不乱翻刀迎接,怦然一声,脚下划出数丈远。 “怎么了,是弟妹太过美艳,令你疏于习武了吗?” “果然,色之一字,才是刮骨钢刀啊。” 面对戚太祖嘲讽言辞,癫不乱眼中闪过一抹怒意,月刀颤鸣,刀息大盛,恐怖的刀压沉落,威势骇人,更胜先前。 轰然一声,刀压斩来,戚太祖仍是翻覆双掌,极招运转,接下一刀稍退半步,周围,却是草木折,地石毁,难承这恐怖一刀。 “堇妹,带着月寒,走!” “癫不乱!” “走!” “啊,我会带欲苍穹前辈赶来,等我。” “嗯?” 戚太祖任由欧阳堇带着欹月寒离去,随后转过头看向癫不乱说道:“你就那么自信,你能拦得下本尊吗?” “你难道以为,吾让他们离开是为了保护他们吗?” “哦?” “吾只是不愿意,他们看到吾,最为残酷的一面啊!” 癫不乱看着不远处的戚太祖,冷声说了一句,旋即右手抬起,金光盛极,周身刀压磅礴,一瞬之间,有如海涛千浪。 轰隆一身,方圆大地难承刀压雄浑之力,寸寸崩毁陷落,轰隆巨震之中,但见一人负手,立足之中,未见半分动摇。 功元激荡,武道七俢绝学运转,步武东皇以旷世根基抗衡癫不乱至极刀压,仍是一派轻松自若。 “癫不乱,汝只有如此而已吗!” 一步踏下,丹田气海中,汪洋翻涌,以己为锋,突破刀压桎梏,更为强悍的威压反噬癫不乱。 刹那间金刀颤鸣,刀光晦暗! “癫不乱,汝之能为若只有如此,也太令本座失望了。” 言辞压迫,谈笑攻心,话声未落,癫不乱手中月刀再度展现锋芒,声声颤鸣,响彻天际。 癫不乱极催一身功元,乌云遮月,只露一刀残月,正如癫不乱手中金刀,无穷无尽的阴冷寒气蔓延,肃杀罩野。 “有些意思。” 即便面对如此状态的癫不乱,戚太祖神色仍是淡定自若,双手翻运,沛然气元激荡,天地同感。 对峙的两人,不同的气势,眼神锁定对方,只有无尽杀意。 “杀!” 一语落,月刀快斩,湃然无比之刀威,在夜色下划过一道刺目的金痕,斩天而下。 戚太祖见状,双掌同推,武道七修绝学上手,铿然接下中狂蓄势一刀! 双强交锋第一招,血肉之躯硬撼绝代神兵,双掌翻运横练之功不动,只闻得阵阵刺耳的金石声响起,余波急剧荡开。 “酉·山鸡舞镜!” 一招未取,癫不乱脚下凌空一踏,身影一跃便是数十丈,手中金刀转动,一轮残月与天际残月相互映照,无匹刀压磅礴盖世。 下一刻,刀上蓄势,无数刀气道道破空而斩落,在黑夜之下,一道道金色刀芒显得尤为刺眼,尤为凌厉。 刀招至,只见七俢创者,身影瞬动,避开一道又一道刀光。 半空之上,一道道刀气之后,金色之中透着一抹银华的流光闪烁,中狂身至,月刀夺命! 轰隆一声,刀锋再对双掌之刚,武道七修、我醉超狂又一次的正面交锋,剧烈的摩擦声响起,尖锐刺耳。 近在咫尺,然而咫尺的距离却是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癫不乱功催极限,然眼前之人却似天堑难越,月刀锋芒,竟是再难推进半分。 “到此为止了,这是为兄对你最后的仁慈。” 淡淡一语,凝元注力,重掌拍出,轰然落在前者心口。 “噗!” 一泓溅血,染红大地,癫不乱身形飞出十数丈,首度重创。 一招占优,戚太祖不见任何犹豫,身影闪过,欺身上前。 “让你知晓,你与本尊的差距!” 铿锵一声,金狮双刀入手,戚太祖出招只攻不守,行招凌厉,宛如狂风暴雨。 一招之差,我醉超狂立陷危机,月刀锋芒无尽,绝伦刀式无尽,然而任凭如何施为,都是难破双刀之困,步步败退。 武道七修之招,这种刀路,难道真的是戚太祖,他竟然未死?! 不,不可能,定然是有人伪装,我癫不乱,怎可能差他如此之多,绝无可能! “申·猿猴取月!” 受到压制,不甘认败,癫不乱功催极限,不顾鲜血泊流染红衣袍,仍要再出极招! “奔逸风云斩!” 绝阴之招出,周围天地瞬间变色,一轮黑色阴月出现天际,双月同天,时空大乱。 双刀锋芒齐现,瞬时天地风云尽汇一刀之上,双刀同斩,威势万钧! …… …… 荒野之上,欧阳堇怀抱幼女于林中急急而奔,心知若能尽早赶至苗疆部族,为自己二人断后的癫不乱便会多一分安全。 然而世事从来不遂人意,就在二人来至中途之际,林中一道霸道掌劲横扫而出。 欧阳堇不及躲闪,为护怀中幼女,硬承一招,登时重创呕红。 “为护稚子,真是令人感动。” “你,你是!” “吾是谁,并不重要。” 来人再出一掌,击飞欧阳堇,一把夺下欧阳堇怀中的欹月寒。 “月寒!” 猫;.九,老:,字?号"小?说;;群,"9"4?,0'"7:!5'"7'3?0.,3'"编.,码:.2."3,2!;1  “告辞了!” 抬手欲阻,奈何离去,只能看着阴谋者扬长离去,自身眼前,渐渐黑暗。 第176章 东皇不识刀中欲 “滴答……” “滴答……” 月下荒野,鲜血映目,重逢的兄弟之决,人间之人,鬼蜮之鬼,极端的交会,生死的交锋,只在一瞬。 “到此为止,结束了!” 红袍鼓荡,刀上血光缭绕,不断汹涌的杀机狂舞,眼前之人,何故身影渐渐模糊。 一步步靠近的脚步声,是死神召唤的前兆,癫不乱欲要起身再相搏,却是再次一口朱红呕出,难以撑持。 刀锋冷寒,锋铓无限,冷然递进,双刀径直洞穿癫不乱身躯,鲜血肆意横流,月刀坠地,声声悲颤,似在为主哀鸣。 下一刻,冰冷的双刀自癫不乱身上抽出,戚太祖双刀归鞘,身后的红色披风卷动,冷然说道:“便以你之性命,宣告此事之开端吧!” 话语未落,已见锋冷,轰然一声,尘沙飞散,余波中但见戚太祖退步数丈,看向夜色尽头,面上首现凝重之色:“高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通名。” “忘心无我欲沉醉,情游天涯笑苍穹;潮浪不识刀中趣,卧看浊世现云踪。” 灰袍长髯,目光冷寒,月色之下,一影傲然。 正是—— “忘心无我·欲苍穹。”戚太祖看了来人一眼,淡淡道:“你来的迟了。” “迟了吗?”欲苍穹一个闪身,戚太祖旋即身形暴退,眨眼之间,二人易位,看着重伤倒地生死未卜的癫不乱,欲苍穹的面上怒容浮现。 “既然伤了人,那就留命吧!”欲苍穹看着眼前之人,眸中冷意闪过。 “你有这一份能为吗!” 掌按双刀,戚太祖浑然无惧。 “哼!” 欲苍穹怒喝一声,面对眼前之人,已无更多言语,右手微抬,顿时,狂风骤起,呼啸浩荡。 招式未出,天地已然有感,步武东皇面色一凝,双手一抖,双刀出鞘欲开天地,惊世骇俗的一刀,便要斩破狂风,以此同时,一瞬刀出! 一为刀上传说,一为武中至尊,至强交锋,月沉星落,两人甫一交手,无边威压狂啸崩腾,足下大地便已崩毁,层层叠叠陷落。 而就在战中之时,欲苍穹尚有一瞬余力抬起左手尽封癫不乱周身要穴,将癫不乱送出他与戚太祖的战局范围。 “化天地!” 双刀交锋,戚太祖稍退半步,眸子微凝,周身真元激荡,无双根基再催武道绝学,极招出手! “无极藏!” 漫天的刀光,尽数笼罩这一方天地,无穷无尽,极武耀目,映照一轮残月。 刀光临身,欲苍穹左手一舞,天地噤声,一点刀芒浮现,不似那般浩大,却是吞噬双刀威能,更显玄妙莫测。 “好招!” 戚太祖见状,眸子微微眯起,这般的刀法造诣,当真是神乎其技。 “你也是不差!” 欲苍穹不喜行走武林,在武林中的名声也是有限,但戚太祖却是在武林赫赫有名,他原本以为对方不过欺世盗名之辈,但如今交手的一招,已足令欲苍穹改观。 但改观归改观,伤了他欲苍穹的友人,那便必须死,没有例外! 话落时分,招式再起,刀起千钧威能,一招一式,破山倒海! 欲苍穹以掌为刀,伴随烈烈刀锋,天地忽闻悲龙之声,正是—— “悲龙斩!” 声声剧震,寰宇震动,两人之间,无尽的毁灭气息激荡扩散,戚太祖双目圆瞪,欲苍穹发须狂舞,二人皆是互不相让。 “风雨纵横翻江流!” 交战片刻,戚太祖双刀运化,七修之招再现,顷刻之间,无边刀压席卷荒野,双刀之上,锋寒辉耀! 刀气所过,大地尽成沟壑,欲苍穹步伐一踏,悲龙之吟愈烈,天地之间一条巨龙伴随一刀,逆转翻腾! 双刀腾万里,悲龙映星辰。 一人手中,是金狮至宝,刀光之盛,似大海翻涛,天河倒转。 一人运招,是不世绝学,悲龙腾空,天地为之噤声,寰宇之中唯此一刀得见。 极招碰撞,骇人余波席卷方圆,欲苍穹眉头一皱,抽退护持癫不乱。 戚太祖闷声一哼,趁此机会连忙离去,只留下地上一滩猩红,无声诉说胜负。 “被他逃了?”欲苍穹眉头紧皱,看着气若游丝的癫不乱,也知无法再追。 “先将人带回,再让人通知还施水阁。” “无论如何,伤害欲苍穹友人,无论是谁,都必然要付出代价!哼!” …… …… “详情便是如此。” 还施水阁之内,普九年将事情说明于曲怀觞、绯羽怨姬二人,毫无隐瞒,二人也是听得大皱眉头。 凋亡禁决之事,在武林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绯羽怨姬常年隐居所知不多,但曲怀觞虽身在草堂,却从未放松过对于武林道的关注。 漂血孤岛,凋亡禁决,金狮宝藏,五大传奇以及武道七修创者戚太祖之死,外部的传闻虽说或多或少有些变化,但已足够让曲怀觞厘清许多事情。 但无论如何说,戚太祖已死,那么与癫不乱交手之人,又是谁? “如今癫不乱昏迷时间渐长,欲老兄长偏偏又外出云游,怕是只能劳烦二位一行苗疆了。” “副阁主可客气,若有伏龙力所能及之处,伏龙自不推辞。”曲怀觞说道。 武道七修创者死而复生,这是一件足以影响武林的大事,伏龙心肠,既然知道,便没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一旁绯羽怨姬亦开口道:“昔日学蛊,曾与欧阳姐姐有过数次会面,故人有事,怨姬自该一行,白云兄,你……” “你去哪里,我自然也去哪里。”一旁的孟白云连忙开口说道。 “好吧,有劳你了。” 原意不想让白云兄如此奔波劳碌的,唉…… “那就有劳两位,还请两位抓紧时间,我这边便传讯通知主上,以作应对。” “好,那我们这便出发,请。” 说着,三人便离开了还施水阁,往苗疆疾行而去。 普九年则面色凝重,来到屋外同若叶家族众人吩咐道:“这段时日,加强警戒,对方既以癫不乱夫妇为目标,便极有可能盯上水阁,不可松懈。” “是!” 第177章 各行一步 戚太祖死而复生,无论是真是假,都不是一件小事,普九年安排完水阁的防务后,当即使传讯于外。 去信的所在有数处,玄膑、玄离、玄同、超轶主、老狗、侠锋两说……普九年做事向来妥帖,幕后的阴谋者既然能找上癫不乱和欧阳堇,谁又能保证,其不会盯上旁人。 而与漂血孤岛上一战的相关者,自然都有可能成为幕后之人的目标。 也幸亏秦假仙的人脉通达,才能够将这些书信发出,尤其是老狗、玄同这等居无定所之人,想要将信寄到他们手里,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玉门客栈,就在数日之后,王遗风便收到了还施水阁寄出的信件,看着信纸上的内容,眉头紧锁。 戚太祖再现,欧阳堇重伤,癫不乱性命垂危,欹月寒被掳走,这般的手笔,除了仙踪无名,或者魔始之外,他也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血元造生,这一门传自云海仙门的异术,到了九天玄尊和魔始这对兄弟手里,可以说是真正的被玩儿出花了。 原著中,魔始就曾以戚太祖的血元,以血元造生之法创造出统领北海灵洲的虣君·昊天,所习武学便包括武道七修之招,而癫不乱与欧阳堇遭遇的,若不是伪装后的昊天,便是魔始以血元另行创造出的戚太祖。 “趣味了。”王遗风喃喃自语说道。 要知道现在的中原武林,总体还处在各方势力争地盘的初级阶段,大家的思维都还在“人死不能复生”这一层,这样的风闻要是放到现如今的武林道上,无异于一道惊雷,就是不知道令主在知道这个武林这么危险后,还有没有兴趣当武林共主。 “师尊。”就在这时,屋外响起叶小钗的声音,王遗风应声后,方才与萧竹盈一道走入,此时的萧竹盈身怀六甲,已然有了几分痕迹,一旁的叶小钗初为人父,一举一动更见小心翼翼。 “师尊,你叫我们,是有何吩咐吗?”萧竹盈温声细语的问道。 “嗯,为师这里有一封信,小钗你和竹盈代我送往法门,送达后你们两人便在法门暂住,等我去接你们。” 叶小钗眉头紧皱,法门,为何会突然要将自己和萧竹盈送往法门? “师尊,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叶小钗开口问道。 “有事,但是现在的你们,还处理不了,保护自身安危,不要成为为师的破绽即可。”王遗风淡淡说道。 如今的叶小钗和萧竹盈,王遗风还未开始真正意义上的进行教导,先放到殷末箫处耳濡目染一阵也不错。 “可是,师尊……” “小钗,听师尊的话吧。” 叶小钗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萧竹盈开口阻止。 “竹盈说的不错,连为师都会觉得麻烦的人,有没有你们两人,对于局势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先去法门吧。” “……是。” 叶小钗、萧竹盈点头,旋即一同迈步离去。 看到两人离去的身影,王遗风的视线随后又投向了窗外,魔始吗?想不到最先要解决的对手,竟然是你啊。 …… …… 阴沉鬼沼,幽幽鬼域,无声翻动的书页,心识渐渐沉迷其中的人,下酆都静静站立在一旁,她不明白那本书上究竟有什么,竟然让太学主如此的沉迷。 忽然,正在翻阅手记的太学主停下了动作,看向木屋之外,那里是一片荒芜的死寂,早看不出半点的生机,只剩下无数徘徊于此,不愿离去的幽灵恶鬼。 “下酆都,外出迎接吧。”太学主缓缓合上手中的书册淡淡说道。 “什么?”下酆都闻言一愣,鬼沼之地,是有多久不曾有外人到来,又或者说,鬼沼已有许久不曾有过外人踏足。 太学主幽幽说道:“有贵客登门。” “是。” 下酆都点了点头,推门走出,同一时间,清气冲霄,一道身影化灵光,破邪障,御异兽,口诵诗号,从天而降,一身沛然清气,抵挡鬼沼无尽邪氛。 下酆都只见得来人儒风道骨,俊朗非凡,不由一怔。 太学主是张狂的霸气,不可一世,死神之能更为其添上几分神秘;而眼前之人却是超然脱俗,俊朗不俗,有若神仙中人。 “仙非仙,剑非剑,不仰山高鱼龙名;魔非魔,道非道,无待生死齐物行。”仙踪无名一扫拂尘,对着下酆都的方向一礼说道,“仙踪无名,见过学海之主,幸会。” “仙踪无名。” 木屋之内,太学主冷声重复着这个此刻还不为武林所知的名字,“来到此处,必有所求,三句话,引起吾对你的兴趣,否则。” 太学主并未继续说下去,但仙踪无名并不愚蠢,自然知晓话语后半段的内容。 “仙踪无名此行,并非有所求,所谋是为双方合作,共同针对还施水阁。”仙踪无名对着木屋内的人说道。 只闻得木屋内,太学主淡淡说出:“一句了。” “阁下作为血榜的实际操纵者,却被公子膑夺占血榜,昔日东武林惊惧的血榜,如今已成空壳,阁下心中,便无半点波澜吗?” “第二句了。” 仙踪无名看着木屋,屋内之人,自始至终不曾露出神情,仍是不该自信泰然的姿态,说道:“既然掌握了《死国纪年》,作为死神,仙踪无名邀你入局,游戏一场,如何?” 话语落,下酆都心内皆惊,眼前之人究竟是和来历,他是如何知道,屋内之人的真实身份。 学海之主,死国死神,他是如何知晓! 片刻的静谧之后,但闻屋内,传出阵阵狂笑声,笑声回荡,鬼沼内外,同时动荡难安,更显其人不凡根基,谈笑之间,天地亦见动摇。 数声狂笑之后,屋内的太学主,看向屋外的仙踪无名,“你,引起我的兴趣了。” “但想要与死神共同执棋,汝有这样的能为吗?” 仙踪无名自信一笑,拂尘扫,清气升腾,方圆之内,充溢道氛清气,邪恶不存,“死神一试何妨!” “那便来吧!” 话语落,一瞬启战,无尽毁灭威能,转眼压临鬼沼,四周宛如末日将来。 但一片浑噩之中,仍有一方净土,邪恶难侵! 第178章 谁胜一筹 鬼林沼泽,无尽黑暗,死神威压,仙踪无名拂尘清扫,沛然清气涤荡邪氛,丝毫不落下风。 “不差!” 话语未落,一抹黑袍灰发的虚影自木屋闪出,只是一个瞬间。 仙踪无名眉头轻皱,脚步一转,避过一式看似再平常不过的杀掌。 一招错身,一攻一守,太学主嘴角冷意闪过,沛然功元聚,翻掌之间,毁灭威能加身。 “龙耀九霄起风云!” 杀掌逼迫,仙踪无名者右手翻转,流光溢彩中,一道流光迎上,双掌交接,余威横扫鬼泽,邪魅尽往。 却见仙踪无名倒飞出去,半空之中,拂尘扫,身后玉剑数道剑气飞出。 太学主凝眸,周身气流奔腾,黑光大盛,硬挡剑气。 连声巨震,一旁观战的下酆都未免被波及,一退再退,却见仙踪无名不待太学主再有动作,身影闪上,翻掌再攻。 “若是你的本尊在此,死神或许会更有游戏的兴趣!” 太学主神情依旧冷淡,不闪不避,右手抬起,硬撼仙踪之招! 再度交锋,洪涛暗流狂啸崩腾,万魔始源、末日之初,心中自有傲气,面对太学主睥睨之姿,仙踪无名眸中异色闪过,掌元加催数分,奈何眼前之人仍是岿然不动,反倒是自己再度被震退数步。 “看来,汝似乎对于死神能为,仍有疑心。”太学主负手冷淡道。 “难得的对手,若不全力施为,岂不是会让死神小觑了能为!”拂尘再动,仙踪无名功体再提。 这一局,他要的是双方的平等合作,而非是一方的主导! “那便尽你之能为,令死神,惊艳吧!” 太学主冷声说了一句,双眸开合,步下一踏,周身气息全数释放开来,无尽幽冥之气盘绕而起,根基稍弱之人,更是难近半分,下酆都于旁观战,即使功催极限,仍是一阵窒息之感,挥之不去。 “来!” 一步之间,魔始、死神隔世之人启战,霎引天威,隆隆震动,响彻云霄。 再度交手,余波所过,诸般不存,鬼沼面目全非,木屋不留埃尘。 一人号死国之神,然《死国纪年》未尽,死神传承还未尽得。 一人为万魔始源,然本体早已飞灰湮灭,一道魂识难展全功。 同为不世,同有残缺,激烈的让人目不暇接,招式交错,杀伐尽显。 不似合作对象,更似生死仇敌! “仙龙天剑·玄龙行!” 剑意腾起,破空而出,玉剑温润,辉煌夺目,化龙而至! “哦!” 左掌翻转挡下来招,却见招式双分,又见一道耀眼剑光奔腾而至,极威无匹。 右掌再接,轰然一声,剑掌碰撞,温润剑光顿化锋锐之姿。 “此剑返璞归真,不差。” “嗯?” 眼见极招难建功,仙踪无名步下一踏,左掌凝元,一击落向太学主要害。 “不错的想法。” 仍是冷淡的言辞,太学主一语轻笑,右掌骤然提元,崩溃剑气的同时迎上夺命之掌。 怦然一声,双掌交接,仙踪无名只觉得体内真气一阵翻涌,再度退却数步。 “最后一招,能够引起死神多少的兴趣,看你此招的表现了!” 高傲的言辞,更激仙踪心中愠怒之意,功运极限。 “仙龙天剑·怒龙腾!” 怒龙腾空,剑势恰如惊涛骇浪澎湃席卷而至;却见太学主双掌一翻,漫天死气,无尽毁灭,尽在一招! “天地尽绝!” 一招,尽绝! 极招交会,仙龙天剑难挡死神极招,仙踪无名嘴角溢红,倒飞数丈方才稳住身形。 太学主大笑数声后,便带着一旁受余波震荡负伤的下酆都转瞬消失于鬼林沼泽之间。 “仙踪无名,你之能为你换得了一次死神出手的许诺,珍惜善用吧。” “但若你不能上演令死神满意的游戏,那你也将成为死神的游戏对象啊!” 仙踪无名微微皱眉,环顾四周。 “或许惟有本尊魔始,才能与之一战,嗯,也算达成目标,下一步,调动天荒长生殿。” …… …… 还施水阁,难得一见的紧迫氛围,外围散离的江湖人马尽数召回,戒备森严,以防暗处强敌来攻。 今日,水阁门开,恭迎阁主归来,大堂之上,夜阑珊、秦假仙、普九年齐聚,商议西疆变故。 “哎呀呀呀,公子膑哦你是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听到癫不乱被人削了以后,你在江湖走跳老秦是有多提心吊胆。”看到玄膑归来,秦假仙表现得最为激动。 本为江湖散人,得了玄膑义气和信重,这让秦假仙如何能不对玄膑死心塌地。 “哈,放心,公子膑也非是虚的。”玄膑看着秦假仙笑着说道:“这段时日你莫要外出,外部探子也传讯全部潜伏,他们的性命,比情报更重要,尤其是你,明白吗。” 秦假仙迎着玄膑的目光,连忙别过了头,揉了揉眼睛,“哎呀你放心,论保命啊,老秦调教的人绝对是一等一的专业,保证不会出问题。” “那就好。”玄膑点了点头,随后又看向普九年和夜阑珊,“同样你们也是,尽量减少外出活动,避免成为对方目标。” “是。”夜阑珊点了点头,“那是否要召回四公子和八公子。” 玄膑摇了摇头,“不必,八弟在德风古道甚是安全,至于四弟,相信他能自行处理。” 逼急了魔罗天章一拔,除非你魔始本尊原地复活,不然你就算仙踪亲至要赢也是够呛。 “是。” “军师,现在情况如何?” 普九年闻言,禀告说道:“水阁周围百姓已遵照阁主吩咐,集中于若叶知秋所筑机关堡垒,由法门和若叶家族之人一同顾守应无大碍,此外欧阳堇方面也已来信,称袭击二人之人从外表及招式来看,与戚太祖一般无二,而癫不乱断后,她在逃离途中遭一神秘人偷袭重伤,其女被夺走。” “这般吗……” 魔始这是又要玩母女相残的悲惨戏码?总这些东西,玩儿不腻吗? “目前消息是否大规模扩散?” “并未。” “那就将消息散出去吧。”玄膑大手一挥说道,“同时传讯武道七修之首,吾要与之一会。” 第179章 天荒诡龄殿 天荒群峰,飞鸟绝迹,不知何时何日,一座异域风情的黑色堡垒拔地而起,矗立于群山之间。 诡龄不老,长生永驻,神秘的天荒诡龄殿,不知何时出现在天荒山脉之间,世人只知,诡龄殿不仅握有世人渴望的不死秘方,更有一口可以令人青春永驻的不老神泉。 同时坐拥不老、不死两大世人渴求之能,天荒诡龄殿一度令不少人心生向往。 但天荒诡龄殿自有其规矩,若非允准之人,甚至难得殿门入内,是以一直以来,天荒山脉一带,天荒诡龄殿更似传说一般流传在外。 今日,马车蹄鸣,公开亭上以惊人言论名声鹊起的神秘马车纵横驰骋于天荒山脉之间。 片刻之后,却见原本紧闭的天荒诡龄殿大门缓缓开启,一道蓝光飞出,与那马车速度不相上下,绝尘消逝。 …… 断崖之上,马车驻足,一道蓝色光华紧随其后缓缓降落,一道蓝衣翩然,俊朗不凡,手执折扇的身影褪去护体神光,露出本来面貌。 “天圆地方,勒令九章;元神出窍,万恶伏藏。” 马车之内的人,看着翩然落地的身影开口道:“你之血邪令,又见精进了,彝灿天。” “全赖恩公,先与不死药方,后又告知不老神泉所在,才能让彝某在寿数将尽之时,逆天改命,更得精进。” “哈,那是因为,你有你的价值。” “若有能为恩公效劳之处,彝灿天及天荒诡龄殿上下必将全力以赴!” 彝灿天拱手,一脸坚定的言说道。 马车内的人看着彝灿天的模样,心内不由冷笑,看似报恩忠信,实际上不过是有所求罢了,若真以为彝灿天是什么忠信之辈,那只怕是尸骨无存呐。 不过他也并不担心,人也正是因为有欲望,所以才最好受掌控。 他从不担心彝灿天脱出他的掌握,因为他有随时毁灭彝灿天的能为和手段。 即使对方如今已经是凌驾于许多人之上的天荒诡龄殿之主。 “既然此说,那吾便也不客气了,吾要你替吾杀一个人。” “谁?” “还施水阁之主,公子膑。” “嗯?”彝灿天眉头微皱,“还施水阁称雄南武林数十载,势力庞大,若要杀公子膑只怕不易啊。” 闻听彝灿天如此说法,马车内的人佯作不悦说道:“这么说来,你是不愿意替我办这件事了。” “怎有可能,恩公既然有命,彝灿天必然完成,只是。” 彝灿天折扇一收,面作迟疑说道:“只怕力有未逮,耽误了恩公大事。” “哈,果然是你,彝灿天。”马车内的人冷笑一声说道:“那便换一件事如何?” “恩公若有吩咐,彝灿天无有不允。”彝灿天正色回答道。 “这是武道七修之武学。”马车内一部秘籍丢出,落到彝灿天手中,“以你天资,短时间内,习得七成相仿,应是不难。” “武道七修。”彝灿天眼神微眯,看着眼前的无名武典,“即是恩公吩咐,彝灿天自然全力以赴,只是不知后续要如何做?” “杀人,却不是还施水阁的人。” “那是?” “漂血孤岛,五大传奇,皆是你的目标,吾也期待你的表现。”话语落时,一枚武字令牌再度自马车内飞出,落到彝灿天手中,“持此令,可为七修秘使,统领外部七修,至于内七修,能否号令他们,就看你之能为了。” 武道七修,武字令牌,七修秘使,针对还施水阁和烽火鉴兵台…… 马车内之人莫非与已死的戚太祖有关…… “至于如何行动,吾相信以你智计,自有擘画。”马车内之人冷声说道,“只希望你不要令吾失望。” 彝灿天接下武典和令牌,拱手说道:“承蒙恩公信任,大事交托,彝灿天必然全力以赴!” “你是一个聪明人,莫要令吾失望了。” 言罢,快马扬尘,纵车起跃,竟是腾空而起,转瞬消失,现场只留下了彝灿天一人。 “武道七修吗……看来武林又有大事即将发生了……” 脚步一踏,身形化蓝光,遁入天荒诡龄殿,片刻之后,金钟回荡诡龄殿上下,众人齐聚大堂之上,静候彝灿天。 “主上,召集众人,是为何事?” 众人首列,一身披黑袍,弱不禁风,手执木杖,容貌冷艳,双眸若星辰一般,混身透着智慧沉稳之像的女子开口询问道。 “吾有一件要事需要外出处理,在此期间诡龄殿上下事务皆有祖祭司代为处理,人手方面也由祖祭司排布。” 祖祭司闻言,皱起眉头疑惑道:“未知殿主是有何事,能否令属下几人代劳。” 彝灿天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此事事关重大,必须吾亲自执行,众人此后皆奉你之命令行事,诡龄殿进入潜伏阶段,若无我指令,不得涉世,明白吗。” “是!” 祖祭司以下,天荒诡龄殿上下齐声应道。 “祖祭司,交给你了。” “多谢主上信任,祖祭司必然全力以赴,为主上照看好天荒诡龄殿之基业。” “哈,这个江湖,吾彝灿天又回来了。” 一声笑,纸扇摇,翩然之姿,再入红尘。 “天圆地方,勒令九章;元神出窍,万恶伏藏。” “今日起,吾之名号,便是九章伏藏!” …… …… 烈武坛,烈武坛,君子乃一人之德,义气乃兄弟大事。 在得知超轶主和暮成雪互相之间表明了心迹以后,整个烈武坛上下都洋溢着快活的氛围,虽然二人还未说明何时正好日,但是却丝毫不妨碍烈武坛的一众兄弟开始紧锣密鼓的筹备,大有今朝定亲,明朝成亲,后日就能抱上侄子之女的架势。 超轶主面薄,对于此等事自是敬谢,但又碍于暮成雪态度,不好明言。 至于暮成雪,敢爱敢恨的性子,既然表明了心迹,自也不会再藏着掖着。 自漂血孤岛之行回来,便常驻于满篁潇湘,罕归恒山古时月。 而今,烈武坛几人正欲往满篁潇湘,商量大喜事宜,却不料暗处,索命修罗已至! 第180章 噩耗 烈武坛三罡九煞,三罡分别为御龙天·超轶主、青霜台·暮成雪、点锋座·判死生,其下九煞则来历殊异,投身异地,惟有兄弟号召时才会相聚。而多年以前,九煞之一的痕江月因屡犯绿林公约遭烈武坛驱逐,因此不在九煞之列。 而其余之人,大多各有归处,只有如叕汉老大、做寇才子这等无处可去之人,才会选择长期顾守烈武坛。 叕汉老大号称怪叟,拥有四只手臂,怪力无穷,面上一道疤,乃是昔日为兄弟报仇所留,足见其刚烈义气的脾性。 而做寇才子出身于儒门,看不惯儒门体制内文人相轻,腐败酸臭之状,愤而落草为寇,其名号即讽刺当今文士多不如草莽。 两人长期顾守烈武坛,也因此关系最为亲近,这趟满篁潇湘之行也是二人结伴。 “不容易啊,御龙天和青霜台。”叕汉老大感叹说道,二人情感之路,他是一路看着过来的,也知道暮成雪对于超轶主付出颇多,如今看着二人眼看便要修成正果,心内自是不免感怀。 做寇才子亦是笑着道:“这正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一趟可是要办的风光才是。” “是极是极,其他兄弟收到消息也正在赶回烈武坛途中,我们可得努把力,先把架势抄起来,哈哈哈哈!” 朗声大笑的人,快意交谈的人,浑然不绝,林间,一道冰冷杀机,已然将自身两人锁定。 下一刻,林间一道黑衣蒙面的身影杀出,掌沉招厉,一式便要收命! “老大当心!” 见得叕汗老大身后有人来袭,做寇才子开口提醒说道,叕汗老大下意识运力一挡杀招! 一瞬之后,一声惨嚎响彻云霄,只见断臂抛空,血流如注,叕汗老大连连后退,朱红染黑土。 “老大!”做寇才子见状,奋力出掌,却被来人一掌击飞出去,根基之差,有若云泥,转瞬便分明了胜负。 “噗!”仰天呕红,满脸震惊,重重摔倒在地,艰难起身,是难以解释的疑惑。 “你,到底是谁!” “吾是谁,重要吗?”神秘黑衣人冷声说道,“今日,你们两人,皆要同葬!” “该死,你也太小看我们烈武坛之人了!”强抑断臂之上,余下三臂齐动,面对眼前强敌,叕汉老大奋力一搏。 “做寇才子,你走,走啊!” “老大!” “走!” 看着眼前二人,黑衣蒙面人淡漠一笑,道:“令人敬佩的兄弟情谊,那我更该送二位,同葬黄泉了。” 面对铺面而来的三条手臂,只见三臂各攻一路,若是凡俗人物必定会在这一招下手忙脚乱,但却只闻得黑衣蒙面人冷声一笑,快掌出手,却是后发先至。 砰然数声响,一掌会三拳,劲力碰撞,沉闷若雷,根基之差,却是天壤有别,一掌一击,三掌过后,三臂尽毁,再攒一拳,叕汉老大胸骨尽碎,双目圆瞪。 “嗯?” 黑衣人正要迈步格杀一旁的做寇才子,却是眉头轻皱,低头一看,气若游丝,手骨尽皆变形之人,仍是苦苦支撑,将自己死死的抱住。 “做寇才子,走,走啊,快回烈武坛,走!” “老大啊。” 重重一声叹息,不顾伤势,要将消息传回烈武坛,告知众人,有人正在针对烈武坛行事。 一脚、两脚,至死不曾放开,哪怕浑身骨骼尽碎,也始终执着,只为能给兄弟争取一线生机。 “哈,果然是令人敬佩的兄弟情谊。”黑衣人冷笑一声说道,“也只有给了希望以后的真正绝望,才最是有趣不过。” “你!” 冷笑一声,厉掌落天灵,彻底收割性命。 …… 林间,做寇才子拖着重伤之躯急急而奔,只为能赶回烈武坛,同兄弟们传递警迅,然而天意从不遂人之愿,无常的索命脚步,却是更快数分,声声冷笑之后,神秘黑衣人负手横拦于做寇才子的必经之路前。 “逃?逃不了了。” “你,叕汗老大呢!”做寇才子厉声喝问道。 黑衣蒙面人闻言却是一声冷笑:“吾已在此,你这岂非是明知故问吗,不过不急,吾很快就会送你下去陪他,以全你们兄弟义气,至于你们其他人,也会很快,很快的。” 声声言语,更激做寇才子心中怒火,心知今日已是逃生无望,做寇才子功提极限,活命一搏,誓要与眼前之人同归于尽。 “怒发冲冠!” 毕生最强杀招,沉浑一掌,搏命而出。 却闻黑衣人一声不屑。 “庸夫之怒,冲冠又能如何?” 右掌轻抬,做寇才子不惜燃烧性命强提根基的杀招却是再难推进半分,不甘,怨恨,终是无济于事。 “结束了!” 一掌落下,在满眼不甘之人的眼中,无情收割性命,颓然倒地,生息尽绝的尸体,在性命的最后一刻,心中所念,仍是兄弟。 “烈武坛,哼,这般本事,名头却是不小。” 不屑一语后,转身离去,只留两具尸体。 …… …… 满篁潇湘,琴瑟和鸣,竹林水影,世外雅景,亦是人心之景所印象。 前往还施水阁造访玄膑未果后,超轶主便再未前往,流火阳铁既被玄膑所掌握,强夺自然是不行的,那他所能做的,便只有相信玄膑其人。 这段时日以来,二人却是久违的过上了平淡的生活,而烽火关键一事的放下,超轶主也获得了久违的轻松感,得以陪伴暮成雪。 “铮!” 然琴瑟和鸣,忽来一声不祥锐音,双琴琴弦同一时间绷断,超轶主、暮成雪心内同是一惊。 “不祥之兆。”超轶主看着断弦的琴,皱着眉头说道。 一架琴或可说是意外,但两架琴的琴弦于同一时间绷断,却是难以言说的巧合之事。 无论是超轶主还是暮成雪,心头蓦然只觉一阵阴霾笼罩。 “这到底是……”暮成雪欲言又止。 就在此刻,满篁潇湘之外,九煞其二雁如鸿、谤春秋夫妇各自怀抱着一具尸体匆匆来到。 “大哥,不好了!” 第181章 变幻风云 满篁潇湘,琴瑟断弦,噩耗,在身影疾驰中降临,万不曾想琴弦断处,竟是应在了兄弟性命休时。 两人走出,却见雁如鸿、谤春秋夫妇二人满脸悲容,怀中血污满身,正是超轶主和暮成雪同样熟悉的身影。 “做寇才子,叕汉老大,怎会啊!”惊闻噩耗,超轶主既惊且悲,烈武坛众人兄弟相交,平日则散落各地,而做寇才子和叕汉老大多顾守烈武坛,罕与外部接触,更无多少怨仇,何至于如此。 而暮成雪双眸中的怒火喷涌欲出,是谁,究竟是谁,是谁对二人下了如此的毒手! “到底发生何事!”暮成雪冷声问道。 “青霜台,你冷静。”超轶主一把握住暮成雪的手,强抑着心内不住翻覆的情绪看向雁如鸿、谤春秋二人问道:“你们是在何处发现他们的?现场可有留下什么痕迹?” “我等欲往烈武坛,在途经道路先是发现了叕汗老大的遗体,万分凄惨,察觉不对后有赶往烈武坛,途中又发现做寇才子,啊。”谤春秋摇头叹息道:“御龙天,我们一定要为他们报仇啊。” “这是自然。”超轶主敛起眉头,沉声说道:“兄弟之仇,超轶主必要查明真相,为他们二人讨回公道,你们先返回烈武坛,将消息通知诸位兄弟,嗯,从他们二人的尸体上来看,凶手实力远在他们二人之上,为以防万一,有劳青霜台你与他们一道往烈武坛坐镇。” “好。”暮成雪点了点头,“那你呢?” “我欲将他们两人,送往明河西风。” “明河西风?是传闻中有瞬目断招之能的西风一笑·明河影的居处。” “嗯,以她之能,或能自两位兄弟的遗体之上找出蛛丝马迹。” “好,那你多加小心。” “嗯,你们也是。” 目送着暮成雪三人离去,超轶主回过头看向两位兄弟的遗体,回想过去种种,又是一叹。 “先前还施水阁传讯,癫不乱、欧阳堇遭遇疑似戚太祖之人截杀,莫非是戚太祖之余党开始针对出手了?若真是如此,只怕风波再起,终是因吾之故将一众兄弟卷入江湖恩怨了,唉。” “两位兄弟,放心,超轶主一定会为你们讨回公道,等吾!” …… …… 山洞深邃,深不见底,只见得幽幽光华弥漫,神秘马车疾驰而来,转瞬消失洞口,而在洞内深处,陌生诡谲之音回荡,模糊光影飘飞其上。 “彝灿天已经开始动手了。” “是吗,你看好的人,当真是雷厉风行。” “仙踪,对于你针对公子膑出手一事,该给我们一个合适的理由。” 另一个浑厚的声音回荡,却是直指仙踪无名。 “不错,还施水阁当前与我等方针并无相悖,当务之急还是以解决始源之事。” 另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亦是附和说道。 “是吗?你们真是认为,公子膑不会成为我等计划之阻碍吗?” 仙踪无名面对魔始双魂之责问,态度仍是淡然,回应说道:“天下大势走向,皆在始主掌握,戚太祖命数原依照始主判断,当还有数十载,但却被人强行掐断,尔等只认为是偶然吗?” “你想说什么?”浑厚声音反问说道。 仙踪无名并未回答,而是转而道:“观还施水阁和公子膑之崛起,六祸苍龙之造天计划破局、在武林中名声不显的血榜瓦解、还有戚太祖苦心孤诣准备的凋亡禁决甚至直接被揭破,以上种种,公子膑所表现得,浑似早已知晓一般。” “你是说,此人有预知之能?” “可能,但吾尚有更为有趣的猜测。”仙踪无名回荡拂尘,悠悠说道。 “哦?”声音尖锐之人说道:“你想说什么?” “哈,这个嘛,容吾先保留吧。”仙踪无名说道,“造孽,中阴界现状如何?” “一团干柴,只待一把火,便可燃起滔天火势。” “看来你当初特意留存的玩意,收获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必然会令尔等惊讶。” “那吾等便期待,你所操盘的这一局了。” “哈,想看我的笑话,先解决你们招来的麻烦吧。” 数声言语之后,幽幽光华尽散,深邃暗洞之内,转眼再度陷入无尽黑暗之中。 …… …… 烈日当空,鸟鸣虫声不断,周遭古树遮天蔽日,而在古树之下,便是武林名胜公开亭。 武林中的高人、高手自是多如过江之鲫,车载斗量,但在高位之人的不断博弈之下,却有更多的江湖人,终日为了一口吃食而往来奔波,行走江湖,风尘仆仆。 而这些人最大的爱好,莫过于在武林中传递消息风闻,说是长见识,实则是满足自己好奇罢了。 若要论武林消息在何处能散布的最快,短短时间内便能让武林中人人尽皆知,那则莫过于公开亭。 同样,若要问武林中哪出被拆的最多,除了小树林外,大抵也只有这一处公开亭了。 但往往被拆之后,立即便会有神秘人将之复原,公开亭方才得以屹立。 而今日,公开亭上,无数人绿林江湖人目光之下,只见一人蓝衫白袍,手持檀香折扇,端的是俊美无双,款款走上公开亭,举手投足,皆展露不凡气势。 “天圆地方,勒令九章;元神出窍,万恶伏藏。” “在下九章伏藏,受恩公戚太祖委托,为武道七修秘使,如今恩公被害,吾有意召集七修之众,为恩公一讨公道,三日之后,通天道上,九章伏藏静候各位同修到来,还请诸位协助将消息公布武林。” 九章伏藏轻展折扇,翩然之姿,尽显不凡风采;口中所言,更是惊世骇俗。 凋亡禁决,漂血孤岛,五大传奇,九章伏藏所要面对的,是五个绝不弱于戚太祖的高手,其中更有烽火鉴兵台、还施水阁这般的庞大势力。 一时间无数武林人感佩九章伏藏忠义,纷纷奔走相告。 七修秘使,武道七修,喊话凋亡禁决五大传奇。 “武林啊,只怕又要掀起一阵动荡了,唉。” 第182章 七修杀招 依依河畔,幽幽流水,鲜为人知的明河西风,今日一道身影怀着满心忿恨踏上。 “由来泉石潜蛟龙,不经烽火不现踪。风云岂是苍天主?拈作轩冕上九重。” “风轩云冕·超轶主,求见明河西风之主,恳请阁下出手,查验杀害吾兄弟的招式为何。” 话语落,却见明河西风之内悠悠走出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童,手里违和的拿着一把大蒲扇,悠哉悠哉的扇着,见着超轶主便拱手说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东冕,小人胡离,阁下既来,想必明河西风的规矩阁下是该知晓的。” “自然。”超轶主点了点头,手中取出一个木匣,“此为琉璃蓝银草,虽不算绝世珍品,但孕育数百载,也算罕见。” “哈,蓝银草虽有剧毒,却也羸弱不堪,能长成至琉璃之态,已是至宝,阁下忒得过谦了。”胡离轻笑一声,却是径直打开盒子将琉璃蓝银草拿在手里观察了一阵后,方又将之放下。 这一举动却是看得超轶主心中暗自惊讶。 琉璃蓝银草之毒,就算是他也会觉得棘手,但眼前这个小童却能径直拿在手里把玩,足见不凡。 胡离也是觉察了超轶主的眼神,轻笑了一声说道:“不必这般惊讶,不过自小沐浴药浴,所以对毒方面,比常人耐受一些,东西验收无误,请阁下随我进来吧。” “多谢。” 一门之隔,却无多少差异,只见得一处码头,除此之外再无它物。 “将要查验之人,置于水中,自有答案。”胡离说道。 “嗯。” 超轶主点了点头,抬手将叕汉老大和做寇才子遗体释出置于水中,看着前些时日尚在把酒言欢的手足兄弟如今已成两具冰凉的尸体,超轶主心中又起一抹悲戚之意。 “啧啧,手段狠辣,根基超绝,是全无胜算之斗。”胡离在旁看着摇了摇头,蒲扇一扇,两具尸体便已没入水中,远离码头而去。 片刻后,又见两具尸体随着水流缓缓飘回,而在空处,水流凝形而成四字,看着超轶主瞳孔一阵紧锁。 武道七修…… “哎呀,这这这,大麻烦,大麻烦啊。”胡离看到上头的四个字,也是连连摇头,“东冕啊,这就是你要的答案了,请离开吧。” “……多谢。”超轶主还欲再问,却想到了此地的规矩。 不得质疑结果;不得就结果再作他问。 心中惊疑,但明河西风之主的名号,从未错判,超轶主心中已是坚定了七八分心内所想。 “果然是与那疑似戚太祖之人有关吗?” 敛起兄弟遗体,超轶主转身离开明河西风,回转烈武坛途中,再闻路边有人议论纷纷。 “诶诶,听说了吗?” “什么?” “公开亭啊,一个自称武道七修秘使之人,要召集武道七修为戚太祖讨回说法。” “咦,戚太祖不是什么大阴谋家吗,还有人为他张目?” “戚太祖作为武道七修创者,徒子徒孙可是不少,更何况,你就那么相信还施水阁对外的说明吗?” “什么?” “财帛动人心,更何况是那么多的至宝,我可不相信那公子膑就是什么圣人。” “就是就是,更何况凋亡禁决还是人家有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哪里需要他来主持什么公道,说白了,他也不是什么好货。” “他不是救了那么多的百姓。” “谁知道呢,也有可能是他的伪装,伪善之人,武林中从来不曾少见呐。” “哎呀,这和我们也没有关系,静静看戏吧。” “就是就是。” …… 武道七修秘使,此事会与他有关吗?是有人欲拿戚太祖和超轶主之事作局,目标是公子膑。 或许我该与之商议,罢了,先会烈武坛,关注众人状况。 超轶主眉头微皱,迈开脚步往烈武坛走去。 …… …… “九章伏藏?武道七修秘使?” 还施水阁,听闻消息,玄膑的面上格外的精彩。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天荒不老城没了,怎么就忘了还有个诡龄长生殿呢,而且彝灿天你不搁家好好养老,几百上千岁的年纪,顶着自己年轻时的皮出来干啥,这里可没年轻小姑娘能给你霍霍的了。 “怎么了,你认识?”秦假仙看着玄膑一脸疑惑的问道。 “不认识。”玄膑摇了摇头,九章伏藏能伪装成所谓的七修秘使,必然是有仙踪一行在背后推动,想不到啊,阴差阳错下,匃皇竟然被魔始给收编了。 你当初敢单挑一页书的脾气呢? “哎呀,不管怎么说,这个叫九章伏藏的啊,可是来者不善啊,我们可是要早做应对。”秦假仙在旁说道。 玄膑点了点头说道:“有道理,军师有何想法吗?” “三日之后的通天道,不如先遣人于通天道埋伏,一举围杀,将危险埋葬于萌芽之中如何?”普九年看着玄膑说道。 “啥?”秦假仙听到这话,声音都有些变调,一脸惊讶的看着普九年,“我说普九年啊,你说这话是当真吗,要知道那可是武道七修,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 话未说尽,却闻更震惊的言辞。 “军师计策,甚合我心啊。”玄膑一脸正色的应道。 “虾!米!” 秦假仙看着玄膑,“我说公子膑啊,你们这到底是是在打什么哑谜哦。” “哈。”普九年笑了一声,也不卖关子,同秦假仙解释说道:“此番举动有几个目的,九章伏藏其人突然出现,不过是幕后之人投石问路的棋子,而我们首要便是要摸清这枚棋子的来历和分量;其次便是武道七修,戚太祖死后,动向未明,此举也正是要探查武道七修内部状况。” “原来是这样。”秦假仙恍然大悟,“但是这样不会让他们反而团结起来针对我们吗?” “若他们真有那般愚蠢,那我们反而就不必担心了。”普九年说道,“依武道七修目前表现而出的状况而言,内部应有分裂,此举正是要探查明白,其内部构成如何。” “哦。”秦假仙点了点头。 “军师想法,与我不谋而合,传令众人,准备吧。” 第183章 动作频频 烈武坛上,三罡齐聚,众人哀戚,看着兄弟惨亡,其余众人皆是忿忿,誓要找出真凶复仇。 一旁,暮成雪与超轶主商议其中事,对于是否将明河西风的断招结果告知,超轶主始终心存迟疑,自家兄弟性情如何,他自是再了解不过。 若知晓做寇才子和叕汗老大是亡于武道七修之招,双方冲突只怕难以避免,而这恰中幕后阴谋者下怀。 多年相交相知,如今更成风雨并肩之人,暮成雪觉察超轶主心内的迟疑,遂开口说道:“你如此犹豫,是西风一笑之结果令你为难了?” “吾……唉,此事能否请你先同众兄弟保密,待吾查清真相。”超轶主看向暮成雪说道。 暮成雪闻言,眉头微皱,道:“两人到底亡于何招,竟是连你都如此为难,若是要以委屈兄弟来顾全你心中考虑的大局,暮成雪无法答应。” 果然如此…… 超轶主心中一叹,道:“吾猜想就会是如此结果,但此事疑云重重,极有可能是有心人布置的局,贸然闯入只怕众兄弟皆会成为他人的棋子。” 听得超轶主说的这般严重,暮成雪内心愈发疑惑问道:“你到底查出了什么?” “武道七修。”超轶主答道:“叕汉老大、做寇才子身中之招,皆有武道七修招式的痕迹。” “七修!” 暮成雪眉头紧锁,她亦知不久前癫不乱、欧阳堇遇袭之事,倘若真的是武道七修招式,那此事就真的不简单了。 “若是七修复仇,找上当日围杀戚太祖的几人,将更为直接,但是如今凶手却针对烈武坛下手,所以我猜测是有人幕后欲激化双方矛盾所为。”超轶主接着说道。 暮成雪轻轻颔首,“确实不无可能,此事我可以先暂时答应你,与你一同隐瞒众兄弟。” “多谢你,青霜台。”超轶主说道。 “你也是为了一众兄弟,难道在你眼中吾就是如此不明是非之人吗?” “当然不是。” 暮成雪看着超轶主随后又问道:“若言调查,你可有什么线索?” “回返烈武坛之时,听闻有一人自称武道七修秘使,要于通天道召集七修为戚太祖讨仇,或可前往一观动向。” “武道七修秘使吗?那吾陪你一行。” “好。” 两人商议完毕,方才走出,与一众兄弟一道商议叕汉老大、做寇才子入葬之事。 “大哥,青霜台。”三罡之一的点锋座·判死生一袭玄墨儒袍高冠,以一手“点命七笔”纵横绿林无阻,也是三罡之中最常处理烈武坛事务之人,闻听噩耗,也是自外匆匆回归。 “判死生。”超轶主看向点锋座说道,“这段时日就劳你坐镇烈武坛了,约束一众兄弟行为,我和青霜台必然会厘清真相,为兄弟复仇!” 判死生闻言,点了点头,应道:“我明白了,必然不负所托。” 排布诸事后,超轶主沉沉叹息一声:“好了,现在,为两位兄弟,举葬吧,啊。” …… …… 夕阳下,玉阳江,风烟缭绕,只见一叶舟舫,以牡丹为图腾,两头设长弓,极尽华丽装饰,俨然富贵,看着便是其主非是凡俗人家。 “百代繁华一朝都,谁非过客;千秋明月吹角寒,花是主人。” 玉阳江上,月之画舫,翩然奇人现踪,一诗一酒,白衣潇洒不羁,颇具隐士之风,而只从画舫纱窗映出的轮廓剪影观之,还能看得出,其人必然是一个极其俊朗的美男子。 此时,玉阳江岸上,眉目清秀的白发少年,身配凭风刀,口诵诗号,快步而行。 “江湖饮笑凭风快,武道称狂只一刀。” 正是武道七修二代门人——凭风一刀。 “前辈。”面对画舫之上的人,凭风一刀也收敛了一贯暴躁的脾性,行礼躬身。 只因画舫上的那人,值得他如此有礼的对待。 初代武道七修,刀道一途中,高手中的高手,顶尖中的顶尖,即便如今凭风一刀在武林道上也算好手,但回想起昔日见得画舫上那人出刀,仍令他心生高山仰止之感。 “你也来了。”画舫上的人摇了摇头,一个做工精美的玉质酒杯盛满了酒水飞出,落在凭风一刀手中,“也是为通天道之会?” “我等目的,只为创者讨回公道,更要为武道七修挣回颜面。”凭风一刀满面坚定的说道。 “戚太祖之作为,落于江湖仇杀,也属正常,武道七修该奉行的是侠义精神,而非是恩仇私怨。”画舫内的人摇了摇头说道,“还是放下吧。” 凭风一刀闻言眉头皱起,“这么说来前辈是不愿意出山了。” 不待画舫内的人再说话,凭风一刀已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将酒杯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地上。 “那便不打扰前辈隐逸修养了,请。” 看着凭风一刀大踏步的离去,画舫内之人摇了摇头,内发七修一代多与戚太祖止于半师之谊,但七修二代却受戚太祖教导颇多,感情也更为深厚。 而戚太祖组织凋亡禁决之行为,确实与七修一贯奉行理念有所差异。 “此事,想来以好友性情,应会出手。” “只希望,仇恨不会因此进一步扩大吧。” …… …… 瑟瑟残灯悬死海,道是无常又见光。 死海灯岸,无名木屋之内,治愈好暮成雪陈疾之后,辜独明便离开恒山古时月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专注起医毒之道的研究,与世无争。 然而,江湖风波浪未平,既入得江湖,尤其是轻易便能脱出这个旋涡。 死海灯岸旁,今日风云变幻,煞星降临。 “嗯?”觉察风向有异,辜独明眉头紧锁,提神戒备在心。 下一刻,宏大掌劲摧枯拉朽,木屋崩毁,辜独明猝不及防,登受重创。 却见空中缓缓飘下一人,手执檀木折扇,丰神俊朗。 “天圆地方,勒令九章;元神出窍,万恶伏藏。” “你,你是谁!” “武道七修秘使,九章伏藏,辜独明,今日该为你背叛之举,付出代价了!” 第184章 通天道上 通天道,通天道,通天道上云雾缭绕,一阶通天,只见云梯尽头,一座高台,正是与叫唤渊薮并列,昔日武道七修修行论武的另一处所在。 而随着九章伏藏现面之后,许久无人提及的通天道,再度映入世人眼中。 三日期满,便是武道七修再聚,商议戚太祖之死,只见通天道上,一阵阴风吹拂,一道头佩戴怪异铁器,面容狰狞的身影出现在通天道上,再细看之,只见其项上颈链,手上手链,竟然皆是以人指串连而成,骇人万分。 而就在此人降现不久,一阵青烟吹拂,一个浑身裹在灰袍的里的身影凭空而现。 “日吹烟,你倒是来的很快。” “夜奔狂骁,想不到你竟然是第一个到来的。” “当然,我可不是内七修那群忘恩负义之辈。” “哼,注意你的言辞,夜奔狂骁!” 话声未落,通天道上,两道光华闪耀,与夜奔狂骁、日吹烟现身之事截然不同的凛然正气,有若星辰,转瞬降临。 “尊武封端和沌王非寿,咦,什么时候二代七修也配以这般语气与我们说话。” 夜奔狂骁嘲讽说道。 “你!” 见到夜奔狂骁的态度,尊武封端便要发作,却被一旁的沌王非寿拦了下来。 随后沌王非寿的目光看向夜奔狂骁,说道:“大家既都是为同一件事而来,相信你也不想现在就内讧吧。” “区区二代七修,有没有你们,都是一样。” 夜奔狂骁不屑说道,然而话音未落,一刀烈风斩至,夜奔狂骁猝不及防接招,连退三步。 “哎呀,一刀都接不下,看来外七修也是不过尔尔。”凭风一刀一挑额上白发,不屑说道。 夜奔狂骁眼见,瞬露凶光,“找死!” “怕你吗!”凭风一刀冷声回应,右手一扬,顷刻之间,凭风刀出,首开战局。 夜奔狂骁运起风之异能,黑风漫卷,恐怖的威势,倒逼凭风一刀,就在两人招式即将碰撞之刻,一柄长戟横荡,中断两人战局,随后只见一人蓝发蓝袍,手握一支战戟,从天而降。 “两位同为七修,如今又为同样目的,何必刀兵相向。” “寄天风。”夜奔狂骁上下打量了一番来人,愤愤不平收手,凭风一刀也收刀归鞘。 “你也来了。”日吹烟看着眼前的年轻人,难得的开了一句口。 “是。”寄天风点头应道。 “他呢?” “前辈无意参与。” “那你为何要来?” “奉前辈之命,观察状况,然后回禀。” “你倒是很听他的话。” “嗯。” “好了。”日吹烟回过头,淡淡说道,“到此为止吧,各位今天应该动手的目标,不是对方,内外七修之间的恩怨,改日重新计量。” “日吹烟所言不错,今日互相之间,非是对方目标。” 话语落时,通天道上风云忽变,蓦然遮日,一股远胜先前的强烈威压骤然降临,刺人骨寒,令人不寒而栗。 “江云下,日西尽,风乌弄影迷眼邪。” 话音落处,却见在场几人足下影子竟然交融一处,一道凛然邪影自影内现身,正是外七修之首,有影邪师之称的迷眼乾闼。 见到迷眼乾闼现身,内七修的几人皆是错愕,众人皆知外七修之首迷眼乾闼是何等高傲的人物,竟然也会到场。 “如此惊讶吗?不过是想看看那个所谓秘使有多少的分量,也敢堂而皇之的代替武道七修讲话。” 迷眼乾闼淡淡说道:“至于戚太祖的仇,外七修不会轻放,这是我的态度,也是外七修的态度,至于你们内七修如何,与我无关。” 凛然邪气,骇人之威,纵是胆气有若凭风一刀、尊武封端这等,一时之间也不由得被迷眼乾闼的气势所压制,难出一言。 外七修之首,终是名不虚传! 而夜奔狂骁却是疑惑地看向迷眼乾闼,“不对啊,白骨还有黩武他们呢,不是要与你一同前来。” “那人于公开亭昭告天下,吸引了不少目光齐聚此地,难道你们想被人围观吗?他们自然是处置那些不够资格围观的麻烦去了。”说到此处时,迷眼乾闼微微抬眼,“静待吧,时间快到了,他们也快回来了。” …… …… “不愧是五大传奇,白骨心服口服。” 通天道下,满地死伤,伴随超轶主一剑,诡法阵破,一身披暗红斗篷,形似骷髅的老者倒滑退步,看着超轶主和暮成雪说道。 “我拦不住二位,请吧。” “不过是为了阻止他们窥探,便下杀手,阁下手段是否太过!”超轶主看着一地绿林江湖中人,受白骨老人术法摧残,非死即伤,怒然呵斥道。 白骨老人却是冷声一笑,“行走江湖,有些热闹想看,总要掂量实力,不然枉送了性命也是活该,此处如此,凋亡禁决上也是如此,生死不怨呐。” “呵!”暮成雪闻言却是冷笑一声,“这么说来,你今日胆敢阻拦我们,那吾也该给你一点教训了。” 话音未落,暮成雪抬掌便攻,白骨老人支应数招,然确实不敌,一掌被暮成雪拍在胸口,但落处之时,暮成雪却只感觉一阵虚幻,再看,眼前之人已成幻象。 “割海一怒覆千军,名不虚传,下回再讨教了,请,呵呵呵呵。” “哼!”暮成雪沉然一掌,将幻象溃散。 超轶主眉头紧锁,“吾已传讯让人来收拾此处,我们先往通天道吧,今日只怕难以善了了。” …… 通天道上,时辰至,三道身影缓缓浮现,正是先前迷眼乾闼口中所提到了另外三人,同一时间,天际风云汇聚,汇成浩大旋涡,一道人影一手拖棺木,一手折扇轻摇,翩然风采。 “天圆地方,勒令九章;元神出窍,万恶……” 伏藏两字尚未说尽,远处,一道磅礴掌劲已至,强悍威力,容不得九章伏藏再以游戏之姿对待,旋即手中棺木抛空,折扇翻运,武道七修之招出手,强接掌劲,轰然一声惊爆,九章伏藏虽是分毫未伤,但面上却是尽见凝重之色。 随后,再闻游戏之语。 “所以说,没人规定念诗号时不能打断啊,这不是也能吗?哈。” 一声轻笑之后,天际一道龙武虚影,咆哮震天地,风云溃散! “风云变,天下战难休,仗剑江湖平恨事,龙游天下斩魔流,公子号清修!” 第185章 谈笑定寰宇 通天道,武道七修众人抬头,玄膑高调降临,一掌便将九章伏藏击飞出去,同时九章伏藏手中的棺椁也随之脱手,露出内中之人。 “嗯?辜独明?哈,九章伏藏,你倒是好算计,不敢上还施水阁兴师问罪,却以辜独明性命为你取信七修之物。” 冷声言辞,是丝毫不假掩饰的嘲讽,手中一抛,棺椁随之飞出,而在通天道下的暮成雪听闻玄膑所言连忙纵身跃起,将重伤昏迷的辜独明救下。 见得胞弟重伤,性情暴躁的暮成雪怒不可遏,将辜独明救下后,起身直冲通天道顶。 “暮成雪!” 超轶主连忙追上,然就在尔等欲登通天道时,暗处两发箭矢破空而至,一阻二人脚步。 暮成雪一掌将箭矢拍飞,随后看向箭矢射出的方向,冷声道,“谁,出面一见!” “武道七修,疾无影。”一个苍老而虚弱的声音传出。 是传闻中“弯弓慑魔影,三箭绝星宇”之羿者,想不到他也在武道七修之列……知晓其人来历,超轶主心下不敢大意,同暮成雪谨慎以对。 “两位,在下无意与两位动手,还请,暂息雷霆,咳咳。” “暂息雷霆?!”暮成雪冷笑一声,将辜独明交于超轶主,不待超轶主分说,双手一舞,太古元琴现,琴弦拨动,青白玦剑化九霄流光出鞘。 “吾弟生死,尔等既然动手,便无需多言!” “今日,便让暮成雪领教,惊弦星宇之能!” …… …… 通天道,玄膑看着周遭众人,冷声道:“怎么,不是前一刻还要对还施水阁喊打喊杀,现在公子膑在此,尔等反倒是迟疑了吗?” “猖狂!公子膑,孤身来到通天道,是你的不智,今日便以你之首级,祭奠!”九章伏藏沉声说道。 “内发七修之首不在,尔等何值一晒!” 话语落,玄膑周身元涌动而出,强大的威压席卷开来,顿时,整个通天道上空,风云变幻,朝阳失色。 七修阵营,九章伏藏折扇收敛,迷眼乾闼负手而立。 七修二代,外聚七修团团围住玄膑,凝神戒备,等待大战开启之时。 而在暗处,各方势力,无数双眼此刻皆关注于通天道上,共同等待见证还施水阁与武道七修这冲突即将引爆的一战。 “倘若你们不愿意动手,那吾可就不客气了!”话语落,登龙杖起。 光芒闪耀,天之滟出! 足下一踏,通天道为之动摇难安。 手握战戟,玄膑身动,流光闪过,掠向七修之中。 武道七修,玄膑破重围,白骨老人、日吹烟、黩武邪忏、夜奔狂骁,外聚七修四人各运奇能,诡法、异术、横练、奇能,玄膑只身一战外聚四修,腾挪的身影携雷霆万钧之势,势不可挡。 交锋过十招,通天道已见破损,随着大战剧烈摇动,招式碰撞,余波啸九天。 猫".九"老'字?:号"小?!说;群!.9;.4!0::7.;5,7.3''0"'3;编!码?;2,3.2.1  “怎么,其他人不愿意帮忙吗,就凭他们,想要拦下吾,只怕是难啊!” 连退三步,止住身形,玄膑高举手中天之滟,顷刻之间,怒火奔腾,兵燹骤起,轰然冲向外聚七修四人所组阵势。 正是——玄龙燹! 磅礴之威,四人神色微变,联手接招,怦然一声剧震,齐齐染红退出。 “好一个还施水阁的阁主!” 四人同创,白骨老人语带赞叹,连连退步。 得势不饶人,玄膑手中天之滟起舞,起势再杀! 轰! 这一刻,身形闪烁,步伐迅疾,一抹水蓝衣袍鼓荡,磅礴一掌迎上天之神戟,出乎预料的威势,逼迫的九章伏藏再退半步,看向玄膑的眼神满是忌惮之色。 “九章伏藏,你既然敢到吾面前来!” “同属武道七修,九章伏藏自然不会就手旁观!” “哈哈哈哈,好,好得很呐,那就尽展你的,七修武学吧!” 战戟在催,步下一踏,凛凛之威一击荡向九章伏藏! 一声剧震,万钧之力与九章伏藏饱蕴真元的一击相碰撞,九章伏藏发出一声闷响,整个人倒飞出去,口渗朱红。 武道七修之招,终是难能发挥完全,不然岂容你小辈张狂! 哼! 九章伏藏败退同时,玄膑身后,一刀一戟同时袭来,刀势迅疾如风,戟动沉稳若山,二者配合,攻势凌厉。 玄膑脚步一转,身影空中腾挪而过,避开二人攻势。 但二人却是紧追而上,刀戟配合,紧迫再杀上。 玄膑凝眸,身影掠出,再次避开同时,反手一击,气劲磅礴,力撼千钧。 “刀戟,哈,若是你们二人的前辈,或许还有几分看头,但你们嘛。” 双招交会,剧烈的震动中,二人顿觉一阵庞然巨力扫荡,手中兵器竟是难以紧握,同见朱红而退。 短短十余招内,先败外聚七修其中之四,又以强力逼退七修秘使九章伏藏,又轻描淡写的败退二代内发七修之二,观战之人皆是心中震撼,眼前之人的实力,着实惊世骇俗。 最可怕的是,即便面对围攻,众人也能看得出,他未出全力。 纵然面对武道七修之众的围困,仍是无法逼出此人的全力? “还施水阁的阁主,果然是名不虚传。” 外聚七修之首,迷眼乾闼神色冷漠道。 “外聚七修之首,又有多少能为,能否让公子膑见识。” “哈!” 冷笑一声,双目一冷,诡雷瞬发而至! 外聚七修之首,甫一动手,便见不凡能为,威势震天。 “哦?” 玄膑看着双目泛溢邪光,操纵无数青幽暗雷倾轧而来的迷眼乾闼,眉峰一挑,战戟化苍龙,奔腾而出。 与此同时,方才败退之众,窥得眼前战机,再次联手围攻而上。 “山海拳经!” 战戟抛空,苍龙腾啸,玄膑再握无尽异力,《山海拳经》再现! “翻龙倒海!” 拳经出,无尽龙形携带惊涛席卷而出,吞没来人。 立足所在,通天道上,一道巨大裂痕,以玄膑立足之处飞快开裂,一路向下崩开,及至地面仍未卸尽余劲,大地同震,一道裂痕以通天道为核心扩散各处! 一招之后,胜负已明! 第186章 最佳演技 通天道上,手握战戟,以一敌众,《山海拳经》之后的瞬间,轰然惊爆响彻寰宇,无尽乱流激荡,天崩地陷。 困战玄膑的众人,无论是外聚七修亦或是内发七修,皆深受重创。 天之滟重新归入手中,玄膑看着武道七修中重伤的几人,眸中冷意丝毫不减。 “只有这般能为,是谁允准你们生事?” 战戟扬起,是毫不掩饰的杀机,尊武封端、沌王非寿见状踏空而起,杀向玄膑。 玄膑冷笑一声,身如奔雷掠出,龙吟奔腾,一瞬耀四野! 照眼沦亡的杀光,溅起漫天鲜血,纵然身怀非凡横练法门,但双方的巨大差距,早已不是功法便能弥补,更何况二人所习功法,就未必真及得上玄膑。 仅仅瞬息之间,尊武封端、沌王非寿再度添创,外聚七修除却未来的两人以外,四人重创,仅余迷眼乾闼尚有余力撑持站立。 而在内发七修一侧,尽是重伤倒地,难以支持站立的几人。 “九章伏藏,你还要藏到何时呢?” 玄膑的目光扫过一侧与迷眼乾闼并肩站立的九章伏藏,淡淡道。 “咳咳,技不如人,九章伏藏甘拜下风。”九章伏藏缓缓站起说道:“但要为东皇讨回公道,九章伏藏不悔。” “哎呀,开口忠信礼义,闭口礼义忠信,这话,可是难以让人相信是从你最终说出的啊。”玄膑看着九章伏藏,嘴角露出一抹让人难懂的微笑。 九章伏藏终究是大风大浪过来的,自不会在这等的事情上露出马脚,只是冷冷说道:“九章伏藏自问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而已,今日之事,皆因九章伏藏而起,愿任凭阁下处置,只请阁下放过其余众人,这桩仇,武道七修放下了……” 啧,这演技,这声泪俱下的表演,若不是知道你的真实身份,险险都要被你骗过去了…… 不过你既然这么喜欢表演,我便满足了你如何。 “既然你这么愿当英雄好汉,那吾便成全你!” 出乎预料的答案,令人意外的走向,玄膑再亮天之滟,锋铓直指九章伏藏,看的九章伏藏心内一惊! 他,竟然真的敢动手?他不怕彻底激化与武道七修之间的矛盾吗? 看着逐渐逼近的玄膑,九章伏藏强压心头疑惑,面上却是一派坦然自若。 “丑鬼,让开,你也不想溅一身血吧。”玄膑看向迷眼乾闼毫不客气说道。 “你!” 迷眼乾闼看了眼玄膑,又看向九章伏藏,心中权衡利弊。 但玄膑却未给他继续权衡的时间,天之滟锋芒一寒,转瞬递进取命,就在瞬间天外剑鸣一声,一剑光寒越九州,直取玄膑,玄膑见状,戟锋一扬,争锋相对。 虽未现身,但在场的武道七修之人,都认出了那一剑。 《庄子·知北游》有云:以雪洗身,清净神志。 故剑名曰:澡雪! “呵,内发七修之首吗?” 战戟回荡,击退澡雪,剑光一瞬消逝回归。 这一手,已足以让人看出,武道七修其余之人,或者说最为关键的那人,对于武道七修之众的态度。 纵然不参与武道七修之行为,却也不会允许他人残杀武道七修之内的人。 九章伏藏,以其老到的演技,换取了一张保命符。 只能说,这一手是他赌对了。 虽然此时此刻此地,要强行灭杀了他也不是什么大的问题,但留着用来麻痹其身后之人,或许倒是个不错的棋子。 “武道七修之首,汝之立场为何,直言吧。” “东皇之败亡,乃他野心所铸,怪不得他人。” 九霄之中,一个声音,同时穿山越海,而至通天道上,仿若亲临,根基之雄浑超绝,令人侧目。 “但,武斗场上,以多为胜,此事,武道七修会讨回公道。” “哦?”玄膑看向尽头,“那你是要如何讨回公道?” “围杀戚太祖之三人,与七修中三人以一对一,各战一场,三场之后,无论胜败,此事到此为止。” “可以。”玄膑点了点头说道:“不过有一事倒是要同你说明。” “嗯?” “前番,中狂癫不乱与其妻欧阳堇遭人偷袭,下手之人,根据癫不乱所言,极似戚太祖。” 一语惊起千层浪,闻言众人,面上同时愕然。 “此言当真?!” “二人现在苗疆部族疗养,汝可前往查证。” “此事,武道七修会调查清楚。” “公子膑期待你的结果。” “在此之前,比斗之事便先搁置,意琦行会给你一个结果。” 交谈之后,幻影消散,玄膑视线重新看向通天道上的几人说道:“方才之言,你们应该也听到了,若还想相杀,还施水阁依旧奉陪。” 迷眼乾闼和九章伏藏对视一眼,并未说话。 玄膑言罢,便纵身一跃,跳下通天道,而在通天道下,暮成雪一脸愤愤归剑收琴,超轶主于一旁安置好辜独明后便不断劝说。 “超轶主,暮成雪,如何。”玄膑看着两人问道。 “与武道七修之人交过手,看来内发七修之人无论是修为还是武学,皆超出外聚七修太多。”超轶主于旁说道。 “是啊,内发七修武学皆是堂堂正正的正派武学,与戚太祖所会虽有差异,却也能看出一二痕迹,但是外聚七修,反倒是像极了某些鬼祟,与内发七修之众大相径庭。”玄膑于旁意有所指的说道。 超轶主闻言,亦是点头说道:“是啊,今日方知,想不到同出一门,内发七修和外聚七修之武学竟然也有如此大的差异,当日凋亡禁决上,戚太祖用招皆是大开大合,也不曾见到外聚七修之感,实在是难以想象,他是如何创造出外聚七修之人所修行的武学。” “有无可能,从一开始,外聚七修和内发七修的武学,便出自不同源头呢?” “你说什么?” “哈,猜想而已。”玄膑轻笑一声说道:“对了,你们为何会来此?” 提及此事,超轶主心内又是一叹,“详情如此……” 今天请假 有事请假,如果更新,那大概属于意外情况 第187章 我有一个朋友 数日,武林道上,有关通天道上那惊世骇俗的一战,各种消息风闻迅速散出,在有心人的推动下,此事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成了武林道上江湖人最为热切讨论的风闻。 外聚七俢,内发七俢,武道七俢昔日在武林中的名声可是非同一般,即便行事风格殊异,但七俢之名,仍是寻常江湖人不敢冒犯的存在。 但殊料通天道上一战,武道七俢之名被一个人,一把戟,给砸了个粉碎,高高在上的七俢转眼便跌落人间,让无数江湖人惊讶,七俢竟然也不过如此。 公开亭上,九章伏藏高调现世,号召七俢为戚太祖讨回公道时有多威风,那么通天道上七俢败的就有多么狼狈。 甚至都说不上一把火,充其量不过是一点火苗,还未起势便被人一巴掌胡了个干干净净。 若非是战局的最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内发七俢之首露面,出手为武道七修挽回颜面,武道七修险险就随着通天道之崩裂一同载入史册,“青史留名”了。 但即便是如此,战后仍旧有各类消息流传,人家内发七俢败了,但人家毕竟上的只是二代人物,而且最后还有个七俢之首现身挽回了颜面,再看看外聚七俢,从上到下被人给吊起来打,可谓颜面扫地。 武林道上也渐有了,外聚七俢不如内发七俢,内发七俢才是真正的武道七修这一类的言论,而这言论的源头,自然是来自秦假仙的手笔。 武道七修给自己添堵,玄膑的性情,自然也不会让武道七俢好过。 虽说通天道上对九章伏藏亮杀本就有试探那位内发七俢之首的意思,但若是那位不出手,玄膑也是真正有意对九章伏藏下杀手的。 他倒是很感兴趣,面对生死危机,九章伏藏到底还能隐藏到什么时候。毕竟二人交手,九章伏藏所运的皆是七俢之招,虽然根基相同,但毕竟有意隐藏加之时日有限,相对其招牌武学血邪令,发挥出的威力着实是大打了折扣,若是其能没有顾及的发挥全部实力,玄膑自认虽不会败,但也不至于赢得如此轻松。 虽然疑惑于魔始一行为何要持续的针对自己,但如今既然已经知道彝灿天是在为魔始奔走布局,那么以玄膑的性格,若不加以回应,那他也就不是玄膑了。 甚至于不止武道七修,就连魔始方面,玄膑也有意玩儿上一场大的。 如果要论找麻烦的能力,整个苦境又有谁及得上他。 …… 苗疆部族,小亭之下,两道身影相对而坐,白衣儒冠的年轻人看着对面的玄膑,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阁主当真是手眼通天,想不到陈年旧事也瞒不过阁主的耳目。” 玄膑笑了笑,道:“伏龙先生这么说,令公子膑汗颜了,这个武林已有太多的遗憾,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想尽几所能,勉强挽回一二罢了。” “阁主知道什么吗?”曲怀觞开口,手中斟茶的速度却差了一分,哪怕他及时遮掩了过去,也依然逃不过玄膑的观察。 “呵。” 玄膑轻笑,道,“只是有些感叹,爱情伟大的魔力,有些人哪怕自己过得不好,但若是心爱之人能够过得好,便心满意足了。” 曲怀觞眸子眯起,说者有意,听者有心,曲怀觞心内明白,玄膑说的是自己,至于那心爱之人更是意有所指,他心中疑惑于玄膑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毕竟这件事哪怕在学海无涯也算是当年的往事。 “神雕侠侣一书确实精采,世人只知道阁主文韬武略,只怕不曾知道,阁主于作文一道,也有如此非凡造诣。”曲怀觞说罢,取出《神雕侠侣》说道。 这段时日客居苗疆,他已将全书阅毕,甚至观看再三,自然他也明白了为何这本书会到他的手里。 “不过胡乱几笔罢了,伏龙先生喜欢这个故事吗?” “精彩,但人并不如同书中的龙杨二人那般自由,无拘无束。” “说来也是。”玄膑点了点头,“我同先生讲一个故事如何?” “曲怀觞洗耳恭听。” “我有一个朋友,他无意之间知道了一个关乎天下苍生的大劫难,然后为了应对这个劫难,他开始着手布置、计划,以应对这一场劫难,这使得他的行踪变得鬼祟,性情也有些古怪,于是引起了他的朋友、兄弟和爱人的疑惑,便询问于他,若是你,你会如何做?” 曲怀觞闻言,稍作迟疑了片刻,摇了摇头,“此事既然关乎苍生,必然存在莫大因果,若是伏龙,吾会选择隐瞒,相必阁主那位朋友,也是如此选择。” “是啊,你们确实是同路人。”玄膑点了点头说道,“他选择了一力承担,这使得他的行为愈发的诡谲,甚至于为了周全计划,造下了无辜之人的牺牲,以至于和兄弟、爱人都无法理解其作为,背道相行,渐行渐远。” “……阁主的这位朋友是值得敬佩之人。” 曲怀觞心知,做这样的事,必须具备相当毅力、觉悟,方才能默默支撑这一切,易地而处,曲怀觞自问自己只怕难以坚持到最后。 “是啊,他确实值得敬佩,后来,他为人阴谋暗害而死,生前的手记机缘巧合之下曝光,他的爱人、兄弟所知,于是一怒奋起便要为他复仇,奈何剑迟一步,仇差半寸,含恨而亡。” “这……”曲怀觞面色一滞。 “你说,假如他从一开始便对身边之人说明,一切是否又会不同?” “此事,最怕的,便是如果。”曲怀觞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说道,“但吾相信,那位,自始至终,不曾后悔。” “那你觉得他的兄弟、朋友、爱人,在得知真相后可曾会懊悔,愤怒,埋怨?” “那,必然是会有的。” “所以啊。”玄膑端起茶,浅啜一口,缓缓说道:“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须惜少年时。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北窗伏龙,机会是给了,点拨也点了,你和月灵犀要是还成不了,本月老也不接着牵线了。 第188章 德风古道的日子 德风古道,许是玄离自黑海森狱至苦境后罕有的安逸时光了,双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他本就是好学善学之人,进入德风古道更是如鱼得水,使得其身上除却作为黑海森狱王族的贵气和威严以外,更平添了几分书卷气。 以指为剑,指尖轻点便似剑锋纵横,穿行于眼前青绿从中,不过片刻便已显出几分风采,竟是不输德风古道专司花草之道的门人弟子。 “想不到学弟除却学业,竟然于园艺一道竟然也有如此造诣。” “这么说,倒是让人想起,传闻中,还在学海无涯进修的那位儒门龙首了。” “两位学姐赞谬了,公子离不过略懂一二,岂敢与龙首并论。” 玄离闻听着二人赞誉,只是一脸谦逊的说道。 进入儒门,对于儒门大小势力玄离事先自也有所了解,那位华丽无双的学海无涯之首,在昔日的儒门可谓传奇,开宗立派后更有不少拥趸,这些话虽只是同窗间的玩笑话,但传出去难保不会生起风波。 “公子离还是如此谦逊。”阅寒英赞叹说道。 对于公子离这个安排过来的“后门生”,原本德风古道内部学子多少还有些微词,要知道能进德风古道进修者,无不是儒圣明德一脉弟子中的佼佼者,而公子离既无多大名声,也无多少功绩,在外人看来,便是依靠着其兄方才进入德风古道,因此遭遇了不少的针对。 但公子离的应对却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儒门六艺,射、礼、乐、御、书、数,公子离于德风古道之内未逢敌手,即使是一众弟子中最为出众的法儒尊驾义子,千载明道·玉离经在公子离面前仍显得稚嫩。 对比之下,若说玉离经是尚有成长空间的卧龙,那公子离俨然已有鳞爪飞扬之态。 修剪完毕后,玄离轻轻掸了掸衣袍,对着两位学姐拱手一礼道:“好了,已经弄完了,公子离还有他事,改日再会,请。” 碧瑶觞看了一眼阅寒英,连忙开口说道:“诶,公子离,稍待,三日后镇上有灯会,有兴趣同往观灯吗?” “灯会吗?”玄离停顿了片刻,点头道:“好。” 碧瑶觞闻言,连忙说道:“好,那就这般约定了,不见不散。” “师姐,走了。” “啊,好。” 直到碧瑶觞唤名,阅寒英方才回神,点头应道:“那到是再见了,请。” 送走了两位学姐,玄离方才转步,迎面遇到诸多学子打招呼,玄离也都一一回应,如今的玄离算是在德风古道站稳了脚跟,风头丝毫不在玉离经、云忘归这些德风古道的知名学子之下。 一路来到院外亭下,云忘归翘着腿,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看到玄离走近方才起身说道:“难得啊,一贯准时的你,竟然会迟到……一点点。” “为阅寒英、碧瑶觞两位学姐修剪花草,耗费的时间多了些,劳你久侯,吾先自罚三杯。”说话间,手已经朝着桌上的酒坛伸了过去。 云忘归见状,连忙拎起酒坛避过,口中连忙说道:“免了,免了,你的算盘打得,估计离经都能听见了。” “哈,如何,他往学海无涯交流进修,可有回信?” “回了,不过他的性格你也知道,无非就是那些事情,总不会如你一般说出什么惊世之言。” “这话说的,可是叫公子离惭愧。” “噫,你还要装吗,我都听说了,前些时日你可是让疏道谴都下不来台,这么多年,头一次提前下课,你可真是够利害。” “道理不辩不明,代主事学识固然渊博,但总有些固执己见了。” “就是,要不是……算了。”云忘归一甩头,从袖中摸出一卷白纸,“这些,就麻烦你了。” “嗯?”玄离看着云忘归拿出的东西,眉头一挑,“这是,你又被法儒尊驾责罚了?为何?难道我预估有误?” 云忘归闻言,挠了挠头,脸上写满了尴尬。 “这个,你的预估虽不全中,但也有十之六七,只是我没能记下全部……” “嗯?”玄离微微眯起了眼,“没有全部,请问云兄,是写出了多少?” “十之四五……” “嗯?” “十之二吧。” “嗯。”玄离点了点头,“这才像是你的风格,所以?” 二人的视线集中到那一堆白卷上,读书不认真的学生会是什么下场,不言而喻。 玄离抱拳:“告辞!” 云忘归见状,连忙伸手拽住,“等等,还是不是兄弟?” “嗯?阁下是谁?我们认识吗?” “离经不在,只有你能救我了啊。” “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救不了,没救了。” “我保证是最后一回!” “上一回你如此说我才和离经一道给你猜题的。” “公子离啊!” “自作孽,不可活。” 就在二人来回拉扯的间隙,一个身影来到,看到拉扯中的二人不由一愣。 “大师兄,公子离,你们这是?” 看到来人,云忘归连忙收手,轻声咳嗽了数声,却是使得现场的氛围愈发的尴尬。 还是玄离开口道:“楼学兄,来此是为何事?” “啊,是这样。”楼千影回过神说道,“有一封学弟你的家书转交,我打听到你来了书山亭这里,方才过来。” “原来如此。”玄离点了点头,自楼千影手中接过,“多谢了。” “同门之间,何须客气。”楼千影笑着说道,“那你们两人有事就先忙着,我走了。” 说罢,一路小跑着离开。 知道是玄膑的书信,玄离也不再与云忘归玩闹,拆开书信阅览读毕,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凝重。 “怎么,是发生了什么事?”云忘归于旁关心道。 “是家兄的一些安排。”玄离答道,“忘归兄想让我帮你也可以,不过我有一件事需要忘归兄协助。” “哦?”听到玄离有事相求,云忘归问道,“什么事?” “我欲求见法儒尊驾,还望忘归兄引荐。” 第189章 昊正五道 “你说,你要见师尊?”见到玄离神情严肃,云忘归也收敛了先前玩笑的表情,正色道。 “事关近日武林纷争之事,大哥书信,与法儒尊驾有所联系。” 面对云忘归,玄离也没有隐瞒,将原由说明。 德风古道虽然隐世但却不代表闭关自守,武林道上的消息一日不曾间断的传回门内,苦境江湖从无片刻的宁静,云忘归也知道,但令他疑惑地是为何会与自家师尊有关。 但出于对玄膑和玄离的信任,他还是点头说道:“我明白了,这便去禀告师尊。” “有劳。” 既知事情紧要,云忘归也顾不上课业,当即带着玄离往昊正五道走去。 德风古道与昊正五道联系紧密,两处驻地相距也并不远,德风古道后山盘山向上而行,便是昊正五道。。 玄离虽然加入了德风古道已有一段时日,但却还是第一次踏足昊正五道的地域,沿途走来,薰风徐缓,古道长延,更能隐约见得其中气息受某种阵法牵引,尽见玄妙。 在苦境居住日子越长,便越感苦境势力庞大深难见底,若真要两境启战,以黑海森狱之底蕴,当真有可能主宰这一方境域? 玄离心中对于胜算的天平,不由又倾斜了几分。 “到了。”云忘归来到大门前停步,转头同玄离说道:“我先入内禀告师尊,你且在此不要走动。” 