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漏:我的财富全靠摸 作者:孙大人 【鉴宝+都市+神豪+都市脑洞+金手指】 鉴宝捡漏,眼力为王;他却另辟蹊径! 秦立,一个来自农村的三无青年,因高考失利,未能大学,来江城发展,干起了跑腿。 机缘巧合下手指融入了被闪电劈中的佛指舍利,可以通过手指触碰物品获得物品生产的过程,从此人生轨迹发生改变。 天下奇珍,金石字画,翡翠美玉,尽在一指;一摸辨真伪,一摸可追古! 第一章 佛指舍利 “秦立,你跟你爸妈商量好了没?” “商量啥?” “你说商量啥?彩礼啊!我爸妈那边又催我了,我弟还等着钱付首付呢,你能不能快点……” “不是,你弟买房跟我有啥关系?别说三十万我不可能给你,就算给了你不是也该带回来吗?咋地,我娶你还得管着你弟买房子啊,凭啥啊……” “你放什么屁呢!那是我弟!我也不跟你废话,就三十万,少一分都不行,你就说给不给吧,不给咱就拜拜,我告诉你,想娶我的多着呢,不缺你一个,昨天还有个大老板想带我出去玩呢,我这是在给你机会,明白吗?” “不是……” “就这样,你好好想想吧,不行就拉倒,我没时间跟你耗着……” 不等秦立说完,对面就挂了电话,气的秦立差点把手机砸了。 三十万? 卖呢! 我特么一年才挣多少钱? 合着给你家打工呢? “爱咋咋地,分就分,谁离不开谁啊!” 秦立接受不了这个数字,虽然他老家也有彩礼的风俗,但绝对没这么高。 他不愿当这个冤大头。 “叮咚!” “您有新的订单需要处理……” 这时,跑腿平台的提示声响起。 秦立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火气,果断抢了订单。 是给小相寺那边送两套定制的袈裟。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阴沉沉的,随时都能落下雨来。 秦立为了不淋雨,路上开的飞快,结果赶到小相寺的时候,还是下起了雨,天上还不时有惊雷响起,闪电犹如银蛇一般狂舞。 “施主,天气太过恶劣,你还是等雨小一点再离开吧。” 接收包裹的中年僧人好心提醒道。 “多谢大师,那就打扰了。” 秦立没有拒绝,跟在中年僧人身后,进了大雄宝殿躲雨。 秦立没来过小相寺,等中年僧人拎着包裹离开后,闲来无事,索性便打量起这个大雄宝殿来。 大雄宝殿里供奉的是大肚弥勒佛,高约三米,端坐在十二品莲台上,通体涂有金漆,看起来威严而又慈悲。 其右手捏念珠,左手托莲花盏,莲花盏上放置着一枚呈指节状的七彩舍利。 秦立曾听说过这枚舍利,据说是南北朝年间某个高僧的坐化之物,几经流转才来到小相寺。 “这好歹也是舍利啊,明目张胆的摆在这,就不怕被偷了?” 轰隆! 正想着,天空突然响起一道惊雷。 紧接着,一道闪电炸破大雄宝殿的屋顶,随之劈在了莲花盏上。 咔嚓! 莲花盏瞬间粉身碎骨,指节舍利也被炸飞,掉在了地上。 秦立吓了一跳,只是当他看到那枚指节舍利时,不禁为之一愣,却发现,那枚舍利竟然冒起了红光,就好似被扔入了火炉,开始了融化,如同正在向液态转变。 “什么情况?” 秦立连忙走过去查看,还好奇的用食指捅了捅。 不料,手指刚刚碰到那枚舍利,秦立就觉自己的手指炙热无比,就好似要被融化了,通体泛红。 更离奇的是,那枚指节舍利竟然顺着指尖,瞬间融入了他的食指! “啊!” 秦立惊叫,被吓到了。 “怎么了怎么了?” 中年僧人从大雄宝殿后方的厢房跑来,看到秦立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连忙出声询问。 秦立正要说明,但想到自己要是把这事说出来,人家为了拿回舍利,还不得把自己的指头给锯了? 于是,他指了指弥勒佛被闪电劈坏的左掌,道:“大师,刚才劈下来一道闪电,把弥勒佛的左手给劈坏了!” 中年僧人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望去,脸顿时变了颜色,惊呼道:“佛指舍利呢?” 秦立连忙摇头:“没看到,不会是被闪电劈没了吧?” 中年僧人赶紧在四周寻找起来,但他怎么可能寻得到,没多一会儿,佛指舍利消失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庙宇。 寺庙住持发动所有僧人,仔细搜寻。 秦立装样子,也帮着找了一阵儿。 很显然,无果。 寺庙住持无奈一叹:“罢了罢了,缘来缘灭,佛指舍利怕是真的被闪电劈碎了,小相寺当有此劫啊……” 便在此时, “叮咚!” “您有新的订单需要处理……” 却是平台提示声响起。 秦立生怕事情败露,忙道:“大师,我来订单了,就不继续留在这里了……” “好的,刚巧这会儿雨小了,施主请自便。” 住持合十,目送秦立离去。 等彻底出了小相寺,秦立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怎么也想不通,那枚佛指舍利为何能融到自己指头里。 “这事儿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不行!得去医院拍个片子瞧瞧……” 秦立打定主意,跑完这一单就去医院查一查。 这单跑腿业务来自城南古玩市场。 秦立到了商家才了解到具体情况,店老板需要他将一个五彩笔筒送到客户手上。 不论什么单子,跑腿工作者都要检查物品的好坏,还要拍照留底。 趁着店老板填单子的功夫,秦立将那笔筒拿到手中,进行检查,不料,便在此时,食指突然一热,而后,脑海中出现了令人惊悚的一幕…… 这是一副无声的画面,就好似一场无声的电影。 画面略微有些模糊,但能看清。 画面中,上百个穿着古代服饰的工人,和泥、制胚,而后在一名看起来像是监工的指挥下,工人们将制好的笔筒胚胎推入火窑进行烧制,待出窑后,由画工对笔筒素胚进行完善,绘图、上釉,而后二次烧制,直至成品,赫然是一摞摞的五彩笔筒…… 这完全就是古代瓷器的一整套制作流程! 画面播放的速度极快,就好似按了快捷键,还是几十、上百倍率的那种。 等秦立反应过来时,画面播放已经结束。 直到这时,秦立的惊叫声才响起。 “啊!” 这一幕出现的实在太诡异了。 任谁都接受不了。 秦立全身汗毛炸起,尖叫中笔筒脱手而飞。 他吓得全身都在哆嗦! “我草!” 雇主吓了一跳,眼疾手快,伸手将即将摔在地上的笔筒抄在手中,忍不住骂道:“这可是清朝雍正年间的古瓷啊!虽然只是民窑普品,但也千把块呢,你怎么做事的,咋还能脱手呢……” 秦立不禁为之一愣,声音戛然而止。 清朝古瓷? 他不禁想起了刚才脑海中的那一幕。 画面中,那些烧瓷工人均是前秃后辫子…… 典型的清朝发型! 秦立下意识望向自己融入了佛指舍利的食指,难道说…… 第二章 清代民窑精品鸡缸杯 “你搞毛呢!” 雇主眼见秦立发愣,没好气喊道。 秦立这才醒过神来,连忙找了个借口:“我刚才被电到了,电的我一激灵,手没握稳,于是就……” “被电到了?” 雇主一脸狐疑,将笔筒在手中来回颠了颠,“不会是静电吧?” 秦立连忙点头:“估计就是静电。” “难怪你在那瞎叫唤。看完了没?看完了我打包。” “完了完了。” 秦立连忙让客户打了包,而后,带着包裹出了门。 客户收货地点在南二环的莲湖公园。 秦立一路风驰,很快赶到了目的地,在莲湖公园的大门口,将东西交到了收货人手里。 “麻烦五星好评啊!” 秦立笑着跟收货人挥手告别,正要离去,却见公园门口另一边围着一群人,里面还不断传来争吵声。 秦立还以为是有人要打架,连忙上前凑热闹,结果到了跟前才看清,是两个人在谈价钱。 这是一个卖老物件的摊位。 摊位上的货品很杂,各种材质的古玩都有。 个个看起来都很陈旧,就好似真的老物件一样,充满了岁月的气息。 不过秦立从网上看到过,这年头造假工艺很强,有些造假工艺甚至可以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因此常有人上当。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正蹲在摊位前,手里拿着一个鸡缸杯,跟摊位老板言辞激烈的争论。 “你是不是没见过钱啊!一个建国初期的鸡缸杯,边沿还有裂纹,竟然要价一千?你咋不去抢呢!” 摊位老板跟他据理力争:“有眼没眼,我这是民国的鸡缸杯!要是没有那道裂纹,我最少卖三千!” “你少特么瞎扯淡!这个鸡缸杯要是民国的,我特么吃了!” 中年男子信誓旦旦的指着杯面道:“你自己看看这杯面,都能亮瞎眼了,玻璃化多严重,民国时期哪有这么好的炉子?温度完全达不到这种烧制要求好吗。还民国的,我说建国初期都是看高了!” 摊位老板明显专业水平不够,无词争辩,但仍梗着脖子说:“没可能!我干这行业都三十多年了不比你眼力好?这款鸡缸杯绝对是民国的!你少跟我这磨叽,你要是要,就一千块,不然就走人,别影响我做生意。” 中年男子毫不犹豫,直接将手上的鸡缸杯放回了摊位,骂骂咧咧道:“你特么就留着孵小的吧,还一千,你特么一千块要是能卖出去,老子跟你姓!” “赶紧滚蛋!还想来我这地方捡漏,想什么呢!” 摊位老板不惯他这臭脾气,大翻白眼。 这时,秦立蹲在了摊位前,将那款鸡缸杯拿了起来。 虽然他不懂古玩,但大名鼎鼎的鸡缸杯还是听说过的,明成化年间出现的瓷器,很受达官贵人们喜欢。 这鸡缸杯体型很小,也就是四厘米高,胎质洁白细腻,薄轻透体;杯壁上绘有两对子母鸡群,以湖石、月季和幽兰隔开,色彩浓淡相宜,给人的感觉很素雅、秀丽。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鸡缸杯,真假不说,但确实够漂亮……” 秦立心中感叹,正要放回去,突然想到了自己融入佛指舍利的左手食指,于是鬼神神差的将鸡缸杯放到了左手之中。 下一刻,脑海中出现了一副画面! 画面中,一群穿着清代服饰、留着鞭子的制瓷工人,和泥、制胚,待泥胎制造完成后,在一名监工的带领下,将各种不同的瓷器推入火窑,鸡缸杯就是其中一种,待得烧制完成后,由画工进行统一绘制,随后进行二次烧制…… 显然,这枚鸡缸杯并非中年男子所说的建国初期制造,也不是摊位老板所说的民国古瓷,而是正宗的清代制品! “妈的,还真产生特异功能了啊……” 秦立眼皮一阵狂跳,心中兴奋不已。 清代鸡缸杯无疑会比民国鸡缸杯更值钱,如果他以建国初期,哪怕民国鸡缸杯的价格买下来,肯定也有的赚。 不过想到之前中年男子和摊位老板的对话,这个鸡缸杯上有裂纹,他连忙翻转杯面。 很快,在上杯沿上找到了那条裂纹,向下方大概蔓延了两公分,不过很细,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 “这么小的裂纹,对价值影响应该不会太大吧……” 秦立想了想,决定赌一把,不动声色的望向的摊位老板,问道:“老板,真不能便宜了吗?” 摊位老板的情绪明显还没稳定下来,没好气道:“就一千!爱要不要!” 秦立见状,也懒得跟他讲价了,直接拿手机给他转了一千块过去。 “一千就一千,我买了。” 顺手将鸡缸杯拿到手中,站起来就走。 “我去,这年头还真有冤大头啊!” 之前跟摊位老板争辩的那个中年男子大嗓门道:“小家伙,你打哪来的?懂古玩吗!建国初期的鸡缸杯,顶天了三百块,你花一千……脑袋被门挤了啊!” 秦立不理他。 倒是摊位老板坏笑道:“人家乐意!你管的着吗!哎,你不说我一千块把这枚鸡缸杯卖出去你跟我姓吗,还等什么呢……” 周围众人立马一脸看戏的望向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脸色顿黑,但无力反驳,只好把心头的火气撒到了秦立的身上,骂骂咧咧道:“真特么傻逼!一千块买这么个破玩意,有眼吗,我就没见过这么傻逼的……” 话音未落。 一个身穿唐装的老者走了过来,看到秦立手里拿着的鸡缸杯,忙喊道:“小友请留步。” “陈老!” “是陈老!” 这老者显然有些来头,这块的人都认识,纷纷问好。 秦立行下脚步,看了眼老者:“老先生,有事儿?” 陈老笑着跟众人打过招呼后,这才对秦立说:“你手上的这款鸡缸杯能否让老朽看看?” “当然可以。” 秦立随手将鸡缸杯递了过去。 旁边,中年男子大嗓门道:“陈老,没啥好看的,就是一建国初期的民窑,这傻种花一千块买下的,也不知道他脑袋是咋想的……” 可还没等他说完,就听陈老笑问:“不知小友能否割爱?” 第三章 你鉴赏能力很不错,下次不要了 “嗯?” 中年男子的声音戛然而止,心中有了不妙的感觉。 摊主却哈哈大笑:“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你是有多瞎啊还跟我犟,傻眼了吧,哈哈哈……” 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秦立问老者:“您老能给多少?” 陈老笑着伸出一个巴掌。 中年男子乍惊:“五千?!” 摊主也是一愣,卧槽,也不是民国的? 显然,在他的认知中,五千块已经远远超出了民国鸡缸杯的价值。 然后二人就见陈老摇头:“五千块可买不了这么好的东西。这款鸡缸杯虽然是雍正年间的民窑仿品,但做工精良,画质优美,绝对是难得一见的民窑精品。可惜出现了小裂,不然能更值钱。” 他望向秦立:“小伙子,我陈华庚在古玩圈还是有点名声的,信誉有保证,从来不坑人,五万块绝对没少给你。咋样,卖不卖?” 秦立毫不犹豫:“卖了。” 一千块买来的,转眼就卖了五万…… 这特么足足五十倍的利润啊! 秦立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中年男子和摊主则傻了眼。 “五万块啊……我特么这是让人捡了大漏啊……” 摊主都快疯了。 他有心想把鸡缸杯夺回来,奈何古玩界有买定离手的规矩,如果他真这么做了,以后就没法子在这行业混了。 强忍着没流出泪来。 至于那中年男子,整个人都懵了,“竟然是雍正年间的……” 想到自己之前还信誓旦旦的骂人家傻逼、眼瞎,结果转眼就被打了脸,整个人都不好了。 四周围观的群众,看着陈老一脸笑意的给秦立转了账,满脸羡慕嫉妒道:“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啊……” 秦立也觉得自己走了狗屎运,来送个东西竟意外发了笔横财,上哪说理去? 心里很高兴。 见一旁的中年男子脸色不太好看,很是好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鉴赏能力很不错,下次不要了。” 中年男子:“……” 秦立没敢在公园门口多呆,没见摊老板看自己的眼神都快能杀人了吗。 刚好这会儿也到中午了,秦立心里高兴,找了个饭馆犒劳自己。 结果刚坐下,女朋友就给他来了电话。 “你干嘛呢!我都打你几通电话了!你想死啊!” 秦立女朋友叫李小荣,跟朋友去聚会时认识的,人长的还算漂亮,再加上秦立长的也不丑,二人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起来,在半年前正式确立了关系。 “刚给人跑腿送东西呢,没听到。” 秦立看了眼未接来电,发现还真有三个电话没接,估计是那会儿自己正忙着买鸡缸杯,注意力全在鸡缸杯上了,一时间没留意到。 李小荣:“刚才我爸妈给我打电话过来了,问你彩礼钱到底咋想的?” 秦立想了想,说:“我很想和你走下去,但三十万的彩礼我真接受不了。老家那边的规矩,你不是不知道,彩礼就八万八,如果让别人知道我花了三十万的彩礼,别人会怎么看我?又会怎么看你?甚至怎么看待你全家? 如果你感觉八万八能成,咱立马回老家订婚,如果你接受不了,我也没法子,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如果能继续走下去,秦立还真不想分,虽然李小荣平时强势了些,但俩人在一起毕竟快一年了,早已产生了感情。 哪知李小荣直接炸了,“你啥意思?要跟我分手?” 秦立:“我啥时候说跟你分手了?现在不是说彩礼的事吗,我不是把我的想法告诉你了吗?你能接受八万八,咱立马就回老家把亲订了……” “你想什么好事儿呢!” 李小荣气哄哄道:“三十万都不舍得给我,我能相信你会对我好一辈子?秦立,我看错你了!你以前整天说爱我爱我,结果现在连三十万都不肯给我,这也叫爱我?死渣男!你等着后悔去吧,以后就算你跪在地上求我复合,我都不会再多看你一眼……” 嘟嘟嘟—— 还不等秦立说什么,李小荣那边就挂了电话。 秦立又一次差点把电话摔了! 毒鸡汤看多了吧! 不肯给你三十万彩礼,就是不爱你? 这是哪门子道理? 心里别提多气了。 结果更气的是,等他吃完饭,出了饭馆,赫然发现,自己停在路边的电动车倒在了地上,后车轮好像是被汽车轧了,都快拧成了麻花,彻底没法骑了。 “我屮!” “这是哪个孙子干的!” “轧坏别人的车子连声招呼都不打,直接走人?还要不要脸啊!” “缺德的这是人干的事吗……” 秦立眼见罪魁祸首不见踪影,气的破口大骂,奈何四周没有监控,只能自认倒霉。 正此时,有人打路边走过,顺手塞了一张宣传单给他。 秦立看了眼,发现是宝马机车体验中心的宣传页,宣传的是宝马F750gs这款新型号机车的上市消息,上面还有这款机车的详细数据。 又有哪个男人没有机车梦呢。 秦立也喜欢,平时没少骑朋友的那辆仿赛,奈何一直在攒以后结婚需要的钱,连国产的都没舍得买。 此时看着自己那辆破烂的电动车,想到李小荣对待自己的态度,一咬牙:“攒个屁的结婚钱!自己挣钱自己花不香吗!” 果断将自己那台破电动车卖给了路边修电动车的,得财五百块。 机车在秦立心中如果讲究性比价,那肯定是要选择国内的豪爵,但要论喜欢的话,那肯定是川崎,但要说最喜欢的,还是宝马机车,性能好,外形也最漂亮。 但不论是川崎还是宝马机车,都太贵了。 但一想到李小荣的绝情,秦立当即朝宝马机车体验中心赶去。 “草!” “攒个屁的钱!” “老子喜欢啥就买啥!” “不过了!” “爱咋咋地!” 女人失智很可怕。 男人失智更可怕! 冲动的他,完全失去了理智,开启了报复性消费! 第四章 内藏乾坤 “先生您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刚进宝马机车中心,一个小姐姐就热情的迎上前来。 秦立直接将口袋里的宣传单拿出来,指着上面的宝马F750gs,道:“就这款,有现货没?” 小姐姐看了眼上面的型号,眼神顿时亮了,“有啊,这款F750gs是今天刚上市的,售价十一万三,早上才到的货。先生,您确定要买这款机车吗?” “没错,就是它,走,去签合同。” 秦立都没去试驾,直接去转账交易。 小姐姐都懵了,眼前这个干跑腿的看起来也不像有钱人啊,但这花钱的手笔也太痛快了吧,眼都不眨一下,十二万就没了,怕不是跑腿是假,富二代才是真吧? 她哪里知道,秦立这是典型的因感情受挫上头了,但凡等他平静下来,绝不会舍得买这么贵的机车。 江城对机动车辆管理很严,必须合法上路才行。 秦立赶到车管所,足足花了俩小时才办完各种手续。 正要离开,突然,跑腿平台的提示声响起。 “叮咚!” “您有新的订单需要处理……” 秦立看了眼手机,发现是帮人送份文件。 距离很近,全程不超过两公里。 “这么近还叫跑腿?” 秦立有些诧异,但还是接了单。 收货地址在一个老小区,连楼牌号都没有,秦立问了好几个人才寻到。 收货人是个中年妇女,身材微胖,脸上有横肉,烫着细碎的小卷毛,看起来活脱脱一个狮子头,一看性格就很强势,不是个好相与的。 果不其然。 中年妇女接过文件后,看到秦立转身就往楼下走,当即皱眉:“你不觉得手里缺了点东西吗!” “缺啥?”秦立不明其意。 “把垃圾带下去啊!这事儿还用我说吗,你怎么做事儿的!连这点服务意识都没有,还出来混个屁啊!一看就是乡下来的,蠢了吧唧的,真是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就你这样的,一辈子都别想混出头……” 中年妇女用脚踢了踢堆在门口一侧的垃圾,“就这一堆,赶紧的!” 秦立直接气笑了,“让人帮忙带垃圾,你就这态度?” “我态度咋了?” 中年妇女咋咋呼呼道:“我花钱让你们跑腿是给你们一口饭吃,没我们这些人养着你们,你们这些跑腿的都得饿死!让你带个垃圾咋了?这不是应该的吗,知道什么叫顾客是上帝不?你就这样对待上帝?” “我去!花了五块钱的起步费,你还真把自己当上帝啊!那我要是给你花一百块,岂不是可以要求你给我磕个头?来来来,咱先来一千块钱的……” 秦立混不吝的往门前台阶上一坐,顺手从内兜里掏出了一沓钱来,“还特么傻站着干嘛,磕头啊!一个一百块,你爹我别的没有,就是有点闲钱……” 砰! 中年妇女一脚踹在了秦立的后背上,“小崽子你在乱说话,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秦立身子一个跄踉,差点摔在地上。 只是他的左手遭了殃,按在了门口的那堆垃圾上。 垃圾最上方,是一副坏了卷轴的印刷画,半卷半张,白纸之处已发黄。 “尼玛!” 秦立正要发怒,不料,就在此时,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竟有两部无声电影同时播放! 其中一部,是现代电影。 身穿六七十年代服装的工人们,将一摞摞白纸,放置在印刷流水线上,机器轰鸣间,一张张色彩鲜艳的印刷画,飞快出现…… 另一部,是古代电影。 一个身穿马褂、留着大胡子的中年男子,在一张白纸上挥笔作画,技法纯熟,下笔神亮,挥毫之间,一副充满意境的山水画跃然而出…… 什么情况? 秦立当即愣住,这还是他得到佛指舍利之后,头一次出现这种两幅画面同时播放的情况。 然而,任由他脑汁绞尽也想不明白。 不过,倒是确认了一件事,垃圾堆里的这幅卷轴画有情况! 想到这里,他顿时揉着腰站了起来,一脸委屈道:”怎么还动手打人呢,有啥话不能好好说,得得得,这事算我错了,我给你道歉,垃圾我给你带下去。“ “真是个贱皮子!” 见他服软,中年妇女没再继续纠缠下去,威胁了一句:“你给我清理干净点啊,不然我踹死你!” 砰! 从里面关上了屋门。 “呵呸!” 秦立朝屋门啐了一口,心头暗骂,傻逼娘儿们,你就等着后悔吧。 他将那副卷轴画从垃圾堆里挑出,夹在腋下,而后拎着各个垃圾袋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等回到机车处,立马研究起那副卷轴画来。 印刷画中的内容是松鹤延年图,色彩十分鲜艳,与之前脑海中出现的现代电影中印刷出来的成品一模一样。 只是,秦立怎么看都感觉有点不对劲。 过了好久,他才反应过来,纸张的厚度好像有些不均匀。 秦立赶忙用手摸了摸,赫然发现,这副印刷画的中间部分比边缘部分厚了不少。 这个发现,顿时让秦立明白了诡异现象的原因。 那便是,这幅印刷画中,内有乾坤! 秦立连忙将卷轴画从边缘处撕开,如果有懂行的人看到他如此揭画定会大骂一句他傻逼,可惜,秦立现在就是个小白,是真不懂,就这么直接撕了开来。 很快,秦立发现了分层,等他将上层的画纸揭开后,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副古意盈然的山水画。 画中两座近山险峻秀美,后山连绵不绝,山上均有松柏点缀。 最上方是大片留白,似云似雾,夕阳半遮。 两座峻峰中央是一道澎湃的瀑布,直垂而落,下方水潭激起大片水花。 潭中有一孤舟。 舟上有一背影,独坐舟头垂钓。 秦立不懂国画,但只一眼就好似听到了瀑布垂落的澎湃水声,心中不由升起了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而后,他在山水画最上方的左边缘处,看到了两纵排小字,似是草书,很难认识,而在这两纵排小字下方,有一方印,应该是篆刻阴文。 秦立辨别了好半晌,只认出一个“丁”字。 “姓丁?丁姓有知名画家吗?” 秦立对此一点都不了解,不过,通过脑海中出现的无声电影,他能判断出,作者是清末民初之人。 另外,他还判断出,这幅画的价值肯定不小,不然不至于被人藏在印刷画里。 “不错!又捡了个漏!” “还没往里面投一分钱,这趟活跑的,值了!” 一时间,秦立眉开眼笑。 正此时,楼廊里传来脚步声。 第五章 车,我的 秦立连忙将手中山水画丢进身旁的跑腿箱,刚把盖子盖好,就见那个中年妇女从楼道里走了出来。 “贱皮子你干嘛呢!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江城的警察就该把你们这些贱皮子全都赶出去!” 中年妇女张口就骂。 秦立不惯她这臭脾气,骂了一句:“傻逼!”又给中年妇女比了一个中指,骑上机车就跑。 中年妇女暴怒的就像是一头母狮子,撒腿就追,“贱皮子有种别跑!看老娘不踹死你!” 奈何秦立骑的飞快,转眼就出了小区,没了踪影。 中年妇女气的三魂都要跳出来了,只是当她看到地上的那副分开两层的印刷画,不由一愣,啥情况?撕画泄愤? 这么一想,在心里又是将秦立一顿大骂。 秦立没再接跑腿活,时间已经来到下午四点多,今天赚了不少,没了继续跑腿的心情,便直接回了住处。 秦立住的地方在城中村,是个套间,条件很简单,好在房租便宜,一个月才三百五,他在这里已经住了三年。 将机车在院里停好后,秦立背着跑腿方箱上了楼。 结果刚走到一半,上方便传来脚步声。 他下意识抬头往上看了眼,不料一双又白又长又纤细的大长腿瞬间映入眼帘,刺激的他差点流出鼻血来。 随即,上方传来惊叫声:“臭流氓!你往哪看呢!” 咯噔蹬! 伴随着怒骂声,楼上的身影露出了真容。 是一个女孩,二十二三岁,长相漂亮,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紧身小背心,下身则是一款带有蕾丝边的牛仔包臀裙,将其窈窕的曲线勾勒的淋漓尽致,可谓前凸后翘、诱惑力十足! 此时,她用手压着裙摆下沿,气呼呼走下台阶,伸手就朝秦立的脸抽去。 秦立连忙用手挡住,“你有病啊!” 他认识这个女孩,是住在他隔壁的邻居,只知道姓闫,具体叫啥不清楚,一年前搬过来的,为人高傲,每次碰到他都鼻孔朝天,一副瞧他不起的样子。 秦立也懒得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很少跟她说话。 “我问你往哪看呢!你个臭流氓!”女孩气呼呼喊道。 秦立没好气道:“你别乱扣帽子啊,我又不是特意看你,就是听到上面有动静,下意识抬了下头而已,咋就成流氓了。再说了,你要是真怕被人看,倒是穿的保守些啊,穿这么短的裙子,走光了能怪谁?” “你管我穿什么!” 女孩怒吼:“我穿成啥样那是我的自由!” “我抬头那还是我的自由呢,咋的,连抬头都不让,你谁啊,你管的也太宽了吧!” 秦立懒得跟她争执,“边儿去!懒得搭理你!” 径直上了楼。 “我还懒得搭理你呢!” 女孩气呼呼的下了楼,嘴里又骂了一句:“臭流氓!” 秦立撇嘴,真特么有病! 回到房间后,他将跑腿方箱中的那副山水画取出,放在书桌上,又仔细研究了一阵。 经过他的努力辨认与猜测,终于弄明白了那两纵排小字。 乃是唐代诗人施肩吾作的瀑布诗:豁开青冥颠,泻出万丈泉。如裁一条素,白日悬秋天。 而那个篆文印刻,经过秦立百度搜索民国丁姓画家,也得知了其人:丁云先 ,又名丁鹏,浙江绍兴人,自号“白弄先生”,曾在沪城办过画室,尤擅人物画,在民国时期虽然比不得齐白石等名人,但也有点小名声,不过被人称为广告画家。 就是说,这人是专门给人做广告的。 “虽然丁云先比不得张大千、齐白石等人,但好赖也是个画家,他的画应该值点钱吧?” 秦立想了想,决定明天去古玩市场探探口风。 将山水画放好,冲了个凉水澡,换上一套干净衣服,秦立便下了楼,准备出去吃晚饭。 不料走到院子的时候,又一次碰到了隔壁女孩,正坐在自己的那辆宝马F750gs上摆各种造型拍照留影。 秦立看着她,脑海中顿时出现一词:矫揉造作。 “看看看,看什么看!” 发现秦立又在看自己,还瞅个没完,女孩顿时柳叶眉挑起:“我告诉你臭流氓,别以为你是男的我就会忍气吞声,老娘可不怕你!赶紧滚蛋,再看我就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嗯,知道了,你什么时候能拍完?” “咋的,你也想拍?” 女孩翻白眼道:“去撒泡尿照照镜子,就你这样的穷屌丝,配和这种豪车出现在一副画面里吗!” 秦立反驳:“你配?” “当然。” 女孩手指轻轻划过自己的下巴,自恋道:“像我这种美女,最适合跟这种豪车在一起拍照了。如果再来杯香槟,那简直就绝了!” 秦立讥笑:“那你倒是自己买一辆啊,蹭别人的你也好意思?” “你瞧瞧,你瞧瞧,简简单单几句话就道出了你的见识浅薄。” 女孩切了一声,嗤之以鼻道:“知道这是什么车吗,这可是宝马F750gs!还是最新款的,十一万多呢!要不是有钱人,谁舍得花那么多钱买这么个大号玩具啊,我虽然自恋,但也知道这种豪车不是我能消费的起的。当然,” 她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对秦立说:“你这种穷屌丝更没可能,你的收入会很直白的告诉你,什么叫社会底层,对于这种高消费,根本就不会存在于你的世界里……” 秦立听得一脸哑然,“你是怎么做到自己消费不起,还有脸瞧不起别人的?是谁给你的蜜汁自信?” “你不知道这社会,美貌是一种资本吗!” 女孩一脸傲娇道:“像我这种漂亮女孩,最受有钱人喜欢了,只要让我逮着一个,什么别墅、豪车、名牌包包,统统都能实现!” 说到这,她一脸迷恋的用手指在机车油箱上轻抚而过,“也不知道这个机车的主人是谁,想必是个男的吧,如果能让我认识一下就好了,最好能成为他的女朋友,这样,这车就是我的了……” 秦立心下一阵恶寒,忙道:“你放心,他是不会看上你的。” “嫉妒!呵呵,你这是在嫉妒!” 女孩冷笑道:“也是,像你这种要长相没长相、要文凭没有文凭、一辈子都不可能翻身的穷屌丝,看到别人有机会成为人上人,心生嫉妒心理很正常。放心,你尽管嫉妒,我是不会与你一般见识的。” 我嫉妒你大爷! 秦立满脑门子黑线,这特么都什么三观,实在受不鸟了,走上前去,“你赶紧下来,我还要出去吃饭呢。” 女孩白眼道:“你吃饭就吃饭呗,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不下去,你又能怎么着?想拍照自己找去,这辆机车是我先看到的,我想坐到啥时候就坐到啥时候。赶紧闪人,别影响我拍照……” 可话还没说完,身子突然僵住了。 却见秦立从裤兜里掏出一把车钥匙,当着她的面,按了下去。 滴滴! 机车的灯瞬间闪了两下。 秦立道:“现在你可以下去了吗?” 女孩沉默,良久,她问道:“你的?” 秦立道:“不然呢?” 女孩:“确定不是借的?” 秦立:“需要我把发票给你看看嘛?” 女孩再度沉默,然后就像机器人一样,满身僵硬的从车上爬了下去。 秦立骑上机车,一溜烟的没了身影。 唯剩女孩呆呆的站在院子里,在风中凌乱…… 第六章 让她吃个闷亏 秦立吃完饭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八点。 洗完漱,直接躺在床上刷抖音。 没多久,李成莫在微信上给他发来了消息。 李成莫是他老乡,比他大两岁,脑子很活,在江城弄了个包工队,跟不少装修公司有合作,赚了不少钱,如今在江城不但买了车,还买了房,奈何早年断了大拇指,有点残疾,到现在也没对象。 李成莫:“你跟李小荣分了?” 李成莫跟李小荣认识,是一个村儿的。 秦立诧异:“你咋知道?这才半天,你哪来的消息?李小荣跟你说的?” 李成莫:“我看到她刚发的朋友圈了,发了一个LV包包的照片。还说有个有钱的男朋友真好,第一次见面就给她买了心往已久的包包。还说这才是真爱。还说那些不舍得给女人花钱的男人,都是渣男!” “啥?” 秦立连忙登录微信,点开朋友圈,很快就看到了李小荣发的说说。 图片配文字。 跟李成莫说的一模一样。 但秦立一眼就认出,这照片是在酒店拍的。 照片中,那白色的床单犹如一把尖刀,直接刺入了秦立的心脏。 秦立心态直接崩了! “马勒戈壁!” “才分手半天就急不可耐的跑酒店去了,把我当什么了!备胎吗!” “马勒戈壁的,竟然背着我找男人……” 秦立不是傻子。 李小荣跟那男人肯定不是刚认识,不然不会这么快就跑到酒店去。 这说明,在二人分手前,李小荣就跟那男人勾搭到一起了。 “我说她明知道老家那边的规矩,怎么还敢开口要三十万彩礼呢,弄了半天在这等我了,真特么垃圾!” 秦立都快气坏了。 李成莫:“人呢,咋不说话呢。你跟李小荣到底咋回事啊?” 秦立:“别跟我提那个垃圾!恶心!” 气的直接将手机扔到了一旁,但好久都没能睡着,直到凌晨五点多才闭上眼睛。 到底在一起一年时间,说没有感情绝对是假的。 但想到对方的背叛,哪怕现在已经分了,秦立心中仍难受的厉害,只觉自己瞎了眼,白付出了一年时间。 上午十点多。 秦立终于醒来,心情依然不佳。 本来他不打算出去,想在屋里休息一天,以慰藉自己幼小的心灵,但想到那副山水画还在手里,便起床洗漱,简单的煮了个鸡蛋吃,而后出了门,赶往古玩市场。 江城是座古城,历经十三代朝歌,可谓底蕴深厚,导致古玩特别多,光古玩市场就有四个,东西南北郊各有一个。 秦立去的南二环附近的那个。 因为距离最近。 古玩市场内商铺林立,古味十足。 秦立骑着机车在市场内转了半晌,发现一家专做书画生意的商铺,这才停下。 商铺的名字叫风雅轩。 “希望不要被坑。” 做生意的就没有不精的,尤其古玩一行,时常出现乱出价码的事儿。 秦立心里想着,背着方箱走了进去。 结果见到一熟人。 正是昨天买走自己鸡缸杯的那个陈老。 此时他老人家正坐在柜台后面的竹椅上听小曲,微闭着双眼,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直到秦立敲响了柜台,陈老这才睁开眼睛。 看到是秦立,笑道:“原来是你个小娃娃。” 秦立打量几眼他这商铺,里面挂着的都是书画,不由疑惑道:“陈老,您这不是做书画生意的吗,昨天干嘛要买我的瓷器啊?” 陈老笑着解释:“书画是生意,瓷器是爱好,两不碍。” “您老真风雅。” 秦立竖起大拇指,拍马屁道。 陈老大笑,好久才停下,“说吧,来我店里做什么?” 秦立嘿嘿一笑,“给您带来一幅名人画作瞧瞧。” 说着,将那幅山水画从方箱里取出,铺在柜台上,“民国画家丁云先大师的作品。” “丁云先?” 陈老呵呵笑了,“他可称不上什么大师,顶多一名人罢了。不过他的画也不错,尤其古代人物画,算的上一绝。我看看吧。” 他老人家从竹椅上费力站起,不慌不忙的戴上眼镜,然后站在柜台前细细打量那幅山水画,中途甚至拿起放大镜看了一阵。 大约过了十分钟,陈老将放大镜放到一旁,点头道:“不错,确实是丁云先的作品,不过他的画在市场上认可度不高,价格高不到哪去。” 秦立立马笑道:“您看着给就行,我相信您老不会坑我。” 心里却在说,如果给我价格太低,那我也只能再转转别的店了。 陈老知道他这是客气话,但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既然你这么相信我这个老头子,那我也不能让你失望。 丁云先的古代人物画,像这个尺寸规格的,在市场上大概能卖到二十来万,考虑到山水画并非他擅长的…… 这样吧,我给你出价十三万,我从中间赚你两万的利润。如果你感觉这个价格不合适,可以去其他店铺瞧瞧,如果没人比我出的价更高,你再回来卖给我……” 秦立当即兴奋起来。 他没想到这幅画竟然卖到了十几万! 十几万啊! 这足足是他跑腿三四年的总收入! “这特么真是捡钱啊!” 秦立心中万分感慨,毫不犹豫点头:“行,十三万就十三万!” 人家陈老都这么说,估计市场行情也就在这块了,他也懒得去其他店里问询,十三万已经满足了他的胃口。 陈老很干脆的给他转了账。 秦立又与他老人家聊了几句,这才从店里离开。 结果刚出门口,就碰到了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妇女,正是昨天骂他贱皮子的那个。 “好哇,让我逮到了吧!” 中年妇女也将他认了出来,撸起袖子就往秦立脸上抽,“小贱皮子,让你昨天骂我,看我不抽死你!” 秦立直接就是一脚,差点踹她倒在地上。 “真以为老子不打女人呢!” 秦立一脸凶意,瞪着眼珠子,指着中年妇女的鼻子骂道:“来,你再骂句试试,看老子抽不死你!” 中年妇女没想到他敢动手,一时间被唬住了,连动弹都没敢动弹。 第七章 官窑浅绛彩花盆 “谁惯你的臭毛病,你以为你是谁啊,再特么敢骂我,老子弄死你!” 秦立又恶狠狠瞪了她一眼,这才骑车离开。 直到他身影消失,中年妇女才敢有所作为,张口大骂道:“什么东西!竟然打女人,活该你单身一辈子!” 诅咒了好一阵,中年妇女才停止,揉着肚子走进了陈老的店铺,“老板,你这边有装饰画没?挂墙上的,题材新颖……咦,你这画哪来的,看着挺好的。” 陈老笑着将柜台上的那副山水画收起:“刚从一个干跑腿的小伙子手里收来的。” “干跑腿的?” 中年妇女当即想到了刚从店里出去的秦立,嘴里吐槽道:“他一个乡下来的贱皮子哪可能有这么好的画,说不定是偷来的,你可别被他坑……” 话未说完,中年妇女突然想到自己昨天下午,在楼底下看到的,那副被分成上下两层的印刷画,心里咯噔一跳。 这画不是从我家那副画里弄出来的吧? 当时她没在意,但此时一想,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真的。 如此一想,再也呆不住了,焦急道:“老板,你被坑了,这幅画是偷我家的,你快报警,把他抓起来……” 秦立并未离开古玩市场,而是去了南侧的散户地摊。 南二环的这个古玩市场由两部分组成。 北侧是商家店铺,南侧是各种散户,在一个巨大的棚户下,租赁水泥台摆摊,又称散户市场。 毫无疑问,散户市场的古玩价格要比之店铺商家的古玩价格便宜的多,无他,不用交房租,每个月只需要交一些摊位费即好。 秦立不懂古玩,可以说是外行中的外行,选择古玩的时候只能凭眼缘,总不能一件一件的用手摸过去,麻烦不说,还容易被人误会,万一被人赖上就不好了。 这事儿不是没有,前段时间就发生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有个外地游客,就因为在摊位上翻找了阵古董,摊老板非说其中一件古董被翻坏了,要游客赔钱,最后闹得警察都来了,但那游客最终还是含泪买下了那个所谓的被翻坏的古董。 秦立可不想当这种冤大头,因此一直没敢上手,只是选择用眼睛瞧,真看到感觉不错的物件,才会让摊老板帮自己拿起来,用手指试上一试。 只是,转了大半个散户市场,他都没碰到一件真品,都是仿造的。 “难怪玩古玩的很少来散户市场,这特么就是个坑啊,要不是我手指异变了,能辨出真假,恐怕少不了吃亏上当……” 秦立一脸无奈的摇摇头,准备离开。 便在此时,有大喇叭声响起。 “转行不干了,挥泪大甩卖,所有物品一律便宜处理!” “原价几万几千的,一律五百块!原价几百的,一律八十八!原价几十的一律八块钱!” “统统大甩卖!” 秦立无语,心说这特么可是古玩生意啊,咋还‘义务小商品’的节奏了? 吐槽归吐槽,但他还是顺着声音传来方向,走了过去。 直到走到这一排的尽头,秦立才找到声音源,是一个卖杂项的摊位。 摊位上物件很多,种类繁杂,瓷器、玉器、书画、石器、金属制品……应有尽有,大眼一扫,成色老旧不一,真假不说,看起来还都像那么回事,均能看出老相。 但最多的还数瓷器,有的保存还算完整,有的磕破了边缘,有的甚至出现了大块残缺。 而在摊位最面前,还摆着一个用牛皮纸做的牌子,牌子上写着“挥泪大甩卖”五个大字。 十几块钱的塑料喇叭此时正握在老板手里,不断循环播放着挥泪大甩卖的促销信息。 摊位老板是个中年男子,皮肤黝黑,身材精瘦,但眼神很亮,见有客人来到摊位前,连忙关闭手中喇叭的声音,笑着问道:“老板,需要点什么?” 他看到了秦立身上的跑腿马甲,但丝毫没有看不起的意思,目光很真诚,语气很热情。 “还挺会做人的……” 秦立心里暗赞,在他摊位上瞧了几眼,最终目光落在了一个看起来像是花盆的瓷器上。 这个花盆是这个摊位上,看起来为数不多的保存还算完好的瓷器,不论是光泽,还是品相,都比其他物件高出几个档次。 花盆不大,呈梯形,上宽下窄,高约三十五,上宽四十左右,下宽三十左右,四面均绘有山水风景,看起来像是中国山水画,浓淡相宜,留白有韵,颇有意境。 秦立不懂画,但感觉挺好看的,整体看起来也不是那种粗制滥造的瓷器,便指着那个花盆说:“老板,你把这个花盆拿起来,我瞧瞧。” “哎呦喂!” 摊老板先是一声惊叹,而后拍马屁道:“老板真是好眼光啊,这个浅绛彩花盆是我这摊位上保存最好的一件古董了,民国仿同治的,虽然年份浅了点,但您要是买回去,珍藏几十年,绝对能当传家宝使……” 说着话,他将那花盆从摊位上拎起,往秦立跟前一送。 秦立却没接,说:“你拿着就好。” 心里却有点小疑惑,浅绛彩花盆?浅绛彩是什么彩? 他是真不懂。 不料摊老板闻言,神色顿时一阵无奈,说道:“老板您放心,咱是诚心做生意的,不会像有些人那样坑顾客,你尽管拿着瞧,只要不是摔了,咱肯定不会强买强卖,绝不坑你。” 可秦立还是没接,小心驶得万年船吗,万一被坑了呢? 他提醒道:“你拿稳了就行,我顶多用手碰下,就不上手瞧了,我让你转时你再转,真要摔了,可跟我没关系……” “唉!这生意是真没法做了!市场全被那些坑比搞砸了!” 摊老板一脸无奈,但很理解秦立的小心。 他之所以不想干了,就是因为这个散户市场被那些坑人的老板搞得信誉都没了,导致来此的游客越来越少,生意是干一天赔一天。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摊老板按照秦立的说法,将那花盆悬在了半空,拿的稳稳的,说道:“老板,您瞧吧,我指定不让它摔了,摔了也是我倒霉,算我自己的。” “好。” 秦立见他抓着花盆的手指,指节都凸起来了,显然没少用力,这才放心的伸出左手手指,轻轻在那花盆上碰了一下。 下一刻,脑海中出现了一副画面。 画面中,一群留着辫子的制瓷工人和泥、制胚,而后在监工的指挥下,将花盆胚胎推入火窑,烧制完成后,由画工进行统一绘制,随后二次烧制,成品出来后,工人们进行挑拣,凡有瑕疵者,均被当场砸烂…… 可见,要求之高! 不过,令秦立意外的是,这次画面中出现的监工有所不同。 身上穿的并非寻常布袍,而是一件很制式的大清官袍! 第八章 被抓了 “卧槽!” “官窑!” 秦立心里下意识出现了官窑这两个字。 虽然他不懂古玩,但最基本的常识还是知道的。 古瓷分官窑、民窑。 毫无疑问,官窑瓷器的价值远高于民窑。 能让大清官员当监工的窑口,必然是官窑无疑! 秦立心下立马兴奋起来,他刚刚可是听摊老板说了,这个花盆是民国仿同治的浅绛彩。 很显然,摊老板看走眼了。 这绝逼是个大漏! “妈的,哥们的运气也太好了吧,竟然碰到了官窑古瓷,这是天上掉馅饼了吗!” 秦立心里兴奋,但脸上却不动声色,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让摊老板将花盆在手中转了几个方向,这才开口,“行,放下吧,我看完了。” 摊老板顿时松了一口气,将花盆放在摊位上,甩了甩发酸的胳膊,苦笑道:“现在做个生意是真难啊。” “自找的。” 秦立毫不客气道:“要不是之前屡屡发生坑游客的事儿,没人会这么小心,甚至都不敢碰了。” “可不。” 摊老板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脸色难看道:“要不然我也不至于都不打算干了。本来生意做的好好的,就因为那几个坑比,搞得散户市场这边的信誉都没有了,生意是越来越难干,眼睁睁的看着赔钱。艹,那几个狗东西,真特娘的不是人……” 秦立不想听他吐槽这个市场的事儿,挥手打断,问道:“这个花盆怎么卖?” 摊老板叹气,说了句五百块。 五百块,这个价格绝对不高,只是秦立并没有痛快接受。 他怕摊老板看出什么突然反悔,不跟他交易了,因此,再没交易之前,留点心眼是必须的。 砍价是最好的防止意外发生的方式! “高了。” 秦立摇头,“五百块买个花盆,除非我傻了。” 摊老板忙道:“不是老板,虽然这个散户市场的信誉不行,但我这花盆可是正宗的民国仿,要是放在以前,没三千块我根本不卖。五百块真没跟您要高价,已经是挥泪甩卖价了。不信你可以去市场上打听打听,民国的浅绛彩到底值多少钱,没三千块您根本拿不下来。五百块绝对已经够便宜了……” 秦立仍摇头,“两百块吧。” 摊老板大摇其头,“不行不行,两百块太低了,我去乡下收都收不上来。虽然我不打算干了,但您也不能让我赔钱啊……” 秦立想了想,“那这样吧,我再给你加一百,卖你就卖,不卖咱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多想拿……” 说着,做出一副要走的架势。 “行行行,卖了,三百块卖给您了。” 这个花盆是摊老板从乡下两百块收上来的,见有利可赚,没再多磨,痛快的将花盆卖给了秦立。 秦立没让其打包,直接将花盆放入了跑腿方箱里,钱转过去后,很是随意的出了散户市场。 直至消失在众人眼前,秦立的心脏再也控制不住,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起来。 “三百块买个清官,这特么简直就是捡钱啊!” 秦立高兴的嘴巴都快咧到了耳根子,虽然他不知道这个花盆具体能卖多少,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绝逼捡到大漏了! “陈老不是收藏古瓷吗,找他问问去,价格合适就卖给他了……” 秦立急不可耐的骑着机车朝陈老的店铺赶去。 结果刚走进店铺,就看到两个警察正跟陈老询问着什么,之前被自己踹了一脚的那个中年妇女则跟在警察一旁嘀嘀咕咕。 眼见秦立走进来,中年妇女顿时眼睛一亮,指着秦立对警察喊道:“警察同志,就是他,就是他偷我家的画!” 两个警察顿时回头看向秦立。 秦立听得一脸懵,“我偷你家东西?我啥时候偷你家东西了?” “就昨天!你从我家偷了一幅画,卖给这个店铺的老板了!” 中年妇女一脸信誓旦旦的说道:“警察同志,你们快把他抓起来!” 秦立瞪眼,骂道:“放你妈的狗臭屁!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啊!你这扣帽子的本事也忒强了吧,我认识你吗,我就跟你家偷东西,你哪只眼珠子看到我偷你家东西了……” “你就偷了!” 中年妇女大声喊道:“我亲眼看到你偷我家画了,你个贱皮子休想狡辩!我今儿个要不把你送到监狱里面,我就不姓王……” 眼见二人吵了起来,俩警察连忙喝止,“吵什么吵,都跟我走一趟,去派出所把话说清楚……” 秦立和中年妇女都被警察带到了附近的街道派出所。 在审讯室里,中年警察道:“那个王女士报警说,你昨天下午在她家老房子那边偷了一幅画,今天她到古玩市场买装饰画的时候碰到你了,本想抓住你,但被你踹了一脚,然后被你跑掉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她在血口喷人!” 秦立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样子,解释道:“昨天下午,我跑腿帮她送份文件去她家,她让我把垃圾带下去,我不带她就骂我打我,我不能跟她干架啊,就忍着帮她将垃圾带了下去,但心里实在气不过,就在楼下骂了几句,结果被下楼的她听到了,又想打我,我就赶紧骑车跑了,哪知道今天在这边碰到了,她又想打我,我实在气不过,就踹了她一脚…… 警察同志,我连她家门口都没进,上哪从她家偷东西去?这不是凭白诬陷人吗!你们快把她抓起来!像她这种人,最好关她十年八年的,让她好好长长记性……” “警察怎么做事不用你教,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 旁边负责记录的年轻警察瞪眼喝道。 中年警察问:“今天上午你卖给店铺的那幅古画是从哪来的?” 秦立道:“跟我那个清代花盆一块从我老家那边的地摊上买来的。” 中年警察又问:“为什么突然想起今天卖古画来了?” 秦立道:“准备从江城买套房,但钱不够,于是我就想将那俩古玩全都卖了凑首付。” 中年警察警告道:“我可告诉你啊,一定要讲真话啊,不然你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秦立信誓旦旦道:“如果我有半句假话,我愿意承担一切法律后果!” 随即,中年警察又问了几个问题,秦立全都一一作答,而后被带到了拘留室。 他是一点都不慌。 每个小区的物业,都是凌晨五点左右就会将垃圾清理掉。 他不信中年妇女将那副印刷画的上下两层都留下了,更不信中年妇女昨天就知道自家画里有宝贝了,不然,之前见面的时候就不会跟他动手了,而是直接报警抓人。 因此,他断定,中年妇女是凑巧在陈老店铺里发现了那副古画,又发现自己是从那个店铺出来的,于是猜测这副古画是从她家那副印刷画里的夹层里取出的。 但猜测就是猜测,没有证据,什么都代表不了。 他断定自己不会出事! 第九章 不坑你坑谁? 事实证明,秦立的推断是正确的。 等俩警察跟中年妇女了解完基本情况后,整个人都无语了。 中年警察道:“搞了半天,你啥证据都没有啊?” 中年妇女信誓旦旦道:“这还需要证据吗,他那副古画不是从我家那副印刷画里得来的,是从哪得来的?更何况,我昨天下楼的时候,亲眼看到我家那副印刷画被分成了两半,这还不能证明什么吗?这不明摆着的事儿吗!” 中年警察道:“合理猜测是你的权利,但警察办案,需要讲证据。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还有其他证据吗?如果没有,今天咱只能到这了,等啥时候你有了证据,再来报案吧……” “不是,” 中年妇女忙道:“我虽然没有证据,但如果我家那副印刷画里没有东西,他撕画做什么?这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儿?昨天刚帮我扔了印刷画,今天就有古画卖?这不是从我那幅印刷画里得来的,从哪得来的?” “你亲眼看到他撕你家的那副印刷画了?你亲眼看到他卖的那副古画就是从你家那副画里取出来的那副了?” 中年警察没好气道:“你啥都没看到还说个屁啊!红口白牙谁不会说啊,我还说你是见财起意,想霸占别人的财产呢!” 中年妇女被怼的哑口无言。 其实她在店里的时候,陈老就跟她说明了一切,没有证据,哪怕那副古画真的出自她家的那副印刷画,也是白瞎,只能自认倒霉。 但中年妇女实在不甘心,依然选择报了警。 万一成了呢? 自家不是白赚十几万? 只不过,她有些想当然了,尤其在听到中年警察的喝问之后,她就彻底明白,古画她是讨不回来了。 只是,她心底仍有些不甘心,强自道:“但也不能因为没有证据,我就白白损失一副古画吧?” “我这边还忙,没功夫跟你在这普法,你要是有疑议,可以选择去法院告,如果没有疑议,我现在就给你们两个人进行调解……” 中年警察说着,对负责纪录的年轻警察说:“小李,你去将那小子叫进来。” “好。” 年轻警察立马去拘留室叫秦立。 不曾想,秦立在拘留室里压根不动弹,只说了一句:“我不出去!” “咋的,在里面呆上瘾了?” 年轻警察气笑了。 秦立怒道:“凡事要讲规矩,我今天被人诬陷偷东西进局子,明天我是不是又能被人说强奸又进局子?如果别人随便说说我就能进局子,那还要法律做什么!” 年轻警察道:“你的意思是不想和解了?” “我为什么要和解?” “被诬陷的人是我,被打骂的人是我,被瞧不起的人还是我,咋地,我乡下来的就应该受人歧视?我乡下来的就应该随意被人欺负?我乡下来的就不该有好东西?我乡下来就应该被人怀疑是偷盗犯?” “天理何在!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秦立一边大声喊叫,一边猛拍铁栅栏,一副气愤到极点的样子,眼珠子都快红了。 年轻警察听的一脸凝重,这孙子是要把事儿搞大啊! 说句实在的,他们今天有点孟浪了,没把事情搞清楚,就把人直接带回了派出所,对方真要往死里搞,他们也得担责任。 连忙跑进审讯室。 中年警察诧异问:“人呢?” 年轻警察摇头:“发火了,不同意和解,执意深究。” “咝——” 中年警察只觉蛋疼无比,他本来还想赶紧把这案子弄完,回家陪孩子过生日呢,这可倒好…… “槽!这特么都叫什么事儿啊!” 中年警察无语摇头,而后望向中年妇女,“得,我现在就是想给你俩调解也没法调解了,毫不客气的说,你摊上事儿了,对方不同意和解。” 中年妇女一脸不屑,“他想和解我还不跟他和解呢!” “看来你还没搞清楚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以现在的情况来说,他如果告你诬陷罪一告一个准,罪名成立后,可是要入档案的,不但会对你的工作产生影响,还会对你的孩子影响巨大,如果你孩子将来考公务员啥的,国家是不会考虑你家孩子的……” 中年警察神色凝重道:“另外,你现在还违反了社会治安条例,如果他执意深究,我这边就得以扰乱社会秩序罪对你进行拘留,最少七天,也是要入档案的,对你和你的家人,同样有影响……” 中年妇女这才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慌声道:“那我该咋办?” 中年警察叹气道:“去和他好好说说吧,道个歉,多说点好话,尽量能平息他心中的怒气,实在不行就补偿他点钱啥的吧……” “好好好,我这就去。” 中年妇女连忙出了审讯室,然后在脸上挤出一副笑容,对秦立说道:“小兄弟……” “别跟我说话,恶心。” 