这句话?为何感觉这般奇怪? 玄离心中怪异的感觉一闪而过,点头应道:“有劳。” “兄弟之间,客气什么。”云忘归手一挥,眼前大门缓缓开启,随着云忘归的进入,大门方才又缓缓闭合。 昊正五道第一关,只是极尽简单,甚至可称简陋的环境,灰砖铺道,余者不见半分多余,感应有人到来,第一关上空儒光灿耀,汇聚而成一浩大“法”字,内中传出一个威严刚正的男子声音。 正是昊正五道第一关守关者,法儒无私! “这次课业,完成的这般快?”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云忘归连连摇头,“师尊,这次是受人之托,详情如此……” “公子离?让其进入,然后你离开。”法儒无私说道。 “是。”云忘归点头应道,转身走出。 “嗯?这般快吗?”玄离看着甫进入很快又出来的云忘归,不由觉得意外,他本以为此事会相当麻烦来着。 “我也很意外,不过师尊让你进去,让我在外守门。” “哈。” 玄离笑了笑,迈步踏入大门,随着大门紧闭,玄离迈步前进,却觉前方气息也倍数的增长威压,不由运功以抗,一路前行,终至昊正五道第一关。 却见儒华氤氲,汇聚成字,“法”字悬空,尽显威严。 饶是以玄离之尊,在“法”字之下,仍觉一阵压力。 “公子离,见过法儒尊驾。”暗中运功抗衡,玄离平静道。 “无需客套,云忘归说你有事告知,直言吧。”法儒无私缓缓道。 “是家兄公子膑让我转达。” 玄离说了出处后,便言道:“第一件事,事关云海仙门,九天魔尊,君轩辕。” “嗯?!” 浩大法字光芒闪耀,一字轻疑,足以说明其人惊讶心绪。 “这封信的后半张,是家兄让我转交。” 玄离自袖中取出一页信纸,一阵微风起,落入法字之中,消失无形。 “此为第一件事,那料想还有第二件事了。” “是。”玄离点了点头,“事关儒门清誉,乃是在于学海无涯太学主,详情如此……” …… “哟?说完了?这么快?” 昊正五道的大门再度开启,云忘归回头看着玄离说道。 “嗯。”玄离点了点头。 云忘归觉察到了异常,问道:“怎么,感觉你的脸色很凝重,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玄离摇了摇头,“并未,只是为法儒尊驾气势所震慑罢了。” “噫,这话说得,可不像是你能说出口的啊。”云忘归笑着道,他虽不羁,但脑子却是不差,公子膑的消息,而接收之人必须是法儒或者说昊正五道,这件事必然小不了,玄离既然不愿意说,他自然也不会强求。 “走了走了,话说,我都帮了你,我的课业,你……” “等离经回来救你吧。” “离经,天知道他要什么时候才能从学海无涯归返。” “哈,要我帮忙也不是不行,用酒来换吧。” “奸商,奸商啊!” “就看你是选择要酒还是要课业了,法儒尊驾似乎很严厉吧。” …… …… 昊正五道最后一关,昊正无上殿上,法、侠两字儒华光耀殿堂,此刻皆面向于昊正五道最深处,那一紧闭的大门。 “嗯。”昊正无上殿最深处,紧闭的大门,一个威严的声音传出,“看来是拦不住你了。” “事关云海仙门,吾既然知道,便无法置若罔闻,至于学海无涯方面,既承法儒之责,查明真相,亦是责无旁贷。” “哼!” 听得法儒无私这般说法,昊正无上殿内之人发出一声冷哼,饱含怨气。 “怎么,你以为你很能吗?你以为自己已经天下无敌很能打吗?不管是你那个便宜叔父还是学海无涯那个老顽固,你以为你能轻易料理?!” “……” 其余二人皆知他的脾性,面对此状同是沉默。 “尹潇深。” “老大。” “学海无涯那头你去负责,查证即可,我那位老伙计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若消息为真,如今的他只怕是更加危险了。” “我知道了老大,放心吧。” “好了,你啊,就专门去处理你们云海仙门的家里事,处理干净之前不要让我再在昊正五道里面看到你。” “……那法儒之责。” “怎么,你认为没了你昊正五道就可以任人来去吗?” “……吾明白了。” “听话。” 安排了两件事后,内中声音又道:“对了,此次你外出,如果见到那个叫公子膑的,然他来昊正五道见我。” “是。” “去吧,你们两个,自己小心,如果遇上打不过的不要硬拼,回来昊正五道,我给你们出头。” 待到二人离去,无上殿内的声音,仍在喃喃说道。 “敢用我手底下的人挡枪,哼!” “不过,说回来,玄幽你个胆小如鼠的三头怪,后代倒是有些出息,比你强啊!” 第190章 摇人 继续摇人 苗疆部族,房间床榻上,看清楚来人,癫不乱不顾欧阳堇阻拦,挣扎起身。 “月寒,有消息了吗?”癫不乱缓缓开口,声音低沉,眼内满是盼望。 “暂无,苦境之大,若那人有意隐藏,要找到不是一见容易的事。”玄膑叹息一气说道。 “终究,是我无能,该死啊!”癫不乱一拳砸在床沿,身上的伤口再次崩裂渗出血来。 刀法超凡,到头来却是连自己的妻女都护不下,这叫癫不乱如何能甘心,如何能不激动。 “还施水阁必然会竭尽全力,你可放心。” 玄膑说道,“杀人的最后一刀,我会留给你,你可得赶快好起来。” 以魔始的手段,欹月寒多半不会有性命之忧,但在极短时间内使其长成成为成人,然后灌体培养成杀手,然后上演父女相残或者母女相残还是有可能的。 毕竟魔始的趣味和能想到的手法,大抵也就只有这些。 “无论那人是不是戚太祖,下次我绝对不会输!”癫不乱忿忿说道。 “怎么,现在你也感觉那人不是戚太祖了?” “吾也不能确定,但。”癫不乱眉头微蹙,“若他真是戚太祖,那月寒必然难保性命,他之性情,必然会想方设法令我痛苦一生。” “你倒是对他性情挺了解。” “……无论如何,多谢你。” “兄弟之间,何必这么客气,早些康复吧。” 迈步走出房间,屋外欲苍穹负手,听得玄膑的脚步,说道:“你那边当真一点消息也无?” “有些线索。”玄膑对于欲苍穹,并未隐瞒,而是径直说道:“出现江湖的那位七修秘使九章伏藏身份有异,其七修武学来的蹊跷,或许就与那形似戚太祖之人有关,但吾担心打草惊邪,所以并未进行动作,内发七修之首非凡,想来让他们自相内斗,或许不错。” “你们这些年轻人,心却是一个胜一个的肮脏。”欲苍穹轻佻眉头,手中甩出一部秘籍。 “拿去。” “这是?”玄膑翻看了两页,却是一部无名的刀谱,“多谢欲老。” “免谢。”欲苍穹挥手说道,“一个月时间,他若能悟明白上面的刀法,便让他来,若是悟不明白,愚钝之辈自然也得不到吾的教导。” “这是自然。”玄膑点了点头。 得,便宜徒弟的刀法到手,改天叫人送去法门,就是不知道叶小钗在没人指点的前提下,能够参悟欲苍穹的境界几分,如果能得到欲苍穹的认可,再通过欲苍穹造访一下忆秋年,截然不同的刀狂剑痴,想想也是不差。 “汝在想什么,似乎很愉悦的模样。” “不是,只是在想,倘若欲老当真觉得心头不悦,我倒是有个地方,或许也能牵扯关系,但尚待确认。” “说白了,你是想老夫给你趟雷是吗?”欲苍穹毫不客气的说道,“能够让你都这么谨慎,看来非同一般了。” “确实非同一般,但若吾要踏足,也并非不可,只是会吸引多余的目光,不如欲老一般隐秘。” “哈。”欲苍穹轻笑一声,“想让老夫替你跑腿,倒不是不行,但是若这趟腿老夫跑的不够尽兴,你可是要承担责任。” 嘶,承担责任,和欲苍穹打一架?虽然说未必就会输,但是难受只怕是无法避免的。 “欲老这话,倒是令人迟疑了,不过那里应该会有欲老感兴趣的对手。”玄膑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道。 “哦?说说看?” 欲苍穹看向玄膑,他的能为,玄膑知晓,能够令他都感兴趣的对手,欲苍穹自然会有所注意。 “北海灵洲,根据日前秦假仙的消息,那里或许也与幕后主使之人有关。” “北海……灵洲吗?” 虽然不能确定,袭击了癫不乱的戚太祖是魔始另以血元造生所造出,亦或是魔始分魂之一昊天的伪装,但北海灵洲作为魔始计划中的关键一环,必然此刻已经开始着手布置。 既然要拆,那便索性拆的,更大一些。 …… …… 群山巍峨,飞瀑长如白练坠,奔霆似雷摧,种有两三棵梅花树,指月以指譬教,以月譬法,正是指月山瀑。 当日通天道上一战,外聚七修声名扫地,声势浩大的复仇也沦为了江湖之人的笑谈,而九章伏藏这个武道七修的秘使,经此一后也难为武道七修,尤其是内发七修的承认,虽说他持有七修令牌,但外聚七修也只是对其敬而远之,虽说口上答应若再有计划必将响应,但其中内里的心思,实际上却是不言而喻。 九章伏藏原本想着借此机会陈潜,令作布置激化武道七修和烈武坛之矛盾,从而引爆争端,但不待计划正式运行,他便收到了一封飞信。 与其说是飞信,倒不如说是飞剑更为妥当。 一道剑气,藏声于剑,尽显其人不俗根基,外聚七修与内发七修之间便有不小的距离,而内聚七修之首,单从通天道上的那一剑便可以看出来,其修为造诣由在其他内发七修之上。 这样的人物相邀,九章伏藏自是提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谨慎。 指月山瀑,九章伏藏一路行来,不曾见到一人,及至山瀑之前。 忽然,原本清朗可见明月的天际忽然阴云滚滚,雷声大作,阴云下,一道剑光划破阴云骤然落下,直指九章伏藏。 “嗯?!”不明原因,九章伏藏不敢大意,折扇挥舞,一身功元行走经脉,氤氲中,武道七修之绝学沛然出手迎上,轰然一声惊爆,不输半分。 然,招式尚未至尽头,九章伏藏也知,手中檀木折扇展开,以成守势,下一刻天际,无数剑气如雨轰然而落,笼罩九章伏藏周身。 九章伏藏脚步踏转,移形换影,避开一道又一道夺命的死神之剑,旋即定神,抬掌,浩荡掌劲奔天。 声声剧震,四野摇曳,余波震荡中,九章伏藏身影倒退而出。 “武道七修,要内部相残了吗?”九章伏藏看向天际说道。 片刻之后,九霄之上,一个曾在通天道惊鸿一现的声音回应:“你当真,是武道七修吗?!” 第191章 天下澡雪任琦行 指月山瀑,数峰指月,银练川流,九霄之上的高空,一个闻之便叫人觉得傲气凌人的声音回荡。 武道七修,内发七俢之首,问罪兴兵,甫开口,便直指九章伏藏背后真相。 地面上,九章伏藏将手中的檀木折扇缓缓合拢,看着天际若隐若现的身影,眸子微微眯起。 尘外孤标·意琦行,虽名列武道七修之位,昔日却是与戚太祖平辈论交,于七俢之中有“武始通修”之美誉,无论是地位还是实力,皆要高出七俢其余人一头。 在收到那封剑帖时,九章伏藏便想过此行不会简单,若对方真的认可身份,必然不会以剑帖相邀。 但如今相会,九章伏藏才觉此人不仅麻烦,而且孤傲,方才开口,全然是一股凌然傲气,不加掩饰。 匃皇纵横一世,诡龄殿上称尊,何时被人如此轻蔑过,面对其人质问,九章伏藏心内无名火起。 “质问九章伏藏,只怕你还无那个资格。” “纵然你是内发七俢之首,又有何能如此高高在上!” 数语之后,九章伏藏纵身而起,神识锁定云海之人,翻掌磅礴之威直向上空! 匃皇之前,岂容高高在上! 同一时间,一道弥漫在白雾中的身影出现,一言未发,一道剑气凝现斩落,直迎九章伏藏掌气。 但闻惊天巨响,剑罡掌气相交,尘沙激荡,飞扬漫天。 “久闻内七俢之首孤傲,如今看来,不过空俱傲气,却无实力匹配。” “引吾出剑,汝将再无开口的机会,现在回答吾的问题,汝到底是谁!” 七俢之首,诡龄匃皇,一天一地,言辞争锋,话语未落,九章伏藏手掐咒诀,冷光交错,咒印瞬时成型,直向九天。 同一时间,九霄之上,一瞬的剑光,虽未出剑,但剑气之烈已远超天下大多数的剑客。 轰然一声,双招交并,余波激荡,一道又一道荡开。 这一掌,九章伏藏已提八成功元,虽然施展仍是武道七修之招路,但这段时日的习练,九章伏藏针对武道七修之招的掌握已是更上一层,饱运功元的一掌之下,始终笼罩于天空的一层薄云溃散,享有武始通修之誉的内发七俢之首,尘外孤标·意琦行,终现庐山真面目。 “古岂无人,孤标凌云谁与朋。高冢笑卧,天下澡雪任琦行。” 白袍似雪,银发高冠,长身直立,手持拂尘,像貌俊雅却并不亲和,隐约透出一股气盛凌人之意。 风骨神仙天上人,狂侠超尘且平生。 而相较于他的外貌,更引人瞩目的是他身后所背的剑,剑息朴厚内敛,然剑格刻工却极尽繁复,上以宝石点缀,柄处铜环垂吊白缎,更显超脱尘世。 但其中却有一点古怪之处,负剑所在,比之寻常剑客稍低了一些,导致整个剑斜于身后,较之寻常剑客便挨了几分,似乎是剑者有意为之。 “通天道上,你有所保留,暗藏心机。” 意琦行拂尘挥荡,冷眼锁定眼前人。 “是否因为,汝太弱了呢?” 九章伏藏翩然摇扇,毫不客气的回击道。 通天道上一战,玄膑根基、天之神器、他之保留、武道七修之招的掌握,种种因素叠加,才造就了他通天道上的大败。 不过即便如此,九章伏藏自认若是全力施为,未必就会逊色于玄膑。 所以看着眼前一脸傲气的意琦行,九章伏藏心内满是不悦。 纵然是七俢创者戚太祖也未必就敢用如此的态度同本皇说话,你一个意琦行,凭什么? “吾之实力如何,汝尚不够资格评判。” “哈,汝之傲气,那日通天道上,可是未曾见得半分。” “戚太祖之死,咎由自取,汝凭何以他之死生事!” “按如此说法,凋亡禁决参与之人也不过因私欲而参加,生死有命,戚太祖何来罪过。” “以利益引诱人心造杀,罪恶难容!” “哈,立场不同,何须多言,今日便让九章伏藏,领教内七俢之首能为!” “你吾差距,有若云泥,既执迷不悟,那吾便应你之请,赐汝,一败!” 败字出口,剑已出鞘,九章伏藏看出意琦行与寻常剑客不同,澡雪出鞘,竟是平移而出,甚至略低意琦行一头,看上去万分别扭,但却能看出意琦行有意为之。 莫非这便是外七俢之人口中的,平生剑锋不过顶?此人孤高至此?可笑矣! 但战局当前,也容不得九章伏藏再作他想,眼前白袍动,快至沦亡的剑光,首开生死战局。 九章伏藏折扇为器,铿然一声,双器交并,双强之争,各不相让。 “嗯?”察觉对手根基,意琦行眉峰一挑,“当日通天道上,汝保留甚多。” “你又想说什么呢?” “暗藏鬼胎,行迹成谜,吾原本所想只是让你吐露真相。” “那现在呢?” “杀!” 此人无论是何来历,混入武道七修目的必不单纯,该杀! 一声杀落,七俢之首,尘外孤标再提浑厚根基,精妙剑式出手,九章伏藏亦不敢大意,七俢之招不断交锋,式式快如闪光,招招重如山坠。 速与力,智与勇,一剑过,一指转,生死较武,不留生机。 战局僵持一刻,澡雪颤鸣,剑锋再引,不世奇锋伴随意琦行之招,转眼化作白光匹练,冷寒剑气,直取匃皇。 至迅,至高,至雅,绝伦一剑,纵是取命,仍是超凡脱俗。 九章伏藏神色不变,手中折扇展开,挡下澡雪剑气,旋即快步近前,一掌逼命。 意琦行松手,真气牵引,澡雪瞬间在空中盘旋转动,剑声空灵,仿若真有清净神志之能一般。 剑锋相逼,九章伏藏无奈撤手,折扇合拢再荡澡雪锋芒,一声闷响,澡雪复归于手,二人同时倒退。 “内发七俢之首,不过尔尔,只凭这般能为,想杀九章伏藏,只怕还不够。” 看着眼前的内发七俢之首,九章伏藏挑衅说道。 修为确实不差,就算是外聚七俢之首也远远不如,但在匃皇面前张狂,汝还不够! 第192章 无疾而终之战局 七修内斗,九章伏藏、尘外孤标,皆是惊讶于对方能为,指月山瀑,战局未休! 一声惊爆,双强再度交锋,这一次只见意琦行退出数步,看着眼前之人,冰冷脸上始终不见半分多余神情。 “九章伏藏,汝之能为令吾惊叹,但吾有预感,这仍不是你全部实力。” 话声落,意琦行手中澡雪横于胸前,顿时,天地之间,风云突变,意琦行衣袍鼓荡,周身剑意升腾。 杀招现,恐怖的气势,即便是九章伏藏面上也露出了几分凝重,一手七修之招,一手血燦之法,双式汇流,周身亦是不断翻涌而起让人恐怖的压力,一身威势较之先前更胜数分。 双招转眼碰撞,刹那间的风停,下一刻,便是十里天惊地变的毁灭,指月山瀑登时面目全非,惊尘怒浪中,两道身影各自呕红,脚下一退再退,看向对方的眼,凝重更甚。 武道七修之首,盖世的天骄。 诡龄不老之皇,展翅的邪凰。 极端的一招碰撞,二人皆是不愿在眼前的对手前头示弱,强行稳住身形,片刻之后,又是同时再度呕出一口鲜血。 此人实力,仍未见底…… 武道七修,他之根基,似乎有异…… 二人皆有感于对方出招有所保留,但战至此章,岂有停手之理,心中傲气,便是注定要在此地,分出一个高下。 就在此刻,一道身影匆忙闯入战局,见得相杀的二人,面露惊色。 “嗯?沌王非寿?来此何事?” 来人正是内发七修二代门人之一的沌王非寿,看清面目,意琦行、九章伏藏不约而同选择了停手。 “意琦行,还有,九章伏藏,你们。” 沌王非寿山下便看到山上战况,还以为是意琦行遭遇危险,却不曾料想到竟然是九章伏藏。 “不过切磋所学,不是什么大事。”九章伏藏擦了擦嘴角的血,一脸淡然的说道,做派仍是优雅非常。 “此来何事,先说罢。” “是。”沌王非寿说道,“事关烈武坛,此前烈武坛之人找上我与尊武封端,说是要为他们的兄弟,叕汉老大和做寇才子报仇,那人实力不俗,我们二人负伤险险逃脱,尊武封端受伤严重,我将他安置在客栈后,便赶来传递消息。” “烈武坛?是超轶主?”意琦行的视线投向九章伏藏,超轶主亦是凋亡禁决参与者之一,若说武道七修之中有谁会存在针对超轶主的嫌疑,非九章伏藏莫属。 计划,倒是比预想的更为顺利…… 九章伏藏别过头看向意琦行,坦然迎上意琦行的目光,“怎么,怀疑吾吗?呵,吾确实有动机,但吾要报复的对象,该是公子膑、北狗、侠锋两说几人,至于超轶主这些,尚不在吾的名单之列。” 九章伏藏所说的人都是直接参与了围杀戚太祖的人,这也算说的过去,虽然意琦行仍然心有怀疑,但眼前分明有更重要的事情。 有人意在挑起烈武坛和武道七修之间的纷争,九章伏藏有一定嫌疑,但当前并无证据。 “袭击你们之人,是谁?”意琦行问道。 “我们也未看清。”沌王非寿有些惭愧的说道,“那人在暗,我们在明,但是一手射艺超凡,我与封端未能看清其身份。” “嗯?射术?”意琦行眉头微皱。 此时却闻九章伏藏开口说道:“射艺一道冷门,纵然烈武坛能人异士众多,能够以射术重伤沌王非寿二人的必定也有限,可以此为突破口,意琦行,你我之战暂且按下,此事……” “吾会往烈武坛解释,无需你一个来历不明之人插手。”意琦行毫不客气的说道,“汝现在所要做的,便是再你吾下一次见面时,给意琦行一个不出剑的理由,否则澡雪之下,汝难有生机。” 言罢,只见澡雪剑以一种极为古怪的姿态回归剑鞘之中,即便如此,意琦行仍旧奉行着剑不过顶的守则。 “汝照看封端,烈武坛之事,自有吾处理。” 同沌王非寿言罢,足下一道真气凝聚而成的剑光承载着意琦行,腾空离去。 意琦行,孤傲的性情,可是会害人害己啊。 “沌王非寿,你先去照顾尊王封端吧,九章伏藏作为七修之人,自也不会置之不理。” 沌王非寿虽对眼前之人的来历、目的也有疑心,但那一身武道七修的武学以及那一块七修令牌却是做不得假,而为戚太祖报仇之举,也符合他心内所想,便也言道:“多谢,若阁下还有为东皇复仇之念,沌王非寿愿出一份力。” “此事暂且搁置,如今有人意在挑拨烈武坛甚至超轶主等人与武道七修之关系,不可不防。” “我明白了,那多加小心。” “嗯,请。” 接下来,该是更进一步,若只是挑拨烈武坛,又如何能够? 据闻西疆毒术,天下无双,九章伏藏倒是有兴趣讨教一二啊。 …… …… 还施水阁,玄膑看着手中玄离的回信一点一点化为灰烬,陷入沉思之中。 想不到一个魔始加一个太学主,调动的还不止一个法儒无私,就连侠儒无踪都出动了。 大哭宝前辈某种意义上来说,真的是不止一点的给面子。 算一算,封灵岛中老年旅行团组队前往北海灵洲旅游,莫说一个昊天,就算再来一个,面对这趟阵容必然也是够戗。 而太学主方面,有侠儒牵制,虽然未必能起到全功,但至少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接下来就看,法儒无私,或者说云海仙门,是否有法子能够找出魔始了。 不过话说回头,也不太对,要不,先走上一趟宇宙之牢,试上一试? “嗯?” “汝半日水米未进,看来这次的对手真的很是棘手。” 文婷声响,玄膑回头看着那张妩媚冷滟的脸蛋,手中端着一个餐盘,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上面还卧着一个煎蛋。 “许久不曾下厨了。”绝情书淡淡说道,“若不好吃……” “既是你做的,必然是人间美味。”玄膑打断绝情书,面露一丝笑容,道。 “……”绝情书没有应话,她的经历,早过了会因为这样的话面红耳赤的时候。 “多谢你。” 玄膑没有拒绝,笑着坐下来吃起了面,笑容很平淡。 面的味道极好。 为了能一直吃到这样好吃的面,魔始你必须死,骨灰都不能在苦境留着的那种。 第193章 追迹之法 书房之内,玄膑盘腿静坐,魂识再入识海,径直掠过天道书阁第一层,来到第二层,看着眼前书海,陷入沉思。 魔始当年为九天玄尊所杀,但因为提前保存了备体和灵魂碎片所以依旧能兴风作浪。 化首仙踪无名、二主造孽、三主昊天,还有未确认的风月莫容,以及可能还未出世的计蒙,未受影响的风霁月。 要杀魔始这些化体不难,真正难的是将魔始神形俱灭,让其永世不得超生,这才是真正的麻烦所在。 魔始是一个棘手的对手,即便是掌握先发优势的玄膑,也只有一次机会,若是一次不成,导致事情走向出现了他所知原著的偏差,想要再万纳魔始劫数便难了。 因此,必须一步到位。 起初玄膑的目标是宇宙之牢,当年祌天爻帝之身躯被八歧邪神送往宇宙之牢,其身躯乃汇日月星光之菁华所聚的三光之灵体,是魔始梦寐以求的身体素材之一,以祌天爻帝身躯作为诱饵必然能引出魔始。 但是事后玄膑又考虑一番,此举风险太大,难度太高。 且不说魔始方面,首先要如何找到并且前往宇宙之牢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这个时候的意琦行,剑不过顶但是却眼高于顶,着实是很难打交道的一个人,虽然可以曝出魔始与他种族的关系,但要让他相信,仍是一件麻烦事。 其次就算前往了宇宙之牢,要让宇宙之牢交出祌天爻帝身躯也很困难,到最后万一计划出了纰漏,赔了夫人又折兵那就更蠢了。 宇宙之牢的道路行不通,那就只能换一条路,在灭杀魔始诸多分魂的同时,找到魔始本体的所在,一起做掉。 但魔始本体,或者说大脑所在在原剧中就行踪成谜,直到计划达成才现身吸收众分魂复生,想要将之找出,还需费一番手脚。 二楼,玄膑翻阅着书阁的书册目录,要追溯魔始大脑所在,一般的法子怕还无用,最好的办法便是通过分魂气机锁定本体所在。 而锁定气机的术法咒诀大多高深,二层未必就有…… “嗯?这是……”在一本秘籍的名字上,玄膑停留了片刻,这个东西出现在藏书阁就很奇怪,会出现在第二层,就显得更奇怪了。 “从设定上来看,这玩意儿多少算一门仙术吧,虽然特殊了点。” “但是多少也该位置再往上一点?” 玄膑手上一招,赫见书海之中一册秘籍自书架上脱出,落在玄膑手中,看着书封上的八个字,玄膑摇了摇头。 手上一握,书册所载内容全数涌入,玄膑渐明书册所载内容。 “开鼻窍,索气机,当真是玄妙无比,就是……” 想想这部术法的使用者,玄膑摇了摇头。 但是似乎这玩意儿也是目前最合适的了,高效,速成,好用。 至于施法动作……嗯,用的时候藏着点吧。 再来就是风霁月,还是该让意琦行确认风霁月状态,应该魔始的手脚,还没有这么快吧…… 还有风月莫容和剑宗,先往地海孤堡一行,顺带了结叶小钗麻烦的家事。 …… …… “小钗。” “嗯?” 法门之内,听到萧竹盈的呼唤,叶小钗放下手中的刀谱,看向不远处的佳人,随后目光落在萧竹盈身后,“见过教祖。” “无需客气。”殷末箫说道,“领悟的如何?” 叶小钗二人来到法门已有不短的时日,萧竹盈临产的日子也越来越近,这段时间以来,他一面照顾萧竹盈,一面跟随殷末箫修行,近段时日还看起了“王遗风”送来的刀法。 虽说法门之人待他们夫妻二人不错,但毕竟是寄人篱下,叶小钗也不愿过于的劳烦他人。心头所想的,还是尽快习得一身武艺,能够帮到王遗风,不让自家师尊孤身一人作战。 奈何,刀谱上所记载的刀法实在是过于的高深难测,与其说是刀法,倒不如说是用刀之人的刀道,关键在于一个悟字,偏偏“悟”之一字是世上最为困难。 即便是殷末箫,也帮不了叶小钗,他虽能参悟刀上之道,但参悟出来的却是属于他的,而非是叶小钗的,他所能为的,不过些许点拨。 不过看着叶小钗渐有所领悟,殷末箫心内也觉宽慰,在叶小钗的身上,他看到了许多和他的三弟子聂商一般的优良品质,若非叶小钗此前已入了玄膑门下,他都有意将之收入门墙了。 “我……”叶小钗面露难色摇了摇头,这段时日他虽颇有进益,但他有感觉,距离参悟刀上的刀意,尚有不短的距离。 殷末箫见状,开口安慰说道:“无需沮丧,人与人本就不同,你所要走的也未必就是这条路,领悟出属于你自己的东西,便够了。” “多谢教祖。” “近些时日,竹盈便要生产了,你也莫光顾习武,也要好生照料。” 叶小钗看了一眼萧竹盈,点了点头道:“是。” 这些时日,确实太执着练刀对竹盈疏于关心了…… 就在此刻,殷末箫眼内闪过异色,看向外围,沉声说道:“小钗,照顾好竹盈,吾有要事出门一趟。” 言罢,不待叶小钗回应,身影瞬息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法门之外,只见法门外,一席黑袍蒙面,神秘非常,周身散发不详气息。 “阁下莅临法门,却走正途,不知是有何见教?” “法门教祖?” 蒙面之下,嘶哑的声音响起,冷笑几声说道:“天南笔名不虚传,想不到不过随意一扫,便被觉察。” “倘若我说,我只是途径路过,汝相信吗?” “阁下坦然相告,殷末箫自无怀疑之理。” “哈,好一支天南笔,果然是刚正君子。”黑袍人声声冷笑,令人不寒而栗,“那再商量一事如何?” “嗯?” “叶小钗与萧竹盈之子,我要了,不知天南笔可愿?” 闻听此言,殷末箫暗暗蓄势,“断绝人伦,此事,恕殷末箫无法答应。” “是吗?” “那真是,可惜啊!” 第194章 心变 法门驻地之外,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法门教祖一对神秘黑衣人。 “久闻法门教祖修为不凡,今日请教!” 声声冷笑,冷厉嘶哑之声,只见黑衣人周身气息流转,招式未发,道道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便已翻涌不止。 面对眼前人,殷末箫神情凝重,他清晰地感觉得出,眼前之人身上的魔气,非同一般。 一者蓄势将发,一人谨守方寸,四目相对,抬掌,落手,招未出,劲风横扫,尽摧草木。 心知对方能为非同一般,两人皆不敢大意。 “法门教祖,领教了!” 黑衣人话语未落,杀招已出,雷光绽放,威势无匹。 几乎同时,红袍激荡,周身凛然气息澎湃而出,大地上,一道道裂纹以立足之处裂开。 无声,举掌,迎上杀招! 启战,只在一瞬之间,瞬间消失的两人,双掌砰然相撞。 虽为初见,却似死敌,一者正气冲霄汉,一者邪气卷风云,只见一黑一红两道身影不断交错,拳掌相对,招招骇人惊心。 没有试招,没有留情,大战方起,便至白热。 殷末箫虽不明眼前之人身份,但从对方表现出来的气态,所说的言语,便知来人非善,绝学尽展,功元沛然,招式落处,摧山裂海。 作为对手,黑衣人步步惊险,招招应对,看似平分秋色,然其心内自知,长此交战,自身胜算,不过三成。 但也是无妨,他的目标,本就不是在此处将殷末箫毙于掌下! 殷末箫,就是不知道,你知了这份惊喜,又会是何等样的神情…… 各异的心思,同不留情的招式,方圆之地,寸草不生,而二人之战,却见越趋激烈。 “孽元爆!” 魔元汇聚,腥风四起,一拳轰出如流星坠陨,避无可避,直取殷末箫。 “法威神赫!” 魔招袭来,殷末箫浑然无惧,功元骤提,一个法字凭空凝现,光华耀世,诸邪辟易! 双极对碰,天陷地落,黑袍蒙面之下,一缕鲜血溢出,庞然巨威之下,一退再退,险险止住后退之势,大地上留下两道清晰的印记。 好一个法门教祖! 黑衣人看着眼前红袍,心中暗惊,以公子膑和殷末箫的关系,眼前之人必然也会成为未来的计划阻碍,所幸今日之后,他将再无精力。 终究还是低估了,公子膑,你的暗手看来还不止一次啊。 极招碰撞下,殷末箫身若泰山稳立,虽胜出半招,但殷末箫心中仍是暗暗惊讶。 魔元魔招,眼前之人修为可谓不凡,而直指叶小钗夫妇,莫非是为公子膑而来?! 公子膑又是何时招惹上这样的势力! 罢了,无论是谁,既然是邪魔歪道,心藏不轨,殷末箫必将出手! 除恶务尽,殷末箫再度提气运招,顿时,如日之升,如昊阳高悬,凛然正气汇聚,惊世骇俗,直刺得黑衣人深觉不适。 黑衣人眸子眯起,殷末箫,当真是小看了你啊,不过,想杀始主,还不够啊! “魔武究竟·残神废玄黄!” 魔武极招,废弃玄黄之招,倾世而出,要将眼前昊日一举吞噬! 教祖凝神,浩然之威不容邪魔轻犯,法门绝式随之出手。 “昊宇三阳!” 正与邪,极端对垒,再战白热! …… …… 就在法门之外战火如荼之刻,法门之内,一间书房中,一抹水蓝长衫的身影持笔,在面前桌案的纸上一笔一笔的钩划书写。 殷末箫首徒,卫无私,一直以来因其刚愎性情和酷烈作风而饱受诟病,直至前番三月浩劫案,为门内安危殷末箫将其调回法门,在身边教导培养。 如今的卫无私,身上相较当初更为内敛,身上的冷酷杀气也减少了几分。 然此刻的卫无私,对于渐渐逼近的危险,丝毫未觉。 异样的感觉笼罩周身,使得卫无私不由皱起了眉头,面上浮现困意,“我怎会,这种感觉,好奇怪。” 不待起身,更为强烈的睡意已入潮水一般涌来,卫无私全无防备之下,意识沉沦—— “卫无私,卫无私……” “卫无私……” “你?”再睁眼,眼前是无尽黑暗,环顾四周,卫无私心中疑惑,“是谁在叫我,你又是谁?” “我?我就是你啊。” 意料之外的回应,出人预料的答案,但见漆黑之中,一抹光亮浮现,卫无私眼前出现同样的一席水蓝长衫,一张同样的面孔。 “我,你?” “你,忘了理想了吗?” “什么?” “法治天下,凡有罪者,皆受法治,你忘了吗?” “我……我从不曾忘却。” “不,你忘了,忘了你的梦想,肃清天下罪恶,如今的你,也有了情,法中有情,便是徇私啊。” “我……可是与师尊。” “正是因为法中有情,所以世上才有那么多,无法得到惩治的恶人,这便是师尊的局限,而我们,是要做超越师尊的人,不是吗?” “我……” “你忘了吗,你的父亲、母亲、叔伯、还有村中的父老,他们因何而死。” “我,不敢忘啊!” 眼前再现,幼时,今生,不愿回想的悲痛过去。 杀!惟有杀!唯有以法惩恶,才能扬善,唯有,唯有! 声声问,声声叩心,一颗心,渐在声声魔考之中,沉沦。 与此同时,类似的画面,相似的境况,还在法门之中,重复出现。 “父亲、母亲啊!” 无尽梦海,看着生身父亲惨遭凌迟,看着母亲受尽恶人凌辱,千流影无比痛恨,无比怨恨,怨恨自己的弱小,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们本该在父亲、母亲身边,陪伴他们,享受天伦,可是,因为他,公子膑,导致了我们不得不寄人篱下,母亲更被囚禁数十载。” “复仇,复仇,复仇啊!” “你说得对,我要复仇,我要复仇!” 声声低喃,无尽恨意,缠绕千流影周身,原本俊朗的面孔,此刻有如地狱恶鬼一般狰狞丑陋。 “对,对,就是如此,第一件事,先救出母亲,还母亲自由吧!” 第195章 第一百九十五:法门之乱 正邪之斗,生死之争,渐至终章,终是苍天有眼,不容邪孽祸世,邪不压正,宣告胜负判定! 一掌拍落,掌上蕴含千钧之威,浩荡之气,黑衣人倒飞而出,一口猩红喷出,泊泊鲜血,染红身下大地。 猫'九!?老".字?"号".小'说!群!9?4,0."7,;5;?7;3?0!3;编.码''2,:3',2'1  “束手就擒,交待你之来历!” 殷末箫翻掌平复体内气血,迈步上前,便要揭穿眼前之人真面目。 面对全盘落入下风的境况,黑衣人却是浑然不绝一般,冷笑几声,运气便要再出手,然同时体内一股气劲爆发,猝不及防下,又是一口鲜血呕出。 方才一掌,不仅仅破了黑衣人的杀招,更有一股掌劲渗透体内,正邪之气相冲,黑衣人伤上添伤。 “好一个殷末箫!”黑衣人看着逐渐走近的法门教祖,沉声道。 “不过,天南笔为何如此大意?” 意外的言语,使得殷末箫一瞬驻足,黑衣人随即又冷笑道:“法门上下,全赖天南笔一身而立世,天南笔如今与我厮杀,就不怕法门内部出了变数?” “什么?!” 一瞬惊疑,不远处的法门驻地,忽闻巨响杀声,殷末箫面色一变,抬掌再出。 “呵呵呵,何必与我在此厮杀呢,天南笔还是先回去看看,我准备的惊喜吧。” 压下伤势,举掌相迎,一瞬碰撞,面罩下的嘴边再溢道道血丝,黑衣人借势而退,殷末箫心忧法门状况,也不再追赶,急忙赶回法门。 …… …… 法门驻地之内,乱局起,大乱现,一抹水蓝身影,手执正气三尺锋,一步一步,所向披靡,剑锋上血水流淌,一滴滴落入黄土中。 身着褐袍满面严肃的男子率众赶来,看着前方的卫无私,又看了一眼旁边捂着伤口脸色惨白的法门三弟子聂商和脸色苍白的叶小钗,面色大变,道:“大师兄,三师弟,这是。” “大师兄欲杀叶小钗和萧竹盈!”聂商强抑剑伤痛感说道。 “什么?!”法无吾闻言愕然,“大师兄,这是……” 不待法无吾说完,卫无私已然身动,正气剑出,凄凄剑声,已让周围气压陡然一降。 作为殷末箫最悉心栽培的首徒,卫无私之修为,在法门内仅在殷末箫之下。 法无吾虽然自大,却也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大师兄的对手,但叶小钗毕竟是法门的客人,此刻众目睽睽之下,他作为二弟子,还是应当出招阻挡。 一瞬,只闻剑鸣,一道冷光划过天际,下一刻,正气剑落,法无吾应招而败。 聂商糊涂,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要去阻拦大师兄…… 叶小钗,一个外人,死便死了,又能如何呢…… 重重到底,法无吾声嘶力竭的吼道:“大师兄,不可啊,住手!” 卫无私恍若未闻,迈步来到叶小钗身前,说道:“你之父亲,是血手魔魁满天红?” 父亲? 久违的名字,意外的言辞,叶小钗闻言不由一愣,但还是答道:“是。” “很好,那我便没有找错人!”卫无私眸子眯起,道。 “死吧!” 一剑飞快,缭乱无章的剑式,其中确实最直接的杀机。 不明缘由,叶小钗却也不愿坐以待毙,右手再提刀,刀招出手,瞬间迎上! 刀剑再会,根基之招,招式之别,转瞬叶小钗身上再添伤创,但黑发撩狂,性命归属岂能轻弃,刀转一瞬,脑海浮现刀谱记载之招,觑准一瞬破绽! “嗯?!” 正气剑势戛然而止,忽如其来的冷冽刀锋,料所未料的攻势,卫无私面露意外之色,稍退半步,却还是慢了半分,遭刀气削去一片衣角。 “住手!” 就在此刻,一声威严厉喝,中断无谓战局,殷末箫满身怒气,降临战场,一指点出,卫无私手中正气随之脱手。 “师尊……”见到来人,卫无私面色一沉。 “无私!” 殷末箫看了眼四周,聂商、法无吾、叶小钗,还有不少法门弟子尽皆负伤,伤口狭细,皆是为正气剑所伤。 “到底发生何事!”殷末箫质问道。 卫无私迎上殷末箫,冷然道:“叶小钗,乃十大恶人之一,血手魔魁之子,此人作恶多端……” “那与叶小钗何干?!” “以其为饵,诱出满天红,然后,制裁!”卫无私冷冷说道。 一旁的聂商、法无吾看的皆是心中惊讶,要知道此前卫无私虽然酷烈,但是在殷末箫面前,尚还有所保留,不会如此气盛,但是如今…… “你又欲行酷吏牵连之举。”殷末箫看着眼前的弟子,面上盛怒,心中却是难以言语的悲痛。 “无私啊,你!” 一指点出,封锁卫无私周身经络。 “无吾,遣人将无私压下,商儿,安排医者,为众人诊治。” “是。” 法无吾、聂商应声说道。 随后,殷末箫看向叶小钗,缓缓躬身一礼,叶小钗连忙避过,口称不敢。 “小钗,抱歉,叫你卷入无妄。” “教祖言重了。”叶小钗说道,“是父亲他……唉,卫兄如此,我,也可以理解的。” 父亲为恶,作为儿子的叶小钗,早有觉悟会有这么一日,只是从不曾想到,竟然会是在法门之内。 就在此刻,一名法门子弟面色慌张的来到,见着殷末箫禀告道:“教祖,教祖,不好了。” “嗯?发生何事?”殷末箫看到那名门生的衣着,面色一沉。 难道…… “千流影,方才闯入地牢,劫走了法云子!” “啊?!” 闻言,众人无不惊愕,千流影被送到法门以来,对于殷末箫都颇为恭敬,在法门内也人缘颇佳,无论武艺还是学识,都是上上之选,许多门人甚至于将之视为比聂商、卫无私更为合适的法门继承人。 却不曾料想,有朝一日,千流影竟然会叛出法门,还劫走了法云子。 而殷末箫较之一众门人弟子,想的还要更多一些。 先有卫无私针对叶小钗,后有千流影叛逃救出法云子,这一切都有一个关键之处…… 有人是针对公子膑行事,究竟是谁呢? 无论是谁,殷末箫都要将汝,绳之以法! 第196章 北海灵洲 荒野树林,自法门叛出,劫狱法云子的千流影,母子二人在荒野上缓缓前行着。 即便是此刻,法云子也无法相信,一向乖巧的千流影竟然会作出如此过激的举动。 甚至于,此刻的她有些后悔,与千流影一同脱逃。 但自千流影杀入地牢,斩杀两名法门弟子的一刻开始,她知道千流影便没有了退路。 只能与千流影一同杀出法门。 “千流影,你……” “母亲,我想报仇。” “唉。”看着眼前的千流影,法云子沉沉一叹后,也下定了决心,“好,娘亲陪你一同!” 杀出法门,再加上还施水阁,世上再难有母子二人的立足之地,法云子心中一横,若始终逃不脱这宿命,那便搏命! 六祸苍龙,苟且偷生这么多年,我,也该下来陪你了! 就在此刻,马蹄扬尘,声声嘶鸣,一路狂奔来到法云子二人身前,马车驻足,带给人难以言语的压迫感。 “这便舍弃性命,岂不是枉费了本尊主设法营救你们二人。” 闻听来人言,法云子脸色一凝,看着眼前马车,“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但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公子膑。” “千流影叛出法门,是你推动!” 蹊跷的举动,蹊跷的来人,法云子一眼便看出其中关键,有人做鬼,千流影的异常举动便能说明了。 “收敛杀气,本尊主不过是激发了他内心深处真正的渴望。”马车内的人冷笑了几声,说道:“你可以问千流影,看看他之真实想法。” “母亲,我并无怨恨啊。”千流影说道,“我只恨,我没有足够的实力,为你,为父亲报仇!” “你!” 看着爱子大异先前,法云子眉峰怒挑,此刻再闻马车内的人缓缓说道:“现在法门已无你们的容身之地,所以加入本尊主如何?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啊。” “痴心妄想,你就是想要利用千流影!”法云子语带怒气说道。 “利用吗?哈,汝等该庆幸,还有被利用的价值。” 马车内的人,不屑冷笑,丧家之犬,还有什么资格叫嚣。 “你!” 法云子怒火灼心,眼前之人非同凡人,仅凭气势,她便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对手,但法云子内心傲气,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一代宗师从不缺乏拼死一搏的勇气。 但就在此刻,千流影看向面前马车说道:“你能让我,拥有杀掉公子膑的能为吗?” “本尊主,无所不能!” “千流影!” “母亲!” 母子视线相对,法云子清晰的看到,千流影眼中跃动的仇恨。 此时,马车之内再度传出声响,“如何,你还要阻止吗?你认为你能够阻止吗?” “你到底是谁!你做这一切得目的,又是什么!” “多余的问题,本尊主没有回答的兴趣!” 言语落罢,马车拉开,一道漆黑光芒笼罩二人,法云子全力抵抗,却是难能抗衡此股玄妙之力,与千流影一同被吸入马车之中,随后马车门帘恢复,再度消失于荒野之上。 …… …… 中原东北边陲之处,冻雪之路,风雪弥天,极寒刺骨,罕有人迹踏足,传闻中通过万里风雪路,便可抵达四洲之一的北海灵洲,胜及世外之地。 传闻中的北海灵洲,以北洲城为根基,风格大异于中原,北海灵洲之主行踪、来历皆是成谜,然其麾下,食客三千,不逊孟尝,乃是北海灵洲毫无疑问的主宰。 而在今日,久无人迹踏足的万里冻雪路,一行两人,皆是赤手空拳,行走在这条人迹罕至的道路上,极寒之地,两位老人却是闲庭信步一般,悠哉悠然。 “如何,这北海灵洲的风景,是不是大异于中原的锋光。”欲苍穹负手于身后,开口说道。 而在他身旁的人,一身白褐长袍,满头乌发仅以一根简单的木钗穿过,轻抚长须,看着眼前风雪,缓缓点头,“确实是不同于中原的风光,不过……” 欲苍穹闻言,立即追问说道:“你说的不过,是想说什么?” “倒是很难得,你不是一贯不喜欢风景,认为这些是浪费时间,怎么会突然想到出来游山玩水?” “吾确实不喜,但公子膑言,若吾要来此地,必须有你们陪同,互为照应。” “又是公子膑,多次听到你提起,我还未见过,看来当真有必要见上一见。”老者轻抚长须悠然说道,“能够当得你赞誉的人,可是不多,此前舒石公也提起了,关于机缘图之事。” “可是说过了,不提这件事。” “啧啧,谁也没想到啊,堂堂的欲苍穹,竟然还如同一个倔犟孩童,受了伤还不愿意让人知道。” “哼!”欲苍穹脸上露出愤愤之色,“我只是不愿让众兄弟为我担心罢了。” “有时候无所谓的逞强,只会更令人担心。”看着欲苍穹的模样,老者悠然笑笑,像是满足了心内的某些趣味,“不过嘛,都是兄弟,如今说通了也是无碍了。” “哼。”欲苍穹避而未应,一旁老人也不以为意,只是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二人渐行,不远处已见得一座巍峨巨城轮廓,通体雪白,仿若以雪堆砌,风格亦是大异于中原城池。 “前方就是北洲城地域了,就是不知道此地之主,是否真如公子膑所言一般。” “不可轻举妄动,先等待众人赶来此地会和吧。” “嗯?”欲苍穹看向身旁之人,“怎么,你认为仅凭你我二人踏入会有危险?” “小心驶得万年船,你既然那么相信公子膑,便也该相信他对于局势之判断,他既然如此慎重,北海灵洲之内那就必然有蹊跷之处。” “好吧,那就在此等候他们。” 就在二人等候之时,一道樱花花瓣组成的虹桥,自北洲城内延伸而出,直达冻雪之路。 虹桥跨越天地,沟通两地,与此同时,一道身影口诵诗号,自北洲城内踏出。 “一窗残月影,漏断独销魂,沾衣疑薄樱,半脂半泪痕。” 第197章 万里冻雪途 北海灵洲,万里冻雪途,只闻朗声诗响直达云霄,赫见樱花漂零,虹桥铺道,一座瑰丽虹桥自北洲城延伸,一路贯穿,落在欲苍穹二人面前。 “嚯哟,高手哦?” 欲苍穹旁的老者看着天上的虹桥,轻抚长须,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的虹桥。 “看来是要请君入瓮了。” 欲苍穹的脸色淡然依旧,纵是眼前之人非凡手段,也未见他眼中有半分波澜。 “北海灵洲太辅薄樱魅影师,奉吾主昊天之命,特来恭迎两位贵客。” 只见虹桥之上,款款走下一人,作东瀛阴阳师装扮,声音阴柔,相貌英俊儒雅,极似女子,来到二人身前说道。 “太辅吗?听上去是个大角色,不一般的感觉哦。” 单凭这一份术法搭桥的手段,眼前之人的能为便非同一般。 只闻薄樱魅影师轻笑几声,谦逊说道:“忆老赞缪了,相较您,薄樱不过区区无名之辈而已。” “哦?你认得我?” “当然,剑痞·忆秋年,与魔流剑·风之痕并称的剑界巅峰人物,三度夺得论剑海首席,更是当世唯三登顶封剑塔之剑客,传说人物,薄樱岂能不知。” 听着薄樱魅影师将自身成就如数家珍,忆秋年只是轻笑一声:“想不到啊,这么多年没走动,还有人能将我调查的这么清楚,也不知道好事还是坏事啊。” “哈,传奇留名青史,为后人瞻仰,也为后人提供奋发向上的动力,自然是好事。” “哎呀,虽然知道你是在阿谀奉承,但是老年人就是喜欢听好话。”忆秋年笑眯眯的说道,“不过这一趟的领队长可不是我,去不去,去哪里,问这位啦。” “哦?欲老吗?”薄樱魅影师转头看向欲苍穹,“忘心无我之名,传闻中的刀者,薄樱今日得见,亦是三生有幸。” “哈。”欲苍穹冷笑一声,“我这个人脾气不太好,可是没那么容易就被好话冲昏。” “欲老说笑了。”薄樱魅影师脸色不改,仍旧带着淡淡的笑意,但无论是欲苍穹还是忆秋年,都感觉眼前这个风雅好脾气的男子,身上有些难以言喻的怪异。 而其脸上的那份笑意,给二人的感觉也是尤为的不适。 “吾主知晓两位传奇大驾光临北洲,特命薄樱前来迎接。” “哦?真是不巧,我们两人在此等人。” 欲苍穹毫不客气的说道。 “能够劳动两位等候的人,料必也是非凡,薄樱厚颜,在此与两位同侯。” 忆秋年见状开口道:“哦?你不用回去复命吗?” 薄樱魅影师只是答道:“吾主已知。” “劳烦一方之主等候我们,是不是不太好,大可不必如此客气。” “那倒不至,吾主麾下食客三千,不逊古之孟尝,闻听诸位中原的英雄豪杰,能人异士前来,只会欣喜。” “话倒是说得很好听。”欲苍穹负手说道,“那就闭上嘴,同我们在此静待吧。” “这是薄樱之幸。”薄樱魅影师谦逊如故,全然不在意欲苍穹的言辞。 万里冻雪途,三个人,三道影,不同的心思,风雪渐盛。 …… …… “老大哥,你到底是怎样了,一路走来都显得心事重重。” 往北海灵洲途中,同样的万里风雪路,一僧一老并肩而行,百丈逃禅看着一旁的舒石公,兄弟百载,他鲜少看到舒石公如此凝重的神情,持续一路走来。 “嗯。”舒石公摇了摇头,并未回应,只是拢在袖中的手,不住掐着算诀。 愈算,愈觉莫测,愈觉前路凶险…… 舒石公号称七指神相,平生最擅长四门,阵法、占卜、医术、术法,凡行大事之前必要占卜吉凶,以求前路。 而兄弟四人此行北海灵洲,无论是他出发之前,还是沿途一路走来,无数次的变幻术数关键,所得皆是死路,大凶之兆。 但舒石公并未选择将此事说出口,事情重大,若因问卜之言便中止,未免儿戏,所以一路走来,舒石公愈算愈觉难料。 “到底发生何事了?”百丈逃禅仍旧追问。 “并非什么大事,先与欲苍穹和忆秋年会和吧。” 不得关键,说出口只会徒增心忧,舒石公亦在心内安慰自己,自己兄弟几人合力,天下之大多可去得,纵然北海灵洲真是什么龙潭虎穴,也难阻自己四人。 “好吧。” 见舒石公闭口不言,百丈逃禅也不再多问,转而说道:“只是可惜,此行凌韵未至。” “凌韵吗?此行乃是去到对方的大本营,还是小心谨慎为好。”舒石公缓缓说道。 “确实,凌韵不适合这样的地方。” 百丈逃禅点了点头应答道。 此行凶险万分,她确实不合适。 “加快脚步吧,欲苍穹和忆秋年只怕已等待我们多时了。” “好。” 二人脚步加快,穿行风雪之中,不远处三道等候的身影逐渐清晰。 “果然,你们先到了。”舒石公开口道。 “你们来了,舒石公,逃禅。”欲苍穹开口道。 “哎呀,除了风小妹,都齐了,真好哦。”忆秋年摇头晃脑的说道。 “嗯,不过下次再带上风小妹,也是无妨,不过这位是?”舒石公点了点头,看向两人身旁,一头戴红色面具,满头白发的神秘人物。 “在下北海灵洲国师无罣相,奉吾主昊天之命,在此恭迎各位。”无罣相说道。 舒石公点了点头示意,说道:“我等乡野之人,能够让贵主亲遣肱骨来此等候,实是惭愧。” “吾主最喜结交英雄豪杰,早闻四位大名,赞不绝口,吾亦早闻各位事迹,能够前来迎接诸位,是无罣相之幸运。” “哈,赞缪了。”舒石公笑着道,“那便劳烦引路了。” “几位,随吾前来吧。”无罣相说道。 言罢无罣相手上一挥,飞雪凝聚搭桥,一路蔓延至北洲城,搭桥千里,瞬息之间,蔚为壮观,更显其人非同凡俗之能为。 “诸位,请随薄樱登桥吧。” “四位,请随吾登桥吧。” 第198章 地海 孤堡 荒芜旧地,孤岛、孤海,一片世人罕知的地域,一片少有人了解的所在,只见一道身影出现,迈步而行。 地海孤堡,世人罕知、罕至之地,不仅在天下,就算是孤堡周遭的百姓眼中,此地也颇为神秘。 地堑如天堑,望之深不见底,仿若直通九幽。 数十载来,即便是周围的百姓也不知道此处孤堡的来历,只有传闻说孤堡是神人手笔,一夜铸成,但地堑相隔,百姓难以接近,只有偶尔时日,悬桥浮现,地海孤堡才会打开大门。 但这样的时日极少,甚至连来自于地海孤堡的人,百姓们都很少见到。 为了验证一个未知的猜想,也为了将一段多角恋情的悲剧快刀乱麻,玄膑来到地海孤堡,但几乎在踏及范围的瞬间,就立刻感受到非同寻常的气息。 “好异常的感觉,算起来,风月莫容此刻应和叶小钗一般大小。” 玄膑眸子微微眯起,迈步来到地堑之前,极尽幽深,难窥底细,更有一种莫名的寒气,仿佛地堑之下,有着难以言喻的恐怖。 一步踏下,凌空凭虚,万丈地渊如履平地,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九天风云急变,刹那间,方圆百里,灰色气流弥漫,压抑的气息,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是,什么全自动的防卫结界吗?” 玄膑轻皱眉头,看着席卷而至的灰色气流。 登龙舞动,携无可匹敌之势,猛然挥斥而下! 势若分浪断海,灰色气流一分为二,玄膑迈步前行,如履平地,两旁气流,更似恭迎王者莅临踏足。 就在玄膑踏上地海孤堡土地一刻,原本紧闭的孤堡大门缓缓开启,光华映闪,诗声朗然。 “冷宫狱,谁为赎,怎奈长河九曲,长恨未销十八重,司寒未处,总是谢了残菊,却了残局,犹是傲霜如玉。” 只见来人一席鹅黄绸衫,端丽秀雅,面上隐约可见风霜痕迹,却不损其美艳,反倒更添数分韵味风情,举手投足,自有一番气度。 “在下风月璘,乃是地海孤堡之主,阁下能轻而易举踏过地海天堑,能为非凡也,想来在武林中也非是无名之辈,不知前来是为何事?” 风月璘?倒是比印象里的好看许多,或者说,魔始那老登捏脸的审美还算在线? 也不对啊,怎么造孽就捏成了那一副造孽的模样。 “还施水阁,公子膑,今日前来,只为三件事。” 登龙柱地,一步上前,沛然气压倒卷,风月璘举掌欲挡,却是螳臂当车,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后剧烈滑行,勉强止住,已是气喘吁吁,看向玄膑的眼内带着几分惊恐。 还施水阁的势力,在当今武林如日中天,纵然地海孤堡孤悬世外,她也早闻其名,但她却想不明白,眼前人前来地海孤堡,究竟是什么目的。 “第一件事,被你囚禁之人曲霓衣,我要带走。” 一句话落,已使得风月璘心内震惊不已。 他!他是如何知道?! 先前那个女人和萧风一同被南霸天追杀,我才得以有机会将其擒回,但他是如何知道?! “你面上的神情,已说明了你心内的震惊,不过吾对此并不感兴趣。” “你!” “第二件事,吾要带走风月莫容!” 吾要带走风月莫容! 声音回荡脑海,风月璘面上一瞬之间,便变得无比扭曲,“你,你要带走莫容?!妄想!” 一声妄想,风月璘挥手一掌,率先启战,虽为女子,到底是地海孤堡之主,一身修为于江湖之中已是不凡,掌出招落,赫赫之威,凡俗难挡。 然,眼前之人,非是凡俗! 身未动,气机自发,身前三尺,风月璘再难前进半分。 再闻玄膑一身言语:“退!” 风月璘受气劲反噬,登时重创倒退,面色惨白的摔倒在地。 “第三件事,纠正一个无聊的错误!” 一瞬成影,一指轻点,甚至玄膑还怕下手重了直接了结了风月璘的性命,风月璘闷哼一声,一击之下便昏厥了过去。 “啧,早知道该带个人手过来的,毕竟是个寡妇,肌肤之亲,使不得啊。” 玄膑摇了摇头,但还是伸手将风月璘提在了手里,迈步往地海孤堡深处走去,甫料刚踏入地堡之内,一道寒光迎面已至,剑快,但人更快,一瞬交锋,胜负分明。 “你……要对母亲,作什么。” 砰! 看着倒地的小风月莫容,玄膑无奈摇了摇头,这个时期的地海孤堡,真是弱的可以,要不是处于荒垠边陲之地,早被人抢空了。换到中原,这个时期的地海孤堡活不过一个月。 不过换个想法,似乎就算是完全体的地海孤堡副本,强度也有限。 再度抬手,擒下一旁的侍女,玄膑说道:“曲霓衣所在,说出可留性命。” “她,她还在地牢……” “带我去。” “是。” 左右手各拎着一个人,玄膑跟随侍女赶往地牢处,只见得地牢门缓缓开启,一股腐臭味扑鼻而出,内中之人听到声响,发出声声有若厉鬼一般的嘶吼和笑声。 “你又来了,贱人,呵!” “曲霓衣吗?” “你?!你是谁?” 听闻并非熟悉的声音,地牢内的女子一时愕然,“你怎会知道我的名字。” “满天红故人,受托前来营救。”玄膑迈入地牢中说道。 只见牢内囚禁着一名女子,遍身伤痕,衣衫褴褛,仿若恶鬼一般,明显受了不少的折磨。 看到玄膑,又看到玄膑手中一左一右提着的两个人,曲霓衣也是一脸呆滞,“你到底是?” “有什么话边走边说,我带你去见叶小钗,先离开此地。” 玄膑说话间,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急切。 心中,一股莫名的焦躁感油然而生。 “小钗,我的小钗。”一听到叶小钗的名字,曲霓衣脸上流转出几分精神,奈何伤势过重,勉强站起,却也是摇摇欲倒,更莫说要行走了。 “麻烦呐。” 玄膑看了一眼地牢之外,地海孤堡,莫名的焦躁感,若真有什么变数,那就只有个可能是那个人了。 能不对上,就还是不对上的好啊。 “你,搀扶她。”玄膑一指侍女,又指向曲霓衣说道。 “是。” 侍女一脸惶恐的点了点头,快步上前搀扶起曲霓衣。 “你到底是谁?” “我的身份,并不重要,先离开吧,不然可能就走不了了。” “嗯?”曲霓衣不解其意,一行人连忙走出地牢,但就在即将踏出地海孤堡的一刻,玄膑的面色一变。 来不及了! 他已经清晰的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气息,正飞快靠近地海孤堡。 同时,一个声音,自远处,由远至近,如临耳畔。 “今生缺憾惟一胜,剑中知己——” “论龙皇!” 第199章 情人节番外:满船清梦压星河 还施水阁—— “所以啊,老秦我啊,是要喝你的喜酒了吗?” “老秦,如果你很想喝喜酒的话,可以直接给我讲,看上了哪家姑娘,我亲自上门替你提亲,要是那户人家不愿,我发动整个水阁上门为你抢亲,怎么样?” “咦,怎么又扯到了我的头上,这不是再说你的问题,不然你怎么会让老秦耗费这么多功夫,难道说你……” “我什么我,那只是谢礼而已。”玄膑捂着头,有些头疼,“这种事情,你就不要再掺和了吧。” “啧啧啧,行行行,那我可就不管了,不过啊,老秦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累积了很多秘方好料,你要是有需要啊,兄弟我绝对无条件风险出来。” 看着秦假仙挤眉弄眼的模样,衬着那张脸,还显得有几分猥琐,玄膑当然明白了秦假仙所指的是什么东西,且不说用不用得上,就算真的,自己会需要那些东西?! 勉强克制着自己抡起登龙杖将秦假仙杖毙的念头,玄膑摇了摇头。 “好了,先办正事吧。” “好,好,好。”秦假仙笑嘻嘻的摇着蒲扇转身离开。 秦假仙啊…… 看着秦假仙离开,玄膑又叹了口气。 屋外,一席纹樱黑底和服的绝情书站在廊下,听着屋内两人的交谈,秀眉微微挑起,在秦假仙开门的瞬间,身形似幻消失,仿若未出现在屋外一般。待到秦假仙离去,她才又出现,面色平淡的敲响了玄膑的房门,片刻后房门打开,玄膑看到了绝情书手中的食盒。 “这段时间,多谢你了。” “不必客气,算是我居住在这里的报酬吧。”绝情书淡淡说道。 在拿起刀之前,她也曾是相夫教子的良家闺秀,厅堂厨房才是她的战场,针线锅碗才是她的兵器,如今在还施水阁的这段时间,她才算有了几分曾经的模样。 “抱歉,在彻底了结血榜事情之前,你若隐居,只怕会成为有心人的目标,所以……” “不必同我解释,你不也是为了我的安危吗?”绝情书说道,“更何况,对于如今的我而言,在哪里都是一样。” “哈。”玄膑轻笑了一声,却拿起了一旁桌案上的一个木匣,“感谢你这段时日照料,我特意准备了一份礼物,希望你能收下。” 绝情书看着木匣,眉宇微微蹙起,但片刻后还是点头应道:“那我也就不推辞了,多谢。” “何必言谢呢。” 见到绝情书收下,玄膑莫名的感觉到心内有些许的放松,随即打开了食盒,仍旧是与前些日不同样式的菜式,色香味俱全,或许绝情书某种意义上,是被刀法耽误的天才厨师也说不准。 绝情书便在一旁坐着,待到玄膑用餐完毕,方才起身收拾后,带着玄膑赠与的木匣,转身离去。 …… “这是……” 房间中,绝情书看着木匣内静静躺着的和服不由一愣。 这同样是一件黑色的和服,只是相较于绝情书日常所穿的那一件,这一件和服上的图案和花纹更为华丽和复杂,花瓣图样也更为丰富,触及手感便知是出自于巧匠之手。 “公子膑……” 蓦然绝情书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看向自己桌案上。 “这是……” …… “嗯?”日落月升,一轮弯月高挂树梢,玄膑拿着一张娟秀小楷手写而成的帖子,来到了还施水阁,燕子湖偏处的芦苇荡内,只见湖面上,一叶小舟悠悠驶出,绝情书便坐在船头,手边摆着两个小酒壶。 她穿着玄膑相赠的,那一身黑色的和服,繁复而精美的花纹更衬美艳,长长的头发只用一根木簪简简单单地绾在脑后,衬得她不施脂粉的脸容有种令人不可侵犯的冷艳之感,只是脸上些许的绯红,又显得有些诱人。 玄膑纵身一跃来到舟上,小舟悠悠然渐往芦苇荡内而行。 “如何,这算是谢礼吗?” “你是故意还是无意呢?” 绝情书甩手将一个酒壶丢给了玄膑,自己则拧开一瓶开始品尝起来。 “什么意思?” “贰月拾肆,西方异国的一种节日,仪式,对于……某些特殊之人赠送礼物以表达情感,你是认为只有你知道,旁人皆孤陋寡闻吗?” “咦?” 绝情书所言,当真令玄膑有些惊讶,这个世界有来西方元素不假,但是绝情书…… “早些年,为了那个人的下落,行走武林,与一个刀客有过数面之缘,当时他正在为追求一个女子准备礼物,吾因而得知。” 绝情书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似乎是在为揭穿玄膑得意。 “啧,翻车了啊……”这一刻,玄膑真的感觉牙疼了,谁又能想得到呢? 要知道,玄膑本来的想法,也不过是谢礼罢了,此时此刻,不过适逢其会。 但如今气氛都烘到这了,要是此刻开口…… 会被刀吧…… 而且,自己难道…… 此时,又闻绝情书开口说道:“不过也是无妨,你赠我华服,绝情书也有回礼相赠。” 说着,她一指天上,“抬头来?” 玄膑顺着她指着的方向抬头看去,只见得漫天星斗,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像无数银珠密密麻麻的镶嵌在深黑色的夜幕上。银河像一条淡淡发光的小河,横跨繁星密布的天空。 而湖水之上,倒影天上星光。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如何?” 玄膑循声看去,但见绝情书再月色的映照下,线条格外分明,格外美丽,那双眼中更跃动着迷人的光采。 发现了玄膑的目光,绝情书蹙起眉头问道:“如何,好看吗?” “当然,星光璀璨,亦不如你之双眸啊。” 闻言,绝情书面上的红晕越发的清晰,袖中抖出一把扇子,展开遮住了玄膑的目光。 随后,玄膑只感觉一个柔软的身躯微微倾斜了过来,湿热的呼吸仿若近在咫尺,轻声道:“这一场景,这一壶酒,还有这一场舞,算是我对你的回礼。” 银河之下,星河之上,孤舟一叶,只见扇起扇落,袍袖随之翩然起舞,悠悠旋律回荡湖上。 “我有花一朵,种在我心中,含苞待放意幽幽……” 曲罢,舞罢…… 西风吹老洞庭波,一夜云雨几相磨。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春梦压星河。 第200章 剑宗 地海孤堡,大门前,玄膑静立,手中提着风月璘母子,身后是叶小钗小娘曲霓衣,看着不远处渐渐清晰的身影,眸中凝色越来越浓郁。 今生缺憾惟一胜,年少知己论龙皇。 诗号声冷,却引得玄膑心中产生一点疑惑,为何剑宗现身,口中的诗号有所变化。 地海,黄沙,风云搅动,一道身影由远至近,一步一步,迈行于大地之上。 佝偻苍老的身影,一身布衣麻袍,早已褴褛,不堪入目,然其周身剑气流转,无声诉说着来人强大。 玄膑自入苦境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如此锋锐的气息,如此麻烦的对手。 拥有死神之力的太学主固然很强,固然是一个极大的麻烦,但其有心计,有欲望,有私心,是一个可以做交易,周旋的对手。 然而眼前之人,世之无双,毕生所求,唯有一字,唯有一器,相较之下,玄膑甚至宁愿面对太学主那样的麻烦。 “你们自己当心,等我消息。。”玄膑挥手,将手中二人连同曲霓衣一道丢回地海孤堡之内,随后转头面对。 要来了! 来到地海孤堡之外,二人相对,剑宗身上气势开始节节攀升。 惊天动地的剑息,急剧升腾,直指不远处的一人。 龙马千里雪花行,风月十步天剑鸣。秋霜切玉号长日,不灭锟铻册宗名。 曾经的剑族异端,也是最初最纯粹的剑胎,剑法通神,当世无双。即便因为旧疾缠身,而退化成衰老模样,其能为依旧惊世骇俗。 “玄膑,这么多年,你终于愿意现身了!” 剑宗目光看着不远处的熟悉身影,神色冷下,玄膑,这一次你认为,你还能躲得掉吗? 哈?! 玄膑?! 什么情况?!掉马甲了?! 什么时候掉的?!我和你见过?! 这么多年,难道说我们很熟吗?! 闻听剑宗所言,一连串的疑问涌现玄膑脑海,然而对面之人,身上剑息再涨数分,下一刻,一指点出,平平无奇的一击,却有摧山之能! 这到底是?! 起初玄膑以为是因为风月莫容,剑宗才离开了剑囚刀堑,但如今看来,这个剑宗,与记忆中那个剑宗,似乎有所区别。 心中有疑,招上却关乎性命,不得分毫之差! 剑气至,玄膑右手扬起登龙杖,功元极催,登龙杖发出一声龙吟,迎上剑宗一指杀招! 悄无声息! 剑气至,龙吟起,转瞬消散无踪影,然双方根基有差,即便是身负重创的剑宗,随手一击已让玄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嗯?” 剑宗看了眼倒退数步的玄膑,面上闪过疑惑,一个瞬间,甚至就算是玄膑亦未能看清其行动痕迹,反应过来时,已越过地海孤堡那深不见底的地堑,与玄膑相对而立。 “你,这么久,倒是不曾变过,只是你的根基,本以为是你返璞归真了,想不到,你之根基不升反落。” “你是说?什么?” 耳闻剑宗言语,玄膑心中已然有了一个猜想,但他却觉得有些荒谬。 “那你之剑呢?”剑宗不曾理会玄膑,而是自顾自的说道,“你之剑,是否还如当年一般锋利?” “我……” 话音未落,又见一剑斩落,紫光动天;剑宗一击,玄膑不敢大意,登龙杖瞬化天之滟入手,应招而上。 隆隆剧震响起,狂暴的气劲疾速扩散,毁去周围一切,汹涌的余劲中,玄膑卸力再退。 “这么多年,你当真是,毫无长进,甚至不不进反退!” 剑宗苍老的脸上,双眼之中,一抹难以言喻的嫌弃不言喻表。 “玄膑,你令长日锟铻,失望了!” 面对明显心态爆炸的剑宗,玄膑心内的猜想,只觉愈发的可能成为了现实。 未来的自己,或许在某个节点中,如同原著的叶小钗一般,穿越回到了过去,与剑宗有过结交,而那时的自己因为未知的缘由,大抵是在剑道一途得到了剑宗的认可,成了剑宗认可的论剑对象。 而时过境迁,如今的剑宗,看到现在这个自己…… 嘶,自己坑自己可还行?! 看着眼前怒气勃发的剑宗,玄膑大感不妙。 剑指一舞,剑宗身上剑光轰然冲天,天际之上,剑光凝聚而成一道天剑破空而下,带着炽烈的紫色光华浩荡,寻常剑客穷尽一生都难以企及的一剑,落在剑宗手中,只不过是最简单的寻常之招。 玄膑见状,翻掌倾元,迎上剑宗之招! “咔!” 双招交会,但闻一道脆裂的剑裂声响起,下一刻,剑宗运招凝现而出的天剑应声崩碎,消失天地之间。 余波冲击,玄膑的身影倒退数步,眼前之人,他未必能赢得下,但输,却也不会输的太凄惨。 但他也能感觉到,及至此刻,剑宗仍未出全力。 “你的剑呢?” 两招过后,剑宗并未再出手追击,而是看着玄膑,负手冷声说道,“还是说,你认为你藏招,吾便不会全力以赴?” 呵,长日锟铻,你脑子里就只剩下剑了吧,麻烦看看根基还有剑息啊,我和你见到的那个逼是同一个么! 难怪被凌绝顶三境一式给教做人,你这种头铁娃,干得过探·自谦·必胜三连就见鬼了啊! “吾欲追寻另一条剑道,所以修为替换,剑道重修。” 玄膑看着剑宗,缓缓开口说道,“至于你,你身上之伤沉重,凌绝顶留下的剑还未拔出,连你当初都还不如,值得吾全力出手吗?” “废道?重修?”剑宗打量了玄膑良久,随后缓缓说道:“你竟然有如此勇气?我不信。” “哈,你信不信,由你。”玄膑淡淡说道。 “嗯?”! 话语落,一瞬杀气再起,指尖凝剑,蓄势待发,直指眼前故人。 “不对,你身上,还有古怪。” “嗯?再动手,可就是要相杀了!” “相杀便相杀吧!”剑宗混不在意的说道,剑指直指眼前人,“来,玄膑,让我一见你重修之剑道,若连你当初都不如,怆天若失之下,再添孤魂!” 第201章 孤堡剑上决 地海孤堡,剑上分说,身上重创未愈的长日锟铻,如今的剑宗,经过漫长岁月,再会昔日故人,一身剑意攀升,世人难忘项背。 “长日锟铻!”面对剑宗锋铓所指,玄膑冷然一声,同样根基催动,此刻,唯有全力以赴! “玄膑,吾曾说过,吾与你和凌绝顶再会之日,便是高下分明之时!”剑宗冷声,缓缓说道。 “看来,终究是避不过了。”虽是明白时空因果,却也不能道出,玄膑言语之间,已是下定决心。 “既是如此,那吾,应汝之请!” 根基催动,真元鼓荡,威压散开,掀起狂风吹皱双方衣衫,却是动摇不了剑宗决心。 随即,空间亮光一闪,天之滟自背后化现而出,自身后悬空抛飞,与无剑之剑争锋相对,拼的是剑意,剑境,剑心,蓄势待发的二人,剑息拼抢,卷动风云,各不相让。 “好,很好!” 孤影静立,手中无剑,却是无人敢轻忽半分,长日昆吾双指并拢,以剑指起势,指尖凝聚如实的剑意闪烁着光芒,刹那间,无匹剑压已然席卷八方。 “那便看谁更胜一筹吧!” 避不过的战,躲不了的局,玄膑前踏一步,衣袍飞舞,自身剑意蔓延,抗衡剑宗无上剑意,虽知如今自己论剑道必然不会是眼前之人的对手,但此刻岂有退缩之理! 气机尽提,身后龙武显形,磅礴起势直冲九霄云天,天道、天运、龙气、龙运,于这一刻加诸玄膑之身。 “只有如此吗?无需留手,无需留手啊!” 长日昆吾见状,却是语带失望,摇头之间,再无任何多余的言语,衰残之躯一运剑道领悟,剑指向前一点;同一时间,玄膑急催天子剑法,龙气加注天之神器之中,天之滟纳化金龙之气,闪耀光芒。 刹那之间,地海孤堡之上,风沙啸天! “那便让我一观,你所谓的破后而立的剑道!” 剑宗落招,先发先至,剑指点落,凝聚如实的剑意,收拢归一的剑压,尽在双指指尖。 一式无名之招,已是惊世骇俗的绝世之剑,一剑直刺,方圆数十里之剑客佩剑,在同一时间尽数折断。 而直面这一剑的玄膑,眼中只余直刺而来的双指。 “喝!” 短喝一声,玄膑不闪不避,两指挥运腾龙起,天之滟应势而动,撞在来袭剑指之上,轰然一声,剑气四散而开。 一招落下,只见得先发之人不动如山,后现之招溃散同时,玄膑稍退一步,宣示着这一战,高下之判! “若汝如今能为只有如此,那今日,你会死在此地!”剑宗淡漠道,看不出是否有失望之意。 “大话从来没少说,算算有几句兑现的。” “哈,是否狂言,汝且求生!” 一声长喝,剑宗并指凝剑向天,霎时九霄风雷震动,似是苍天有感,世上再出巅峰之剑。 一瞬之间,剑意卷动天地风云,天际乌云密布,仿若混沌将临。 “白龙倒海淹九州!” 功元尽提,无尽剑气缓缓转作白色,玄膑踏步凛身,指锋转动,一条巨大的白龙自天之滟剑锋之上显化,极无限的剑光破空而出,迎上临身之招。 轰然惊爆,顶峰剑招剧烈碰撞,地海孤堡迅速崩塌,飞沙漫天,尘浪一波又一波荡开。 “呃!” 一缕血丝自嘴角飘散,再败一招的玄膑不顾伤势,手中剑招再运,“青龙破土震寰宇!” 只见破碎的白龙受天之神器牵引回归,汇合再启的剑意,化作青色神龙咆哮而出。 “不够,仍是不够!” 尘浪惊起,骇然难消,剑宗纵跃升空,周身剑意极尽升腾,霎时地海之上,漫天狂沙亦随之牵引冲天而起,一口口无形剑气汇聚成剑,遮天蔽日,笼罩一方。 剑气无尽,青龙腾空,只见剑光如雨而下,无穷无尽,青龙吞天吐地,却难化消无穷剑雨,两式剑招,在天地间不断交锋,隆隆震颤,神哭鬼嚎。 不过数息,玄膑之招已显颓势,挥舞手中天之神器护住周身,随后,龙武再现,黑气蔓延,为胜剑宗,一运纯无皇道之剑。 “黑龙啸天吞日月!” 天子剑法第七式,黑龙啸天吞日月,一声沉喝,化作黑龙动荡天地,地海孤堡上空天日也为之黯淡无光,仿若真为剑招黑龙所吞没! 面对如此惊世骇俗之剑,剑宗面上神情仍旧是淡漠如未见一般,双指扬起,一身真元极尽升腾,剑上风云急转,剑上之剑,迎剑而上。 下一刻,光华盛极的两道剑光,在人世间碰撞,短暂的寂静后,旋即是天塌地陷般的大震动,即便有阵法加持的地海孤堡,也在极招之下遭摧毁泰半。 “呃!” 一声闷哼,剑光透过肩膀,蓝袍染红,极致一招,玄膑受创。 “你太令吾失望了,玄膑!” 另一边,剑宗仍是淡然,眼前之人,与记忆中的那道身影,差的实在是太多了。 “若这便是你重修的结果,吾只能说一句,失望!” “吾重修之剑,还未至巅峰!” “这么多年,天子剑法,依旧未见寸进,反倒更见退步,你所谓之重修,于吾看来,更似是怠惰的推辞。” 看着眼前人,剑宗心中亦生出许多的疑惑,只因眼前这人,与记忆中的那一位皇道剑客,差距实在太大,传奇的剑,难道终究也抵不过时间的洗礼? “最后的一招,怆天若失,你若能接下,吾可再与你一些提升的时间。”剑宗淡淡说道。 他未说接不下这一招怆天若失的后果,只因为接不下这一剑,便不需要再考虑旁的后果。 作为剑族唯一的鬼才,长日锟铻毕生只修一剑,亦仅此一招“怆天若失”。 此招下乘杀百十,中乘杀万千,杀之成狂,挡者无赦。上乘却仅杀一人,大失若失,更臻大得,堪称一时无二! 而如今多年时间过去,纵是己身受重创衰颓,但对于“怆天若失”这一式剑招的领悟,不退反进。 “来吧!” 心知眼前,已是最后的考验,玄膑亦是功元尽催。 只见剑宗缓缓抬手运起:“怆天若失!” 第202章 怆天若失 地海无垠,狂沙滚滚,剑上交锋,已近终章,余波不住扫荡着肉眼可见的一切,显示着这一场剑者之战,是何等激烈。 无剑之剑,却可见得剑光一道一道荡开,就别重逢的一战,足以震惊世人,然而对于战中之人而言,不够,尚还远远不够。 战至此刻,战至此时,剑宗心内只觉得失望,无比的失望,眼前之决,距离自己跨越无尽岁月的期待,还差得太远。 而战局的另一边,玄膑身上染红,剑道一途,他已催尽全力,然面对可称传说的剑宗,仍是差距不小。 并立的身影,最后的一招,剑中称宗,此生一剑,唯修一剑,超越界限,惊现人间难见的顶峰之威。 “怆天若失!” 不断升腾的剑意,累积附加,惟一的一招,一瞬间的万象静止,旋即,纵横瑰丽的剑光直冲九天,天地之间,尽化剑的世界。 “君临天下紫龙气!” 天子剑法最终一式,九霄之上紫龙骤现,玄膑身后龙武仰天长啸,天子之剑,化紫龙腾飞,君临天下! 然,一瞬之间,剑宗周身剑意再涨,恍惚间复归昔日之态,斩身灭魂的至极一剑,突破天子之招,斩开呼啸而至的剑流,直至玄膑身前。 超越鬼神的一剑,剑中鬼才毕生唯一的一招,转眼及身! 庞然一气轰然从玄膑之身贯穿,瞬眼贯天彻地。 下一刻,玄膑突生一股神魂渺渺跨限之感。 怆天若失,失之一字,斩身灭魂,就在玄膑魂魄离窍之际。 识海之中,天道书阁光芒大作,一道灵光强行灌注玄膑体内,似令天上星河之灵光倒流,物我两不分,将最终的“极意”充斥四野,扫荡六合。 魂识归体,玄膑再提起最后一丝柒狸,干净利落两指成剑,并推向前一往无悔! “来而不往非礼也啊!” “嗯?!” 意外一剑,剑宗应招,轰然碰撞的剑上双极,九天悲颤,雷霆划破虚空,照亮昏暗的天地,震骇人心的余波中,剑宗首见败退。 “噗!” 玄膑面色惨白,险险到底,全凭借登龙杖支撑身体。 “这最后一剑,倒是不差。”剑宗说道,“能够接下吾这一剑,更令吾意外。” “下一次,待吾拔出名神,功体恢复完整,那一次会是你我真正的胜负。” 言罢,便要转身离去,却闻玄膑开口道:“等等。” “嗯?” 冒个头装完逼就走,这世上哪有这么简单的事。 “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不见,见面二话不说极招相杀,然后摆手就要走人,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剑宗闻言,又转过身来,看着玄膑,“你,仍旧是如此,厚颜。” “哈,帮个忙。”玄膑说道:“我给你介绍这天下间的用剑高手让你过瘾。” “嗯?说。” “帮我去北海灵洲,出一剑,顺便一提,现那里有一个可以证你之剑者哦。” “好!” “痛快啊,详细如此……” …… 目送着剑宗的离去,玄膑这才彻底支撑不住的盘腿坐下。 剑宗的到来,让玄膑有了许多意料之外的收获,而这一层微妙的关系,更让玄膑收获了一张不可控的牌。 怆天若失…… 剑宗惊讶,但玄膑心内却是有若明镜,这一场剑决,若非自己身上有挂,绝对挺不过去这一关。 原著中谈无欲中了这一招都不得不用个临时躯体,再以移魂丹转魂,自己若中了,必然会有大麻烦。 但下次…… 若剑宗拔出名神,恢复全部实力,自己还能否挺过这一关呢。 看来练剑,还要提上行程,话说未来穿越回过去的自己,难道就是因为这一遭,所以剑法通神了? 这就形成闭环了? 玄膑胡思乱想着,待到体力稍作了一些恢复,才又缓缓起身,先前两人之战扫荡周遭方圆,就连地海孤堡也毁去了大半。 “现在,该将人带回还施水阁了,魔始,必须速战速决啊!” …… …… 北海灵洲,身陷错乱之像的欲苍穹、忆秋年、舒石公、百丈逃禅四人浑然无觉,两人踏虹桥,与薄樱魅影师一道;两人步雪途,身旁则是无罣相。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四人抵达北洲城,只见城门洞开,百姓往来,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此事风景,殊异于中原,确实有趣。” 忆秋年一生,好剑,更好游山玩水,遍访中原之地名山大川;如今踏足北海灵洲,见得大异于中原的风光,更觉新奇有趣。 “吾主爱民,百姓同样爱戴吾主昊天,北洲城自然处处繁荣,不过相互而已。”薄樱魅影师在一旁说道。 “阿弥陀佛,北洲城百姓安居乐业,贵主功德无量。”百丈逃禅轻诵佛号,感叹说道。 “大师赞缪了,不过是应尽的义务罢了。”无罣相沉声说道。 而在百丈逃禅身旁的舒石公细细观察着北海灵洲,或者说北洲城,百姓衣着,谈笑自若,市集繁荣,生机勃勃,眼前所见所感,皆无一不说明了,眼前之地乃是在有识之士的统治之下的世外桃源。 “但是……为何呢?” 周围的一切越显得平常无波,舒石公心内的不详预感便越发强烈,分明一切都是再正常不过,为何心内却有如此强烈的不安。 “嗯?这是?” 几人一行复往前行,只见林间一对男女,面向北海宫城的方向,双手合十,跪在地上,神情虔诚,仿若是在敬告神祇一般。 欲苍穹见状,看向薄樱魅影师说道:“这是?” “不过一些小事,这对夫妇成亲多年,未有子嗣,因此恳请吾主昊天垂怜,赐予他们一个子嗣。”薄樱魅影师同几人解释说道。 “哦?”忆秋年闻言,面上露出了兴趣,“怎么,贵主连这些事也会管吗?” “既是子民所求,吾主力所能及,自然无所不应。”薄樱魅影师答道,“这是吾主的理政方针,亦是我等的目标。” “哈,这么听来,当真是一个贤名君王啊。”忆秋年笑着道。 对此,薄樱魅影师只是淡淡一笑,“忆老赞缪了,前方便是北海宫城,吾主等候多时,请入内吧。” 第203章 北海 昊天 北海灵洲,北洲城,雪渊如海,望之无边无际,而出于北洲城最为核心所在,北洲王城,今日迎来数名异乡之客。 薄樱魅影师头前引路,后方,数道身影跟随其脚步,一步步深入王城之中。 沿途所见所过,虽不算豪奢,但内中装璜,无一不体现出此地主人非同一般的品味。 “吾主已设宴恭候诸位多时,还请诸位且随薄樱赴宴吧。”薄樱魅影师回首,对着几人说道。 “这么神奇吗,我们途中可是不曾见你与贵主有过任何联系哦。”忆秋年于旁开口说道。 “吾主能为,早已逾越千里窥见,何须薄樱禀告呢。” 