秦立直接回过身去,不理她。 中年妇女心头大怒,但想到自己以及自家孩子的未来,强行压下心头火气,很是客气道:“对不起了小兄弟,我错了,我不该报警说你偷东西,您就大人有大量,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呵!道歉要是有用的话要法律做什么!” 秦立冷笑:“你就等着被拘留吧!故意扰乱社会治安、故意诬陷他人、故意败坏他人名誉,不论哪一个罪名都够你喝一壶的!” 中年妇女一听,他这是铁了心要毁了自己啊! 心头顿时大慌,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哭声求饶。 为了表示自己认识到错误了,还磕起了头来。 此时的她,哪还有昨天的气焰嚣张,分明就是一只丧家之犬! 秦立却仍不理她,走到最里面,躺了下来。 俩警察见状,赶忙在中间和稀泥。 年轻警察道:“兄弟,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她既然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给她个改过的机会吧。人生那么长,谁还没犯过错啊……” 中年警察更了解人性一些,对中年妇女道:“说这些有用没用的屁话有啥用,人家被你冤枉的那么厉害,谁也不会跟你和解。来点实际的。” 中年妇女立马懂了,忙道:“我给你赔钱!我给你赔钱行不行!” 秦立不说话,躺在里面装死,心说,我可是看过法外狂徒张三的视频的,要是我自己说,那岂不是成趁机敲诈了? 我可不会落人口实! 中年警察显然更明白这里面的道道,替秦立说道:“你愿意赔多少?” 中年妇女想了想,开口说了个一千。 中年警察见秦立没动静,皱眉道:“打发要饭的呢!人家的名誉就这么不值钱吗!你把人家气成啥样了!五千,你同意不?” “啊?” 中年妇女顿时愣住,自家画没弄回来,还要给那个贱皮子赔五千? 她心里很不愿意,但看看里面没动静的秦立,又看了看一脸认真模样的中年警察,最终还是理智压过了愤怒,咬着牙道:“我愿意拿出五千块来当做这个兄弟的名誉损失费。” 中年警察朝秦立喊道:“小兄弟,给我个面子成不?我还得回家陪孩子吃午饭呢,今天我家孩子过生日。” 秦立这才从拘留室里站起身来,“既然警察同志都这么说了,这个面子我必须得给,耽误了什么也不能耽误一个父亲回家陪自己孩子过生日,不然我成啥了?就这么着吧……” 于是,此案,最终以中年妇女付出五千块告终。 看着得意洋洋而去秦立,中年妇女一时间悲从心来,哇哇大哭。 “我为什么要让他丢垃圾啊……” “我怎么这么欠啊……” 秦立听到身后的哭声,心里冷笑,傻逼!不坑你坑谁! 第十章 百万富翁 秦立从派出所将自己的东西取回后,直奔古玩市场。 “陈老。” 刚一进陈老的店,秦立就将背在身上的跑腿方箱取了下来。 陈老从竹椅上站起,问道:“到底咋回事?” 秦立装作一脸无语的样子,“昨天我给她跑腿的时候,因为垃圾的事儿跟她闹的不愉快,今天她看到我卖了些钱,故意给我找茬呢,很显然,警察不是吃干饭的,这会儿那娘们都要哭死了。” “我就说吗,你一个倒爷,咋可能偷东西,完全不值当的吗。当时我劝她不要报警,她非不听,结果,呵呵,自取其辱啊!” 陈老摇摇头,这才看向秦立放在柜台上的跑腿方箱,“你这是,又有货了?” 秦立嘿嘿一笑,“知道您老人家收藏古瓷器,我这不是带过来给您老瞧瞧吗,如果价格合适,就放您这了……” 说着话,他将那款浅绛彩花盆从里面取了出来。 结果下一刻,陈老就倒吸一口凉气,惊声道:“你哪来的这么好的东西!” “我本来打算去跑腿的,结果在路边碰到一个搞大甩卖的杂货摊,我见这个花盆品相不错,就买了下来……” 秦立当然不可能说实话,信口胡编,而后道:“怎么样陈老,清官窑,还是难得一见的浅绛彩,有心入手没?” 虽然他不知道浅绛彩是啥玩意,更不知道官窑古瓷的价值,但并不妨碍他拿已知的一点信息来装逼,趁机向陈老表明,自己可是识货的,你个老家伙蒙不了我。 陈老显然被他的话给唬住了,心说能点出是官窑,且知道“浅绛彩”这种小众古瓷样式,小家伙显然对古瓷有一定的了解,这样的倒爷,不可能不了解市场…… “唉!想要少花钱怕是难了。” 陈老心里想着,对秦立说道:“我先看看货。” 怕看走眼,他老人家还特意戴起了老花镜,足足看了十多分钟,最终确认,这件浅绛彩花盆乃官窑无疑,且是光绪年间的。 最主要的是,毫无损伤,品相极好,绝对值得收藏! “小兄弟打算卖多少?”陈老问。 听他这么问,秦立当即明白,这老家伙想要,但他哪里知道该要多少,于是笑着说道:“您老看着给,咱俩谁跟谁,都交易过一次了,我还信不过您老吗。” 利用感情牌,将皮球踢了回去。 陈老闻言,心里撇了撇嘴,他心里很清楚,只要自己价格给的低了,对方保准会头也不回的走人。 不过,他还是想压一压价,毕竟这不是三五万的事儿,想了想开口道:“你既然是个倒爷,自然明白这古玩的价值规律,不论是画作还是古瓷器,又或者其他物件,均以人物画最贵,动物画次之,山水画仅比花卉植物的价值高一些。另外,古瓷器以鉴赏瓷器最贵,贡器次之,实用型古瓷最为便宜……” 随着他老人家的述说,秦立终于明白了古玩界的一些常识,心说古玩原来还分这么多道道,我还以为只分官窑民窑、稀少不稀少,完好不完好呢。 不过他也很清楚陈老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话,是在找理由压价呢。 果不其然。 就听陈老说道:“你这个浅绛彩四方花盆,是以山水画为主,且还是个实用型瓷器,因此,在价值上要大打折扣…… 去年拍卖会上,一个光绪年间的官窑实用型浅绛彩鱼盘,上绘八仙过海图,最终的成交价格是80万…… 这样吧,我吃点亏,这个浅绛彩四方花盆,我七十万拿了!反正我是用来收藏的,没指望它赚钱,多花点就多花点吧……” 秦立在脑海中想了想鱼盘的样子,又想到自己银行卡里只剩十三万多了,需要八十七万才能凑到一百万,于是眨了眨眼珠子,说道:“陈老,七十万有点低了,八十七万吧,八十七万我就给你撂下。” 哪曾想,他刚说出口,陈老立马就将花盆拎在手里,朝里屋走去,哎呀道:“这也就是你开口,换个人我绝不会同意!” 秦立:“……” 脸瞬间就黑了。 妈的,千防万防,最终还是被这个老小子给坑了。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少卖了多少,但看陈老的架势,他肯定是买赚了。 “妈蛋的,早知道开口要一百万就好了。” 只是,说出的话板上的钉,价格是他自己说的,他也不好反悔,眼睁睁看着陈老走进里屋,随即笑眯眯而回,一脸高兴的往他银行卡上转了八十七万。 “咋苦着张脸呢?” 见秦立脸色不太好看,陈老笑道:“八十七万你绝对没卖亏,我就是见这么大个的浅绛彩瓷器不好找才这么高兴,你千万别误会。” “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我信了你的邪!” 秦立没好气瞪他一眼,果断背起方箱朝外面走去。 “以后有了好东西,再来找我啊,保准让你吃不了亏!” 陈老在后面笑呵呵喊道。 “呸!” 秦立心中暗喷,心说我要是再卖给你好东西,我就不姓秦! 只是,当他走出风雅轩后,脸上的郁闷之色再也不现,眼中唯一剩下的只有兴奋! 他不是贪得无厌的人。 虽然陈老坑了他,但他心里其实已经很满足了。 三百块买来的花盆转手卖出八十七万,还想怎样? 这绝对够可以了! 秦立飞快掏出手机,查看银行给自己发来的短信。 之前他就听到短信声了,只不过没好意思当着陈老当面查看,当然,这样做得目的是不想在陈老面前露怯,暴露了自己的情况。 【华夏工商银行:风雅轩工艺礼品店于08月21日11:42向您尾号6789账户完成转存交易人民币870000.00,余额1007965.00。】 那高达六位数的数字瞬间便让秦立红了眼,心脏砰砰直跳,几乎都要跳出了嗓子眼! “妈呀!” “老子成百万富翁了!” “老子竟然成为百万富翁了!” 一百万绝对不多,太多人能做到,但能在短时间内挣够一百万的,绝对寥寥无几! 就拿秦立来说,他跑腿一年下来,差不多能入账七八万,要想挣够这一百万,最起码要跑腿十几年。 可现在, 自从手指融合了佛指舍利后,仅短短两天功夫,他就挣到了一百万! 这要是放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古玩这一行,来钱实在太容易了!” “我今天能挣到一百万,后天我就能挣到两百万!” “江城现在的房价,均一万二,想要买套不错的房子,至少一百六七十万……” 秦立看了眼左手食指,狠狠在上面亲了一口,“我亲爱的手指,我能不能在江城买套好房子,可全都看你的了!” 他一正衣衫,满脸自信的朝散户市场走去。 他准备再去散户市场瞧瞧,万一又能碰到不错的物件呢? 哪曾想,刚迈步,跑腿平台的提示声便响了起来。 “叮咚!” “您有新的订单需要处理……” 秦立冷笑,我特么现在都是百万富翁了,你让我去跑腿? 瞧不起谁呢! 他右手飞快,果断抢了订单! 第十一章 青花莲枝盆 今天是21号,距离月底只有最后十天了,这个月的提成秦立只差最后这一哆嗦就能拿到。 苍蝇虽小但也是块肉啊。 秦立自然不会放弃自己的成果,果断骑上机车,朝指定地点飞奔而去,心里哼道:“怎么说也五六千块钱呢,想让老子放弃,绝无可能!便宜了谁也不能便宜资本!我这不是贪钱,单纯就是看资本不顺眼!该是老子的钱,谁都别想碰!” 这个订单是帮人送生日蛋糕和鲜花。 雇主位置距离古玩市场不算远,只有十里路程。 位于天恒大厦,在二十三楼。 只是秦立赶到的时机不凑巧,正逢下午上班时间。 楼道走廊里人很多,却只有两部电梯,导致一个个着急忙慌的,生怕自己迟到,几乎瞬间就挤进了电梯。 秦立也怕晚,虽然跑腿跟外卖不一样,但时间长了雇主也投诉,投诉一次扣两百。 眼见电梯已满,为了不被投诉,秦立一咬牙,直奔楼梯。 “喔去!你这咋还湿透了呢,今天没那么热啊,外面下雨了?” 秦立刚到雇主公司前台没多久,雇主李先生就手捧鲜花和生日蛋糕从办公室走了出来,看到秦立浑身都湿透了,满脸的诧异。 “啥下雨啊,我爬楼梯上来的。” 秦立一脸无语。 “喔喔喔,这个点正是人多的时候,确实不好搭电梯,辛苦辛苦。” 李先生给秦立从冰箱拿了一瓶冰红茶,“麻烦您稍等会儿啊,我做张卡片,再写个祝福语。” “不急,你安心弄。” 秦立连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趁机休息。 这个公司是个软件服务公司,李先生大约三十来岁,身穿牛仔短裤格子衬衫,戴着一副黑框的近视眼镜,前额头发很少,看起来有点小秃,显然是个程序员。 秦立问:“生日蛋糕和鲜花是给谁送的?” 李先生回:“女朋友。” 秦立问:“你们公司很忙?连女友过生日都不能陪?” 李先生叹气:“没办法,时间紧任务重,这段时间每天都加班到凌晨两三点,等我回去的时候她都睡了。” “哪一行都不容易啊……” 秦立心中感慨,挣钱的没时间,有时间的不挣钱,完全俩极端,这市场经济,真特么绝了! 李先生的未婚妻在百汇市场。 “百汇C区……23号……” 秦立骑着机车在市场里面转了好一阵,才找到雇主要求的送货地点,是一个门店,做酒杯生意的。 就是生意不咋好,店里没一个客人。 秦立看了眼摆在门口两边的快要枯死的发财树,心说这老板怕是懒到家了,连发财树都能养成这样,养其他的怕是早就养死了。 心里吐槽着,人走进了门店。 门店老板是个看起来还算漂亮的女人,看相貌应该在二十七八岁,不算胖,但也称不上瘦,留着披肩长发,正趴在办公桌上看视频,就连秦立走进来都没注意到。 秦立扫了眼货架,上面摆满了酒杯,各种造型各种材质各种型号的都有,就是很长时间没有打理了,可以清晰看到上面的灰尘,如果这不是有老板,他都怀疑这家店的生意是不是不做了。 “您好,请问是王女士吗?”秦立问。 女人听到声音,这才懒懒抬起头,将目光投在他身上,“是的,怎么了?” 秦立当即将生日蛋糕和鲜花从跑腿方箱中取出,把鲜花往女人怀里一塞,然后快速的将生日蛋糕拆封,点上蜡烛。 “这是李先生为您准备的生日蛋糕和鲜花,他说不能亲自陪您过生日,深表歉意,但他对您的爱,如钻石永恒!他还说,等忙完这段时间,会好好抽出一段时间来陪你,希望你们的爱情能永远到海枯石烂……” 说完李先生让他说的词后,秦立一边鼓掌打节奏,一边扯着嗓子唱:“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 这样诚意满满的仪式,放在任何女人身上都会有所感动。 然而,这个女人却没有,她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秦立的声音上,秦立刚刚唱了两句,她就一脸扫兴的挥了挥手,头疼道:“停停停!你这公鸭嗓子实在太难听了,还是别唱了!” “咳咳咳……” 秦立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呛死,表情别提多尴尬了,“实在抱歉,天生五音不全,刺着您耳朵了。” “没事,更难听的我都听过。” 女人无所谓的耸耸肩,随手掐灭生日蛋糕上的蜡烛,说道:“礼物我收下了,你不用继续往下的程序了,就这样吧,感谢你的付出。多谢!” “那我就走了啊,麻烦您五星好评。” 秦立程序化的说了一句,便走出了门店,只是当他路过那两盆发财树时,下意识瞅了一眼用来栽种发财树的花盆。 是典型的青花瓷。 青花瓷又称白地青花瓷,常简称青花,属釉下彩瓷。起于唐宋,成熟与元代,明代青花成为瓷器主流。明宣德时发展到了顶峰。明清时期,还创烧了青花五彩、孔雀绿釉青花、豆青釉青花、青花红彩、黄地青花、哥釉青花等衍生品种。 不过这些秦立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这是青花。 这花盆体积不小,桶状,足有半米高,上下口微收,中间略鼓,给人的感觉有点发胖,实则只有四十来公分粗。 盆壁上绘满了莲枝纹,交相缠绕,绘工极为繁复,但色彩淡雅,留白匀称,给人一种很精致的感觉。 “这么大的花盆,以古代的烧制水平应该烧不出来吧?” 秦立猜测应该是现代制品,不过依然用左手摸了一下。 他倒没想捡漏,只是单纯的手贱。 哪曾想—— 脑海中瞬间出现了一场古代的黑白电影。 一群清代工人在监工的监督下,和泥、制胚、烧制,出窑,绘图,二次烧制,等成品出来后,赫然是一件件粗大的花盆。 不过,大多歪歪扭扭,器型不正。 有的是盆口歪斜,有的肚子垮瘪,有的干脆身上出现了一圈圈的棱子,完全不成形。 足以可见,如此大个的瓷器,在古代那种烧制条件下,是多么的难以成品! “我去!” “竟然是清代的!” 秦立实在没想到,竟然在一家酒杯店遇到了古玩! 眼珠子都差点跳出来。 第十二章 没流水眼的花盆? 秦立看了看另外一个花盆,心说这不是一对吧? 心里想着,他用左手也摸了一把。 脑海中顿时出现了同样的画面。 虽然不是同一个批次的,但出自同一窑口,画面里的人物完全一样。 “这也太难得了……” 秦立虽然不知道这种花盆具体能值多少钱,但中午卖那尊浅绛彩花盆时,陈老给他透漏了一个信息,体积比较大的古瓷器比较难寻。 通过刚才脑海中出现的画面,也证实了这一点,大体积的瓷器太过难以烧制。 秦立略微沉吟,返身走回了门店。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女老板又看起了视频来,直到秦立咳嗽提醒,她这才抬起头来,懒洋洋道:“你怎么又回来了?好评我已经给过了。” “不是好评的事儿。” 秦立干咳两声,脸上带着一丝不太好意思的表情,问道:“请问一下,您这酒杯生意是不是不打算做了?” 女老板闻言眼睛顿时亮了,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咋?你想转租?” 秦立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就是单纯问问。” 女老板的眼神顿时晦暗了下去,恢复了懒洋洋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想转租呢,白让我高兴一场。唉……现在这生意是真难做啊,干一天赔一天……曾经我对赚钱报以很大希望,现在,唉!我只想清理完这些存货收摊闪人。以后再也不做生意了,这就不是人干的事儿……“ “确实,现在哪一行的生意都挺难做的。” 秦立附和,又跟女老板聊了一阵,这才奔向主题,问道:“我看你外面的那两棵发财树都快死了,你咋不多浇浇水呢?” “自己都照顾不好还照顾它? 我才懒得呢。” 女老板撇嘴,一边快进着视频,一边说道: “当初开业的时候,朋友给我拉过来,我说这不是给我找事儿干吗,直接让他拉回去,不过他没同意,就随手摆在门口了,到现在我都没管过,能活到现在它也是命大……” 说到这,她好似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望向秦立:“咋地,你想养?你想养就拉走,送你!” “那怎么好意思呢……” “这有啥,反正我也不想养,跟着你这两棵发财树或许还能活,跟着我那肯定是死定了……” 话是这么说,但秦立绝不可能白拿人家东西,最终以五百块成交。 市场行情,一棵近两米高的发财树连带花盆,差不多能值五百块,虽然这两棵发财树都快枯死了,但五百块的价格真心不高。 只是女老板很高兴,还以为自己白得了五百块,直夸秦立好人。 秦立表面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却笑疯了,两个清代民窑的花盆,可不指五百块这么简单,更何况还是这么大的花盆。 自路边拦了一辆三轮车,两人合作将发财树搬上去,秦立前面领路,回了住处。 “咦!秦立,你这是打哪弄来的发财树?我去!都快枯死了,咋养的这是?给我吧,我正想买两棵发财树呢,反正你也没地方养,放在屋里多堵得慌啊……” 住处院子里,房东正用洗衣机洗衣服,看到秦立跟人搬着两棵发财树进到院来,连忙上前打量。 他是个喜欢养花的人,院子里养了不少,虽然这两棵发财树都快要枯死了,但主干的水头看起来还不错,很容易返青。 他有信心给养好。 秦立付了三轮车主搬运费,将机车推到院里,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说道:“可以啊,不过花盆你自己准备,这俩花盆我有用。” 正说着,隔壁女孩从楼上走了下来,仍是那副瞧不起人的模样,就跟别人都比她低级似的。 “真抠搜!不就是俩破花盆吗,你真至于,房东好不容易跟你开口,你就不能大气点?” 隔壁女孩便摇头边叹气,撇嘴说道:“这有的人吧,说他穷吧他也不穷,都能花十几万买个大号玩具,但是吧……为人土气的很,抠抠索索的,一看就是来自社会底层,从里到外都透着小家子气,没得救了,一辈子都跨不了阶层……” 秦立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你大气你倒是买俩这样的花盆送给房东啊,说话谁不会啊。” “呵!不就俩破花盆吗。” 隔壁女孩当即对房东喊道:“冬哥,赶明我给你弄俩来,让某人看看,做人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房东却没应声,而是若有所思的蹲下身子,打量栽种着发财树的那两个花盆,很快惊呼出声:“我去!秦立,你这是打哪寻来的这么好的玩意儿?” 秦立脸上顿时露出诧异之色,“冬哥,你还懂古瓷?” “古瓷?” 隔壁女孩一脸懵,啥玩意? “略微懂点,但懂得不多。你这俩花盆看起来很不错,肯定是民国以前的,虽然我看不出是民窑还是官窑,但像这么大个的,做工还这么精细的,自古至今都很少见,绝对属于精品古瓷!” 房东一脸恍然道:“我说你咋让我另买花盆呢,原来如此,我要是有这么好的古瓷花盆,我也舍不得用它来种花。” 隔壁女孩终于听明白了,这俩花盆是古董。 她好奇问道:“冬哥,这俩花盆很值钱么?” 房东想了想说道:“具体价值多少,我说不上来,但大十几万肯定是有的。” 隔壁女孩眼珠子瞬间就瞪圆了,十几万?就这么俩花盆价值十几万? 她心中咋舌道,我的妈呀,这都我两年工资了! 这时,旁边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闫大小姐,你刚才可是说过了啊,要给房东买俩这样的花盆,还说要让我知道做人的差距,你可千万要做到啊,别光说不练,不然我瞧不起你!” 隔壁女孩脸当时就黑了,“显着你了是吧!有钱了不起啊!” 气呼呼骂了秦立一句,急匆匆离开了院子,表情很是尴尬。 “让你没事就瞧不起我,活该被打击!” 秦立心头暗爽,笑呵呵的从院子寻了一把铁锹,将两棵发财树小心翼翼的从花盆里取出,然后就着水龙头对花盆进行清洗。 只是,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之处。 这俩花盆的底部竟然都没有流水眼! 第十三章 你寻宝鼠转世吗? 这就有些难以理解了。 花盆哪有不留流水眼的? 房东买花盆去而复返,看到这种情况,当即笑出了声:“这哪是花盆啊,这不是鱼盆吗!这是哪个傻子做的事,竟然拿鱼盆栽种发财树,脑袋被门挤了啊!” “鱼盆?” 秦立不明,诚心求问。 房东告诉他,鱼盆就是古代的那些达官贵人们在院子里专门用来养鱼的器具,属于观赏物。 秦立当即一愣,随之难以抑制的兴奋之色爬上眉梢! 陈老借着压价的名头跟他普及过,古玩器物,名人珍藏最贵,观赏器物次之,实用型器物最便宜。 也就是说…… “妈呀,这个漏又捡大了!” 秦立的心脏,不受控的跳动起来,扑通扑通,格外剧烈! 第二天。 秦立吃完早饭,带着俩鱼盆再次来到了南二环的古玩市场。 因为不了解鱼盆行情,秦立违着心再度去了风雅轩,面见陈老。 陈老刚开门没多久,正擦拭店里的书画,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都还没转身就开始喊“欢迎光临”之类的客套话。 只是还没等喊完,就看到了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小年轻,正呲着牙,对着自己嘿嘿坏笑。 小年轻手里还拎着两个桶状青花,哪怕他老人家都还没上手,就能断定是古瓷无疑。 只是,这光临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才短短三天,都交易几次了? 陈老惊呼道:“你这又是从哪弄来的?运气也太好了吧,三天两头有新货,我玩古玩这么多年都没你捡的多。” 他干古玩这么多年了,没事儿的时候也经常去逛地摊,但捡漏的次数屈指可数,但眼前这个年轻小伙,并非专职倒腾古玩,只是一个跑腿,但…… “这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就这么大的吗?” 陈老心里都有些羡慕嫉妒恨了。 “跑腿期间看到了,顺手就买下了。” 秦立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嘴,而后将两个鱼盆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您老瞧瞧?清代民窑精品青花鱼盆,绝对难得的观赏大件!” “鱼盆?不是花盆?” 陈老闻言,连忙走上前,发现底部还真没有流水眼,再度望向秦立时,眼珠子都快绿了,“你寻宝鼠转世吗?” “你看看,这运气来了神都挡不住,我也没办法啊。陈老,您老人家就吃醋去吧,哈哈哈……” 秦立笑的有几分爽朗,但更多的还是揶揄。 陈老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从柜台上拿起放大镜,问道:“打算怎么卖啊这俩鱼盆?” “您老先看。” 秦立嘿嘿一笑,没接他这茬。 陈老顿时明白,这小子另有想法。 “不至于啊,昨天你卖给我的那个浅绛彩花盆,87万真心不低,要不是我用来收藏,不可能给你这么高的价。” 陈老一边鉴定一边说道:“咱俩好赖不计也合作三次了,不比其他人更熟悉?我要是坑你,别人坑你更厉害。不信你就去其他店瞧瞧,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说的是实话了……” 说话间,他老人家鉴定出了结果,清代道光年间的精品民窑。 “品相不错,没有磕磕碰碰,底部老化也属正常,釉水也很足,算是传世大件了。可惜画片太过简单,只是一些普通的莲枝纹,如果再多些人物动物啥的,这俩鱼盆的价值至少能上一个档次……” 陈老一阵沉吟,“这样吧,俩鱼盆算你二十二万,搁一件十一万,怎么样,没给低吧?” 秦立毫不犹豫,拎起鱼盆就走,哎呀道:“哎呀,陈老,不好意思,我肚子有点不舒服,先去趟厕所,一会儿回来再谈……” 陈老好似早就料到了他这手,脸上没露出丝毫的诧异,笑道:“行,我等着你回来。” 秦立心中暗呸,心说今儿我咋可能再让你坑一笔?做梦去吧! 然而,他询问了好几家专做瓷器生意的店面,最高的也才给二十万,不得不黑着脸回了风雅轩。 “哟,你这是吃坏肚子拉稀了啊,上个厕所能用这么长时间?” 陈老就知道他会回来,一脸的坏笑。 “唉!现在的水果不洗是真不行,农药残留太多,搞得我一晚上去了好几次卫生间,差点给我拉虚脱了。” 秦立跟他老人家装傻,将俩鱼盆轻轻放在地上,“这俩鱼盆你的了,打钱吧!” 陈老也不墨迹,将两个鱼盆重新鉴定了一次,确定他没换货,这才放心给秦立转了账。 秦立正要离去,陈老却喊住了他。 “哎哎哎,你别着急走啊。” “咋了?” 陈老示意秦立坐下聊。 秦立这会儿不忙,干脆就顺势坐在了柜台外面的椅子上。 陈老将两个鱼盆搬入里面的套间,回来后给秦立沏了杯茶水,这才乐呵呵说道:“你在外面问了一圈价格,这回能确定我没坑你了吧?” 秦立也知道自己不可能瞒得住老家伙,做生意的哪有不精的,撇嘴道:“今天这俩鱼盆确实没坑我,但昨天那个浅绛彩花盆就说不定了。” “你看看你看看,你这孩子就是不信任人。” 陈老大翻白眼,喝了口茶水这才说道:“按照规矩,你在外面询价归来,我这边肯定是要压你一手的,但我并没有压价,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肯定不是钱多烧的。” 秦立很是好奇的看向他老人家,“说吧,到底因为啥?” 陈老呵呵一笑,道出实情:“我之所以给你高价,除了是想交你这个朋友外,还有件小事儿需要麻烦你。” 秦立懂了,后面是重点。 他问:“什么事儿?借钱的事儿可不要提,我没钱。” “滑头!光这几天,你从我这里至少弄走一百二十万了,你说自己没钱?我会信吗?” 陈老拿蒲扇敲了一下秦立的脑袋,没好气道:“放心,不是跟你借钱,就是想让你帮我买件玉器。” 秦立很是诧异,“你一个专业搞古玩的专家让我这个半桶水帮你买玉器?陈老,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啊,想要玉器,就凭您老人家的眼神,啥样的找不到?” “你看看,这你就不懂了吧。” 陈老指了指自己的脸,“看清楚你面前的这张老脸,在整个江州古玩圈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人送绰号:善财老叟。我要是能低价买来,何需你帮忙?” 第十四章 旧人重逢 秦立这回懂了,老头子很有钱,江城搞古玩的见到他都会死命要高价,但老头子不想被人当冤大头,所以想找个在古玩圈子里陌生的面孔来帮自己达成目的。 “我就说嘛。”秦立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买啥样的玉器?在哪买?有图吗?” 陈老当即拿出平板,找出图片,摆在秦立面前。 “给你看的这个玉牌名叫【万寿无疆子冈牌】,是明代雕刻大家陆子冈的作品,秦汉风格,正面上刻万寿无疆,下刻五言:昆江一片玉,价足倍连城,德并山川厚,寿同日月恒。背刻福语:多富多寿多男子,如山如阜如岗陵。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陈老边介绍边赞叹,看的出来,他很喜欢这块玉牌。 秦立却欣赏不了,就是感觉挺古朴,其他的美感完全领悟不到。 但这并不影响他代买。 “价值多少?”秦立问。 “俗!大师的作品怎么能拿钱这种俗物来衡量?在我心里乃是无价之宝!”陈老憋着嘴道。 秦立拿眼瞪他,“你就说买不买吧?” 陈老面皮顿抽,但还是回归了现实,“买!你去城东骡马古玩市场找信宝斋,他家是专门做玉器生意的,这块万寿无疆子冈牌就摆在迎门柜台里了,40万以下,你尽管给我拿……” “多、多、多少?” 秦立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就这么个小玩意儿价值四十万?” “你看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陆子冈的作品啊,四十万都算是便宜的,他给皇帝雕刻的玉器,那都是千万级的,四十万才在哪儿。” 陈老叮嘱道:“我付给你四十五万,你到了信宝斋后,先看清是不是这块玉牌,确认无误了再买给我。当然,如果那边眼力拙,把这块玉牌当成了清仿的,那你小子可就赚大了。” 秦立疑惑:“那你自己不会过去直接按清仿的玉牌买吗?” 陈老没好气的用手指头敲了一下他的脑门,“如果我去买,你认为他们还会认为这块玉牌是清仿的吗?我堂堂善财老叟,至于买块清仿?瞧不起谁呢!” 秦立很是无语的看了他老人家一眼,总感觉这老家伙是在跟自己装逼,但苦于没有证据。 “得!你有钱你牛逼!你说的都对!给钱吧,我这就过去帮你买。” 陈老甚至愣都没打,直接给秦立转了四十五万。 这心大的样子让秦立都懵了,“你就不怕我拿着钱跑了?” 陈老翻白眼道:“你好赖不计也是个倒爷,三天就赚一百多万,一年能赚多少?你会因为这点小钱搞得自己以后再也不能从这个圈子里混了?你又不是傻子,账还算不明白?” “您老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秦立拱手,表示自己服了,而后在陈老的再三叮嘱下,骑着机车赶往了东郊骡马古玩市场。 信宝斋很好找,就在市场中心了,招牌很大。 秦立一眼就看到了,兴高采烈的走了进去。 只是,刚刚迈入门店,脸上的表情就沉了下去,阴郁的几欲滴出了水来。 他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很熟悉的女人! 一个很熟悉且伤他不轻的女人! 前女友!李小荣! 不得不说,李小荣还是很漂亮的,尤其在跟了有钱人之后,随着打扮上的提升,就连颜值都提高了好几分。 今天她穿着一件白绿相间的防晒衣,有点半透明,可以清晰看到里面的内衬,是一件底部堪堪达到肚脐的白色小背心,下面则穿着一件军绿色的短裤,很短,刚刚能遮住屁股,将修长而又匀称的大长腿,完美的显露出来,看上去给人的感觉格外高挑。 或许是旧人换新人的原因,她的头发新做了造型,由以前的黑长直烫成了如今的大波浪,颜色也染成了当下最流行的麻青色,看起来成熟中带有几分时尚,妩媚中带有几分清纯。 她的眉眼也精心装扮过,眼角有描长,还夹了长长的眼睫毛,很翘,使得她的眼神更加明媚,眉毛也明显修过,比以前更加细长,更加符合她的脸型,配上她本来就很立体的五官,给人的感觉很精致,不比电视上的明星差,甚至要更加漂亮。 此时,她笑面如花的搂着一个男人的左臂。 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其貌不扬,皮肤微黑,身穿休闲短裤白体恤,脚上蹬着一双阿迪达斯的轻便运动鞋,身材不高,也就一米七多点,身材微微发福,无腰无胸,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圆桶,虽然还没到胖子的程度,但绝对跟标准差之很远。 此时他手里正拿着一枚羊脂玉的吊坠,应该是准备给李小荣买,不时朝李小荣的脖子比量一下,嘴里还说着一些李小荣听不懂的专业词汇,颇有指点江山的架势,整个人显得春风得意。 李小荣一直在他旁边静静的笑望着,很像是一个小女人,丝毫没有跟秦立一起时候的张扬,盛气凌人。 “臭婊子!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何时这么温柔过?” 看到这一幕的秦立直咬牙,心里别提多气了。 “欢迎光临!” 而就在秦立迈入门店后,门店里的接待人员及时送上了迎门语,而后面带微笑道:“您好先生,有什么能帮助您的吗?” 她并没有因为秦立身穿跑腿马甲而又半分歧视。 或许与她的本职岗位有关。 听到她的声音,李小荣和那男子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李小荣脸色顿变,但很快恢复了表情,回过身去。 只是男子眼尖,注意到了她的表情变化,再度瞧了秦立一眼,见秦立的表情也不太好看,聪明的他顿时明白了什么,轻笑道:“前男友吧?” 李小荣生怕他误会,迅速道:“我们分的很利索,没有再联系过。” “别紧张,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有点好奇,当初你到底看中他啥了?” 男子看秦立的眼神很是不屑,笑道:“一个干跑腿的,连正式工作都算不上,挣的还少,你到底图他啥?虽然他长的不难看,要是打扮打扮,或许还能称的上有点小帅,但这年头长的帅有用吗?” 他摇摇头,趾高气扬道:“没用,丝毫没用,在这社会上生存,永远靠的是钱!没有钱,寸步难行;没有钱,只能在这社会上生存,而不是生活;没有钱就会跟狗一样,蹉跎一生,永远无法享受自己的人生!” 第十五章 打脸就要落在实处 他这话一语双关,一是在警告李小荣,跟着他就老实点,不要搞那些不着边的事儿,不然就断了她跟着他的好处。 另一个是在警告秦立,离李小荣远点,李小荣现在是他的人。也是在告诉秦立,不要不自量力,以他现在的职业和收入,根本无法满足如今的李小荣! 秦立听了,只挑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但并没有理会,直奔门口对着的那个柜台。 再怎么说,如今他和李小荣也分开了,她找什么样的男人,过的好与不好都与他再也没有关系。 他现在只想赶紧买完玉牌,赶紧离开这里。 他不想和伤害自己的某人出现在一起,哪怕只是同处一个空间。 不料,李小荣突然发起疯来,“秦立,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吗?快滚出去,别在这恶心人!” 她听出了现男友话中的警告成份,为了让现男友放心,也是为了证明自己跟秦立确实没有了半分关系,忙不失迭喊道。 秦立闻言,再也无法压制内心的火气,猛然回头望向她,“我来这跟你有毛的关系!看我不顺眼滚出去啊,在这瞎叫唤什么!” “你!” 李小荣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曾经的秦立何曾敢这样跟自己说话。 她怒视着秦立,刚要骂人,但秦立比她快。 “你什么你!” 秦立怒道:“自以为傍上一个有钱人,自己身份就高等了?你怎么这么恶心呢!你是有多智障啊才会有这种想法?当初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别跟我说话!恶心!” 然后他又望向那男子,喷道:“你在那阴阳怪气谁呢,你是多有钱啊整这么牛逼,还没钱寸步难行……你看看你这指点江山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世界首富呢,猪鼻子插大葱装什么象啊,傻逼玩意!滚边去吧,看到你们老子都想吐,恶心人的鬼东西!” 男子脸色顿变,他没想到对方这么粗鲁,但为了在李小荣面前保持体面,涌到嗓子眼的脏话没能骂出嘴,冷声呛道:“小荣离开你是对的,就你这种粗鄙的底层,一辈子都上不了台面,如果谁跟了你绝对会倒大霉,穷困潦倒一辈子,后悔终生!” “你有钱我也没见你给大家伙发钱,在这装什么装呢!想装可以,给老子发点钱,老子让你装个够!不发钱,滚你大爷的,你算个球啊!” 秦立骂骂咧咧的回过身,懒得再理会这二人,目光扫向柜台里的各种玉器,很快就看到了陈老让他买的那一款:万寿无疆子冈牌。 他正要问价,却听那男子喊道:“工作人员,马上把这个垃圾赶出去,他碍着我的眼了,不然我去其他店面买玉器。” 李小荣跟着附和:“对!马上把他赶出去,不然别怪我们不照顾你们生意。” “嚯嚯嚯!这口气大的,你们这是要买多贵的玉器啊,都能称的上照顾别人生意了?” 秦立嗤笑,都没有回头,但声音中的嘲讽之意不要太明显。 男子呛声道:“再不济也比你要买的东西贵!” “那我倒要见识见识了。” 秦立冷呵呵一笑,指着柜台里的那款万寿无疆玉牌,问道:“这块玉牌多少钱?” 工作人员听着三人的吵架,表情都懵了,直到秦立问话,这才反应过来,忙道:“二十八万。” 他下意识介绍道:“这款万寿无疆玉牌,是雍正年间,宫廷玉师仿陆子冈的作品……” “你不用跟他介绍,他就是随便问问,他根本买不起!他跑一年腿也就几万块,二十八万,你就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买的……” 不等他介绍完,李小荣就提醒说道。 只是,话音刚落,秦立就摊出了手,“拿出来我看看,如果真的是清仿的我就要了。” 李小荣立马讽刺道:“有意思吗?搞得你买的起似的,这么无聊的把戏你不觉得丢脸吗?” 男子这时也笑出了声,阴阳怪气道:“一个跑腿,要花二十八万买块玉牌,谁信?” 柜台里的工作人员也不信,但他的专业告诉他,不能得罪人,还是按照规矩,将那块玉佩拿出,放在了秦立手中。 秦立只用左手食指砰了下,脑海中顿时出现了无声的黑白画面,一个身穿明代服饰的雕工,正手持刻刀,一脸严肃认真的在一块羊脂玉上雕刻…… 他立马断定了这块玉牌,明代的!并非清仿! 而陆子冈正是明代的雕刻大家! 确认了这块玉牌正是陈老想要的那块玉牌,秦立也不将玉牌交回,直接从兜里掏出一张卡,“这玉牌我要了,划卡吧。” 李小荣顿时嘲讽大笑:“装!你接着装!” 男子也是一脸看戏的表情,哈哈大笑道:“哎呦喂!大家伙可看好了啊,一个臭跑腿要花大价钱购买玉牌,大家千万不要眨眼啊,他马上就要付款了……” 意在提醒大家,眼前的这个跑腿马上就要装不下去,原形毕露了。 他们根本不相信,秦立能拿出这些钱来! 可还不等他的声音落下。 叮的一声! 工作人员手里的POS机传出了“转账成功”的提示声。 嘎! 李小荣和男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 死寂! 毫无声息的死寂! 李小荣的眼睛里满是不能置信,她跟秦立在一起近一年,对于秦立的情况太了解了,一年净收入不过三四万,他干跑腿才三年…… “他哪来的这么多钱?“她内心之中满满都是不敢相信。 而那男子眼睛里则闪过一丝困惑,这年头干跑腿都这么赚钱了吗? 而那几个工作人员则心头庆幸,幸好刚才没听那俩人的,一直遵守店里的规矩,不然可就闯大祸了。 这时,就听秦立说道:“刚才某人说,要买的东西会比我买的玉牌贵,我现在很想知道,某人到底要买什么东西,那么贵的东西肯定很珍贵吧,我今儿可要好好的开下眼,好好的见识一下……” 秦立望着男子的眼神,好奇之中带着浓浓的挑衅。 男子身体顿僵,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 李小荣却心中大喜,反正是给她买东西,她还巴不得东西越贵越好呢。 她抱住男子的胳膊,趾高气昂道:“亲爱的,不就是钱吗,你还能让一个跑腿比下去?买!买个更贵的!彻底把这个垃圾的嚣张气焰打下去,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才叫有钱人!” 可男子半晌都没动弹,脸色越发不自然。 他只是个公司的部门经理,给别人打工的,虽然年薪不差,但大部分钱财都用在还车贷房贷上了,哪有那么多闲钱买贵重物品? 更何况,只是给一个女人买礼物,要花二十八万多? 绝无可能! “怎么了亲爱的?” 李小荣使劲晃男子的胳膊,一脸娇柔的督促道:“你快给我买啊!别人都看着呢,千万别丢脸……” 啪! 话音未落,男子狠狠一巴掌抽在了李小荣的脸上,“我丢你妈的脸!当老子的钱大风刮来的呢!真是给你脸了!离我远点,死贱人!” 挣脱李小荣,脚步匆匆的朝外走去。 只是,他刚刚迈动步子,身后就传来秦立的阴阳怪气声:“呵!前面那么牛气,我还以为你多有钱呢,弄了半天只是个蜡头枪,果然啊,人至贱则无敌,你这没钱硬装逼的本事,我不得不服……” 男子脚下一个跄踉,差点倒在地上,一时间,向外奔走的速度更快了,就好似一个被揭开真面目的骗子,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脸色发黑,身形如狗,逃之仓皇! 第十六章 不是所有古董都叫古玩 李小荣被一巴掌抽懵了。 捂着脸,站在原地久久都没动。 秦立看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嘲讽一笑,便带着买好的玉牌出了信宝斋。 但他那不屑的嘴角,深深的刺痛了李小荣的内心。 她有心发火,却无力出声。 她怎么也没想到,前一天还将自己抱在怀里,口称宝贝亲爱的,恨不能把命都交给自己的男人,竟然毫无顾忌的打了自己! 她发了疯似的朝外追去,在停车场追上了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正启动汽车,欲要离开。 李小荣一把拽开车门,怒吼道:“你竟然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就凭老子给你买了手表和包包!就凭今天要不是因为你,老子也不会丢那么大脸!” 男子一把将李小荣推倒在地,吼声道:“死贱人,离我远点!看到你老子就感觉恶心!以后不要再来烦老子!” 李小荣脸色顿白,“你什么意思?” “听不明白吗?那老子现在正式通知你,老子玩腻了,玩腻了知道不?以后不要再来找老子!老子最烦你这种拜金的垃圾了!” 砰! 男子重重关上车门,开车离开了停车场。 独留李小荣目光呆滞的坐在地上,如同失了魂。 地很热。 但她心中一片冰凉! “咦!这么快就回来了?买到了吗?” 风雅轩,陈老刚要准备关门出去吃午饭,秦立就骑着机车停在了门口。 “幸不辱命!” 秦立将车停好,从兜里掏出木盒,递给陈老。 陈老回身到店里,打开木盒,将玉牌拿出,仔细辨认,甚至动用了放大镜,足足看了十多分钟,这才心满意足的将玉牌放回木盒,高兴道:“总算买到手了。你多少钱买回来的?” “四十万。” 秦立张口就来。 陈老见他笑容有些贼,觉得他在撒谎,奈何没有证据。 “无所谓了,反正我要的是这块子冈牌。” 陈老将木盒装进兜里,手里盘着珠子道:“走!今儿老汉高兴,我请客!” “不了,刚才在门口接了个活,我得赶紧给人弄过去。” 秦立快到古玩市场的时候,跑腿平台给他发来了提示,有客人下单让帮买一包冰红茶和二十块钱的苹果,秦立见送货地点离古玩市场不远,便接了单。 “老爷子,咱下次聊,走了。” “行,下次有了好东西记得再送到我这里来,保证让你吃不了亏。” “好咧!” 秦立骑车开心离去。 四十五万的代买费,最终只花了二十八万,大赚十七万,却只骑着机车跑了一趟东二环,连两个小时都没用,这样的赚钱生意,还有谁? 他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 “您好周先生,冰红茶和苹果我帮您买回来了,一共是40块,这是小票。” 跑腿订单的雇主是个年轻人,在恒天商场第三层,新租的门店。 这个店以前也不知道是卖什么的,墙壁上挂着不少画。 此时年轻人正跟他的几个朋友收拾里面的东西,门店中央地上还有几个纸箱子,里面堆满了画册之类的东西。 “好的,麻烦了。” 雇主接过冰红茶和苹果,爽快的给秦立付了费用。 跑腿费已经提前在平台上支付过了。 秦立看到一个男孩踩在凳子上去摘墙壁上的画,问道:“干嘛摘了,这画挂在墙上不是挺漂亮的吗?” 那年轻人笑道:“我跟朋友打算开家饰品店,这画挂在店里不合适。对了,你要不,你要的话可以全拿走。还有这纸箱子里的画册跟书籍,都是上任老板留下的,我这边都不要。” 秦立走进去,随手翻了翻,发现纸箱子里面装的除了画册外,就连那些书籍都跟画有关,有介绍画法的,有介绍名人字画特点的,还有介绍各个朝代各种画作发展变化路线的,完全就是画作类的百科全书。 “这些书籍和画册对我来说作用不小,至少可以用来学习,省得日后再发现什么古画,两眼一瞪看不出一二三来……” 经过这几天捡漏的经历,秦立发现了金手指的一大弊端。 只能判断出大的年代,但具体时间点就无法分辨了,至于更细节的,他更是两眼一懵全是黑,根本搞不明白。 就像那些古画,他顶多看出成品的大年代,但具体是谁画的,是哪个时间点画的,画的特点是什么,好在哪里,值不值钱,他全都概无所知。 因此,秦立觉得留下这些画册和书籍,对自己还是很有必要的。 而后,秦立又看了看挂在墙壁上的画,大部分都是山水画,风貌各有不同,各有各的特点,就是分辨不出好与坏。 抱着捡漏的心思,秦立将这些画用左手食指全都摸了个遍,结果发现竟然都是民国时期的作品,还都是一个人画的。 奈何他不认识这个作者,也不知道这作者名气如何,所以分辨不出这些画到底值不值钱。 不过抱着侥幸的心思,他还是开心收下了。 万一捡着漏呢? “兄弟,这些东西我都要了,你感觉我给你多少合适?” 秦立问那年轻人。 年轻人做事很敞亮,笑道:“给吗钱,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你要是不要,我就得全都堆到店外面,至少要付给商场管理处一百块的垃圾处理费,你要了刚合适,让我省了一百块。嘿嘿。不过我这边没推车,你得自己去借。” “没问题!” 秦立也不跟他客套,当即在商场外面找了辆三轮车,将店里的画册书籍全都装上了车。 至于墙上的那十几幅山水画,全都被他装进了跑腿方箱。 出了商场后,秦立告诉三轮车车主自己的住址,然后又打电话给房东,让房东帮自己接收一下,便携带着那十几幅山水画,骑着机车赶往了古玩市场。 “希望这些画能让我再赚一笔,我的要求也不多,千把块就行……” 秦立心里是这般想的。 然而,希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在风雅轩,陈老爷子差点将秦立骂了个狗血淋头。 “小家伙,我是搞古玩生意的,不是收垃圾的,这些画虽然都是民国的,但不是所有民国的画都叫古玩,顶多叫古董,古玩和古董是有区别的,有人玩的古董才叫古玩,没人玩的古董就是垃圾,你能明白不?” 陈老爷子很是凝重道:“你现在的心态很不对,以为接连捡了几次漏,就以为这个行业很容易,其实里面水深着呢,如果你不改变这种见到古董就想捡漏的想法,早晚有一天会在这里面栽个大跟头!甚至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秦立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确实,这几天接连捡漏,让他觉得古玩行业就跟捡钱一样,导致他的心态发生了变化,但凡见到古董都会生出想要捡漏的想法。 这也就是他遇到的陈老没有害人之心,但凡有点坏心眼,他直接就栽了,说不定这一辈子都无法再翻身! “不行!务必要多学习一下这个行业的知识了!”秦立心中警醒道。 第十七章 骗子,全都是骗子 虽然在陈老那里遭受到了很是严厉的打击,秦立自己心中也产生了警醒,但这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 没办法,只一上午就得财近四十万,换了谁都会高兴。 于是,秦立跑到一家私房菜犒劳自己的肚皮,吃的很开心。 李小荣就不太开心了。 她就跟行尸走肉般回了自己的住处,连午餐都没吃,呆坐在房子里,久久没有动弹。 直到房门被敲响,她这才有了动作。 打开门,房东走了进来。 “我给你发消息你没看到啊?下个季度的房费该交了。合同上不是说好20号交的吗,今天都多少号了?22号了都!” “啊?” 李小荣愣了一下,连忙打开手机,发现微信上还真有好几条未读消息,忙道歉:“不好意思,心情不太好,没注意微信。下个季度的房租是吧,我这就给你转账……” 只是,当她打开微信钱包时,发现上面仅剩两千多块了。 而她的房租,每个月一千五,根本不够支付一季度的,于是给房东转了两千过去,“不好意思房东,我最近手头有些紧,先给你转两千,剩下的过两天再转给你。” “你尽快啊,要不是看你在我这边住的时间长了,我不可能给你延续时间!” “好好好,我会尽快把剩下的房费给您的……” 房东走了。 李小荣急得火燎的给朋友们打电话借钱,然而,平时跟她玩的挺好的那些小姐姐们,不是说工资还没发,就是说自己也没钱了,还有人说自己也正各处找钱交房租呢,总之,以各种理由拒绝。 这把李小荣气得要死,平时说关系多么多么好,有什么事儿尽管说,结果真遇到事儿了,就这? 但问题需解决。 李小荣想了很久,最终把目光落在了挂在衣架上的包包上。 这个包包是前两天那个男人给她买的,LV的,价值一万八千多。 虽然心中不舍,但考虑到自己的生活问题,李小荣一咬牙,还是起身将包包拿在了手里,就在出门的时候,她又一咬牙,将前两天那个男人送自己的手表也拿上了。 是卡地亚的,玫瑰K金,市场价值小四万。 不论是LV,还是卡地亚,在国内有很多专售柜台,江城身为一线城市,这种品牌柜台的身影自然少不了。 李小荣先去的LV的柜台,在那里,售后经理接待了她。 得知她要出售手头的LV,售后经理欣然同意,二手LV在国内也有市场,且流通很快,收回来很容易就能卖出去。 只是,当他上手之后,很快就笑着将那粉色包包还给了李小荣。 李小荣诧异:“怎么,不收?” 售后经理笑道:“收的,不过我们只收真货,不收假货。” “什么!你说我这包包是假的?” 李小荣瞬间就拔高了嗓门,“怎么可能!我男朋友说他花了一万八千多买的,我在网上查过,这款包包确实是这个价钱,怎么可能是假的?你是不是看错了?” 售后经理脸上一直保持着微笑,道:“我做这个品牌已经十多年了,基本眼力还是有的。女士你手里的这款包包,如果我所料不错,应该是广州那边的小工厂生产出来的A货,也就是高仿,虽然外形上跟真品看着一模一样,但细节上还是有所去区别的。这一点我可以保证。如果女士您不相信我的判断,可以去其他专柜再瞧瞧。” 李小荣不信他的判断,果断又找了一家LV专柜。 但结果一样,均鉴定为假货! 后去的那家专柜的经理,甚至看她的眼神就如同在看一个白痴,跟她说:“你男朋友说是真品就是真品?你自己不懂还不会找专柜鉴定吗?你这么傻你男朋友一定很高兴吧?” 李小荣一脸默然的看了眼自己手腕上戴的卡地亚手表,想都不用想,肯定也是假的了。 那个男人连个真LV包包都不给买,又怎么可能会给自己买价值更高的真手表? 李小荣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商场走出来的。 气的浑身都在发抖!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朋友圈炫耀了两天的包包,竟然是个假货! 更可气的是,自己竟然被假货骗丢了身体,还以为自己得到了真爱! “骗子!” “都是骗子!” “我怎么这么傻!” 李小荣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但她很快就想到了一件更严重的事情。 包包和手表可都是在朋友圈炫耀过的,这几天有好多朋友都在为自己点赞,表达了羡慕之情。 尤其是那些小仙女们,一个个眼珠子都快红了,都恨不能据为己有,纷纷向她求借。 如果让那些人知道了,自己高调显摆的奢华包包和手表都是假货,他们会怎么想? 一定会在暗中偷笑吧。 一定会在暗中耻笑我的无知吧? 光想一想这些,李小荣都觉得头皮发麻,恨不能去死! “不行!我必须要保持好我的完美形象!” 这一刻,李小荣想到了秦立,虽然不知道秦立哪来的那么多钱购买玉牌,但她可以断定,秦立手头指定有钱,不然以他节俭的性子绝不敢这么花! “只要我重新拿下他,不但房租能解决,假的也能变成真的!” 李小荣对自己的相貌还是有信心的,打定主意后,立马朝秦立的住处赶去。 …… 下午五点。 秦立骑着机车回了住处,在院子里碰到了正在给花浇水的房东。 “冬哥,给你点好东西。” 秦立将车停好,从跑腿方箱里将那十几幅民国画取出,直接往房东屋里走。 “啥东西?” 房东紧跟着他进了客厅。 “你看看就知道了。” 秦立将那些民国画放在茶几上,展开其中一幅,显摆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房东打量一阵,赞道:“不错啊,仿张大千的画法,画的很传神,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应该是民国的。你咋不卖呢,给我干啥?” 秦立耸肩,“古玩市场上没人玩儿这玩意,在我手里也是吃灰的货,还不如给你,挂在墙上至少能当个装饰品,还能陶冶一下情操。” “确实,这样的画在古玩圈基本没人买,毕竟不是知名画家的作品,更何况还是仿的别人的画。” 