薄樱魅影师谦逊一笑,不多时几人已来到一处宫殿之内。 四道桌案,案上摆满了美酒佳肴,奇珍异果,而在桌案上首,一道帷幕垂下,透过帷幕仅仅能够看得到一道模糊不清的影子,魁梧高大。 “剑界传说,刀中高人,佛门大名,术法能者,今日诸位之莅临,令北洲城倍添光彩了。” 帷幕之后,众人之前,北海灵洲之主缓缓开口,声音中便隐含着无尽威能,然在场之人亦是非同一般,心中惊讶于眼前之人能为时,面上仍是不动声色。 “客气了。” 欲苍穹淡淡回应,却连一个礼节都欠奉,只是应声说道。 “我等乡野之人,相约游历北海灵洲,不曾想竟然惊动了阁下。” “何必客气,能够招待诸位,是昊天之荣幸,若是诸位愿意,在北海灵洲再多盘亘一些时日,也是无妨啊。” “哈,既然如此,我等也就不客气了。” “阁下说哪里话,昊天正是求之不得啊,请入座吧。” “多谢。” 四人入座,酒宴随之开启,看似谈笑风声,和气融融,然诡谲的气氛,始终挥之不去。 欲苍穹、忆秋年、百丈逃禅、舒石公,面对神秘莫测的北海灵洲之主昊天,紧绷的心弦始终未曾放下,然自始至终,神秘的北海灵洲之主,皆未表现出任何的异状,看似一切无事,却使得几人的心内愈发觉得不安。 “几位似乎都颇为紧张,是吾之身份,令诸位不适了吗?”昊天开口问道。 “非也,不过是初至北海灵洲,异样风貌,一时间难以适应而已。”舒石公笑呵呵的说道,“老夫不胜酒力,倒是难陪阁下尽兴了。” “来者是客,诸位请便即可,若有一应需求,皆可说明,力所能及之处,昊天必全力满足。” “多谢。” …… 宴会之后,房间内,确认周遭无异状后,兄弟四人相聚在了一处,共同商议。 “这个北海灵洲之主,叫昊天的,不简单呐。”忆秋年轻抚着自己的长须,缓缓说道:“虽未露面,但其深沉根基,已是当时罕有,难怪可以称雄一方。” “方才吾仔细观察许久,并未看出什么破绽。”欲苍穹亦皱着眉头。 此行北海灵洲,乃是出于玄膑的委托,也是对于玄膑的信任,但自从踏入北海灵洲及至方才见到昊天,他都未感觉出有什么异样。 但却有种没来由的烦躁感,缠绕心中挥之不去。 百丈逃禅双手合十说道:“是否确实无事,毕竟公子膑也不过是凡人,也难免有料错事情的时候。” “非也。”舒石公亦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吾有感觉,北海灵洲确实存在不寻常,一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相信你们也有所感觉。” “哦?舒石公你有所发现吗?”欲苍穹问道。 舒石公仍旧是摇着头,“只是,一点点的感觉,并不清晰,甚至有可能,不过是我的一点错觉,但……” 随后舒石公看向欲苍穹问道:“对了,公子膑既然让你前来北海灵洲查探,可曾事先有过什么交代吗?” “交代吗?”欲苍穹闻言一愣,像是想起什么一般,从怀里取出了一枚锦囊,“这便是他当初交托我之物,嗯?” 打开锦囊,看着上头的名字,欲苍穹脸上只见疑惑,“倚情天?此是,人名吗?那又代表什么呢?” “倚情天?”忆秋年闻言皱起了眉头,“难道是那个倚情天?” “哦?忆秋年你知道。”欲苍穹问道。 “嗯?”忆秋年点了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玩儿的事情,“他呀,哈,讲得一手好赣话。” …… “倚情天吗?” 北洲王城之中,一双冷漠的眼,注视着镜面之中呈现的一切,而在他的帷幕之外,一身着红袍的女子俯身贴耳,待其抬起头时,只见其容貌精致绝伦,不似凡俗。 “公子膑,汝果然……呵,自以为掌握全局,所以如此托大吗?认为仅凭他们便能揭穿,北海灵洲的真相?” “贸然进军,可是会落得全盘皆输啊。” “既然汝等要找倚情天,那孤,便助尔等一臂之力,剑界传说,刀界顶峰,不日之内,将于武林除名矣!” 言罢,昊天大手一挥,镜上浮像消失,迈步走出,帷幕外的女子在昊天的示意下,缓缓起身。 “月影,如何了?”昊天看着眼前的红袍少女,眼内流转一抹玩味之色。 “是,任务手册,月影已阅读完毕了。” 名为月影的少女,在昊天面前,无比恭顺的回答说道。 “复述一遍吧,你是谁?” “我是欹月寒,我的母亲是西疆毒首欧阳堇,我的父亲是五大传奇之一的中狂,我醉超狂癫不乱。” “还有呢?” “还有一位欲爷爷,以及还施水阁的公子阿叔。” “哈,你为何会在北海灵洲。” “当日我和母亲、父亲去赶夜市,然后月寒就睡着了,再醒来时被一个黑衣人抱着,后来是昊天主上救下了我。” 听着少女,一件件,一桩桩将旧事说明,说明,昊天面上露出一抹冷残笑意。 欲苍穹、公子膑还有……癫不乱,希望本尊为你们准备的这份礼物,你们会喜欢啊。 “那你为何成了这般模样呢?” “是昊天所赠的术法,修炼如此。” “很好。” 昊天满意的点了点头,“记住,今日起,你的名字便是,欹月寒!” “是,记住了,从今天起,我的名字是,欹月寒!” 第204章 无风无尘 还施水阁,水阁之内,甫归的玄膑紧跟而来收到的,却是来自于法门的一个不太美妙的消息。 千流影叛逃法门,法云子越狱。 当初留下的隐患,终究还是到了爆发的时候。 但却也因此收获了殷末箫的友谊,却不知是赚是赔。 即便殷末箫的手书中,称其人神秘难测,行踪不明,但玄膑不用想也知道,能做出这等事的,必然是魔始一众分魂的一个。 从针对癫不乱夫妇,再到武道七修、烈武坛,如今的法门变故,魔始或者说仙踪,已经按捺不住地接连出手,但始终玄膑心有疑惑一点。 魔始针对自己众人的原因…… 猫:九!老;"字'号:?小;说?群!9..4,,0';7;;5"'7:,3;0;.3?编?码,2."3;'2''1  难道真的仅仅只是因为自己杀了戚太祖?魔始和戚太祖的关系当真好到了这个地步吗? 这个问题,或许只有直面魔始的一刻,才能有人解答。 无论如何,这一场斗争,只能活下一个。 所以这一局,双方各有多少底牌,便显得格外重要。 而在找底牌这一点上,玄膑自问还是有一些优势的。 “风云变,天下战难休,仗剑江湖平恨事,龙游天下斩魔流,公子号清修!” 诗号声朗,踏足如今武林道上,不为世人所知的隐世地域。 片刻之后,主人现身,黄袍白发,虽是五官俊朗,但眉宇之间的锐气,却将其人显得锋锐,反倒令人心生难以接近之感。 “还施水阁阁主大驾光临,今日的无欲天,蓬荜生辉了。” 无风无尘无欲天,脱俗仙子·谈无欲。 日月星三才子之月才子,素还真的师弟,自信自负,争强好胜,此时的谈无欲,还非是日后那位承接素还真之位,统辖文武的脱俗仙子。 此时的他,求胜,求名,毕生所渴求的,惟有击败素还真,而对于玄膑而言,此时的谈无欲反倒比未来的谈无欲,更好接触。 毕竟一个满心欲望的人,交易起来总会比一个无欲无求的人,要更为轻易。 “月才子光华常照无欲天,早已是光华熠熠,何须吾来添彩。” “哈。”脱俗仙子闻言只是一笑,拂尘一扫,茶具显现,玄膑应邀入座,谈无欲行云流水点火烹茶,玄膑只是静静观赏,待到谈无欲推盏,方才动作。 “阁主此来,莫非只是为了同谈某讨要一杯茶水?”谈无欲问道。 “月才子亲自出手煮的茶,若是凡俗人等,只怕还没有喝茶的资格。”玄膑并未回答,而是转而说道。 “阁主的确值得谈某煮茶,但谈某相信,阁主此行应不止是为了喝谈某的一杯茶。” “哦?” “中狂遭创,七修扬言复仇,烈武坛九煞亡其二,这一切看似是武道七修针对戚太祖之死的报复,但再结合法门生乱,便说明了,这一系列的目标,实际上针对的只有一个人。” “精彩,不愧是脱俗仙子谈无欲!” 七修聚会通天道、烈武坛之人亡命这两件事传动武林人尽皆知,但癫不乱重创之事并未传播于武林,而法门生乱不过数日,消息还未大规模的传播,但谈无欲仍旧知道,说明谈无欲手中,必然掌握着一股不小的情报力量。 “只是谈某疑惑?” “什么?” “阁主不是已经做出了应对?” “哦?” “儒门德风古道,深层组织昊正五道的第一关守关者从法儒无私换成了原本的第二关守关者凤儒无情,而据谈某所知,水阁的八公子前不久才入德风古道进修。” “我本以为此事已经足够隐秘。” “只是谈某刚好有些身在儒门的朋友罢了,不值一提。”谈无欲微笑着说道,脸上的傲气却是丝毫不假掩饰的得意。 “既然如此,那月才子想必也知道,吾所来为何了?”玄膑看着谈无欲,有的时候,和聪明人谈生意,就是要快上许多。 谈无欲看着玄膑,笑道,“阁主快人快语,谈某也不自恃身价,只闻阁主要谈某做些什么,开得出怎样的价码,若是合适,谈某便为阁主出手一回,如何?” “好说,北海灵洲,替我护全几人的周全。”玄膑说道。 听到“北海灵洲”四字,谈无欲面露意外之色,“想不到阁主的手,竟然都伸到了神州以外?” “只不过是麻烦先过去了,顺着过去斩手脚罢了。”玄膑一脸轻描淡写的说道。 “却不知阁主要我护全哪些人?” “忆秋年,欲苍穹,百丈……” “等等。” 玄膑刚说了两个名字,谈无欲便即时喊停。 他听到了什么?忆秋年?欲苍穹?前者乃剑界不世神话?后者亦是刀界巅峰一级的人物,这样的人,都是眼前之人手中的筹码? 而且听闻玄膑的意思,这些人甚至有可能遭遇生死危机? “阁主,可真是看得起谈某啊。” 玄膑自然是听出了谈无欲的意思,说道:“欲老和忆老他们,修为自然冠绝当世,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北海灵洲之人,智计不俗,此番相请,乃是请脱俗仙子前往破局。” “哈,智计智谋,若无实力相配,能够以计算计,便意味着至少也有威胁的实力,阁主可知若是谈某出手,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无风无尘无欲天,今后将风波尘浪,一刻不停。” “是啊。”谈无欲点了点头,“却是不知道阁主准备开出何等样的筹码,让谈某放弃这隐居的悠闲日子,投入这江湖的滚滚浪潮。” 玄膑看着谈无欲,说道:“还施水阁,可为你出手三次,如何?” 还施水阁,而非是他公子膑,这意味着的,是接近于三分之二南武林的力量,可以为他谈无欲办三件事。 即便是以谈无欲的心性,在听到玄膑抛出的筹码时,也怔了一瞬间。 “素还真也好,欧阳世家也罢,哪怕是所谓的南霸天、黑色十字会,在如今的还施水阁前,都还不算成了气候,谈先生若是愿意,扶持先生当个中原的武林盟主,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 “就是不知,谈先生对于这样的筹码,是否还满意?” 来不及更新了,请假 今天更新来不及了,请个假吧 第205章 无风无尘无欲天,玄膑一会谈无欲,微风轻起,撩乱九天之云。 谈无欲、玄膑四目相对,各自心机,暗自算计。 “这个条件,不知道谈先生以为如何?” 三次出手,换取谈无欲此次相助。 只闻谈无欲轻声一笑,随后说道:“这样的条件,确实是令人心动,还施水阁的三次出手,足够解决现今武林中许多的麻烦,只是谈某仍然有个问题。” “先生请说。” “如果谈某拒绝呢?”谈无欲看着玄膑,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能够令阁主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所要针对的目标必然也非同一般,这趟浑水,谈无欲实在是淌不了啊。” 玄膑闻言,叹息一声,“那公子膑只好以德服人了。” “哦?阁主是打算如何以德服人?” “此戟!” 只见玄膑抬手,登龙杖随化天之滟战戟入手,“名唤天之滟,别名为,德。” 以德服人…… “哈……哈……”谈无欲也没想到眼前人的回答竟然是如此的,干净利落。 “若是以德服不了人呢?”谈无欲又再问道。 “打废了你,提着你当见面礼送与翠环山琉璃仙境上的那人,我相信那位会很开心。”玄膑相当直接的说道。 谈无欲看着眼前这位苦境武林的风云人物,他的内心可以肯定,眼前之人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会这么去做,而至于是否有这样的实力,谈无欲从不怀疑。 “哈,那谈某斗胆一问,三次出手,谈某要琉璃仙境上那一位的首级呢?” “可以啊。” 玄膑迎着谈无欲的目光,悠然说道:“中原武林,迟早有一日会呈现日月争辉之态,既然已和谈先生成为了朋友,朋友需要帮忙,自然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谈无欲反问道。 “恕吾直言,谈先生真的舍得吗?” 谈无欲、素还真,若是我真的摘了那位白莲花的脑袋,只怕你谈无欲是第一个就要与我拼命的吧,这个时候的二人,多少都还带着几分傲娇啊。 对于玄膑的问题,谈无欲只是轻声一笑,摇了摇头说道:“阁主的诚意,谈某已经收到了,既然阁主如此信任谈某,谈某必然不负所托。” “这就答应了?我还没说先生此行的对手。” 谈无欲摇了摇头,说道:“对手是谁,对于谈某而言皆不重要,威胁到那几人的性命,便是谈某的对手,至于具体的身份,谈某还是不要知道了,不然怕是又要后悔这一桩交易了。” “谈先生真是,机敏过人啊。” 说话间,玄膑手中一枚令牌抛出,落在谈无欲手中。 “这枚令牌,可以证明你的身份。” 只见漆黑的令牌上,写着一个玄字。 谈无欲将令牌收起,随后看向玄膑说道:“阁主就不怕我,拿着你的令牌,将他们引入死路吗?” “若是如此,谈无欲又称得上脱俗仙子?” “哦?阁主眼中,脱俗仙子该是何等样的人物?” “胜,该辉煌灿烂;负,亦雍容泰然。即使聪明一世,错算一时,仍不负愿赌服输之王者气度,自负依然。仙子之心,一言以蔽之,不外乎世人仰望其绝顶才智,心悦诚服于其魅力风采。如此而已,不是吗?” “哈。” 拂尘一扫,脱俗凡尘,缓缓躬身,是为此世,人间,第一个洞悉己心之人。 “谈无欲,必将竭尽全力,不负公子所托也。” …… …… 谈无欲,此时的谈无欲虽然智谋过人,但是毕竟初出江湖,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啊,真的斗得过老奸巨猾的昊天吗? 北海灵洲的真相,月才子,你能够找出吗? 走出无欲天,玄膑心内暗暗盘算着。 魔始六化,仙踪无名、造孽、昊天、风霁月、魔皇计蒙,以及尚待证实的风月莫容。 昊天于北海灵洲,风霁月多半还在宇宙之牢,计蒙可能还在幽界,风月莫容已被掌控,至于造孽,前段时日在公开亭煽动的极有可能便是他,再来就是仙踪无名。 魔始大脑,六化分魂,唯有一同剪除,才算是斩草除根。 想到魔始身上那麻烦的天命,玄膑又是一声叹气,要知道若非魔始主动现身,他才不会选择主动与魔始敌对,至少现在还不会。 依照玄膑原来的计划,还施水阁创立后,便到处走走看看,顺剧情而为,捡一捡奇遇,弥补一下遗憾,收一些小弟,哪怕是弃总、波旬、死神这些大佬现世,自然而然的也会有个高的去顶住,素还真就算倒了,也还有一页书,一页书没了,还有三先天,苦境从来不缺赴汤蹈火,顶天立地之人。 而有这些人顶着,他便可以安安心心的于南武林布局,顺带救救流离失所的苍生,积累一些名望。 等到水阁稳固了,再腾出手来收拾了南域的一堆隐患,鳞族也好,血昆仑也罢,这团雷不爆,提前收拾的难度并不高。 但凡那只扇贝不上头,一个残废的皇鳞哪里掀得起半点波浪。 等到后顾无忧,黑海森狱那位亲爱的父王破封而出,自己则领着一众麾下,于岸边大喊一声:“父王何故造反?!” 想一想那种感觉,那种气派,那种戏剧性。 那才是某位黑海太子真心想过的生活,想经历的日子。 原本只是想苟一苟,做无数正道栋梁身旁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怎么渐渐的,俨然要成为正道栋梁了呢。 这就让人很想念林大人的那一首诗啊。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嗯?!” 就在玄膑返回还施水阁半途之中,荒野之上气氛丕变,杀气笼罩荒野,天际一道沉掌轰然而落,玄膑无畏相迎,霎时地陷三分! “是你!” 甫接招,甫应招,未见来人身影,玄膑已明来人身份! “仙踪无名!” 话音未落,九霄云海之上,传来朗然诗号声响。 “仙非仙,剑非剑,不仰山高鱼龙名;魔非魔,道非道,无待生死齐物行。” “我们又再会了,还施水阁阁主,公子膑,或者吾该称你一句,玄膑!” 第206章 魔始其人 甫离无风无尘无欲天,荒野之上,再见不速之人,口诵诗号,先发一掌,仙踪无名,来者不善。 面对眼前的麻烦对手,玄膑心内不曾半分慌乱,此情此景,他早已心中有数。 魔始分魂,能针对癫不乱夫妇,烈武坛众人,自然而然也能够以他作为目标。 只是稍微令他有些意外的,是仙踪无名口中,关于他的称呼。 玄膑,自苦境以来,除了黑海森狱之人,仙踪无名是第二个叫出这个名字的人。 不过眼前之人是魔始,似乎也并不奇怪。 “黑海森狱之皇族,似乎皆是以玄为姓。” 仙踪无名脸上带着温和笑意,眼神中满是玩味,其中暗藏着几分杀机,拂尘在手,面对玄膑悠悠然的说道。 “那你的名字,该是玄膑。” 黑海森狱,域外魔族,这个身份一经暴光,还施水阁也好,公子膑也罢,将立刻受千夫所指。 苦境之人从来如此,哪怕还施水阁之前为庇护百姓做的再多,只需要稍加引导,便能捏造成为暗藏祸心的野心家。 “所以说,活得久的人,确实很麻烦啊。” 关于森狱的来历,这份跟脚或许能瞒得过世上大部分人,但对于创道者级别和实力的老怪物,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早在最初,玄膑的心内,就已经做好了,被揭穿身份的准备。 “你们一族修行元神之法,功体进展远超其它种族,但元神和本体同时淬炼,对于生命的消耗也是数倍乃至数十倍之剧,只能说,天生造物,确实玄奇。”仙踪无名拂尘扫荡,说道,“算一算,现在的黑海森狱,应是二十余代阎王了吧。” “仙踪对于吾族了解,令吾惊讶。”玄膑说道,“当前森狱正是二十八代阎王。” “出走森狱,看来你是也看透了黑海森狱历任阎王的真相?” “哦?”这一刻,玄膑真正有些意外了,不过若真串联起来,或许不无可能。 从初代到历代阎王的传承,血腥而残酷的延续性命的方式,阎王自己研究的确实有这个可能,但在这个过程中,获得一些人的帮助,似乎也是顺理成章。 仙踪无名见状笑着说道:“汝猜想的不错,此法乃是始主的一个实验,本意是想研究寿命,不过并不完善,当年玄幽,也就是初代阎王只是实验的样本,或许成功了,但似乎又未完全成功,真是有趣,不过传承二十余代,玄幽当真是一个狠角色,不枉费始主当初对他的帮助。” 听着仙踪无名将当初之事娓娓道来,即便是掌握了许多事情的玄膑心内也是暗暗惊讶不已。 毕竟他知道的只有原著所表现出来的事情,而原著之后的那些隐秘,恰是在他的盲区之内。 不过…… “说了这么多,直言来意如何?”玄膑说道。 仙踪无名说道:“你该知道始主的终极目标。” “魔始的终极目标?”玄膑眉头一挑,想到了原著中的一段话,或者说一个可能。 “以造天殷木造神州,带着魔始所认可的人、百兽、奴仆,登上太阴,再度创世,同时以苦境为棋局,宇外群雄为棋子,开启博弈?” “你果然知道。”仙踪无名的面上,不曾见丝毫的意外。 “嗯……” 其实玄膑挺有话说的,宇外群雄就是弟弟,但是你魔始也不太行啊,还以苦境大地为棋局,一赏苦境残局,一听便落了下乘啊。 “恕我直言,这个目标,小了。”玄膑毫不讳言的说道。 “哦?” “魔始号称诸界异数,六界布武,可曾上过六天之界,与天界第一武神较武?” “天界第一?”仙踪无名轻笑一声,“汝所言可是昔日毁灭人间、涂抹道境之神祇?纵称第一,却还受旁人掣肘,可笑。” “死国之神?” “为一个女子而沦陷的笑话。” “魔佛波旬?” “玉菩提尚能制服,何足道哉?” “七星天策?” “逆命尚且无能之人,如何配当始主的对手?” “这么说来,邪灵、嗜血者、厉族之流,更难入始主眼界了。” “优劣参半,这些种族只能称为,有些许可取之处,若未来始主登上太阴,必然会遴选一番后带上神舟,以作延续。” 狂,太狂了……玄膑看着眼前的仙踪无名,或者说其所代表的魔始。 一个被九天玄尊灭了的人,是怎么能做到这么嚣张的。 “吾猜测,此刻你心里所想的,是否是我所言过于狂妄?分明久远之前,始主还败在了九天玄尊之手,不得已分化众魂,谋求复生之计。” “你想说,这也是你,或者说故意而为?” “始主不死,君帝鸿如何敢进行后续的一连串动作,斩杀邪神、册封三乘,甚至于……哈哈哈哈,如此戏剧的结局,正是始主所乐见。” 仙踪无名缓缓说道:“当年之死,不过是始主顺水推舟,故意而为之,区区人类之躯,难以发挥始主全部能为,早在一开始,始主便做了全盘的计划,包括八歧邪神之入局,亦是始主有意为之。” 听着仙踪无名说了这许多,玄膑真想感叹一句,狂,是真的狂啊。 虽然这其中许多内容多少有些水分,但听着仙踪无名说了这么许多,玄膑对于魔始这个原著中基本上没有冒出太多泡泡的反派头目,倒是有了更深一层的兴趣。 “今日,阁下作为魔始一众化身分魂之首,拦路在前,又同我说了这么多,想必是有目的的吧,不妨直言。” “快人快语。”仙踪无名点了点头,“始主欣赏阁下,愿邀阁下同登太阴,以苦境为棋盘,论弈天下!” 翻译一下,我要拉你入伙。 “这话,说的格外的简单了。”玄膑不为所动,因为他知道,事情绝不至如此的简单。 “想来,魔始必然还有一个目的。” “一件小事。” “一件小事?” “始主知晓阁下洞悉古今未来之局,所以想以一个问题的答案,完成这一桩交易。” “一个问题的答案,那对玄膑来说,确是只是一件小事。” “如何?” “可以问,但我未必会回答。” 仙踪无名点了点头,轻轻抛出一个问题。 片刻之后,玄膑发出了笑声,回荡于方圆,甚至于其中,还带着几分轻蔑。 第207章 我一定帮帮场子 荒野之上,玄膑会仙踪,上古久远隐秘,魔始不世宏图,乘神舟,登太阴,宇外群雄作子,苦境大地为局,胜者只剩一人。 这便是万魔始源,末日之初的气魄,与其他尚汲汲营营于苦境的枭雄野心家不同,从一开始魔始的目标,便跳出了苦境,而是更为广袤的天地。 这一点上,即便是玄膑也不得不道上一声佩服。 但…… “笑?”仙踪无名疑惑问道,“吾所问的问题,有什么可笑的?” “并没有什么可笑的,只是觉得……魔始既然心中已有答案,何必还来问我呢?” “哦?果然是他!” “戚太祖的半部诛神之招,在戚太祖看来,惟有他能得以领悟透彻,再以天命加身,确实具备这样的能为,不是吗?”玄膑反问道。 “诛神之招,哼!” 魔始与戚太祖,或者说仙踪无名与戚太祖,确实有过合作,但双方一为野心家,一为枭雄,自然也不会存在什么亲密无间的合作。 戚太祖的诛神之招,除却其昔日败果的执念以外,另一目标便是针对仙踪无名。 难以毁灭的魔之始源,唯有诛神之招,放才能彻底毁灭。 “既然如此,你可愿意合作?”仙踪无名问道。 “恕我拒绝。” 听到玄膑开口拒绝,仙踪无名的面色便不太好看起来,在他的眼中,已经给足了相当的诚意,开口说道:“你既知道始主所愿,便知道始主的能为,你现在如此游刃有余,是始主给予的空间,拒绝的后果,你难以承担。” “首先,我不喜欢被威胁,其次……” 玄膑淡淡道:“合作是建立再双方皆具备一定实力的前提下,恕我直言,魔始连处理一个战云界都能留下一大堆活口,如今更要假借他人之手,这份实力究竟如何,实在是令人担忧啊。” “你竟然在质疑始主的实力,若是始主愿意,他,自是不值一晒。” 仙踪无名自信满满说道:“至于战云界,不过是始主的一个万物,黑海森狱与天疆为宿敌,为何天疆这么多年,只出现了一个天生残缺的族人,如此不觉得异常吗?” “哈?难道说……魔始玩儿得挺花啊。” 玄膑眉头一皱,这么一说来,魔始这盘棋下的真的足够大,认为造就了左龙缺的残缺,原生造化球与四奇观的牵连,人心的贪欲,以及左龙缺护心龙鳞所化的山龙隐秀,包括自家便宜父皇的副脑神思附体山龙隐秀之事。 这一切种种,看上去与魔始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但若左龙缺从一开始便是魔始造就,那后续的一切不可避免的,必然会有魔始操盘的影子。 毫无疑问,这是真正的,以苦境天地为棋局,终生为棋子。 相较之下,某位号称游戏人间,玩弄人心的死神,真的是…… “这一点,倒是出乎了我的预料,千面真主,六界布武,当真是名不虚传!” 玄膑说了一句。 仙踪无名看到玄膑面上惊讶的神情,点了点头说道:“看来,你也并非是真正的无所不知。” “我确实知道不少的事情,但是知道再多,也并不代表吾便是全知。” 玄膑神色平静道:“不过,还是那句话,那个人,施主既然这么厉害,大可以自行处理,玄膑并不小沾惹上麻烦,但是并不代表我们没有合作的空间。” 仙踪无名眸子微眯,许久后,缓缓开口道:“你所说的合作空间是?” “字面意思。” 魔始作为一个一等一的大魔头,确实许多魔头反派角色中,最为特殊的一个。 因为他的志向从来不在苦境,而在宇外,是那些苦境之人还未能感知到的宇外群雄。 在玄膑的计划中,未来终有一日是要料理宇外群雄这群麻烦的,如今的魔始,可以毫不犹豫的称其为现阶段研究宇外群雄的第一人。 “魔始之意,一观苦境残局,但……却是不知,冷眼观棋,终究比得上局中运筹的刺激;纸上谈兵,又怎及得起决胜千里的成就,所以,若他有意与宇外群雄争锋,算吾一份。” “嗯?宇外群雄?” “不错。”玄膑淡淡应道:“你们对于宇外群雄了解不少,但我对其了解,也未必就逊色于你们。” “魔始若是想拿宇外群雄切片研究,我们倒是有相当的合作空间,但是在此之前嘛……终究是难成同路啊。” 仙踪无名看了玄膑良久,“当真是后生可畏,你比你的父亲,可强出了太多。” “若非如此,何言青出于蓝。” “你当真在意那些蝼蚁的性命?” 蝼蚁?却非是蝼蚁…… 玄膑摇了摇头:“若是蝼蚁,我倒并不是特别在意,但那些人与我相同,一切便不同了起来,我相信,就算是魔始,也不至全然枉顾情感吧。” “巧言舌辩……”仙踪无名淡淡说道。 情感吗……万魔之始,只怕是早已抛弃了这些累赘……了吧。 “不过我还有一个好奇。” “哦?” “昔日于道境与玄宗交手者,号称异度魔界;此外有拥护天魔的苦境魔族;魔始亦创造了幽界魔族,三种魔族,究竟哪一方,会更胜一筹。” 无端的问题,仙踪无名眼神微微眯起,这个问题让他嗅到了一丝阴谋算计的气味。 不过那又如何? “幽界魔族的全貌,始终未曾展露于世人的眼前。” “有朝一日,始主会让你见识幽界真正的实力,届时这个问题的答案,你自然明了。” 滴水不漏,若是魔始在此,怕不是得说上一句幽界天下第一了。 说完这番话后,仙踪无名甩了甩拂尘,说道:”既然回绝了始主的建议,那么接下来,我们双方就该是对手了。” “后续的战局,看来也无取消的必要。” “是啊,不过玄膑所言依旧有效,若魔始有朝一日打算拿宇外群雄作研究,我还施水阁一定帮帮场子!” “哈,汝这句话,为汝在未来战败之时,保留了一线生机!” 仙踪无名说道,“不过首先在此,竭尽全力,自吾手中,逃生吧!” 第208章 战仙踪 荒野之上,一言不合,前一刻尚在谈笑的二人,下一刻,冷眸交锋一瞬,便化无边战火冲天。 “到头来,还是要打吗?” “失败的招揽,便是敌对的立场,如果此刻想反悔,也还算来得及。” “那玄膑便领教,魔始化首能为!” 一声沉喝,两人同运功元,气贯天穹,行云御风,起手便见至极交锋。 轰然一声! 毁灭之能,摧枯拉朽之威,魔始化首,森狱太子,两位当世强者交锋,初招便是惊世决,震动乾坤! 咫尺之决,重掌交错,招招逼命,杀机尽显。 轰然一声,双掌再交锋,仙踪身后天地群星虚影显化,应声炸开。 余波冲击,两人身影分开,十丈外,脚步定下,各自稳住身形。 “年纪轻轻,能有这番修为,着实不易。” “玄膑该感谢仙踪无名的点评吗?” “若今日你能活着离开,再谢不迟。” “那玄膑该谢的,应是献首之情了。” 言语交锋,各不相让,仙踪无名双手再运浩然功,一身浩然仙气,更似神仙中人,双掌一翻,天地日月显化,冲向前方! 轰! 大地崩裂,玄膑身形急速下坠,旋即运功化劲,然地利之差已显,一声冷喝之后,功元冲霄! “便请阁下领教,这一式,山海拳经!” 阴阳刚柔之劲力,尽数纳于一拳之中,刹时擎天之瀑,逆冲九重天。 居高临下,眼见拳法非同一般,仙踪无名凝神,掌元拍下,亦是不逊半分。 惊天剧震,地面之上,深谷之下,二人口中同时溢红。 “天之滟!” 趁着仙踪无名倒退半步的瞬间,玄膑脚步一踏,纵身入空,手中登龙杖瞬间显化天之滟,一戟斩落,石破天惊。 轰隆!一声剧震,仙踪无名手中拂尘硬抗天之滟锋芒,一击,便已裂纹缠身。 “天之神器。” 见状,仙踪无名面色沉静。 虽然他的拂尘也是世上难得的奇物,但对上天之神器,终究是逊色不止一筹,落入下风他并不意外。 力道再催,拂尘身上裂纹愈发清晰,玄膑见隙一掌扫出,仙踪无名接掌同时,双招余威扫荡,手中拂尘彻底崩毁,仙踪无名身形暴退。 拂尘崩裂,更在其手中留下几道细小伤口。 双强之决首招交锋,竟是玄膑稍占上风。 但玄膑心内明白,这一招的交锋,不过是自己凭恃了天之滟的力量,仙踪无名,这位魔始六魂化首,绝不至于只有这等实力。 “不差。” 尘沙弥漫,仙踪无名的几道伤口此刻已然尽数复原,一身衣袍仅仅只见得稍微凌乱了些许,仍不改其丰神异彩。 “天之神器,织剑师冷滟,你暴露了你的一个软肋。” “许多的事情,并不是想隐瞒,就能隐瞒的下来的。” “是啊,随着你的名气越来越大,对手越来越多,无数人都会盯上你,这种时候,哪怕你真有扫灭一切的武力,也未必就能事事皆如人心。” 说话间,仙踪无名身后,剑袋开,一道流光闪烁,一把通体晶莹如白玉的玉剑入手,玄膑看了一眼,并非君子之传,只是一把玉剑,仅此而已。 下一刻,玉剑动世,起手便是难以言喻的精妙剑招,剑气搅动天地,似成天地之威,压向前方玄膑。 “大易戟谱!” 异世之招再运,与《山海拳经》同列十强武道。 大易大易,大同小异,易,生极也! “直指乾坤!” 十强武道,大易戟谱,一会仙踪无名上乘剑式! 双极碰撞,触及天翻地覆,一股难以言语的恐怖力量爆发开来,战局中心,两人身影同退数步,嘴角鲜血飞溅,受创一身。 然即便鲜血染身,二人亦不约而同暗暗忍下伤势,脚下一踏,再度欺身而上。 剑戟交错,拳掌惊天,两人功体全都提至极限,招式之间,毁灭气息,撼天动地。 愈臻白热的战局,玄膑周身氤氲缭绕,绝对防御护持周身,同时,战戟翻飞,龙武加持,攻势凌厉,招招惊动天地。 森狱武学、异境功法,天道书阁加持之下,不仅未见冲突,反而渐显贯通之像。 “仙龙天剑·玄龙行!” 咫尺之间,剑光灿烂,仙踪无名剑化玄龙升腾九霄,恐怖的剑气席卷,所过之处隐约可见虚空裂痕! 攻势近身,玄膑一声长喝,再运《大易戟谱》! “迷津指渡!” 极招之威,不逊魔始化首半分,两人力量直接对冲,下一刻两人身影飞出,百丈外,强行稳住身形。 点点滴落的鲜血,从天而降,胜负难分的一战,惨烈的让人触目惊心。 “汝,当真是令始主小看了。”仙踪无名抬手擦掉嘴角血迹,目光看着前方年轻人,沉声道,“这份修为,纵然你的父亲要对你动手,只怕也是难胜了。” “魔始化首,亦是名不虚传,想来魔始能为,更令人惊叹。”玄膑暗提功元,压下体内伤势,神色冰冷道。 “只是可惜,今日,你在劫难逃了。” 话声落,玉剑之上剑气再度翻涌而起,仙踪无名一身衣袍鼓荡翻滚,杀气再度攀升。 玄膑见状,却做出了出乎仙踪无名预料的举动,天之滟重化登龙杖,面对仙踪无名杀招,神态淡然。 “嗯?”就在仙踪无名心生疑惑瞬间,便似觉察了什么,脸色骤然一变。 看向玄膑,只见后者淡然自若,似乎并不感觉意外。 “他便是你的底牌?” “若无准备,玄膑怎么敢孤身一人行事。” “哈,好胆色!” 这一声夸赞,不仅仅针对于玄膑敢独面仙踪无名,更赞叹玄膑的实力。 “如何?还要再战吗?”玄膑说道,“再战,可就走不了了哦。” 就在二人话音未落之际,赫见九霄云海之上,一道凝聚为“法”字的光球急速闯入战场,浩荡凛然之威,冲天的儒门浩然气,诛邪辟易! 来人正是—— “正天地所不正,判黑白所不判,犯人鬼所不犯,破日月所不破。儒法、无情,法儒、无私。” 喝酒去了,明天四更 第209章 叔侄 荒野之上,双强对垒,极招再会之后,忽闻一声凛然正气的诗号回响,魔始化首双眼扫过眼前人,肃杀的气息流转,双目沉凝,隐透几分意外之色。 “是他?如何,他便是你的底牌吗?” 仙踪无名回身挥剑,冷冽剑光,刺眼之极。 玄膑舞杖,铿然接下玉剑,双眼看着眼前之人,开口道,“若没有一两手的准备,怎敢孤身一人行事啊。” “倒是吾小觑了你。”仙踪无名收剑,语气不见波动,道。 “如何,要与他交手吗?”玄膑说道,“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 “你认为始主会害怕他吗?” “若是魔始自然不会,但仙踪无名,终归不是魔始!” “哼!那仙踪无名,要令你失望了!” 与此同时,半空之中,一道沉浑掌劲轰然盖落,浩大刚正,尽显其人不凡根基,笼罩仙踪无名。 仙踪无名压下伤势,挥手一掌应招,一声轰爆,仙踪无名倒划数步。 赫见一道精纯浩大之元功凝聚而成的护体神光,中间一个硕大法字熠熠生辉,诸邪辟易,正是昊正五道第一关守关者——法儒无私,御命丹心·君奉天! “仙门根基,仙门武学,真是久违的感觉。”仙踪无名看着横栏闯入二人战局之中的法字光球,淡然说道,“你倒是与你的父亲一般,一样的,道貌岸然,冠冕堂皇,别无二致。 “嗯?”君奉天看着眼前之人,其形其貌,与脑海之中,幼时所见画像渐渐重合。 再结合事先玄膑的书信中所提到的内容,眼前之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再看那张面孔,怒发冲冠,一击,赫见护体神光中凝聚一道剑光,伴随一声怒言斩下! “你,没有评判他的资格!” 一瞬,剑气逼命,仙踪无名一掌扫出,同为仙门绝式,双招激荡,瞬毁十方荒野。 “哎呀,儒门之人,却不知人伦大礼吗?”仙踪无名声音淡淡道。 “细算起来,你我还未出五服范畴,你可是还得称呼一句,叔父啊。” 儒者闻言,翻掌再凝浩然功,浩荡一掌拍过,威势震天。 仙踪无名汇聚功元,一掌迎上,硬撼法儒威。 怦然一声,战局分开,避过战局余浪的玄膑在一旁心中大呼精采。 神光之中,儒者神色冷冽,道,“邪魔外道,大义难容!” 仙踪无名闻言,看着前方,冷笑言道:“好一个冠冕堂皇的儒门法儒,法儒无私,啊,君帝鸿的死亡真相,汝查明了吗?” 法儒闻言,伴随一招出手,同时开口说道:“此事与你有关?!” “诶,他的死,可与始主没有任何关系,始主可没有那份在他不做任何反应的情况下,杀他的能为。” 仙踪无名意有所指道。 “你!” “哈。” 剑气斩落,却是径直透体而过,正是仙门绝学天风寄影。 半空中,再听闻仙踪无名的悠悠言语,“君帝鸿之死,其中隐情,你可好好调查一番,始主期待你调查的结果。” “当然,如果你实在查不出真相,你身旁之人必然知道,公子膑,吾忘了你与始主的交易。” 听到仙踪无名的最后一句,玄膑的脸一下便垮了下来,这个老硬币,临了了还要阴人一手吗…… “公子膑。”仙踪无名离去,君奉天回头看向玄膑,说道:“你本有机会同吾一道将其阻拦。” “是,但这般作为,没有意义。”面对法儒疑似问罪的问话,玄膑一脸平静道:“魔始本体不灭,纵然在此将其斩杀,也能复生。” “……你到底是谁,为何会知晓昔日仙门旧事。”君奉天道。 “许多事情,既然存在,便会留下痕迹。”玄膑开口道,“无论如何,此番多谢法儒尊驾出手相助。” “你有功于百姓,救你是君奉天理所当为,不过,他所言的事,你当真知道真相?”君奉天敛眉道。 “真相,重要吗?”护体金光笼罩,玄膑看不清君奉天神情面目,但以他对这位法儒徇私原著的表现来看,大孝子啊。 “有些事情,魔始所言不差,知道真相,未必就是什么好事。” “若真相无用,法理何存!”君奉天义正辞严的说道,“若阁主当真知晓,请告知,君奉天在此多谢。” 说你头铁,你还真的头铁啊,原著中即便是知晓了真相的你,不也没有做什么吗? 又何必执着于这等无聊的真相呢…… 玄膑心内暗暗摇头,但魔始这雷都已经埋在这了,玄膑一再回避,反而只会引起君奉天的疑心,于是便开口说道:“此事,说来话长,还请法儒尊驾先同吾移步还施水阁吧,我将我所知道的事情尽数告知。” “多谢。” …… …… 北海灵洲,北洲王城,欲苍穹根据玄膑所赠与的锦囊上所书的“倚情天”三字开始寻找。 但出乎预料之处在于,原本以为极难寻找的人,竟然与忆秋年算是半个旧相识,不仅如此倚情天于在北海灵洲同样也有着不小的名气。 剑凤·倚情天,北海灵洲传闻中的剑客,亦是北洲王城中地位崇高的剑授,大名在北海灵洲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曾耗费多少功夫,几人便通过昊天的许可,获得了与倚情天一晤的机会。 “就这样吧,我与老忆会一会这个倚情天,舒石公你和百丈逃禅于外护持。”欲苍穹说道。 舒石公点了点头,“没问题,你们进入后,吾会以术法隔绝此地外来视线之探查,以防备不测。” “嗯。”欲苍穹点了点头,看向百丈逃禅,“那舒石公安危,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百丈逃禅答道。 舒石公术法修为不凡,但一旦被人接近身前,便会应对乏力,尤其是施术之时,对此百丈逃禅自然不敢有所大意。 “那就走吧。”欲苍穹回过头,纵身一跃,直入九霄云海,忆秋年紧随而上。 而在云海之上的一处断崖,蓝雨情深浮云栈,一道身影负手,闭目而立,等待着久违的。 贵客! 第210章 第二百零九:赣话高人 剑凤,剑授,相近的称呼,却有两层截然不同的意思。 剑凤美名是称号,形容其出剑有若凤舞九天,赤霞冲霄,绝艳当世;剑授之名是职位,北海灵洲之内,城中禁卫尽受其教授剑艺,城主昊天掌上明珠更与之有师生情谊。 北洲百姓皆知,薄樱魅影师、无罣相分别为城主昊天之左右手,但北海灵洲,昊天之下的第一高手,还在倚情天。 甚至于还有传闻称,剑授之能,丝毫不在昊天之下。 