房东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但他很快又说道:“不过,这样的画在市场上怎么着也能值个两三百,这都十几幅了,小三千呢,不行不行,我不能收……” “哎呀,你看你这人……卖不出去的画那能算钱吗?不过是几张废纸罢了。就这样,你尽管收好……” 房东见他非要塞给自己,没办法,只好收下,不过没好意思白拿,从屋里取了一个手把件给秦立,“今儿算老哥沾了你的便宜,这个手把件是我前几年从哥们的玉器店拿回来的,不是啥好料子,白玉的,你别嫌弃,拿着玩……” “你看看,冬哥你这人就是太客气,唉,行吧,这个手把件我就收着了,省得你心里总是个事儿。对了,冬哥,下午我不是让你帮我接收了几个箱子吗,运费是多少?我转给……” “滚蛋!就几十块的运费还给我,你寒掺我呢?赶紧滚蛋!” 还不等秦立说完,房东就把他赶出了客厅。 秦立苦笑,摇着头上了楼。 人都是这样,你对他大方,他就对你大方。 都是相互的。 只是,秦立的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就变成了冷肃。 刚上了三楼,他就发现李小荣一脸俏生生的站在自己门口,望着自己的眼神很委屈,还有几分歉意。 “你来做什么!”秦立没好气道。 第十八章 你我,各自安好 “我错了。” 李小荣一脸诚恳的说道。 她和秦立在一起近一年,真正确定关系半年多,二人每次因为她的问题导致吵架冷战时,她不想继续冷战下去,就会向秦立认错。 而且每次认错,她都会获得秦立的原谅,关系恢复如初。 所以,这一次,她依然选择了这个套路。 她相信,随着自己的认错,秦立一定会原谅自己,二人的关系很快就能恢复如初,到时,自己想买什么就能跟秦立索要。 然而,她小瞧了秦立,确切的说,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到底有多大,已经完全突破了秦立的底线! “你错了?这话从何说起?” 秦立诧异道:“你错不错的跟我有什么关系?跟我道歉,你道不着啊。” “好啦,不要闹了好不好?我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们好好的……” 李小荣用撒娇的语气说着,如同小奶狗一般迈步走上前去,用手去搀秦立的手臂。 可却被秦立躲开了。 “男女授受不亲,你别碰我。” 秦立抬手阻止李小荣的靠近,面无表情道:“你离我远点,保持两米距离,不要靠近,我现在不想和你沾上任何关系。”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好害怕……” 李小荣一脸委屈,就好似一个楚楚可怜的小女孩。 如果是以前,秦立绝对受不了她这种委屈的样子,会第一时间上前拥抱她,安慰她,哄她。 但知道自己被绿了、被当成了备胎后,看到她这副表情,他心里只有‘恶心’俩字。 秦立手指朝楼下指了指,“你不属于这里,既然我们都已经分手了,以前的事儿也就翻篇了,我不想闹得彼此脸上都难看,所以麻烦你自己离开,不要让我喊房东过来把你赶出去。” “秦立,你真要这么绝情吗?” 李小荣脸上的表情更加委屈了,“我只不过犯了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误,你一个大男人至于揪着这点小事儿不放吗。我都承认错误了,你还要我怎样?” “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误?” 秦立差点气笑了,“你是怎么把自己的无耻伪装成天下通病的?真是可笑!你赶紧离开这里,我不想和你说话,赶紧的!” 李小荣眼见这个法子行不通,果断转换套路。 她柳眉倒立,气道:“这次的事情能怪我吗?你要是痛快答应彩礼钱,我至于这么生气吗?我要是不生气又怎么会去酒吧?我要不去酒吧又怎么会遇到那个男人?” “你的意思是……原因在我?” 秦立呵呵,只觉得她不可理喻,“我不想再跟你谈这事儿,你跟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你跟谁恋爱那是你的自由,你没必要再跟我说这些……” “怎么没必要?” 李小荣义正言辞道:“你知道一个女孩子在伤心欲绝的时候最需要什么吗?是关心。你把我惹生气了,却不来关心我,我能怎么办?这个时候,他关心了我好久,当时脆弱的我当然会对他产生依赖感……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明明是你的错,为什么承担后果的偏偏是我?” 她痛声哭道:“我是那么的爱你,哪怕我再生气,哪怕我跟别人在一起,心里时时刻刻想到的全是你,为了你,我甚至放弃了以后的优渥生活,抛弃了那个有钱男人,你为什么就不能重新接纳我?” 她哭着朝秦立走来,“秦立,我们不要再闹了好不好,我已经想清楚了,以后我们再也不吵架生气了,等过年回家就把婚订了,你我共同努力过日子,等结婚后再生个……” “停停停!” 秦立朝后面退去,面无表情道:“收起你的鳄鱼眼泪,你这一套在我这已经行不通了。自从那天晚上,我从朋友圈里看到你发的说说,我就已经认清了你的真面目,别在这装模作样了,我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 “现在,马上,立刻,离开这里!”秦立指着楼梯,冷声说道。 “我们真的不能重归于好了吗?” 李小荣不敢相信,自己都这样了,秦立竟然还是不肯接受自己。 秦立坚决道:“不能!永远都不能!” “你太绝情了!” 李小荣眼见无法重归于好,只好图穷匕见,恨声道:“那我跟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怎么算?你必须赔偿我!” 秦立都差点听傻了,“啥啥啥?我赔偿你?赔偿你什么?” “青春损失费!” 李小荣信誓旦旦道:“我跟你认识将近一年,在一起七个多月,你必须赔偿我这七个月的青春损失费!” “我看你是穷疯了!” 秦立仍不住喷道:“竟然连这种话都能说的出口,你还要不要脸了!你的青春是青春,我的青春就不是青春了?! 在一起七个多月,你的房租哪一次不是我交的?你平时吃的水果,哪一次不是我买的?在一起吃饭哪一次不是我买单?化妆品我都送了你好几套!就算要给损失费也是该你给我! 竟然还好意思跟我要损失费,你脑袋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有病就去医院看,我这里没有药给你吃!” 他再度指向楼梯:“滚!我现在看到你都想吐!恶心!马上给我滚!” 可李小荣直接往秦立门口一站,身体倚着墙,双手抱胸道:“你不给那咱就耗着,反正我时间多得是,我就不信你不进房间!” “那特么我走还不行吗,你喜欢耗就在这耗着吧。” 秦立扭头就走。 可李小荣却跟了上来。 看到秦立打开院子大门,还启动了停在门洞里的机车,李小荣心中顿惊,“这机车是他的?还是宝马牌的,这得多少钱啊?他哪来的这么多钱?” 再想到上午在玉器店,秦立还花了二十八万买了一块玉牌,李小荣突然意识到,秦立怕是发财了! “难道他中彩票了?” 这么一想,李小荣更觉得不能放过秦立了,必须重归于好,什么包包手表,这些都不重要,只要结了婚,还不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就有什么样的生活? 趁着秦立上车的瞬间,她一把抓住秦立身上的马甲,喊道:“你不能走,咱俩必须复合!我这辈子都不能没有你,你放心,彩礼的事情我会跟家里的说的,我不要你一分彩礼钱,秦立,你就答应我吧,咱俩和好吧,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放开!” “我不放!” “我再说一遍,你放开!” “我就不放!” “我真是给你脸了!” 秦立气的直接从机车上下来,大喊房东。 房东应声而来,“怎么了怎么了?” 李小荣和秦立正式交往七个月,只来过这边一次,后来就嫌弃这边太脏就再也没来过,都是秦立去她那边。 房东不认识李小荣,看到她站在秦立身边,还握着秦立的衣服,怔道:“这位是……” 秦立毫不客气道:“街上碰到一个精神病,非得跟着我,房东你赶紧把她轰出去!” “精神病?” 房东吓了一跳,连忙上前赶人:“出去!出去!” “你别推我,我不是精神病,我是他女友……你别拽我,真的,我真不是精神病,我真的是他女友……” 李小荣急忙解释。 “放屁!秦立在我这都住三年了,我能不知道他有没有女友?” “我知道他的名字,他叫秦立,大叔你别推我,我真的是他女友……” “放你妈的屁!老子刚说完小秦的名字,你当然知道,赶紧出去!不然老子拿铁锹拍死你!” 房东根本不信她的鬼话,生怕她打扰到这里的租客,卖力的将她往外面拖拽。 秦立也配合着他将李小荣往外赶。 李小荣解释不清,气的哇哇大叫,双腿乱登,一不小心便将身边的机车给蹬倒了。 秦立眼睁睁看着机车倒在地上,发出了咔咔声,也不知道哪摔坏了,气的他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气,抡起巴掌就抽在了李小荣的肩膀上。 李小荣的肩膀瞬间就出现了一个通红的巴掌印! “滚!不然老子打死你!”秦立瞪着眼,厉声大喊。 他和李小荣在一起近一年,还从来没动手打过她。 这是第一次! 李小荣直接被这一巴掌打愣了,她没想到曾经对自己唯唯诺诺的男孩,竟然有一天会打自己。 她有些难以置信! 而趁着她愣神的功夫,房东发挥一身蛮力,直接将她拖出了门外,丢在了门前街道上,随即砰的一声,将大门紧紧关闭,在里面上了锁。 “没事儿吧?” 房东看到秦立将机车扶起,连忙问道。 秦立望着摔坏的机车覆盖件,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说,直接上了楼。 这一晚,秦立没睡,一直呆坐在床边。 这一晚,房东也没睡,一直守在门口,手里还持着一把铁锹,死死盯着坐在门前的李小荣。 李小荣见他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没敢发疯,也没敢砸门,更没敢硬闯,就在门口呆坐了一夜。 夏天的风,很热。 夏天的晚风,也很热。 但李小荣的心却好似坠入了冰窖,犹如腊月里的大雪天,分外的寒! 想起曾经秦立面对自己的憨笑,想起曾经秦立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想起曾经秦立为了满足自己的口欲,三更半夜爬起来外出买吃的…… 李小荣的眼眶中,渐渐有泪花涌现。 “人,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会知道什么是最珍贵的!” “可是……” “一切都回不去了……” “都是我自己作没的……” “回不去了啊……” 这一刻,难言的后悔之意,涌上了李小荣的心头。 豆粒大泪珠子,不受控的流了下来! 第十九章 爱吃瓜的隔壁女孩 第二天清早。 梆梆梆! 屋门被敲响。 秦立起身走出卧室,打开屋门,却见房东满眼通红的站在门口。 房东见他满脸疲惫,眼珠子里布满了血丝,问道:“一晚上没睡?” 秦立点头,“你也没睡?” “眯了一会儿。” 房东说道:“那个女孩凌晨四点多走的,走的时候眼泪还没干呢,看起来可伤心了。她到底谁啊?看起来不像是精神病。” 秦立没隐瞒,如实道:“是我前女友,来找我复合的,不过我已经看透她了,非良人,就拒绝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怕将来这里绿了。” 房东顿时明白了,“我就说吗,女孩长的那么漂亮,身材又没得说,你小子咋不复合呢。你的决定没有错,找媳妇一定要找个本分的,这一点非常重要,不然家里会闹得鸡犬不宁。” 他一脸唏嘘道:“不过那个女孩肯定后悔了。你是不知道,昨晚她哭的可厉害了,眼泪就一直没停,从昨天下午六点多一直到半夜三点多,一直坐在那抹眼泪。本来我还想着,她要是敢骚扰到这里的租客,我就给她一铁锹的,结果看她哭的那么伤心,当时心软没好意思下手……” 正说着,咔嗤! 旁边的屋门打开了,隔壁女孩走了出来,神色疲惫,黑眼圈极重,还一直在活动手腕。 房东好奇问道:“小闫,你这是咋了?昨晚没休息好?” 隔壁女孩没好气的冲他翻了翻白眼,“死渣男!活该被小三找上门!” 房东吓了一跳,“我哪来的小三?你可不要乱说话啊,不然你嫂子非得弄死我不可!” “呵!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你也好意思是个男人。” 隔壁女孩脸上鄙视的表情更明显了,“还拿把铁锹……呵!吓唬谁呢!你要是真牛逼,就拍下去啊!在那装什么样子,害的老娘举了半夜的手机,屁都没拍到,白白浪费了那么长的休息时间,你是真可以,就没见过你这么怂的……” 秦立:“……” 房东:“……” 秦立无语吐槽:“就为了吃瓜,连觉都不睡,你也是够够的!” “你懂个屁!这多好的新闻啊,小三找上门,男人大打出手,我敢说,冬哥那一铁锹只要拍下去,指定能火爆全网!作为视频发布者,我肯定也能跟着火一把,别的不说,我那个主播号的流量指定能蹭蹭往上涨,这对我的事业有很大帮助……”” 说到这,隔壁女孩突然一脸晦气,冲秦立翻了翻白眼:“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没办法,这就是阶层的差距,人的见识是有界限的,你啊老老实实干你的跑腿吧,这社会太复杂,你整不明白的……” 锁上门,挎着包,一脸高傲的走了,趾高气昂! 依然是那副瞧不起任何人的模样,就好似谁都比她阶层低似的,就她这架势,别说豪门千金大小姐了,就说她是总统的女儿都委屈了她。 “服了!” 秦立很佩服她的内心强大,无论你如何打击她,她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无所畏惧,敢瞧不起任何人。 单心态这方面,也就国足能跟她掰掰手腕了。 这天上午,秦立没外出,在屋里睡了半天。 直到下午两点多,他才骑着机车出了住处,但也没直接去跑腿,而是直奔宝马机车体验中心。 现在他能知道的,右侧的覆盖件摔裂了,车有没有其他问题,他不清楚,这些都需要专业人士检测。 “咦!秦先生,您来啦,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吗?” 也是巧了,秦立刚停下,给他卖机车的女销售员正好出来倒水,看到他,立马上前打招呼。 秦立笑道:“车不小摔了一下,过来换一下覆盖件,顺便检测一下,看看有没有出其他毛病。” “那得去后面的售后中心。刚好,我这会儿没啥事,我带您过去吧。” “那就麻烦了。” 秦立跟在女销售员身边,去了体验中心后面的售后地点。 售后这会儿没客人,只有两三个维修工坐在那闲聊。 女销售说明情况后,维修经理立马让另两个维修工将机车推了进去,上设备的上设备,更换覆盖件的更换覆盖件。 销售经理也没闲着,观看检测设备读出来的数据。 女销售怕冷落了秦立,便没有走,主动给秦立沏了杯茶,站在一旁陪着秦立闲聊。 正此时,远处传来发动机的咆哮声。 却见两辆宝马机车飞驰电掣,由远及近,直接开进了维修间。 秦立只一眼就认出了这两辆机车的型号,S1000RR,标准版23万多,M版27万多。 而这两辆S1000RR,都是M版,落地价在三十万。 车主是两个年轻人。 一个身材有些胖,身穿花衬衫花短裤,脚上蹬着一双耐克的白板鞋,长相看起来有几分憨厚,但眉宇间自有一股盛气凌人的气质。 另一个年轻人,身材壮硕,肌肉很是发达,上半身穿着篮球背心,下半身是一条牛仔短裤,脚上蹬着一双耐克的篮球鞋。 此人相貌看起来很爽朗,没有盛气凌人的气息,但骨子里的那份骄傲,怎么遮也遮不住,顾盼之际,眼神很自信。 很显然,这两个年轻人,非富即贵,不然也买不起这种大号玩具。 “哟!薇姐,几天没见又漂亮了啊,今晚有空没,咱们大富豪见!” 长相憨厚的年轻胖小伙刚从车上下来,就冲着女销售挤眉弄眼。 女销售翻了翻白眼,“你兜里的那些钱,还是留给那些小姑娘吧,姐姐年老色衰,可扛不住你这身板。” 话还没说完,她就自己先笑了起来,显然跟这俩人很熟悉,问道:“又来换轮胎?这个月都已经换了两次了吧?” “下赛道吗,轮胎费点很正常。瓜子呢,就让我俩这样干等着,你好意思?”年轻胖小伙朝她伸手瞪眼。 “真是欠你的,我这就去买。” 女销售跟秦立告罪一声,匆匆去了旁边的街道。 胖小伙这才注意到安静坐在沙发上的秦立,见他身上穿着跑腿马甲,又看了眼那辆正在检测数据的750gs,自来熟的坐在秦立身边,好奇问道:“这辆750是你的?” 秦立点头。 胖小伙顿时朝另一个小伙喊道:“刘少,咱们现在反正也闲着没事干,干脆也去体验一下跑腿吧?” 另一个小伙闻言,从车上下来,走过来坐在胖小伙身边,“是你闲着,我可没闲着,这几天正跟我那老爹讨钱呢,只要他钱到了位,我就可以把那几个同学拉过来,到时候公司就能正式成立了。” 胖小伙不认同他的做法,哎呀道:“搞公司干嘛,你爹挣的那些钱你家几辈子都花不完,何必这么辛苦,玩一玩,开心一下不好吗?” “你不懂,这是我的梦想!” 说这话的时候,壮硕小伙的眼睛里充满了光。 正此时,他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壮硕小伙连忙将手机从裤兜里掏出,不想却带出一块玉佩,掉在地上,滑到了秦立的脚边…… 第二十章 牧牛图羊脂玉佩 这块玉佩体积不大,十公分长,六公分宽,色泽温润、莹透纯净、洁白无瑕、如同凝脂。 即使秦立以前没玩过玉,但只一眼就看出了这块玉佩的材质,铁定是大名鼎鼎的羊脂玉无疑! 因为其他白玉根本就达不到这种细腻的程度! 昨天房东给他的那块白玉把件的材质已经很不错了,但跟这块玉佩的材质比起来,简直一天一地,差之极远! 这块玉佩不但材质出众,雕工也极为繁复,取镂空工艺,上雕双鱼托莲图,鱼身上的鱼鳞很是细致,层层相扣,由深变浅,直至鱼头位置,与鱼鳃很是巧妙的融合起来,看不出丝毫的杂乱,很是规整。 而两条鱼的鱼嘴,呈相对姿态,恰巧形成一个中空,用来穿绳做穗,设计很是精妙。 上方的莲花也雕的纤毫毕现,看起来如同真的莲花一般。 而下方,则是一副牧童骑牛图。 牧童体态丰盈,头扎两个冲天小辫,看起来就像是年画里的娃娃,天真浪漫,眼神都雕的富有神光,看起来活灵活现。 身下的老牛则富有温相,俯首食草,犄角冲天,牛尾微转,似在驱赶蚊蝇,但微微下榻的身体,完全展现了老牛对于牧童的保护。 这绝对是一副和谐的画面。 能把这种画面展现的淋漓尽致,可见作者的雕工功力之深。 哪怕秦立不懂雕刻,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块玉佩的雕工极好,怕是某位名师的作品。 这般想着,秦立弯下身子,准备帮人捡起来。 不过,他右手里有一次性纸杯,只好用左手去捡,哪曾想,刚碰到,脑海中就出现了一副画面…… 一个明代装扮的中年男子,手持一把刻刀,正在对一块如同羊脂一般的美玉进行雕刻…… 秦立瞳孔骤缩! 这个中年男子,他见过! 确切的说,在他脑海中出现的画面中见过! 正是昨天帮陈老代买的那块“万寿无疆子冈牌”的雕刻工匠! 而这个人,正是明代大名鼎鼎的雕刻大家——陆子冈! “咝!” 秦立心中倒吸一口凉气。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在这里碰到了这么好的东西! 虽然他不知道这块玉佩的真正价值,但通过昨天陈老的述说,他现在很清楚,陆子冈的作品在古玩市场上很受玩家欢迎,且价值极高! 就这块玉佩,至少能值四十万! 想到这里,他不动声色的将玉佩捡起,故作好奇的打量一眼,而后不经意的问道:“这块玉佩不错啊,转让吗?” “转让不了,这块玉佩是刘少当年考上国外名牌大学时,他妈妈送给他的礼物,有纪念意义,这些年一直带在身上,我从没见他丢下过。” 胖小伙笑着从秦立手里接过玉佩,顺手塞回了壮硕小伙的口袋。 “是我孟浪了。” 秦立暗道可惜,这块玉佩如果能拿下的话,铁定能赚上一笔。 不过,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他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提醒道:“跟你哥们提醒一声,让他小心保管,这块玉佩的价值很高,万一摔坏了,都没地儿哭去。” 胖小伙好奇道:“价值很高是多高?” 秦立伸出四个手指头。 胖小伙猜:“四百万?” 秦立直接被他干蒙了,有钱人都这么阔吗?万都是论百数的?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尴尬道:“具体价值我也不太清楚,但至少四十万以上!” “四十万?还好,不算贵。” 胖小伙瞬间就不在意了,就好似四十万在他这里,不过九牛一毛。 秦立见到他的表情,终于对真正的有钱人有了一定的认知。 那真是不把钱当钱! 不过,他还是再度提醒了一句,“这块玉佩的真正价值,并非它值多少钱,而是比较罕见,可以说少一块都是这个世界的损失。” “喔?”胖小伙又来了兴趣。 秦立解释道:“这块玉佩是明代雕刻大家陆子冈的作品,此人传世作品极少,每一件作品都如天刀临世,不似凡间之物,在古玩圈里,倍受推崇,有太多人想要收藏此人的作品。你哥们能得到一枚陆子冈雕刻的玉佩,绝对是走了狗屎运……” 胖小伙听的一脸懵,显然没听说过陆子冈的名头。 倒是壮硕小伙有几分见识。 “你说我这块玉佩是陆子冈的作品?” 壮硕小伙挂断电话,从裤兜里将那块玉佩取出,细细打量,狐疑道:“确定吗?” 秦立点头,“如果是其他古董,我绝不敢这么笃定,但昨天我刚好见过另一块陆子冈的作品,所以对他的作品还算了解,必是陆子冈的作品无疑!” 其实他根本不了解陆子冈作品的任何技术特点,只不过,通过脑海中出现的电影画面,他记下了陆子冈的相貌。 但凡是陆子冈的作品,他都能通过观察作者相貌来做出判断。 “难怪当年我妈给我的时候很舍不得,就跟割了她心肝似的,还一再叮嘱我一定要保管好这块玉佩,弄了半天珍贵在这儿了。” 壮硕小伙啧啧嘴,将玉佩单独放进一个裤兜,而后大有兴致的问秦立:“兄弟你懂古董?” “不敢说懂,只能算有所涉猎。”秦立如实回应。 壮硕小伙追问:“能断出真假吗?” “还行,基本不会出错。” 秦立谦虚说道,但任谁都能听出他话语中的自信。 没办法,虽然他不懂,但他有金手指啊,真假一摸即知。 这时,胖小伙突然反应过来,“刘少,你该不会是想请这位兄弟帮忙,跟你去参加那场慈善拍卖会吧?” “聪明!” 壮硕小伙打了个响指,“本来我不想去的,但我爹非让我去涨涨见识,还主动给了我五百万的慈善费,让我给他老人家拍回一件古董去。古董这玩意我哪懂啊,万一拍个赝品回去,我开公司的钱岂不是没着落了?要知道,我家那老鬼找我茬很久了,一直想让我进他公司,呵!可惜,我是谁啊,帝国理工毕业的高材生,咋可能上了他的当!” 他朝秦立伸出右手,自信笑道:“认识一下,刘威,华建集团刘老总的儿子,当然,这不重要,你只需要记住我的名字就行,刘威,威风的威,威武霸气的威,或许我的名字现在还很默默无闻,但我相信,在未来的某一天,它必将会响彻全华夏!” 第二十一章 不是门卫秦大爷 华建集团? 秦立心里当即一惊,他太知道华建集团了,江城最知名的大公司,项目涉及制药、地产、新能源,国内百强企业,资产高达数千亿。 可想而知,眼前这个壮硕小伙的身份地位,绝对的江城太子爷! 秦立连忙与他握了下手,自我介绍道:“秦立,干跑腿的。” 哪知话音未落,旁边的胖小伙就不满道:“兄弟,你不地道啊,刘少都自爆家底了,你还藏着掖着?至于吗,身份就这么神秘?” “呃……” 秦立摆手:“兄弟,你误会了,我没隐藏,真是干跑腿的。” 胖小伙一脸不信,“干跑腿的能买的起这车?舍得买这种车?舍得用这车干跑腿?你糊弄鬼呢!” 刘威也是一脸不信。 秦立苦笑:“你说神奇不神奇,就是这么巧,巧的连我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我去!真的假的?我一直以为你是哪家的大少,开机车跑腿体验生活呢!” “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啊!今儿我算是见识了。你不要说这车是你跑腿赚来的,跑腿应该没这么赚钱吧?我没贬低跑腿的意思,只是单纯觉得不太可能……” 胖小伙和刘威见他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都很震惊。 “那倒不是,这机车是我靠倒腾古玩赚来的。” 秦立笑着解释,随即跟刘威说:“刚才听你的意思,是想让我跟你去参加慈善拍卖会,帮着你参谋参谋?” 刘威道:“没错!只要你能保证我拍回来的古董是真品就行。放心,这个忙不让你白帮,该多少费用就多少费用,你们这行业的规矩,我懂。” 秦立心说你可高看我了,这行什么规矩,我是一点都不知道。 不过,他还是答应了刘威的请求,只要能赚钱,充当什么角色无所谓,一切都好说,他不挑! “那咱就说好了,周日晚上八点,咱们在翠竹山庄不见不散。” “好!我会准时到的。” 秦立与二人又聊了一阵,机车终于修理完毕,维修经理走过来跟他说,没发现其他问题,就是右侧的覆盖件裂了,已经更换了新的。 秦立当即付了覆盖件的钱,而后与刘威二人道别。 刘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感慨道:“神人啊,能买的起750这种大号玩具,身价怕是上百万了。连大学都没上,也没啥背景,单靠自己努力,就赚到了上百万,可见其过人之处!” 胖小伙却不屑于顾,“不过一百多万,毛毛雨罢了,你我光零花钱一年都不止这个数。” 刘威摇头:“你不懂。这年头在社会上打拼,初始资金是最难积累的,越有钱越有钱,越穷越穷,不然社会贫富差距也不会这么大,如果是你我,从身无分文干起,我敢保证,咱俩都比不过他!” 秦立并不知道自己走了,二人还在聊自己。 当然,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他只想靠自己的本事,过好自己的日子,如果能靠金手指多捡几次漏,那就太好了。 只是,他的好运气就好像是用光了一样,一连两天都没有捡到一次漏,甚至不惜冒险去古玩市场的散户市场转了转,但依然没有收获。 “难怪网上说,捡漏这种事情完全靠碰,完全看的是运气,跟技术无关,当时我还不信,现在我总算理解了……” 连金手指都管不了事情,可想而知,捡漏的难度。 本来,秦立是打算月底之后就不再继续干跑腿的,但见到这种情况,他觉得自己还是保留一手的好,可以不干,但不能注销跑腿信息,万一自己的金手指哪天失灵了,玩不转古玩了,自己最起码还能有个去处。 至于捡漏这种靠天吃饭的事儿…… 唉!还是交给老天爷来安排吧。 强求不得! 周日,下午六点多。 秦立从饭馆吃完饭出来,骑上他心爱的750,便朝翠竹山庄行去。 翠竹山庄是江城有名的度假山庄,但消费极高,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起的,因此去那里的人非富即贵。 在路上兜兜转转,足足骑了一个多小时,秦立才赶到翠竹山庄。 没想到刚停在门禁前,保安队长就从岗楼里冲出来,热情道:“是秦先生吧?” 秦立一脸懵逼的点点头,他怎么认识自己? 保安队长笑道:“刘少让我留意你一下,说等你过来,让我带你过去,怕你在山庄里迷路。” 秦立恍然,我就说他怎么认识我呢。拍拍后座,“那就麻烦你了。上车吧。” “不麻烦不麻烦。” 保安队长坐在后座上,为他指路。 秦立很快就赶到了一号宴会厅,远远就看到刘威站在门口处跟自己招手。 或许今天的场合比较正式,他今天换了装束,上身白色休闲衬衫,下身米黄色休闲裤,脚上蹬了一双棕色的皮鞋。 秦立虽然不知衣服牌子,但只打眼一扫,就知道这小子一身名牌,配上他挺拔的身姿,气质显得格外出众。 “果然是人靠衣裳马靠鞍啊,这哥们换了正式服装,有那么点太子爷的味道了。” 秦立心头暗赞,将车停好后,走过去问:“我没来晚吧?” 刘威笑道:“刚开始,不晚。” 宴会厅很大,足有几百平方,堪比两个篮球场。 里面摆了二十多个圆桌,圆桌上摆着果盘瓜子糖块等零嘴,还有兔女郎穿梭在圆桌之间,不断给来此的客人续酒或饮料。 秦立扫了一眼,发现宴会厅差不多有小两百人,男女各半,大部分都是中年富商带着伴侣过来,还有就是像刘威这样的富少,三五成堆,各自交谈。 刘威的座位在第一排,正中偏右,之前见过的那个胖小伙正坐在座位上嗑瓜子。 他本名魏大福,不过刘威一般叫他魏胖子,父亲是华建集团的二把手,也是华建集团的第二大股东,自小跟刘威穿一条裤子长大,直到刘威出国留学,二人这才短暂分开。 魏胖子仍是前两天的那副装扮,花衬衫花短裤,脚上一双白色的板鞋,一副混不吝的样子,但没人小瞧他,不时有人凑上前与其交谈,眉目之中尽是讨好味道。 没办法,当你的背景足够大时,就没有人会在意你的穿着了。 就是你拉泡屎,别人都能夸出花来。 “哟!秦大爷,您来啦。” 看到刘威带着秦立走了过来,魏胖子立马冲着秦立挤眉弄眼。 秦立连忙摆手:“别别别!哥们没干过门卫,这个称谓真担不起。” 魏胖子一脸可惜:“那也太可惜了,我还打算让你介绍几个校花呢……” 第二十二章 信我,一定要拍到手 刘威显然没读过秦大爷,听的一脸懵,好奇道:“秦大爷是谁?跟门卫有啥关系?” “一个很牛逼的门卫,很大,迷倒万千少女,更令无数少年神往,我做梦都想成为他老人家那样的人物。” 魏胖子坏笑着给他说:“回头我把他的个人勇猛事迹给你发一份,保证你叹为观止。” “看来还是个英雄人物啊,那我得仔细的研究一下。”刘威一脸认真道。 秦立在旁边差点笑喷了,没想到刘威童鞋竟然如此单纯,在刘威身边坐下后,问道:“没见拍卖的呢?” “还得等会儿。” 魏胖子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拽了拽秦立身上的马甲,“你这是跑完腿过来的?” “是啊,跑了一天的单。要脱吗?” 其他客人虽然不是正装出席,但绝对没有像他这样随便的,套着个跑腿马甲就进来了,实在显眼另类。 他自己都感觉有点不合适。 “脱个毛!又不是正式场合……” 魏胖子笑道:“再说了,你要是把马甲拖了,那在场的岂不唯独我一个人穿着另类了?刚好,咱俩做个伴。” 旁边刘威也安慰:“没事,这次慈善拍卖会不是正式的那种,真正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会来,咱们过来主要就是凑凑热闹,顺便拍件古董回去,不是什么大事儿,影响不到什么……” 正说着,一个中年美妇走上了前台,在拍卖桌后方站定。 梆梆梆! 敲了几下拍卖槌,待得会场安静下来,中年美妇这才笑着说道:“感谢各位董事、公子的光临,这次慈善拍卖会……” 她先介绍了本次拍卖会的举办机构,然后又说了一番所得费用的用处,随之介绍了第三方监管,最后又说了一番客套话,拍卖会这才正式开始。 果然如刘威所说,这次的拍卖会并不正式,就连拍卖物品都没有提前准备好,而是来此的客人临时上前奉上,自己介绍。 “既然大家都这么矜持,那我就先来吧。” 一个年轻人见会场略有沉寂,主动走上前台,从一个盒子里掏出两个茶盏放在展示架上,介绍道:“这对五彩茶盏乃是家父二十年前收藏的藏品,正德款官窑,算不上多好的东西,算是给大家抛砖引玉一下。 这次拍卖会毕竟是慈善活动,得来的费用主要是给孤儿院的那些孩子们改善生活,那我也不能小气,就标个五万底价吧,拍出的钱全部赠给市里的福利院。” 说完,走了下去。 中年美妇拍卖师接过他的话茬,笑道:“感谢福康食品公司李公子的鼎力支持。接下来有意愿拍卖此款茶盏的人员请上前查看,十分钟后正式拍卖。” 秦立问刘威:“能看上吗?” 刘威摇头,“虽然这次过来主要的目的是撒钱,但也不能随便拍个垃圾回去,不然不好跟我爹交代。” 秦立点头:“那行,你看中哪款拍品跟我说。” 很快,拍卖开始,这一对茶盏最终被一个中年男子花十万拍得。 然后上去第二个人,拿出来一个青花笔筒,说是乾隆官窑,定了五万的底价,最终被人十五万拍去。 来来往往,去去留留,一件件古董被人送了上去,又一件件被人拍得,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半小时。 但刘威从始至终就没开过口。 就当秦立以为自己今天有可能不用出手的时候,一个中年男子走上了前台,手里拎着一个长条状皮箱。 打开后,此人从中取出两个青花梅瓶摆在了展示架上。 梅瓶是一种小口、短颈、丰肩 、瘦底、圈足的瓶式,以口小只能插梅枝而得名。因瓶体修长,宋时称为“经瓶”,作盛酒用器,造型挺秀、俏丽,明朝以后被称为梅瓶,主做插花观赏用。 “雍正,御窑青花梅瓶,无款,底价两百万。” 中年男子只简短的介绍了几个要点,便走下了前台。 可会场却突然一片哗然。 “我去!竟然是御窑!这可是官窑中的官窑啊!专门给皇家烧的……” “今天总算没白来,见着了好东西!” “这可是御窑啊,他怎么舍得!” 不待美妇拍卖师提醒,便有不少人急匆匆走上前台查看。 而这时候,一直在嗑瓜子的刘威终于来了兴趣,对秦立说:“这对梅瓶看起来不错啊,如果是真品,拍回去应该能得到我爹的喜欢。” 秦立立马懂了,该自己出马了。 “我去去就回。” 秦立将手头瓜子丢下,搓了搓手,直奔前台。 这对梅瓶个头不大,至少在秦立眼里不算大,因为他捡漏的不论是那个浅绛彩花盆还是那一对鱼盆,都比这俩梅瓶大的多。 俩梅瓶看起来高约30公分,口径差不多有5公分,足径11个左右。 口部圆浑厚实,没有明显的线角转折;肩部向上抬起,线条饱满而有力;腹部微向里收;足部结束部分,稍向外撇。 典型的小口短颈丰肩宽圈足。 瓶身通体青花装饰。肩部绘变形莲瓣纹,纹内绘朵花。瓶身绘折枝花果,大小各3枝,分别为石榴、枇杷、樱桃、葡萄、荔枝,近足处绘上仰蕉叶纹一周。 素底无釉。 整体看上去,品相上佳,无磕无碰,釉质通透,画片青翠浓艳,有如一幅传统的水墨画,晕散自然。 “不错!这对梅瓶的品相挺好,比我卖给陈老的那对鱼盆还要好,不论是画片还是釉质,都感觉更上一个档次。” “不愧是御窑作品,比民窑就是强!” “今天没白来,知晓了御窑是官窑中的官窑,专门给皇家烧制的瓷器。以后再遇到这种古瓷,就再也不担心当成官窑卖出去了……” 秦立心里这般想着,用左手食指在左侧的那款梅瓶上摸了一下。 下一刻,一副黑白电影在脑海中出现,快速播放。 只是,秦立瞬间就愣住了! 却见画面中,一群制瓷工人,在监工带领下,认真揉泥、拉胚、制胚、上釉、画胚、施外釉、挖底足、施底釉、装釉足,而后众人在监工带领下进行祭天活动,祭天完毕后,这才将制好的胚胎推入窑口。等瓷器烧制完成后,众人又在监工带领下,对烧制好的瓷器进行挑拣,所有出现瑕疵的瓷器全部当场砸烂…… 可见,要求之高! 只是,不论是制瓷工人,还是监工,并非身穿清服,而是明装! 尤其那监工,更是身着大明五品官袍! 也就是说,这款梅瓶并非雍正御窑,而是明代御窑! 众所周知,青花以明清为贵,而明朝青花又比清代贵…… 秦立连忙走下前台,还不等刘威询问,便凑到其耳边,神色凝重道:“信我,一定要拍到手!” 第二十三章 背景的力量 “好。” 刘威坐直身体,正色道:“那我就选这对梅瓶了!” 只是,他显然没有听出秦立话语中的弦外之音,还以为秦立只是见到了一对极为难得的青花梅瓶,所以才显得有些激动。 魏胖子也没听出来,但担心出错,问秦立:“心里有谱吗?千万别看错了,毕竟这不是几万几十万的事儿,还是要慎重一些。” “放心,保管真。” 秦立以为刘威听懂了自己的意思,便放心坐回了座位。 魏胖子依然有点担心,“可你这鉴定的速度也太快了,几乎就扫了一眼摸了一下,然后就回来了。这么好鉴定吗?我刚才看你哪怕最重视的左边的那个梅瓶,也只是摸了一下,右边的那个梅瓶,你几乎就没看……” 秦立的岁数还是太小了,古玩这行业,随便出来一个鉴宝师基本上都是大岁数的,那些知名的鉴宝师更是一些老人,像秦立这种年轻的,难免给人一种不信任感。 “一眼真的东西没必要多看。” 秦立这话没假,鉴宝是一种很玄妙的过程,除了技术手段外,直觉也很重要。 有的鉴宝师鉴宝,会用各种技术手段;而有的鉴宝师只打眼一扫就能断真断代,完全凭直觉。 秦立刚才虽然没用金手指试探右侧的那个梅瓶,但打眼一扫,心里就生出了这对梅瓶是同一窑口、同一批次生产出来的感觉。 “另外,看到那两个人没有?” 秦立说话间,指了指南侧窗户边上,两个正在打电话的中年男子,说道:“这俩人是最先上去的,也是最快下来的,如果我没猜错,这俩人现在应该是在筹钱。这说明什么,他们看出了这对梅瓶的真正价值,远远不止两百万!” 毕竟不是小数字,没人会像傻子一样向外撒钱。 也正是这个原因,让秦立当时就断定,这对梅瓶全部为真品,生怕刘威因为财力准备不足,捡不下这个漏,所以他才急匆匆走下来让刘威做好准备。 魏胖子心里仍有些纠结,想了想,觉得还是稳妥一些比较好,虽然他和刘威背景深厚,财力雄厚,根本不差钱,但向外丢钱的事儿傻子才会干! 他起身朝站在窗户边的那两个中年男子走去。 那俩中年男子显然认识他,且知道他的来头,对于魏胖子主动走过来打招呼,显得有些诚惶诚恐。 “魏公子,您这是……” 其中一人问道,还略显敌意的看了眼对面的那个男子。 魏胖子开门见山道:“哥们有意台上的那对梅瓶,我刚才看你俩都上去看了,咋样?是真的不?” “什么!魏公子也想要那对梅瓶?” 另一个中年男子暮然一呆,随之苦笑着挂断了手上的电话,“既然魏公子想要,那我也只能忍痛割爱了。魏公子尽管拍,那是一对顶好的东西!” 之前说话的那个中年男子听到魏胖子想要那对梅瓶,脸上也是一阵纠结,过了好半晌,方说道:“魏公子还真是给我出了大难题啊。家里老爷子一直想要一对这样的梅瓶,今天有幸在这里见到,本来还想花巨资拍下来送给家里老爷子呢,但魏公子既然想要……” 他叹了一口气,“魏公子尽管放心大胆拍,这对梅瓶的价值极高!”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双手恭谨的递向魏胖子,“魏公子,日后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还请多照顾一下。” 另一个中年男子见状,赶忙也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魏胖子。 魏胖子虽然是个浪荡公子,但毕竟受过父辈熏陶,哪还不知道这俩人的心思,嘴上说着:“好说好说。” 心里却在啧啧称奇,竟然是真的,没想到秦大爷的鉴赏功力还挺强的! 只是,他依然没听出二人话语中的弦外之音。 与二人又闲聊两句,便回了座位,对刘威说:“稳了,是真品,尽管拍。” 刘威诧异道:“刚才秦立不是说过了吗?” “我哪知道秦大爷年纪轻轻就有那么深厚的功力。不得不说,我们的秦大爷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魏胖子挤眉弄眼的对秦立说:“秦大爷,哪天我需要购买古董的时候,你千万要帮忙啊。” 秦立面皮一顿抽,心说网上咋就没有魏大爷的故事呢? 新一轮的拍卖很快开始了。 这对梅瓶显然被不少人看好,不断有人举牌,价格屡屡提升,直到价格到了三百五十万的时候,才陆续有人退出。 一直没张嘴的刘威突然蛋疼道:“看来很抢手啊,我准备的这五百万怕是有点少,够呛能拍到。” 秦立闻言脸色顿苦,心说刚才不是告诉你多做准备了吗,咋就五百万顶格了?多好的明代御窑啊,这要是被别人抢走了,那也太可惜了。 只是这话他没法说,毕竟花钱的是刘威。 倒是魏胖子很自信道:“你尽管举牌,这对梅瓶指定能拍下。” “唉!希望如此。” 刘威叹了口气,眼见拍卖价格已经被人提升到四百七十万了,自己再不举牌怕是连举牌的机会都没有了,连忙将手中的牌子举了起来,喊道:“五百万!” 而随着他的声音响起,会场顿时为之一静。 几乎所有人都望向了仅剩的为数不多的还想继续举牌的三人。 那三人脸上满是纠结,又想继续报价,但又担心得罪了刘威,半晌,三人均是苦苦一笑:“既然刘公子想要,那我等也只能成人之美了。” 刘威愣了一下,随之抱拳感谢:“多谢三位成全,我父亲一定会很喜欢这对梅瓶,万分感谢。” 他不是傻子,当三人退出竞争后,他就明白了魏胖子那句话的含义,背景有时候会让人望而生畏。 同一时间,秦立也明白了魏胖子为啥这么自信能拍到,背景的力量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不由得高看了魏胖子一点,心说这死胖子看起来不着调,但对人心的把握,比刘威这个太子爷还要透彻的多。 “厉害厉害,果然不能小瞧任何一个二代!他们的见识远远超出了普通人!”秦立心中暗道。 第二十四章 再入百万 “应该的应该的。” 三人听到刘威的感谢,脸上均露出了诚惶诚恐的表情。 美妇拍卖师眼见无人再举牌,果断落下拍卖槌,“恭喜刘公子以五百万拍得雍正御窑青花梅瓶一对。” “恭喜恭喜!” 一时间,会场内到处都是恭喜声。 尤其是那几个之前非常看好这对青花梅瓶的富商,直接走过来道贺,话里话外都透着刘威捡了大漏的意思。 奈何刘威不懂这里面的道道,也没多想,只是笑着感谢众人割爱。 至此,慈善拍卖会也到了尾声。 又经过几轮不咸不淡的竞拍,拍卖会正式结束。 刘威上前与举办慈善拍卖会的组织机构交割那对青花梅瓶。 在座位上等待的魏胖子,闲的无聊,将手搭在秦立的肩膀上,说道:“秦大爷,革命尚未成功,你还需努力啊。” 秦立听得一脸懵,这是哪对哪啊,我咋听不懂呢,哭笑不得道:“你嘛意思,有话直说。” 魏胖子叹气:“哥们下半身的幸福,如今只能依靠你了,你一定要加把劲儿啊,争取早日拿下一个学校,再拿一个学校。” “……” 秦立面皮顿黑,心说好你个魏胖子,你给我等着的,我特么非找几个写手在网上弄出一部‘门卫魏大爷’的故事来! 正此时,刘威去而复返,手里拎着装有梅瓶的长条箱子,“兄弟,拿着,这是你的酬金,密码六个0,钱不多,只十万块,千万别嫌少。”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卡,递给秦立。 “呵呵,挺多了。” 秦立心说怎么会嫌少呢,伸把手的事儿就赚到十万块,还有比这挣钱更容易的方式吗? “OK,我们走。” 刘威带着秦立和魏胖子朝外面走去。 刘威的座驾是一辆奔驰大G。 本来他想载着秦立一块走的,奈何秦立是骑机车来的,双方不得不在山庄门口分道扬镳。 奔驰大G在环城路上一路风驰电挚,很快进了一片别墅区,也是江城地段最贵的一个别墅区,停在了一栋独立别墅前。 刘威和魏胖子一块进了门,结果在客厅看到了正在读报的刘学义,也就是华建集团的大老总。 “刘叔。” 魏胖子跟他打了声招呼,就跟进了自己家一样,跑到卫生间上大号。 而刘威则一屁股坐在父亲身边,一脸献宝似的,将手里的长条箱放在了茶几上,示意父亲打开。 刘学义微微一笑,他并不认为自家儿子能带回来什么好东西,毕竟只是个小型慈善拍卖会,但为了照顾儿子的情绪,还是打开了箱子。 结果,只一眼,他的眼珠子瞬间就直了。 “嗯?” 他有些不敢确信的从中取出一款梅瓶,细细打量,过了好一阵儿,最终确认了心中的猜测,然后又看了看另外一只,同样得到了确认。 他有些难以置信的望向自家儿子,“花多少拍下的?” 刘威伸出一个巴掌:“全部。” “五百万你能拍下永乐御窑梅瓶?搞笑呢!就这种成对的永乐御窑梅瓶,但凡品相不错的,在市场上少于一千三百万根本拿不下来,你现在跟我说只花了五百万?哪怕是慈善拍卖也不可能价格这么低。你糊弄鬼呢!” 刘学义一脸的不信。 “恩?永乐?不是雍正吗?”刘威闻言顿时一愣。 “谁告诉你这是雍正的?” 刘学义指着梅瓶身上的特点说道:“釉面微泛青白,胎质细腻,明显是明清时候的特征,但清代青花的釉面要比这稍微薄一些,色彩也要稍微淡一些,而这瓶身上的花纹是以瓜果为主,正是永乐青花的特点……” 刘威都快听懵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问道:“爸,你没搞错吧?” 刘学义差点气笑了:“你以为这些年我收藏青花瓷白收藏呢?要是说其他瓷器,我可能看不准,但这青花,我告诉你,你随便哪个时期的青花摆在这,我都能如数家珍,一看一个准。” 刘威想起秦立在开拍之前跟自己说过的话,‘信我!一定要拍到手’,突然恍然大悟,“喔!我终于明白在开拍之前,他为啥突然非常认真的告诉我,一定要把这对梅瓶拍下来了,原来那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这对梅瓶是明代的了,难怪啊……” “他?谁?”刘学义问。 “一个倒腾古玩的哥们,在宝马机车中心碰到的,我看他对古器比较了解,就邀他帮忙掌掌眼。” 刘威一脸高兴道:“没想到啊没想到,随便找了个人帮忙,竟然帮我捡了个大漏!这十万块真没白花!” “十万块?” 刘学义震惊道:“鉴定师的收费标准一般是五到十个点,你才给人家十万块?哪来的鉴定师这么便宜?” 刘威又是一愣,“五到十个点?啥时候的事儿?你经常带的那个鉴宝师不就是一天十万吗?” “那能一样吗,我们这是签了合作协议的,一年百万薪酬,每次跟我出去另有每天十万的鉴定费,即使这样,如果捡了漏也还要给人家包个大红包……” 还不等刘学义说完,刘威就坐不住了,赶忙掏出手机,给那张银行卡继续转账。 “你干嘛呢?” 刘学义不满道,我是你老子,我跟你说话你玩手机?还有没有点规矩了!小兔崽子莫不是皮痒了? “嘘~别吭声,我给那张银行卡里再转一百万,规矩很重要,要不然我刘威的脸往哪儿放?” 秦立赶到城中村的时候,已经晚十点。 晚饭吃的有点少,于是便在夜摊上吃了碗馄饨,正想回去睡觉,发现旁边就有华夏商业银行的自动取款机,秦立眼睛一转,立马将刘威给自己的那张银行卡从兜里掏了出来。 按照刘威跟自己说的密码,快速输入,查询余额,结果等结果出现的时候,他的一双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尼玛!这是多打了个1啊!” 只是还没等他跟刘威打过去,刘威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兄弟,实在不好意思,之前不太了解行情,差额已经给你补上了……就这样,今天实在太晚了,改天一起约饭……” 嘟嘟嘟! 等对面电话挂断之后,秦立仍在风中凌乱。 “我这就……又赚了一百万?” 第二十五章 怪异酒壶 梆梆梆! 第二天,秦立还没睡醒,屋门就被人砸响了。 秦立都没起身,张嘴就喊:“谁啊!大清早的砸门,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有没有点公德心啊!” 结果门外传来隔壁女孩的声音,有些急:“别睡了,快起来送我去上班,我今天起晚了,坐公交和出租都来不及!” “你疯啦!咱俩又不熟,让我送你上班,凭啥!” “少废话!给你钱!” 呼啦啦! 连半分钟都没到,秦立就穿着衣服跑了出来,将门一锁,都还没下楼,就启动了机车。 对他一个跑腿来说,送人送货都一样,反正都是送! “你公司在哪儿?” “颐和大厦!在二环往东大概几百米距离……” 这个地方秦立去过,路线很熟,也不废话,直接指挥闫大小姐把大门打开,然后就载着她疾驰而去,连大门都没关。 这一幕刚好让房东看到,啧啧称奇:“这俩人啥时候搞到一起了?小闫不是一直瞧不上小秦吗?小秦不也是一直对小闫有意见吗? 呵!果然!青春期男女的话根本不能信,都特么骗人的鬼!嘴上说不要,身子诚实的很……” 机车的便利性远远不是公交和出租能比的,它既可以走人行道,也可以走车道,平常二十分钟的路程,今天只花了十分钟。 车都没停稳,闫大小姐就从车上跳了下去,“等着我,我先去公司把卡打了。” 秦立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身影,差点乐了。 这还是他头一次看到闫大小姐仓皇的样子,就如一只受惊的兔子。 “何必呢,但凡早起一会儿也不会把自己搞的这么糟糕……” 秦立摇头,然后望向四周。 这一片算是老区了,看起来有些陈旧,但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可以看到路边很多卖蔬菜水果的,还有卖早餐的摊位,甚至连卖衣服的都有,就在路边上摆摊。 秦立突然反应过来,这是早市还没散呢。 这时,闫大小姐去而复返,把零钱往秦立手里一塞,“给你!车费!” 秦立数了数,二十九块,有零有整,“你平时打车就是这价钱?” “是啊。” 闫大小姐一边说着,一边望向四周的早餐摊。 秦立见状便客气说了句,“走吧,一起,请你。” 哪知闫大小姐瞬间蹦到一旁,捂着前胸,一副吓到的样子,用戒备的眼神看着他,“你想干嘛?你别以为我让你送了一次就是在向你示好,我可跟你说,就你这样的,我根本看不上,咱们之间差着层次呢!根本没可能!咱们之间就是单纯的交易,交易你明白吗?你千万别乱想,我不是在给你机会……” “我真是多余这一嘴!” 秦立恨不能给自己一嘴巴子,咋就跟她客气了,她是啥人心里还不清楚吗?咬着后槽牙道:“爱吃不吃,当我乐意请你啊!” 直奔附近的胡辣汤摊位。 哪知闫大小姐跟了过来。 秦立没好气道:“你不是不吃吗!有点骨气好不好!我就是客气一嘴,你还真当真啊!” 哪知闫大小姐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谁用你请啦,我一直吃这家的胡辣汤好不好,你别自作多情。” 秦立:“……” 他心说我要是再跟你说一句话,我特么就是你孙子! 胡辣汤摊位摆的凳子很多,都快挨到后面的店铺了,这也就是店铺还没开门,不然两家非得打起来不可。 秦立找了一个靠边的位置坐下,朝摊老板喊了句‘胡辣汤两根油条’,便将目光落向他处,结果发现,在左边不远处,竟然窝着一个卖老货的摊位,被前面卖布的摊位完全遮掩,要不是他走进来,还真看不见。 摊位上有各种封皮发黄的线装书籍,有铜把的烟斗,表面蒙尘的砚台,有老式钟表,还有一些瓷质的瓶瓶罐罐。 打眼一扫,货都挺老,但是不是真的那就不一定了。 这时,一件怪异的瓷器落到了他的眼中。 之所以说它怪异,除了造型有点怪,身上的颜色也有些怪。 造型看上去像是个酒壶,身圆颈粗口外敞,壶嘴很短。 但没有上面的盖子。 釉面整体看起来发白发黄,也是瓶身的主色调,给人一种蒙尘的感觉,不过瓶身腹部以及瓶口有少许青花点缀。 “这算是白瓷,还算是青花?” 秦立心中疑惑,要说白瓷吧,它有其他颜色,要说青花吧,但青花的数量也太少了。 至少,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青花。 他所见到的青花,无不是将器身上画满了画片,但这看起来像是酒壶的瓷器,身上只有腹部有那么三处青花,还是很简单的那种,看起来就像是几片花瓣,在瓶口位置也有那么三片,一直蔓延到瓶口内部。 秦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了想,走到了那老货摊前。 摊位老板是个七十来岁的老头,穿着很简朴,是那种很老式的蓝色中山装,衣服上口袋很多,鞋子是一双千层底的老布鞋。 “大爷,这个瓷器应该是酒壶吧?”秦立拿起那短嘴酒壶问道。 “应该是。” 老头也不太确定,但依然指了指那个壶嘴,“这不有壶嘴吗,有壶嘴的基本都是酒壶。” “壶嘴咋这么短?” “不知道啊,估计人家就是这种造型吧,反正没见断的地方。” 秦立又问:“酒壶一般不都是有盖吗,盖呢?” 老头又摇头,“不清楚,我从乡下收上来的时候就这样,估计被那人家弄丢了吧。” 秦立左手捏着下巴,酒壶在右手里翻来覆去。 这上手打量和远处看完全不一样。 远处只能看个大概,但上手细瞧,完全就将这酒壶的缺点暴露了出来。 不论是做工,还是胎质,又或者釉面以及瓶身上的画片,都不行。 把手位置,可以清晰看到一圈拼接的痕迹。 通过壶底可以看到,胎质又粗又松,呈米灰色,这说明烧制的不好,凝结度不够。 而釉面,在酒壶下方近底位置,可以清晰看到四处垂泪,犹如青春期的男孩,光滑的脸上长出了四个突起的粉刺。 在颈部靠近壶口位置,还分布着不少如同蜘蛛网般的细纹,看起来就跟裂了一样,但其实没裂,浮于表皮。 这在专业里叫釉裂,是一种很正常的现象,但秦立不懂,还以为烧坏了,属于残次品。 而在壶身腹部以及瓶口位置的青花,颜色有深有浅,颜色深的地方甚至可以看到类似人脸上雀斑的黑色结晶斑点,摸起来有一种凹凸感。 这在青花中也是一种很正常的现象,早期国内青料不行,烧制后很容易出现这种黑色结晶。 只是秦立不知道,以为烧残了。 就连壶身上的画片他也不满意,看起来太随意了,分布太乱,绘工也太简单,毫无美感可言。 “这烧的也太差了吧,就不能用点心?烧成这样谁买啊,要是能卖出去才邪了!” 秦立嘴里吐槽着,将酒壶放回了摊位,然后俯下身子,用右手去够最里面的线装书籍。 不料,左手不小心按在了酒壶上。 下一刻,一幅黑白画面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秦立眼珠子瞬间瞪圆,都差点跳出来,心中惊呼一声:“不可能!” 第二十六章 唐青花 画面中,依然是烧瓷场景。 工人们在监工带领下,揉泥、制胚、烧制、出窑、敷化妆土、绘图、上釉、二次烧制…… 只是,这次的工人们,全部身穿半臂短衣以及长裤,长裤挽至膝盖,头上带有裹巾。 而那监工则穿着一件赭绿色圆领袍衫,腰间系束带,头戴璞头,脚上蹬着一双黑色的长筒靴。 这分明是唐代装扮! “竟然是唐代瓷器……” 秦立心中满满都是不能置信。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吃个早饭竟然碰到这么久远的古董! 不过,这个酒壶烧制的实在太粗糙了,至少比起明清的瓷器差之太远,他一时间摸不准其价值,因此心中犹豫不定。 但想了想,这酒壶大小也是个古董,还是那么久远的古董,只要花的钱少,哪怕砸在手里也不心疼,全当自己收藏了。 显然,自从他的财富高达两百万后,心明显比以前大了,不再畏畏缩缩,有了不小的底气。 不过,他没直接询问酒壶的价格,而是又挑了两本线装书,都是杂记,类似现在的读者,出版日期在民国末,问道:“大爷,这三样一共多少钱?” 老头看了眼,“你就给三百吧。” 秦立不同意,给伸了一个手指头。 老头估计也啥生意,只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 秦立当即用手机给老头转了账,拿着书和酒壶回了饭桌。 “你买书干嘛?” 闫大小姐这会儿吃完了饭,看到秦立从一个老货摊拿着书和酒壶回来,走过去翻了两下,然后看到了那个怪异酒壶,想到秦立前几天买的那俩花盆,眼睛一亮,“这酒壶也是古董吗?” 秦立不想理她,挥手赶人:“都吃完了还在外面飘,活该你被扣工资!” 闫大小姐差点气炸了,“活该你单身!” 恨恨的骂了一句,转身便走。 秦立乐得清静,喝完胡辣汤吃完油条,便回了住处。 等清洗完毕,换上跑腿装,再度出了门。 不过,他先去了一趟风雅轩。 怪异酒壶虽然是唐朝的玩意,但他一点看不懂,打算找老爷子问一下。 “哟,你这小家伙又来了啊,又寻到什么好东西了?像上次的那种民国画就不要往外拿了,老头子这不收垃圾。” 陈老一边清理挂在墙壁上的字画,一边说道。 “有个小玩意看不懂,只知道是唐朝的,但具体的一点都不明白,这不过来跟您老人家讨教一下吗。” 秦立笑着将跑腿方箱摘下,摆在了玻璃柜台上。 “哟呵!这还是你头一次来跟老头子来讨教知识,不错不错,有长进。” 陈老笑了,好为人师的他也不打扫字画了,往竹椅上一坐,“拿出来吧,我瞧瞧。” 秦立当即坐在他对面,从跑腿马甲里将那怪异酒壶取出,小心翼翼放在茶几上。 “恩?” 陈老眼中闪过一丝狐疑,随之小心拿起,细细打量,好似有些看不清,又或似不敢相信,他老人家半途中将老花镜戴上,拿起放大镜再度看了一遍。 等他将怪异酒壶放在茶几上时,望向秦立的眼神直发愣,目光里隐隐有一丝不可思议。 “怎么了?” 秦立被他老人家的表情搞得七上八下。 陈老问:“哪买的?” 秦立如实道:“今天早上去了趟太乙街那边的早市,在那边吃饭的时候碰到的,我见它长的有些怪异,就买下来了。” 陈老心里一阵纳闷,这特么吃个早餐都能碰到好东西,还有没有天理了? “陈老?” 秦立见他沉默,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 “唉!” 陈老醒过神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不得不说,你的运气很不错。至少,我没你这运气。” 他将那怪异酒壶拿起,问道:“青花你应该知道吧?” 秦立点头。 陈老又问:“那你知道青花出现的时期吗?” 秦立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元朝了,元青花元青花吗,不然为啥不叫宋青花或者唐青花?” 哪知陈老十分鄙夷的瞪他一眼,“年轻人一定要多读书!不然就会跟你一样无知!” 秦立当即怔住,“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当然不对!” 陈老为其讲解道:“我国青花出现的时间最早可追溯到唐朝时期,以巩县窑烧制的青花最为多,不过那个时期的青花还属于初期,烧制技术还不完善,且随着巩县窑的衰落,甚至一度中段过,直到宋朝和元朝,才再次恢复对于青花的研究,尤其元朝,由于国际上对青花瓷的大量需求,并且得到了来自于波斯的优良青花料苏麻离青,元朝的青花瓷器才开始成熟并被规模生产出来。” 他指了指手上的怪异酒壶,“这件酒壶就是唐代巩县窑的青花瓷!” “陈老,你没搞错吧?” 秦立脸上满是不能相信,“这也叫青花?” 陈老理所当然道:“当然,唐朝的青花就是这个样子的,在白瓷上施以青料绘,比较简单,且对花纹没有太多要求。” “没想到啊,想不到它竟然是青花!” 秦立一脸震惊,这个青花酒壶完全打破了他对青花瓷器的固有认知。 陈老则一脸感慨道:“真是不知道你小子到底咋长的,明明什么都不懂,却总能找到好东西,这运气都快逆天了,我甚至都怀疑你是老天的亲儿子……” 他老人家看秦立的眼神那叫一个嫉妒。 秦立听的一怔,随之明白过来,陈老是说自己又捡到漏了,顿时满脸兴奋道:“陈老,这个酒壶的市场价值很高吗?能值多少?” “我看你是钻钱眼去了!” 陈老没好气道:“不是所有古董都是古玩,也不是所有古玩必须高价值才叫好东西。有的古玩,收藏价值远远大于市场价值。” “这样啊……我还以为这个酒壶很值钱呢……” 秦立脸上的兴奋之色顿消,意兴阑珊道:“陈老,这个酒壶是不是没有盖子啊,我看壶口位置的造型,不像是应该有壶盖的样子。” “你猜的没错。” 陈老边做动作边解释:“这种酒壶在唐朝是用来温酒的。里面装上酒,将壶身腹部全都泡在热水里就可以了,边热边喝。之所以不设盖子,是怕里面的酒水过热……” 说到这的时候,他老人家顿了顿,想了一下,又说道:“既然你不想自己收藏,那就转手卖出去吧,差不多能卖个八万块左右,如果遇到特别喜欢的,十万块也说不定。我就不要了。我已经有类似的藏品了。” “行,我一会儿就卖了去。” 秦立听到酒壶能值八万块左右,又高兴了起来,虽然跟动辄几十万的那种古玩没法比,但蚊子再小也是块肉啊,他连三十块的送货费都想赚,更何况八万块了? 他将青花酒壶装进跑腿马甲,就要起身离去,不料就听陈老说道:“小秦你今天没别的事儿吧?如果有时间的话,跟我走一趟秦都。” 秦立问:“去秦都做什么?” 秦都是江城下面的一个县城,也是个古城,距离江城仅四十来公里。 陈老解释:“那边的古玩市场要拆了,有好些商家的古玩要处理,我过去看看能不能寻到一两件看的上眼的好东西。” 秦立一脸莫名,诧异道:“难不成您老人家是想让我帮你掌掌眼?” 陈老的表情比他还要诧异,“这从何说起?就你那点见识还想帮人掌眼?疯了啊!” 他拍拍秦立的肩膀,“你别多想,我只是单纯的想沾沾你的运气。” 秦立:“……” 第二十七章 旧瓷新做 秦立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前往秦都的冲动。 能不能捡到漏无所谓,关键是跟在陈老身边,通过观察他老人家的寻宝过程,将能大大提升他对古玩一行的认知。 这一点,是秦立最为欠缺的。 陈老说还要等一个人,要到十点左右才能动身,秦立趁着这个功夫,连忙去了其他店铺,走了好几家终于将唐青花酒壶卖了出去,得财八万五。 等他回到陈老的店铺时,陈老说的那个人已经来了,是个五十来岁的男子,高高瘦瘦,鼻梁上架着厚厚的金丝眼镜,看起来一副老学究的样子。 “小秦,这位是江都大学文物系的金教授,赶紧过来打招呼,跟金教授处好了关系,日后少不了你小子的好处。” 看到秦立回来了,陈老朝他招了招手。 秦立连忙走过去问好。 金教授以问询的眼神看陈老,“你外孙?” “要是我外孙就好了。” 陈老笑着介绍:“他叫秦立,来江城打工的,机缘巧合入了古玩一行,现在是个包袱斋,我俩合作多次了。” 包袱斋是古玩界的行话,古时候是指眼力好没钱开店的人,用蓝色布包袱到各家古玩铺“搂货”,然后转手卖出的现象被称之为“包袱斋”。 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个倒爷。 金教授显然比较了解陈老的底细,诧异道:“单纯的合作关系应该还不至于让你这么另眼相待吧?” “主要是投缘。”陈老一脸笑意。 金教授撇嘴,显然不信他的鬼话,不过他对年轻人的态度还是不错的,笑着对秦立说:“陈老头虽然手艺不精,但教导人的水平还是够得,你想在古玩一行发展,那就好好跟着陈老头学习,但凡有他五分本事,你这辈子就能做到吃穿不愁。当然,如果你以后遇到不懂的问题,也可以请教我,对于鉴定我还是有那么几分心得。” 陈老笑骂:“骂人不带揭短的啊!” 秦立则一脸诚恳的道谢,古玩这一行,不是光看书就能提升鉴定水平的,有个牛逼师傅,哪怕只稍微点拨一下,都能让人受益无穷。 三人闲聊一阵,终于动身。 陈老坐着金教授的大众,秦立骑机车跟在后面。 一行三人用了一个多小时才赶到秦都古玩市场。 因为这里将要拆迁的缘故,江城不少搞古玩的老板都闻风而来,下车后,才往里面走了几十米,秦立就陆续看到几波人走过来跟陈老和金教授打招呼,态度十分客气。 “这是都闻着腥了啊!” 将人打发走,陈老一脸感慨道。 “正常,秦都古玩市场虽小,但还是有点好货的,要是能骨折买回去,稍微一运作就能开张三年。” 金教授不置可否,当先走入一个门店。 秦立听得一脸莫名,骨折是什么?开张三年又是啥意思? 这字,他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就搞不明白了。 于是跟陈老求问。 陈老笑着解释:“这些都是古玩界的行话,所谓骨折就是指以半价的价钱购买物品,开张三年是指大赚,跟一口吃个胖子一个意思。” “我去!原来这一行光语言都这么讲究啊。” 秦立一脸恍然,心中感慨万分,再次认识到了自己对古玩一行知识的欠缺。 接下来的时间,秦立一直跟在陈老左右,但凡遇到不懂的就出声询问。 陈老爷子也是好为人师,不但没感到厌烦,还十分高兴的教导,甚至遇到一些不错的物件,他老人家还会告诉秦立这物件具体叫什么名字,具体特征是什么,好在哪里,通过什么特征来断代,如何判断真假等等。 不过,兜兜转转,一连逛了四五个店铺,他老人家也没购买一件。 “陈老,这么多好东西,您咋不买呢?”秦立疑惑问道。 金教授哈哈大笑:“小秦,这你就不懂了,陈老叟要的可不是这些行货,而是那些尖货!” 见秦立眼中闪过疑惑,陈老笑着解释:“所谓尖货是指顶好的古玩,好不容易碰到市场拆迁这种好事,我自然不能搂那些大路货,要把钱用在刀刃上。” 说话间,三人再度进了一个店铺。 这家店铺是专做古瓷生意的,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见到三人进来,十分热情的打招呼,只是他看向陈老和金教授的时候,眼里时不时闪过困惑的表情。 显然,他曾经碰到过这二人,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老板,东西都在明面上了吗?”金教授问。 店老板做生意多年,自然是个人精,一点就透,热情道:“原来是贵人光临,失敬失敬,请坐,我去去就来。小李,上好茶!” 说着,他去了暗室,等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三个木质的盒子。 “这三件瓷器是我这儿的镇店之宝。” 店老板一边说着,一边将木盒上的盖子打开,露出里面的瓷器。 都是青花。 “元青花八仙过海梅瓶,明青花嫦娥奔月壶,清代福寿禄三仙葫芦瓶,都是正宗的御窑,顶好的观赏瓷器,您二位看看能瞧的上眼不?” 店老板直接将秦立无视了,看他身上穿着跑腿马甲,还以为他是另二人的跟班。 秦立也不在意,细看金教授和陈老上手鉴定三件青花。 这三件青花瓷器,不论是品相,还是画工,还有釉色,都是极品,比他帮刘威拍下的那对青花梅瓶丝毫不差。 更珍贵的是,画片均为人物画,且极为复杂,单就这一点来说,这三件御窑瓷器绝对比他拍来的那对梅瓶价值高得多! 从陈老脸上露出的笑容也可以看得出,见到宝了。 “不错,包浆通透,釉色明亮,品相完整,绘工精细,都是很难得的精品御窑。” 待鉴定完毕后,陈老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招呼站在身后的秦立,“小秦,你也上手瞧瞧,像这种尖货在市场上很少见,今天不瞧日后再想碰到可就难了。” “好。” 秦立立马上前,将那尊八仙过海梅瓶拿在手里,因为怕给摔了,这一次他很慎重,是直接双手拿的。 不料。 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幅诡异的画面! 在一个现代房屋内,地上摆放着不少两截的瓷器,三个中年男子小心翼翼的用不知名的液体抹在断口上,然后进行拼接,随即推进火窑,等烧制完成后,这三人又将出窑的瓷器埋到一个古墓里…… 这件青花八仙过海梅瓶就是其中的一件! “恩?” 秦立当即就愣住了。 看到他的表情变化,陈老问:“怎么了小秦?” 秦立当然不能说出实情,因为他的金手指不好解释,于是半真半假道:“陈老,我怎么感觉这个梅瓶有点不对劲呢?” 第二十八章 你这个福星我是真没白带 “噗!” 店老板闻言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来。 只听秦立说了这么一句话,他就判断出了秦立的身份,是个外行! 因为内行不会当着店家的面说“不对劲”之类的话,而是说“看不好”。 “小家伙,你不懂没关系,但不能乱说,这个元青花八仙过海梅瓶是我好不容易才寻回来的,连鉴定证书都有,正品无疑,怎么可能会不对劲?” 店老板看秦立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个傻子,就连脸上的笑容都充满了讥讽的味道,“你要是懂呢,就多说两句,我权当行内人的探讨,但若是不懂呢,就乖乖闭上嘴巴,没人会把你当哑巴,不然,你只会让人笑掉大牙……” 金教授听到秦立的话,反应是愣了一下,随之脸上展开出了笑容。 不过他的笑容很正常,没有丝毫嘲讽的味道。 他笑着对秦立说:“小秦,你得多学习啊,不论是古瓷的烧制技术,还是绘工特点,又或者是官窑民窑的标识,以及釉色新老程度,这些都是判断一件古瓷器真与假的重要凭证。青花瓷是如今古玩市场上最热门的古瓷,你只有学好了这些知识,才能做这方面的生意,不然很容易打眼的。” 他和陈老都没有看出问题,这说明,这个元青花八仙过海梅瓶是绝对的大开门,不可能存在问题! 这是几十年如一日的研究带给他们的自信! 坚信自己不会出错! 至于秦立,一个刚刚接触这一行、甚至都还没有入门的新手,能在他们看过的瓷器上看出问题来? 不是不相信,而是单纯觉得不可能! 可陈老听了秦立的话,却若有所思。 他的第一反应也是不可能,但想到这几次与秦立打交道,好像除了不知价值外,在真假这个问题上,好像还真没出过错。 “哪里有问题?” 陈老问道,他觉得自己还是小心点为妙,不是不相信自己和金教授的眼力,而是单纯觉得这三件青花瓷的价值太高,容不得打眼。 这个梅瓶高45,底部直径13,腹径28,口径仅为5厘米多点。 外形线条柔和,无盖,小口,口沿平厚,颈短而细,平肩,肩以下收敛,胫部瘦长,近底部外撇,平底。 整个梅瓶装饰繁缛,腹部绘制“八仙过海”历史故事;画面之外配有五组纹饰带,每个纹饰带之间均由蓝白相间的蓝色线条隔开,给人一种布局疏密有致的感觉。 “我感觉这两个蓝圈不太正常。” 秦立指了指梅瓶底部的两圈蓝色线条说道。 这两圈蓝色线条位置,正是脑海画面中,拼接的地方。 说着,他将梅瓶递给了陈老。 陈老接过,着重观看秦立指出来的那两个蓝圈。 “不是,老陈,不至于吧……” 金教授被陈老的行为惊到了。 陈老一边观察一边说道:“小心为上,毕竟不是几百万的事儿。” 然而,他看了好半晌,仍没看出任何头绪。 他将梅瓶递到金教授手里,“我眼睛有点乏,看不太清,你岁数小,眼神能好一点,你再仔细看看底部的那两圈蓝线,看看到底有没有问题。” 金教授心说以咱俩的水平有问题早就看出来了,这不瞎费功夫吗。 但想归这么想,听了陈老的话,他还是把梅瓶接过去,再度鉴别,尤其底部蓝线位置,几乎是一丝一毫的查看。 结果这一次,他真发现了与众不同之处。 上边的那根蓝线,有一处位置,有那么一丁点的变窄,如果不着重看,根本看不出来! “咦!好像真的有点情况!” 金教授当即一惊,指着那点像是问题的地方,对陈老说道:“这地方的蓝线比旁边稍微窄了那么一点点,就好像是被吞了一样,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点不自然。” “金教授,您说这个梅瓶会不会是拼接起来的啊,在拼接的时候,吞了那么一点蓝线?” 秦立知道是怎么回事,眼见他终于看到了不对劲的地方,立马出声提醒。 结果候在旁边的店老板顿时笑出了声,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小伙子,你的想象力很丰富吗,但鉴宝靠的不是想象,而是实打实的技术!” 而后,他又对陈老和金教授说:“两位,说句实在的,你们真的有点吹毛求疵了!我就没见过因为一点蓝线不均就怀疑古瓷有问题的。虽然御窑画师的水平很高,但还不至于连蓝线都能画的一般粗。能做到这种地步的,只有机器。” 他说的是实情,再牛逼的画师也做不到横平竖直一般粗,哪怕是那些有名的书法家也做不到这一点。 他认为二人不过是在白白浪费时间。 陈老和金教授显然认同他的说法,但疑心已起,很难被消除。 陈老想了想,对那店老板说:“我再求证一下,你帮我取个手电筒来,越亮越好,我看看里面的情况。” “没必要!真的!完全没必要!我自己的东西难道还不清楚吗?绝对没问题!” 店老板说的很有底气,但还是满足了陈老的需求,满脸自信的将店里的备用手电筒递给了陈老,“你尽管放心照,但凡有点问题,我非但把它砸了,还倒找你一千万!” 可下一刻,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直呼不可能! 却见陈老打开手电筒,朝梅瓶里面照了照,然后几人就看到,整个梅瓶都亮了起来,似透非透,隐隐能看到里面的光亮,但在底部位置,却有一圈鲜明的阴影,与两侧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是光线照不透瓶身才会出现的状况! 也就是说,照不透的地方有问题! “怎么可能!” “这里怎么会出现问题?” 店老板都懵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疯了一样抢过陈老手里的手电筒,自己重新往里面照了照,但结果依然是那个结果。 那圈阴影是如此的刺眼! 到了此时,他哪还不明白,这个梅瓶真的有问题? 扑通! 店老板直接瘫在了地上,脸色一片煞白,嘴里喃喃道:“这个梅瓶是我花了两千多万才请回来的啊,两千多万啊!” 一副遭到重击的样子! 而陈老和金教授则面面相觑。 “真没想到,竟然是个拼接瓷。”陈老一脸庆幸道。 金教授也是一脸庆幸:“是啊,我看开口和底部的胎质是一样的,下意识认为它是一件完整的瓷器,实在没想到,有人竟然会用同时期的瓷器来作假,真是阴险啊……” 说到这,他突然望向秦立,一脸不可思议的说:“我是真没想到,小秦你竟然能观察的这么细致,连那么一丁点的问题都能看的出来。要不是你提醒,我们两个老头子今天就彻底栽在这里了。” “不愧是老天爷的儿子!运道就是好!” 陈老重重的在秦立的肩膀上拍了拍,一脸高兴道:“你这个福星我是真没白带!回头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第二十九章 妈呀!这是活该我发财啊 “红包不红包的无所谓,后面再说,我帮您再看看另外两件青花。” 秦立很是随意道。 结果这话一出口,陈老和金教授面皮顿时一抽。 啥意思? 不信任我俩的鉴宝水平? 这小子难不成认为自己的水平比我俩还要高了? 一时间,俩老头纷纷在心里吹胡子瞪眼,恨不能好好揍这臭小子一顿,奈何之前的打眼让这俩人底气不太足,嘴角嘟囔了半晌也没能说出拒绝的话来。 当然,他们也不会拒绝。 毕竟多一份检查就多一分保障,何乐而为呢? 秦立哪知道自己这话其实就相当于在打陈老和金教授的脸了,不过他没注意到陈老和金教授的表情变化,话还没说完,就大大咧咧的将另一件明青花嫦娥奔月壶拿到了手里。 店老板本来还跟个死人似的,结果看到他的举动,身体当即一个哆嗦,瞬间醒过神来,心里万分忐忑,“我这俩应该没问题了吧?” 通过秦立拿古瓷的动作,他就能判断的出,秦立绝对是个新手无疑! 绝对不是在扮猪吃老虎! 只是,这会儿的他已经不敢不将秦立当回事了,没见前一个元青花八仙过海梅瓶被人家看出问题来了吗? 于是,店里出现了可笑的一幕。 三个经验十足的古玩高手,眼巴巴的看着一个新手在那鉴定瓷器,生怕对方真的看出问题来。 “不错!” “这个嫦娥奔月壶和福寿禄三仙葫芦瓶都是上好的御窑!” “没丁点问题!” 秦立一脸羡慕的将两件瓷器放回原来位置,心说这么好的青花瓷得值多少钱啊,可惜我钱太少,这钱注定不被我赚了。 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陈老和金教授,以及店老板都松了一口气。 这个结果让三人都很满意。 “呵呵,” 陈老笑道:“既然没问题了,那老板咱们就谈谈价钱吧,你也知道,这个市场很快就被拆了,而能买得起这种尖货的人也不多,所以,这个价格吗……呵呵……” “好说好说。” 店老板笑着跟他打机锋。 而趁着三人谈价钱的时候,秦立起身走到货架前,打量摆在上面的那些普通行货。 不得不说,这家店的老板还是有点东西的,秦立一路摸过去,竟然没在货架上发现一件赝品,都是真品。 有民窑,也有官窑。 品相也不差,最差的也只是器身上出现了些许划痕或者些许裂纹,掉瓷破损的一件都没有。 “厉害!哪怕这些都只是行货,但这么多件,价值也不会低吧?” 秦立赞叹不已,眼看陈老和店老板的交易要完成了,正要离去,突然,余光在货架角落里瞥到了一尊大肚弥勒佛。 弥勒佛高约32厘米,宽26厘米。 呈趺坐式,弥勒双手置膝,袒胸露腹,坐态端庄慈祥。 塑像通体施挂白釉,釉色温润沉稳,略呈淡黄色调,胎釉相融,结合的十分紧密 。 “瓷器佛像?” 这还是秦立第一次看到瓷质的佛像,不由走到跟前,用左手摸了一下,结果下一刻,脑海中出现了两幅黑白画面,如同电影一般快速播放。 “两幅画面?” 秦立当即一惊,连忙仔细查看画面当中的内容。 其中一幅画面,是典型的瓷器烧制现场,看穿着应该是明代时期,不过监工并未穿官服,显然是明代民窑。 而另外一幅画面,则是清代场景。 一个身穿长袍、留有长辫的中年男子,眼神极为明亮,身上充满了书生意气,将长袍掖在腰系,赤着脚站在河床上,不断向布袋中挖取泥土。 而后用细密的娟萝对那些泥土进行淘洗、过滤,使得泥土中不再含有任何杂质,然后在泥土中添加各种配料,随即对娟萝中的泥土进行压滤排水。 待得里面的泥料成型时,中年男子对泥料进行揉捏,排出里面的空气,使得细泥变的更加紧密,而后放置缸中进行陈腐。 这个过程很长,根据画面场面变化,足足过去了半年时间。 直到这时,中年男子才将缸中的泥料取出,揉打制胚,而后放在柴房里进行阴干。 这一过程也很长,足足过去了差不多两个月时间。 中年男子再次将泥胚取出,手持刻刀,对泥胚进行雕刻。 很快,一块砚台成型。 而后,中年男子用布砂对砚台进行细细打磨,直至砚台的各个边角都变的光洁。 但这还没完,中年男子生起屋外的窑炉,待火力稳定之后,他便将那砚台放进窑炉,足足烧了一周才打开窑门,将那砚台取出,浸入水中继续打磨表面,直至附在表面上的杂质全部消失,露出砚台的本色——紫黑色。 直到此时,中年男子才将砚台从水中取出,再次拿起刻刀,对那块砚台进行精修,使得本来就很漂亮的砚台变的更加精美…… 这分明就是古人制作砚台的全过程! 每一道工艺都演示的淋漓尽致! 而就在秦立看完这部黑白影片后,他的脑海中突然蹦出了三个字。 澄泥砚! 澄泥砚是中国传统工艺品之一,始于汉,盛于唐宋,迄今已有千余年历史。从唐代起,端砚、歙砚、洮河砚和澄泥砚被并称为“四大名砚”。 而澄泥砚也是四大名砚中唯一一款从材料到成品都需要人工参与的砚台,因制作流程工艺复杂,烧制十分困难,极为难得! 这一点,在高中历史课时,当时的历史老师给他们专门讲过。 因此,秦立记忆犹新。 扑通!扑通! 秦立的心脏不受控的剧烈跳动起来。 前几天,他从一副印刷画里揭出了一副名人山水画,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内藏乾坤。 他万万没想到,就在今天,此时此刻,他再次碰到了同样的状况! 而且,里面的藏品,更是大名鼎鼎的澄泥砚! “妈呀!这是活该我发财啊!” 秦立心中欣喜万分,但表面上不动分毫,眼见陈老等人交易完毕,朝他望来,秦立立马指着那尊弥勒佛道:“老板,你这尊白釉弥勒佛多少钱?” 店老板张口就要给他说价格,但想到秦立眼力不错,心说这尊白釉弥勒佛不会有什么特别之处吧? 这么一想,他连忙走过来查看…… 第三十章 胆大、心细,他不发财谁发财? “小秦,你问这尊弥勒做什么?”金教授问道。 秦立当然不会跟他说实话,信口开河道:“我这些日子运道比较好,感觉有点不踏实,打算请一尊弥勒回去供着。刚好在这里碰到一尊投眼缘的,如果价格合适,就请回去。” 家里供的那种佛像或者道像,不能说买,要说请。 为了让人信服,秦立故意把这种字眼带上了。 结果,金教授还真信了,嗐了一声,“我还以为什么原因呢,不过你说的那种佛像跟这种古玩佛像不一样,人家请回家的那种佛像是开了光的。” 陈老显然更了解秦立一点,这个一心钻到钱眼里的年轻人要请佛像回去?开什么国际玩笑呢!打死我也不会相信! 不过他嘴上却说道:“买佛像嘛,看的就是缘分。既然缘分到了,那该请就得请。” 说着话,他朝前方走去,跟店老板站在一起,探究那个弥勒佛。 他心中笃定秦立是发现了什么。 金教授很是诧异的看了陈老一眼,总觉得这老家伙是在帮秦立隐瞒什么,奈何没有证据。 于是,也站到了那尊弥勒佛前,细细打量。 然而,三人看了好半晌也没看出什么来。 金教授道:“就是一普通明代民窑,错不了。” 陈老点头,“是的,还连精品都算不上,如果用来收藏,有点欠缺,但用来当供像倒是绰绰有余。” 店老板这会儿也没了脾气,毕竟什么都没看出来,只好道:“这尊白釉大肚弥勒佛也不算是多好的古瓷,反正市场也要拆迁了,我给你一个优惠,一个整数吧。” 他这个整数是指一千。 这个价格真心不高,明代民窑,但凡品相还不错的,在市场上最起码也能卖到三千块,老板要一千,算是三折的骨折价了。 秦立却不满意,挑眼道:“老板,您这人不地道啊。我家俩长辈刚跟你完成了一笔三千多万的大单子,我没让你白饶这个弥勒就不错了,你竟然还敢开口要一千?哪有你这么做生意的!五百块,不能再多了!” 店老板:“……” 他心说我特么白送你得了。 但他怕秦立张口答应,这话就没敢说出嘴,头疼道:“得得得,你家俩长辈做生意都很痛快,那我也痛快点,就不跟你计较这几百块了,五百就五百吧。” “得咧!” 秦立当即心满意足的给店老板转了账,而后抱着白釉弥勒佛,跟在陈老身边,朝市场外面行走。 等到了停车场,陈老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小秦,说吧,你到底从这尊弥勒佛身上看出什么来了?” 金教授闻言很是诧异,“能看出什么来,不就是一普通佛像吗……” 结果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看到秦立将手中的弥勒佛往地面上重重一磕,只听当啷几声脆响,弥勒佛应声而碎! “哎哟喂!这可是五百块啊!你个败家……咦!” “子”字还没喊出,金教授就愣住了,却见弥勒佛四分五裂的尸体里,多了一块紫黑色的砚台。 “这是……” 陈老将那块砚台捡起,目露诧异之色。 却见砚台呈不规则长条形,通体颜色近紫黑,长18,宽12,厚6厘米左右,质地十分细腻,犹如婴儿肌肤,没有丝毫的瑕疵。 砚池位于整个砚台的正中央,半开的玫瑰花形状。 起刀由左下角开始,雕刻花枝,枝条四外蔓延,其中一根枝条曲转盘旋,与中间的花朵相连。 在花朵花枝四周,则分布着大量的水波纹。 就好似,一支玫瑰花被人放在水面上,荡起了大量涟漪,是那么的和谐,宁静而致远。 “澄泥砚!” 陈老和金教授对视一眼,几乎同时喊出了这个名字。 秦立走过去,接过,调转砚台背面。 如脑海中所展示的,砚台背面有文字。 应该是两句诗,但秦立认不出,是用小篆写的,唯有作者名字,秦立大概能分辨出来。 “陈老,西亭是谁?” “谁?西亭?” 金教授嗓门瞬间拔高,一把将砚台夺过,仔细打量背面,然后读出了那上面的诗,“落日云霞赤,高窗笔砚明!” 他喃喃说道:“雕刻线条里蕴蓄着张力,加大了涩滞与节奏,显示了直抒胸臆的粗头乱服的气格……还真是高凤翰的手笔!” “没想到啊,竟然是高凤翰的砚台,小秦,你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金教授啧嘴,一脸的不可思议。 “高凤翰?” 秦立先一脸懵,明显不了解此人。 “不学无术!” 陈老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解释道:“高凤翰,清代画家、书法家、篆刻家,字西园,号西亭、南村、南阜,山东胶州人士,也是大名鼎鼎的“扬州八怪”之一。 他素有“印癖”与“砚癖”的雅称,一生收藏砚台一千余方,汉印五千多方,以藏砚藏印而闻名。 这块砚台形如岩石,造型古朴,配上高凤翰古拙的书法,堪为珍品。” 见秦立还懵着,他老人家又一瞪眼,“我是说你小子捡着大漏了!” “喔喔喔!” 秦立当即转过了脑子,一脸高兴道:“陈老,这块砚台能卖多少?” “三四十万吧,遇到喜欢的五十万也说不定。” 一看他老人家的随意表情,秦立就知道这高凤翰的砚台,虽然珍贵,但并不算稀奇货,不过他很满足,哪怕只卖出三十万,他今天就没白来秦都。 金教授一脸好奇道:“小秦,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弥勒佛里有砚台的?” 陈老显然也好奇这一点,同时看向秦立。 “我当时用手掂过弥勒佛的分量,感觉重量不太对,所以就赌了一把。不过,我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赌出了一块澄泥砚来!” 秦立当然不可能说实话,毕竟金手指这种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了。 陈老却听的一脸感慨,“我本来只是认为你运气不错,能捡着漏完全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但这一近距离接触,我突然发现,你能捡到漏是有道理的。” “是啊。” 金教授也是一脸感慨道:“胆大、心细,他不赚钱谁赚钱?小伙子将来定然能大有作为!” 第三十一章 我还是比较喜欢赚钱 价值几千万的东西自然不能放在车里,按照陈老的说法,是要将那两件青花存进银行,等走时再取。 于是,秦立骑着机车跟在他们后面,去了一趟银行。 在存放古玩的时候,金教授问秦立:“小秦,你在江城买房没?” 秦立摇头,“还没呢,打算这周末过去瞧瞧。” 国人对房子是很看重的,不论在什么地方,只要有了房子就有了家的感觉。现在秦立手头上有两百多万,足以在江城买套不错的房子。 “金老,你有什么建议给小子吗?”秦立问。 “还真有。” 金教授笑道:“干古玩这一行的,日后少不了存货,这就需要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来存放了。有钱呢,就买套别墅,打造一个专门的存放室;没钱呢就买个一楼的房子,最好是直接带地下室的那种,如果不是这种,就得问问开发商,能不能在室内挖一个地下室来……” 秦立看着眼前的这个固若金汤的银行地下存放空间,心里突然明白金老为何想起问自己房子的问题了,是在告诉自己,如果想在古玩一行搞下去,必须要有一个类似暗室的安全存放地点。 “如果买一楼,那我还不如直接买套别墅,反正是自己的房子,想怎么改就怎么改。不过,在江城,一套别墅最起码也得五六百万,以我现在的经济实力,暂时还不允许……” “唉!任重道远啊!” “加油吧!” “秦立你一定可以的!” 秦立在心中给自己加油打气。 这一天,秦立完全是在秦都古玩市场度过的。 或许上了岁数的原因,又或许是为了多一份保障,又或许是出于考较,陈老和金教授没少让秦立上手,但凡能让他们多瞅两眼的瓷器都会让秦立给出自己的意见。 而经过这一天的近距离接触,二老发现了秦立一个很大的缺点。 能断代,但不能断具体时期。 比如一件瓷器,他只能看出是清朝的,但具体是清朝哪个阶段的,就看不出来了。 还有,秦立对于古玩品质完全不通。 比如,同样是清代民窑的五彩笔筒,有的能卖几千块,有的能卖到几万块,有的甚至能卖到几十万,但有的才值几百块。 秦立丝毫分辨不出它们的价值差距在哪里。 另外,秦立对于瓷器类型也完全不懂。 像什么五彩、斗彩、粉彩、珐琅、青釉、粉釉、豆青、哥窑等知识点,他完全不知道。 更不要说那些瓷器身上的纹路了。 像是什么缠枝纹、折枝纹、山海纹、芭蕉纹、波浪纹、回字纹,云头纹等等,他表现的完全就像是个傻子,一问三不知。 陈老和金教授都惊呆了。 陈老目瞪口呆道:“小秦,你是怎么做到啥也不懂还能捡到漏的?就纯靠运气啊?” 金教授也是一脸感慨,“我听老陈说,你才刚入门,但我万万没想到,你这是连门槛都还没跨过去啊!” 秦立满脸通红,羞愧难当,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他早就预料到自己有一天会在熟人面前露怯,但他死都没想到,这次的露怯是来的如此猛烈,几乎将自己的缺点一针一毫的全都展露了出去。 好在,他的另一特质总算为自己捞回了几分颜面。 那就是断真假很快,且极准,几乎一上手就能准确说出结果。 他说是假的,必然是假的。 他说是真的,必然是真的。 他说有问题,必然有问题。 这简直就是神眼,绝对是最适合考古的好苗子! “虽然小秦完全就是一古玩界的白丁,但这份鉴宝天赋实在太难得了,我教学几十年,还从来没碰到一个像他直觉这么准的孩子。” 金教授见材心喜,问道:“小秦,你有没有继续读书的打算?虽然你基础知识极度欠缺,但这些都可以弥补。刚巧,我的考古项目每年都有几个研究生名额,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来读我的研究生。” 秦立忙道:“金教授,我高考失利后就辍学了,现在已经没法继续上学读书。” 金教授却大手一挥,毫不在乎道:“这不是问题,只要你想上,我可以先把你安排进一个普通大学,最多过渡两年,我就能把你调到江都大学的考古学院。” 秦立闻言顿时心动了。 在老家那边对学历很看重,老家那边的乡亲们一提起谁家孩子就说是哪个大学毕业的,你家孩子要是没上过大学都不好意思跟人搭话。学校越牛逼家长就越牛气,到哪都被人高看一眼。 当初秦立高考失利不打算复读之后,秦父秦母没少唉声叹气,感觉脸上无光,就连奋斗都少了几分干劲。 而江都大学,是中南部地区最为顶尖的学府,在国内榜上有名,排在第十五位,绝对的名牌大学。 可想而知,秦立要是到这所大学上学,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最起码,秦父秦母的腰板会瞬间拔高三丈,在村里都能横着走。 然而,陈老只几句话就彻底打断了秦立的所有希望。 陈老道:“小秦,你有没有做过职业规划?将来是打算走政途还是商途?” 秦立问:“有区别吗?” “自然是有的。” 陈老解释道:“走政途也就意味着你以后是以研究为主,再想靠古玩赚钱就难了,于名声不利,且国家也不允许研究人员经商。也就是说,你的财富是可以预知的,无法做到大富大贵。” 他老人家指着金教授说:“你不要看他,老金之所以有钱搞收藏,是因为他有个好儿子,每年孝敬他的钱财是个天数,足以支撑他的爱好,不然,他只能眼巴巴的瞅着。” “如果走商途呢?”秦立问。 “走商途也就意味着你永远上不了正席,哪怕你名声再大也只是个商人。就如我,虽然在古玩圈内名声很大,但某些场合,我永远不会出现,国家荣誉也永远落不到我头上。” 说到这,陈老笑道:“当然,好处就是,我可以肆无忌惮的利用古玩达成累积财富的目的。各有弊利,各有各的好。就看你如何选择了。” 秦立几乎愣都没打,笑道:“我还是更喜欢赚钱多一点。” 在他看来,没有比自己过上好日子、让父母过上好日子的事情更重要的了。 金教授见状,只能一声无奈长叹,心说考古界失去了一个好苗子。 没办法,人各有志,他总不能逼着秦立去做考古研究吧? “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好。” 陈老笑着拍拍秦立的肩膀:“回头你把我这些年研读的古玩书籍带回去好好研究一下,没事的时候跟我去圈子里多转转,我相信,以你的鉴宝天赋,只要肯用功,很快就能在古玩一行得心应手。” “好咧!” 秦立顿时眉开眼笑,嘴巴都快咧到了根子。 虽然今天他的财富收获不大,但却得到了陈老的认可,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了! 因为圈子永远比能力更重要! 第三十二章 强买强卖 秦立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晚八点,刚巧碰到吃饭归来的闫大小姐。 “难怪钱让你挣到了,就你这种干法,赚不到钱才邪了!” 闫大小姐还以为他跑腿到现在,脸上露出了佩服的表情。 “哎呦呵!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秦立用一副很惊奇的表情审视她:“这不像你啊,你不是一向都瞧不起我们这些劳苦大众的吗,咋就变了脸了?” “这不是求人要有求人的样子吗。” 闫大小姐也不尴尬,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秦立很欣赏她这性格,够直,从不藏着掖着,比那些伪君子强多了,一边开门一边问道:“啥事儿?” 闫大小姐道:“我准备买个古玩,你帮我参谋一下呗?” 秦立好奇:“你买古玩做什么?” “送礼呗。” 闫大小姐名叫闫如语,是一家企事业单位的人事专员,最近人事部门的主管升官了,位置空了出来,但竞争比较大,所以闫大小姐打算给部门领导送点礼物,将主管这个职位拿下来。 秦立还是头一次见到能把送礼说的如此理直气壮的,不禁愣了又愣,好奇道:“闫大小姐,你在你们单位混的怎么样?” “挺好的呀,专业优秀,处理问题及时,几乎每年考核我都是全优,是我们部门表现最好的员工。”闫如语很是自信道。 秦立有些诧异:“那你还担心什么?你都如此优秀了,主管走了不刚好轮到你晋升了吗?当然,前提是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优秀。” 哪知闫如语视他如傻子,“要不说你见识不够呢,到底是社会底层,不知道这其中的道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公平的事儿啊,尤其在企事业单位,人情往来也很重要的好吗。 更何况,我们单位到底属于国企性质,姐妹公司互相借调的情况很严重。为什么要借调?不就是为了方便日后好提升吗?我要是不抓紧把主管的位置落实下来,万一空降来人怎么办?我现在的情况完全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内患外忧!” 秦立再度用很惊奇的目光看她,“我还以为女神一般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呢,弄了半天女神也很现实啊。” “我就当你夸我了。” 闫如语翻了翻白眼,“就这么说定了啊,明天上午我外出办事,大概在十点钟左右能办完,下午上班之前都是属于我自己的时间,到时我去找你。” “行,到时手机联系。” 秦立与其加了微信,互留了电话号码,便进了屋子。 第二天。 秦立吃完早饭,依然是那套行头,出了门,直奔南二环古玩市场。 按照昨天陈老的意思,那块澄泥砚他是不要的,所以,他并没有去风雅轩,而是在古玩市场找了一家专做书房用具的店铺走了进去。 老板是个中年男子,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但秦立深知道生意人的精明,绝不敢以貌相人。 “小兄弟需要点什么?”店老板询问。 秦立开门见山道:“收砚台吗老板?” 店老板问:“什么砚台?” 秦立如实道:“清代玫瑰波浪纹澄泥砚,高凤翰的款。” 这是他跟陈老学来的呈名方式:景+物。 这也是国内古董文物最为标准的呈名方式。 “喔?拿出来瞧瞧!” 店老板顿时来了兴趣。 秦立将澄泥砚从马甲口袋里取出,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柜台上。 店老板拿着放大镜一阵细细打量,过了足足有十几分钟,这才抬起头,“砚台哪儿来的?” 这是古玩市场的正常问化,担心是“地”里挖出来的“生”货。 所谓“生”货,即非法出土的文物。 当然,店家的问询绝大多数只是走个过场,他们才不会真的在意是否是‘生’货,他们在意的是能不能赚钱。 秦立昨天通过跟陈老聊天,知道了这个规矩,因此并没有逆反心理,说了一句:“从路边摊上买回来的。” 店老板拿审视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遍,尤其在跑腿马甲上着重看了两眼,心中冷笑,又一个看‘捡漏’视频着魔的,以为随便买个古董就能赚到钱,真是可笑! 这种人最近两年他见到的挺多,无一例外,都赔了个底朝天。 他丝毫没认为秦立是专业的,专业的也不会穿着跑腿服饰。 他认为秦立不过是个幸运的小崽子,凑巧捡到了一块真正的古代砚台,根据砚台上面的字号又查到了高凤翰这个人,所以才会一进来就跟自己强调是清代高凤翰的砚台。 这种行为,在他看来,明显是虚张声势,其实内心忐忑不安,因为他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否说的正确。 对付这种人再简单不过了! 动念间,心思百转,店老板心中很快就有了定计,摇头一叹,“兄弟,不瞒你说,你看走眼了!这块澄泥砚根本就不是清代高凤翰的砚台,而是民国期间仿高凤翰的的澄泥砚。” 澄泥砚从古至今,一直都有生产,仿名人款的澄泥砚也很多,自然,价格高低不同。 但凡沾有一个“仿”字,澄泥砚的价值必会大打折扣。 秦立只一瞬间就猜出了店老板的目的,不但要压价,还是要往死里压价。 遇到这种情况,秦立连谈都不想跟他谈,毫不犹豫,拿起澄泥砚就走。 哪知店老板一把就按住了他的手腕,“哎哎哎,兄弟,别走啊,我又没说过仿制的澄泥砚不收。你总要听听价格吗,只要价格合适,你管它是仿的还是非仿的呢。” “老板说的很对,只要价格合适,我才不管它是仿的还是非仿的。” 秦立眼中带有几分讥讽,问道:“不知老板打算出多少?” 店老板左手抬起,张开五指。 秦立问:“五十万?” 店老板眼角顿时一阵抖,讥讽道:“兄弟,你是不是视频看多了啊,随便拿个砚台过来就想卖出天价?你以为钱是你家印的啊!还五十万,你咋不说五百万呢!” 秦立道:“那你的意思是?” “五千块!” 店老板道:“我跟你说,我在南二环古玩市场做生意多年,讲的就是一个童叟无欺,五千块绝对没给你低了!” 秦立直接气笑了,“老板,你看我像傻子吗?五千块买清代高文翰的澄泥砚?你搞笑呢!” “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为啥你只是一个跑腿,而我却是古玩店老板的原因了。” 店老板一脸自信道:“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识别一件古玩的真假,不然为啥有那么多想要捡漏的人都打眼了?我跟你说,你绝对看走眼了,我以我这二十多年的鉴宝经验来保证,它绝对是民国仿!五千块的价格给的绝对不低!” “好吧,你说是啥就是啥吧。” 秦立懒得跟他争执,撇嘴道:“大不了我不从你这卖了。” 哪知店老板仍死死抓着他的手腕,秦立挣了好几下都没成功。 “你什么意思?” 秦立脸上的表情顿时冷了下来。 店老板眼角带笑道:“兄弟,你这就不太地道了,都从我这边谈好价钱了,又不卖我了算怎么回事儿?怎么,看我文质彬彬的好欺负啊!我告诉你,你最好乖乖把这块砚台给我留下,拿着属于你的五千块走人,不然我让你走不出这个古玩市场!” “啥?” 秦立瞬间瞪圆了眼珠子:“你这是要打算强买强卖?” 第三十三章 狼鼠一窝 “啥叫强买强卖?” 店老板死死抓着秦立的手腕,皮笑肉不笑道:“都谈好价钱了,你却突然变卦,这事儿到哪都说不过去,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是我占理。不信咱就让市场管理办过来评评理,看看到底是你的不是,还是我的不是!” 说着,他竟然主动掏出手机,给市场管理办的工作人员拨打了电话。 秦立心说哎呦呵?你一个强买强卖的垃圾还敢主动找市场管理办来处理这事儿? 他心里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也没反对,冷哼道:“就你这样做生意,早晚得黄!” “我黄不黄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就你这种人,肯定在社会上混不开!” 店老板跟他针锋相对。 一时间,二人互喷起来。 市场管理办的工作人员来的很快,是一个身穿制服的中年男子,进了门,看到二人在那互喷,连忙上前给人分开,斥道:“怎么回事?好好的生意不做,吵什么架呢!” “我就没见过他这么不讲理的!” 店老板义愤填膺道:“他来我店里卖砚台,经过我一番仔细研究,鉴定为民国时期仿高凤翰的砚台,于是给他出价五千块,他本来都同意了,结果我都准备付款了,他又突然反悔了,说去其他店瞧瞧。你说有这么做事儿的吗,这把我当什么了?当傻子忽悠着玩吗?要是来的顾客都像他这么做,我们这些开店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民国的澄泥砚?” 工作人员望向秦立,“五千块这个价格不低啊?民国砚就是这个价格,还往其他店瞧什么瞧,没必要啊。” 秦立没好气道:“那我的砚台也得是民国砚啊,关键它不是啊。” “你说不是就不是啊!我做古玩生意那么多年,不比你懂!” 店老板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样子。 “停停停!别吵别吵,吵的人头疼。” 工作人员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朝店老板挥手,让他一边去,而后好言好色的对秦立说:“拿来我瞧瞧,虽然我不是做古玩生意的,但到底在这个市场干管理十几年了,还是有点眼力的,一般的古董都不在话下。” 秦立将澄泥砚递给他。 工作人员像模像样的鉴别了一阵,满脸无语的抬起头,对秦立说:“小兄弟,你是干跑腿的,对古董了解有限,看走眼很正常,别心里不舒服。我这么跟你说吧,你这块砚台确实是民国的,就值五千来块,真没必要跟这吵吵。给我个面子,赶紧交易,拿着五千块去吃顿好的比啥不强?在这浪费什么功夫?” “你看看,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 店老板顿时趾高气昂道:“我好赖不济也干古玩一行十几年了,咋可能看错?这也就是看在管理人员的面子上,不然我懒得跟你交易!为这五千块,生一肚子闷气我何必呢,我上哪整不来一块民国的破砚台?” 说着话,他从兜里掏出一沓红钞票,点出五十张,往秦立怀里一塞,就要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澄泥砚。 哪知秦立直接将钞票摔在了他脸上,伸手就去拿工作人员手里的砚台。 “你干嘛!” 工作人员吓了一跳,连忙将手背后。 “拿来!” 秦立冷冷盯着他:“我不卖!” 工作人员立马望向店老板,“人家不卖,看来感觉价格不太合适,要不老板你再涨点?” 店老板一阵为难,“可民国澄泥砚就是这个价格啊?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不能不给你这个面子……” 他一咬牙,“我再多给他加一千块!只能这些了,再多我就赔钱了。” “小兄弟,你看看,人家诚意都这么足了,你就赶紧点头交易吧。就当给哥哥一个面子,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都是在这块混饭吃的,以后说不准还有机会合作,别因为这几千块小钱把路给走窄了。” 工作人员苦口婆心的劝解,一副为秦立着想的样子。 秦立却冷着脸道:“我不卖!拿来!” 工作人员顿时不高兴了,“咋的,真不给哥哥这个面子?” 秦立还是那句话:“把砚台还给我!” “小兄弟,你这就没意思了。” 工作人员不高兴道:“你都谈好了,结果转脸就变卦,我好心好意给你们解决问题,结果你又不给我面子。要是都你这样的,我们古玩市场还开不开了?你以为这是你家啊,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我们要讲规矩的好不好!” “守规矩自然要守规矩,但我总不能被人当傻子耍。” 秦立冷笑道:“我砚台明明是清代高凤翰的真品,结果你们却说是民国的,糊弄傻子玩呢!这要换个不懂的,还真有可能被你们坑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工作人员分明是和店老板狼鼠一窝。 就跟碰瓷一样,有人上前找事,有人旁边当托。 这个工作人员分明就是那个托! 如若不然,工作人员听他不卖,会在第一时间将砚台还给他,而不是在这里想方设法的促进成交。 “你什么意思?” 工作人员面色一变,愤怒说道:“我坑人?我坑谁了?我特么堂堂市场管理员,职责就是解决这里的纠纷。我现在想法子为你们解决纠纷,平息这里的事件,以避免影响到市场的正常运转,这特么倒成我的错了?你特么还讲不讲道理?有你这么做人的吗!” “消消气!消消气!这娃一看就岁数不大,还不懂人情世故呢,你跟他置什么气,没必要!抽烟抽烟,抽根烟冷静一下……” 店老板见状连忙站出来装好人。 秦立心中冷笑不已,心说装的还特么挺像,冷言冷语道:“我不想跟你们在这儿废话,还是那句话,我不卖,马上把砚台还给我!快点!” “真不给哥们这个面子是吧?行!你特么可以!今儿我要是让你得了好,我特么这管理员就白干了!你特么给我等着!” 工作人员一脸生气的掏出手机,拨打了附近街道派出所的电话,“喂,派出所吗,麻烦派两个警察来古玩市场,有人在市场故意捣乱!” 第三十四章 我的救兵有点强 秦立都懵了。 一个强买强卖的店老板,外加一个明显拉偏架、跟店老板站在一起,坑壑一气的市场管理员,明明是他们办的事儿不对,结果他们竟然敢主动报警? 是谁给他们的勇气? 难不成……派出所也有人跟他们同流合污? 秦立心中狐疑。 市场管理员和店老板却对视一眼,眼中均露出了心领神会的表情。 这种情况他们办的可太多了。 尤其随着这两年短视频的爆发,网上发布的‘捡漏’视频很多,导致很多年轻人投入了这一行,结果因为知识底蕴不足,被那些搞古玩的店老板好一顿坑。 这家书房用品店的老板就没少坑人,不过他做的更加周密,不单单是自己一个人,而是拉着这个市场管理员一起合作。 如果店老板自己搞不定,就会将这个市场管理员叫过来,一同对付那些来卖古玩的。 如果还搞不定,他们就会主动报警,以其他方式谋财。 “你给我听好了小崽子,等今天这事儿解决完,我要是再让你迈进这个古玩市场的大门,我这市场管理员的身份就白干了!” 市场管理员一脸恨恨的将砚台拍在秦立手里,一副‘你摊上大事’的表情。 秦立脸上不以为然,心中却很疑惑,这俩孙子到底想搞啥? 大约过了五分钟。 两个警察来到了店里。 还是秦立见过的,正是当初将秦立叫到派出所的那俩警察。 中年警察看到秦立,脸上顿时露出了诧异表情,“怎么又是你,这回又惹什么事儿了?” “警察同志,你们可算来了。事情是这样的。这小子来市场卖砚台,价格都谈好了,结果在交易的时候,突然反悔了,于是俩人吵了起来。然后店老板一个电话就打到了我们市场管理部。” 还不等秦立说话,市场管理员就抢先开口,说道:“我过来后,了解完情况,给他们做了处理,人家店老板好说话,看在我的面子上给加了一千,他同意了,结果等到人家老板把钱递到他手上的时候,他又反悔了。 你说说这是人干的事儿吗,哪有这么做生意的,要是都像他这样,人家店还开不开了?这不是故意在我们市场捣乱吗……” “他在撒谎!” 秦立不等他说完就忍不住插嘴道:“我从头至尾就没答应把砚台卖给这家店……” “你现在就是想卖给我我都不要了!” 店老板满脸委屈道:“就没你这么欺负人的!咋的,我们做生意的就活该被人欺负?我们做生意的就活该被人耍着玩?也忒拿我们不当人了吧!” 他跟俩警察大声诉苦:“警察同志,真的,我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个气!不是说顾客是上帝,就能随意欺负我们,我们这些做生意的也是要尊严的!” “谁不给你尊严了?搞得像是谁侮辱你了一样,你还能演的更像一点吗?” 秦立仍不住吼了一嗓子。 