忆秋年曾与倚情天打过交道,但是不多,但短短的数次会面中,倚情天却是给忆秋年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苦境高明的剑客数不胜数,会将赣话的武林人更是多入过江之鲫,但剑法超凡绝伦,赣话亦罕逢对手的,这些天忆秋年却只遇到了一个。 回忆起昔日的一战,那一战里,论剑法,倚情天没赢,论赣话,倚情天没输,即便是剑界神话的忆秋年,在面对倚情天也必须道一句甘拜下风。 蓝雨情深浮云栈上,一道白袍紫发,姿容英俊,气质冷酷的剑客阖目负手,气机沉若渊海,神彩不凡,觉察云栈底下飞快穿破云层即将来到的身影,剑者缓缓抬手,指尖剑气飞快斩向云栈之下。 “老忆,看来你这个朋友脾气不是很好哦。” “哎呀,练剑的人,多少都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傲气。” “哦?那他的剑,不知道配不配得上这份傲气。” 欲苍穹挥指为刀,剑气转瞬尽溃。自从走上自己的刀道,这世上敢于同欲苍穹主动出招的人已然不多,更何况还是同时对欲苍穹和忆秋年一刀一剑当世两大决定高手动手。 这一刻,欲苍穹便于心内暗暗决定,要给倚情天一个难忘的教训。 他既然性情高傲,那老夫性情狂暴,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剑气溃散,倚情天面上依旧沉静,闭合双目,身形急退离开云栈边缘,下一刻忆秋年、欲苍穹已化作两道流光,降落蓝雨情深浮云栈,视线不约而同的看向不远处的那名剑客。 “好久不见了,倚情天。”忆秋年笑眯眯的打着招呼,只是那笑容中隐隐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和欲苍穹多年的兄弟,对于欲苍穹的性情忆秋年可说是再熟悉不过,倚情天的举动,若是欲苍穹不回应,那他忆秋年的名字就能够倒过来写了。 “上次交手,你与吾胜负未分,今日一会,倚情天期待。” “是啊,你之风采,老夫亦颇为怀念。” 犹记得昔日,五华峰下,双剑论交,剑上分明,嘴上亦分明。 有人败而未败,有人胜而未胜,焦灼的战局,特殊的感受,即便已过去许久,仍旧叫忆秋年觉得记忆犹新。 “目中无人,你便是倚情天?” 故人寒暄稍毕,欲苍穹便已强行闯入二人的谈话,看着负手阖目的倚情天,忘心无我语气不善。 行走江湖多年,遇到的高手不计其数,但在面对他和忆秋年两个人时,仍表现的如此张狂的,没有。 就算是此刻被封印在封灵岛上的那个疯子,在面对他时,也不敢如此的嚣张。 听闻来者点名,倚情天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灰袍刀客,点了点头说道:“刀意凛冽,你便是欲苍穹?” “嗯?” 前一刻还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下一刻,说话便如此的客气,一瞬间欲苍穹有点疑惑于眼前之人的套路。 这种感觉,很不适应啊。 “云栈之下的剑气,给一个解释。” “听闻故人前来,一时激动,所以丢了些剑气,没想到非同寻常之人走的也是非同寻常之路,竟是自九霄云海逆势而冲,令人叹为观止。” 倚情天的语气平淡,淡然,淡漠,仿佛真的就是有些意外。 但是……不知道为何……就是感觉……好生气啊,这个人说话,有些莫名的气人是怎么回事。 看着眼前人,欲苍穹眉头紧锁,昔日的一段对话浮现脑海。 “所以,遇上你这样的人有什么办法?” “欲老,这话说的,什么叫我这样的人。” “嗯?” “哎呀,其实这样的人很简单处理,只动手不动口,让他张不了口就行了。” 当日闻言,虽觉得荒谬,但是如今看来,似乎也不乏相当的道理。 杀气! 一瞬间,倚情天从欲苍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闪而过的杀气。 “你……” 话未落,刀已出,倚情天话至喉间,不得不强行咽下,面对眼前的刀界传说,容不得半点分神,更遑论讲赣话了。 而自始至终,忆秋年都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 他知道欲苍穹的脾气,也明白倚情天的个性,二人交锋,看似杀气凛然,但实则皆有分寸。 有得热闹可看,剑痞自然不会拒绝。 一言不合,蓝雨深情浮云栈上,蓦然风声起,战声起,忘心无我以指挥刀,转瞬剑光逼命。 刀剑交接,余波四荡,刀风剑气扫荡浮云栈,花草尽遭摧折,大有全非之态,倚情天多退半步,虽然如此,面上却是见不到半分的异样。 “欲老啊,大可不必,浮云栈上的花花草草,应是与欲老无冤无仇啊。” “何必拿无辜的花草出气呢?” 有能耐你拿我出气啊。 欲苍穹闻言眉峰一挑,一刀再出,狂岚怒啸,刀破尘浪。 倚情天翻掌挡刀,闷闷战声奏响,快招相接,转眼已是数十招的攻守轮替。 忆秋年于外看着,刀剑争锋不相让,一者刀成罗网,天上地下无可遁逃,一人剑似惊鸿,一剑未尽,一剑又起,剑势非凡出人预料。 但看似生死争锋,但两人起招落手,又各见克制保留,再过数十招,浮云栈上花花草草快被二人尽数铲除干净之时,忆秋年一展逍遥剑招,轻描淡写,举重若轻,便将两人分开。 战至此刻,欲苍穹仍是轻描淡写,但身上锐气已不似先前;而倚情天稍显狼狈,但风度仍在。 “好了好了。”忆秋年笑眯眯的说道,“战至此刻,该过瘾了吧,该说正事了。” 第211章 剑凤倚情天 蓝雨情深浮云栈,刀剑试探,草木受灾,无妄无妄,忆秋年见机打断战局,终入话题正章。 倚情天收敛了神态,看向忆秋年、欲苍穹二人,一本正经的神情,此时的他,方才有几分传闻之中北洲“剑授”的姿态。 而看着倚情天,欲苍穹几人心中也是疑惑,为何玄膑能肯定此人处就能够得到线索。 “吾听昊天说,两位点名要与吾一晤,敢问是为何事?” 转身挪步,到了一侧小亭之内,清茶三杯,由客自取,倚情天缓缓说道。 欲苍穹取了一杯饮后,一双眸子看着眼前这位“剑凤”,平静道,“此事原由,说来话长,先问剑凤一句,可曾在北海灵洲见过一个蓝发红衣的女童?” “女童?恕我直言,北海灵洲,已有多年不曾有过孩童出现了,至于蓝发女童,我印象中更是从未见过。”倚情天脸上露出疑惑说道。 “不过我常年居于浮云栈,就算出门也大多是外出离开北洲,对于北洲之事所知确实有限,几位如果愿意等待,我可以代为询问双月公主,她时常在北洲各地走动,或许会有线索。” “如此,那就多谢了。”欲苍穹道谢说道。 与癫不乱夫妇的关系,欲苍穹早将二人的女儿看做了自己的晚辈,如今下落不明,欲苍穹面上不说,心头同样担忧不已。 而就在三人交谈之时,浮云栈之外,七指神相·舒石公一运术法巧能,织云成雾,悄然成型,笼罩蓝雨情深浮云栈周遭。 然而就在舒石公运使术法能为时,遥远所在,一道虹光自暗处凝现,照射云雾,舒石公所展术法竟是飞快消融。 高手! 舒石公双眼一眯,不敢大意,“逃禅,为我护持!” “好!”百丈逃禅应答一声,声若洪钟,形似罗汉,不动如山。 舒石公随即全神贯注,双手翻飞印诀甚至成为幻影,掐诀应招,隔空斗法。 云海虹光相交会,互不相让! 而在浮云栈上,三人对谈,对于九霄高空之上术法斗浑然未觉。 “几位此番大张旗鼓的前来北海灵洲,只为那个女童吗?” 忆秋年、欲苍穹、舒石公、百丈逃禅…… 都非是江湖中寂寂无名之辈,若只是为一个女童……那这个女童的面子也太大了。 难不成是欲苍穹的私生女或者别的什么债?啧啧啧,人老心不老啊。 欲苍穹摇了摇头,说道:“此事本因,非因我等所起,之所以找上你,是因为还施水阁阁主公子膑有东西要我等转交,说是关系到汝心中所渴求之物。” “吾渴求之物?” 倚情天闻言,眉头紧锁。 公子膑,这个名字在近段时间频频出现于他的耳边,在整个武林都有相当的名气。但倚情天自问与之素未谋面,所谓“渴求之物”更似是无稽之谈。 “这个锦囊内上所言,他说你一看便知。” “嗯?” 倚情天伸手接过,打开锦囊一看,只见上面洋洋洒洒的写着几行字。 嘿,仙门第一大冤种,神交已久啊。 想知道当年被逐出云海仙门发生的事吗? 想知道君时雨的下落吗? 想知道这么多年你的笔友是谁吗? 那就赶紧来还施水阁找我吧,记住要偷偷的哦,最好带上薄樱魅影师哦。 看似调侃,看似飘然,轻飘飘的几句话,却是疯狂激荡倚情天心海波澜,何故?何言? “他!”倚情天双目圆瞪看着眼前的欲苍穹和忆秋年二人,“他还说了什么!” 欲苍穹、忆秋年相视一眼,皆疑惑于纸条上所记载的内容,到底是写了些什么,竟然让倚情天一瞬间脸色大变,方寸尽乱。 “他让我转交给你的,已是全部,后续如何,可能只有他那里才有答案了。”欲苍穹说道,“不过,看你这般状况,分明乱了方寸,还是暂息心海波澜吧,不然反有可能误事。” “吾……” 君时雨、笔友、云海仙门当年的真相,这些事,这些人,自己怎么可能还能冷静。 公子膑吗…… “吾先去拜访公主,说明两位欲寻人之事,请。” 说吧,便一道身法,闪身走出浮云栈,往北洲王城而去。 薄樱魅影师吗……此事难道还与他有关…… 昊天……一瞬间,倚情天的脑海中又闪过昊天的身影,云海仙门的变故,当日北海灵洲初相会,真相……莫非这其中还另有隐情吗…… “看到倚情天如此模样,我都忍不住的好奇,公子膑那张纸笺上所写的内容了。”忆秋年缓缓说道,“不过,想来必然是对他而言极为重要的人或者事。” “嗯,走吧,先与舒石公他们会和吧。”欲苍穹道。 正主都已经离去了,再待在这样的一个地方,也没有太多的意义,就在欲苍穹、忆秋年转身欲离开浮云栈之时,浮云栈外,杀气骤然降临! 两道身影,黑袍蒙面,现身拦杀! “嚯哟,有点意思。”忆秋年啧啧赞叹说道,“多少年了,久远到都快忘了这种走在半途中,然后杀出一伙不知名的神秘势力拦杀的戏码了。” “你似乎还非常期待的样子,忆秋年。”欲苍穹眉头紧锁看着眼前两个黑袍身影。 不知为何,眼前两道影子,给他的感觉上,充满了古怪。 “不可大意。” “放心啦,只是有些期待哦,北海灵洲,到底还有怎样的隐秘。” 剑指运剑招,刀中藏剑式,逍遥山水,忘心无我,当世刀剑传说面对神秘来人拦杀,这场意外之战又将是何等的结果? …… …… 浮云栈外,遮掩他人眼,舒石公全力运转术法威能,隔空之斗愈演愈烈,身旁百丈逃禅谨守方圆,刹那间,暗处杀机现,刀光剑气至,百丈逃禅一声怒喝,佛门诛魔至宝赤龙杵应声而现,一招逼出来人,只见来人亦是黑袍罩面,神秘莫测。 “逃禅,来者不善,当心!” “我明白,你全心应对便可!” 赤龙杵现,金刚护持,百丈逃禅以一敌二,这场守卫之战,又将是何等的结局? 预支一连串精彩后续,请勿错过…… 第212章 镜像?印象?幻象? 蓝雨情深浮云栈,受到巨大冲击的倚情天不顾一切的匆匆离去。 就在欲苍穹、忆秋年二人也准备一道离开无主的浮云栈时,杀气来袭,黑衣拦道。 一为刀界传说,一为剑界神话,有一说一,这番拦道,确实是给与了两人以别样的体验感。 甚至于,二人都已经记不得,自己上一次于半途被人拦道是何等样的时候了。 但是说笑归说笑,这里是浮云栈,北海灵洲,这样的地方突兀的杀出,若说其中没有蹊跷,任谁也不会相信。 一刀一剑,二人对视一眼,多年的兄弟默契自在心间,下一刻,刀与剑同时出手,不带丝毫的保留,目的只在一个,生擒! 然对面的两个黑衣人,面对转瞬即至的攻势,一者术法抬手,一者双手开合,一根百炼精钢长棍入手,虎虎生风! 身怀默契的刀与剑,眼神交会,便已锁定了各自的目标。 下一刻,四道身影两两对撞,四道截然不同的真劲互相冲突,然根基之差,修为高低,仅一招,黑衣人便已呕红倒飞出去。 但即便是如此,两个黑衣人所展现出的招式,却也令忆秋年、欲苍穹二人错愕不已。 “方才那是?” “是他们二人的招式。” 赤龙杵法,八指数术,分别是百丈逃禅与舒石公之绝学,多年的兄弟,相互切磋,早将各自的武学特殊之处牢记于心。 而方才四人,两两对招的瞬间,虽说根基天壤之差,但是二人依旧认了出来,那是舒石公和百丈逃禅的武学。 “但是……为何?” 欲苍穹和忆秋年心内有着同样的疑惑,究竟是为何…… 为何他们两人的绝学,会出现在两个黑衣人之手,那他们难道…… 心忧兄弟安危,欲苍穹、忆秋年无意拖宕战局,但见二人凌空一踏,身影瞬间消失。 天地极速,快的难以捕捉,再现身,已至黑衣人身前,刀光剑气一瞬,意在擒敌,殊料对方空门打开,竟是舍招求死。 仅仅一招,便已宣告胜负分明。 “他们两人,到底是?”看着倒落在地的尸体,两人心内同样有种种疑惑,就在欲苍穹准备揭面时,浮云栈外忽闻脚步声,一白发红面具的人快步来到。 “你是,无罣相?”忆秋年记得,在昊天的宴会上,曾与几人介绍过此人。 “正是。”无罣相点头答道,“方才路过此地,听闻有战声,方才赶来,两位可有看到什么可疑人等?” “可疑?难道说……嗯?” 欲苍穹看向地面,只见原本躺着两具尸体的地上此刻空无一物,甚至于就连血迹也不曾见得半分。 “怎会!” 忆秋年看到此状,脸上也是错愕一瞬。 “发生何事了吗?”无罣相询问二人说道。 “无事。”欲苍穹摇了摇头,“我等还另外有事,先行告辞,请。” 赤龙杵法,八指数术,难保对方不会以百丈逃禅和舒石公为目标,担心兄弟安危,二人匆匆离去。 无罣相目送着二人远去后,随后发出了一声冷笑,“无人能够逃出始主的掌握,哪怕是传闻中的人物,也不例外!” …… 诛魔圣器,赤龙伏魔,百丈逃禅孤身挺战,护持舒石公,独对神秘黑衣人。 面对来袭的二人,百丈逃禅眸中冷意起,一步踏出,瞬息来至前方,赤龙杵挥舞,石破天惊! 然下一刻,两个黑衣人,各持手中刀剑,惊现百丈逃禅意外之招! “灭刀式、逍遥剑式,你们是……” 一杵横扫,不退半分,接下刀剑攻势的刹那间,百丈逃禅便惊觉眼前两人所运招式,竟是与自己最为亲近的兄弟二人如出一辙,只是根基不足支撑,两人展现出的能为,远不及忆秋年、欲苍穹二人所展的半分。 想到此处,百丈逃禅心中杀意狂涌而起。 无论眼前两个黑衣人,是以何等手段、方法习来的招式,在他看来,皆是该死! 凶猛无比的伏魔圣器,一瞬横扫而过,战局瞬间分明。 而就在同一时间内,那一道始终与舒石公纠缠不清的虹光竟是自行散去,舒石公收工再观看战局,只见得百丈逃禅一杖结束了两人性命。 此刻,欲苍穹、忆秋年匆匆赶来,看的二人无恙,心中稍松。 “你们无恙吧。”忆秋年开口问道。 舒石公点了点头,“放心吧,并无大碍,倒是逃禅,你呢?” “放心,两人实力不值一提……嗯?” 说话间,百丈逃禅和舒石公脸上同时显露出意外神情,只见两具尸体不翼而飞,甚至就连血迹,也不曾残留半点。 看着二人怪异的神情,欲苍穹二人也是心领神会。 “看来你们也遇到了,神秘的黑袍蒙面客。” “也?”舒石公注意到欲苍穹所言,“难道你们。” “此事蹊跷,先回返再做商议吧。”欲苍穹说道。 “好。” …… …… 熟悉的北洲王城,倚情天再度踏上,却与昔日相较,是截然不同的心情。 薄樱魅影师吗…… 北海灵洲的国师,昊天的左右手,一手打理北海灵洲上下尽展其不凡能为,但不知道为何,在面对薄樱魅影师之时,倚情天心内总会莫名的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厌恶感。 而今日,收到玄膑的纸条后,更将内容径直导向了薄樱魅影师,如论如何去想,倚情天也想不明白,此事为何会与薄樱魅影师有所关联。 但想不明白,便不用再去想了,在知晓君时雨下落的那一刻,所有的东西,对于倚情天而言都失去了意义,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将那个人,那个自己苦苦找寻却找不到的人,找回来,不惜一切代价。 太阴殿内,琴弦铮铮。 薄樱魅影师悠然抚弦,口中吟诵,“一窗残月影,漏断独销魂,沾衣疑薄樱,半脂半泪痕。” “剑授,既然到了太阴殿,又何必藏匿呢。” “你是何时发现的我?”倚情天自暗处走出,看向薄樱魅影师说道。 “自你踏入天阴殿的那一刻起。”薄樱魅影师回答道,“太阴殿,在我眼中,没有秘密可言。” “是吗?”倚情天一指薄樱魅影师,说道,“那刚好了,随我走上一趟吧,薄樱魅影师!” 第213章 剑凤遭劫 天阴殿中,剑凤·倚情天一会薄樱魅影师,两道身影对视而立,倚情天开口邀约,使得紧张的气氛愈发紧迫。 薄樱魅影师作为北洲国师,昊天的左右手,在北洲名声极好,其阴阳术法曾多次救北洲百姓于灾难;而倚情天作为北洲剑授,也不止一次的以手中之剑救下北洲百姓。 但在北洲王城之中,剑授与国师不和,却是众所皆知的事情。 甚至于倚情天从未掩饰过他对于薄樱魅影师的厌恶,即便是他自己也说不出那份厌恶的原由,或许仅仅只是在于,有些人,天生便难以相容。 “嗯?” 面对倚情天伸出的手,薄樱魅影师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倚情天。又仿佛什么都没有看一半,原本深邃的双眸此刻显得有些难以言喻的空洞。 “薄樱魅影师!” 倚情天北看的有些发毛,正欲开口,忽然心有所感,转身挪步,赫见黑暗之中,一道厉掌,速度块的令人心惊,倚情天全力应招,转眼交锋,双掌对碰! 终是稍慢一筹,倚情天倒退数步,嘴角一丝鲜血流淌,但那道身影却是紧跟而至,近在咫尺的两人,拳掌转瞬交错,千钧惊世。 “是你!” 语气之中,满是不可置信,也不愿置信的震惊,灰袍冷目,孔武威严,正是—— “昊天,怎有可能是你!” “倚情天,你太令吾失望了!” 隆隆剧震,不断扩散,昊天式式杀招,一招一式,风劲呼啸。 再战十数招,拳交错,掌对撼,终究是失了一手先机,倚情天渐陷支绌,咫尺之距,昊天纠缠,更是不容剑凤有拔剑之机! “你,到底在幕后,扮演怎样的角色!” 再度被逼退,不待握上剑柄,昊天沉掌又至,倚情天强行压抑伤势应招,但心中愤怒的同时,疑惑也疯狂冒出。 为何会是昊天? 薄樱魅影师状况为何如此诡异? 他与时雨到底有何关系? 本就落于下风,心神更见分散,一时不备,又遭一指重创左肩,倚情天发出一声闷哼,往天阴殿外遁逃,身后昊天亦是紧追不舍,一掌再度落在倚情天后背,倚情天整个人登时被拍飞出去。 “你,到底是!” 剑凤终得出剑,一瞬剑虹横掠,昊天一指,轻松破招! “为何会是你?昊天!为何会是你!” 眼前之人,曾救自己性命,更帮助自己从丧失爱人的悲痛中得以解脱,但为何……为何今夜却要对自己出手,倚情天心中只有疑惑,只有不解。 若要自己这条性命,当初又何必救自己。 “为何会是我吗?”昊天缓步踏上,淡淡说道,“一切都要怪你啊,若不是你与欲苍穹等人接触,得知了薄樱魅影师的秘密,你对吾而言,还是一颗可堪一用的棋子。” “此事与薄樱魅影师何干?” “其中的关系,汝可自行猜想吧,今夜之后,北海灵洲,再无剑凤!” 猫?九:,老,字:号"小"说'群:;9.'4!;0'7;:5!:7:!3?,0''3',编,,码!!2?3?2:1  重掌拍出,石破天惊,北洲之主惊展骇人能为,倚情天重创在前,面对眼前的取命攻势,唯有豁命一搏! “快意秋风!” 一剑出,气如狂澜开阔、形似静水捐流,劈犹阴阳割晓、扫比天地两殊! 奈何重伤之躯,精妙剑招亦难扭转战局倾颓,面对昊天雄浑功元缭绕的沉重一掌,得意剑法难得意,剑凤饮败翼难伸! “噗!” 倚情天身影退出十步,剑锋入地,止住退势。 鲜血不断滴落淌入泥土之中。 “倚情天,受死吧!” 就在瞬间,一道掌气扫入战局,伴随一声倚情天熟悉的如同银铃一般生脆的声音。 “何方宵小!” “剑授!” 一掌溃杀机,杀气四溢的双眸与倚情天四目相对,发出一声冷哼后转身离开。 “若凡……啊……” 重伤之躯再难撑持,就在即将倒地一刻,渺若凡将将快跑来到倚情天身侧将之保住,看着随后靠近的身影,倚情天双目圆瞪,满脑子尽是不可置信。 “昊……天?” 怎有可能,此人,怎会是昊天? 那方才那个人又是? “嗯?”见到倚情天异状,昊天抬手,源源不断的功元注入倚情天体内。 “父亲!”渺若凡看着昊天,又低下头看着倚情天,“剑授……” “我……” 正欲开口,却只感觉一阵剧痛袭身,倚情天顿时意识全失,只余耳边残余回响。 “剑授!剑授!” …… “啊!” 再睁眼,入眼却是熟悉的屋顶,耳畔回响起一个叫人莫名厌恶的声音。 侧头一看,只见得一张斯文儒雅的白皙面孔,带着叫人难以言说的神情。 “汝醒了。”薄樱魅影师淡淡说道,“堂堂剑凤,竟然败的如此狼狈,真是令人意外,看来袭击你之人实力不差。” “薄樱魅影师?”倚情天回响起记忆中,薄樱魅影师的奇怪姿态,心中充满了疑惑,开口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两天两夜,原本是若凡公主看顾,我以术法让其去休息了,怎么,看到是我不是若凡,觉得很失望吗?” “……哼!”倚情天冷哼一声,却也同时牵动了伤口,冷吸了一口气。 “收敛你的脾气吧,伤势未复。”薄樱魅影师说道,“既然醒了,吾便禀告主上,关于当夜袭击你之人,还有许多的疑问。” “……” 昊天…… 倚情天眉头紧锁,那人真是昊天吗?那与若凡出现,救下我之人又是谁? “薄樱魅影师,那夜,你在天阴殿,为何表现得那般奇怪?” 听到倚情天的问话,薄樱魅影师面露玩味之色,“剑凤确认那天夜里,在天阴殿看到了我?” “当然,那人分明就是你。”倚情天说道。 “可是,吾在执行主上任务,当天并不在王城之中,此事剑授可同主上查证。”薄樱魅影师说道,“这么说来,是有人假冒了我,袭击了剑授?” “冒充你?”倚情天闻言,越发的疑惑。 薄樱魅影师不在北海灵洲,那我当夜所见究竟是…… 昊天又是…… 那夜,若凡与昊天,又是否看清了那人……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214章 那年仙门那些事 还施水阁,待客厅内,两道身影,屋外是若叶凝雨和若叶知秋把守,不允许任何人接近,只因为接下来待客厅内所涉及到的事情,将影响到整个武林局势的发展。 君奉天仍旧身处于护体神光之中,但却不妨碍他看清玄膑,他在昊正五道时便不止一次的听闻过公子膑的名号,如今亲见,只觉得眼前之人,却是必传闻中还要神秘几分。 云海仙门从不涉外的秘闻,包括他一直追查却未得出结果之事,在公子膑眼中,似乎算不上什么秘密一般。 玄膑当然不知道君奉天的想法,但对于君奉天这个人,他并不陌生。 毕竟一度是原著中一堆编剧力捧的仙门少主,虽然最后如同他的父亲一般人设崩的一泻千里,但也不妨碍其拥有一大票的拥趸。 但无论如何说,君奉天其人,足够的老实,厚道,不怕死,至少大节上,君奉天的表现可圈可点。 昊正五道的几位尊驾同样都是如此,哪怕有着各式各样的小毛病,但是人品上都没的说。 这也是为何他能放心大胆的将玄离送去德风古道的原因。 以还施水阁如今的武林声望,只要玄离不主动搞事,就算真实来历被皇儒无尚看破,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思绪收回,玄膑的目光重新看向君奉天,开口道:“首先,约法三章,今日在此处的事,只会有我们两个人知道,而且出去之后,我不会承认是我所言。” “其次,这些事我只会说,但不会告诉你我是从何得知,也请法儒尊驾不要询问。” “最后,事情真伪,我相信法儒尊驾会自行判断,也就无需自我口中得到确认的结果了。” “好!” 听完了玄膑的约法三章,君奉天缓缓点了点头。 事关云海仙门,事情重大,对于玄膑所言,君奉天也完全能够理解。 “那就开始你的问题吧。”玄膑开口,平静道。 他已经决定了,天迹也好,地冥也罢,反正都还困着在,也不用担心,至于两人出来以后,等先料理了君奉天再来找他的麻烦还差不多。 “九天玄尊之死。” 这是君奉天的第一个问题,也是他最为关心的问题。 也可以说,是因为九天玄尊之死,才造就了云海仙门,九天玄尊钦点的玄黄三乘的分崩离析。 “看来你还是执着于此事。” “阁下既然知道,还望不吝告知,君奉天在此多谢。” “罢了,此事得从久远之前血河战役的最终战说起。” “血河战役?鬼麒主?”君奉天皱起了眉头。 上古血灾,血河战役,乃是由鬼麒主一手策划,生灵涂炭,人鬼相残,诸国征伐厮杀,死伤无数的大战,而鬼麒主最终被君奉天斩于剑下,魂魄难灭,便被封印在了云海仙门。 君奉天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还会牵扯到血河战役。 “当年,在最终一战时,云海仙门亦遭遇东瀛百妖卷异兽冥霾邪滍袭击,神毓逍遥赶回支援,虽除去了冥霾邪滍,自身却也被邪气附体,之后邪气便持续影响神毓逍遥,九天玄尊得知之后,欲在造化之间内欲封印其体内邪气,却在过程中被邪气共鸣、引动自身体内旧伤发作,被入魔的玉逍遥一剑刺伤,在吸出一半邪气后,重伤陨落。” 玄膑倒是也没有卖关子,一口气将事情尽数说明告知。 听着玄膑说完,君奉天自始至终不曾开口,不曾问话,护体神光之中,是玄膑也看不清的面目神情。 约法三章在前,君奉天深吸一口气,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有多说。 “那魔始之事?” “当年魔始被九天玄尊斩杀后,其脑识未灭,一直潜藏,而分魂则划分出数道,行走武林,为其复生以及后续的计划奔走,你所见过的仙踪无名便是分魂之首,此外还有北海灵洲之主昊天、行踪莫测的造孽,幽界魔皇计蒙,以及还在调查确认的宇宙之牢主事者风霁月和地海孤堡少主风月莫容。” “阁主既然将事情告知,必然有所计划。” “六道分魂,其中昊天吾已着手针对,风月莫容我已抓住,想请法儒将之送往云海仙门镇压,至于幽界,尚有昔日万堺封印,只是不知道是否能镇封得住魔始魔魂,宇宙之牢则在异世空间,吾正在找寻前往的方法。” “那吾再送走风月莫容后,便追踪造孽和仙踪无名的行踪。” “那公子膑便在此多谢法儒尊驾了。” “魔始亦是仙门之人,此事云海仙门责无旁贷。”君奉天正色说道。 果然昊正五道都是厚道人啊……玄膑心内感慨,昊正五道,当真是把专门利人,做到了机制。 “仙门之事既了,便是关于阁主信中所言的另一事,已有侠儒前往调查。” “侠儒无踪?” 尹潇深?太曦使者对上死神传承?魔闇四傻和光明阵营提前开打?人间的小神要内讧了?怎么办,好想把弃总提前放下来啊,八歧邪神、无间阎神、太曦、死神、虚无、魔佛波旬围殴弃天帝。 玄膑眉毛一跳,这不就有意思多了?所以说何必非要去和欧阳世家打热闹呢?欧阳世家那点小打小闹,和这些东西比起来,算点什么。 “正是。”君奉天点了点头说道,“一口道出,看来阁主在德风古道的消息,也颇为灵通。” “法儒尊驾莫要误会,毕竟昊正五道的几位尊驾,早已经大名在外,公子膑知道,也并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此外,还有一事。” “什么?” “昊正五道,皇儒无上邀请阁主,前往昊正五道一会。” “皇儒尊驾吗?” 大哭宝、蔺天行……也是一个值得敬佩的人物…… 不过,仙踪无名或者说魔始,既然都能看出我的来历,那皇儒无上只怕也……或者说,正因为他看出了玄离的来历吗? “吾明白了,多谢转告,公子膑不日便会前往拜访。” “今日之事,多谢。” 君奉天,仍旧维持着异样的平静,直到离开还施水阁。 第215章 马车真容 荒野上,两道身影,一白一黑,一前一后,缓步前行。 君奉天沉默不言,神色淡有忧愁,心结难解。 魔始分魂,图谋复生,此事,虽然麻烦,但他早已做好了承担一切的心理准备,这本就是云海仙门的事。 真正令他在意的,却是在于天迹…… 神毓逍遥赶回支援,虽除去了冥霾邪滍,自身却也被邪气附体。 被入魔的玉逍遥一剑刺伤,在吸出一半邪气后,重伤殒落。 …… 声声句句,回荡耳畔,自己多年以来追捕的凶手,原来,竟是自己在这世上仅剩的最为亲近的几人之一…… 君奉天,杀父之仇,你又将如何去解?事情真相已明,是否……不,决不能让玉逍遥知道! “喂,你放开我,我要回去找我的母亲。” 风月莫容跟在君奉天的身后,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 自还施水阁离开后,风月莫容不是没有尝试过逃跑,但眼前的这个人总是能将他再抓回去。 君奉天回过头,看着身后明显有些胆怯的少年,缓缓道:“此时的你,离开你的母亲,才是正确的选择。” 风月莫容闻言,面露愤愤之色,对着君奉天道:“乱说什么瞎话,我和母亲好好地隐居在地海孤堡,都是那个公子膑,我和他不共戴天。” 看到风月莫容的反应,君奉天面色不改,道:“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便不意味着不存在,此时的别离,是为更好的再相遇,不然纵然相遇,而无把握自身命运的能力,往往会铸就更令人心痛的悲惨结局。” 言及此处,君奉天的眼内流转一抹不为人轻易察觉的痛苦之色。 玉箫…… 风月莫容仍是愤怒说道:“你瞎说什么,难道他说的就是真得?” 风月莫容口中的他,自然是玄膑。 “有些证据,无法展示于你。” 君奉天说道:“既然君奉天选择了插手,便必然会调查清楚,来日若有证据证明公子膑居心叵测,陷害无辜,正法剑,亦会还你一个公道。” “你很厉害吗,哼,就算再厉害,又能怎么样?如果到时候真的发现我和母亲是被冤枉,你又能如何?公道要来又有何用?迟来的公道还算是公道吗?”风月莫容看着眼前人,愤怒说道,“这个江湖,从来许多人都是恃武行凶,你拳头大,自然就是你说的有道理。” “那便当做是如此吧。”君奉天一脸平静道。 “你!” 风月莫容一时语塞,他们想到君奉天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与他的形象可谓是大相径庭。 儒法无情,法儒无私。 君奉天心中淡淡念道,随后有道:“走吧。” “哼!” 心知难逃,风月莫容双拳攥紧,无奈紧跟脚步。 君奉天负手前行,看着天际星辰,双眸深处,百般复杂,今日所遇到的事,知道的事,即便是他,也不由乱了方寸。 玉逍遥! “阁下便是昊正五道,法儒无私吗?” 就在这时,马蹄扬尘,嘶鸣透耳,一辆马车于林间飞速奔驰而行,寻常人见只余幻影,直到君奉天的面前,马车方才停下。 “你?” 君奉天记得,近段时间,有人于公开亭挑拨各方,特征正是一辆四乘马车。 而据玄膑所猜测,马车中便是魔始分魂之一的造孽。 “法儒尊驾何必着急动手,虽说还施水阁阁主神通广大,但却并非是全知全能,他所说的,也未必就是事情的真相,既然以‘法’为名,如此莽撞,岂不愧对了一个法字。”马车内的人说道。 “直言。”君奉天微皱眉头,但手掌掌势,依旧随时将发。 马车内,仍旧不紧不慢的道:“法儒尊驾愿意,跟我一个说话的机会,真是令人荣幸。” “我所要说的话,也是不多,公子膑看似冠冕堂皇,但古诗有云,周工恐惧留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今日正道之栋梁,难保不是图谋苦境的邪魔党羽,在此还是奉劝法儒尊驾多多甄别。” “是吗?”君奉天应道,却是不置可否之态。 “哈,吾知道你心生怀疑,但未来事实会证明。”马车上的人说道。 君奉天凝眸,沉声说道:“如果你今日前来,只是说这些,那你可以告辞了。” “哈。” 马车内的人轻笑一声,“法儒尊驾,何必如此据人于外。” 君奉天平静道,“对于善类,君奉天自然待之亲和,视之为友,但若是邪魔之辈,君奉天唯有,正法以应!” “是吗,无碍啊。”马车内的人,并未因为君奉天的态度,而自身态度有丝毫的转变,仍旧是淡然应对。 “吾在此,不过是提醒法儒尊驾,公子膑的真实身份,只怕会超出法儒预料。” 君奉天并未回应,事实或许真的如此,但在这之前…… 马蹄扬尘,马车即将离去,却见神光之内,一掌轰出,断绝马车离开路线。 “哦?” “今日!” 君奉天沉声说道:“请恕君奉天冒昧,还请阁下,现身一见!” “可笑,你认为,你能够拦得下吾?!”马车内的人,发出声声冷笑和不屑。 “能与不能,何妨一试!” 既然已经知道了马车内的人可能会是魔始的分身造孽,君奉天又怎么可能让其轻易的离开。 魔始的举动,与犯下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主动挑到捕头面前,又有什么区别? “哈哈哈哈,久闻儒门法儒修为超群,今日,吾便出手,一试!” 话语落,马车内沉掌瞬出,重击君奉天护体神光,只听闻一声脆响,护体神光应声崩毁,但同一时间—— 正法剑出,诛邪辟易,一道剑气,正斩马车之上,应声崩毁的马车,露出马车内之人的狰狞面目。 “正天地所不正,判黑白所不判,犯人鬼所不犯,破日月所不破。儒法、无情,法儒、无私。” 白发白袍,威严刚正,面如山岩,手持律典,正是昊正五道守关者—— 御命丹心·君奉天! 而同时,马车崩毁,烟尘散尽,一张狰狞丑陋得异魔面孔显现,数不清的五官,难以言喻的血肉交错一处,仿若恶鬼一般,极尽恐怖。 连带着风月莫容都吓了一跳。 却见恶鬼狞笑,“君奉天,逼出始主真身,你又能如何?” 就在此刻,再闻朗声诗响,造孽之魔,脸色骤变—— “风云变,天下战难休,仗剑江湖平恨事,龙游天下斩魔流,公子号清修!” 第216章 造孽 荒野之上马车拦道,御命丹心真容现,马车隐世身份破,魔始分魂,血肉铸就,极端扭曲的异端之体,正是—— “魔始分魂,造孽,这次逮住你了。” 手杖伴随步伐,缓缓敲击着地面,于踏入战场的一刻,登龙杖瞬化天之滟入手。 面对君奉天、玄膑两人夹击,狰狞之鬼造孽的脸色也是说不出的凝重。 若是到了这一刻,他仍不知道自己中了计,那他也枉为魔始分魂了。 不过他的心中也有疑惑,为何玄膑能够肯定的出手阻截。 玄膑看着魔始分魂中最为造孽的一个,不得不说魔始的一种分魂确实是各具特色,而造孽可说是其中丑的最为有特色的一个。 原著中看着也就仇了些,但亲眼所见,不止仇,更会令人发自内心的感觉不适。 一个长着十多只眼珠子的脸,在思考的一刻各顾各的转动,还隐隐能看到血管中的血液流动,交缠的肌肉不时痉挛跃动。 即便是如今的玄膑,看着这一幕,也是心头狂跳了数下。 “造孽啊造孽,你真的是造孽啊。”玄膑看着造孽,缓缓摇了摇头说道。 “公子膑!”造孽看着一前一后,合围的二人,面色扭曲,“你竟然如此肯定我会来?” “实际上,并无那般的肯定,不过事先与法儒尊驾商议过了,一前一后,一明一暗的护送其直至云海仙门,想不到,竟然真的等到了意外的收获。” 所谓的计谋,往往是由足够妥当的布置完成的,这一点,玄膑明白的很。 也因此哪怕做些无用功,也一样要作下准备。 而造孽眼下心内只余两字—— 该死! 早知道玄膑狡诈,但造孽没想到对方竟然狡诈到了这一步。 “现在,束手就擒,或者被擒!”一步踏前,君奉天身后正法亦是出鞘半分,寒芒耀天日! “你们以为,就凭你们两人能奈何始主吗?” 虽然知道此战凶险,但魔始分魂,又岂是坐以待毙之辈,纵是面对当时双强合围,面上亦是不见惧色。 “能与不能,你一试何妨!” 一个造孽,再加一个风月莫容,魔始分魂便已去其二,这一战不容有失。 也因此,林间数道光影闪耀,再闻一语—— “落叶相依浑似醉,潦倒何妨;悠悠岁月谁高歌,绝胜柳狂。” 若叶知秋一挑额前发,看到造孽那造孽的面容,也是吓了一大跳,看着造孽说道:“啧啧啧,造孽之名,也算是名副其实了。” “你?若叶知秋?” 作为还施水阁还算尚可的战力,造孽对于若叶知秋自然也有所了解,此刻面对三名高手合围,魔始分魂,眼见已是在劫难逃。 “若你们以为,如此便能擒下始主,尽可一试!” 一声怒喝,杀气凛冽,造孽一身魔元汹涌而出,磅礴无尽的恐怖威压,顷刻之间席卷九天十地。 “你这般的尊荣,也就莫要提起魔始了,魔始都丢不起这个人啊。” 玄膑开口嘲讽了几句,同一时间身影闪过,手中天之滟破空而至。 造孽双掌纳魔元,迎上天之神器,铿然一声,脚下大地应声崩裂,尘浪狂涌,地陷数丈。 作为魔始分魂,造孽修为自然是非同凡俗,面对天之神器,也丝毫不曾示弱,但这一刻,正法剑出。 面对邪魔之属,君奉天从来不会固守所谓的不能围攻的道义。 甫退天之滟,再接正法剑,一招碰撞,鲜血溢出,流淌渗入大地。 方开战,便添创,然心内求生意志,却是更加炽烈,一身魔气涌动,冲天而起。 “哎呀,实在是不想我的刀,染上这样的血。” “刀啊,刀啊,今日便要委屈你了。” 若叶知秋摇头晃脑的说了几句,快刀一瞬闯入战局,刁钻道路有如羚羊挂角。 “高手的战局,可不是你这等二流的刀客所能插手的!” 听到若叶知秋的嘲讽言辞,造孽周身魔焰升腾而起,魔元倾泻,杀招亮手。 以掌应刀,无尽魔气于一瞬间澎湃涌出,硬撼若叶家族当代第一刀客。 然同一时间,天之滟、正法,锋铓齐至,面对三人夹击的局面,造孽一声长喝,极招出手! “孽元爆!” 魔威震撼,却难敌正道锋芒,一瞬的交崩,恐怖的余波横扫四野,君奉天见状身形闪烁来到风月莫容身前,为风月莫容挡下致命余威。 但硬撼三大高手,纵然是魔始分魂也难挡此招威能,身形暴退。 “魔始众化,仙踪无名倒还是个人物,你,有什么东西,实力也不过尔尔。” 诛心之语,传入耳中,造孽更见盛怒,一声长啸,魔气冲霄,全功汇聚,全力诛杀眼前坏事之人。 玄膑亦是无所畏惧,不闪不避,身后龙武于一瞬间浮现虚影,周身氤氲缠绕,同一时间轰然一掌回应! 双掌极端冲突,本就有伤在身的造孽口中朱红溢出,脚下却是不退半步,再提起魔元,迎上杀招来式! “魔武究竟·残神废玄黄!” 极招出手,魔武之招,毁天灭地! 同一时间,却闻君奉天一声长喝,手中律典抛空,正法剑上浮现浩然正气! “天地正法!” 法儒无私一展绝世锋芒,一剑挥斩,天地倾覆,云落尘升,万象逆转。 造孽接招,立感周身一沉,身子不由自主坠下。 双腿陷地,身形受制,又见冷刀破空而来,逼命无情。 造孽强抑伤势,抬掌凝元,顿时,风走云行,漫天云气汇聚,排山倒海一掌,正面轰向来招。 刀掌交接,狂涛怒浪席卷八方,又见裂痕蔓延。 余波中,但见蓝衣身影掠过,一戟过隙,虚空尽开。 造孽脚下一跺,拔地而起,避开夺命一招。 但见正法转势,一剑斩天,凌立剑光,瞬间划开百丈。 造孽凌空一踏,为搏生机已是豁尽全力,势落千钧! 剑锋斩过,轰隆一声之后,只见一泓溅血,飞落大地。 战局中,造孽嘴角鲜血溢出,周身魔焰却是更加炽烈。 “该死啊,你们都,该死啊!”造孽声声怒吼,因其面目,更显可怖。 然君奉天凌空而立,正法入手,无数剑气尽数纳于一剑! 同一时间,玄膑天之滟高举,再现大易戟谱,十强武道之招! 第217章 魔魂其二 荒野战局,法儒无私、玄膑、若叶知秋,揭穿武林之中动作频繁的马车真容。 魔始分魂造孽,面对三大高手合围,活命一搏。 最终一试,皆是惊天动地之招,剑光、魔气、龙武影,极端交会,天地崩溃,浩荡余威奔腾之势,更是毁灭沿途一切景象。 莫可阻,莫可挡,极端交会过后,四野再不存它物。 一旁,被若叶知秋护持的风月莫容,小小的脸庞此刻僵住,眸中倒映着眼前惊世骇俗的一战之威,目光难以移开半分。 此战,参与之人,无一不是当世的高手,远比他一生所见的最高的高手,还要高的高手。 余烟散尽,风月莫容看着战场之中站立的三道身影,片刻之后,处于正法、天之滟合围之中造孽,身形已然遥遥欲倒,颤抖的身躯,于片刻后,仰天呕红,不甘饮败。 玄膑见状挑了挑眉头,脚步挪移轻轻避闪而过,毕竟此人是魔始分魂,也是魔始科研精神的结晶,天知道这玩意儿的血液里会不会带点什么脏东西。 事实证明,即便是魔始分魂,七修真主,在足够多的人围炉之下,也不是不能无伤速通。 “该死!” 纵然重伤倒地,然造孽气息尚存,看着天际,最终含胡不清,骂骂咧咧的说道。 “君奉天,公子膑,你们都胜之不武!” “(ˉ▽ ̄~)切~~” 玄膑强忍着在那身体上踹两脚的冲动,不屑道:“如果围攻是坏人的专利,那好人岂不是也太吃亏了。” “哼!”造孽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玄膑也没心情再与造孽废话,扭头看向君奉天说道:“那风月莫容和造孽,就交给法儒尊驾了。” “君奉天,必不会让二人有失。”君奉天一脸正色说道。 “没事,真有麻烦带上风月莫容就好,临了时把造孽结果了就行。”玄膑浑然不在意的模样说道。 造孽,也只不过是一个造孽罢了。 “公子膑,你!” “闭嘴吧!” 一掌击出,断绝造孽意识,随后玄膑又看向君奉天:“后续若有消息,再行交流,请。” “请。” 若叶知秋随后跟上,玄膑二人转身离去,临了时,与风月莫容擦身而过,玄膑脚步稍作停顿。 “你,很想复仇?” “是!” 风月莫容昂着头说道,纵然眼前之人随时可以取走自己的性命,风月莫容也不会退缩半分。 “哈,那就在云海仙门好好进修吧,届时玄膑给你公平一战的机会。” 说完也不等若叶知秋再有反应,迈步离去。 一旁君奉天抬手封锁造孽周身经络,随后拖起造孽来到风月莫容身旁,“走吧。” “……好。” 面对眼前人,风月莫容只是点了点头,随后又说到:“你能教我习武吗?” “……吾已许久不收弟子,不过你若刻苦,云海仙门或许会有你一席之地。” “好!”风月莫容重重点头道。 一场大战,满目疮痍,各行一道的人,心中皆明白,这一战,才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 …… “这一战后,你有什么想法?” 归返还施水阁途中,主臣一前一后,玄膑开口道。 “苦境很有趣,也很危险。”若叶知秋少有的,一脸严肃的说道。 对于若叶家族的复兴,他自有他自己的一套想法,自踏入苦境以来,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是以一种较为游戏的态度面对苦境一切,直到当初和冷霜城一战,那是他对苦境这个异域第一次有了清晰的认知。 而后,随着在苦境生活的时间愈长,若叶知秋便愈发觉得,这个异域广袤,远不是黑海森狱能可比拟。 而今日战造孽,若叶知秋清楚地知道,主攻一直是君奉天、玄膑二人,他虽然参与了,但不过是敲敲边鼓的角色。 而造孽这样的人,放到黑海森狱,若叶知秋做了对比,哪怕是森狱之主阎王也未必就能说有十成把握将之留下格杀。 而据玄膑所说,造孽不过是魔始的几道分魂之一,那么几道魂魄聚集,其本尊又是何等强大存在。 “大太子是否一早便知道,黑海森狱进攻苦境,困难重重?”若叶知秋问道。 玄膑闻言,摇了摇头,“非也,而是从一开始便知道,森狱攻打苦境,绝无胜算。” 若叶知秋闻言愕然,“那大太子为何?” “为何还要主动请缨来苦境吗?”玄膑顺着若叶知秋的话往下说道,“很简单,为了不再被约束,为了能够获得真正意义上的自由,身在黑海森狱,吾终究难以逃脱父王、母后的掌控,唯有来到苦境,方才能开拓属于我自己的局面。” “可是……”若叶知秋闻言轻皱起眉头,“那大太子是打算?” “黑海森狱自创立之初,便有不为人所知的阴影,而关于此,我已调查出一些东西,待吾查明,便会明白了。”玄膑并未直接回答若叶知秋的问题。 若叶知秋闻言,当即说道:“我明白了,无论其他人如何想,若叶知秋必将誓死追随大太子!” “诶,不要动不动就誓死,不吉利,我要你,要央措,要凝雨、温翘,要大家,都活,活着与我一同,开创黑海森狱历代阎王从未开拓出的伟大局面!” “知秋明白了。”若叶知秋重重点头应道。 主臣二人渐近还施水阁,未至水阁,便已见得若叶央措行色匆匆快步跑出,“主上,终于回来了!” “嗯?神色如此匆忙,发生合适?” 若叶央措性子沉稳,鲜少能看到如此方寸大乱的时候,这也侧面说明,必然有大事发生。 “是,超轶主、暮成雪二人来访,带来武道七修和烈武坛的消息,如今双方冲突愈发激烈了!” “嗯?”玄膑闻言皱起了眉头,武道七修按理说有意琦行插手,九章伏藏难以掀起风浪,而烈武坛方面,三罡坐镇,外聚七修应也难对烈武坛之人造成威胁,怎么一下局面就发展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 这段时间,又发生了什么? 第218章 釜底抽薪 还施水阁,两道身影静坐,超轶主面带忧色,暮成雪眉宇间凛带一股肃然杀气。 意外的来客,玄膑匆匆来到水阁待客厅内,这段时间过于集中精力处理分魂之事,倒是疏漏了九章伏藏等武道七修。 不过玄膑也没有想到,就算有超轶主居中调解,意琦行压伏七修,事情依旧走向了极端的发展。 “公子膑,你回来了。”见得玄膑,超轶主起身说道,“冒昧来访,是我等失礼。” “过命的交情,这般说话就过于客气了,这段时日忙于它事,倒是疏漏了武道七修,不过发生何事,竟使双方关系恶化至此?”玄膑看向超轶主道。 “此事源头,仍在当初做寇才子和叕汗老大两位兄弟身上。” 超轶主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当日我寻找名医,诊断出两位兄弟身上的致命伤势,皆出自七修之招。” “此事超轶主一早与我说明,我本有意一寻武道七修之人对质,却被超轶主阻拦,但如今看来,倒不如直接了结恩怨。”暮成雪冷声说道。 听了两人所言,令玄膑有些意外的是超轶主竟然没有隐瞒,看得出来经历了烽火关键之事超轶主的性情还是有所转变。 玄膑开口道:“既然如此说,看来是事情有了变数,是否为叕汉老大和做寇才子死于武道七修之人手中,消息走漏,导致烈武坛众人难以平复心绪?” “不止如此。”超轶主的脸色说不出的凝重,“武道七修之人遭遇袭击重伤濒死,而招式乃是吾之义弟,三罡之一的点锋座·判死生独门绝学,此事激化武道七修之人情绪,双方摩擦加深,在九章伏藏带领之下,七修之人愈发难以克制,当日通天道上,见你似乎对九章伏藏此人有所了解,能否告知此人是何来历?” “来历吗?” 诡龄长生殿之主?匃皇彝灿天…… “此人我确实有所了解,简单来说,他绝无可能是所谓的武道七修秘使,不知你们可曾听说匃皇彝灿天?” 彝灿天? 暮成雪面露疑惑之色,但超轶主闻言神色沉下,道:“彝灿天,昔日以其独门武学《血邪令》纵横西武林一时,统辖一方黑道称尊匃皇,后来销声匿迹,你说九章伏藏此人与彝灿天有关?” 啧,老超,你这玩意儿的想象力,不太行啊。 “格局打开,想一想,有无可能,彝灿天,便是九章伏藏?”玄膑说道。 “怎有可能?” 超轶主闻言,疑惑道:“我虽未见过此人,但听人描述,因《血邪令》之故,彝灿天面貌衰老,但九章伏藏此人……” “金狮宝藏之中,亦有不老、不死之药方,使人返老还童,并不是特别困难。” 玄膑看着两人,解说道:“而九章伏藏此人,能够握有象征武道七修秘使的令牌,代表其必然和七修有所关系,所以……” “便是此人从中作手吗?” 一旁的暮成雪,俏脸上浮现出一丝杀气,开口道:“既然如此,将此人斩杀,便是了吗?” 暮成雪的想法,很简单粗暴,玄膑表示,我很欣赏。 “此人终究是要除,留着毫无疑问是一个祸害,但若是就这样将他斩杀,反倒会彻底激化七修与烈武坛的矛盾,于大局无补。”超轶主摇了摇头说道。 “彻底激化又如何?七修之人,气焰嚣张至此,我等步步退让,对方却是步步紧逼,既然走到这一步,彻底开战又有何惧?超轶主,为何你总是选择让自己人委屈,纵然开战,我等烈武坛弟兄何惧!” 超轶主闻言,眉头紧皱,“青霜台,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若真爆发全面战事,众兄弟难免有所损伤,这是你我都不愿见之事……” “但如今,是武道七修步步进逼,不给我等兄弟以空间周旋了。”暮成雪反驳说道。 “好了,你们两位,无需争执。” 玄膑见状开口居中调解说道,“武道七修,外聚七修不足为据,但是内发七修,皆是不凡,贸然启战,只会徒增伤亡,激发双方仇恨,如今据我估计,双方矛盾多有九章伏藏从中引导,设法将此人铲除,便可。” “那便直接围杀如何?” “无相当证据,只是落人口实,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什么?”暮成雪说道。 “釜底抽薪。” “嗯?”超轶主、暮成雪面露疑惑。 玄膑见状也不卖关子,“据我所知,彝灿天此人之所以销声匿迹,便是为了寻求不老不死之法,如今看他状况,应是已经掌握,而在他销声匿迹其间,曾创建一处势力,名唤诡龄长生殿,或可从此处着手。” 诡龄长生殿,话说回来,彝灿天成了九章伏藏,而六祸苍龙并未变成识能龙,那么……诡龄长生殿是否有可能…… “将彝灿天此人根基一并铲除,何愁他,不露破绽!” …… …… 山洞悠悠,烛火幽幽,光影浮现,应招出两道模糊难辨的身影。 “造孽,被擒了。”昊天的声音回荡于山洞之中,看着对面的仙踪无名说道,“公子膑的行动频频,触手甚至已经探及北海灵洲了,你还要等到何时?” “何必着急呢?”面对渐渐倾斜的局势,仙踪无名仍是淡然,缓缓说道,“造孽被擒,却不会死,始主不灭,我等不死,造孽被擒,对于计划并无大碍,至于北海灵洲,忆秋年等人,修为确实不俗,但是论智计,他们岂会是你的对手,北海灵洲之局面,早在你之掌握,不是吗?” “哼,公子膑,你到底打算留到何时?” “一个洞察古今的异数,一个奇异的存在,吾自然要好好把玩。” “你就不怕他逃出了你的掌握?” “一个洞察古今的人,只会有无尽的自信,自信他所知之事,自信他能凭借先知先觉,步步掌握大势,从而形成碾压局面,六祸苍龙便是因此而败,但这,也将成为,他的败亡之因!” 第219章 渺若凡 北海灵洲,北洲王城,庭院内,一席白袍红裳的身影专心地运转着剑招,精妙绝伦,令人赞叹。 这时,庭院外,一抹亮丽衣裙的倩影迈步走来,绝美的容颜,带着几分不沾尘俗的灵气和活泼,令整个庭院都为之一亮。 剑招稍顿,倚情天有感,停下手中挥舞的剑,转过身,目光看向来人,开口道,“若凡,你来了。” “嗯,剑授,你感觉如何?” 双月公主·渺若凡,北海雄主昊天的掌上明珠,在北洲民间也颇有声望。 “已无大碍了。” 当夜所见所闻,倚情天不曾透露于任何人,哪怕是渺若凡也不例外,毕竟两个昊天这样的事,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那就好了。”渺若凡闻言,欣喜说道,“对了,剑授,你拜托我调查的事情,我已经有线索了。” “嗯?如何说?” “我打听到,王城内有一名新来的宫人,时常往返于王城和北海迷林之间,行踪难辨。” “那此人是何身份?” “我也不知,只知道是国师带入王城之人。” “国师?”倚情天神情一凛。 又是薄樱魅影师! 按下心中疑惑,倚情天重新看向渺若凡,开口道:“好了,此事我知道了,切记不可再对外透露。” “好,若凡知道。”渺若凡点了点头应道:“那剑授何时带若凡一探北海迷林?” 倚情天闻言眉头皱起,“我几时讲过要带你一同?” “可是若无我,剑授根本查不出来不是吗?” 渺若凡生平最是对武林轶事感兴趣不过,对于倚情天正在调查的事,她虽然不明底细,但是只觉告诉她,这其中必然是一件很大的事情。 “好了,这件事不是你能插手。”倚情天说道,“我有事外出一趟,你先回去吧。” 说罢,便匆匆离去,只把渺若凡一人撂在原地。 渺若凡看着倚情天的背影,张了张嘴,“剑授欺负人。” 声音回荡在花园里,却无外人应答。 忽然片刻后,一个声音自渺若凡袖中响起,“看吧,我就说,你肯定会被撂到一旁。” “……”渺若凡脸上愤愤不平,“都是剑授,哼!” “哈,你与他相识这么多年,却不如吾一个素未谋面的外人看得清,你啊你啊,啧啧啧。” “你就麦说风凉话了,玉大哥,你就说怎么办。” “好办啊,倚情天此行必然是前往告知忆秋年等人消息,等到他们展开调查,紧跟他们动作就好。” “可是这样,剑授他……” “倚情天之所以这么对你,就是因为他认为你不过还是个孩子,若你能证明自己,他对你自然也会有所改变。”袖中玉珏,那一头的声音循循善诱说道。 “……好!”渺若凡心内权衡了片刻,随后重重点头应答道。 “公主果然是女中豪杰,那边来客栈,共商下一步的行动吧。” “嗯,你等我。” …… …… “北海迷林?那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房间内,倚情天传递的消息,使得欲苍穹几人关注起来。 “北海灵洲以北,乃是以冰和雪搭铸而成的奇地,气温极寒,之所以称其为林,乃是因为其地理冰雪对砌,如同深林一般,地势复杂,因其特殊气候,若无相当根基,根本无法在其中存活。”倚情天解答道。 “看来还是一处险地。”欲苍穹皱起了眉头,“但纵然是险地,我也要走上一遭。” “老欲冷静。”忆秋年劝道,“局势未明,局势未明,不可轻举妄动。” “忆秋年说得对,冒然闯入只怕反落对方陷阱。” 舒石公在一旁说道,“按照倚情天所言,既然此事与无罣相有关,那我们紧盯无罣相之动向,待其有动作时,便根据行动便是了。” “的确,如此方属完全之策。”百丈逃禅于一旁说道,“我这便前往盯住无罣相之动向。” 欲苍穹虽然性情,但也并非纯粹无谋的莽夫,点头应道:”好,那锁定薄樱魅影师动向之事,便交给你了,多加小心,若有异样及时回返通知。” “放心吧。”百丈逃禅点头应道,便转头离开。 百丈逃禅离去,倚情天也随后说道:“那我也就先告辞了,后续若有消息,再来告知。” “有劳了。”忆秋年道。 “不必客气。” 薄樱魅影师,身上究竟有着何等样的秘密,此事,我一定要查清楚! 紧跟百丈逃禅动作,调查薄樱魅影师的行踪…… …… …… 月黑风高,露重雾深,王城天阴殿,大门缓缓打开,薄樱魅影师细细观察了四周之后,加快脚步往北洲王城以北快步而行。 而就在薄樱魅影师刚离去后,暗处,倚情天缓步走出。 “奇怪,为何没有看到百丈逃禅身影。” “罢了,先跟踪薄樱魅影师。” 而在另一边,百丈逃禅行色匆匆赶回,同舒石公等三人说道:“方才我见到无罣相匆匆出城,往南而行,应就是前往极雪地谷。” “动作这么快吗?跟上。”欲苍穹斩钉截铁的说道。 “好!” 其余众人纷纷应声道。 一瞬异常,各方同时动作,而就在距离忆秋年等人休息所在的不远处的茶馆中,渺若凡看着快步而奔的忆秋年等人,眼内闪烁着光彩。 “玉大哥,果然如你所料诶,他们很快就有所动作了呢。” 欲苍穹、忆秋年、百丈逃禅、舒石公还有剑授……虽然此前收集过许多的江湖轶事,但是论及阵容,这大概是最为浩大的一次,也是渺若凡距离这些事情,最为接近的一次。 “是啊,毕竟……” 北洲王城之外,一道人影千里施术,借渺若凡之身躯以观周遭一切,看着狂奔而出的几道身影,眉头紧锁。 只见在他的视线之中,欲苍穹、忆秋年二人往北而行,而百丈逃禅、舒石公往南而行。 “这般的对手,难怪,难怪……” “纵然修为不凡,但却早已落入他人算计而不自知。” “幕后之人,当真是好手段。” “那也不及阁下千里通灵之术,不是吗?” 意外之言,意外之语,施术之人,眸子狠狠一缩。 第220章 拆招 北洲王城之外,昊天现身驾临,凛然杀气盈野,玉无叹顿感寒毛耸立,好似自身被一头上古荒兽锁定。 为了避免被人盯上,因此没有选择进入王城范围,而是通过与渺若凡接触以探查北海灵洲,想不到北海灵洲的水,竟比想象的,还要深得多…… “利用一个少女,阁下所谓,有失风度。” 淡然的言辞,却是冰冷刺骨,昊天右掌虚握,天地极寒之气凝聚,凭空浮现出无数寒冰棱刺便要将眼前黄袍男子洞穿。 面对杀招,玉无叹不敢大意,足下踏玄步,连避骇人杀招,数个呼吸之间,已感压力逼人。 “不差!” 一步踏出,身如白雷啸星空,昊天沉掌,启杀,浩浩之威,莫之能当! 北海灵洲之主,不凡也! 面对突如其来的杀劫,玉无叹不敢大意,双手微抬,周身功元升腾,浑浑之功,化为护体屏障挡在前方。 厉掌一落,无尚根基加持,摧山倒海威能无尽,轰然撞上无形气罩! 剧烈的碰撞响起,沉掌撼玄功,僵持的一瞬,昊天并指化锋锐,一瞬击出! 轰然一声,指劲锋锐破开屏障,余威不减刺向玉无叹,但见玉无叹左手一抓,凝寒气于身前,挡住来招! “不由分说,便要取人性命,北洲之主,霸道啊。” 一声冷语嘲讽,玉无叹倾元凝掌,功元汇聚,强硬回招。 双掌极端交并,玉无叹身影滑出十数步,一双眼眸看着仅仅稍退一步的昊天,凝色闪过。 “不凡的武学,不俗的根基,你不该是寂寂无名之辈,何必藏头露尾。” “昊天在上,虣君面前,不才岂敢班门弄斧。” “说出你之来历,交代主使,可得生路。” “哦?如果我拒绝呢?” “那就死吧!” 一声死,一语杀,昊天身影闪过,再度欺身上前。 沉掌破空,却又快若电闪,雄浑根基,上乘招式,一举一动,皆有撼动乾坤之威。 玉无叹谨守方寸,步步退守,愈战愈是心惊,愈战愈觉艰难。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主使者了吗?” 昊天冷哼一声,以掌为刀猛然挥下,锋刃之间可见日月交替玄妙之像,虽无刀,却可见得震天动地的绝式锋芒! “移花接木!” 玉无叹脚下一踏,双手运玄功,强接昊天杀式,移花接木,削劲数成,却是难以化消全部余力,整个人再度向后倒退,嘴角溢红。 “走!” 心知再做缠战,自己只会身陷此地,玉无叹借强招之力,化光脱身远遁。 “逃,你又能逃到哪里去。” 昊天目光冷冷锁定远遁的身影,功元一运,紧跟而上。 局面皆以排布妥当,按部就班便能收获满意的结果,而眼前之人,毫无疑问将是仅存的变数。 公子膑,这一局,你势必,满盘皆输! …… …… 极雪地谷之内,无罣相急运功元快步而行,身若鬼魅难测踪,而在其身后不远处,百丈逃禅、舒石公亦紧跟其后。 两人一直追踪到一个山洞之外,只见无罣相身形消失在山洞的黑暗之中。 “嗯?”舒石公看着眼前的洞窟,眉头紧皱,“洞窟之内局势未明,贸然进入是否危险。” “无论如何,既然有了线索,便不能轻易放过。”欲苍穹皱着眉头说道,“我和老忆进入一探,你们于外接应。” “好!”舒石公点头答道。 目送着忆秋年、欲苍穹二人进入到漆黑山洞之中。 殊料就在二人刚进入不久,满天飞白之中,赫见一抹寒光杀出! “舒石公,当心!” 赫见白雪之中,一道身影突兀杀出,一剑挥斩,逼命无情。 一声当心,百丈逃禅随即运使赤龙杵,挥斥而出。 一寸长,一寸强,赤龙杵后发先至,双兵交接,满目星火迸散,一道身影倒飞而出,怦然砸向远方的石壁。 剧烈震动,飞雪漫天,满目白茫茫的大地上,人重重砸在地上上,砸出一个大坑。 “擒下她!” 此时舒石公亦反应了过来,百丈逃禅持杵而上,同一时间白雪中一抹寒光再次出现,下一刻,那一道身影手持短匕杀上。 轰隆一声,短匕再撼佛兵,根基之差,却如云泥,余劲冲击,女子口中一声闷哼,身影在次飞出,却在空中一瞬间强行借力,趁着不备逃入了山洞之中。 “可恶!”百丈逃禅眉头紧锁。 “追!” 心忧洞内二人遭遇腹背受敌的局面,舒石公当机立断,二人往山洞内追踪而去。 然甫踏入山洞,二人便觉得眼前骤然一暗,虽非是纯粹的黑暗,以二人能为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如此恶劣的环境,仍是让二人下意识的提起了戒备。 舒石公心内更添疑惑。 为何欲苍穹和忆秋年进入此地,便全然没有了动静…… 怎会如此…… “嗯?”舒石公想到此事,询问百丈逃禅说道,“逃禅,你可感知到什么异状了吗?” “并未。”百丈逃禅摇了摇头,他的心中,也有许多的疑惑。 二人愈往前行,前路便越发阴森,足下踏处,更不见有人迹踏足的痕迹,使得舒石公、百丈逃禅愈发疑惑。 “奇怪,欲苍穹和忆秋年,到底去了何处?” 前行,心中疑惑却是愈深,殊料一步行踏,舒石公面色骤变! “不对。” 话语未落,山洞之内,蓦然起阵,二人足下有若泥泞深陷。 “嗯?!当心!” 察觉阵势异常,七指神相左掌一举,瞬化易数罗盘,罗盘之上,方位点滴浮现。 “这是……” “阵法,不过太过粗浅,不足为虑!” 既号神相,自然也有不凡能为,但见舒石公罗盘运化,指尖跃动术数浮现,不过数个呼吸,便已觑破阵法关窍。 “清风,断水,浅月,宜柔,摘星,育灵,逐流,千秋!” 灵光指点,缓落八方位,舒石公一展阵法能为,八方点明,陷身之阵,破! “先脱身此地!” 阵法被破瞬间,舒石公遂与百丈逃禅返回抽退,殊料踏处山洞刹那,却是与先前,截然不同的景象! 第221章 月寒 时雨 北海迷林,一处洞窟外,倚情天、欲苍穹、忆秋年三道身影聚首,立于一个洞窟之外,目光看着眼前洞窟,双眸之中心思各异。 薄樱魅影师,进去了。 鬼祟的行踪,未知的目的,北海灵洲这段时日的异常,都指向了眼前之地。 三人各自相视一眼,无惧,自然也无畏,不约而同地同时迈步踏入山洞之中。 然而令三人意外的时,一路深入其中,未曾见到半点的阻碍,更未能追索到薄樱魅影师的踪迹。 “奇怪,方才分明见人进入此地。”欲苍穹紧锁着眉头。 “山洞仍未见到尽头,或许另有出口。”倚情天说道。 “不可大意,也不知舒石公他们如何了。” 三人一路深入,山洞光亮渐暗,然始终未至尽头,更未见到别的通路。 “谁!”就在这时,山洞内的一个声音回荡,瞬间吸引了三人的注意,随后那个声音又仿佛觉察到什么一般,“你们是……” 三人循声赶往源头,不久后便来到了山洞尽头,只见一处石牢之中,一个女子被囚禁其中。 “时雨!” 在看到山洞内女子容貌的瞬间,倚情天顿时愣在了原地。 连忙走上前,要将女子的容貌看清,这一举动却吓得女子往里面缩了缩。 “你,你是谁?” “真的是时雨?!”见清面目,倚情天顿时状若疯颠,“时雨,是我,我是倚情天啊。” “倚情天?”女子眉头紧锁,摇了摇头,双眼茫然,分明是一个瞎子,“我不认识你,而且,我也不叫时雨。” 意外的言辞,却如利剑穿透倚情天之心,倚情天闻言一愣,连连摇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认不得我!” “冷静,倚情天!”欲苍穹沉声说道,“天下之大,形容相似者,不可胜数。” 听到欲苍穹开口,女子仿佛觉察到什么一般,靠近了石牢一些,神情变得激动起来:“这个声音,是欲爷爷吗?” “嗯?” 意外的称呼,欲苍穹眉头一挑。 “是我,我是月寒啊!”欹月寒声泪并下。 “怎有可能!” 意外之人,意外之语,震惊在场众人。 欲苍穹开口便要反驳,怎么可能,短短时日,一个女童便成长到了这般的模样,而根据倚情天所言的,更与旧识形容相似,怎么可能! 但不待欲老开口,欹月寒已经开口,将许多过往之事一一说出,声情并茂,有若亲历,而许多事情,甚至于欲苍穹敢肯定,绝不会有旁的人知晓。 “怎会如此!” 欲苍穹怒眉挑起,忘心无我含怒一刀斩出,看似坚固的石牢应声崩毁,倚情天见状甚至于抢先一步将欹月寒自乱石堆中抢出。 “时雨你……” “抱歉。” 面对倚情天的举动,欹月寒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局促的往后退缩,此时欲苍穹插手说道,“倚情天,注意你的举止!” “嗯?!”倚情天闻言,眼内闪过怒气,一旁的忆秋年见状心内暗道不妙,倚情天这分明是动了火气,连忙从中周旋说道,“好了好了,打住,月寒啊,你怎么会在这里,又变成了这副模样。” “模样?” 欹月寒表现得有些茫然,“我变成什么样了吗?” “嗯?”欲苍穹看着欹月寒失明的一双眼眸,心头火气莫名更壮大了几分,“你就说,当日究竟发生何事?” “是,我只记得那天,娘亲和爹亲说要带我找欲爷爷玩,然后就睡了过去,后来再醒来时,我已经在一处很黑的房间内,看到了一个很好看的大哥哥,他让月寒陪他做游戏,还给我看了一个很好看的大姐姐。” “只是大姐姐不会动弹,后来……啊!”欹月寒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随即向后倒去,倚情天眼疾手快,一把将之拉住。 “你无事吧?” “无事……多谢。”欹月寒站起身,道谢后,还是往欲苍穹的方向靠近,然后又说道,“后来,就没有太多的印象了,只是记得那个人说,有什么移魂术法,可以死而复生,记不得了,只是之后大多数的记忆,便是在一个小屋子内,偶尔会被人装进一个木盒子内,很快就没意识了。” 说到此处,欹月寒左手覆盖在右手上,“是发生了什么吗?欲爷爷都认不出月寒了……” “……”欲苍穹沉默一阵,缓缓开口道:“哈,怎么可能认不出月寒呢,是这里太暗了,欲爷爷眼神不好。” 欲苍穹抓住欹月寒说到:“好了,不说这些,先随欲爷爷回去,你爹亲和娘亲都很想你。” “爹亲……娘亲……”再闻旧时称呼,欹月寒默然垂泪。 “倚情天。”忆秋年则也对一旁的倚情天开口道,“你也和我们一道离开吧,如今看来北海灵洲隐藏了太多的秘密,你留在此地只怕会有危险。” “我……不必了。” 移魂、不动的大姐姐,欹月寒虽说的模糊,但他自然知道那是什么,既然知道那是什么,那他此刻心里自然而然的积累了无数的怒火。 薄樱魅影师! 但看着眼前人,自身苦苦寻找,遍及八荒,便是找到她。 但如今…… 多看看,也好吧,也好罢……怎么可能! 这么多年的寻找又算什么!薄樱魅影师,此事,必然会找你要一个解释啊! “可是你……” “不必多说了,你们的目标是救人,如今既然目的达成,还不赶紧离开。”倚情天说道,“后续的事,吾会处理。” “你会处理个……”欲苍穹将要开口喝骂,却注意到一旁的欹月寒,连忙改口,“可不是让你一昧逞能。” “倚情天从不逞能。”倚情天强行,克制性的将视线从欹月寒身上收回,“我只需要略微出手,薄樱魅影师便注定失败了。” 时雨……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罢了,先离开吧。” 三人商议完毕,当即带着欹月寒逃离洞窟囚牢,而就在四人来到洞窟之外时,眼前赫见两道黑衣蒙面的身影,拦路挡关! 第222章 对面不相识 北海迷林,对照的眼,交错的视线,欲苍穹、忆秋年、倚情天见到来人,便有意识的将欹月寒护持于身后。 而同时,舒石公、百丈逃禅眼见三个黑衣人正保护着方才偷袭二人的白衣女子,心知对方乃是同路人,心中暗提戒备之心。 相同的眼,迷乱的视线,交错的影象,在有心人的操弄之下,构成一局见面不相识的诡谲杀局。 “倚情天,保护好月寒!” “逃禅,不可大意!” 交错的眼,将开的占据,欲苍穹一运功体,首开灭刀诀之刀招,浑浑浩元,震撼百里方圆! 诛魔圣器出手,百丈逃禅手握赤龙杵,截然不同的威能,迎向前方。 战局瞬时开,不容多言语,忆秋年、舒石公四眼交会,手足兄弟,入眼却是生死仇人,忆秋年运转剑招,霎时一道蓝色剑光斩出,卓越超越的剑息,自有一股逍遥脱俗尘之意。 剑光至,制敌于先,舒石公险而又险避过,手中术法霎停半瞬。 这剑法,又是忆秋年之招,就和那天夜里一般…… 不过他们又是从何处学来的招式,又如何将剑招模仿的如此相像,能有这般根基能为之人,当真会愿意与人作刀吗?怎么可能! 交手数招,舒石公心内便已丛生许多的疑惑,面对眼前一招更胜一招的凌厉杀招,不善近身应对的舒石公已落下风。 翻掌奇术现,术法生,挣得几分胜机,再度抢攻。 “老欲,这些人当人不一般,逃禅和舒石公的招式武学,确有几分相似。”忆秋年开口,神色凝重道。 “嗯,不仅如此。” 欲苍穹点了点头,挥刀逼退百丈逃禅,目光看着前方手握玄铁长棍的黑衣人,这些人根基,比之先前所遭遇的那两个,强出不止半筹。 “想不到偷学欲苍穹刀法之人,竟然真能用出几分神韵!” 纵有佛门圣器加持,面对招式、境界之差,百丈逃禅仍是不可挽回的落入下风,当即提元,再催圣器威能。 行者出招,欲苍穹身形亦动,脚步腾挪间避开一重又一重杀招,无刀之刀锋芒更胜,出招更似羚羊挂角,往往能一眼看出棍法之中的破绽,挥刀直取。 撤棍抬掌,百丈逃禅沉喝一声,一对肉掌碰撞,瞬时地裂雪崩,转眼又是刀棍交锋,然无心之刀,精确的没有丝毫误差,意之所至,刀之所至。 刀锋带起风刃擦过,每每撞击在赤龙杵上,百丈逃禅便觉得手上愈沉一分,全力施为之下,赤龙形显,扫向欲苍穹心口。 沉棍至,欲苍穹身形腾挪,咫尺之间,避开掌劲,一步踏过,身形再度折返,以掌为刀,刀气斩落,入肉三分! “狂龙扫!” 杵风浩荡退敌,然无形刀气已然透体,身形变幻,攻势再至,横杵阻挡,极端震荡,百丈逃禅脚下再退数步,全然落入下风,鲜血源源不绝流淌而下。 另一边,奇术、剑法之决,烈火扫荡,忆秋年退而复返,手中无剑,却无人敢于忽视,踏步纵身,一指点下。 预判忆秋年攻势,舒石公双指掐异诀,天地元气瞬时结盾,一招碰撞,舒石公倒滑而行,忆秋年攻势却也随之消解。 虽然被挡下剑招,忆秋年脸上却不见颓丧,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舒石公。 “有趣,舒石公不少术法是他自创,你又是从何处习来。” 这样的问题自然得不到答案,舒石公抬手,翻掌之间八卦卦象凝聚,转瞬宫位定,白雪化龙卷出。 “嗯?” 剑气横斩,雪龙转瞬溃散,但下一刻却是更多的雪龙产生,扑向忆秋年。 忆秋年凝神,运剑挡招,周身剑气挥洒,剑气扫荡摧枯拉朽,所过之处,雪龙条条应招崩溃。 “这一招,一任秋月!” 雪龙溃散,忆秋年极招再运,不容雪龙再复原,凌厉剑气斩出,舒石公再运术法抵挡,但见剑气剧烈剧烈震荡,一声闷哼响起,舒石公身形退出数步,嘴角溢红。 虽然胜负天平如今已渐渐倾斜,但几人的心中却是各自惊讶。 猫"九"老!字;:号'?小,'说'群?9"4.0.'7'5"7?:3"!0??3.编';码.2?3.2;1  许多招式,许多的杀招,都是从来不曾流传于外的,但是如今却有人施展出来了,而且施展的还不差。 一瞬间,让欲苍穹和忆秋年都不由得产生一种幻觉,仿佛此刻与自己二人交手的真的是舒石公与百丈逃禅一般。 而同时,对面的百丈逃禅和舒石公也是同样的感觉,前番遭遇的黑衣人分明能轻松料理,所学的招式也是空具三分形,而全然无意的招式,但如今短短时间内再度交手,自己二人竟然是完全不敌。 就算是欲苍穹和忆秋年,兄弟之间切磋招式时,也不至落败的如此彻底,幕后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哪怕学的再像,冒牌货终究也不过只是冒牌货而已,一招,终结战局!灭刀诀!” 最终一招,决意宣告战局结束,欲苍穹右手抬起高举,随后一刀凝形斩落而下! 面对逼命杀招,百丈逃禅踏步,身形腾挪,避开三成刀威,同时双手持紧赤龙杵,佛光大盛! “须弥一击!” 怦然剧震,极威碰撞,罗汉金刚难敌刀中极境,赤龙杵脱手,百丈逃禅呕红倒飞出去。 同一时间,忆秋年亦运转剑招,“剑舞秋风!” 纵横交错的剑光,瑰丽无双,潇洒非凡,片刻后,万道剑气升起,斩向舒石公。 “地势坤!” 万剑袭身,舒石公沉声一喝,借地气地势,硬抗万剑锋芒! 隆隆剧震,不绝于耳,以地气护持己身,却是难以尽数化消剑气余威,不多时,舒石公已入浪海孤舟,摇摇欲坠,身上也是多出见红。 “嗯?!不差哦!” 一声不差,忆秋年挥指再转,剑气余劲急速汇聚,顿时再凝聚一剑,,一瞬之后,素衣身动,逍遥剑行。 一剑贯体,舒石公顿时重创,入体三寸的剑,带出一瀑刺眼的血花,强抑沉重伤势,舒石公一掌逼退忆秋年,一旁百丈逃禅甚至顾不得拾回赤龙杵,便搀扶着舒石公狼狈而逃。 第223章 昊正无上殿 北海灵洲,北海迷林,对面不相识的兄弟之争,以舒石公、百丈逃禅二人的彻底落败画下终章。 虽说最终得胜,但忆秋年、欲苍穹心内也都是疑惑重重。 何以那两个黑衣人,竟然能将自家兄弟的武学修炼到如此高深的一个地步。 而更令二人在意的,却是战至此刻,负责于外戒备的舒石公和百丈逃禅迟迟都未现身。 莫非是出了什么意外? 欲苍穹、忆秋年对视了一眼,皆觉得大为不妙。 “舒石公和百丈逃禅……” “我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欲苍穹心内焦急,此行北海灵洲,原本和一众兄弟并无关系,但众兄弟不顾凶险皆全力相挺,若正在北海灵洲出了意外,他必然悔恨终生。 “先在北海迷林找寻吧。” “好。” 迷林之中,重伤的舒石公和百丈逃禅踉蹡而行,鲜血滴落流淌,在雪地中留下了一串触目惊心的红色。 “忆秋年、还有欲苍穹,必须设法通知他们二人,避免他们二人亦遭毒手……”舒石公说话间,运转功体,奈何伤势沉重,术法难成。 百丈逃禅回头看向二人来时路,“他们二人全无消息,难道……” “绝无可能,世上或许真的有能胜过他们之人,但绝不至如此的悄无声息。”舒石公摇头道,“我观此地,与先前之地大不相同,只怕当时山洞内乃是阵中有阵,将我们挪移到了别处。” “那他们……” “先回王城,再去找寻他们。”舒石公满脸虚弱的说道。 然而就在此刻,不远处,一道传音,冷厉杀气,使得二人脸色瞬间大变。 “谁!” 二人如临大敌,若是无伤,这股气势未必不能一战,但如今二人皆是油尽灯枯,再逢强敌难路,便是注定无法逃脱的死厄。 “无需客气。” 白雾之中,来人声音缥缈,幽然说道。 “奉命前来,送两位上路之人!” …… …… 儒圣明德,德风古道,昊正五道,玄膑的到来,并未给这处儒门派宗带来什么波澜。 不过想想也是,德风古道历史悠久,内中学子多少都有几分傲气,哪怕还施水阁此刻声动武林,但在德风古道这种历史悠久的传承面前,仍是不值一提。 不过这也正合玄膑所想,他虽然对德风古道并不陌生,但他所熟悉的是玉离经、是云忘归、是敬天怀、是夏乘凛,而非是此刻疏道遣代掌之下的德风古道。 就在玄膑来到昊正五道前,昊正无上殿,皇儒有感,双眸睁开,仿佛已经看到了大门外的身影,开口道,“凤儒,将他带入吧。” “是。” 代替法儒无私镇守昊正五道第一关的凤儒无情领命说道。 “请入内。” 仅仅只是一步,原本还在昊正五道之内的凤儒无情便已出现在了昊正五道的大门外,突兀到就算是玄膑也未能感知到,凤儒无情是何时出现。 只感觉忽然之间,眼前便已出现一道熟悉的,红衣蒙面的美丽倩影。 “凤儒尊驾” 看到来人,玄膑客气问候道。 “阁主竟然认识吾。”凤儒无情轻声道。 “昊正五道守关者,皆是儒门内享有盛誉的前辈,公子膑虽入儒门时日不长,但早已闻名多时。”玄膑开口道。 “久闻还施水阁阁主博闻广识,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不过是多看了些书,多知道了些事情,不值一提。”玄膑谦逊说道。 “阁主客气了,请随我来。” 说话间,凤儒无情双手结印,两人周围,幽光升腾,数息后,空间开解,吞没两人身影。 昊正无上殿,殿内更深处的大门紧闭,,幽光升腾,两人身影出现,竟是穿越五道关卡,直到了最深处。 昊正五道五位守关者,除却在外的法儒无私、侠儒无踪以及此刻眼前的凤儒无情外,还有一位剑儒无涯,乃是昊正五道上,除却皇儒无上以外,玄膑最为感兴趣之人。 但如今径直穿越了五道关卡,便失去了与之一会的机会。 两人现身昊正无上殿,下一刻,无上殿紧闭的大门之中,一股至高无上的威严气势有若九霄瀑布垂帘而下,浩荡翻涌而出。 “晚辈公子膑,见过皇儒。”玄膑行礼,恭敬道。 “到了昊正无上殿,就不要藏头露尾!” 无上殿深处,威严的声音淡淡道,“现在在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言辞,报上姓名的机会!” 果然…… “玄膑,见过皇儒尊驾。”玄膑认真道。 “哼,这样才对,在外面那些人面前装模作样也就罢了,到了这里,你大可以大大方方的说出来,我又不是外面那群庸人。”皇儒无上平静道。 “是,玄膑多谢皇儒尊驾。”径直被皇儒无上揭了马甲,玄膑有些无奈,却并不怨恨。 他知道皇儒的性情,若对方真有恶意,也没有必要将他请来德风古道。 “好了好了,没必要这些繁文缛节浪费时间,今天叫你前来,是两个事,这两个事相信你也知道是什么事,你既然选择揭开了,那你要打算如何处理。”无上殿内,皇儒问道。 玄膑也不曾想到,皇儒无上竟然会问的这么直接,但所幸他也并非就全无准备。 “首先是关于魔始之事,晚辈已有计划,针对魔始脑识。”玄膑开口说道,“但又担心纰漏……” “你是担心所谓的天命?天命不尽,人不死?”皇儒无上开口道。 玄膑犹豫了片刻,但还是开口答道:“……是。” 魔始,五气,诛神之招……虽然原著并未明确说明,但是似乎唯有集合五气和诛神之招两个要素,才有可能将魔始彻底毁灭。 而眼下,诛神之招还有些许的头绪,但五气之剑,散离在天南海北各地,这也是玄膑迟迟没有针对魔始动手的原因。 这算是天命吗?天命真不可逆?那六祸苍龙因何而死? 