这个行为顿时让年轻警察不满,“你吼什么吼,有话好好说!” 秦立立马指着店老板说道:“这个人想强买强卖我的砚台,还故意拉来市场管理部的工作人员跟他唱双簧,想低价昧下我的砚台。” “天地良心!警察同志,他是顾客,他是在我们市场上做生意的老板,而我是这里的管理员,给我发工资的是市场老板,我跟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利益关系,我没理由跟别人唱双簧坑别人啊。” 市场管理员指天发誓道:“我敢发誓,我要是做了这种昧良心的事,出门就让我撞死!” 店老板紧跟着喊道:“太欺负人了!我今年都快四十了,还是头一次碰到这么不讲理的人!我要是真想低价昧下你的砚台,你早就气不过走人了,何必还在店里跟我吵? 你之所以留在这,还不就是想让我继续给你提价吗! 你不卖难不成我还能逼着你卖? 砚台就在你自己手上,你不卖难不成我还能直接上手抢? 你撒谎也找个合适的理由好吗!我就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 “就是,我现在都不知道跟谁说理去,好心帮忙结果被人说成坑人,有这么侮辱人的吗!” 市场管理员一脸无辜的在旁边拱火。 “警察同志!” 店老板委屈的几乎都要流下了泪来:“他的砚台我说啥也不收了,我受不了这委屈!现在麻烦你们让他把鉴定费付给我,让他马上离开我的店!” 鉴定费?秦立心中顿时恍然,原来在这等着我呢!蒙不了我的砚台,就想法子坑我的钱! “可惜,你们碰到了我!”秦立心中冷笑不已。 这时,俩警察也总算听明白了,双方是因为一块砚台的价格起了争执。 中年警察问:“店里有监控吗?” 店老板摇头。 “没监控,你们都各说各的,我该相信谁?” 中年警察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说道:“你们如果想快点解决呢,我就在这里当场给你们进行和解,如果想按规矩来呢,就跟我去所里一趟,该做笔录就做笔录,等我们把事情了解清楚了再做处理……” 店老板马上道:“警察同志,麻烦你尽快处理吧,哪怕我少要一点鉴定费都行,只要他能马上离开我的店。我现在是一刻都不想看到他!” 中年警察问道:“鉴定费多少?” 店老板说:“五千。” 旁边市场管理员道:“这一点我可以作证,这老板真没多要。在这个市场上,一般鉴定物件的收取费用是在一千到十万之间,五千块都算是低的。” 中年警察立马望向秦立:“你怎么说?” “我不可能给他们所谓的鉴定费!也给不着!” 秦立冷笑道:“将我清代高凤翰的砚台说成民国仿,故意压我的价,想低价坑我砚台,但凡换个不懂得还真被他们得逞了,可惜,他们碰到了我!” “嚯!这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啥人物呢!” 店老板讥讽道:“你一个跑腿在这装什么逼,我玩古玩这么多年了不比你懂?还清代的,你那块砚台要是清代的我吃了!” 市场管理员也嘲讽道:“人家专门做古玩生意的不比你接触的古玩多?我在古玩市场也干了十几年了,不比你见的多?我俩都看的是民国仿,咋到了你这就成了清代高凤翰了?警察同志,他就是不想付这鉴定费,故意在这耍赖呢!” 俩警察都不懂古玩,年轻警察眼见这二人都是一副义愤填膺、振振有词的样子,感觉不像是在说假话,于是在心里开始偏向他们。 最主要的是,秦立身上的跑腿马甲实在太影响他的专业。 他不认为一个干跑腿的能比人家专业玩古玩的懂。 于是就听他对秦立说道:“合理猜测是你的权利,但警察办案需要证据,你有证据证明他们是在故意坑你吗?如果你证明不了,那就按照市场规矩来,鉴定费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把清代高凤翰的砚台故意说成民国仿,刻意压低我砚台的价值,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秦立反问。 年轻警察肃然道:“我说过了,警察办案需要的是证据,不是猜测和怀疑!你说他们在故意坑你,那你就需要拿出确信的证据来证明。” 秦立道:“也就是说,我能证明我的砚台是清代高凤翰的,就能证明他们是在故意坑我呗?” 年轻警察本能的觉得这个逻辑不对,刚想说些什么,那边的店老板就喊道:“我也不欺负你不懂这一行的规矩,只要你能当场证明你的砚台是清代高凤翰的,你不是想高价卖给我吗,我给你原本价值的两倍价钱!” 旁边的市场管理员插嘴道:“你要是证明不了,鉴定费就翻两翻!” 他们脸上的表情很淡定,好似有恃无恐。 也确实有恃无恐。 因为古玩这一行规矩极重,外人不能参与同行的生意,哪怕参与也只能护着本行人说话,以便撮合生意成功。 哪怕其间利益再大,你心里再是嫉妒,也绝不能搅合。 如果有谁在半途搅合了同行的生意,那人日后将无法在本行业混了。 就因为这种规矩,所以二人有恃无恐。 甚至,他们都好似看到那两万块在向他们招手了,眼中满是兴奋。 可他们小瞧了秦立。 “这可是你们说的!” 秦立眼中精光一闪,“当着警察的面,谁要是反悔……” 店老板就抢话道:“谁要是反悔,出门就被车撞死!” 市场管理员怕出岔子,提醒道:“搞清楚,是当面证明!当面!你要是去其他地方证明,我们可不认这事儿!你鉴定费还得一分不少的给付了!” “你们以为我当面证明不了?” 秦立冷笑,当即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拨通了陈老的电话,“陈老,麻烦您来书雅斋这边一趟,我这边碰到一点麻烦,需要您老人家当着警察的面帮我证明一下。” 陈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就说了声好,挂断电话就朝书雅斋这边走来。 “陈老?陈老是谁?” 店老板和市场管理员听到秦立对对方的称呼,面露疑惑。 只是没过两分钟,二人眼珠子都差点没瞪出来! 就见一个身穿唐装、精神烁烁的老者,正迈着四方步徐徐走来。 这老者他们不要太熟悉。 陈华庚,江城最牛逼的古董贩子,早年靠倒卖古玩发家,后成立绿城房地产公司,短短十几年就将公司做到了江州第一把交椅,五年前退居二线,在南二环古玩市场开了家书画店,因好收藏古瓷,常年大手笔购入,人送绰号:善财老叟! “这孙子口里的陈老该不会是陈老叟吧?” 店老板和市场管理员面面相觑,心里开始忐忑起来。 结果下一刻,二人的脸色唰的一下子就白了。 就见陈老叟走到近前,跟眼前的那个小跑腿很是熟悉的打招呼,“你小子碰到什么事儿了,说吧,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陈老,误会,绝对是误会!” 店老板一下子就慌了神,连忙跑过来解释。 陈老却不理他,听秦立将事情讲完后,他老人家当即眉头一皱,“廖步宇,你可以啊,竟然玩这一手,要不是我在这个市场,小秦还真就被你给坑了。 之前怎么说的来着,只要能证明这块砚台是清代高凤翰的,你就双倍价格买下是吧?还傻愣着干嘛,交易吧!有我给证明,应该足够了吧?” “陈老,我……” 店老板还想求情,陈老却面色一冷,“如果你以后还想在这个圈子里混,那就老老实实按照规矩办,不然,我让你在整个江州都混不下去!” 店老板面色当即一片惨白,扑通一声,瘫在了地上。 他死都没想到,眼前这个在他心里狗屁不是的跑腿,竟然认识大名鼎鼎的陈老叟,不但没能坑到别人的货和钱,自己还要付出那么大的损失…… “我为什么要贪图他的砚台啊……” 心中瞬间涌起了无限悔意! 第三十五章 核桃 俩警察此刻眉头紧皱,意识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这起事件,他们之前认为只是一起典型的商业纠纷,而那个小伙因为证据不足,十有八九是要按规定给人付鉴定费,谁曾想,事发突变,双方竟然打起了赌,然后整个事件就彻底发生了转变。 而正是因为这个转变,让两个警察突然意识到,那店老板和那个市场管理员怕是真的有勾结。 只不过,眼前这个老者气场太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俩警察在陈老处理情况时没敢造次,等陈老处理完,中年警察这才走上前。 “老先生,这事儿算诈骗吗?” 中年警察恭谨求问,他是真不懂古玩界的事儿。 “算不上。” 陈老摇头,好心为其解释:“这种行为在古玩界很常见,典型的高踩低买套路。哪怕老板有诈骗的心,也无法定他的罪。毕竟古玩一行是靠眼力吃饭的行业,看好看差全凭一双眼。他大不了说自己看差了,谁也拿他没法子。所以,按照行规处理更为合适,至少能让他得了教训。不过呢……” 陈老话锋一转,用手指了指一旁神色忐忑的市场管理员,“店老板没法处理,但他可以处理。‘ 市场管理部对市场有维护监督职责,顾客和店老板发生了纠纷,市场管理部必须处于第三方,公平公正的来处理事件,如果顾客不认同店老板的鉴定结果,那么市场管理部则负责寻找第三方鉴定机构来出具古董的检测报告,这样不但能避免顾客受到损失,也能防止顾客白嫖店家鉴定。 而他,并没有按照正规流程去做事,且全程毫无公心,依我看,完全可以治他玩忽职守、操权弄职等罪行,当然,这就需要你们两位同志去跟市场管理部交接了。” “懂。” 中年警察点头,心中总算有了处理的头绪,瞥向此时神色不安的市场管理员,冷道:“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市场管理部吧。” 唰! 市场管理员的脸当时就白了。 他知道,自己的职业,彻底完了! 一时间,表情比吃了屎还要难看。 但没有人同情他。 当他决定为恶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他最终的结果。 善恶终有报! 一小时后。 秦立在市场管理部做完笔录,便去了风雅轩。 “陈老,多谢了。” 秦立真心感谢。 “不谢,小事一桩。” 陈老丝毫不当回事,起身从柜台里面拎出三摞书籍,“这是昨天我跟说过的那些书,你带回去好好看看,对于你掌握古玩知识有帮助。还有这个……” 他丢给秦立一个红包,“这是我昨天答应你的红包。” 秦立瞬间反应过来,里面装着一张卡,笑着在柜台上推了回去,“书我留下,红包就算了。要不是您老今天帮忙,我不但要付给别人鉴定费,还要窝心一把,更不要说将那块砚台以最高价值卖出双倍价钱了,这钱我说啥都不能要。” “一码归一码。” 陈老又给他推了回来,“昨天你让我少损失了两千多万,这个红包必须得给。” 秦立再度推回:“陈老,这您就生分了啊,咱爷俩谁跟谁,那不是应该的吗。” 陈老笑了,看秦立的眼神变的更加亲近了,不过他依然强行将红包塞到了秦立的兜里,“你听我说,这红包你拿好,我不差这点钱。另外,我还有个事儿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儿?” “圈子里每个月月底都会搞一场交流会,凡是参加交流会的人基本上都会带着不错的物件过去,有合适的会当场交易。但我在圈子里的名头太大,所以,到时你看我眼色,我想要的会提醒你,你帮我买下来……” “没问题!” 这种事情他已经干过一次了,熟悉的很,秦立当即答应下来。 “请柬你后天来我这里拿,我把老金的那个给你。对了,如果你这两天弄到不错的物件,可以留到交流会上出手,如果遇到喜欢的藏家,成交价最起码比市场价能高出一成。” “好,我记下了。” 秦立与陈老又闲聊几句,便开始将那些书籍往机车旅行箱里装。 今天上午还要帮闫如语买古玩,没太多时间跟老爷子闲聊。 结果刚把书籍装进旅行箱,闫如语的电话就打来了,“我的事儿已经忙完了,我去哪找你?” 秦立想了想,道:“去骡马市古玩市场大门口等着我,我这就往那边赶。” 这边的散户市场他前些天就转过一遍了,没发现有眼缘的,来这边也是白费功夫,倒不如去其他市场看看。 “好。” 等闫如语挂断电话后,秦立道别陈老,骑着机车急匆匆赶往骡马市古玩市场。 骡马市古玩市场是江城最大的古玩市场,不光有商家和散户,在外面的巷子里也有摆地摊了。 上一次秦立过去帮陈老代买玉牌,没时间闲转,他想趁着这次机会,在那边转上一遍,看看能不能碰上有眼缘的。 上午十点半多。 秦立赶到了骡马市古玩市场,将机车停在了附近的停车场,还离着大门口老远呢,就看到闫如语站在如同古式牌坊的大门口下面,人美牌坊靓,形成了一副绝美的画卷。 “不得不说,人长的确实漂亮,就跟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可惜脾气太差,脑子也不太好,这辈子也不知道哪个倒霉孙子会栽在她手里。” 秦立心里恶意的揣摩着,走到近前,打招呼道:“到多久了?” “刚到一会儿。” 闫如语头一次来这里,看什么都新奇,整个人显得有些兴奋。 秦立又问:“打算买什么类型的古玩?” 闫如语一问三不知,“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听说我们领导喜欢古玩,这不就找你了。” 咝! 秦立倒吸凉气,只觉蛋疼无比。 这种购物是最难得,因为没有目标。 他想了想问道:“你们领导男的女的?” “男的。” “平时有什么喜欢吗?” “盘串算不算?他常年戴着佛珠,没事儿就盘,据同事说,他的那个手串就是老物件……” “行,我大概了解了。” 秦立点头,领着闫如语就朝那些地摊走去。 但心里却没多少底。 要说瓷器和书画,他都能通过金手指来辨别好坏,但手串类…… 他还从来没试过。 不过他猜测,应该可以,反正金手指的功能是‘溯古’,只要寻个年头比较长的,品相还不错的,应该就差不多。 有了目标,就好寻找多了。 秦立带着闫如语仅往里面走了几十米,就看到一个专卖盘器的摊子。 摊子上摆着大量的手串和核桃,新旧不一,有的釉色很足,有的干脆是新的,还有些看起来很陈旧,脏兮兮的。 秦立也不废话,直接上手摸了过去。 结果就在他摸到一对釉色还算不错的核桃时,眼底深处顿时有精芒闪过,“哎哟呵!竟然摸到宝了!” 第三十六章 震惊的闫如语 脑海中出现的黑白画面为清代场景。 人物是一个留有山羊胡的清代官员,官服补子上绣着雪雁,根据图形可以判断此人乃是四品大官。 他手里拿着一把尖锐的刻刀,在一个朱红色的木盒底部左边缘位置,刻上了三个竖排小字:丁学易。 场景转换,来到了书房。 仍就是这个官员,他坐在木凳之上,手里攒着一对核桃,微闭着双眼,倾听一个小娃娃晨读,待得晨读结束,官员将那对核桃放进了朱红色木盒里…… 毫无疑问,这是一对清代四品大官的文玩核桃。 名人核桃和名人字画一样,要比普通人的核桃贵的多。 秦立收回左手食指,将木盒拿起,大概扫了一眼底部,与脑海中出现的木盒一模一样,有丁学易三字,木盒材质应该是香木,秦立清晰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这对文玩核桃应该是一个名为丁学易的四品官员的私人物品,按照清朝的规矩,文官所玩的核桃不能与皇帝同一类品,可见,这对核桃并非最顶级的狮子头,恐怕是清代文官玩的最多的官帽核桃……” 秦立虽然不懂古玩,但对文玩核桃还是有所了解的。 文玩核桃起源于汉隋,流行于唐宋,盛行于明清。 乾隆皇帝就好核桃如命,曾赋诗:“掌上旋日月,时光欲倒流。周身气血涌,何年是白头?” 文玩核桃之风也借此诗达到鼎盛,按照当时的民谚,有“文人玩核桃、武人转铁球、富人揣葫芦、闲人去遛狗”之说,把文玩核桃排在了首位。 可以说,一对好的核桃在当时完全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文玩核桃主要包括麻核桃、楸子核桃、铁核桃三类。 而麻核桃又包括狮子头核桃、公子帽核桃、官帽核桃、鸡心核桃(即四大名核),以及虎头核桃等,也是现代文玩核桃的主要追捧对象。 秦立之所知道这些,得力于他的老乡,李成莫。 李成莫手里就有一对文玩核桃,是闷尖狮子头,当时花了大五千买下来的,俩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没少跟秦立讲解文玩核桃的历史以及关于文玩核桃的一些趣事。 “没错!确实是官帽核桃。” 秦立又确认了眼盒子里的那对核桃,与脑海中出现的那对核桃一模一样,通体比朱红色略微浅一些,包浆算是勉强达到了半通透,还没有达到玉核桃的地步,可见盘玩时间并不算太长。 外形酷似古代官员的官帽,纹路细碎,边部比较薄,有种薄皮大馅的感觉,且个头出奇的大,将近五厘米,这个尺寸的核桃比较少见,大部分都在四个左右,四个半的都少。 “看这个尺寸……应该是西北官帽,恩,比较小众,价值不高。” 官帽核桃分河北官帽、西北官帽、门头沟官帽、盘山官帽、太行山官帽、燕山官帽、百花山官帽、以及罗家沟官帽。 大个头的只有西北官帽,因为太大,只适合文盘,因此上色不快,不太被人喜欢,现代更是没人玩这种。 确认了核桃信息之后,秦立当即问老板:“这对核桃多少?” 老板都没细看,只扫了一眼,便开口道:“三块。” 闫如语听闻这个价格,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多少?三块?一对核桃才三块?这么便宜的吗?” 结果就发现摊老板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她。 “怎么了?” 闫如语有点懵。 秦立却没给她解释,朝摊老板伸出一个手指头,“一块。” 摊老板看秦立的眼神就正常多了,摇头道:“不行,会亏,你要真想要,就再加一块。” 秦立摇头,很是随意道:“顶多加五毛,行我就收着,不行我就再去别处转转。这个市场卖文玩核桃的不止你一份,总能碰到合适的。” 摊老板想了想,点头示意秦立自己拿。 他离那堆核桃有点远。 秦立当即给摊老板付了一千五。 闫如语见了,惊呼道:“你怎么给他付一千五呢?你们不是谈好一块五的吗?” 秦立一脸无语的望向她,“大姐,一块五连颗冰棍都买不了,你还想花一块五买文玩核桃?” “这不是你们自己谈的吗?又不是我说的。”闫如语撇嘴。 秦立叹气:“老板说的两块是指两个K,K是千的意思。你还真以为两块是指两块啊。不懂就少说话,不然会惹笑话,还容易被坑。这也就是我跟着呢,不然这里的老板非坑死你不可。” 古玩圈里,交易的时候,块大部分时候指的是千,张指百。 也有指万的时候,但基本上限定于交易双方都知道古玩的具体价值是多少。 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保密,哪怕被外行人听到了也搞不明白古玩真正的价值。 如果你真按几块就是几块的金钱数量来交易,只会闹出笑话。 这些都是昨天陈老在秦都古玩市场告诉他的。 “喔,这样啊,我就说一堆核桃怎么才几块呢,弄了半天是我搞错了。”闫如语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太好意思。 秦立不理她,径直往前走。 闫如语连忙跟上,只是表情有点纠结,但见秦立一直不开口说话,她实在忍不住了,便说道:“我说,这俩核桃是不是有点便宜了,才一千五,我有些送不出手啊……” 秦立看她的眼神就好似在看一个智障。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闫如语有点不高兴道:“虽然你是我邀过来帮忙的,我也比较相信你的专业,但你毕竟没在公司待过,见识太少,层次也有点低,对于企事业单位中的人情世故不太懂,人家领导见你才送一千多块的东西,都压根懒得理你好吗……” 结果秦立看她的眼神更加像是看白痴了。 闫如语顿时拿眼瞪他:“你嘛意思!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难道我说错了吗?” 秦立很是无奈的摇摇头,走到一个避人的地方,将那俩核桃递给闫如语,“给我转账的时候记得多转两千。古玩界的规矩,捡到漏要给鉴定师古玩原价值的百分之十当做提成。放心,绝对没多要你一分。另外,帮忙费用另算,你自己看着给就行了。” “我为啥要多给你转两千……” 听到秦立让她多转两千,闫如语当即就怒了,还以为秦立要坑他,张口就要骂人,只是当她听到‘古玩原价值的百分之十当做提成’,都已经涌到嗓子眼的脏话,顿时又咽了回去。 就如一只正在打鸣的公鸡,突然被掐住了脖子,瞬间憋了个满脸红。 “你是说……这对核桃价值两万?” 闫如语不能相信道,“真的假的?” “对不懂的人来说,文玩核桃一文不值,但对于懂得人来说,这对核桃至少也能价值两万,毕竟是清代官员的私人物品……” 见闫如语一脸怀疑,秦立懒得解释下去,没好气道:“爱信不信!你们领导如果真的爱好盘棋,他自然会懂得这对核桃的价值。就这样,我还要在这边逛一会儿,就不送你了,你自个回吧。” 话音未落,便朝前方走去。 闫如语整个人都懵了,万万没想到,就这么一对小玩意,竟然值两万!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追上前去,“你倒是把盒子给我啊,光这俩核桃,连个包装都没有,像什么话!” “你在想屁吃!” 秦立毫不犹豫怼她,“这盒子比那俩核桃还要值钱,我疯了才会给你!滚蛋!” 闫如语:“……” “原来他捡到的漏不止两万块……” “他赚钱这么容易的吗?” 这才多大一会儿的功夫? 几万块到手了? 这哪是挣钱啊,这分明是捡钱! 闫如语整个人都惊了! 第三十七章 新出锅的青铜器 “领导,休息呢?” 中午,闫如语挑了个没人的时间,去了大领导的办公室。 “有事儿吗小闫?” 大领导对于眼前这个长相漂亮,工作能力也很突出的员工态度很和善。 “没啥事儿,就是捡了一对核桃,我一女孩不适合盘这东西,这不是见领导平时没事总盘串吗,我就给您带过来了。” 闫如语故作随意的从包里掏出那对核桃,轻轻放在办公桌上。 大领导大有深意的看她一眼,而后将那对核桃拿在手中,细细打量,没过几秒,他很明显的做了一个深呼吸的动作,而后将核桃按在手下,笑道:“不是啥好玩意,不过聊胜于无,就扔我这吧。” 说到这,他转移话题道:“小闫,平时工作感觉怎么样啊?” 闫如语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姓秦的没打眼,他的费用我可以放心给了。 为了避免自己被坑,闫如语并没有及时将秦立的费用转过去,而是多留了个心眼,如果秦立打眼了,她就不付一分钱,这样就避免了自己的损失。 “还行,同事关系处得不错,工作也能及时完成……” 闫如语如同汇报工作一样,将自己在公司的情况说了说。 等她从办公室出来后,眉眼中明显带着喜意,二话不说,直接给秦立转了账。 “看来核桃送出去了。” 秦立收到转账提醒信息后,淡淡一笑,没有在意,一边啃着驴肉火烧,一边打量着眼前的摊位。 说是摊位,其实也不是,因为货物太少,只有几件青铜器,并且还是装在一个石灰袋子里。 他是被一个建筑工人从古玩市场前街叫过来的,就是专门摆摊的那个地方,距离此地大概有五六百米。 当时建筑工人在古玩市场前街问他要不要老物件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碰到了捐客,不曾想,只是一个建筑工地的工人。 捐客即牵线人,也叫居间人,靠给别人拉活得利。 而眼前的摊位老板,也不是正经做生意的,只是他的工友。 他们说,这几件青铜器是从建筑工地挖出来的,秦立心知肚明,恐怕是挖到了古墓,不过他们不说,他也乐的装傻。 毕竟,倒腾这种‘新货’是不道德的。 他们说,挖出的东西还不少,但大部分已经锈蚀的不成样子,只有这几件还算完好。 但也仅仅是还算,不光锈迹斑斑,表面上浮满了铜锈,就连完整度都不够,基本都有残缺。 唯有一件品相还算完整,是一口尊,大喇叭口,粗长颈,通高20左右,口径在16个左右,通体铜绿,颈腹之间有明显接缝,深弧腹呈垂胆状,圈足下接直裙。 尊口沿面铸有十几组立体蚕形,每组2条,翘首,相对做蚕眠状。 颈部纹饰分两层,上层为一圈由直、斜、曲线构成的几何形纹样,以锯齿纹为底边;下层为两排卷云纹。 圈足上部纹饰为回转曲折的简化几何形图案,并用锯齿纹封边。 主体花纹在尊腹,是一副清新生动的田园桑林图,由四片桑叶组成,叶上及周围布满了小蚕,呈爬行、蠕动或啃食桑叶状,蚕纹无足,身短小,双目圆点突出,身饰密点,形象与甲骨文中“蚕”字的图形十分相似。 即使不用金手指摸,秦立也能一眼确定这口尊是真品,绝非造假的青铜器。 不过为了安全,他还是用左手食指摸了一下。 瞬间,脑海中出现了一幅黑白画面。 画面中有不少工匠,全部身穿粗布麻袍和草鞋,看起来很贫苦,唯有监工身上穿着不错的衣服,应该是丝绸的,形制看起来像是春秋战国时期的深衣。 那些工匠们此时正在熬制铜汁,火炉很简易,所用的工具也很粗糙,待得铜汁熬制好后,便浇入事先做好的模具中,待得凉却,一件件青铜器器胚就出现了。 而后交给下一组工匠,对器胚进行打磨、雕刻、拼接等步骤,最终形成一件件精美的青铜器。 “果然是春秋时期的产物,我猜的一点都没错。” 秦立心中有了底,抬头看向那两个表情明显有点紧张的建筑工人,一脸为难道:“还有其他的吗?这几件青铜器残损太严重了,没有丝毫价值,唯有这口尊勉强能入手,但也仅仅是勉强,我要是买了,很有可能会砸在手里面。还有品相更好一些的吗?” “没了,能看的就这几件。” 当摊主的建筑工人眼见秦立好像是不太想要的样子,表情有些尴尬,不太好意思道:“样子确实有点差,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都不知道埋了多少年了,没糟透都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那个充当‘捐客’的建筑工人则有些着急,“老板,这几件青铜器样子虽然差了点,但好赖也是古物,肯定值得买回去。哪怕我们便宜卖您呢。” “便宜是多便宜?”秦立好笑道。 那人道:“总归得给我们两包烟钱吧,不然我们大老远的白跑这一趟了。” 秦立故作沉思,考虑了好半晌,脸上摆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行吧,虽然样子确实差了点,但你说的对,到底是古物,哪怕买回去当摆设用呢,也算为我增添点文化底蕴。” 说着,他掏出手机,“一百块,不能再多了,给你俩谁转?” 俩建筑工人却很满意这个价格,毕竟是白捡来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捐客’朝‘摊主’指了指,“给他转吧。 秦立当即扫码付款。 那个‘捐客’又说道:“老板,其他几件青铜器你也带上吧,我们带回去也是当垃圾丢了,太可惜,还不如你一块带回去当摆设呢。” “可以,省得你们再带回去也是麻烦事儿,丢给我吧。” 秦立也不跟他们客套,直接点头答应,完全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只是,等两位建筑工人离开后,他第一时间就从石灰袋子里抓出了一件青铜器,满眼兴奋,一副捡到大漏的样子。 不过不是那口尊。 而是另外一件看起来像是杯子的青铜器。 通体铜锈,杯口有残缺,杯壁上坑坑洼洼,锈蚀很严重。 但秦立丝毫不在意,甚至欣喜若狂。 却见杯壁上,赫然雕刻着不少钟鼎文! 第三十八章 套路!都是套路 钟鼎文,也叫金文,是铸刻在青铜器的钟或鼎上的一种文字。 金文起于商代,盛行于周代,是在甲骨文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文字。 毫无疑问,刻有金文的青铜器,价值远高于一般青铜器,因此更具研究价值! “没想到啊,今天还真让我逮着一条大鱼……不,算是两条,那口尊虽然没有文字,但品相完整,做工精细,去掉浮锈后,品相会好上不少,如果碰到喜欢收藏青铜器的玩家,肯定也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秦立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不过,青铜器除锈是一件很专业的事情,但凡有所差池,都会损坏到青铜器本身。 于是,秦立给陈老打了通电话。 陈老听闻他要处理青铜器的浮锈,当即道:“你买青铜器干嘛?玩这种古玩的人太少了,不是那种品相特别好、且有历史价值的都没人要,你就不怕砸在手里面啊?” 还没等秦立回答,他老人家就再次开口:“喔,其实也没事,一般的青铜器很便宜,五六百的大把抓,特别是在长安那边,遍地都是,你也花不了几个钱,砸在手里对于你现在的身价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秦立苦笑:“陈老,您就别取笑我了,我那点钱跟您比起来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提什么身价啊,这不是寒碜我吗。” “行吧,我就不讽刺你了。” 陈老呵呵一笑,“如果你只是简简单单的处理一下表面的浮锈,这个很简单,去买点蒸馏水,拿棉签蘸着擦拭一下,阴干就行了。如果锈迹已经沁入青铜器本身,就买点5%浓度的柠檬酸对其进行浸泡,软毛刷洗,然后再用蒸馏水进行清洗,阴干。如果锈迹更严重,那也只能交给专业人士来处理了。” 秦立眼中闪过疑惑,追问道:“蒸馏水我知道,但这个柠檬酸……它不会对青铜器本身造成腐蚀吗?它可是酸类溶液啊!” “多学点化学死不了人!” 陈老没好气道:“柠檬酸对金属作用很微小,并且能防止在浸泡洗刷过程中铜器受到损害,是清洗青铜器最为常用的酸类化学剂。” “明白了明白了。” 秦立额冒冷汗,又与陈老闲扯两句,赶紧挂了电话。 他怕陈老叟忍不住再怼他。 下午三点。 秦立置办齐各种能用的到的工具,回了住处。 房东这时候在院子里的凉亭下喝茶。 不过他对面还坐着一个中年男子,秦立没见过,与房东岁数差不多,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神态看起来有点倨傲。 “小秦,你今儿个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看到秦立进了院子,房东跟他打了声招呼。 秦立也没瞒他,笑道:“买了几个老物件,回来清理一下。” “又捡着漏了?厉害啊,你这跑腿干的真可以,不但能挣提成,还有外快可捞,羡慕的我都想干跑腿去了。” 房东笑着秦立招了招手,“把你买的老物件拿过来瞧瞧,我可跟你说,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我朋友刚过来看我,最多坐一小时就得回去。” 指了指旁边的那个中年男子,“就是这位,前些日子我跟你提过,开玉器店的那个老板,虽然他主玩玉器,但其他古董也有研究,我懂的那些都是他教我的。” “啊?不用了吧,怪麻烦的。” 秦立不想让别人瞧,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虽然那老板一看就不是缺钱的主,但万一呢? 不得不防! 哪知房东却大大咧咧的走了过来,“有啥麻烦不麻烦的,不就是帮着瞅两眼的事儿吗,能花多长时间?” “在这袋子里是吧?” 看到秦立从机车左侧的旅行箱内取出一个石灰袋子,房东当即上手拿了过去,打开看了一眼,“我去!青铜器啊,这玩意可不好卖,玩这个的太少了。” “确实。” 秦立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只好点头附和,眼睁睁看着房东将石灰袋子拎到凉亭下,放在了玉器店老板面前。 “你帮着瞅两眼。”房东一脸无所谓的说。 玉器店老板看了眼石灰袋子,面皮一阵抽,但好友都开口了他也不好拒绝,于是勉为其难的打开袋子,随便瞅了两眼。 结果很快就愣住了。 他看到了那个像是杯子的青铜器。 确切的说,他看到了杯壁上雕刻的金文,不由将那款青铜器从中取出,拿在手里,细细打量。 过了一会儿,房东问道:“怎么样?” 玉器店老板不动声色的将那款青铜器放在一旁的茶几上,淡淡道:“这件还行,汉仿秦制杯,能值几个钱。其他的,一文不值,在长安那边一抓一大把,一千块能买好几件。” 说到这,他看向秦立,也不知道他在打量什么,就当秦立被他看到发毛的时候,玉器店老板方开口道:“这个青铜杯出手吗?” “当然,” 秦立毫不犹豫点头:“我买回来不就是为了出手吗,当然,价格得合适。” 他把‘合适’俩字咬的很重。 “多少叫合适?你说个数我听听。” 玉器店老板当然听出了他的意思,但把皮球踢了回去。 秦立伸出一个手指头。 “一千?” 玉器店老板微微皱眉,但很快又点了点头,“一千就一千,谁让你跟老陈关系不错呢,我吃点小亏,就当交你这个朋友了。” 他将手机掏出,“我没带现金,你把付款码打开,我给你扫过去。” 秦立笑了,他太了解这哥们的套路了,高踩低买吗,今天上午就碰到一起,只是没想到,一天竟然碰到了两起。 他皮笑肉不笑道:“你好像少说了个字。” 玉器店老板诧异道:“哪个字?” 秦立笑道:“少说了一个‘亿’!” 玉器店老板面色顿黑,“你跟我搞笑呢?” 秦立仍是那副笑容,“是你先跟我搞笑的。” 玉器店老板皱眉,“你说个实数,行,我就拿着,不行咱就算。” 秦立也不知道这个青铜杯的具体价值,但不妨碍他往高处要,想了想,再次伸出一个手指头,说道:“八位数!” 第三十九章 做生意就是心理博弈 八位数也就是一千万。 “你是不是抖音看多了,认为随便一件古董都能卖出天价?你知道一千万是多少吗,都能把你埋了!你还真敢张嘴,穷疯了吧你!” 玉器店老板的面色更黑了。 “那你说个数。”秦立将足球踢了回去。 玉器店老板想了想,说道:“市场行情,一件普通的青铜器基本在300到800之间,品相不错的,两千也顶天了。我也不跟你扯蛋,一口价,一千五!卖,你就卖,不卖就算!” “不卖!” 秦立毫不犹豫,当即上前将那青铜杯子装进袋子,拎起来就往楼上走。 “小兄弟,我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要知道,一千五都是我看在朋友的面子上才给你的,不然我顶多就给你一千块……” 玉器店老板在后面喊。 秦立理都不理他,一千五买我春秋战国时期的青铜器?还是带金文的?想屁吃呢! 机车上的东西有点多,光书籍就三摞,秦立不得不多跑了几趟,然后他就看到,那个玉器店老板的脸越发黑了。 房东的表情有些尴尬,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他最终还是到了秦立的房间。 “小秦,你那个青铜杯真不打算卖吗?” 房东一脸尴尬道:“我朋友说,他可以给你再加点,但不能加的太多,如果你感觉可行,就下去跟他交易。” 秦立正往杯子里倒蒸馏水,闻言头也不回道:“冬哥,你朋友不地道啊,这种生意事儿哪能让你参与,当你我之间产生了利益瓜葛,咱们的关系就变的不纯粹了。” 房东表情更加尴尬了,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一脸为难道:“是,我朋友也是这么说的,但我看他确实很喜欢那个青铜杯,要不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以差不多的价格卖给他?” “差不多是多少?” 秦立回过身来,劝道:“冬哥,这事儿你就别参与了。我跟你说句实话,他看我是干跑腿的,以为我不懂,所以想拿点小钱把我打发了。只不过,我恰巧知道这款青铜杯的年份,没能如了他的意罢了。如果换了一个不懂的,还真就被他给坑了。” 房东诧异道:“不能吧,我朋友做生意挺讲信誉的。” “把春秋战国时期的青铜杯说汉仿秦制,这叫有信誉?” 秦立冷笑道:“冬哥,财帛动人心啊,人心是最经受不起考验的。好了,话尽于此,咱们就不谈这事儿了,免的影响了关系。” 他都这么说了,房东也不好再说什么,愁着脸走了下去。 但秦立知道,玉器店老板还会来找自己的,没办法,就像狗闻到了屎,不可能不惦记。 果不其然。 没过多久,玉器店老板走上了楼来,敲响了秦立的房门。 秦立将门打开,没让他进门,问道:“有事儿?” “那款青铜杯不是春秋战国的,汉仿秦制绝对错不了,我以我的人格做保证!不信你就去凤溪古玩市场问问,我的信誉一直响当当,绝不会做出高踩低买的恶行,更不会因为你是干跑腿的,就会随便拿点小钱打发你,我给出的价值,全部是按照市场价值来估算的。” 玉器店老板一脸诚恳道。 凤溪古玩市场是北二环的那个,秦立只是知道,但还没去过,毕竟他跑腿主要是集中在城南地区。 “既然你没看错,又给了我合适的价格,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秦立脸上的笑容说不出的讽刺:“总不能是因为喜欢吧?” 玉器店老板打蛇随棍上,“哎,你还别说,真就是单纯因为喜欢,要不是因为喜欢,我也不会跟你纠缠。我是真想买回去收藏。你就说个实卖价吧,行我就拿了。” 秦立也不揭穿他,但脸上的笑容很假,“你我之间谈不拢的,没必要继续谈下去。走好,不送!” “我再加一千!”玉器店老板不走,郑重其事道。 砰! 秦立直接将门关上了。 玉器店老板脸瞬间阴了下去,但更多的是无奈,心说初始价格起低了,不然我还能有的操作的余地,这可倒好,把自己的路堵死了。 他现在很后悔因为秦立的跑腿身份,故意给了个低价。 古玩这一行就是这样,玩的就是心理博弈。 一件价值几十万的东西,你给出了几百块的价格,哪怕对方不同意,你也只能几十几百的往上加,不可能几千几万的加,不然会让别人觉得你是在坑人,不但会影响信誉,还会直接断了成交的可能。 但如果你一直低价往上加,哪怕最终没成交,对方也顶多会认为你这人眼力不行,认识不到古董的真正价值,并不会影响到信誉。 而信誉又是对古董商最重要的东西。 因此,玉器店老板一直没敢大手笔往上加钱,他在刻意维持自己的眼力以及信誉。 只不过,这场心理博弈,他最终还是输了。 输的不是手段。 是输给了秦立的金手指。 有金手指断代,已经让秦立立于了先天不败之地! 获得了难得的清静,秦立回到屋里后就开始着手清洗铜锈,只不过他小瞧了青铜器上的那些锈蚀,用蒸馏水擦拭过后,虽然好看了不少,但仍没达到能观赏的地步。 他不得不将水桶倒入柠檬酸,将几件青铜器全都泡在了里面,还特意用软刷仔细刷了一遍,尤其有花纹和雕刻的地方,着重清理了一遍。 这些地方是决定一件青铜器是否贵重的主要特点。 这一折腾就是几个小时,就连天黑了都没发现,直到晚九点,他才将几件青铜器彻底清洗出来,摆在了角落里进行阴干。 此时的几件青铜器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尤其那口青铜尊,虽然有些地方仍有铜绿,但大部分地方都露出了本来的金属光泽,浑厚凝重,花纹繁缛富丽,看起来极为精美,却又充满了历史气息。 而那件青铜杯,除去浮锈铜绿后,虽然杯壁照旧不光滑,到处都是锈蚀留下的痕迹,但已经能入眼,尤其雕刻着钟鼎文的地方,格外清晰,秦立特意数了数,一共是6行约59个字。 虽然秦立不知道这些字篆体文字的含义,但他心里很清楚,这件青铜杯的历史价值去全在这59个字上了! “希望这件青铜杯能给我带来不错的财运……” 第四十章 你也不怎么样吗 第二天早上。 秦立吃完早饭,正要出门,门突然被敲响。 打开房门,秦立看到站在门口的人,顿时吃了一惊,“你怎么又来了?昨天没走?” 正是玉器店老板。 “回了,今天赶早过来的。” 玉器店老板笑道:“昨天我回去后查了下资料,结果发现你说的是对的,那个青铜杯确实不是汉仿秦制,而是春秋战国时期的。” 他拱手道:“我为我的专业不足为你道歉。” “不必了。” 秦立对他的来意心知肚明,但没点破,笑道:“每个人的专业不同,力总有穷尽时吗,能理解。我相信,如果是玉器,老板肯定不会出错。” “小兄弟说的对,现在很难有你这样懂得道理的年轻人了。” 玉器店老板话峰一转,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兄弟,那个青铜杯能割爱不?昨天我问过懂行的朋友,春秋战国时期的青铜器,上面带字的,市场价大概在二十万左右。我是真喜欢那个青铜杯,虽然锈蚀很严重,但历史底蕴足,是一件很值得收藏的古文物。如果你肯割爱,我愿意出市场最高价购买下来。” 这是玩高踩低买的套路不行,改变战法了。 以低姿态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然后以看似专业的角度,评估出一个普通人觉得’天降大财‘的价格,冲击对方的心理,趁着对方心理防线崩溃,乘势拿下! 可惜,秦立不是普通人。 如果是十天前,他会毫不犹豫将青铜杯以二十万的价格卖给他,但现在,他已经是身价三百多万的中产,已经看不上这区区二十万了。 秦立委婉拒绝:“不好意思,我现在不想卖,打算去古玩市场转转,看看情况再说。” 玉器店老板心中顿时一凛,马上告诫道:“古玩市场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鱼龙混杂,坑蒙拐骗到处都是!就说我待的凤溪古玩市场吧,每年都有不少上门顾客被那些老板坑,尤其像你这样的似懂非懂的小白,最容易被人忽悠,到时上了当,后悔都来不及。 我就不一样了,咱们都知根知底,都是老冬的朋友,别说我不会骗人,就是骗也不能骗你,要不然,我跟老冬的朋友都没得做。你说是不?” 秦立笑而不语,心说你特么一直在骗我,当我是傻子看不明白吗? 见他不说话,玉器店老板心下着急,马上又道:“兄弟,你打算干跑腿一辈子吗?” 秦立不明其意,“不啊。” “我就说你不会这么胸无志向。” 玉器店老板画出大饼,“刚巧,我店里生意很忙,缺个辅助,你不如来我店里上班。你不是喜欢古玩吗,刚巧,我对这东西有些研究,可以倾力培养你,收你为徒,最多三年,我保证你对任何古玩都了若指掌!“ 这是建立密切关系,畅想美好未来,让对方为了发展考虑,不得不忍痛割爱。 都是套路! 秦立如果在碰到陈老之前,为了将来考虑,说不定也就认了,可惜,他现在的眼光很高,连陈老都没拜师,更何况他了。 秦立摇头:“不必了。” 玉器店老板心下顿沉,“你一定要去古玩市场?” 秦立点头。 “你可想好喽,我给的可是市场最高价,整整二十万,以你现在的工作,最起码得辛苦工作五六年才能挣到。” 玉器店老板危言耸听道:“如果你现在不卖给我,等回头发现我给的价格最高,你再想回来找我可就不是这个价了!” 秦立仍笑而不语。 玉器店老板见他铁了心不卖给自己了,脸色顿沉:“兄弟,你知道吗,你这样就把路走窄了。” “喔?此话怎讲?”秦立挑了挑眉。 “古玩圈子不同于其他圈子,想挣大钱靠单蹦是不可能的,必须融入圈子才能见到真正的古玩世界。而想要进入圈子,则必须有引路人。” 玉器店老板冷冷一笑:“就你这样的小白,还是一个干跑腿的,哪怕靠走运倒腾古玩赚了点钱,但底层就是底层,一辈子都不可能跨阶层而入。” “你想挣大钱吗?” 他一字字道:“你现在把青铜杯卖给我,我可以给你一个迈入高级阶层的机会!” “请!不送!” 秦立还以为他有什么高见呢,弄了半天又是阶层,这话他听闫如语说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毫不犹豫,挥手示意他走人。 “我这可是在给你机会!鱼跃龙门的机会!你可别不知道好歹!” 玉器店老板眉头跳动,显然动了火气。 秦立脸也冷了下来:“我再说最后一遍,不送!” “你不要后悔!” 玉器店老板气呼呼离去。 “阶层?阶层你麻痹!” 秦立撇嘴,十分不屑的回了室内。 只是刚将门关好,他脸色就沉了下来,“这地方不能住了。” 玉器店老板能上门一次,就能上门两次。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而他所有的财富都在这里。 虽然玉器店老板不太可能这么做,但万一呢? 不得不防! 本来他还打算出去的,但见此情况,只得憋在屋里,一连两天都没出门。 而就在本月的最后一天。 他放在角落里的几件青铜器终于养护时间完成,不再惧怕阳光暴晒。 也是在这一天,陈老给他打来了电话,让他下午三点到太乙街街口等着他,他把属于金教授的那张请柬给他。 秦立这才想起,自己和陈老的约定,今天要去参加古玩圈的交流会。 于是,好好的清洗一番,换上了平时舍不得穿的品牌休闲装,下午两点多,用纱布将青铜尊和青铜杯缠好,放进黑色的双肩包,骑着机车朝太乙街赶去。 到达之后,未等多长时间,陈老也开车赶到了,将红底金字的请柬递到他手上,同时给了秦立一张银联卡,说道:“在37号院了,进去后,多注意我的动向,如果碰到我喜欢的,我会给你眼神暗示,到时你尽管跟他们竞价。” 秦立问:“封顶呢?我不知道市场价格啊,万一我出价高了怎么办?” 陈老拍拍他的肩膀,“安心,我会给你打手势的。你先进,我后进,进去后记得不要和我说话,装作不认识我。” “OK!” 秦立点头,当即朝37号院行去。 太乙街这条街,基本都是古建筑,以徽派房子为主,类似四合院。 这里的地价极为昂贵,也是本城市房子最贵的地方,每平4万多,住在这种房子的主人,非富即贵! 37号院并不难找,很快就到了,奉上请柬后,看门的见他骑机车来的,很是诧异,但并未说什么,很是客气的将他请了进去。 毕竟能来这里的都不是一般人,得罪不起。 结果刚进入院子,秦立就碰到了熟人,玉器店老板,正与人谈笑。 而就在他看到对方的时候,玉器店老板也看到了他,表情瞬间变得极为丰富,有震惊,有狐疑,但更多的还是难以置信。 “这就是你所谓的高级阶层?我还以为多高阶呢,弄了半天,你也不怎么样吗。”秦立嗤笑摇头,一脸嫌弃的走向一旁。 玉器店老板的脸色瞬间涨红,只觉被人狠狠打了脸,整个人都不自在了。 第四十一章 暗流涌动(大高潮开启!) “老金,什么情况?” 与玉器店老板聊天的客人看到这种状况,不由出声询问。 玉器店老板名叫金铭锦,在圈子里颇有名气,不过他的名气并非来源于古玩,而是玉器雕刻,是江城雕刻协会的会员,在江城大小也算是个人物。 “没什么。” 金铭锦自然不会把自己的糗事说出来,那也太丢脸了。 只不过看向秦立的眼神很阴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一阵问好声响起。 “哟!我们的大财主来了!” “我就说陈老叟会压轴进来,你看看,我说对了吧,哈哈……” “陈老,我们等你等的可是望穿秋水了啊……” “陈老,今天我带的东西不错,一会儿您好好瞧瞧,看看能瞧得上不……” 不得不说,陈老叟的名声就是大,刚一进门,几乎所有人都拥了过去,一个个就像是看到了活菩萨,态度那叫一个热情。 秦立看的直咋舌,当初陈老自己跟他说古玩圈名声很大时,他还没有具体概念,现在终于见识到了善财老叟的威力。 “小友怎么不过去跟陈老叟打声招呼?要知道,陈老叟可是圈内有名的财主,他要是看上你带来的宝贝,保准能比你在市面上卖出的价格高……” 突然,耳边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 秦立回头望去,却见一个跟陈老岁数差不多的唐装老者,正端着保温杯,站在自己身后,笑眯眯的望着陈老那帮人。 “我就不上前给人添乱了。本来就不认识,强行面熟只会让人尴尬。” 秦立面露询问之意:“您老是……” “小友倒是个妙人。” 唐装老者笑道:“在下唐布衣,忝为这个院子的主人,也是本次交流会的组织者。不知小友……” “原来是唐老。” 秦立忙自我介绍:“在下秦立,刚刚进入这一行不久,唐突之处请多包涵。” “呵呵,不用紧张,认不认识我这个老头子无所谓,都有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以后会熟悉起来的。” 唐布衣看出秦立有些局促,笑着安慰两句,而后干咳两声,朝众人喊道:“好了,人基本来全了,叙旧到此结束吧,都归坐,交流会马上开始。” 众人闻言,纷纷笑着步入正院。 正院是个天井,种有两排花植,中间是两排长条桌,上面铺着红布,还摆有瓜子果盘之类。 在正东方向,还有一张展示台。 秦立与陈老对视一眼,便找了张靠后的椅子坐了下去。 待众人全部落座,秦立这才发现,来人并不多,也就五十来个。 有的人是单独来的,而有的则是两人。 不过两人的同伙基本上都是一个看起来满面富态,而另一人则是拥有学究气质或者商人气质。 “难道是藏家和鉴宝师的组合?”秦立心中猜测。 这种情况很寻常,一些人富裕之后就寻求文化上面的追求,便学着他人收藏古玩,奈何自己不懂,于是便出钱雇佣鉴宝师帮自己掌眼。 就和当初刘威雇佣秦立是一个道理。 这时候,就见唐布衣径直走到展示台前,手里拿着话筒,未语先笑,很是爽朗道:“欢迎诸位同仁来参加本次古玩交流会,在正式开始之前,先给大家介绍一位新人。秦小友,来一下。” 秦立听到他喊自己,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赶紧起身走上前去,连连对唐布衣作揖,嘴上客气道:“这怎么好意思呢,这么重要的交流会,介绍我一个新人,实在不敢当啊。” “应当的,我作为主家,如果不给新人自我介绍的机会,那这个圈子永远发展不起来,对古玩流通可没好处……” 唐布衣很和蔼,笑着拍了拍秦立的肩膀,或许上了岁数的人都喜欢这样拍小辈,陈老是,此老也是,或许在他们看来,这是一种拉进彼此关系的行为。 “大家说是不是?”唐布衣笑着望向众人。 “唐老先生说的没错!” “古玩圈早就该拓展了,不然光我们这些人自己跟自己玩,永远发展不起来。” “欢迎小友加入古玩圈……” 能来这里的都是有一定经济基础的,一个个身为场面人,自然知道此时该怎么做,纷纷附和,看向秦立的眼神很和善。 但有人却跟众人唱反调。 玉器店老板——金铭锦。 “古玩圈是该拓展,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 金铭锦冷冷一笑,“大家怕是不知道,这小子只是个跑腿,干的苦逼工作,挣的辛苦钱,一年到头也就那三五个。这点小钱,够什么用? 在座的哪个家产不千万打底? 说句难听的,在座的哪怕从手缝里掉下点来,都够他挣一辈子的。 试问,这样的人进咱们古玩圈有何用?是能促进交易啊,还是能帮着张罗圈子? 龙找龙,凤找凤,底层就是底层,即使走运赚了点钱,那也还是底层,没有任何持续发展可能性,这样的人,进入圈子确定能有作用?” “跑腿?” “这小伙儿真是跑腿?” “不能吧,干跑腿的能进来这里?请柬谁给他的?” 众人听了金铭锦的话,脸上全都露出了诧异之色,议论纷纷。 金铭锦再度冷笑道:“绝对错不了,我亲眼所见,他就住在我哥们的出租房里,一个月三百多的房租,哈哈哈!三百多,好多的钱啊……” 任谁都能听懂他话语中的鄙视。 一下子,众人再次望向秦立时,眼神都变了,不再是之前热情和善,而是隐隐有些不屑,只不过因为都是场面人,嘴上没说什么讥讽的话。 陈老朝金铭锦看了一眼,没有任何表示,这时候也不能有所表示,于是摆出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好似什么都不关心,任何事情都打动不了他。 唐布衣却若有所思,这活动是他组织的,发出多少请柬,都发给了谁,他心里一清二楚,唯独一人没来,江都大学文物系教授金炳昌,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小伙子的请柬是属于金炳昌的那张。 身为在国内排的上号的金教授,却举荐一个跑腿过来,可见,这其内必有什么情况! 于是,他打圆场道:“出身不能定将来,在座的有几个年轻的时候不是一穷二白?只要肯努力,一切皆有可能。只要秦小友潜力足够,我想没什么不可以的,毕竟圈子也要补充新鲜血液吗。” “一个跑腿能有多大的潜力?” 金铭锦讥讽一笑,望向秦立,脸上的笑容说不出的阴险:“小跑腿,你不是有个春秋战国时期的杯子吗,既然二十万不卖给我,那你就拿出来吧,我倒要看看在座的诸位能给你什么价钱。”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喔,赶紧卖完赶紧滚蛋,这里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第四十二章 你专业不行啊 这话极为阴险。 一是靠贬低秦立的身份,来获得众人同仇敌忾的对立姿态。 二是告诉众人,眼前这小伙儿就是个穷逼,没见过‘钱’,很好打发。 三是诉大家,秦立手上的东西他买过,出价二十万。花花轿子人抬人,你们可不能打我的脸,毕竟都是混一个圈的,低头不见抬头,谁都能用得上谁,要买也是上下差不多的价。 在场的都是人精,哪能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是选择得罪一个跑腿,还是得罪一个老板,他们心里门儿清的很。 眼见众人望向自己的态度很微妙,秦立心头怒火狂起,就因为我没将古玩卖给你就如此针对我? “不必了,东西上不得台面,就先不玷污大家的眼睛了。” 秦立阴阴的看了金铭锦一眼,也没自我介绍,径直走了下去。 他没有选择将两件青铜器来出来,因为他知道,现在这个时机拿出来,绝对卖不出高价,甚至,那些人会因为自己的身份故意打压价格。 不得不说,金铭锦的计谋很成功。 回到座位上,秦立面色阴沉似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金铭锦冷冷一笑,没再多说什么,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的手段成功了,今天秦立的青铜器绝对卖不出高价!