昊正无上殿深处,皇儒无上目光似乎穿透了封闭的大门,正色道:“少年人,你想的太多了,你也将有些人,有些事物,看的太重了,《道德》有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对于这一方天地而言,你与我与他,与德风古道的学子儒生,与百里之外的平民百姓,并无不同,天命,从不贴近于任何一方。” “而所谓的天命,不过是一些自以为是之人的自言自语而已。” 听过皇儒的话,玄膑心中疑惑又冒出一头:“可是,若是如此说……” “哪有那么婆婆妈妈。”皇儒无上又粗暴打断说道,“那你说来,天命为何?” 一个反问,又将玄膑给问在了原地,这个问题问的极好。 第224章 天命论 昊正无尚殿,玄膑一会皇儒无上,交谈之间直指天道天命,面对皇儒无上的发问,玄膑一时语塞。 天命,在苦境,至少在玄膑的记忆中,是一个出现频率相当之高的词汇,不少人似乎天生而来便背负着某种责任。 例如荒神与死神之间的宿命纠葛…… 再例如三途判和梵天之间的宿命牵连…… 再或者一度使得神州无比接近于灭亡的弃天帝降世…… 还有那无数人命造就的血闇计划…… 波旬…… 这片大地似乎就和天命脱不了干系,而今日,皇儒无上却说,天命不存。 若要说玄膑相信天命吗?至少于他而言,并不如何的相信。 但面对魔始,他却需要十成的把握,因为他知道,魔始是一个相当麻烦的对手。 “有一些人,天生便与某些东西相生相克,或者说必要因某些人事物而生、而死,中间产生的纠葛,便是天命。”玄膑尝试答道。 “那你说,今日我想吃肉,去酒楼买肉,去找屠夫买肉,去林中狩猎,又有何区别?”皇儒无上摇了摇头,又抛出一个问题问道。 “皇儒尊驾这个比喻并不恰当吧……” 皇儒无上不待玄膑说完,便反驳道:“哪里又有不恰当呢,你想宰了魔始这头猪,管你用哪种东西,杀了就是杀了,不是很简单的事。” 蔺天行你把人魔始形容成一头猪这样真的合适吗……玄膑在心内暗暗吐槽。 “天敌克制之论,终是不能视而不见吧……” 玄膑沉声说道:“就算如尊驾所言,杀猪有许多的方式,但若这不是猪,而是一头猛虎,总会麻烦许多。” “那又如何?” 听到玄膑所言,皇儒无上摇了摇头,也不管玄膑能不能看到,说道:“就算是猛虎,在苍茫山林之中,也不过渺小一物,纵然能摧折一两棵树木,但是春去秋来,生死枯荣,不会因为它是否存在而动摇哪怕半分。” “所谓的天命,天数,不过是无稽之谈,所谓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我等苍生,皆在道之内,所谓苍生,先天也好,凡人也罢,在道之中,皆是一样,别无二致。” “……我明白了。”玄膑平静道,“多谢皇儒尊驾指点,不过……” “讲。” “君子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 “天命不足畏,圣人不足法,人言不足恤。” “我明白了。” 玄膑抱拳躬身道。 “皇儒尊驾先前说两件事,还有一件事。” “那个老顽固,尹潇深应该料理不了,我会让一个老伙计帮忙,不过毕竟相识一场,还是要问你一句,他是否还有回头的可能性。” 太学主吗…… 若是记忆中的那位死神代理人,玄膑听到这个问话必然是:没救了,等死吧,告辞三连。 但如今皇儒之言,却让他有了另一层想法。 毕竟此时非彼时,此世非彼世,若太学主还未完全被死神意志影响,或许还真有可能将人拉回。 “此事,或许有一定的可能性,但还无把握,需要仔细谋划一番。” “那就交给你处理了。”皇儒无上说道,随后又同一旁的凤儒无情说道,“凤儒,带他离开。” “哈?” 玄膑未及反应,只见凤儒无情一礼。 “阁主,请。” 凤儒无情轻言一声,话声落,昊正无上殿内,幽光升腾,吞没两人身影。 数息后,昊正五道外,空间震动,两人身影走出。 “这……”玄膑一脸苦笑。 皇儒无上的路数,他是真的没有看懂,魔始和太学主的消息皆是自己传递出去,如此是否算是作茧自缚? 然而更令玄膑心中疑惑之处在于,皇儒无上对他的态度。 从时间来算,皇儒无上应该是见识过当年的三境之战,三阳同天的,而若是知道其中内幕,便不该对黑海森狱的种族有好感,纵然是有教无类的说法,但今日相处下来,分明已经超出了有教无类的范畴。 难道这其中还隐藏有什么我所不知道的隐情吗? 不过与皇儒交流下来,似乎苦境的天命,和自己之前所理解的有不小的差异。 天行有常,并不会固定在某个人的身上,对于天地而言,只要这个坑有人填上即可,天地并不在意是什么。 简单总结一下,苦境离了谁都能一样的转? “阁主,后会有期。” 昊正五道外,凤儒无情看着眼前之人,轻声道。 “后会有期。” 凤儒无情,映霜清,或者说慕凌风…… 此时还不到结识的时候。 玄膑开口道别,旋即迈步朝前走去。 凤儒无情注视着前者离去的背影,许久后,身影淡去,消失不见。 “皇儒,他离开了。” 昊正无上殿上,凤儒无情出现,开口道。 “你的心内是否有很多的疑惑。” 无上殿深处,皇儒无上闭着眼,缓缓说道。 “是。”凤儒无情点了点头。 哪怕是德风古道内,能够得到皇儒无上如此教导的人,都不多。 “是啊,我也很惊讶。” 皇儒无上闭上了眼,却没有解释的意思,有些事,有些人无法触及,便不知道,解释了,也无多大的意义。 少年人,天行有常,你所行的每一步,皆在道之内,你能走到哪一步,令蔺天行期待了。 …… …… 一个月后,天荒山脉,水阁兴兵,以苦境之大,这等烽火并算不了什么。 但是这件事情,还是很快便传的武林中人尽皆知,无数人都知道还施水阁将要攻打天荒山脉上的一处势力。 原本世人还不知道还施水阁为何要如此的大费周折,直到他们知道了,那处势力所掌握的东西后。 武林都为之癫狂。 不老……不死…… 虽说根基超凡,登踏先天之人,寿数漫长,更永葆青春…… 但那终究不是不老不死。 而天荒山脉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势力,竟然掌握着不老不死的方法,都说财帛动人心,那这又将如何? 整个武林为之癫狂,这,恰也是玄膑所想要的。 第225章 不老不死之城 江湖有传,先天之境,可寿数绵延,可青春常驻,先天一词,代表的不仅仅只是实力,更是生命。 然世人大多肉体凡胎,能迈入先天境界之人,放诸天下,可谓凤毛麟角,但即便无望先天境,亦难以阻止世人对于长生不死的渴望。 封灵岛上,一众高手能为了一张藏有长生不死秘密的机缘图大打出手,高人尤然如此,凡人又怎么可能避免。 而在武林中,这样的传言从来不在少数,无数人为之前仆后继不惜性命,而近些时日武林中出现的消息,使得武林之中越发的沸腾。 只因为消息是自还施水阁传出,没有人会怀疑这个消息的真伪。 南武林与中原交界之地,云雾弥漫,一片片山脉联接,直入云海之中,壮观异常。 天荒山脉,在玄膑的记忆中,这里本该是六祸苍龙传奇开始之地,也是六祸苍龙黯然结局之地,这里本该有一座城堡,一场精彩纷呈的大戏,一场令人津津乐道的大战。 但如今,什么都没有了,似乎这也说明了,许多东西并不一定非要存在。 釜底抽薪,但目标却不仅仅只是抽薪而已…… 脚步一踏,若叶温翘身影腾空而起,踏雪无痕,身如飘叶一般踏着山石掠向九重天。 而在他身前不远处,一道蓝袍身影身影疾速向上掠去,速度极快,即便是他也无从捕捉。 虽名山脉,仍有九重天高,寒雪覆盖,越往上,温度越低,渐渐地,整片天空都仿佛冻结,难以前行。 但此刻攀登山峰之人,身影未停,各方、四处,只听闻得数声轻喝,冰封境界难以阻挡各处的攻势,天险之困转眼土崩瓦解。 天荒山脉之上,寒风凛冽,玄膑脚步一踏,来至峰顶,目光远眺,还施水阁的人手皆已纷纷攀登而上。 前方,数座高度相近的擎天巨峰巍峨耸立,白雪皑皑中隐约可以见得一座漆黑的城堡,耸立在一片雪白的天地之间。 “主上。”一阵微风拂过,若叶凝雨的身影突兀走出,在玄膑身前躬身禀告说道,“众人皆已按照军师吩咐就位。” “好。” 远远眺望一眼,那座白雪之中的漆黑堡垒自始至终不见任何的动静,甚至于,那位隐藏身份的所谓七修秘使,也不曾有任何的动作。 不过,玄膑也并未在意,动作也好,不动作也好,不过是打多和打少的区别。 “那便进攻吧。” 话语未落,已见玄膑脚下一踏,身影掠出,看似咫尺距离,实则相隔甚远,玄膑一步,便见百丈轻越。 数息之后,高峰之上,蓝袍身影掠至,来到天荒诡龄殿前,看着紧闭的诡龄殿大门,玄膑眉头一挑,到了这时候,仍旧没有出手的打算吗? 不过那也是无妨,无论如何,今日之后,天荒诡龄殿也好,诡龄长生殿也罢,都不会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彝灿天既然要藏,就先将爪牙斩尽,再做动作,也是不迟啊。 一声沉喝,登龙杖运转,天之滟战戟入手,玄膑当即气机一运,无尽威能蓄势待发,竟是决意一击破城。 就在还施水阁陆续朝着天荒长生殿发起攻势之时,山脉各处,一道道的身影突兀杀出,截击还施水阁人马,双方甫交手便是焦灼占据,其中一道阴沉刀气破空斩出,隐带死沉气息,威势不凡! 刀气威力不凡,一道斩首数人,就在此刻,一剑挡关,策马天下凌空一踏,身影急速止住。 “高手哦。” 白雪之间,策马天下凌立,目光看着前方走来的身影,眸中凝色闪过。 远方,身披粗布麻衣的身影持刀而来,眉目冷漠,一身杀机涌动,丝毫不掩饰。 “侵犯诡龄殿,唯有,死!” 天残·哭麻衣,诡龄长生殿首席杀将冷声说道。 话声方落,左右两边,一道道黑衣虚影出现,形容怪异莫测,唯一相同的,便是身上的冷残气息。 “哈,本来以为是碾压的局面,想不到竟然还有刺激的,真正是运气够好。” 策马天下看着前方走来的一众诡龄殿药人,淡淡说道。 在还施水阁待了许久,也学习了许久,策马天下也很好奇,如今的自己修为究竟到了何等的地步,也因此,面对这样的对手,他只有兴奋。 至于面前之人的招式?世上还会有比还施水阁藏招更多的地方吗? “杀!” 一声杀落,看不清的人影,只见的哭麻衣手中哭残刀猛然挥落,刀风阵阵沉沉,仿若恶鬼凄厉惨嚎,又似人之悲鸣,同一时间,静心剑应声出鞘,纤细剑身,与宽阔的剑鞘形成鲜明比对! 轰隆一声,哭残会静心,各异的锋芒,殊异的招式,交手的二人,各自惊异对方能为。 “杀!”哭麻衣沉声冷喝,药人心思简单,唯有一字,唯有一念! “杀,你杀得了吗?” 再度交锋,各退三步,策马添加倒提剑锋,借后撤之势,运剑上锋芒,赫见剑气斩空,不凡威能极具扩散! “策马入林!” 自创之招,剑气升腾,静心剑剑身之上,转眼无数剑气汇流一道,最终斩出! 虽无过多的言语,但哭麻衣心中也同样知晓,眼前之人是自己鲜少遭遇的强敌,沉声一喝,哭残之刀,死丧之气汇聚,携带阴沉威能反噬而上! 极招交会,雪崩数十丈,同一时间,余威激荡开来,不及避让之人惨遭吞噬,尸骨难存。 “够劲呐!”策马天下一抹嘴角血迹,方才的极招交会,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终究是他输了一筹。 哪怕这一式剑招式他自创还未完善,但输了一筹就是输了。 “杀!” 药人之躯,本就凡俗刀剑难伤,哭麻衣一声怒喝之后,哭残刀再次杀出,策马天下握紧手中静心剑,再度迎上与之战在了一处。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之内,天荒山脉之上,各处激烈战局引爆,就无人烟的荒芜山脉,仅在转瞬之间,便燃起了势可滔天的战火。 第226章 战天荒 天荒山脉,极端之会,刀剑之战,雪崩惊尘。 而这样的战局,此时此刻,正在此地,接连不断的上演。 山中,一道道的身影杀出,各自厮杀在一处,喊杀声阵阵难绝于耳。 飞溅的鲜血,如雨洒落,染红天荒峰。 另一处战局中,若叶凝雨看着眼前的诡龄殿杀将,手中细雨剑挥斩,迎招而上。 数声铿锵,纵是诡龄殿中不凡的杀将联手,也难以阻挡若叶凝雨飘忽难测的剑锋。 羽白旋、赤雷隆一刀一掌困战若叶凝雨,却反被若叶凝雨压制,剑气挥撒入细雨天降,任凭二人守的密不透风,也难以尽挡杀招。 滴答……滴答……滴答…… 一点点的猩红滴落大地,深入天荒白雪之中,在一片洁白中尤为的触目惊心。 “该死,想不到还施水阁一个无名之辈,竟然也有如此的战力。” “无论如何,也要挡下此人,杀!” 纵是明知道不敌,羽白旋、赤雷隆心中也没有半点后退的打算,蛇刀盘旋刀气随至,沉掌千钧势大力沉,不顾自身,只为一阻其人脚步。 “不堪一击!” 面对两大杀将联手,若叶凝雨只是淡淡一语出口,凌厉的剑气不断震荡,迎向两人攻势,顿时刀气、掌劲尽数瓦解。 羽白旋、赤雷隆再受剑气扫荡,各自见红败退,若叶凝雨威势不减,身影交错,剑光纵横,招招逼命。 落入下风的两人,功元再提,奋力应战强敌,鲜血在皑皑白雪中滴落流淌,无声诉说着倾斜难挽的战局。 另一处的战局上,冷海东郎、赤山西君,诡龄殿两宫护法,此刻周身杀机汹涌,围战眼前人。 “怎么,你们两个只有这等的能为,想奈何若叶知秋,只怕是,还不够啊。”若叶知秋昂首说道。 “不知天高地厚,休要猖狂!”赤山西君挥舞双斧说道。 “猖狂了又如何。” 若叶知秋倒提柳狂,傲然说道。 “若你们只有如此的能为,那便换吾了!” 话语落,蓄势之刀将发,冷海东郎戒备在心,提醒说道,“不可大意!” “大意与否,又有什么区别呢。” 若叶知秋缓缓说道,“这一刀,来了,飞叶翔天·刀枭千首!” “赤山斧震!” 双浑斩出,刀枭千首,只在一瞬之间,胜负,生死,已然分明! “赤山西君啊!” 与此同时,诡龄殿前,紧闭的大门,天之滟辉光直达天幕,玄膑一运体内真元,下一刻龙武形显! 天荒诡龄殿,紧闭的大门,仍旧紧闭。 但是此刻,却在玄膑准备动手的瞬间,诡龄殿上空,星图浮现,道道氤氲笼罩,汇织屏障。 随后,诡龄殿中,一个女子的声音传出。 “诡龄殿与还施水阁,井水不犯河水,阁主如此行事,只怕有违道义吧。” 女子的声音?嗯? 是了,彝灿天都能成为九章伏藏,不老神泉已被掌握,那返老还童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玄膑于心内思索后,随后开口道:“身在江湖,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样的道理,相信贵方应该明白。” 预料之外的回答。 此刻,诡龄殿内,负责操纵阵势的祖祭司都不由得一愣,虽说江湖便是弱肉强食,但还施水阁在武林道上名头并不差,如此说不怕直接被人打为邪道? 更何况,江湖上,哪怕是邪道,很多时候也会讲一个名正言顺,哪有这般直接的理由。 “那若是,我方愿意交出不死药方和不老神泉?” 无论是不老神泉,还是不死药方,祖祭司都绝无可能交出,之所以如此说,更多的目标还是在于试探。 “好,那便交出吧。”玄膑平静道。 祖祭司闻言,眉头轻皱,难道说就这般的轻易? 难道真是为了不老不死而来?祖祭司感觉事情并不会这般的简单,但是如今战局倾覆在即,她又能如何。 “匃皇,是我有负所托啊……” 战吗?玉石俱焚吗?还是说保全有用之身,待到一日东山再起…… 祖祭司透过水晶球,看着此刻在天荒诡龄殿外悬空而立之人,那双眼,看不出情绪,更看不出欲望,他真是为了不老不死而来?还是说…… 不对! 他之目标是……祖祭司一瞬间反应了过来。 此刻,再闻玄膑开口,“好了,时间已经浪费的够多了,今日之后,天荒山脉上,再不会有尔等的踪影了!” “玄龙!” 战戟凝威,其势滔天,就在此刻,天外一掌,打破战局! “哦?” 玄膑回身应招,双掌交会,只见来人,黑衣蒙面,掌落之处,却显不世修为! “掩耳盗铃,有什么意思呢?” 虽然遮掩了身份,但眼前之人的真身,在玄膑看来算不得半点的秘密,而九章伏藏分明也是心知,但世事往往就是如此,一个明面上,一个暗地里,有些东西,见光与不见光,终究是截然不同。 “你,到底是从何处知晓!”九章伏藏沉声问道。 “从一开始,我便知晓,只是有些兴致,才陪你们玩上一阵罢了。” 双掌交会,各自相持,互不退让,同一时间,一伙黑衣神秘身影的闯入,挽回倾覆的战局。 “外聚七修,还有你,九章伏藏,不对,应该说是,彝灿天。” 四掌再对,千丈雪浪起,二人各自倒退滑行。 “这一次,倒是来得齐了,刚好,你们藏头露尾,也省了我的时间。” 釜底抽薪,也是一箭双雕,更是引邪出洞…… 九章伏藏的真实身份,在玄膑面前,毫无秘密可言,这一点,仙踪无名也知晓,但仙踪无名还是利用了彝灿天,就为了印证仙踪无名心内的一个猜想。 从一开始,彝灿天、诡龄殿、外七修,都只是仙踪无名的棋子。 只是可悲的是,棋子身在局中,仍旧未觉。 “既然都来了,也不枉费我浪费这么多的时间。” 一掌再交会,闻听玄膑言语,九章伏藏面露沉色,他知道此处是局,但他却不得不来。 诡龄殿,是他的基业所在,他怎么可能愿意舍弃! “方才那句话,我再改一改,今日之后,世上七修,唯剩内发七修!” 第227章 公子 伏藏 生死决 天荒山脉,诡龄殿前,焦灼的战事,流淌的鲜血,逐渐倾斜的战局。 就在天荒诡龄殿败局将定之时,九章伏藏、外聚七修入战,顿挽颓势,却也使得战局愈发的激烈。 天荒诡龄殿,九章伏藏一对玄膑,面对身前人,匃皇眼内,是无尽的凝重之色。 “狂言,并不代表实力。” 玄膑话语中的含义,是要将九章伏藏和外七修一网打尽,在九章伏藏看来,这等想法,实在是过于的自大。 “是否有这份实力,你一试便知。” 玄膑淡淡道。 面对九章伏藏,或者说彝灿天,他并无多作言语的兴致。 一个货真价实的老变态,也不值得他浪费更多的口舌。 但是玄膑的这种态度,却使得九章伏藏心生恼怒之意。 匃皇匃皇,昔日纵横武林,黑道尊皇,问何时被人如此的轻视过,更何况轻视自己的人,还是一个区区的晚辈,这叫九章伏藏如何不怒! “那便让九章伏藏领教,何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啊!” 一声喝,隆隆震动,响彻群山,九章伏藏不再压制自身功体,霎时间血光直冲霄汉,惊天动地! “血邪令吗!” 纵是面前之人是一代黑道巨擘,武林传说,玄膑亦不见半分异色。 “那便让膑领教,匃皇之威!” 话声落,蓝袍动,纵身凌空,戟锋逼命! “来得好啊!” 九章伏藏面露狂意,一声怒喝,滚滚血气汹涌而出,邪威袭天。 神器荡邪威,凌锐戟锋寸寸逼近,匃皇邪令起,血字浮空,心口一寸前,停滞不前。 “大易戟谱·迷津指渡!” 功元催动,十强武道运转,戟锋更进,急旋的战戟,威能无限集中,狂暴的天地之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要破眼前之人护身咒法。 “这般年纪,这般能为,你有自傲的本钱。” 九章伏藏看着近在眼前的年轻身影,冷声道:“只可惜,不知天高地厚,今日之后,该是你亡命江湖啊!” 轰然一声,血气滚荡,震开战局,九章伏藏翻掌倾元,血字造玄,更显诡谲难测。 “等真正得胜了,再放狂言也是不迟。” 玄膑一手持战戟,左手随化,剑气掠出,迫的九章伏藏腾挪避招,同时脚下一踏,刹那间,战戟兵燹烽火燃,恰如火龙舞当空! 下一刻,天之神器重重砸落,无尽威能,神戟斗邪功。 反观九章伏藏,疾速掠动的影,一招紧接一招,退却天之滟攻势,血邪诡能更是玄妙莫测,九章伏藏进退腾挪,攻防转圜交替,半点不落下风。 嗡! 神器、邪掌对碰,雪涛万重,九章伏藏抬手,赤虺血鞭入手,转眼便见血鞭挥斥而下! 玄膑踏步,身形腾挪,避开血鞭攻势,数十丈外,左手再运,剑气凝聚化现,伴随战戟锋铓,一式逼人! 瞬身而至的身影,剑锋戟锋同至欲逼命,九章伏藏血鞭盘旋入手,双掌凝劲,轰向前者。 怦然剧震,极威碰撞,素衣身影退半步,借势纵身,邪功再涨! “血邪令·人灿毁象!” 血邪令动,九章伏藏掌间翻飞,道道血光流转交错,瑰丽无双,片刻后,掌令催命,攻向玄膑! “玫霞荡·八面玲珑!” 血邪袭身,玄膑沉喝一声,周身氤氲缠绕,浑天宝鉴之招,化纳血邪杀式! 隆隆剧震,不绝于耳,玫霞荡之前,纵是血邪高深,也难破化纳之气,彝灿天见状,凌空九霄,周身血光越发炽烈,惊天动地之能,引得风云为之色变。 “血邪令!” “地灿灭方!” 血邪第二式,九章伏藏双掌之间,无尽毁灭气息急速汇聚,顿时,一道血光灿然的令符便在九章伏藏身前凝聚,足动身动,血邪杀招落! “嗯?!玄龙吞世!” 血邪杀招落,战戟化玄龙,交战的二人,极招各自上手,功催各自极限,余浪层层激荡四野,纵然诡龄殿也难承这般极威。 “金鳞之躯,岂是苟且可逆,退下!” 一声退下,玄膑功体再涨三分,龙武虚影浮现,战戟威能再催! 一泓溅血,连退数步,受创于身,九章伏藏眸中震惊之余,杀意却是只增不减,手中抖动,血鞭再至! “彝灿天,你之命数,该到此为止了啊!” 挥戟荡开血鞭,玄膑冷声嘲讽同时,一身功元翻涌,黑海森狱王族绝式澎湃而出。 沛然气势,却使得九章伏藏面色一变,邪魔同源,修炼血邪令已臻至化境的九章伏藏隐约觉察,那股滔天雄威之下,隐藏的一线…… “那是,魔气?!”九章伏藏看着玄膑,“公子膑,你!” “我?如何呢?” 神器挥落,威势无匹,玄膑一击攻下,天地惊颤。 杀招袭来,九章伏藏运转邪令挡魔威,旋即右手再运赤虺血鞭,黑邪之功伴随血鞭挥洒,一式扫荡方圆。 声声巨响,血鞭扫方圆,战戟动乾坤,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机震荡,汹涌的余劲不断冲击四野,诡龄殿终是也难以承此巨力开始崩溃瓦解。 然而,战中之人,已是顾不得这许多,战至此刻,各自心知,今日,便是至死方休。 点点洒落的鲜血,染红戟锋,染红大地,一为黑道匃皇,一为森狱太子,极端交锋的二人,皆是当世少有的高手。 “公子膑,你的身份,哈,公布天下,你将身败名裂!” “说得好,不过你觉得,你还有那个机会吗?” 一声沉喝,玄膑眸中光华盛极,气息接天地,顷刻间,苍茫气息笼罩而至。 “是啊,今日,唯有一人能活,唯有一方,得胜!” 九章伏藏见状,神色凝下,脚下一跺,周身血光笼罩,血邪之功,也已催至极限! “来吧!” 战戟挥舞,整个天荒山脉,似乎都为之动摇,天地元气疯狂汇聚,没入玄膑之身。 “来吧!” 九章伏藏怒喝,血邪令运转至极,一身自不老泉水而来的生命精元,也尽数为邪功所纳,九章伏藏,复化苍苍老态。 邪中之皇,魔上太子,双强至极碰撞,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第228章 影邪 神隐 七修终 就在天荒山脉之战如火如荼,玄膑、九章伏藏生死交战之时,天荒山脉之上,各处战局,烽火狼烟,亦是如火如荼。 外聚七修闯入战局,顿时扭转局面,然而下一刻,眼见对方底牌出手,普九年大手一挥,还施水阁一方底牌也随之浮现。 影邪师,影邪师,迷眼乾闼看着眼前白发苍髯客,不敢有半分大意,掌翻动,邪功催动。 “影邪师掌下,不杀无名之辈,通名。” 只见来人负手,淡淡说道,“卧海仙匿,领教外聚七修之首能为。” 淡然言语,飒然态度,下一刻,已见卧海仙匿抬手,沉浑掌威转瞬已至,沛然正气,凛然之威,堂正之招,无可匹敌。 甫出招,便是惊世骇俗,掌风烈烈所过之处,冰消雪融,至阳掌力,出掌却是无形无声。 迷眼乾闼心中暗自惊讶来人能为,更是不敢大意半分,翻掌挡招,起手阵阵阴风席卷,外聚七修之首,首会南武林一代奇侠! “有来历!” 交锋第一招,至阳镇阴邪,浩荡至阳之功镇压邪祟,浑厚威能透过双掌交接不断侵蚀迷眼乾闼阴邪功体,影邪师不敢大意,巧借余劲脱窘境,身形退出数步,看向卧海仙匿的双眸更是万分戒备。 这般的实力,绝对不会是什么寂寂无名之辈,究竟是谁! 仅仅一招,外聚七修之首便吃了一个小亏,阴邪功法天然的便被至阳的纯正道门元功克制,迷眼乾闼神色阴沉。 一掌退敌,卧海仙匿看着前方形容诡异的男子周身缠绕不绝的阵阵阴风,眸子微微眯起,武道七修创者,步武东皇戚太祖他未打过交道。 但仅凭风闻,他也能推测出,其人武学必然浩大光明,不似眼前之人一般阴诡难测。 所以外聚七修,到底是传承了个什么东西…… 两人相持,迷眼乾闼眉头紧锁,功体受制,那么所能依仗的便只有…… 双眼扫过,目光如利剑贯穿而至! 下一刻,迷眼乾闼同运异能,赫见身影渐渐融入影子之中,下一刻再见,已是掠身将近。 近在咫尺之距,双指有若利刃探出,迷眼乾闼凝炼一身邪元,浑浑暗力缭绕,攻势全开。 察觉对手攻势来向,卧海仙匿不闪不避,抬手迎上,硬撼来招。 轰隆剧震,双强交锋第二招,威势惊天动地,根基、修为正面碰撞,不留余地。 激荡的余波中,只见迷眼乾闼脚下再退数步,右手染红,武道七修之首,根基之决,竟是再落下风。 难以置信的局面,作为无数人仰望,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影邪师,七修之首,平生第一次全面受到压制,险象环生。 即便是迷眼乾闼也惊愕万分,是他久不在江湖还是如何?为何随意走出的一个人都有这般的能为何实力。 “外发七修之首,不过尔尔,修炼邪功,令人惊愕,更令人失望!” 一掌拍出,昊阳照血,至刚至阳的一招势无可当,更不容忍回旋躲避。 昊阳神掌至,影邪师再运异能遁入影中,欲避此招。 然结果,却是卧海仙匿高出一筹,脚步腾挪,攻势转圜,事先预判迷眼乾闼现身所在。 “呃!” 闷哼响起,迷眼乾闼身形飞出,仓促应招,终是不免力屈呕红。 功体遭到克制,根基更是不如,异能在其人的战斗经验面前,更是无用。 分明只是浅短数招的交锋,但战斗局势已然分明,远超估计的强悍的对手,让外聚七修之首面临生死悠关的苦战! “你,到底是谁!” “我讲过,卧海仙匿!” “如此能为,绝不可能是无名之辈。” “天下之大,你又能识得多少。 “哼!邪葬冥掌!” 此刻,迷眼乾闼心内已是懊悔不已,后悔不该卷入这场厮杀。 但是事已至此,他也不再犹豫,双掌开合,邪气席卷,冥威骇然。 心知对手乃是强敌,这一招,迷眼乾闼不曾有哪怕半分的留手,倾尽全力,霎时天愁地惨,鬼气阴森,如临黄泉。 前方,杀招袭来,卧海仙匿却是不动如山,周身炽能翻涌升腾,足下冰雪尽数化作血水,身后仿佛一轮昊阳初升,仅在刹那间,昊阳日出,诸邪难近。 “日照九州!” 日照九州辟邪晦,照眼之间,先前一切诡异仿若不存,然迷眼乾闼其身不退,其势不止,掌催极限之功,直取眼前之人。 “终究是,不够啊,得罪了!” 掌纳昊阳照九州,极招会极招,只在一瞬之间。 下一刻,一声砰然,迷眼乾闼被余威震飞出去。 “噗!” 衣袍破碎,原本扭曲的面容此刻更显的衰老万分,迷眼乾闼飞出百丈后踉跄稳住身形,一口鲜血呕出,染红了面前大地。 掌气余劲透体,骨裂之余,每时每刻,邪功都在遭受至阳之力侵蚀。 “束手就擒吧,交代真相,留得性命。” 卧海仙匿撤掌收功,看着眼前落败之人说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 迷眼乾闼看着前方男子,步伐踉跄道。 “我已经讲过,还是说,一个名字,真有那般重要吗?”卧海仙匿淡淡道。 “纵然败,迷眼乾闼也该知道自己是因何而败。” 迷眼乾闼说话间,又是接连几口鲜血呕出。 “不对,不对,我岂会败,我岂会败给你啊!” 说话间,迷眼乾闼已然燃动一身命元根基,双目赤红,作此生最后的,拼死一搏。 “纵然一死,我也要拉你同入地狱!” 话语中,是无尽的决绝之意,一身功元尽开,自身顿化作一片影域,阴森恐怖,要将卧海仙匿尽数吞噬。 “火云满天!” 掌起,掌落,极阳生,火云现,迎上迷眼乾闼绝杀之招! 下一刻,双极碰撞,火云影域极端冲击,卧海仙匿嘴角呕红,然影域却被火云渐渐吞噬! “噗!” 掌力加身,衣袍尽毁,迷眼乾闼身形飞出,怦然砸落地面之上。 武道外聚七修之首,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影邪师,于天荒山脉之上,划下终章。 而同时划下终章的,还有外聚七修。 第229章 龙皇技压一匃皇 天荒山脉,生死交锋,风云激战,玄膑、彝灿天极招出世,毁天灭地之威,人神惊惧。 天之神器在掌,光芒耀天,绝杀一招,气冲牛斗,戟撼天下! 一缕猩红顺着嘴角落下,面对生死危机,只见匃皇双眸血光大盛,生命精元加持己身,再复苍老之态的同时,功体亦是急剧升腾。 戟锋激荡,掌威震世,砰然剧震,神器消邪功,纵是极催全力的一招,仍是难以占据上风。 “血邪令·天灿毁元!” 老迈之躯运转不世之功,匃皇抬手,漫天血邪之气疯狂卷动,一道邪令血字笼罩天际,于刹那间崩碎无形,意在吞噬眼前之人。 天灿毁元,避无可避,玄膑亦从未想过逃避,一声长喝,戟上蓝气澎湃浩荡,欲破穹顶百丈虚空! 功元各自提尽,双招急剧碰撞,浩瀚真元激烈震荡,百里、千里大地剧烈摇动起来,威势惊骇,神惊鬼哭。 数息之后,一声震撼寰宇的惊爆,余波荡开,湮没整个天荒峰顶。 诡龄殿瞬间崩毁,这一刻,余波之中,毁灭威能层层扫荡开来,峰下交手之人,惟有停下厮杀,一退再退,稍慢一分,便是尸骨无存。 “帝锋赦命!” 余威翻涌,毁灭气息跌宕,惊见玄膑再次抬手,手中天之滟交映异彩光辉,锋芒灿耀,令人心生寒意。 并不见多么危险澎湃的一招,却使得彝灿天心内莫名敲响阵阵警铃,双招抬空再出招,却是帝锋无阻,无可匹敌,一戟落下,彝灿天左臂,应招而断。 撕裂的剧痛传来,彝灿天脸上扭曲狰狞,冷汗淌落。 “公子膑,你赢不了吾!” 怒喝一声,任凭左臂抛空落地,任凭血水喷涌,染红半身。 彝灿天双目赤红,再喝一声! “血邪令!” 局势倾危,再容不得犹豫,彝灿天怒眸轩至,周身血光冲天而起,狂暴的血色光华,无尽升腾,更显诡异恐怖。 血邪光芒之下,变化的身影,原本苍老的声音越显佝偻老迈,然其中的恐怖威势,却令任何人都无法忽视。 冲天的血光血气,汹涌澎湃,震撼人心。 而沐浴在其中的彝灿天,举手投足,展现远胜先前之人。 “这边是你,真正的底牌吗?” “你,必须死!” 话音未落,只见脚下一动,身影瞬间消失,下一刻,血鞭入手,凛然杀气暴涨。 血鞭落下,同一时间邪影落拳欲杀,血邪之能拳助,一招一式,尽有乾坤震撼之威。 玄膑舞戟,铿然挡下剑锋,但感一股强不可撼的巨力传来,手臂一麻,稍退半步。 这个逼,这一招,打一页书的时候,没见你用过啊。 一个彝灿天怎么感觉比仙踪还难打…… “血鞭黄泉!” 玄膑退步之刻,彝灿天踏步再度上前,鞭上血气刺人骨寒,挥斥一刻,引闻无数幽魂怨灵哭嚎,诡邪至极! 阴灵加持,血鞭威能更甚数倍,血光激荡,一击断魂剥骨! 血鞭至,阴灵缠身,无可阻挡的威势足以摧毁两人之间的一切阻碍,只不过在转瞬之间,鞭身已到玄膑身前。 危急至,玄膑再运《浑天宝鉴》,玫霞荡之功顿化阵阵氤氲绕身,层层化消攻势力道。 然而,莫名邪功的加持之下,血鞭一会天地异力,亦是不见丝毫逊色,血邪之功不断催动,激烈的碰撞,饶是玄膑亦觉危机。 “天子剑法·神龙吐珠耀苍生!” 僵持一瞬,玄膑身后,一道身影模糊一瞬,以指代剑,天子剑法出手,剑气顿时破开彝灿天周身血光,贯入彝灿天胸口。 血邪之功,却似一个蓄满了水的堤坝陡然裂出一道缺口,彝灿天顿时极速衰落。 “什么!” 意料之外的变招,一声闷哼,彝灿天连退数步,玄膑见状,右手抬起,戟锋递进。 “龙武破极!” 幻形归位,龙武显踪,一瞬破极,是前所未见之威! 不甘落败,不顾重伤剑气加催,彝灿天豁命,欲作最后一搏! “血邪令·三灿归元!” 三灿归元动十方,龙武破极谁称强。伏藏有翼难展翅,龙皇技压一匃皇! “啊!” 极招交会,胜负分,气劲贯体,彝灿天周身血水喷涌,佝偻的身躯,随着邪功被破,渐渐失去生机。 “好一个,公子膑啊!” 战败的不甘,萦绕心中,彝灿天挣扎起身,浑身彻底被血水浸透,口中,却是再说不出更多的话语。 “匃皇啊!” 就在此刻,诡龄殿废墟之中,一道掌气突然轰出,目标直指玄膑,玄膑身未动,气劲自发,击溃突来掌劲,却也在这一瞬之间,来人便将彝灿天带走。 “嗯?”玄膑见状微皱了下眉头,随后摇了摇头,“罢了,神仙无救矣,便当一个人情吧,唔。” 一口鲜血喷出,玄膑脸色一阵绯红。 “好一个彝灿天,不愧是能和一页书掰手腕的人物。”玄膑擦去嘴角,视线重新投向下方纷乱的占据,“嗯?该结束了!” 今日之后,外聚七修,将成历史矣。 …… …… 天荒山脉之下,祖祭司怀抱着重伤垂死的彝灿天,与林中急急而奔,掌中功元,源源不断注入彝灿天体内,却止不住彝灿天逐渐消散的生机。 “匃皇,你撑住啊。”祖祭司含泪说道,“等我,我一定能找到人救你。” “祖祭司……阿曼……啊……”欲言难为,心知自身性命已至终途,彝灿天心中浮现莫名情感。 然而,死神虚影,如跗骨之蛆,挥之无尽。 一阵剑气突来,祖祭司不及避闪,登时重创,彝灿天亦随之脱手,重重摔倒在地。 “哎呀呀,本来以为今天就摸鱼过了,想不到真正能有收获,还是一条大鱼。” 一道负剑身影,闲步信手,悠哉悠然。 “你是!”祖祭司摇摇晃晃的起身,如临大敌。 这般形貌,难道是……在看到来人的一刻,祖祭司的心便已经飞快下沉。 “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不才,侠锋两说,在此恭候,多时了。” 第230章 不死药方的用处 还施水阁,清净小院,两人对坐,侠锋两说掌凝真元,贯入玄膑体内,助其疗伤。 不多时,玄膑体内伤势有所好转,双眼睁开,看着眼前之人,轻声道:“有劳你了,侠锋两说,多谢相助。” “无需客气了。”侠锋两说随意道。 “以我们两家人的交情,你大可没必要这么的客气,下次有事说话就行。” “哈。”玄膑闻言轻笑一声,“你是何时知晓?” “你们的藏气功夫虽然不俗,但是有两个,还是差了些火候。”侠锋两说摸着鼻子说到,“不过那时我也只是猜测,直到此次方才能确定下来。” “明白了,无论如何,还是多谢。” “好说好说,那我就先走了,下回再见。” “此番助我,只怕你也会成为有心人之目标,务必当心。” “哈,那我倒是想让他来,陪我比画一番了。” 侠锋两说依旧潇洒地转身离去,腰间还挂着一条似曾相识的长鞭。送走了侠锋两说,玄膑也来到了书房之内,普九年在书房中早已等候多时。 “主上。”普九年见到玄膑,起身说道,“伤势如何了?” “已无大碍,放心吧。”玄膑来到位置上坐下,“此番清点如何?” “是,外聚七修,参战之人已被尽数格杀,诡龄殿之人也大多战死,少数几人已被压在地牢,不日也将进行处置,此外在诡龄殿废墟中,找到了关于不死药方的记载,可惜不老圣泉已在战中被毁,只有少数泉水能够收集。” 天荒山脉之战,诡龄殿、外七修尽殁,而随着战事落下帷幕,战中种种在武林中又再度掀起了一阵热议。 而还施水阁的实力和底蕴,也在武林热议的范畴之中。 “不老神泉,取两份分别送往药师和绯羽姑娘处,水阁如今缺少医者,不老神泉本质,可能还需要他们那般的人物才能查明一二。” “是。”普九年点头应道,“那不死药方如何处置?” “不死药方吗……” 诡龄殿的长生之法,不死药方,与其说是药方,倒更像是一系列医术的集合,包括培育药人、换肢、脏腑移植等等,联想到彝灿天听命于魔始的态度,不难猜测,这份方子极有可能还是出自于魔始之手。 毕竟说到底,也是苦境科研第一人,与天外南海的邪帝可以说不相上下。 “军师,你说我们将这份不死药方公布天下会如何?” “噗……” 普九年刚送入口中的一口清茶尽数喷出,随后普九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玄膑,“主上之言,是认真的吗?” 普九年万万没想到,玄膑竟然会有这样的一个想法,一旦这份不死药方真的公布于天下,那将会是何等的场景…… 不过普九年随后又反应了过来,“主上说笑了,药方关键的虺尊不知下落,此方现在,价值已经有限。” “哦,虺尊啊,据闻是在血蛛毒林中,先使人找寻吧。” “主上为何知晓?” “昔日耳闻而已。”玄膑浑不在意的说道,“此外,关于不死药方,我还有一个想法。” “主上说吧。” “将此法用于民生如何?”玄膑说道,“有许多残疾之人,患有疾病之人,若能将不死药方上的法子进行改良,将可挽救无数性命。” 普九年闻言一愣,拥有这般神器的技术和手法,第一件事不是应该考虑怎么用于战事吗?想不到竟然会有意将此事用于民生。 不过随后,普九年心中亦觉得欣慰,至少说明,自己看好之人,无错。 “主上之言大善,我稍后便去安排。”普九年心悦诚服的说道,“不过既然主上有此意,吾此处还有一个想法。” “哦?军师直言无妨。” “主上何不于还施水阁举办盛会,邀请天下医者共同参详改进此方,让此法能有助于天下更多人收益。” “哦?” 普九年所言,令玄膑眼界大开,如今还施水阁不缺打手,但是却是实打实的缺少医者,此举不仅能够扬名天下,更可召集一众医者汇聚,从而让还施水阁能有招揽的机会。 更何况,魔始的东西,确实还是多找几个人,细细观察分析,来的更为妥当。 “军师建议甚好,此事便由军师一手操办主持,苦境素有论剑、论武、论道之会,咱们还施水阁,便别开生面,来上一场医者聚会。” “正是。”普九年点头应道。 “另外,此次外七修参与者,已按照主上吩咐,不留活口,内七修方面,是否需要关注动作。” “内七修之人不似外七修阴邪,适当戒备即可,无需重点关注,倒是有一处所在,北海灵洲,欲老等人前往已有多时,可有异变消息传出?” 提及北海灵洲,普九年也是眉头紧锁,摇了摇头,“无,北海灵洲,打探不到任何消息,先前秦假仙也曾派遣探子前往,但皆是石沉大海。” “这样吗……” 虽然有谈无欲前往协助,但那毕竟有一颗死旸,昊天其人亦是心机深沉之辈,若落入局中,只怕还是会有凶险。 这样的话…… “军师,若此番还施水阁攻打北海灵洲,胜算几何?” “攻打北海灵州?”普九年闻言,意外一瞬,脑海中,便开始盘算战中种种。 “若仅凭还施水阁如今战力,只怕会有不小的伤亡,但找寻一个原由,使法门、烽火鉴兵台乃至儒门各方势力出兵一同协助,胜算十成。” “团结各方吗……” 如今仙踪无名被君奉天所牵制,死神方面也有侠儒无踪调查一时半会想来也难以脱身,如今造孽、风月莫容被擒,计蒙封于幽界还未脱困,风霁月远在宇宙之牢。 魔始众魂,短时间内还能算得上威胁的,只有在北海灵洲兵强马壮的昊天,必须尽快将之铲除,还有死旸…… “那便以我名义传讯出去吧,邀请教祖、超轶主、癫不乱等人,齐聚还施水阁一会。”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