早卖晚卖,结果都一样! “跟我斗,小崽子,你还差的远呢!这就是东西不卖给我的下场!” 他心中冷笑道。 眼见气氛变的开始尴尬,唐布衣干咳两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打圆场道:“秦小友性子有些腼腆,既然不想介绍自己那就不介绍了,以后总归有时间认识。交流会那就开始吧。李老板,你不是有一件宝贝要供大家欣赏一下吗,拿出来吧。” 古玩交流会既然称之交流,自然不仅仅是交易。 唐布衣的话音刚落,便见一个面相富态,身材微胖的五旬男子呵呵一笑,站起身来,朝众人拱手道:“那李某就献丑了。” 说着,他拍了拍手,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从花植后面走出,手里拎着一个箱子,来到展示台前,将箱子打开,从中取出一件唐三彩,置于展示台上。 唐三彩乃是华夏古代陶瓷烧制工艺的珍品,全名唐代三彩釉陶器,是盛行于唐代的一种低温釉陶器,釉彩有黄、绿、白、褐、蓝、黑等色彩,而以黄、绿、白三色为主,所以人们习惯称之为“唐三彩”。因唐三彩最早、最多出土于洛阳,亦有“洛阳唐三彩”之称。 其实三彩陶器始于南北朝,后继朝代各有发展,品种很多,有黄地三彩、绿地三彩、紫地三彩、墨地三彩、酱白地三彩、虎皮三彩。还有釉下三彩,即由青花、釉里红和豆青三种釉下的色彩组成,它是康熙时期一种特殊品种。 这些知识,秦立前两天在屋里窝着的时候,从陈老给他的书籍中都有看到过。 而被置于展示架上的唐三彩是最典型的三彩马俑,身高73厘米,长84厘米,四足挺立,头颈上昂,眼视前方,看起来神气十足! 不过,相比其他唐三彩马,造型颜色比较独特。 并非常见的白、绿、赭三色釉,而是全身黑色,唯马面、鬃、背、尾、蹄为白色,间施酱黄色花斑,马鞍鞯为绿、黄、白三色相间,背垫褐色釉的革带为饰,革带系绿色,圆形骑马浮雕垂饰为棕色,共计15枚。 秦立第一时间想到了书籍中记载的“龙种神驹,四蹄踏雪”这句话,很快就想清楚了这件三彩马俑的全称,唐黑釉三彩马。属于随葬品。 不过,是否是真品,暂时不好判断。 这时,就听李姓富商说道:“唐三彩在咱们这边比较少见,这件唐三彩马佣是我从长安那边带回来的,感觉跟其他三彩马不太一样,造型釉彩都比较独特,当时花了我一百三十万才拿下。请诸位品鉴。” 古董是一种很具有地区性特色的商品。 比如长安那边,青铜器、陶器、秦砖汉瓦为特色。 再比如燕京那边,玩货为特色,就是核桃,手串、鸟笼、鼻烟壶等。 而江城位于中南部,在古代近商贸区,古玩比较杂,各类都有,但都不多,因此没形成属于自己的地区特色。 唐三彩这种大名鼎鼎的陶器,在江城并不多见,当中年男子摆上去的时候众人已经有了兴趣,此时听到李姓富商的话,顿时忍不住心中的好奇,纷纷上前查看。 就连那些富商此时也露出了比较感兴趣的眼神。 秦立与斜对面的陈老对视一眼,几乎同时起身,朝展示台走了过去。 “你过来做什么?” 金铭锦看到秦立走到了身边,也在打量三彩马俑,忍不住讥讽道:“莫不是以为自己靠走运赚了点古玩钱,就以为自己拥有了鉴赏能力?不要搞笑了好吗,你什么水平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不要徒增笑料。” “这是陶器,不是玉器。” 秦立反唇相讥: “搞得你好似在这方面比我能强多少似的,不要脸太大,免得被打脸!” “就你?” 金铭锦嗤笑,看秦立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秦立懒得理他,趁着人多混乱,他用左手食指摸了三彩马俑一把,脑海中顿时出现了一幅黑白画面。 只是,秦立当即愣住了。 场景并非唐代,而是宋代,且不像过往出现的画面里,有和泥,制胚等过程,而是一个个绘画工人直接从白色的陶器胚胎上进行上色,然后推入火窑进行烧制…… 这种情况还是秦立第一次碰到。 “这是什么情况?”秦立一脸疑惑。 金铭锦发现了他表情变化,不由再次嗤笑,“看不懂是不是?早就告诉你不要自取其辱了,你非不听,看看,被打脸了吧。老老实实干你的跑腿去吧,这一行就不是你这种底层人物能玩的……” “都看好了吧?谁来说说?”李姓富商笑问众人。 金铭锦当先开口:“这是典型的唐黑釉三彩马,是在常见三彩的基础上改进而来,出现于唐中期。我刚才细瞧过底部陶料,胎土较为粗糙,不够细腻,符合当时陶器的特点,着色也符合三彩画法,理为真品。” 众人听了他的判断,有不少鉴宝师点头附和,“确定真品无疑……” 但也有人笑而不语。 其中就有陈老。 秦立见状心中一动,材质为唐中期,但着色却是在宋代…… 想到脑海中出现的画面,他心中突然出现了一词:老瓷新彩。 所谓老瓷新彩,即在出土的古瓷器陶器胚胎上进行二次着彩,属于老瓷新作中的一种,是一种很常见的造假方式,不过造假代价比较高,少有人这么干。 这时,就听李姓富商问:“还有不同意见吗?” 金铭锦笑道:“典型的唐三彩,真品无疑,还能有什么其他意见?” “那倒不一定。” 秦立看了眼面色得意的金铭锦,淡淡说了一句:“色彩微偏幽深凝重,感觉更像是宋代的色彩风格。” 每个时代的瓷器陶器,都有属于自己时代的色彩风格。 这两天秦立看书,对此已经有所了解,但还是不精,不过通过金手指展现的画面,但凡是有问题的,他已经可以把最基本的东西说出来了。 “唐中期的材质风格、画风风格,你现在告诉我是宋代的?不懂就不要瞎说,没人把你当哑巴,免得令人笑掉大牙。” 金铭锦看秦立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个智障。 秦立却道:“所以,问题就出现在这了。唐期材质,但色彩却有点偏向宋代,这不是典型的老瓷新彩吗,虽然这个新彩也比较老,但赝品的结果是改变不了的,只不过是宋代赝品罢了。” 金铭锦嗤笑,刚要继续嘲讽他,不料就在此时,啪啪啪的拍掌声响起,他偏头望去,却见李姓富商正为秦立鼓掌。 “不错!秦小友年少有为啊!” “当时我将这尊三彩马佣买回来后,因为怕被坑,便去了趟江都大学文物学院,利用那里的仪器做了碳十三,最终结果和小友判断的一模一样,唐瓷宋彩。” “我就说怎么可能会有跑腿混进来,如今一看,还是有些道理的。小友如此年轻就有如此眼力,日后在古玩圈的发展定不可限量!” 李姓富商满脸赞叹道。 众人闻言,不少人吃了一惊。 “什么!真的是老瓷新彩?” “我去!他不是跑腿吗?干跑腿的还能懂这个?” “可以啊,干着最底层的工作,却懂得最深奥的古董知识,这小伙儿不一般啊……” “难怪他可以来这里参加交流会,原来是个鉴宝师,我就说唐老不可能这么不靠谱吗,人家让他来还是有些道理的……” 这一刻,众人看秦立的眼神不一样了。 英雄不论出身。 只要你有足够的才能,最终都会被人接受。 尤其之前因为金铭锦的话,本来对秦立态度有所转变的那些人,此时此刻,态度再度发生了改变,不屑的眼神消失,和善的表情又一次出现在他们的脸上。 秦立却没关注他们对自己的态度变化,而是望向了此时面色大变的金铭锦。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但秦立素来有仇必报,不等隔夜仇! 他讥讽笑道:“你专业不行啊。就这样还想当我师傅?你怎么这么可笑呢?我要是拜了你为师,岂不是成了睁眼瞎?误人子弟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吧?竟然还有脸嘲讽我这不懂那不懂,你还真是可笑!可笑的很呐!” 金铭锦瞬间面色涨红,只觉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脸蛋子火辣辣的疼,但偏偏反击不得,憋屈的差点吐出血来! 第四十三章 你为什么不出价? 这一刻,金铭锦很想杀人。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被自己瞧不起的底层打脸了。 尤其想到对方在之前就警告过自己,小心被打脸,那时自己还像是看傻子一样看对方,但结果…… 就很尴尬! 只是,任他也想不到,这才是仅仅是开始! 秦立和他较上劲了! “小金擅长的方向是玉器,这些年一直醉心于玉雕研究,难免在瓷器方面心有余力不足,但能做到这份上已经很不错了。” 唐布衣很是及时的为金铭锦解围,只是看向秦立的眼神比之前还要和善,心说难怪金炳昌会将自己的请柬送给秦立,原来鉴宝水平很不错,如此年纪就能做到这一水准,很不容易,天赋难得啊…… 有人前来打圆场,秦立自然不会对金铭锦穷追猛打,毕竟要给人面子,讥讽的看了一眼金铭锦,什么话都没说,径直回了座位。 这一眼让金铭锦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蹭的一下子又上来了,心中恶狠狠道:“侥幸罢了!得意个什么劲儿!等会儿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高层的高攀不起,底层只能配在底层活着!” 心念间,鉴赏的戏码终于过去,交流会步入了今天的主菜。 古玩交易。 而这个时候,秦立终于看到陈老认真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发挥作用的时机要到了。 第一个呈宝贝上来的是一个浑身透着学究气质的老者,之前秦立就注意到了他,身上穿着很不讲究,胡子拉碴的,但眼神明亮,之前那款三彩马佣,他和陈老一样,都是笑而不语,显然,看出了问题所在。 他今天带来的宝贝是一件笔筒。 却听老者简短说道:“乾隆仿墨彩水木纹笔筒,我的心理价位是一千万。” 墨彩是瓷器釉上彩的一种,是以艳黑为主,兼用矾红、本金等彩料在白釉面上描绘图案,经彩炉烘烤而成。始见于清朝康熙中期,流行于雍正、乾隆朝并一直延续直清末、民国时期。 墨彩为五彩、珐琅彩、粉彩瓷器中常见色彩之一,多用国产料仿烧水墨珐琅效果的瓷器,犹如白纸作画,浓淡相宜,洁净素雅。 不过,秦立暂时还没看到清代瓷器史,并不知道墨彩的具体知识,只是打眼一扫,感觉有点像浅绛彩,但与浅绛彩还有所不同。 “刘老,可是仿燕京博物院珍藏的那款?”下方有人问道。 刘姓老者点头:“没错,正是仿雍正的那款。此款墨彩水木纹笔筒价值虽然比不上那款正品,但不论是品相还是精美程度,都不下于那款正品,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有感兴趣的吗,有兴趣的可以上来一观。” 话音刚落,便有不少人走上前去查看。 秦立朝陈老看了一眼,陈老微微点头,然后也走了过去。 秦立顿时明白,陈老对此款笔筒兴趣很大,当即也跟了过去。 此款笔筒高约14, 径约18,品相完好无磕碰,胎体洁白致密,上下边缘为木纹纹饰,中间画有山水画,以亮黑、矾红为主色调,构图疏密得体,层次分明,景物错落有致,颇得章法,笔触运用自然灵活,渲染皴擦,宛如一幅感染力极强的华夏水墨画,格调清新,别具艺术魅力。 秦立趁着人多,用左手食指摸了一把,脑海中顿时出现了黑白画面,是典型的清代制瓷场景,监工身穿清代制式官袍,且烧制前举办了祭祀活动。 显然,御窑无疑! 正要回身原位,不料耳边传来嘲讽声:“看又有什么用,像这种珍宝,就你这种穷屌丝,一辈子都买不起!” 秦立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金铭锦,略带嘲讽的瞥他一眼,“你能?” “你说巧不巧,我还真就能。” 金铭锦得意一笑:“像我们这种人的财富,可不是你一个社会底层能明白的。” 他那鄙视的眼神无时无刻好似在说:穷逼,这就是你我之间的差距! “切!” 秦立切了一声,不再理他,回了原处,等候陈老的指示。 没过多久,陈老坐回了斜对面,漫不经心道:“小友看的倒快,我看你是第一个返回来的,可有看出什么结果?” 秦立心知他老人家是在跟自己确认鉴定信息,故作谦虚道:“小子才疏学浅,只能看出是清代御窑,但具体是哪个年份的就看不出来了。” 陈老点头,“以你这年纪能看出这些来已经很不错了。如果小友有兴趣,不妨拍下来。乾隆无疑。值得收藏。” 秦立顿时懂了,陈老让出手。 这时,旁边有玩家问陈老:“陈老,你对这款笔筒没兴趣?” 陈老摇头,“家中有同类瓷器,我就不参与了。” 顿时,周边的几个玩家都笑了,“刘大师今天恐怕要失望了。” 陈老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也随着他们笑了几声。 又过了几分钟,所有人都归了原位。 这时,唐布衣站在了展示台后面,也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一个拍卖槌,敲了一下展示桌,对众人笑道:“既然诸位都已经看过了,那就开始吧。” 话音未落,便有人举起了手:“我给不了一千万,如果七百万能成交,我可以直接交易。” 紧接着又有人举手示意,“我能给到七百五十万。” “七百八十万……” 到底是好东西,喜欢的人不少,但所有人给出的价格都没有达到刘姓老者的心理预期。 不由得,他望向陈老。 陈老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刘姓老者不由心中一叹,心说一千万怕是难以卖到了。 就在这个时候,秦立举起了手,“七百九十万。” “嗯?” 他的突然出价,顿时惊讶了众人。 “他竟然出价了?” “他真是跑腿?” “跑腿能这么有钱?” “跑腿身份是假的吧?不会是哪家的公子去凡间体验生活了吧?” “还真有可能……” 能花八百万万买一件古瓷,绝不是社会底层能做到的,就如好多一夜暴富的拆迁户,他们有钱了就开始潇洒的挥霍,玩车玩名牌,但一次性挥霍八百万,绝无可能! 这一刻,众人看向秦立的眼神又变了。 如果说之前的能力展示,让众人对他恢复了和善,但因为他的身份问题,明显带有一种前辈看待后辈的感觉。 但现在,他们不由得慎重起来。 拥有这样的经济实力,已经站在了他们同一水平线上。 一下子,众人看向秦立的目光,不再是之前的前辈对后辈,而是那种看待平辈同行的感觉。 要说反应最大的,还属金铭锦。 “假的吧!” 金铭锦差点原地蹦起来,吃惊喊道:“你能拿出七百九十万?” 秦立只给了他一个看傻子的眼神。 确实,在这时候,不可能有人敢捣乱,日后还在不在这个圈子混了? 结果就是这个眼神,深深的刺到了金铭锦的心,整个人都呆了,心里唯剩五个字:“这怎么可能!” 一个跑腿,还是租房住的跑腿,竟然能拿出八百万买古瓷? 就离谱! 这时就听秦立道:“咦!对了,你刚才不是说你能买的起吗,你怎么不出价呢?” 金铭锦闻言身体顿僵,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确实有几千万身价,但身价是身价,不代表拥有这么多的现金,他所有的身价基本都在店上了,现金只有两百多万,他哪参与的起啊。 “不用了,我对瓷器不感兴趣。” 金铭锦勉强想了个理由拒绝,心里却在疯狂喊叫:妈的!又懂鉴宝,又有钱,这孙子是特么假跑腿吧! 这已经是秦立第二次打他的脸! 他整个人,心态都快崩了! 第四十四章 二十万,好多钱呢…… 乾隆仿墨彩木纹山水画笔筒最终还是没能达到刘姓老者的心里价位。 经过一番角逐,秦立出价最高,830万,没人再和他竞争。 秦立看向刘姓老者。 刘姓老者神色黯然,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同意售出。 秦立当场与刘姓老者进行了交割。 金铭锦看到秦立竟然真拿出了830万,心里又是一阵狂叫,特么的,就离谱!他只是一个跑腿啊! 此时的他心里很清楚,之前自己使出来的手段至此已经差不多失效了。 无他,一个有鉴定能力、还资金雄厚的年轻人,哪怕他真的只是一个跑腿,也无人敢随意得罪。 果不其然。 唐布衣第二个叫的就是秦立,说他不是带宝贝过来了吗,既然已经上前面来了,干脆就你第二个吧。 秦立欣然同意。 前两轮的发挥已经让他破了局,此时再拿出来,不说卖出高价,最起码正常价可以达到了。 于是,他打开背包,先掏出了那口青铜尊,摆在了展示架上。 “春秋青铜尊,预期价我就不说了,诸位要是能瞧得上,价格合适就成。有兴趣的可以上前来查看。” 结果秦立这话刚落,金铭锦就愣住了。 青铜尊? 不是青铜杯吗? 那天他把注意力全都放在像是杯子的青铜器上了,这件青铜尊完全没留意到。 只是,这年头玩青铜器的人实在太少,收藏青铜器的藏家也少的可怜,大部分人听了秦立的介绍都兴致缺缺,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玩家上前查看。 唐布衣见场子有些冷,装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走上前去,结果只一眼就惊呼道:“我去!竟然是蚕桑纹尊!” “南湖博物馆就收藏着一款同类青铜尊!看品相,这款青铜尊比南湖博物馆的那款还要好!” “你小子从哪寻到的这么好的宝贝?” 此话一出,顿时有几个富商眼睛一亮,连忙携鉴宝师走上前查看。 “没错!确实是蚕桑纹鼎!” “难得发现一尊锈蚀不严重的青铜器!” “百蚕各态,这雕工很精美啊……” “雕刻风格和铸造工艺都符合春秋时期的特点,应该是真品!” “南湖省挖出来的那款蚕桑纹鼎不就是春秋时期的的吗?咱们这里距离南湖省并不远,在古时候大部分家庭还都养蚕……与时代背景相符,看来是真品无疑了!” “虽然青铜器市场热度不高,但历史意义重大,有很高的收藏价值,如果价格合适,可以买下来……” 众人议论纷纷,除了真对青铜器无感的玩家,其他人均有了出手的想法。 看到这一幕,秦立终于松了一口气,朝唐布衣拱手一礼,“唐老,交给您了。” “好说。” 唐布衣含笑点头,待得他人归位,他响搥一敲,道:“有兴趣的都查看完了,大家伙都知道青铜器如今的市场行情,正逐年上涨,不论是投资或者收藏,都是个很好的选择。有兴趣出手的可以叫价了。” 话音刚落,便有玩家举手示意,“我出二十万。” 以如今青铜器的市场价值,二十万的价格绝对不低,已经算是高价。 可不想,他这边话音还未落, 便有富商举手道:“我出四十万。” 这个价格已经是市场价值的两倍! 秦立顿时高兴起来,没想到这交流会的价格是如此的给力。 可让他震惊的是,价格不但没停在这里,反而水涨船高! “我出五十万!” “六十万……” 随着两个富商的出手,其他富商也纷纷叫价,很快,蚕桑纹鼎的价格便被叫到了七十万,但仍有两个富商你五万我五万的往上加着价格。 不光众玩家看的目瞪口呆,就连秦立本人都看的目瞪口呆。 这价格已经完全与市场无关了! 最终,一名身材消瘦的富商,直接将价格叫到了一百万,并对另一名富商拱手抱拳:“魏兄,小弟购买此鼎有大用,还请高抬贵手,过几日富豪大酒店小弟摆上一桌,权当谢礼。” 另一名富商淡淡瞥他一眼,“不早说,老子还以为你小子有俩钱烧的,打算跟老子较劲呢。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老子就卖你个面子,把蚕桑纹鼎让给你吧。” “多谢多谢。” 瘦削富商再次高兴拱手。 唐布衣见无人再加价,当即响搥一敲,为这次的交易画上了终止号。 金铭锦看的都要气死了,心说这个死跑腿也太幸运了,一件蚕桑纹鼎竟然卖了百万……这些富商都是傻子吗!二十万的东西竟然花百万……脑子被驴踢了吗! 奈何这话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根本不敢说出嘴,不然他在圈子里就没法混了,阴着脸坐在那生闷气。 但他心里很清楚,这个青铜器的场子被这些富商炒热了,接下来,秦立再拿出那件青铜杯,肯定能卖出高价! 这么一想,金铭锦气的差点吐出血来! “秦兄弟,日后再有了这类收藏价值比较高的古玩可以直接联系我。” 在交割的时候,那名富商笑容满面的给了秦立一张名片,很显然,他对买下的这方蚕桑纹鼎很满意。 秦立很诧异,他们这些富商花数倍价格购买市场价值并不高的青铜器做什么? 但手上动作不慢,双手接过名片,看了一眼,江州园林设计开发有限公司董事长——周正强,当即客气道:“周哥请放心,日后有了好东西保证联系您……” 很快,手机收到了银行发来的短信:百万入账! 而随着交割完毕,富商归位,唐布衣当即就要宣布下一个,可秦立却阻止了他,“唐老,小子还没完,还有一件青铜器要售。” “那你继续。” 唐布衣笑着顺势走到一旁。 秦立当即打开背包,将他看好的看似像是杯子的青铜器拿出来,去掉外面包裹的棉布,放在展示台上,笑着对众人说:“这件青铜器就是金老板口中的那件青铜杯,前两天,他打算二十万买下来……” 说到这,他望向金铭锦,讥讽一笑:“二十万,好多钱呢……” 任谁都能听的出来,他是在嘲讽金铭锦有眼无珠,不识有钱人。 下方的金铭锦一声闷哼,心中狂骂:这孙子,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脸色越发难看了,阴沉的几欲滴出了水来! 第四十五章 你看,我的古董远远不止二十万 秦立虽然很想继续嘲讽金铭锦,但时间不允许,且时机场合都不太对,便停止了言语攻击,继续向众人介绍像是杯子的青铜器。 “这件青铜器的具体情况我就不介绍了。我只能说,历史价值重大,研究价值重大!请诸位上前一观。” 其实他不是不想介绍,而是实在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啥。 虽然金铭锦管它叫青铜杯,但他本能感觉不对,因为上面的那六行59个钟鼎文,谁家杯子上刻钟鼎文? 完全不像话吗。 不过,这种虚头巴脑的话顿时引起了众人的兴趣,历史价值重大?研究价值重大?能称的上这种盛赞的青铜器可不好找。 除了金铭锦,不管对青铜器有没有兴趣,几乎所有人都走上前来查看。 就连陈老都走了过来。 虽然他老人家对于收藏青铜器没兴趣,但研究过,只看了一眼顿时一声惊疑:“这件青铜器…… ‘燕客’铜量?” 众人闻言大惊,“陈老,你确定是燕客铜量?” 秦立听得心里一愣,“燕客铜量?这是啥东东?” 不光他不知道,那些富商也不知道,不由问旁边的鉴宝师。 有鉴宝师解释道:“燕客铜量又叫楚国铜量,是古代楚国的一种量器的标准器,铭文内容涉及到赋税征收、俸禄发放等,无论文字多少,还是所记载内容为何,都以此铜量最为珍贵。因为它代表着一国量器之标准!” 那些富商闻言恍然大悟,眼中顿时露出了精芒,如果这件铜量是真的,那收藏价值还要高于之前的那件蚕桑纹鼎!这样的宝贝要是落在自己手里…… 秦立则惊了,他死都没想到,这个青铜杯来头竟然这么大!且如此珍贵! “妈呀!我这还真是捞到大鱼了啊!” 秦立的心脏,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起来,想压下去都做不到,完全不受控制!整个人都快懵了! “跟南湖博物馆收藏的那款燕客铜量很像,不论是造型、还是铭文风格,应该就是了!” 陈老一脸凝重道:“这东西市场价值放在一边,不论收藏价值,还是研究价值,绝对是最顶级的那种!” 说到这,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可惜我对收藏青铜器不感兴趣,不然我死也要拿下!” 独坐在座位处的金铭锦闻言顿时一副吃了屎的表情,别提多难看了。 毫无疑问,经陈老这么一说,但凡想要购买此铜量的玩家或者富商,必起争夺之心,竞价上头之后,铜量怕是要卖出天价! 果不其然。 几个富商和那些玩家,眼见陈老退出了竞争,脸上都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还不待唐布衣组织,就见之前买了蚕桑纹鼎的周正强周富商高声喊道:“这件铜量我有大用,还请诸位卖我一个面子,日后必摆上一桌感激各位。秦小友,这件铜量我愿意出五百万,卖不卖?” 他直接将铜量拉出了市场价值范畴,给出了一个天价! 那些倒腾古玩的店老板们闻言顿时一阵无奈,跟富商比钱多,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一个个唉声叹气的走回了座位,直呼没办法,抢不过,望洋兴叹! 而那些富商们就不惯着周正强了。 一人道:“巧了,这件铜量我也有大用,还是让给我吧,我愿意再加一百万。” 另有人道:“我出六百五十万!” “七百万……” 价格一路水涨船高,你争我抢,竞争十分激烈。 价格一度来到了九百万! 而就在此时,一个姓钱的富商站了起来,直接把价格提升到了八位数:“一千万!” 这个价值已经远远超出了青铜器市场价值的几十倍! 其他富商明显认识此人,且有些忌惮他,一阵纠结后,最终无奈放弃。 “多谢诸位割爱。” 钱姓富商显然知道那些人是在给自己面子,拱手一礼,然后走到秦立身前,“小兄弟,日后再有这种珍宝尽管联系我。” 话音刚落,便有手下从花植一侧跑出,一脸恭谨的递给秦立一张名片。 华鼎投资有限公司执行董事——钱建国。 秦立顿时咋舌,难怪那些富商都忌惮此人,不是这人实力有多强,而是他背后所代表的势力,乃是江州商业银行以及多个财力集团! 在场的富商哪个用不着钱? 因此,只能忍痛割爱! 背景的力量,就是这么强! 秦立虽然知道如果不是此人插一手,铜量的价值恐怕还能继续往上涨,但卖了一千万的天价,他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一定一定。” 秦立接过名片,很是客气的回了一句。 待交割完毕,秦立的个人资产瞬间来到了一千四百多万。 而从他得到佛指舍利到现在,才仅仅过去十一天! 十一天,一千四万多万…… “这特么真是在捡钱啊!” 秦立心中无限感慨。 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也能成为千万富翁! 而金铭锦,此时,整个人都麻了。 他早就看出这件青铜器为燕客铜量了,要不然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秦立,想要买下来。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铜量竟然卖出了一千万的价格! 这要是成功买下来,转手就是九百多万的利润! 光想一想,他心都如刀割一般疼痛。 “我的钱啊!” “这本该是我赚到的钱啊……” 金铭锦满眼悲愤,双拳紧握,指甲刺进了血肉里都没感觉到。 “秦小有,还有宝贝吗?” 唐布衣见交易完毕,很是及时的问道。 “没有了,多谢唐老给小子展示的机会。” 秦立抱拳行礼,是真心的,如果不是唐老组织这场交流会,他的铜量哪怕收藏价值再高,研究价值再大,也不可能卖出天价! 毕竟,青铜器的市场在那摆着呢。 “不谢不谢,都是为了古玩圈的壮大,应该的。” 唐布衣含笑回复,而后伸手示意秦立可以回座位了。 只是,秦立并没有老老实实的走回去,而是特意走到金铭锦身前,拍拍金铭锦的肩膀,脸上的笑容说不出的讽刺:“你看,我的青铜杯卖出去了,且价格远远不止二十万……” 唰! 金铭锦的脸当即变的就跟死了娘一样难看! 这已经是秦立今天第四次当着众人的面故意打他的脸了! 他整个人几乎都要裂开了! 第四十六章 隋代镶金玉质杯 “你没完了是不是!这是第几次了?你当我好脾气是不是?” 金铭锦阴着脸说道:“我告诉你,做人不要太过分!” “你看看你,我只是告诉你一声,你说你着什么急啊,至于吗……” 秦立笑着回了坐处,只是那笑容落在金铭锦眼里是如此的讽刺,整个人都气得直发抖。 众人看看秦立,又看看金铭锦,脸上均露出了古怪之色。 他们算是看明白了,这俩人不对付,且较上劲了。 想一想就能知道原因。 金铭锦打算以二十万价格买下秦立的楚国铜量,这种高踩低买的情况在古玩圈很常见,算不得什么。 奈何金铭锦不识真面目,以为秦立只是单纯的一个跑腿,所以当时的态度不太友好,导致惹毛了秦立。 怎么说呢。 这事儿要怪也只能怪金铭锦有眼无珠,识人不明,错把真君当凡人。 不过,经过这二人一连串的针锋相对,众人总算对秦立有了初步的了解,这人小心眼,千万别被他记恨上,不然他总会把握时机对你进行打击。 虽然这种打击死不了人,但它恶心啊! “金铭锦也是倒霉,竟然惹上他了。” “谁能想到一个有钱的主儿竟然闲的蛋疼去干跑腿玩?且还是租房住?搞不懂,真心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跟我们当初真不一样了……” “唉!金铭锦是倒了血霉啊……” 众人议论纷纷,但大多只是当做笑话来看,并没有放在心上,随着唐布衣再度上前主持,交流会继续。 展示台上每逢出现新的物品,秦立都会上前查看,倾听其他鉴宝师的意见,还特意会用金手指摸一下古董,记一下脑海中出现的画面。 买不买的无所谓,关键是储备古董底蕴。 这对他日后鉴宝有很大的帮助。 而陈老随着第一件古玩入手之后,就再也没表现出过兴趣,大多数都是在跟旁边的玩家或者富商聊天,只有碰到感觉不错的才会上前查看,但一直没给过秦立提醒。 他不买,秦立就更不可能买了。 不说这里的古玩买回去赚不到多少钱,单说他过来的目的就不是买东西,而是卖那两件古铜器,如今大愿得成,心里一片轻松,只当是学习。 谁曾想,造化弄人。 当第七件古董被卖主放到展示台的时候,他注意到上前查看的金铭锦,表情有些细微变化,似是窃喜,但很快就装作没事人一样,一脸严肃,好似正在考究。 尽管这一丝表情变化维持的时间很短,但仍被秦立捕捉到了。 此时,展示台上的是一口镶金玉质杯。 杯高4厘米,口径6,底径3;大直口,平唇,略向外折,深腹下部微收,平底假圈足;内外口沿镶嵌一周宽0.5厘米的金边。 整体造型简练、朴素。通体光素无纹,琢磨精细,抛光细致。 玉质温润而有柔和光泽,金玉互为衬托,黄白相映,显得富丽堂皇而又高雅,制作很精美。 或许是土中埋藏的时间比较久,杯身上有一定的土沁,呈丹红色,看起来像是浓妆淡抹的连绵大山,又似山中迷雾半遮掩,似真似幻,似虚似实,给人一种朦胧的美感。 此时,展示台前有十来个人围观,或疑惑,或思索,或犹豫,或纠结,或胸有成竹。 显然,有的人不知道,有的人不确定,有的人则心里已经有了结果。 “风格挺素,有点像是宋朝时期的审美。” “确实,宋代瓷器以素为美,这个玉质杯比较符合当时的审美特点。” “金镶玉技术虽然在春秋时期就已经出现,但结合的如此天衣无缝,恐怕是唐朝之后的事儿了,根据土沁程度来看,恐怕真是宋代的……” 几个鉴宝师议论完,纷纷看向金铭锦,“老金,你怎么看?” 金铭锦的专业是玉器,虽然他之前连续被秦立打脸,但在本专业方面,他的能力还是比较令人信服的。 却见金铭锦点头道:“你们分析的很有道理,宋代八九不离十。” “既然老金说是宋代的,那肯定是宋代的了。” “没错,老金其他方面或许不出众,但玉器方面他要说第二,在江城无人敢称第一。” 秦立却心中狐疑,真是宋代的? 于是,他用左手摸了一下镶金玉质杯。 金铭锦看到他的动作,还以为他是在鉴定,不屑道:“可笑!你还真以为自己全能啊,什么都能鉴定一下?” 他不认为秦立在玉器这方面也有精深的研究,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懂瓷器,又懂青铜器,再懂玉器,那岂不是要上天? 他不认为秦立能看出什么来。 他哪里知道,秦立确实没有研究过玉器,也确实看不出什么东西来,但他有金手指啊! 瞬息间,脑海中出现了一幅黑白画面。 画面中,一个金碧辉煌的房间内,一名身穿百姓长袍的瘦弱男子,手持雕刀,在一块白玉上上进行雕刻。 这种场景很寻常,看不出什么来,但房间内还有宫女和武士。 宫女穿半臂(即短袖衣套在长袖衣的外面),下着十二破裙(为一种大下摆的长裙),发式上平而较阔,如戴帽子,如三层云重叠、额部鬓发剃齐,好似做了开额。 而那武士,身穿大袖襦、大口缚袴,虎皮裆铠、靴子,头戴介帻,右手执双环刀,嘴唇上下皆有胡须,如同两条平行线。 “我尼玛!竟然是隋朝的!” “还是在皇宫里干活……看来这个镶金玉质杯是给皇家成员的。” 秦立通过武士的胡须,和宫女穿的裙子样式,分辨出了朝代,心里震惊不已,要知道,能被召进皇宫给皇家做玉器的玉器匠人,绝非泛泛之辈。 可见,画面中的玉器匠人十有八九是个玉雕大师! ”难怪金铭锦会窃喜,原来是大师名作!“ 秦立心中冷笑不已,这金铭锦还真不老实,故意跟人说是宋代的,怕是抱有捡漏的心思。 “可惜,你遇到了我!” 秦立当即决定,与金铭锦进行争夺。 第四十七章 我还没发力,你就不行了…… 不过,秦立并不知道这个玉质杯的大概价值,于是跑到卫生间给陈老发消息:“陈老,展示台上的镶金玉质杯你感兴趣不?” 陈老看了消息后,当即明白,这个镶金玉质杯有问题,但他只收藏瓷器,子冈牌买来只是为了佩戴,暂无收藏想法,于是回道:“没兴趣。怎么了?” 秦立回:“那个玉质杯是隋代的,应该是个玉雕大师的作品,我现在不知道它的市场价值。” 陈老想了想,回复道:“隋代能称为玉雕大师的好像就一位,名叫何通,《隋书》中有记载,只三个字:善斫玉。如果是他的作品,考虑到时代背景,以及其历史价值,应该在五百万左右。再高就不值了。” “懂了。” 秦立立马回了院子,就见金铭锦对展示台前的几个鉴宝师郑重抱拳,谦卑说道:“诸位,你们也知道,我是专研究玉器的,这么多古董我一直没举价就是等着买玉器呢。见到这枚玉质杯,小弟实在欣喜,诸位可否能给金某一个面子,将此杯让于我?” 宋代玉质杯虽然不错,但宋代最为珍贵的还是瓷器,听闻此言,几个在展示台前的鉴宝师当即表示退出,不与他争抢。 金铭锦大喜,连连作揖,感激道:“容小弟日后摆上一桌,小弟定当敬谢诸位!” “好说好说。” 几个鉴宝师纷纷笑着回了座位。 唯有秦立没有动弹地方。 金铭锦面色顿沉,“你怎么还在这里?” 秦立笑道:“巧了,这个玉质杯我也很喜欢。” 金铭锦眉头当即一跳:“就是一杯子,有什么好喜欢的,你又不收藏,买去有什么用!” 秦立笑道:“我留着玩不行啊。” 金铭锦眉头再跳,强忍着怒气,道:“是,之前是我不对,不应该跟你高踩低买,更不该对你说一些过份的话,我向你道歉,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别再搞我了行不行?你今天已经搞我多次了,就算心里有气也该解开了吧。” 秦立仍是那副笑容,“你想多了,我只是单纯的喜欢这个杯子。” 然而这副笑容落在金铭锦眼里,却是如此的刺眼,他笃定秦立是在给自己添堵,而不是真想买这个杯子。 “给个道歉的机会行不行?日后我摆一桌,单独请你!”金铭锦为了拿下这个镶金玉质杯,不得不向秦立低头,声音都有些低三下四。 秦立却依然是那副笑容,“我都说了,你想多了,我只是单纯喜欢这个杯子,没恶心你的意思。” 金铭锦气的差点破口大骂,强忍着才没骂出声,抱拳道:“给个面子行不行?日后金某必有重谢!” 秦立却不为所动,笑道:“你的面子值几块钱?” “这么说,你非要跟我争喽?” 金铭锦咬牙切齿道,他心说,有这孙子给我捣乱,这个杯子今天怕是便宜不了了。 结果秦立还没开口,注意到他们这边动向的卖主,赶紧停止了与唐布衣交谈,跑了过来,“二位都想要这个玉质杯?” 卖主是个当铺的老板,显然不知道这个玉质杯真正价值,主动介绍道:“这个玉质杯是别人当给我的,现在当期已过,所有权已经属于我了,你们要是真心想要,差不多的价格就行,都是一个圈子的,日后有的是机会合作。” 显然,他并没有将这个玉质杯放在心上,只是拿过来凑事儿的。 金铭锦当即道:“我给你二十万,你直接卖给我行不行?你也知道我在圈子里的名头,专攻玉器,这个玉质杯我很喜欢。如果你卖给我,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你需要玉器,尽管来找我,一律给你打七折!” 秦立丝毫不让,“生意就是生意,谈什么感情啊,哪有钱来的实在。我出二十五万。” 金铭锦当即怒目瞪向秦立。 当铺老板立马明白了,本来就针锋相对的二人这是又杠上了。 不过,他乐得如此,能多卖一点是一点吗。 至于人情…… 人情哪有现金拿在手里热乎。 于是就听他笑道:“既然二位都喜欢,那就按规矩来吧,价高者得!” 金铭锦深呼一口气,强忍着怒气道:““我出三十万!” 秦立依旧是那副淡淡的笑容,“三十五万!” “四十万!” “四十五万!” “五十万……” 二人争锋相对,互不相让,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将玉质杯的价格哄抬到了一百五十万,就这,仍然没停,仍在继续向上加价。 在座椅那边的众人看到这一幕,有不少人手捂额头,无奈道:“秦小友心眼还真是小啊,这又给老金添上堵了。” 有人笑道:“金铭锦得罪了秦小友,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啊!” 还有人笑道:“秦小友岁数小,容易上头能理解,但我没想到,老金都那么大岁数了,竟然也上了头!二人今天看来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了,倒是便宜了老张……” 众人闻言顿时一阵哄笑,完全把二人的争锋当成了乐子。 这时,二人的竞争也到了关键时刻。 金铭锦的钱要到顶了,他卡里只有两百三十万。 金铭锦一咬牙,直接往上加了三十万,脸上却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两百三十万!你再加!” 他的眼神好似在说:你敢加我就敢撤!你不是想给我添堵吗,我让你功亏一篑,自己跳进自己挖的火坑里! “你这手段也太小儿科了,假的不要太明显。” 秦立讥讽一笑,伸出一个巴掌:“两百三十五万。” 金铭锦的笑容当即僵在了脸上。 对方没上当,还讽刺了他! “好!你好的很!我记下你了,咱们走着瞧!” 金铭锦气的肝疼,阴着脸说了句狠话,转身便朝座位走去。 “诶~你这就不往上加了啊?你该不会是没钱了吧?” 秦立阴阳怪气道:“你不是说你千万身价吗,才这么点现金是怎么做到如此脸大的?我这还没发力呢,你就认输了,老金同志,你不行啊……” 噗! 金铭锦脚下一个跄踉,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气晕过去。 “姓秦的!算你狠!” 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五次被针对,被打脸了。 想他金铭锦,堂堂玉雕协会的会员,名声在外,到底不被人尊敬有加?可今天…… 脸面几乎都要被踩进九千九百九十九丈深的臭泥沟里去了! 他整个人都麻了,心里悲呼:何至于此啊! 第四十八章 这本该是我的钱啊 “秦小友真是大气!这个镶金玉质杯您收好!” 交割玉质杯的时候,当铺老板已经将秦立当成财神爷了,脸上的笑容几乎都要笑成了一朵花。 本来他今天拿玉质杯过来只是为了凑事儿,能卖出三十万就谢天谢地了,谁曾想,因为两个人的顶牛竟然卖了235万! 如果不是秦立岁数太小,当铺老板这会儿称秦立祖宗的心都有了。 这一刻的秦立,在他心里的地位直线上升,已经不下于陈老,成了他心中古玩圈的第二冤大头! “不谢不谢,我就是看不惯某人嚣张。钱是什么,王八蛋而已,花完再挣吗。” 秦立当然没好心给他科普玉质杯的真相,笑呵呵回了座位。 刚坐下,旁边座位上的玩家就一脸苦笑道:“秦小友,这可是两百三十五万啊!我知道你不差钱,但两百三十五万买这么个破玩意,也太亏了。” 还不等秦立说啥,另一边的玩家则乐呵呵道:“年轻吗,不气盛那还叫年轻人?不过,经此一事儿,秦小友的名头绝对打响了。” 秦立好奇问:“什么名头?” 那人道:“人傻钱多冤大头。” 秦立:“……” 不过他知道对方只是调侃着玩,也没往心里去,跟着一块乐呵,这倒是让旁边的玩家直点头,小伙子性格还不错,开的起玩笑。 但有人不这样认为。 这些玩家不是开古玩店的老板,就是像秦立这种单蹦的包袱斋,不过因为在圈子里时间长了,基本互相都认识。 因此,有玩家对秦立针对金铭锦一事儿,提出了不同意见,甚至语言略显冷淡。 有人道:“秦小友,我知道你和金铭锦有过节,但你三番五次对其进行针对,这就有点过了。都是一个圈子的,何必呢!” 有人点头附和:“确实,冤家宜解不宜结吗,完全没必要啊。” 还有玩家冷哼道:“花两百多万就为了打脸,秦小友的心性还真是睚眦必报,日后若是因为古玩与我等起了争执,我等岂不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秦立心中顿凛,自己这是做的过头,引起他们的同仇敌忾了? 人们总是喜欢同情受害者,这是共情心理。 秦立心中明白,如果自己在这些玩家的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对日后在古玩圈发展很不利,于是马上开口解释:“诸位前辈该不会真的以为我竞买这个玉杯是为了打金老板的脸吧?” 如今玉杯的所有权已经属于秦立,就算他揭露真相也没事儿了。 另外,还能顺便恶心一下金铭锦,何乐而不为呢? 众人闻言一愣,“难道不是?” “哪有人为了面子不计代价的向外撒钱?” 秦立笑着摇头,“就算是那些臭名昭著的富二代也不会傻到这么做。我身价不菲,却干着跑腿的工作,从来不嫌辛苦,诸位认为我比那些无所事事的富二代如何?” 众人再度愣住,是啊,一个肯吃苦的富二代怎么会愿意当傻子? 这完全不符合逻辑啊。 突然,有人惊醒道:“您是说……那个镶金玉质杯有猫腻?” 秦立含笑点头,“那件镶金玉杯可不是宋代的,而是隋代的。” “什么!隋代的?” 这话一出,当场惊动所有人。 “真的假的?” 这是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 要知道,宋代和隋代的玉器,价格可差老了。 一瞬间,所有人都围了过来,让秦立将那枚玉杯拿出,供大家再细看一番,就连唐布衣,本来准备组织下一轮的,但看此情况,也连忙奔了过来,上手查看。 唯有两个人没有动弹地方。 陈老手里端着一次性纸杯,老神在在的喝茶。 金铭锦坐在原地,神色阴沉的很,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从风格上看不得出来,不过隋代玉器确实也比较素,跟宋代喜好的风格近似。” “看土沁颜色,肯定是宋代以前。” “但这些都无法分辨啊……” 当即有人问秦立:“秦小友,你是从哪看出来它是隋代的?” 秦立心说我当然是从脑袋里看的,只是这话没法说出嘴,金手指的特性也没法跟人解释,但除了脑海中看到的这些,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在这时候,陈老为他解了困:“隋代玉器属于低谷期,因金银显贵,因此金镶玉工艺在当时得到了巨大的发展,不过玉石在当时背景下一般都是偏重实用性,出现金镶玉的玉杯就很正常了……” 他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刚才大家有一点说的不对,确切的说我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我仔细想了想,唐代金镶玉作品一般偏重华丽,宋朝的金镶玉技术是在唐代的基础上发展的,因此,即使宋代审美好素,但从逻辑上来讲,也应是华中见素,而不是纯素。另外,” 他又说道:“我刚才记起了一件事儿。57年长安出土的李静训墓。当中的陪葬品中不就有一件镶金玉杯吗。我之前看过这件玉杯了,仔细想来,两件几乎一模一样,可见,隋代无疑!” 他笑了笑,又道:“另外,如果我所料不错,这款玉杯和李静训墓中的那款出自同一人之手,只不过那只保存的更好,没有丝毫土沁罢了。” “什么!” “竟然跟长安博物馆的那款玉杯出自同一人之手?那岂不是说,这个玉杯乃是皇家用品,且出自大师之手?” “隋代能成为玉雕大师的,好像只有何通……我去!竟然是何大师的作品!这可太少见了!” 陈老虽然不是政途中的专业研究员,但他的水平众人还是信服的,丝毫不比那些专家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他老人家就是靠古玩起家的。 不过,众人还是下意识往金铭锦所在地方看了一眼。 在场的,要论玉器研究,他说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哪怕陈老也不行。 然后众人就看到,金铭锦脸色难看的要命,再联想到之前跟秦立如同打了鸡血般的竞价…… “妈的,还真的是隋代宫中物啊!” “隋代玉器较少,再加上是出自何大师之手,那这件镶金玉杯的历史价值就高了,别说两百万,就是三百万四百万买了都有的赚!” “难怪秦小友当时非要跟金铭锦死杠,我当时还以为他年轻气盛,弄了半天是因为有漏可捡啊!” 众人惊呼,再次看向秦立时,眼神又变的不一样了,心中充满了震惊,如此年轻,便有如此眼力,如果再给他成长几年,在鉴宝方面谁还能是他的对手? 之前,他们对秦立的态度哪怕变了,看秦立的目光也只是平视,但此时此刻,却起了主动结交的心思,无形中将自己的地位又落了一个档次! 而就在此时,唐布衣大声道:“秦小友,这枚镶金玉杯能否割爱?我愿意出五百万!” 话音刚落,独坐在远处的金铭锦,双拳蓦然握紧,眼神极为不甘,充满了愤懑! “竟然直接出价五百万!” “五百万啊!” “这款镶金玉杯,本该是我的!这钱本该是我挣啊……” 这一刻,他的心都在滴血! 第四十九章 你竟然拿假货来骗大家? 和金铭锦同样心情的还有当铺老板。 本来他心里想的是,今天真高兴,遇到两傻子斗气,把几十万的玉杯硬生生抬到了两百多万,还有比这更傻的吗? 但此时…… “自己竟然还把他当成冤大头,原来,我才是那个冤大头啊!” 当铺老板欲哭无泪,奈何古玩界有买定离手的规矩,也只能认命,眼睁睁看着秦立连竞价都没举行,直接答应了唐布衣的交易请求,当场与唐布衣完成了镶金玉杯的交割。 当铺老板只觉自己的心都快裂开了。 金铭锦更是心痛的全身都在发抖,心中大骂秦立不是人,竟然抢自己的财路! 待镶金玉杯的事情尘埃落定,众人归位,之前对秦立言语不太和善的几个玩家纷纷开口道歉。 “秦小友,抱歉,是我误会你了……” “唉!想不到心胸狭隘的竟是我自己……秦小友,请多保函!” “孟浪了,是我孟浪了……秦小友,改日我摆上一桌,专程为你道歉!” 秦立当然知道这是和众人拉近关系的机会,丝毫不以为意,不断安慰众人:“诸位前辈千万莫要这么想,都是为了古玩圈,这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相对于这边的和谐。 对面的气氛就有些剑拔弩张了。 “金铭锦,你什么意思!” 之前跟金铭锦达成协议的几个玩家则怒气冲冲的盯着金铭锦。 “明明知道是隋代玉杯,却故意说是宋代的,你有意思吗?” “想独吞大漏能理解,但你这欺骗我等的行为,实在令人不齿!” 如果说,金铭锦只是单纯的想要捡大漏,瞒着众人不说,众人也不至于生这么大的气,毕竟,古玩这个行业是靠眼力吃饭的。 关键是你特么别打感情牌啊! 为了独霸玉杯,竟然利用感情牌让人退出竞争…… 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幸好秦小友识破了你的诡计,不然今天真就让你这个小人得逞了!” “可以啊金铭锦,你竟然把算计丢到我们头上,当老子好欺负是不是?”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金铭锦这一瞬间就被千刀万剐了。 “诸位,你们误会我了,我真没看出来。” 金铭锦被他们盯得头皮发麻,冷汗津津,硬着头皮解释:“我只是单纯的喜欢那个玉杯,真没算计诸位……” 可几个玩家根本不信他。 “你骗鬼呢!如果没看出来,你会跟秦小友抬价?” “真当我们是傻子呢!” “本来我们以为秦小友是在针对你,我们还对其没有好脸色,实在没想到,你金铭锦竟然是这种恶心小人,实在太令人失望了!” 你一言我一语的,把金铭锦骂的狗血淋头。 金铭锦可谓一个脑袋两个头大,但为了挽回自己的信誉,只能硬着头皮嘟囔那句话:“我真没算计诸位,我是真的没看出来啊……” 然而,任他说的天花乱坠,这一刻也再没人相信他的话了。 金铭锦心里很清楚,自己从这一刻开始,在古玩圈里,最起码这个圈子里,怕是再也找不到朋友了,不由欲哭无泪:“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 秦立看到这一幕,高兴的差点笑出声来,幽幽说道:“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所以说啊,这人啊,一定要做个好人,千万不做亏心事儿,不然连老天都看不过去……” 这阴阳怪气的声音顿时让金铭锦如遭重击,奈何无力反驳,憋屈的差点吐出血来。 看到唐布衣走到了展示台前,他连忙主动站起:“唐老,下一个我来吧。” 旁边的几个玩家时不时斜瞥他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谩骂,这让他坐立难安,感觉暂时还是离开那里,避避风头的好。 “行啊,你上来吧。” 唐布衣绝对是个老好人,尽管心里也不喜金铭锦的行径,但他知道该如何维护这场交流会的正常进行,从大局方面考虑,他同意了金铭锦的请求。 金铭锦拿出的是一款五彩盘,口径20厘米,底径11,高4厘米;尖唇,敞口,折腹,圈足,盘内的口沿有对称网状米格纹,网状米格纹间绘有纹饰;内底有荷花、鲤鱼、水塘、水草等图案;盘底有花样款,外部双蓝圈。 这个五彩盘是典型的釉上彩,色彩为红、黄、绿、黑及蓝。 所谓釉上彩,即表绘。 里绘为釉下彩。 釉下彩是指在生坯上直接进行创作,只需用色料画完后上釉,再经1200℃—1300℃左右的窑火烧成就可以了。 如果是在素坯上画釉下彩绘,则是先把泥坯用800℃烧成素坯,画完、上完釉之后再经1200℃至1300℃左右的窑火烧成。 釉上彩则先用1200℃至1300℃左右的窑火将生胚烧成白瓷坯,用色料画好彩画装饰后,再用800℃进行二次窑烧。 釉下彩最早雏形可以追溯到宋代,一直延续至今。 釉上彩则是在明代从釉下青花彩绘的基础上所创造出来的。 陶瓷彩绘基本就分这两大类,釉上彩和釉下彩。 而五彩则为明清时期景德镇窑的新品种,由宋元釉上加彩的基础上发展而来。明代彩料中无蓝彩,需用蓝色表现之处,皆以青花代之,称“青花五彩”,成为独特的时代特征,以嘉靖、万历五彩为代表。 直到康熙时期,才有了纯正的五彩。 五彩并非就五种颜色,而是泛指。 在明清两代,五彩主色调有赤、黄、绿、蓝、黑、紫。 却听金铭锦介绍道:“这款五彩盘乃是清代早期制品,可以看出有继承明代制瓷特点,又有清五代的制瓷风格,可以说具有承上启下的作用。虽然此五彩盘并不精致,也非明贵珍品,但具有制瓷工艺发展进程的历史研究价值,且极为难得,全华夏至今发现同类时期的瓷器绝不超过百件,因此它多少也算的上是珍宝……”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然后一咬牙,又说道:“我发誓,之前那款镶金玉杯,我真的没看出其具体年代,只是单纯的喜欢。诸位真的误会我了。特别是之前与我达成约定的几位。如果你们实在气不过,这个五彩盘我愿意低价出售,只要给我十万块的本钱即好,只当做是我的赔礼!” 像这种具有承前启后、拥有研究价值的稀少五彩盘,在市场上最起码也价值百万左右。 金铭锦为了捞回自己的信誉,或者说是能继续在这个圈子待下去,可谓下了血本。 众人闻言无不动容,再次看向金铭锦的时候,眼神变的柔和了不少。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只要不是伤天害理,古玩圈的玩家们宽容度极高。 而就在这时候,秦立起身走上了前去,“真的是清代早期的吗?这个时期的瓷器可不多见啊……” 他还是头一次碰到这个时期的瓷器,当然要为自己的‘数据库’增添数据。 只是,当他用左手食指碰到五彩盘的那一刻,脸色顿黑:“你搞什么!拿个赝品来哄弄大家,很好玩吗?” 脑海中出现的黑白画面,场景赫然是现代工厂! 第五十章 原来小丑是自己 黑白画面中,一个个身穿工作服的画师正手持画笔,对那些已经烧制好的瓷器进行‘添彩’,也就是二度创作,在空白处加一些画纹。 不过他们作画的地方是有选择的,不但要与先前的图案和谐共处,画的内容也要与先前的画相匹配。 而眼前的这个五彩盘,在画面中,盘中央本是白瓷,并无花纹点缀,是现代的画师给添上了荷花、鲤鱼、水塘、水草等图案。 等画完后,再有烧瓷工人对这些二度创作的瓷器进行低温烧制…… 金铭锦并不知道秦立已经看到了五彩盘作假过程,还以为他是在故意针对自己,秦立的话刚说完,他眼睛就冒出了火来。 “姓秦的!你还有完没完!” “是!我先前确实对不住你!想以高踩低买的手段低价买下你的铜量,这事儿我确实做的不地道,但这在古玩圈是很正常的事情,你就算有气也早该舒了,我今天可是被你针对多次了!” “你我之间到底有多大的仇怨,让你仍然不肯放过我,如今竟然又诬陷我的五彩盘是假的,你到底想怎样!你我之间的仇怨是永远都过不去了吗!”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秦立此时此刻恐怕早已粉身碎骨了。 “你上那么大的火做什么?” 秦立被他说的也有点不高兴,天地良心,他这次真的没想针对金铭锦,只是单纯的想要增添‘数据库’的数据才上来看的。 谁能想到,竟然是个旧瓷新改的假盘子? 他摊手道:“我只是如实把我看到的说出来,这也有错嘛?” “如实?你明明是在诬陷我,这也叫如实?” 金铭锦气的浑身都在发抖:“你是要逼死我才会高兴吗?” 他一把扯开衣领,“来来来,干脆你一刀捅死我算了!” “不至于不至于,只是鉴定结果有别罢了,真不至于,别生气……” 眼见局势有失控的征兆,老好人唐布衣连忙上前站在二人中央,左右安慰。 下方的玩家们眉头连皱。 他们现在摸不准,秦立到底是真看出问题来了,还是在故意针对金铭锦,毕竟二人的关系不太和睦,有点敌对的意思。 就连陈老这一刻也分不太清,但他心里很清楚,如果秦立是在故意针对金铭锦,那他今天在交流会上的表现就太过份了,不会被其他玩家所喜,更不被这个圈子所容。 一个不分场合、不分时间、没有大局观念的人,哪怕再优秀也无人喜欢。 至于那些富商们则是一脸看戏的样子。 他们并不属于古玩圈,这个圈子里的人打生打死跟他们毫无关系。 他们只是买主。 只要不死人,他们还巴不得这个乐子可以更长久一些。 “唐老,你别劝我!实在是他太过分了,就没他这样欺负人的!” 金铭锦怒声大吼:“今天我非得跟他掰扯清楚!” “他不是说我这五彩盘是假的吗,那就让他说出哪里假来!” “如果这款五彩盘是真的,我也不求你做什么,下次邀请他过来的时候,记得不要邀请我!” “如果这款五彩盘是假的,我金某人二话不说,直接一头撞死在这!从此不给诸位眼前添堵!” 因为盛怒,他的头发都要立了起来,即使众人没在跟前,都能清晰的感受到他心中的怒火,都快要爆炸了。 秦立毫不示弱,冷笑道:“假的就是假的,哪怕你发再大的火,它也是假的,永远真不了!” “哪里假?你特么倒是说出来啊!张口上下牙一碰,信口雌黄谁特么不会,你特么倒是把假的地方指出来啊!” 金铭锦怒喷:“今天你要是指不出来,就滚出交流会!” 秦立也来了脾气:“那我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 他当即指着盘内图案道:“这荷花、鲤鱼、水塘、水草等图案都是后来画上去的,典型的老瓷新改!” “你放屁!“ 金铭锦指着盘子大吼:“整个盘子的光泽完全一致,如果是新绘的图案,完全是两个色儿!” “你才放屁!我看瓷器真假还从来没出过错!我说它是后画上去的,就一定是后画上去的!” “撒谎谁不会!我还说他是明代的呢……” 两个人剑拔弩张,谁也不服谁。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走上前来,“好了,不要吵了,我来看看。” 是陈老。 陈老的专业研究方向是字画和瓷器,从业几十年,鉴定水平绝对足够,他只要不偏袒谁,给出的结果必然是正确的。 而听到他的话,二人的争吵声终于停止,纷纷冷哼一声,别过头去,谁也不看谁,生怕控制不住脾气,得罪了陈老。 陈老这一次看的很认真,不但戴上了老花镜,连放大镜都用上了。 足足观察了十几分钟。 他默不作声的将老花镜和放大镜一同递给了一旁的唐布衣。 唐布衣心知他的意思,戴上老花镜,用放大镜也看了一遍。 唐布衣虽然不像陈老那样爱好古瓷,但玩古玩多年,水平还是有的。 随着他仔细观察,发现,在放大镜的作用下,整个盘子的光泽虽然看起来很一致,但如果仔细对比,会发现盘中央的画纹明显比盘子四圈的画纹颜色更明亮一些。 看完后,唐布衣默不作声的将老花镜取下,问在场的玩家们,“你们还有谁想瞧瞧?” 顿时,有十几位自认为对瓷器研究比较深的玩家走上前来,接过唐布衣手中的放大镜,仔细查看。 但每一个查看完的的,都是默不作声,将放大镜传给别人之后就默默的回了原座位。 没有一个人说出判断结果。 但金铭锦却发现,那些玩家好像时不时就会瞥自己一眼,但没有一个人看秦立,甚至,他们回去之后都没议论这个盘子的真假,都保持着一种静默状态。 金铭锦心头顿时有些发慌,难道是假的?不可能!我买的时候特意仔细查验过,没看出任何问题,甚至去鉴定机构检测过碳十四,时期也能对的上号,不可能是假的! 这时,就听唐布衣道:“小金,我看你好像有些累了,要要回去坐会儿?” 他明明没说结果,但却好似又说了。 金铭锦在古玩圈多年,自然明白他老人家的意思,浑身顿颤,不能相信道:“唐老,哪里有问题?” 唐布衣沉默。 金铭锦不甘心道:“就算死也要让我做个明白鬼吧?” 唐布衣仍未告诉他,但把放大镜递到了他手上,指了指差别位置,示意他自己看。 金铭锦很快就找到了看似作假的地方,差别很微弱,他狐疑道:“这点细微差别,有没有可能是当时画师是两个人,一个着墨重一个着墨浅?” 他说的这个可能也可能存在。 毕竟‘流水线’在宋代的时候就出现了,一人只做一事,一人只负责一部分。 “唉!” 陈老叹气:“其实真正的区别在画法上,盘四圈所用画法是直工直令的画法,每一笔画的都很刻板,而盘中央的画法用的水墨画法,也就是浅绛彩画法,而浅绛彩画法是清末才出现的……” 他拍拍金铭锦的肩膀,安慰道:“毕竟每个人的专业不同,擅长方向也不同,看走眼是正常的事情,不要太放在心上……” 可此时的金铭锦已经完全听不到他老人家在说什么了,如同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直接呆在了原地。 想起之前对秦立说过的话。 “就你这样的小白,还是一个干跑腿的,哪怕靠走运倒腾古玩赚了点钱,但底层就是底层,一辈子都不可能跨阶层而入!” “你现在把青铜杯卖给我,我可以给你一个迈入高级阶层的机会!” “小跑腿,东西赶紧卖完赶紧离开,这里不是你这种底层能呆的地方!” “莫不是以为自己靠走运赚了点古玩钱,就以为自己拥有了鉴赏能力?不要搞笑了好吗,你什么水平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不要徒增笑料!” “像我们这种人的财富,可不是你一个社会底层能明白的。” “可笑!你还真以为自己全能啊,什么都能鉴定一下……” 这一幕幕如同流水一般在脑海中划过。 金铭锦突然苦苦一笑:“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秦立见他状态不对,还真怕他自行短见,那自己岂不是成罪人了?连忙劝道:“我说,没必要啊!虽然你钱不多,专业能力也不够,对于圈子来说也没多大作用,但真不至于寻短见,真没必要!这只不过是个屁大点的小事儿……” 却是将金铭锦说给他的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不过,任谁都能听出他语气里的真诚,他是在真劝解,甚至都有一丝害怕。 但落在金铭锦耳中却是如此的刺耳,深深的看了秦立一眼,“我金铭锦有眼无珠,不识真君真面目,我败得不冤!” “不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以后打交道的机会多的是!到时金某人再领教秦小友的高招!” “告辞!” 再无脸继续在这里待下去,跄踉着身子朝外走去。 如丧考妣! 第五十一章 旧去新生 随着金铭锦的离去,交流会没维持多久时间也结束了。 但秦立的名声却在这一天起来了。 年轻,钱多,专业能力强。 嘴臭,记仇,阴阳怪气一浪更比一浪长。 这是古玩圈所有人对他的印象。 不论好坏,都记住了他。 也是在这一天,古玩圈的所有人都清晰认识到了一个真理,千万不能招惹秦立,不然他会想法设法打你脸,直到让你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为止。 但也有人对秦立的印象比较好。 交流会举办者——唐布衣。 “秦小友,这卡你收着,凡是我旗下的酒店,都可以优先安排,并享受七折优惠。” 等众人离开后,唐布衣笑着迎面走来,递给秦立一张金色的卡片。 上图是一个中式宫殿,有点类似故宫的太和殿。 下面是一排红色的字体:豪庭连锁大酒店。 秦立知道,唐老这是在感谢自己并没有选择竞价,而是直接将镶金玉杯交易给他的感谢,也没有拒绝,笑道:“那小子我就却之不恭了。” “好说好说。” 唐布衣看秦立的眼神很和善:“留下联系方式吧,下次举办交流会,我会让人把请柬送到您手上。” 这是相当于官方承认秦立在古玩圈的地位了。 秦立立马将自己的手机号码跟他说了一遍,而后美滋滋的拎着今天所有的收获,骑着机车赶到了南二环古玩市场。 陈老已经等在店里了。 秦立将银联卡和墨彩木纹山水笔筒放在柜台上,“瞅瞅。” 按照古玩界的规矩,古玩离手再入手,是必须要重新检查一遍的,防止别人以假换真。 以前秦立卖给陈老古玩的时候,他老人家就是这么做的,但凡过手之后,必然会重新检查一遍。 但今天他老人家直接瞪了秦立一眼:“我还信不过你小子?虽然你小子有点贪财,性格也不好,嘴巴也臭,但人品我还是能信得过的。” 秦立当即一脸黑:“我为什么觉得你是在骂我?” “哈哈,那你就这么认为吧。” 陈老哈哈一乐,将银联卡和墨彩木纹山水笔筒收了起来,“我说秦小子,这几天是不是看我给你的那些书了?我感觉你的专业能力比之前强了一点。” “果然瞒不过您老,这两天我确实看了一些关于瓷器方面的知识,不过只看到了唐朝,宋朝以后的都还没来得及看。” 秦立朝他老人家伸出大拇指,一副‘您老人家火眼金睛’的马屁样子。 “德行!” 陈老翻了翻白眼,“一定要努力学,今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如果你的能力不足,那些玩家根本懒得搭理你,只会将你当成冤大头,甚至还有可能会在古玩上坑你。这个圈子就是这么乱,但只要你的水平够高,这一行还是有大有作为的。” 秦立认真点头,今天他深刻认识到了这一点。 不说之前金铭锦高踩低买忽悠他,就说自己今天在交流会上,那些玩家看似跟谁都客气,但遇到自己想要的,甚至会故意说出错误的答应来误导别人,然后趁机将自己看好的东西拿下。 金铭锦忽悠那些玩家就是典型的例子。 如果那些人都能看出镶金玉杯的真相,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另外,秦小子,你记住一句话,凡事不要做的太过,不然会为自己招来祸端。”陈老一脸严肃的跟他说道。 秦立知道他老人家在提醒自己针对金铭锦这件事,但没放在心上,“记住了。” 在他看来,自己不惹人,那别人也别来惹我,不然我就跟你死磕! 他的性子就是如此的直,难听一点就是易冲动。 陈老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没听进心里去,但也没多说,又与秦立闲聊一阵,便目送秦立离开。 只是当他彻底看不到秦立的身影后,突然摇了摇头,叹气道:“这性子,早晚得吃大亏。不过也好,不吃亏又怎么能成长呢?反正他还年轻,有资本试错。人啊,就是不能太顺,太顺了就容易忘乎所以,不懂社会之残酷……” 他说的一点都没错,就在秦立半年后自己开古玩店的时候,还真的在金铭锦的手上吃了大亏,直到那个时候,秦立才明白,他老人家今天对他说的话是多么的重要! 下午六点多,秦立回到住处,结果还没到门口,就见房东站在门口处,好似在等自己,神色中充满了尴尬。 “等我?”秦立停下车问。 房东点头,“那个……” 然而好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秦立心说他平常可不这样,都是有事儿直接说事,何时变的如此婆婆妈妈了? 但见他面色难看,纠结的要命,秦立心中一动,突然想到了金铭锦,问道:“金铭锦把事儿跟你说了?” 房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面色尴尬道:“这事儿其实怪我,非要让他帮忙给你鉴定古董,要不然也不会惹出后面的事儿。真是不好意思小秦,是我对不住你。” 听他说这话,秦立顿时明白,他还有正事找自己,只是有些难以启齿,于是他道:“冬哥,咱俩打交道都好几年了,我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吗,有事儿你直说。” 房东给他作揖抱拳,“实在对不住了兄弟,金铭锦是我哥们,都二十多年的交情了,只能委屈你了。” “你就直说吧。”秦立再度逼迫。 房东神色不自在道:“老金说,如果你在我这里住一天,他就一天不过来。” 秦立顿时懂了,“让我退房是吧?” “实在不好意思,但凡我有其他的房子我也不至于这么难办。大不了我给你整到其他房子去。小秦,实在对不住了,这事儿是哥的问题,期望你能原谅。”房东很是尴尬道。 其实秦立早在两天前就有换房子的想法了,只不过没时间罢了,笑道:“冬哥不必如此,人吗,在世总有难处,我能理解。” “你看看你看看,你越是这么通情达理,我这心里的滋味就越不好受。我也太不是东西了。要不你打我一顿吧……” “我打你做什么。” 秦立哭笑不得,“就这么着了,今天不行了,时间太晚,来不及了。我明天就去找房子。” 见他如此痛快,房东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走!哥请你吃饭!去村口的那家私房菜,今儿咱哥俩好好喝几杯,就当哥为你践行了,希望你能在江城出人头地,成为人上人,混出个人样来……” 第五十二章 买房风波 第二天,秦立早上醒来的时候,头还有点疼。 昨晚跟房东喝的有点多,还是啤的白的混着喝的。 不过考虑到今天还要出去找房子,便硬挺着身子起床,洗了个凉水澡,煮了俩鸡蛋吃就出了门。 金教授当初给他提过醒,干古玩这一行,必须要有一个安全的地方,方便存放古董。 安全这个含义挺多,但落在房子上,那首先是物业要够严格,然后是房子最好独立,再次是拥有地下室。 考虑到这些因素,秦立直接把房子定在了别墅上。 像唐布衣的那种四合院根本不用想,价值几个亿,不是现阶段的他能考虑的,但一般的别墅,除了地段特别好的,还是随便买的。 江城要说物业最好的绝对非明达莫属,是明达地产自己的物业公司。明达地产是全国知名企业,位列前四,只开发高档楼盘和商业楼,当然,价格也贵。 如今明达在江城在建的,有两处,一处在城北,一处在城南。 城南在莲湖区,也是江城绿化做的最好的一个区。 秦立考虑了一下,最终还是去了城南那边。 无他,城南他熟悉。 骑车大约用一个半小时,秦立终于到了明达楼盘,名叫富丽皇园,分高层住宅区和别墅区,同一个营销中心办理业务。 因为是工作日,时间也尚早,来看房的人还没到,只有几个销售人员在大厅里闲聊。 秦立走近后,那些人只抬头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给人的感觉很冷漠。 不过,秦立还是问了一声:“请问看房子需要走什么程序?” 然而,大厅一片静悄悄,没有一个人回复。 这就让人尴尬了。 秦立面皮顿黑,“人都死了?没见客人上门了?你们就这服务态度?” 然而,依然无人回应。 这把秦立气的,抄起前台的迎门招财猫就想给砸在地上,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姑娘气喘吁吁的拎着一桶水走了进来,看到秦立正伸手去搬招财猫,连忙道:“先生您好,请问您做什么呢?” 秦立手里持着招财猫:“你是这家公司的销售人员?” 那小姑娘怯生生道:“我昨天才刚入职,正处于实习期,还不算正式员工。” 秦立问:“能带客户看房子吗?” “当然可以!” 小姑娘立马高兴道:“请问先生,您是需要看房吗?” 秦立当即将招财猫放下,“是的,你安排一下,带我去瞅瞅。” “好的先生,麻烦您稍等,我把水换了就带您过去。” 小姑娘快速的将桶装水换好,然后引领着秦立走出营销中心,去往内部停车场。 而就在二人离开后。 大厅内突然响起一声嗤笑,“真是可笑!竟然还想砸招财猫!要不说穷人就是脾气大呢,但凡有点本事,也不会这么粗鲁!” 还有人扭捏着身子阴阳怪气的学秦立说话:“人都死了?没见客人上门了?你们就这服务态度?” 顿时引起一阵哄笑。 随即有人道:“小丽还是太年轻了,连客户非客户都分辨不了。照她这么干,一天啥事都别干了,光陪着人瞎逛了。” 销售部经理点头:“等回来的时候我再跟她说吧,如果日后还是这样,就让她离开吧,营销中心不需要白痴……” 内部停车场。 小姑娘邀请秦立坐上游览车,问道:“先生,您是打算买两室,还是买三室?现在这个楼盘,已经建设到了第六期,前五期已经卖完了,您要是买的话,只能等第六期的房子,到交房至少需要半年时间……” “我不买楼层,去瞧瞧别墅。”还不等小姑娘说完,秦立就说道。 “啥?别墅?” 小姑娘吓了一跳。 虽然她昨天才进公司,但这些楼盘她还是了解过的,富丽皇园的别墅,最便宜的都两万三一平,最小的也三百多平方,一套下来最少也得六百多万。 可眼前这个年轻人,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吧? “先生,您真要买别墅?您别误会,我没看轻您的意思,只是单纯觉得,如果不是自己住,只是投资的话,最好不要买别墅,后期不好出手。” 小姑娘显然在购房心理方面下过功夫,一板一眼的解释道:“别墅属于奢侈品,一般家庭承受不起,哪怕那些中产也无福消受,只有那百分之一的有钱人才会选择别墅居住,他们根本不在乎房子的升值贬值,但这种人买房子都是直接买新房,一般不会买二手房,好像对‘二手’这俩字很忌讳……” “呵呵。” 秦立笑了,心里的郁闷之气总算得到了纾解,心说这才是真正的销售人员吗,大厅里碰到的那些都是什么鬼? “我过来就是为了买别墅的,自己住,不是投资。面积大小无所谓,但一定要带地下室,不然我后期自己还要改造……” 听闻秦立确认的话,小姑娘心里又吃了一惊,实在没想到,眼前这个穿着很普通的年轻人,竟然能买的起别墅,真是人不可貌相。 当即开着电动游览车朝别墅区行去。 “先生,别墅区在去年这个时候已经完成了全部建设,绿化也基本上已完成,物业是今年五月份入驻的,至今已经有七十多户入住,还有几十户正在装修,大部分现在还空着。不过基本上已经都卖出去了,至今只剩十几套还没有签约……” 随着小姑娘的介绍,游览车开进了别墅区,可以听到刺耳的装修声,还有一些家庭老人带着孩子在马路上遛弯。 别墅区非环形,也不是正正方方的那种,而是七拐八扭,别墅区后面就是江城大名鼎鼎的明湖公园,是曾经唐代时期,工人们为皇室打造的游览园。 秦立问:“高层住宅区和别墅共用一个小区吗?” 有不少别墅区和高层住宅区共用小区,结果出现了各种问题,并且,共用小区会出现人多手杂的现象,他不希望购买这样的环境,毕竟古玩安全是个大问题。 “不是的呢。” 小姑娘回道:“现在别墅区和高层住宅区只是临时共用一个小区,但等第六期建设完成后,四周的围墙会全部拆掉,重新建设,到时就会彻底隔开,各用各的小区……” “那就好。”秦立点头。 小姑娘问:“先生,您是打算买大一点的,还是买小一点的?” 秦立想了想,现在自己暂时是一个人,等爸妈将来老了,接过来也就三个人,哪怕结了婚再要两个娃,也才六个人。 “能住的下六个人就好。” “环境要求呢?是偏一点,还是居中一点?” “有区别吗?” “当然有。偏一点的自然便宜一些。” “那就偏一点。” “好咧!” 很快,游览车停在了别墅区东北角,隔着围墙可以隐隐约约听到旁边明湖公园内的游客的呼喊声。 别墅是三层独立别墅,距离最近的别墅都二十米,不大不小,每层百十平,每个楼层都有两个卧室,和独立的卫生间。 站在二楼阳台,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明湖公园,景色分外迷人。 厨房在一楼,顺着楼梯可以下到地下室,这里本来设置的是酒窖,但改造一番完全可以当储物室用。 秦立转了一圈后,很满意这里的布局,当即对小姑娘道:“你去取合同吧。” “啊?” 小姑娘顿时有些傻眼。 她昨天进入公司的时候,她经理跟她说,一般看房子后能购买的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三。 今天是她第一天正式上岗,秦立是她接待的第一个客户。 然后…… 这就成功了? 小姑娘只觉是在做梦。 “还傻愣着干嘛,去拿合同啊,顺便把PS机带过来,我全款。” “喔喔喔,先生您稍等。我就这去拿,很快就会回来的……” 小姑娘连忙跑出了别墅。 “小丽,你那客户呢?是不是抖着腿跑走了?” 小姑娘刚进营销中心大厅,就有销售员笑着说道。 这话顿时引起一片笑声。 抖着腿跑走了,意思是说被这里的高房价吓到了。 紧接着,销售经理训斥小姑娘:“小丽,你说你怎么不长记性呢,昨天我不是告诉你了吗,看人一定要准,不是所有人都是我们的顾客,我只对那些顾客负责,而不是对所有人负责,不然那些没事儿干来闲逛的人都能烦死你……” “小丽,你记住经理的话没?像刚才那种穿着地摊货的穷逼,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客户!就他们那样的穷屌丝,一辈子都不可能买得起明达的房子!以后千万要记住,看人一定要准,像那种穷屌丝,理都不用理!” 众人一顿七嘴八舌的输出。 小姑娘好不容易才抓住一个话口,赶忙道:“不是的,那个先生没有跑,他已经确认购买了……” 嘎! 营销中心大厅瞬间一片安静。 所有销售员都一脸难以置信的盯着小姑娘:“真的假的?” “真的!”小姑娘解释道:“这不他让我回来取合同了吗。” 有人不甘心道:“买多大的?60平还是70平?” 这个小区的房子,哪怕最小的高层住宅也得一百二十万一套,卖出一套最少有3600块的提成。 都是打工的,都是为了挣钱,哪怕蚊子再小也是块肉啊! 这会儿已经有人在后悔了。 结果众人就看到,小姑娘摇了摇头,解释道:“那个先生买的不是高层住宅,买的是别墅,就是东北角的那一栋,三百三十多平的那个……” 咔嚓! 似有无数玻璃碎掉的声音响起。 东北角那套别墅的房价是两万两千五一平,三百三十多平,合计七百四十多万,再加上各种税,足足七百六十万。 另外,别墅区的提成是千分之五。 也就是卖掉这套别墅,可以获利三万七千多! 三万七千多啊! 这足足是他们四个月的总收入! 这一刻,销售员们感觉自己都要裂开了,眼中满满都是后悔之意,心痛的要死! 第五十三章 你丢了一块大金子 “李哥,你在哪儿呢?” 销售小姑娘刚离开,秦立就给李成莫打了电话。 虽然这别墅里面只是简单装修,但水电气都已通,不影响他居住,总比他在城中村的条件好,于是打算边装修边居住。 “咋了?我在客户这边检查装修开展情况呢。” 李成莫那边比较吵,有刺耳的锯瓷砖的声音。 “你现在有空不?有空你就来下城南的富丽皇园,我在这边买了套房子,里面的装修得重新折腾一下,你不是有经验吗,过来帮我把把关,顺道统计一下该买的东西,我好提前准备出来……” “啥?你在这边买房子了?行行行,我这就过去,你把定位发给我。” 李成莫很高兴,秦立是老家附近那块来江城第二个买房子的,也就意味着长期在这边发展,他就有了伴,再也不是单独一个人在江城了。 挂了电话后没多久,销售小姑娘回来了。 不过她身后还跟着一人,营销部经理。 此时的他,再不是先前爱理不理的样子,而是犹如太监见到了皇帝,态度那叫一个热情。 但秦立懒得搭理他,问小姑娘,“文件都准备好了吗?” 小姑娘连连点头,“准备好了,先生您把个人信息填好,签字按手印付款就行了,其他的都我们帮办,不用麻烦先生您自己走过程。” 她高兴的都快要乐出了花了,头一天正式上班,就签了一笔大单子,提成三万多,还有比这更值得高兴的吗? 秦立当即接过她手中的文件和笔,就着厨房的工作台就把合同填好了,等付完款,小姑娘把钥匙往他手里一交,自此,他在江城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还是别墅。 这在以前,想都不敢想,但现在,却成为了现实! “人家都说一个穷人没有贵人扶持,只有走邪路才能获得巨额财富,但我,却靠走正道一途,短短十余日便有了如今的经济实力!” “杀人放火金腰带?我这捡漏比杀人放火还要来的猛烈!” “古玩一行,大有可为啊!” 秦立心中一时间升起无限感慨。 这时,营销部经理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问道:“秦先生,请问您有认识的装修公司吗?如果没有,我这边可以帮您介绍一个,质量过关设计好,包您满意。” 但凡买别墅的,就没有不用装修公司的,他跟装修公司有合作,成交一笔单子有提成,见这里有利可图,便舔着脸跟了过来。 可他的如意算盘注定打错了。 秦立这么抠的人,怎么可能用装修公司,“不用了,我有认识的人,装修工作已经交给我朋友了。” “对了,你带我走一趟物业,我把该走的流程全都走一遍。” 秦立对小姑娘说道,看都不看那经理,转身就朝外面走去。 营销部经理却不敢有任何不好的情绪,只是尴尬的笑了笑,便跟在二人身后,出了别墅。 眼前这人可是全款买别墅的人,谁知道身后有什么样的背景。 他丝毫不敢招惹。 等在物业备注了房主信息,留下了联系方式,交了各种管理费后,秦立便坐在机车上等李成莫的到来。 期间有销售员讨好似的给他端来茶水,秦立却懒得搭理,挥手赶苍蝇似的赶人离开,搞得那销售员尴尬不已,灰溜溜回了营销大厅。 倒是小姑娘端来的茶水,秦立乐呵呵接了,还跟她闲聊了几句。 大厅里的那些销售员,透过窗户看着他们二人背影,心里充满了愤懑。 “不就是有点屁钱吗,看把他牛的!装吗逼!” “指不定背后有什么说不得的交易,不然能第一天正式上班就能签下合同?想都不要想!” “一对狗男女!” 但不论心里怎么骂,也遮掩不了他们酸溜溜的心理。 一想到近四万块的提成,他们想死的心都有了。 李成莫来的很快,开着他那辆五菱来的,看到秦立坐在一辆宝马机车上,当即吓了一跳,“卧槽!你别特么给人坐坏了,这种大号玩具比我货车都贵!” 秦立当即将钥匙掏出,在手指头上转着,笑问:“要不要撸一圈过过瘾?” 李成莫也是个爱机车的精神小伙,当初秦立没事用来过瘾的仿赛就是他的,如今秦立有了机车,自然也不会小气。 “你的?” 李成莫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难以置信道:“这车都特么十多万了!你不过了啊!” 秦立指了指身后的富丽皇园道:“哥们都从这买房子了,还在乎这点小钱?” 李成莫当即一怔,“对啊,我特么现在才反应过来,富丽皇园可是明达开发的房子,价格老贵了。你买多大的?两室还是小三室?贷了多少年的款?” “没贷款。全款买的。” “卧槽!你特么发财了啊!”李成莫惊呼。 “嗯,确实赚了点小钱。走吧,先去我房子看看,你帮我规划一下。机车你啥时候想开了自己来取……” 秦立当即骑上机车朝别墅区行去。 李成莫在后面看到他竟然朝别墅区行去,还以为他是想带着自己在别墅区兜一圈,也没多想,结果等秦立在一栋独立别墅前停下来时,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卧槽卧槽!你特么千万别说你买的是别墅!” “你说巧不巧,还真是别墅。” “你特么抢银行了啊!” 李成莫整个人都懵了,这可是别墅啊,没七八百万根本下不来!这特么也叫赚了点小钱? “哥们有毛病才去抢银行!” 秦立拿出钥匙将门打开,伸手示意:“里面请吧我的哥哥。” 李成莫就跟刘姥姥入大观园一样,将整个别墅转了一圈,看哪都很新奇,“真大啊,这特么都得三百多平了,我感觉我那房子已经够大了,但跟你这别墅比起来,简直一天一地!你到底咋赚来的钱?” 他十分好奇。 他很清楚秦立的情况,虽然这几年跑腿很努力,但每年剩下的钱很有限,一年三四万就不错了。三年也不过十二万。 想靠跑腿赚到这别墅钱,根本不可能! “正要跟你说这事儿呢。” 秦立带着他走下地下室,“我呢,打算将这里做成陈列室,等房子装修完,你让工人给地下室打几个货架,我摆古董用。” “古董?” 李成莫又是一愣,“你别说你赚到的钱是靠古董赚来的?” “你说巧不巧,还真是。低价买了几件古董,卖了高价,赚了千把万。要不然我咋可能买得起这里的别墅。” 秦立一点都没瞒他,李成莫这人他还是很了解的,为人义气老实,所有承包的活儿从不偷工减料,完成的所有项目无不受人好评,就靠着这股踏实劲儿,才在江城干的风风火火,不少装修公司争着跟他合作,几乎每一天都有工程干。 如果说这世上只剩一个好人了,那绝对非李成莫莫属! “你啥时候懂古董了?没见过你说过啊。” “也是刚学没多久,刚好有点这方面的天赋,再加上运气不错,于是就让我逮着了几次漏。” “妈呀!我真没想到,咱们这帮人老乡里,第一个混出名头来的人竟然是你!真想不到啊……不行!我必须吃你个狗大户!” “哈哈!好烟好酒管够!” 二人也是好一阵儿没见了,聊了好久才办正事。 李成莫到底是专业的,将别墅里面哪里需要动,都需要买什么材料,全都一五一十的跟秦立说了遍。 秦立听的头疼,连忙摆手,“得得得,这些事儿我就不参与了,你看着弄吧,我实在听不明白。” 李成莫当即大怒:“你使唤孙子呢!” 秦立理直气壮道:“你跟你叫哥,我不使唤你使唤谁?” 李成莫:“……” “我真特么欠你的,你没钱的时候使唤我,如今有钱了还使唤我。我认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话虽这么说,但李成莫还是很高兴的接下了别墅装修的工作。 等把各个需要改的地方,所需材料全部记录下来后,李成莫又开着车,拉着秦立去了一趟家具城,买了一张简易的床和一个简易的衣柜回来,摆进了地下室。 在别墅装修完以前,秦立就暂时住在这里面了。 而后,李成莫又拉着秦立回了一趟原住处,帮着将秦立的那些生活用品装上了车,房东见了也帮了忙,还给秦立多退了一个月的房租。 秦立本来不想收,但房东实在过意不去,执意要给,他只得收下。 等一切都折腾完,已经下午三点多。 俩人饿的肚子咕噜噜直叫,直奔饭馆。 吃饭间,李成莫问秦立:“今年的老乡国庆聚会,你来不来?” 往年,秦立忙跑腿没时间,只第一年参加过一次,还半途接了单子就走了,后面为了不扫人兴致,便没有再参加。 秦立点头:“现在跑腿的单子我想接就接,不想接就把派单系统关了,时间比较自由,不会再扫人兴致……” 说到这,他突然醒过了神来,自己已经不是当初的自己了,说道:“如今我也算有点小钱了,今年的聚会钱你就别出了,我来吧,等我订好酒店通知你,你通知那些人过来行了。我跟那些人不太熟,没他们的联系方式。” 李成莫大笑:“好,今年就吃你这个狗大户了!” 等李成莫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屋里的灯亮着。 一个长相漂亮的女人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秦立的前女友,李小荣。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眼见李成莫进了门,李小荣开口问了一句。 “去秦立那了。” 李成莫随手将包挂在衣架上,坐在李小荣身边,道:“你真不该跟秦立分手的,如今他变化很大,变的我都快不敢认了。” “有多大?骑着机车干跑腿吗?” 李小荣讥讽一笑。 虽然秦立的变化让她心里很吃惊,当时认为自己错过了一个很好的对象,但这几天她已经缓了过来。 仔细想想,秦立也就那么回事,哪怕买彩票中了五百万,但也就是那点钱了,花光了就没有了后续的持续能力。 因此,她并不认为秦立是个好选择,至少跟自己想要的那种生活还有些差距。 李成莫显然知道她现在的想法,一心想要嫁个有钱人,叹了口气,“他买别墅了,全款,花了760多万。他如果现在还是在干跑腿,敢这么花?不可能的。你啊,丢了一块金子!一块很大的金子!” 李小荣脸上的笑容,随着他的话,渐渐消失…… 第五十四章 古怪的人物雕像 李成莫很够义气,第二天就拉来了一个施工小队,对水电进行改造,还联系了经常跟他合作的建筑材料方,沙子、石灰、腻子、瓷砖等物都是以最优惠的价格给送到了别墅前。 该怎么装修秦立是一点都不懂,不过李成莫将自己最好的施工队给他拉了过来,秦立也就没必要插手了,他现在能做的就是不断的付钱,不断的买饭买水买烟。 按照李成莫的说法,只要将这些施工人员伺候好了,他们会把活干的比他妈照顾他还要细。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李成莫就彻底成了一个保姆,闲的时候就看陈老给他的那些书,施工人员需要他的时候就过去忙一阵。 这样的日子足足持续了半个月,这一天,富二代刘威给他打来了电话,说他的公司马上要开业了,让他明天过去参加他公司的开业典礼。 公司开业是大事儿,身为客人是需要送上祝福的,礼物自然不可或缺。 秦立想了想,还是给李成莫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顶两天,毕竟施工人员是要吃饭喝水抽烟的,更何况,有时还要需要购买一些零碎的东西,离开人不行。 等李成莫到了之后,秦立马不停蹄的赶往骡马市古玩市场。 半个多月没来,古玩市场前街变化很大,那些摆摊的都不见了,秦立询问过后才知道,前街那些摆摊的都进市场了,说是影响市容。 市场里面给他们专门弄了个摆摊的地方,在古玩市场的南侧,搞得跟南二环古玩市场的布局一样。 秦立进入市场后,发现市场里面的人流量比曾经大了不少,但人最多的地方还是那些散户地摊。 一排排水泥平台上,放满了或新或旧、或假或真的物件。 秦立走马观灯看了好一阵,终于有个观感不错的物件入了他的眼。 是一块玉器,雕的是竹子,通体青白,带有赤黄色土沁,包浆还算通透,应该是出土后有人把玩过一段时间。 玉竹共有六节,有节节高升的寓意。 每一个竹节处还有两三个竹芽,给人一种春天到了,万物复苏的感觉。 “老板,这个玉竹子咋卖?” 秦立问话间,用左手将那个玉竹拿了起来。 瞬息间,脑海中出现了一幅黑白画面。 场景属于汉代。 一个玉雕匠师身穿交领麻袍,头戴小帽,腰间系巾带,脚穿靴鞋,手持刻刀对一块拳头大小的玉石进行雕刻…… 看画面不是什么大户,应该只是个小作坊,玉石的料子也不是多好的料子,就是普通的白玉,再联系到汉代厚葬成风,秦立心里大概有了概念。 就是一普通的汉代玉竹。 不过用来当贺礼足够了。 老板是个身材精瘦的中年男子,四十来岁,眼神很亮,给人的感觉很精明。 听到秦立的问话,当即回道:“老板好眼力,一眼就搭上我这个摊子最好的物件了。也不跟你多要……” 他伸出一个巴掌。 秦立眨了眨眼:“五十?” 摊老板脸色顿黑,“老板你敢说五块吗?” 秦立当即道:“五块。” 摊老板:“……” “实心买不?”他一脸无语道:“不实心买别在我这捣乱,咱这做的是生意!” 秦立笑道:“我实心买,你倒是说个实价啊。” “五千还多?” 摊老板瞪着圆圆的眼珠子:“我这可是真正的古玉!” 秦立当即嘲讽:“古代的玉雕多了去了,但不是所有玉雕都值钱。除了那几个有名的大师,其他的都是普通大陆货,还得看料子。这玉竹一看就是普通料子雕的,所以,给你五十块都说高了。” “得!你是大爷,我不卖了还不行吗。” 摊老板吐槽道:“哪有你这么砍价的,要是都你这样砍,我们生意还做不做了。” “漫天要价漫天砍价吗,谈价钱不都这样?” 秦立仍是那副笑呵呵的样子,“说吧,来个实数,别几千几千的,这玉竹不值那价。” 虽然他也不知道在市场上这样的古玉价值多少,但不妨碍他这么说,高踩低买,乃是古玩界最通用的手段。 摊老板见他语气干脆,心里很清楚,自己再漫天高价,对方就要走了,想了想,伸出了个九的手势。 秦立毫不犹豫,直接将那玉竹雕拍在了摊位上,正要说你自己留着慢慢卖吧,结果还没等张嘴,脑海中突然出现一幕黑白画面。 画面中,一个看起来岁数在五旬左右的石雕匠人,留着辫子,身着很讲究的清代服饰,手持一把刻刀,正在对一块看起来像是石头似的东西进行雕刻,很快就成为了一尊观音像…… “咦!” 秦立心中顿时一声惊疑,看了眼自己的左手,左手手指正碰到一枚看起来像是人物像的物件,面容模糊,线条也不清晰,高19厘米、宽8厘米、厚5厘米,只不过黑漆漆的,有点像是沥青、又有点像是黑曜石的材质。 但画面和现实完全是两种物件! “不对!这个人物雕像有问题!” 秦立第一时间想到了‘内藏乾坤’四个字,但这个人物像看起来委实不像内部另有空间。 “难道是包裹了一层外皮?” 思索间,秦立右手随便在摊位上又抓了两个比较小巧的玩意,一个凤形铜簪,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是壶、但却只有半个拳头大小的物件,连那个黑色的人物雕像,外加玉竹雕,拢在了一起。 “这四件,九百块!”秦立道。 摊老板看了一眼,心知肚明,其中那款凤形铜簪,和那个看起来只有半个拳头大小的鼻烟壶,都是现代仿品,而那个黑色的人物雕像,是他买这块古玉的时候顺便带回来的,当时只给卖东西的大妈加了十块钱。 “再加一百,凑个整。”摊老板想了想说道。 秦立故作一阵犹豫,“最多给你加五十!” 语气极为坚定,好似你不同意我就不买的样子。 摊老板当即装出一脸心痛的样子,“行吧行吧,谁让我今天还没开张呢,九百五就九百五,卖给你了!” 看到秦立给自己转了账,他手上动作飞快,就好似生怕秦立反悔一样,几乎眨么眼的时间,就将四样东西装在了一个包装袋里,笑道:“承您惠顾!” “生意兴隆!” 秦立回了句祝福语,拎起包装袋就离开了古玩市场。 他现在很想知道,那个人物雕像到底是什么材质的! 不过,他断定肯定差不了。 因为画面中的雕刻匠人穿着很讲究。 上一个穿着如此讲究的雕刻匠师是陆子冈! 秦立心里很清楚,自己这次捡到漏了,就是不知道漏大还是漏小…… 一切得看那个人物雕像的材质! 第五十五章 田黄观音像 “咦!小立,你咋回来的这么快?” 李成莫刚抽完烟,就看到秦立从大门走了进来。 “比较顺,到了没多久就买到了。” 秦立走入地下室,将柠檬酸倒入一个去掉开口的矿泉水瓶子里,然后将那人物雕像取出,泡在柠檬酸里。 “这是什么东西?黑乎乎的。”李成莫问。 “佛像,表面有一层沥青,得清洗掉。” 秦立走出古玩市场后特意用手指头抠了抠人物雕像的表皮,结果发现微微有点软,他当时就认出表皮是固化的沥青。 柠檬酸对沥青有腐蚀作用,用来清洗表面刚刚好。 未曾半小时,秦立看到观音像表面的沥青已经开始软化,甚至出现了一个个被腐蚀出来的针尖大小的小洞,当即将观音像取出,开始用刮刀小心翼翼的往下剥弄表皮…… 五分钟后。 “田黄!这是田黄!” 惊呼声响起,声音来自李成莫。 秦立也大为震惊,喃喃道:“竟然是田黄!” 二人虽然不通石材,但对鼎鼎大名的田黄石还是知道的,因产于寿山,又称寿山石,华夏四大名石之一。 因为它有福(福建)、寿(寿山)、田(财富)、黄(皇帝专用色)之寓意,具备细、洁、润、腻、温、凝印石之六德,故称之为“帝石”,并成为清朝祭天专用的国石。 史载,清时福建巡抚用一整块上等田黄雕刻了“三链章”,乾隆皇帝奉为至宝,清室代代相传;咸丰帝临终时,赐予慈禧一方田黄御玺;末代皇朝解体,溥仪不要所有珍宝,只将那枚“三链章”缝在棉衣里。至于民间相传,田黄石是女娲补天时遗留在人间的宝石,又说是凤凰鸟蛋所变,还传田黄石可驱灾避邪,藏田黄者能益寿延年等。 可想而知,田黄石的珍贵程度! 古时即有“一两田黄三两金”的说法,不过随着如今已开采殆尽,价值比古时还要更高,以两对斤都不为过,上乘的田黄更是早已成为无价之宝! 可想而知,这尊田黄观音像的价值,光石头的价格就顶天了! “妈呀,这可是田黄啊!” 李成莫上手掂了掂,震惊道:“差不多有一斤,古时有一两田黄三两金的说法,那就是一千五百克,按照现在的金价,这个观音像光靠石头就能卖70多万!” 秦立怔了一下,随之笑道:“虽然古玩的价值不是这么算的,但你这么算也未尝不可,至少能算是一个打底的价格。” 他从李成莫手中接过观音像,细细打量。 却见这尊观音像质地细腻,通体明透,似凝固的蜂蜜,润泽无比。 尺寸比未清洗前略小一圈,身材比例协调,头戴花冠,冠上披风帽,面相方圆,宽额丰颐,饱满丰润,眼睑低垂,目光下敛,神态柔和而又慈祥,尽显慈悲之意。 耳垂圆珰,其下饰有花瓣坠,制作十分精致。 身着衲衣,胸前佩饰璎珞,双手曲肘抬起,左手下右手上。 右掌托圆珠,有远离是非,平安如意,送子送福等多种寓意。 右手托玉净瓶,寓意盛装大悲之水,智慧甘露,遍洒一切众生,令得离苦,开显智慧。 下身着长裙,衣缘錾刻精美的花纹带,线条自然流畅,圆润饱满。 不说田黄材质,单论这精致的雕工,就无敌了,丝毫不比刘威的那块“牧牛图羊脂玉佩”的雕工差! “这般精细雕工,绝对是大师作品!” 秦立翻转观音像,果然在底部找到了作者留下的名号:玉旋。 “玉旋是谁?” 秦立觉得这个名字很陌生,但知道他是清代的人,连忙打开手机搜索清代石雕大师玉旋,网页上很快就出现了结果—— 杨玉璇,清朝石雕雕刻家,又名玉祥、玑。明末清初福建漳浦县人。 明末清初的时候,杨玉璇的寿山石雕已经远近闻名,官员、富绅争相收藏。有的还被作为贡品进贡朝廷。代表作“玉璇”款寿山石雕罗汉像现藏燕京故宫博物院。 “妈呀!原来杨玉旋的名头这么大,老子这是又捡了一条大鱼啊!” 秦立的心脏扑通扑通的不受控的跳动起来。 激动的脸都红了。 李成莫见状,狐疑道:“杨玉旋款的石雕很值钱?” 啪! 秦立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高兴的直呲牙咧嘴,“兄弟最起码半套别墅的钱出来了,你说值钱不值钱?” “我的妈呀!” 李成莫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你这哪是挣钱啊,这分明是捡钱啊!” 眼见田黄观音像这么值钱,他非但没有露出丝毫的嫉妒之色,反而由衷的为秦立高兴,甚至骄傲,骄傲的直眉飞色舞! “妈的,看到没有!这就是老子从老家带出来的人!” “那帮狗东西经常说我坑了你们,说你们来江城有吗用,到死还不是个穷打工的,要是留在县城早就把房子买了,来江城混一辈子都混不出一套房子来……” “现在我倒要看看谁还敢说我坑人!” “老子兄弟不但在江城买了房子,还是买的别墅!还早晚能成为亿万富翁!让他们可望不可及!” “妈的,再说老子坑人,老子直接抽他们逼脸!” 秦立老家是江州晋县下面的一个农村,很穷。 李成莫跟他是一个乡的,村子和村子之间,也就是十来里路,初中高中读的都是同一所学校。 李成莫比秦立大两级,高中毕业后,就来到了江城干装修,见识到了江城的繁华,没少从老家那边往江城召唤同学,说这里挣钱容易。 秦立当初就是这么被忽悠来的。 但,在这里挣得多花的也多。 被李成莫叫来江城的,除了现如今的秦立,其他人基本都没混出来,不是送外卖,就是干装修,要么做销售之类的工作,基本处于社会最底层,但凡男的,基本都单身,在江城买房子更是了了无期。 反倒是留在老家那边的同学,不但在县城买了房子,还成了家,因此常常有人阴阳怪气的损李成莫,说他好了自己害了别人。 李成莫表面上看似嘻嘻哈哈,实则内心压力很大。 毕竟这些人是他叫来的,真要混不出来,他要担很大的责任! 如今,他见识了秦立的赚钱路子以及来钱速度,心里很清楚,秦立早晚能成为人上人! 这让他心中的压力骤松! “操!操!操!” 因为太过激动,他说到最后,甚至连吐三个“操”字,眼眶都快红了。 秦立没想到他心中的担子这么重,连忙安慰:“你听那帮人瞎说什么,他们懂个球啊!” 李成莫却摇了摇头:“你不懂。毕竟你们这些同学都是我叫过来的,万一到最后只有我一个混出了头来,落在了江城,其他人却还是一穷二白,甚至不如留在家乡的那帮人,我就成了你们的罪人。” “还好,” 他重重拍了拍秦立,“你混出来了!我的压力最少减弱了一半,等过年回老家的时候,老子跟那帮人就有的吹了。” “就为了吹?” 秦立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随手抽出一张纸巾丢给他,“德行!你还敢有出息点吗?” 李成莫想了想,“那我今晚要吃大餐!五星级的那种!好不容易逮着一个狗大户,我不吃我就觉得亏得慌!” 秦立:“……” 第五十六章 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江湖 第二天,李成莫一到,秦立就骑着机车出了门。 他没赶往刘威公司地点,而是先去了一趟银行办理寄存业务。 田黄观音像太过珍贵,留在别墅不安全,虽然有李成莫看着,但他总有出去买东西的时候,万一呢? 不得不防。 因为上次在秦都跟陈老去过一趟,这方面的流程很熟悉,不到半个小时就在银行存好了。 秦立这才不紧不慢的往城西赶。 刘威的公司在城西高新产业园了,等他赶到的时候,刘威正站在门口迎客。 看到他之后,还离着很远呢,刘威就一脸高兴的跟他挥手,“秦千万,这里!” 秦立将机车停在门前旁边的停车场,无语道:“哪来的秦千万。” “装!你接着装!还哪来的……” 刘威眨着眼睛,一脸揶揄道:“你别忘记,我爸也是爱好古玩的,并且跟唐布衣是无话不谈的好友。我听我爸说,一个干跑腿的捡了一个楚国铜量,在古玩交流会上卖了整整一千万,那人还姓秦,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 妈的,古玩圈就这么藏不住秘密吗? 秦立无语,而后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公司,是一栋两层的小楼,外面全部是玻璃墙,有点欧式,但更多的是现代化风格,每一层都大概300多平。 “你这公司不小啊,没少花钱吧?”秦立问。 “还是托你的福。” 刘威嘿嘿笑道:“上次我不是带你去慈善拍会卖了吗,你帮我拍下来的那款梅瓶被我爸认出来了,他挺喜欢的,就没往外送,自个收藏了,然后借着他高兴的劲儿,我软磨硬泡,总算给了我五个亿,然后我就租下了这栋房子30年的产权……“ “五个亿……!” 秦立眼珠子都差点直了,尼玛,果然有钱人的世界咱不懂,五个亿在他们口中就跟五毛钱似的,就自己那点钱都不好意思提。 正说着,又有宾客来,开着车过来的。 刘威连忙道:“我先不跟你扯了,来客人了,我接待一下,你进去吧,魏胖子在里面了。不要拘束,来的都是朋友,都是年轻人,能说到一起的。” “好吧。” 秦立也知道这时候不是闲聊的时候,从机车旅行箱里拿出一个木盒子,递到刘威手上,“你都这么有钱了,我本来都不打算给你准备开业礼物的,但刚好手头有闲着的,就送你吧。” “什么?” 刘威也不客气,接过后直接打开,发现是一块玉竹雕,顿时高兴道:“节节高升啊,好寓意!” 但他也知道秦立是搞古玩的,就多问了一嘴:“这玉雕不简单吧?” “汉代古玉,算不上多好的东西,但加上装它的盒子就比较有意义了。自己慢慢想吧,不扯了,客人已经下车了。” 秦立笑着拍拍刘威的肩膀,走进了公司。 这个木盒子正是上次带闫如语去骡马市古玩市场捡漏核桃时的那个装核桃的木盒子,上有‘丁学易’三个字。 丁学易,咸丰年间,正定府知府。 虽然算不上多大的官,但也是个史上留名的人物。 将玉竹雕放在盒子里,当成一套,就相当于名人私藏,那这块汉代古玉的价值就不是几百几千块的事儿了,最起码大几万。 至于有没有人能看的出来,秦立觉得够呛,毕竟木盒子也不是专用的那种木盒子,装啥不是装? “哟!秦大爷,您老人家总算是来了,我都想你半天了。” 刚迈入公司正门,眼贼的魏胖子就盯上了秦立,快步走过来,一把搂住秦立的脖子,小声嘀咕道:“可以啊你,不吭不响的就身价上千万了,当初我真是小觑了你,真没想到你起家竟然这么快!” “滚开吧!你笑话穷人呢是不?” 秦立跟他也熟悉,彼此了解性格,跟他说话更随意些,“谁不知道你跟刘威的零花钱都是论亿的,我这点钱算个球!我要是有你那么好的爹,我用的着这么辛苦吗。胖子,你爹还缺儿子不?” “滚!想分我家产?没门!” 魏胖子嘎嘎大笑,然后就看到了新进门的客人,“我先失陪一下,得招呼新来的客人,都聊了几句了,你也算是老人了,自己找地方坐吧……” 话都没说完,就朝门口迎去,“哟哟哟,这不是王大少吗,几天没见,我可想死你喽……” 秦立:“……” 妈的,这孙子,见到谁都是这套说辞吗? 摇摇头,在大厅里找了个空座位,随意坐下,打量四周。 客人来的不少,光看到的就有几十号了,都是年轻人,最大的都超不过三十岁,最小的看起来才十四五岁。 基本都三五成群,有的站着说话,有的坐着说话,还有的单独坐在一旁玩手机。 而就在他打量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打量他。 “这人是谁?” “不认识,看起来有点面生。” “感觉跟王胖子的关系挺好的,是哪家的少爷?” “不知道啊……” “江城所有二代圈子的聚会我都参加过,我敢保证,从来没见到过他!” “问问不就知道了……” 说话间,一个二十三四的年轻人朝秦立走来,笑问道:“哥们,混哪儿的,没见过你呢。哪家的少爷?” 秦立随手从旁边拉了一把椅子,放在自己身侧,示意对方坐,“什么少爷,哥们就是一跑腿。” “跑腿?” 年轻人面色顿时有些古怪,“哥们,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魏胖子会跟一个跑腿交朋友?” “你看,我说实话你又不相信,我也没办法啊。” 秦立双手一摊,一脸无奈,“可我真的是跑腿啊,估计到了魏胖子那种地步,也不在乎对方是什么身份了。” 年轻人甚至都还没坐下,听他这么说,直接转身离开了。 秦立愣了又愣,这么现实的吗? 不过想想也很正常,他们这些二代怎么可能会和一个跑腿混在一起,毕竟不是所有二代都像是刘威魏胖子这种,钱已经多的无所谓对方是谁了,反正谁都没有他们有钱。 “怎么样?哪家的少爷?” 年轻人刚回去,同伴就问。 年轻人吐槽道:“屁的少爷,就特么一跑腿,也不知道魏胖子咋想的,竟然跟一跑腿混在一起,不丢份吗?” “真的假的?” 众人不敢相信,刚才看那魏胖子的架势,对他明显比对他们还要热情,这不应该啊? “他自己说的还能有假?” 那年轻人道:“我估摸着,魏胖子让他过来的目的是帮忙,毕竟公司开业,有好多东西要搬,总不能让咱们搬吧?这种活咋可能是咱们这种人干的。” “有道理。” “肯定是这样,不然魏胖子让一穷逼过来做什么?” “嗯,估计就是帮忙的,就是脑袋不好使,眼里没活儿,这时候还不赶紧帮忙布置现场,干在那坐着,跟个傻逼似的,也不知道魏胖子看中了他哪一点。” “或许比咱们能舔吧……” 众人再次看向秦立时,眼神里明显带有一丝轻视。 秦立看到了,却没在意,这种人社会上多了,但凡比你有钱一点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轻视你,不屑你,教育你,就好似比你成功一样。 这几年干跑腿,他没少碰到这种人。 现在只要不是被辱骂,他基本上都不会理会。 哪曾想,有些人就是龇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 一个身材极为窈窕,长相很漂亮的女孩朝他招手道:“哎!你!跑腿!” 秦立指了指自己鼻子:“我?” 那女孩翻了翻白眼:“不是叫你叫谁,这里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是跑腿吗?” 秦立呵呵一笑:“有事儿?” 那女孩道:“我们在这聊半天了,口渴的厉害,端几杯果汁过来。” 秦立再次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让我?” “不然呢?” 女孩一副教育口吻道:“魏公子让你过来的目的,你心里就没点逼数吗?不然你一个跑腿、屌丝、穷逼凭什么过来?你配吗? 撒泡尿照照镜子,自己啥身份。做人要有点自知之明,别跟个傻逼似的往哪一坐,啥都不干。有点眼力劲儿,看到哪里需要帮忙了就动下手。 你搞清楚一件事儿,你过来不是当大爷的,是来干活的吗,明白吗?赶紧的,我们几个都口渴的厉害!” 秦立张着嘴巴懵了好半天,真尼玛,这女孩挺能说啊。 他好奇道:“你是不是属鸭子的?” 女孩顿时瞪眼:“你什么意思?” 秦立耸肩,“就是这意思啊。魏胖子找我的目的他自己都没说,用你说?” 哪知女孩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要不说底层就是底层呢,根本理解不了高层的想法。” 她训斥道:“搞清楚,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到了他那层次,要的是体面。作为一个体面人,让你一个屌丝过来,能直接说让你过来干活吗?‘干活’这俩字从他嘴里出来都不体面,这些都需要你身为一个下人去揣摩,懂不懂?” “喔去!” 秦立伸着大拇指道:“厉害厉害,真厉害,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不知小妹从哪个舞蹈室高就?我也好去学习学习。我这人打小就骨头硬,从来弯不下腰,您给指点一下。” 任谁都能听出他话语中的嘲讽味道,是在骂她好为人师,更是在骂她软骨头。 女孩当即震怒,“你特么活腻了!你骂谁软骨头呢!信不信老娘让你在江城混不下去!” “好大的口气!” 还不等秦立反唇相讥,就听身后传来冷哼声。 秦立回头望去,却见魏胖子阴着脸走了过来,“来,你让我看看,你是怎么让我朋友在江城混不下去的!快点,我等着你!” 那女孩顿时吓得面色惨白。 而其他人则面露疑惑,什么情况?魏胖子竟然这么维护这跑腿的脸面,难道信息有误? “跟你说话呢!你不是说让我朋友在江城混不下去吗?你怎么还不动手?”魏胖子阴着脸说道。 “魏少,这是误会!” 这时,一个身材微胖的男孩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脸上还带着讨好的微笑。 魏胖子瞥他一眼,“她你带来的?干嘛的?” “瑜伽老师。”胖男孩尴尬道。 “我听她的口气还以为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呢,弄了半天是个练瑜伽的。搞笑的很呢!” 魏胖子冷呵呵一笑:“自己跟着滚蛋!” “是是是!” 胖男孩甚至都没敢犹豫,拉着女孩的手腕就往外面走,神色中充满了惊慌。 秦立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就在二人路过椅子旁边的时候,突然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瑜伽老师啊,我说骨头怎么这么软!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那女孩脚下一个跄踉,差点软在地上,神色那叫一个不自然,都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实在没脸见人了! 第五十七章 哎呀呵!这也是条赚钱的路子啊 “魏胖子,这位朋友谁啊?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魏胖子作为江城顶级大少,这么维护一个跑腿的脸面,对方的身份绝不是跑腿这么简单。 众多二代在这个圈子里混了那么久了,太知道一个二代的心理了,看似人傻钱多,实则精明着呢,绝对的无利不起早。 今天花出去的钱,绝对会在其他方面找补回来。 如果敢往外撒钱,那是傻子才做的事儿! “那我就给大家隆重的介绍一下我这位朋友!” 魏胖子就坡骑驴,伸出大拇指,朝自己指了指,一脸骄傲的介绍道:“秦立,一个非专职跑腿,起于草莽,不借任何外力,身价上千万! 这点钱对于我们身后的背景来说不算什么,但在座的有几个年轻轻轻就做到这一地步的?恐怕还都在花家里的钱吧?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是我发现的,就因为我的发现,才有了刘威的成功。 大家伙都知道刘威在慈善拍卖会捡着大漏的事儿吧,正主就是他,要没他帮忙,刘威上哪拍得那么好的瓷器!要是没有那件瓷器,刘威哪可能这么顺利从他爸那里找来五个亿?只能去他爸的公司上班! 所以,这家公司真正的功臣就是我和秦立,要是没有我俩,刘威只能想屁吃!” 众人直接忽视了他对功劳的大包大揽,终于整明白了秦立的职业。 确实是个跑腿,只不过这个跑腿不太一样。 懂古董! 更明白了魏胖子为何单独对他青睐有加。 无他,秦立和他以及刘威没有任何利益关系,且还能帮他们赚到钱。 而他们,财富不抵魏胖子,背景也不抵魏胖子,还要指望和魏胖子身后的背景合作,也就是相当于从人家身上抠肉吃。 这一进一出,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该如何选择! “原来秦兄,幸会幸会!” “我说兄弟为何能如此气宇轩昂,原来懂得古董那么深奥的知识,不简单啊!” “秦兄弟你很不错,来日咱们多聚聚……” 一个个的纷纷说起了客套话。 虽然他们对秦立的职业仍旧不屑,但对他这个人却不敢再有任何小视,一个年纪轻轻就能上得千万身价的人,绝对都不简单。 何必因为身份问题,给自己招惹麻烦? 秦立自然知道他们说的都是客套话,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也乐的跟他们客套。 不过,他毕竟不是从这个圈子里出来的,并不知道魏胖子的真实想法,但觉得魏胖子恐怕有求自己,不然为何宁愿冒着得罪一个二代的风险来维护自己的脸面? “你老实说,是不是眼红刘威了?”秦立问。 啪! 魏胖子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眉开眼笑道:“要不说秦大爷就是秦大爷呢,简直慧眼如炬,一下子就看穿了我的小心思……” 发小都开公司了,自己还整天混日子,那也太丢脸了。 所以,他也想开家公司。 但这需要资金注入,想让秦立帮他也弄个不错的玩意,讨他爹欢心,然后从他爹那里薅点钱出来,争取早日把公司开了。 至于挣钱不挣钱的无所谓,要的就是个脸面! “给我也弄个不错的老物件。” “整它干嘛?你也跟你爹谈条件?” “喔靠!秦大爷不愧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连这都知道!我可就靠你了!” 秦立:“……” 妈的,有钱人的父子都是这么谈条件的吗? 想要钱还要给好处? 心里别提多无语了。 他问:“很急吗?” “倒不是很急,我现在还想好开什么公司呢,等想好这个问题再跟你确定买古董的时间。” “行,到时你联系我就成了……” 话还没说完,刘威就陪着客人走了进来,显然,这位客人的身份不一般。 秦立扫了一眼,发现是个女孩,二十三四岁,长发及腰,烫着细碎的小卷,整体呈麻黄色,看起来很时尚。 她五官很立体,杏仁眼,剑峰鼻,细叶眉,唇色是大红色号,皮肤白皙细腻,犹如缎子一般丝滑。 她身上穿着一件淡蓝色带紫花的长裙,套着一个小巧的纱织坎肩,露着精致的锁骨,给人的感觉性感之中又带有几分俏皮。 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比之电影中的那些女明星还要漂亮! “秦立,我给你介绍一下。” 刘威带着美女直奔秦立而来,“这位是华纱集团大老总的孙女——柳如烟。” “你好秦立,百闻不如一见,今天见到你很高兴。” 柳如烟很大方的主动伸出了手。 “你好。” 秦立与她握了下手,心中却很疑惑,主动来认识自己?怕是有什么情况! 果不其然。 就听柳如烟笑道:“我听刘威说,你很懂古董,上次就是因为有你给他把关,才拍到一款御窑梅瓶,让他捡漏一千多万。” “只能说是略知一二,说不上很懂。”秦立很是谦虚道,也是如实。 “我有个请求想麻烦一下秦兄。” “什么?” “我爷爷的寿诞日快要到了,我想给他买件礼物,最好是上点年份的、品相还不错、价值还可以的老物件。放心,你们这一行的规矩刘威已经告诉我了,雇佣金一分不少。” 秦立看看魏胖子,再看看柳如烟,笑道:“今天还真是巧啊。” “什么!” 刘威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惊诧的看向魏胖子,“你买古董做什么?” 魏胖子理直气壮道:“你都开公司了,我再闲着能成吗?我这脸还要不要了。我也不奢求开家公司能赚钱,只要能维持基本运转,够我在外面吹牛逼的就行。” 刘威无语,“买古董讨好魏叔?从他那讹钱?我看你是疯了,你是开公司的那块料吗,回咱家公司上班多好!我爸那天就跟我说了,准备给你在宣传部弄个职位……” “不行!我就要当老板!”魏胖子梗着脖子道。 “行行行,你开你开,反正赔钱了早晚得回自己家公司,你就开吧,我看你能坚持几天……” 那边兄弟俩吵着嘴,这边秦立与柳如烟了解所需古董的各种要求,最终确定,在下周周六,骡马市古玩市场见面。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渡过,柳如烟显然跟其他的二代认识,进入人群如鱼得水,跟各个小团体都没少聊。 而秦立则跟在刘威和魏胖子身边,主动帮忙做些事情。 刘威和魏胖子本来不想让他做,奈何秦立跟那帮二代实在没得聊,也就由着他了。 这一折腾就是小半天,在上午十一点三十八分准时鸣放了鞭炮,刘威说这是大师算好的时间,然后他带着公司的几个技术人员,以公司董事的身份跟众人见面,讲话,畅想公司未来。 秦立等宾客十分‘老演员’的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而后,刘威带队,前往城西最大的酒店搓了一顿。 本来下午还有其他娱乐活动,但秦立拒绝了,说自己房子正在装修,得看着。虽然他信得过李成莫,但李成莫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办,不可能长时间帮他盯着。 刘威只好将他送别。 等到了晚上,刘威从聚会归来,进门后再次看到了坐在沙发上读书的老爹,也不打招呼,直接将秦立送给他的礼物,摆在了老刘眼前。 “朋友送的,我有些看不懂。” 刘老总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玉竹雕,仔细看了半晌,“没什么稀奇的,就是一古玉,材质一般,不值几个钱,两三千块吧。” 刘威嘀咕道:“不应该啊,我那朋友说,玉虽然不咋值钱,配上盒子就比较有意义了。” “配上盒子?” 刘老总把握到了重点,当即将那木盒仔细打量,“是沉香木的,能价值万把块……咦!” 突然,他看到了里面刻在盒子底部的‘丁学易’三个字。 仔细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原来是他,清代四品官员,正定府的知府。难怪难怪,有了他的名字,确实比较有意义,收藏价值远大于市场价值。” 他好奇道:“你哪个朋友送的?这种东西可不好找。” 刘威总算弄明白了‘意义’的根源,但他不知道名人私藏对于古玩圈的人来说有多么的珍贵,无所谓道:“就是上次帮我竞拍梅瓶的朋友。” “那个干跑腿的?” 刘老总顿时来了兴趣:“你这朋友鉴定水平可以啊,哪天帮我约一下,约到咱家里来,我让他帮忙鉴定一下我的那些收藏……” 刘威很是诧异道:“你那些古董不都是鉴宝师帮你把过关了吗?” “你知道什么,这叫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他跟别人合伙坑我呢?” 刘老总一言定江山:“就这样了,你约他这个周末过来一趟吧。喔,鉴定费你帮我出了。 按照古玩圈的规矩,十万以下的鉴定费是一千;五十万以下的是1%;一百万以下的0.8%;200万以下的0.6%;500万以下的是0.4%;1000万以下的是0.2%;1000万以上的是0.1%。 你既然跟他是朋友,那就跟他商量个打包价。我那些收藏,不论真假,价值基本在五个亿了,你看看给他多少合适。这个我就不参与了。” 刘威:“……” 身价上千亿的大老总也好意思让别人帮付鉴定费? 还要不要脸了? 刘威心里默默吐槽,但面上屁话都不敢放,谁让人家刚给了自己五个亿开公司呢。 “好吧。” 刘威直接拨通了秦立的电话,“兄弟,有个事儿麻烦你。我老爹说,这个周末来我家一趟,帮他鉴定一下他的那些收藏。 放心,不让你白帮,给你鉴定费。不过,咱哥俩到底是朋友关系,给你一个个打包价,两百万怎么样? “我擦!” 秦立心里顿时一亮,“这特么也是条赚钱的路子啊!我咋没想到,是我脑袋太僵化了吗?” 他当即答应下来,“不过,我周末白天还要看装修,晚上怎么样?” 刘威毫不犹豫答应,“那好,周末晚上见。” 第五十八章 你报警吧 别墅装修的进展很快,已经到了吊顶阶段,接下来完成墙面的粉刷,大项的工作就完成了。 秦立仍是那老三样,付钱买饭买水买烟,趁着闲余时间,通读陈老给自己的那些古玩书籍。 如今他将华夏瓷器史基本已看完,对整个华夏历史上出现的瓷器都有了大概的了解,不过距离他单纯靠这些瓷器知识鉴宝尚有一定的距离,还需要大量的时间积攒鉴宝经验。 这天晚上,秦立在外面吃完晚饭,便骑机车朝刘威家赶去。 今天是和刘威约好的日子。 刘威家也是在别墅区内,不过在城中心看东南方向,靠近二环,但也不算离得太远,顺着三环线进进二环很快就能到。 大约半小时后,秦立来到了别墅区,魏胖子已经等在了门口,还不等秦立说话,直接跳上机车后座,“走,进门往右拐,第18号别墅就是。” 这个别墅区看起来要比秦立所在的别墅区老化一些,但地皮贵,据说现在均价已经近三万了。 刘威家是一栋两层的别墅,不过每一层的面积比较大,差不多150平方,每一层都有一个巨大的客厅,装修是前些年流行的欧式,富丽堂皇,看起来跟卢浮宫一样。 “这位就是秦小友吧,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了,如雷贯耳啊!” 刘老总本名刘学义,五十来岁,但保养的比较好,看起来跟四十多岁似的,但气度很沉稳,面相很和气,有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权威气质。 “刘叔叔好。” 秦立从善如流,跟魏胖子叫的称呼一样。 “好好好,快进快进!” 刘学义一团和气,将秦立迎进了客厅,问道:“吃了没有?没吃我让保姆单独给你做一点,我家吃饭比较早,一般六点左右就吃过了。” “来之前吃过了。” 秦立客气道,但四顾扫视,并未看到刘威。 魏胖子好似知道他在想什么,说了一句:“刘威忙公司的事情,还没回来。” 秦立恍然。 这时,就听刘学义道:“本来我还想着让你过来一块吃顿家常便饭的,但我听小威说,你家正在装修房子,得盯着点,怕耽误了你的事儿,就没让小威打你电话……” 刘学义虽然身居高位,但说话就跟他的面相一样,让人如沐春风。 “刘叔叔您客气了。” 秦立跟他客气一句,直奔主题:“不知您的收藏都在哪儿?时间也不早了,咱还是干正事吧。” “好好好。” 刘学义又是一连串的‘好’字,而后带着秦立进了一个侧房。 说是侧房,但面积极大,秦立感觉差不多有三十多个平方,里面放着一排排架子,那些老物件都在架子上。 不过,打眼一扫,瓷器居多,各种类型都有,青花,粉彩,五彩,斗彩,粉彩,浅绛彩,珐琅彩;黑釉,青釉,白釉,红釉…… 基本瓷器涉及到的色彩种类都能从这里看到。 秦立甚至还在架子上看到了自己帮刘威竞拍回来的那一对梅瓶。 但其他藏品类型就少的有些可怜了。 “刘叔叔主藏瓷器吗?其他老物件没有兴趣?”秦立问道。 “其他类型的老物件不成系统,不像瓷器,从先秦到民国,一直传承至今,品类也多,收藏起来更有成就感……” 听闻此言,秦立顿时明白陈老为何各方面古玩都懂,却只收藏瓷器了,原因就在这里。 这时,就听刘学义问道:“秦小友主要私藏哪一类?” 秦立顿时有些尴尬,挠着脑袋道:“刘叔叔,我还没到那一步呢,暂时主要以盈利为主。” “喔喔喔,看我这脑子,见秦小友是古玩圈一员,下意识就忘记秦小友的年纪。” 刘学义为了缓解尴尬,连忙安慰道:“你这个年纪没收藏,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没有足够的财力支撑,也无法做到收藏成规模。好好赚钱,将来咱们也哈交流私藏。” “我会努力的。” 秦立笑了笑,然后走向第一个架子。 架子最上面贴有标签:宋代瓷器。 而每一件瓷器的旁边也有标牌备注:年代+窑口+瓷器名称。 秦立顿时心喜,这可是极为难得的对照鉴定过程,对他提升鉴宝经验能提供足够的帮助。 第一件藏品,是一件白瓷小碗。 华夏白瓷最早烧制于南北朝期间,距今1500余年历史,但最富盛名的是型窑,也是唐代七大名窑之一,有中华白瓷鼻祖美誉,其精美的细白瓷作为贡品入主宫廷,还远销海内外十几个国家和地区。 邢窑邢白瓷的发明与制作,打破了自商代以来,青瓷一统天下的局面,形成南方以浙江慈溪越窑为代表的青瓷和北方以河北内丘邢窑为代表的白瓷并驾齐驱、平分秋色的格局,并称:南青北白。 宋白瓷也不差,以定窑和磁州窑器物最为出色。 相比唐以前的白瓷,定窑白瓷胎体轻薄,釉色微微闪黄,并与刻花、印花、划花等装饰工艺互相结合,采用梳篦状工具在釉面上划出的花纹活泼生动,流畅自如。 这是唐以前白瓷器物做不到的,算是技术革新。 不过,眼前这小碗,并非定窑和磁州窑,而是耀州窑的作品。 全称耀州窑刻花白瓷小碗。 器型相当漂亮,在灯光照射下,轻微透光,可见胎体之薄。 口直径11cm底径5,高5cm,碗深弧腹,器形规整,浑圆大气,釉色青中带白,釉质乳浊润泽,身上有刻花,刀工有力,线条飘逸,给人一种一气呵成的感觉。 就是碗口边缘有微微破损,虽然不影响完整性,但从品相上来说,就差远了。 不过想想也是,宋代的白瓷流传至今,时代太久远了,有磕磕碰碰也很正常,想要找件品相完好的还真是件不太容易的事情。 心念间,秦立伸出左手食指,搭在了白瓷小碗上。 下一刻,脑海中出现了一副黑白画面。 在一个现代作坊中,几个身穿工作服的男性工人,将一些残破的、清洗干净的瓷器碎片利用机器打磨成粉,然后重新制作成胚胎,雕纹,而后推入火窑进行烧制,待出来后,就形成了一件件崭新的白瓷器物。 而后,这些人故意将碗口,或碗身、或碗底弄出微微破损的痕迹,随即埋入了村外的一个古墓里的泥土里…… 秦立:“……” 尼玛!要不要啊,这才特么第一个就碰到了假货,这里瓷器这么多,不会都是假货吧? 然后,他也不顾不得仔细观察了,用左手食指一个个试了过去。 结果发现,除了清代有数的几件瓷器和自己帮刘威竞拍来的那一对梅瓶外,其他瓷器竟然全都是假货! 陈学义见秦立的脸色不太好看,问道:“怎么了秦小友。” 秦立想了好半晌,最终嘴里憋出几个字:“陈叔叔,你报警吧!” 第五十九章 是相信人还是相信机器? 这个收藏室的藏品虽然不算多,但也高达一百多件,且基本上都是珍稀古瓷。 如果都是真品的话,据秦立估测,保守价值也得几个亿。 这个数字太大了。 如果一两件,甚至一半都是赝品也说的过去,毕竟古玩真假难辨,难免买到赝品,但是,高达百分之九十多都是赝品…… 秦立严重怀疑,是有人做局坑刘学义。 所以,他给出的建议是报警。 至少,他想不到更好的解决方式。 “什么?报警?” 刘学义当即愣住了,心中有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这时,魏胖子来到了收藏室,还没进门就哈哈大笑道:“怎么样秦大爷,有没有被我刘伯父的私藏吓到……”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秦立的脸色不太好看,刘学义的表情也越来越严肃,当即吓了个激灵,“怎么了这是?” “确实吓到了。” 秦立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几件真品挑出来,道:“除了这几件,其他均是赝品。” 魏胖子闻言又吓了一跳,“真的假的?” 刘学义却疑惑道:“应该不至于吧。我这些古董,不但经过了鉴宝师的鉴定,还经过了科学仪器的检测,不论是成份分析,还是能量辐射,都与当时的成品相符,双重保障下,怎么可能是假货?” 他有些不太敢相信。 虽然五个亿对他来说并不算多,但收藏这些真品所花费的时间和感情是不可弥补的。 更何况,相比人,他更相信科学。 毕竟但凡是人,就有着属于自己的局限性,或知识底蕴不足,或眼疾等一系列问题。 但科学仪器却不会,它只有冷冰冰的数据,只要数据相符,基本就能断定为真品。 说着话,他从一个角落里拉出来一个木箱,打开后,里面是一摞摞检测证书。 他拿出其中一本,道:“这个检测证书就是第一款宋代耀州窑白瓷刻花小碗的检测结果。你仔细看看,上面的数据和国家文物馆披露的耀州窑白瓷刻花小碗的数据虽然不一样,但基本相符,怎么可能是假货?” 鉴定器物有两种方式,人为鉴定和科学仪器鉴定。 所谓人为鉴定即鉴宝师利用自己的学识,通过双眼来判断器物的年代、出产地等。 而科学仪器鉴定,则分为碳14测定、热释光检测、化学成分分析。 碳14测定是通过检测样品内碳14的含量,根据碳14的衰变过程计算样品的年代。但是这种方法误差很大,通常给出的测量结果是一个较大范围的年代区间,且是材料的年代,而不是文物制作的年代。 例如对石雕进行碳14测定,检测出的是石材的年代,而不是石雕雕刻的年代。因此,对收藏界来说并不实用,反而常用于古人类遗址的考古。 热释光检测是被全世界认可的古陶瓷检测方法。其原理是陶瓷在烧成后会随时间的增加不断吸收积累辐射能量,通过检测陶瓷内部的辐射能量就可以判断陶瓷烧成时间与现在相距多久。 而化学成分分析主要利用拉曼光谱、X荧光光谱仪等光谱仪器分析文物的化学成分组成。 例如瓷器釉质的化学成分配比、胚料的主量元素与微量元素的含量、种类、同位素比值等,通过对比数据库就可以判定被测文物的年代与产地。 这些,秦立通过这些日子的看书,已经了解,不过他也知道,科学鉴定方法目前仍存在很多局限。 比如,碳14测定与热释光检测的取样问题。 一件好好的古器物,如果取样就会遭到损坏,那价值损失之大,可不是藏家能接受的。 光谱分析倒是没这方面的问题,但数据库中的数据并不全面,文物鉴定中的很多标准也还无法量化,且还有其他问题。 因此,现阶段,人为鉴定,也就是所谓的“眼学”鉴定,仍无可取代。 “刘叔叔,你身为古玩圈的藏家,应该知道,现阶段科学仪器是有它的局限性的。” 秦立并没有接那检测证书,而是给他举了个例子,“比如,我用一些宋代的白瓷碎片打磨成粉,重新烧制,你说,那仪器能检测出来吗?” 他说的正是他脑海中展现出来的造假方式,也是‘老瓷新作’的一种方式,属于高端作假。 这世上有太多人造假人士跟渔民或者盗墓者,收购海中或墓中打捞(盗取)出来的古瓷器,完整的就直接卖出去,破碎的就做修整,实在修整不了的就彻底碾碎,以古瓷粉来做假古瓷器。 当然,他们的技术工人也是当今世上最为顶级的,即使比那些有名的专家都毫不逊色,甚至在某些方面有过之无不及。 刘学义闻言当即怔住,是啊,科学仪器是有局限性的,就如秦立举得例子就是其中之一,根本检测测不出来。 但他仍抱有期望:“可我重金聘请的私人鉴定师,也均查验过了,这些瓷器都与其他同类器物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符合真品特点,怎么可能有假?” 秦立毫不犹豫道:“如果他的水平不够呢?或者,他与那些造假的与偶合作呢?又或者,他本身就是造假成员之一呢?” “当然,这些都是我的猜测,做不得真。刘叔叔你可以听,也可以不听,权当是个意见。” “如果您心中仍有疑虑的话,不妨请个更高明的鉴宝师再来帮你看一看。比如同时古玩圈的陈老叟。他和您一样,也是专门收藏古瓷器的,对古瓷器的研究很深,他比我要更专业。另外,江城大学文物学院的金教授,也是古瓷专业的专家,让他来帮你再验证一遍,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时候的刘学义心已经乱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见状,秦立顿时明白,刘学义对于自己的相信度虽有,但并不算太高,心中叹了一口气,“到底在圈子里的名声太小了。” 不过,他倒没什么不满,毕竟,刘学义对于自己的了解主要是来自他儿子刘威,在他眼里,自己只是个懂古董的跑腿,与那些大师还有一定的差距。 更何况,自己的岁数实在太年轻了些。 别说刘学义,但凡是古玩圈的人,第一印象就是对他专业不相信。 无他,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刘叔叔,话尽于此,相信与否,全部在于您自己的判断。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秦立心知此时的刘学义心已乱,自己再呆下去也没什么作用,便提出了离去之意。 “不是,秦大爷,你这才来了几分钟,真看完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伯父的藏品里有那么多假货?” “要不……你在重新仔细看一遍……” 魏胖子不懂古玩上的事儿,但见刘学义的脸色不太好看,连忙劝解秦立再重新看一遍,不是他信不过秦立,而是单纯的想化解这种气氛压抑的局面。 “不用了,时间不早了,大福,替我送送秦小友。” 秦立还没说什么,刘学义就开口说道。 正如秦立所想,他还是不太相信秦立给出的判断,一个懂古董的跑腿,就算专业水平再强,又能强到哪儿去? 他不相信自己的私人鉴定师和科学仪器双重保证下,自己买来的那些珍贵瓷器还能让自己翻车! 不过,为了保险,他还是给某人拨通了电话…… 第六十章 震惊的刘学义 “这……好吧。” 刘学义都这么说了,魏胖子只得遵从,送秦立离开了小区。 返回的路上,一辆大奔越野就停在了身边,车窗摇下,露出了刘威的脸,“胖子,秦立来了没?” 魏胖子叹气道:“你赶紧回去看看你爹吧,我怕他老人家承受不住……” “我爹怎么了?”刘威当即一惊。 魏胖子再度叹气,“你爹的那些藏品,被秦立鉴定为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赝品。虽然几个亿对于你爹来说算不得什么,但那么多的藏品付出的时间和感情可不是金钱能比拟的。你还是赶紧回去看看你爹吧,万一他承受不住气晕过去,那可就出篓子了。” 哪知刘威听了非但不担心,反而大笑起来:“实在太好了!没想到老刘也有出糗的一天!我让他天天跟我炫耀古瓷知识,我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整天跟我臭显摆!不行不行,我得赶紧去看看他出糗的样子,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得……” 话都没说完,刘威就开着车一溜烟的跑走了。 魏胖子:“……” 尼玛!真的是亲生的? 他现在有些怀疑,自己才是刘学义的亲儿子。 刘威赶到家中后,找了一圈,终于在二楼阳台上找到了自己老爹。 正在打电话。 “老唐,你对上次在古玩交流会卖出楚国铜量的那个秦立了解多少?他的鉴定水平怎么样?比起你如何?” 也不知道这会儿是他打的第几个电话了,刘学义这会儿正跟古玩交流会的唐布衣通话。 唐布衣:“不好说,但在交流会的品鉴阶段,他是第一个看出假瓷器问题来的,后面也看出了金铭锦拿出的瓷器有问题。可见,单说瓷器这块,他的眼力还是有的。怎么了?” 刘学义道:“今天我让我儿子将他请到家里来了,帮我鉴定了一下那些藏品。那些藏品你也看过,我还记得当时你说没问题的,百分九十九的机率是真品。可今天他说,我那些藏品,百分之九十多都是赝品……” “什么!” 唐布衣当即一惊,“还有此事儿?” 刘学义道:“所以我才打电话跟你问问他的情况。不是我不相信他,实在是他太年轻了,我心里多少有点怀疑他的专业水平。 另外,他鉴定的速度太快了,几乎一眼过,甚至连放大镜之类的都没用,看起来不太像是很专业的样子。他的专业水平真的够?” 这时,刘威忍不住插嘴道:“爸,秦立的水平绝对牛逼,他说是假的那肯定是假的!” 他对秦立是相信的,自从秦立上次在慈善拍卖会上帮他捡了大漏,他就彻底认可了秦立的专业水平。 “滚一边儿去!” 刘学义拿眼瞪他,“一个跑腿能有多专业?难道他比那些专家还要强?” 这时,就听电话那头的唐布衣道:“老刘,你别着急,我现在就打电话问问江城大学文物学院的金炳昌教授。秦立就是拿的他的请柬进的交流会,二人之间肯定有关系。金炳昌肯定比我更了解秦立。” “好好好,我等你电话。”刘学义连忙道,挂断了电话。 刘威再次忍不住道:“爹,你就死心吧,你这些藏品肯定有问题!” “滚!你巴不得我这些藏品是假的呢?” 刘学义没好气道:“捡漏又能说明什么,人只要走运,什么好事儿都能碰得上。” 刘威撇嘴,“人家靠的可不是运气,而是实打实的专业,专业你明白吗?你就放心吧,你那些藏品,秦立说是假的,那肯定是假的……” “我看你个小兔崽子是想气死我!” 刘学义大怒,抄起一旁的鸡毛掸子就要揍刘威,便在此时,手机响了,是唐布衣打来的。 刘学义连忙接通:“怎么样,老唐?” 唐布衣:“金炳昌说,你可以相信秦立的话。还说秦立在其他方面不好说,但在‘断真假’这件事儿上绝对是一绝,绝不会看走眼,比之他还要强出好几个档次。” 金炳昌是谁? 那可是江城大学文物学院的教授,主攻方向就是古瓷器研究, 即使放在全国,那也是赫赫有名的专家。 连他都对秦立的瓷器专业盛赞有佳,可想而知…… 刘学义身体当即僵住,只觉心脏开始疼痛。 而就在这时候,唐布衣又道:“不过,你的那些藏品,不光是我,还有好几个圈子里的老兄弟都交流过,都没看出问题。更何况,你的那些藏品还都经过了科学仪器的检验,与真品数据也能对的上。 所以,我怀疑秦立有可能是金炳昌的徒弟,作为师傅,自然要维护自己徒弟的专业。 所以,你或许可以请其他人再帮你看看……” “对啊!” 刘学义眼睛顿亮,心脏骤好:“在咱们这个私藏圈里,谁专业比较精深?” 唐布衣道:“那肯定是陈老叟啊!他本身就是靠倒腾古玩起家,更何况已经研究了几十年了,尤其是对古瓷字画研究最深。要说江城有谁能跟金炳昌在古瓷器上掰掰手腕,唯有此人!” 刘学义一脸为难:“可我跟他不熟啊……” 唐布衣:“放心,此事儿交给我,明天我就请他去你那一趟……” 第二天。 刘学义都没去公司,一直等在家里。 等上午九点多的时候,别墅的门铃终于被按响。 刘学义几乎原地跳了起来,连忙将门打开,却见唐布衣和陈老正站在门口。 “实在没想到,跟陈老哥正式见面竟然是通过这种方式。” 刘学义一脸客气道。 陈老很是疑惑,“老唐昨天晚上电话里没跟我多说,只说让我帮你鉴定一下私藏。我就很奇怪,你没事儿鉴定这玩意干嘛?玩儿瓷玩儿瓷,主要就是玩儿,不知真假不耽误你玩儿啊。” 刘学义顿时看向唐布衣,“没说?” 唐布衣脸色有些尴尬,“这种事儿怎么能张得开嘴?” 按照古玩圈的规矩,请了一人鉴定,就不能再请第二人。 这是一种不相信鉴定人的表现,相当于打鉴定人的脸。 如果第二鉴定人给看了,鉴定结果一样那还好说,如果鉴定结果不一样,第二鉴定人就相当于打了第一鉴定人的脸,彻底得罪了第一个鉴定人。 都是在古玩圈里混的,低头不见抬头见,谁愿意得罪人? 陈老听到他俩的对话,心里顿时明白了,这是有人将刘学义的私藏给‘看假’了,脸色顿沉:“破规矩了你们!” 唐布衣闻言顿时不知所措,刘学义则飞快解释:“不是,陈老哥,你听我说,昨天那个鉴定师鉴定完毕之后,还特意提到了您,说不妨让您过来再看一看。如果他不是这么说,我们也不敢这么做啊……” 陈老脸色这才好看一些,“你请的那个鉴定师是谁?” 唐布衣道:“就是在交流会上卖出楚国铜量的那个秦立。” 陈老顿时喔了一声,心说秦小子要是看假,那基本上就是假的了,“那就看看吧。” “好好好。” 刘学义当即带着陈老进了收藏室。 两个小时后。 唐布衣一脸感慨的从收藏室走了出来,“实在没想到,秦小友的古瓷研究已经精深到了这种地步,竟然能一眼断真假,我远不及也!年少有为啊!真是年少有为啊……” 陈老很是认同的点头:“单论‘断真假’这方面,即使是我,也不得不说一句,那小子简直就是个怪物!” 刘学义跟在他们后面,只觉自己都快裂开了。 实在没想到,私藏了这么多年的古瓷器,除了秦立挑出来的那几件,其他竟然都是赝品! 但心中更多的还是震惊。 陈老又是用放大镜,又是戴老花镜的,一件件极为仔细的观察,整整用了两个小时才鉴定完,但得出的结果却与秦立随便走了一遭得出来的结果一模一样! 这水平…… “一个跑腿,鉴定古瓷的水平竟然这么强?他怎么学的?这也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这一刻的他,对于秦立鉴定古瓷的水平,心悦诚服! 第六十一章 事情比想象中更严重 “秦立,鉴定费给你打卡上了,就是之前给你的那张卡。”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刘威给秦立打来了电话,声音显得很高兴,但更多的还是幸灾乐祸。 “你爹十几年的收藏一朝化为乌有,你咋这么高兴?” 秦立很纳闷,他爹受伤,他不应该表示同情吗?这咋还幸灾乐祸上了? “当你有个爱跟你显摆、时刻表示自己文化底蕴很深的老爹,你一切就明白了。” 刘威嘿嘿笑道:“以后老刘再也不敢跟我面前装逼了,你说我高兴不高兴?” 秦立:“……” 他表示自己服了。 二人没聊多久,就挂断了电话。 就当秦立以为这件事情告一段落的时候,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给他打来了电话。 是柳如烟。 上次在刘威公司开业那天见到后,二人就互留了联系方式,但从未聊过。 “柳姑娘,不是这周六才去古玩市场吗,怎么,这是要提前?”秦立问。 “不是。” 柳如烟道:“刘叔叔私藏多为赝品的的事情如今在私藏圈流传开了,我爷爷这两天忧心自己的那些私藏也是赝品,所以让我邀请你来我爷爷家,帮他也鉴定一下。” “让我?” 秦立诧异道:“你爷爷知道我?咋可能吗,我跟他都没见过面。” 柳如烟呵呵笑道:“你恐怕不知道,你现在在江城私藏圈已经成为名人了!不但唐布衣说你在‘断真假’方面独树一帜,远不如你;就连江城大学文物学院的金炳昌教授都说你在‘断真假’方面很厉害,说假即假,说真即真,绝对的天赋异禀;甚至连私藏圈对古瓷器研究最深的陈老叟也说你在‘断真假’方面犹如怪物,他都远远不如。我估计,现在很多私藏圈的那些大佬都在想法设法联系你,让你帮忙鉴定了。” 私藏圈和古玩圈是两个圈子。 私藏圈是专门收藏古文物的圈子,以财富大佬为主。 古玩圈是倒卖古文物的圈子,以古玩商家和包袱斋为主。 秦立现在所在的圈子是古玩圈,私藏圈,以他现在的财富资格还没法进入。 “哟呵!意外之喜啊,没想到帮人鉴定古董,竟然还扬名了。” 秦立呵呵一笑,并没有太过在意。 因为他注意到了柳如烟话中的重点,“断真假”方面,也就是说,他现在给人的印象,在古董方面,唯有断真假能拿得出手。 不过,心里还是有些小高兴。 无他,黑猫白猫逮住老鼠就是好猫。 哪怕他现在的名声不是多好的名声,但至少能为他带来财源。 “行!” 秦立当即答应下来,“不过我白天要盯装修,只能晚上过去,你看你爷爷那边方便吗?” 柳如烟道:“那估计你得早来会儿,我爷爷一般休息的比较早。” 二人聊了一阵,最终确定晚八点到她爷爷家。 柳如烟的爷爷是华纱集团的董事长,名叫柳圭盛,不过今年已经退居二线,如今并未住在城里,而是在江城南郊郊区的农村了。 说是农村,其实和城里也没有太大差别,大部分房屋像城中村那样租给了外来务工者,就是距离城中心距离远些罢了。 晚八点,秦立准时赶到了名叫柳家村的地方。 柳如烟已经等在了村口。 她也不客气,直接坐上了秦立的后座,就是中间刻意保持了距离,双手搭在秦立肩膀上,“往直走,见弯往西拐……” 秦立依着她的指向前行,很快赶到了一座民房前。 说是民房,其实就是称为山庄也不为过,占地好大一片面积,里面最少有八栋别墅,最中央的就是柳圭盛的房子。 “你家地盘挺大啊。”秦立一脸羡慕道。 “农村地皮便宜,当年我家发家的时候,爷爷特意多买了点宅基地,给并到一起了。” 柳如烟丝毫不在意,说话间,赶到了中央别墅。 不大,是个二层小楼。 入门是客厅,此时两个老者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一老者,一老太太。 都是七十多岁的样子。 老者不怒自威,老太太神态很和蔼。 “爷爷,人我给你请回来了。” 柳如烟一进门就大声喊道。 “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似的,声音不知道小点啊。” 老太太故作嫌弃的说了一声,但眉眼中的笑意怎么也遮掩不住。 而老者则站起身来,看向秦立,去见年轻人不过二十五六岁,身材健硕,皮肤微黑,看起来不算帅,但精神头很好,眼神看起来格外明亮。 “不错!小伙子看起来一表人才,难怪能让唐布衣和陈老叟称赞有加,日后发展不可限量啊……” 柳圭盛含笑夸赞。 秦立连忙上前问两位老人好,“爷爷好,奶奶好。” “好好好。” 老太太十分热情的端起果盘,“先不忙正事,吃个水果再说。” “不用了奶奶,我离这比较远,现在时间也不早了,鉴定完我还得赶回去呢……” “那好吧,你说你这孩子,来家里连个吃水果的时间都没有,下次一定要挑个好时间过来,哪怕在家里吃顿饭呢……” 老太太和蔼的眼神看秦立就好像是在看自己的孙子。 “一定一定。” 秦立连忙点头,然后跟着柳圭盛进了私藏室。 私藏室很大,柳圭盛几乎将整个北边的布局全都改成了私藏室,足有六七十平。一排排的玻璃架上,布满了珍贵老物件,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瓷器。 如果都是真的,那价值就高了,秦立估计,恐怕得上十亿! 不过,他这次过来是鉴定真假的,因为在刘学义那边的遭遇,秦立也没心情查看各个老物件的细节,伸出左手就逐个摸了过去。 柳老的藏品是按购买时间放置的,并非按年代归置。 起初,秦立的表情还算轻松,一连摸了四个玻璃架只碰到五件赝品。 这是一个很正常的打眼机率。 且脑海中出现的造假画面与在刘学义那边的造假画面完全不同。 可当他来到第五个架子时,刚刚摸到一款名为元代青花龙凤纹大罐时,脑海中顿时出现了昨天的那种造假画面。 秦立神色当即一凛,又快速摸向其他古瓷器。 结果越摸表情越不好看。 等他将剩下的所有架子上的古瓷器全都摸完,秦立的神色几乎都要滴出了水来。 后面的古瓷器均为赝品! 且脑海中出现造假的画面,与昨天鉴定刘学义藏品的造假画面同处一个场景,就连那些工人都没变! 这事儿绝没那么简单! 第六十二章 金教授的邀请 之所以说不简单,是因为这个造假团体的造假技术已经很纯熟,且售假已经形成了一定的规模,并形成了固定的供应链。 不然,绝不会出现刘学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藏品是赝品,也不会出现柳老后期购买的藏品均为赝品! “秦小友,可是鉴定出了问题?” 眼见秦立停了下来,且表情不太好看,柳圭盛心里一突,忙不失迭问道。 秦立看了他一眼,见老人家表情还算轻松,并没有太过紧张,感觉老者应该能承受,这才指着第五货架,如实说道:“从这之后购买的古瓷器均为赝品。” 然后,又将前面四个玻璃架上的几个赝品瓷器取下,“这几个也是赝品,但打眼机率属于正常范围之内,但之后的古瓷器如果再用打眼就不合适了。” “从第五个货架吗?” 柳圭盛走到第五货架前看了一眼,叹气道:“果然啊!” 显然,他想到了什么。 秦立好奇问道:“是发生了什么吗?” 柳圭盛点头,“这第五货架的古瓷器是从十五年前开始购买的,那时候市场上出现了一批高精瓷器,说是秦都有藏家的公司面临倒闭,要低价出手私藏,我们几个富商通过各种方式得到了消息,相继从他那购得了不少精品古瓷器,结果你也知道了……” 说到这,他老人家呵呵一笑,有自嘲,更有怒意:“想不到啊想不到,柳某做生意一辈子,竟然在这方面栽了……” 秦立问:“当年的那个富商找不到吗?不是有句老话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找到那富商不就好办了。” “小伙子,你想的太简单了。” 柳圭盛笑着朝外走去,“就算你能找到他又能怎么样?他说你故意拿假货诬陷他怎么办?毕竟这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 “可这是几个亿的损失啊。” 秦立又扫了一眼那些赝品,一脸心疼道:“如果是我这么大损失,就算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对方。” “当然不能放过。” 柳圭盛冷冷一笑,“就算治不了他的罪,也得恶心他啊。秦小友,时间太晚了,我就不留你了,鉴定费我会让如烟给你送过去的,改日再聊。” 他老人家显然要处理此事了,只不过不是秦立能听的。 秦立从善如流,果断告辞他老人家。 然后接下来两天,私藏圈发生了大事件,十几名顶级富商联合报警,说是被人诈骗。江城公安局十分重视,组建特别小组,专门处理此事儿,当天就有十几名与富商有合作的鉴定师被带走调查。 与此同时,十几家大型集团几乎同一天针对位于秦都的一家名为秦盛陶瓷厂的企业发布了公告,公告内容很简单:凡是与秦盛陶瓷厂有合作的单位一律不合作。 字仅有十九个。 但却在整个江州都翻起了滔天地震。 无他,这十几个集团都是江州赫赫有名的大集团,员工几十万,不知道多少企业靠这十几个大集团存活。 一时间,秦盛陶瓷厂名气大增,人们纷纷猜测这个位于秦都的企业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竟然导致被十几家大集团针对。 而就在公告发布不久。 秦盛陶瓷厂,老总办公室内。 秦胜强一脸怒容道:“这些企业为何针对我公司发布如此恶毒公告,你们有没有得到消息?我们公司到底哪里得罪了他们?” 众领导阶层全都一脸茫然,显然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打探!全部出去打探!” 秦胜强大吼道:“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无论如何也要在明天之前给我拿回消息!” 众领导阶层连忙离开办公室,生怕被大老总点到自己的名字。 但有一人没走,是公司的元老之一,名叫李国胜,身材精瘦,尖嘴猴腮,看起来就像是个皮包骨头的猴子。 “老大,你说有没有可能,当年我们的事情事发了?”李国胜闪烁着双眼,一看就是在思索什么。 “不可能!” 秦胜强信誓旦旦道:“那批货不论是从工艺还是从材质,都是严格按照古时候的工艺来做的,就是那些瓷器上的图案都是请的仿造大师画的。那批瓷器完成后,我们还特意做了科学仪器检测,与当时的古瓷器数据几乎一模一样,甚至寻了不少鉴定机构鉴定,但均检测为真品。连科学仪器都检测不出来,又有哪个鉴宝师又能看出什么问题来?” 李国胜道:“那就是某一个仿造画师透漏了风声!” “不可能!” 秦胜强道:“如果他们要透漏风声早就透漏了,何必等到现在?” 李国胜问:“那是哪里出了问题?你要搞清楚,现在发布公告针对我公司的集团,全部是当年那些购买咱们瓷器的人。如果他们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可能跟心有灵犀一样,同一时间发布针对我公司的公告!” “这倒是一个问题。” 秦胜强点头,“不过也不用担心,反正十几年前的旧事儿了,就算现在调查也调查不出什么来。那批货都烧好了吗?” “今天最后一批出墓。” 李国胜问:“这批货你打算往哪销售?江城肯定是不行了。发生了这档子事儿,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哼!就算往江城销售,他们也看不出什么来。现在的技术我们进行了改造,全部动用的是最新科技,与古瓷器相比,不论是工艺还是画片,全部一模一样,就是拿千倍显微镜去看,也看不出任何问题来!” 秦胜强冷哼,颇为自负的点了根烟,将双腿架在办公桌上,“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以防万一……往京城销吧,京城有钱人多,只等这批货卖完,咱们就出国,去外面潇洒去!” 李国胜点头:“好,我今天下午就去京城提前布局……” 相比于各大企业之间的暗流涌动,秦立这边则安静了不少。 本来柳如烟说,有好些富商本打算找自己鉴定私藏的,但鉴定完柳圭盛的瓷器后,那些富商基本已经确认了自己的私藏哪些是赝品,也就没再找秦立。 秦立得知后,心里颇为可惜,这十几个富商,不多,哪怕每人给他两百万,他也能从中得到两千多万的利润,可惜,距今只拿到了刘学义和柳圭盛的鉴定费,共计四百万。 无法,秦立只好把自己全部的精力,放在了看书上。 只有施工人员找他时,他才会忙上一会儿。 直到这一周的周六,柳如烟给他打来电话:“咱们下午去古玩市场吧?我上午还有点事儿要处理。” 秦立笑道:“你爷爷私藏都找出那么多赝品来,你确定他不会因为见到老物件而想起这件伤心事儿?” 柳如烟也咯咯笑:“放心吧,他现在把赝品清空后,库藏最少少了一半,他现在巴不得多弄些老物件对古藏室进行填充呢。” “既然他老人家不忌讳,那咱们就下午两点见吧。骡马市古玩市场的那个牌坊下面见面。” 秦立跟她说了地址,然后一通电话将李成莫叫了过来。 两人跟施工人员吃完午饭后,秦立正要骑机车前往骡马市古玩市场,突然,手机响了。 秦立看了来电显示,发现竟然是金教授打来的,连忙接通:“金教授,您老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来了?” 金教授开门见山道:“京城今天古玩市场上有消息传出,有一批重器要销售,博物馆那边让我跟过去看看情况,我想到你小子在‘断真假’上一绝,这不就打算把你带过去吗。” 古玩按照文物藏品的定级标准,文物藏品分为珍贵文物和一般文物。 其中珍贵文物又分为一级文物、二级文物和三级文物。具有特别重要历史、艺术和科学价值的列为一级文物。 而金教授口中的重器是指一级文物中的顶尖存在,价值过亿,不但收藏价值高,研究价值也巨大。 “金教授,凭借您老人家的眼力,什么样的问题看不出来?还用的着找小子我?” 秦立大笑,心里美滋滋的。 但凡人类,被人认可总会高兴,秦立也不例外。 金教授叹气:“最近被那十几个富商的事儿搞怕了。” 他如实说道:“那十几个富商报警后,我特意去警局看了下那批赝品,不得不说,造假水平极高。不论是从工艺上,还是从材质上,与对应的古瓷器数据几乎一模一样。单凭我肉眼观看,完全看不出真假来。 幸好我过去之前,听说了你断定为赝品的事情,还问询了一下同样鉴定过的陈老叟。经他提醒,我特意带过去一柄高倍放大镜,这才发现那批瓷器造假的蛛丝马迹,在画片的画法上,与对应的作品画法有极为细小的差别。 如果不是带着高倍放大镜,如果不是经过陈老叟提醒,我绝对找不到破绽。 这还是十几年前的作品,谁知道现在的造假水平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为了以防万一,我觉得还是带上你小子为妙,免得出了问题,影响到我的仕途。” “好吧,我跟您老过去。” 秦立一听此事跟金教授的仕途有联系,当即答应。 帮人就是帮己吗。 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得上金教授。 这叫感情投资! 秦立问:“什么时候去京城?” 金教授道:“星期天晚上就得过去,你提前做好准备,到时我开车过去接你,咱们直奔机场。” 秦立说了声:“好。” 第六十三章 这孙子也太狗了吧…… 柳如烟是开法拉利来的。 秦立刚到古玩市场牌坊处,就看到一旁的停车场内,柳如烟从法拉利上走了下来,朝他挥手,“咱们去哪儿买?” 秦立问:“有目标类型吗?” 柳如烟回了一句:“我爷爷好瓷器,还是买古瓷吧。” “价位呢?” 秦立想了想说道:“给你爷爷当寿诞礼物,普通真品肯定是不行,最起码得是官窑,如果是御窑瓷器的话,那就值老钱了,你确定能吃的下?” “放心!” 柳如烟拍拍自己的腰包,“钱带的足足的,只要不是太贵,完全可以拿下!” “那就没问题了。走吧,直接去店里面,店里精品多,比较好找一些。如果是逛散户,一个个摊位寻过去,还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秦立当即带着柳如烟赶往商铺,寻了一家专卖瓷器的店铺走了进去。 午时刚过没多久,店里人不多,只有一个顾客,以及三个服务人员。 店里装修很豪华,但不是刺眼的那种豪华,而是低调的奢华,打眼望去,典型的中式装修,但用材极为讲究,用来放置瓷器的架子,全部是檀木的,用来的待客的沙发座椅都是红木的,就连木地板都是上好的木板。 不愧是卖瓷器的店铺,跟那些卖钻石金银首饰的完全不一样,从里到外都透着内涵,有着一种文化的气质,底蕴味道十足。 秦立看了眼木架上的瓷器,都有标价,几乎就没有便宜的,全都万元以上。 “嚯!这要是按标价卖,这个店的价值无敌了,怕是最少也得几个亿的资产。” 秦立看的直咋舌。 这时,柳如烟喊他:“秦立,你觉得这个笔筒怎么样?” 秦立走到她身旁,看向她手指的那个五彩笔筒。 这个笔筒是典型的釉上彩,以黑、绿为主色调,高14,口径18,底径18,笔筒直口,筒形身,璧形底。 笔筒外壁一面绘有墨竹两枝,透过茂盛的竹叶隐约可见嫩枝新发,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竹枝于黑彩外又润以绿彩和赭石色少许,使得风格显得苍劲潇洒。 另一面题行书诗句:“终获万龙化,曾留彩凤吟”,末有红彩阳文篆书“西”“园”联珠方印。 秦立右手拿起,看了眼底部,底部施釉,青花双圈:大清康熙年制款。 正要回答柳如烟的问题,却听身后传来声音:“小伙子,你懂古玩吗?” 秦立回头望去,却见那顾客正目光灼灼的盯着柳如烟,“不懂的话,我可以帮你给你女朋友介绍一下这款五彩笔筒。” 说着话,他双手抹鬓,一副骚包不已的样子。 此顾客看起来也就是三十来岁,相貌还不错,油头粉面,身材瘦削,眼圈发黑,一看就是个酒色之徒,身子虚得很。 秦立解释:“她不是我女朋友。” 顾客闻言眼睛顿时一亮,“我就说嘛,你这身装备典型的地摊百元套装,咋可能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他嘿嘿一笑,将身体靠在柜台上,朝柳如烟抬了下下巴,一副轻佻不已的样子,”美女,认识一下,鄙人李壮泰,如今做的是古玩的买卖,一年不多挣,百八十万还是有的。有没有兴趣深入了解一下?” 眼前的李壮泰明显是被柳如烟的长相吸引了,盯着柳如烟的眼神直冒绿光,就好像是盯上小肥羊的恶狼。 秦立看看他,又看看柳如烟,摇了摇头,心中感慨道:“果然漂亮女孩在任何时候都容易被人搭讪啊!” 今天柳如烟相对于往常见到的样子,穿的很素,上半身是一件白色短袖,下半身是一件紧身牛仔短裤,脚上蹬着一双高腰板鞋,就如普通邻家女孩的穿着,很普通。 但其精美的容颜,窈窕的身姿,一双修长而又匀称的大长腿,足以让任何见到她的男性为之冲动,恨不能将其拥在怀里,好好蹂躏爱护! 这也就是秦立前段时间受了很严重的情伤,对于任何漂亮女孩下意识会在心里产生戒备心理,不然也会为之吸引。 “可惜,他这点钱对于柳如烟来说,不过九牛一毛。这种插标卖草的行为怕是只会引起柳如烟的反感与恶心……” 秦立心里好笑道。 果不其然。 柳如烟甚至都没回头,但脸上却露出了厌恶的神色,“不必了,你不配!” “我不配?呵呵,到底还是年轻啊……” 李壮泰呵呵笑着摇了摇头,问柳如烟:“你是不是喜欢你身边的男孩?” 还不等柳如烟说话,他又道:“我告诉你吧,这年头年轻没用,长相更没用,有钱才是硬道理。 你长这么漂亮,一定对未来生活充满希望吧?你找他,我敢跟你保证,他一辈子都实现不了你做梦都想过的那种生活……” “你很有钱?” 柳如烟仍没回头,但嘴角处却扬起了深深的讥讽。 李壮泰没看到,还以为对面小姑娘心动了,身体靠在柜台上,微微后仰,脸上摆出一副我很有钱的模样,淡淡装逼道:“也不多,做古玩生意七年,身价也就三五百万吧。” “三五百万很多吗?” 柳如烟以疑惑的口吻道,但脸上的讥讽之意更浓了。 李壮泰自傲笑道:“不多,但足够你身边的这个穷屌丝挣一辈子了。” 柳如烟望向身旁一直望着笔筒,但明显是在装傻的秦立,“你还是不是男人,他都这么打击你了,你还惯着他?打他脸啊!” “我没钱……” 秦立不想惹骚上身。 哪知柳如烟拿眼瞪他,“需要我帮你把老底揭开吗?” 秦立顿觉蛋疼,只得从兜里掏出一张金色的银行卡朝李壮泰亮了亮。 华夏商业银行的钻石卡,只有千万以上身价才能办下来,不但利息高,还有各种优待条件。 上次他到商业银行寄存田黄观音像时,银行那边见他流水已经超千万,便主动帮他提升了银行卡的等级。 李壮泰在听到柳如烟让秦立打他脸时,他心中便是一凛,难道这小子是扮猪吃老虎的主儿?老子今天真要被打脸? 只是当他看到只是一张银行卡时,噗嗤一声就笑出了声来,“就这?” 眼中的鄙视之意甚浓,他显然不认识这卡。 “拿张银行卡在老子面前装蒜,你个屌丝也是够可以的。不是老子瞧不起你,老子随便拿出一张卡来余额都比你钱多……” 李壮泰掏出钱包,慢悠悠的从兜里掏出一个长条形钱包,打开,露出了密密麻麻的银行卡。 他从中抽出一张,“这张卡里余额最少,也就是十来万吧。看你年纪轻轻的,上班了没?一个月挣几千块?够开房钱吗……” 只是,话还没说完,柜台里面的工作人员就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咋了!还不让说话了啊!” 李壮泰回头拿眼瞪她。 那工作人员小心翼翼道:“他那是商业银行的钻石卡,没有千万身价,银行不会给他提升到这个等级……” 越说越小声,说到最后,几乎都要没声音了。 因为他发现,对面的李壮泰脸整个人都僵住了,脸红里透着紫,表情别提多尴尬了。 但李壮泰乃非常人,他的表情只僵硬了片刻,便恢复了正常,不声不语的将银行卡装入钱包,干咳两声,再次望向秦立时,目光再度变的睥睨。 “想不到竟然还是个二代,老子今儿个眼拙了,实在没看出来。不过……二代嘛,呵!也就是能说明父母强一些,并不代表本人怎么样。现在的富二代,大家伙都懂得,躺平的一代,如果没有了父母,狗都不如。 更何况,家境好不代表有未来。现在这社会,做生意太难了,一不小心就会翻了船,赔的倾家荡产。所以……” 说到这,李壮泰再次看向柳如烟,“小姑娘,这选男人啊,一定要选个有潜力的,看对方的家境是没用的,只有拥有潜力的男人,才是你正确的选择!” “说的不错!” 柳如烟依旧没有回头,却在啪啪鼓掌,只是语气有些阴阳怪气,“可惜,你搞错了一件事儿,人家并非二代,而是靠自己本事挣到的钱,你说气不气人?” “扯蛋!他才多大岁数?二十六顶天了,上班也就两三年时间,他上哪挣足千万去?忽悠人也找个合适的理由好吗。” 李壮泰一脸不信。 便在此时,又有一人走进了店铺。 几个店员顿时口呼:“老板好!” 秦立下意识望了过去,结果当即一怔,却发现此人自己竟然认识,是同样参加上次古玩交流会的玩家。 秦立依稀记得,对方好像叫李海建。 就在秦立张嘴要和此人打招呼的时候,却见一副桀骜不驯模样的李壮泰瞬间就变成了乖宝宝,躬身行礼,跟李海建口称:“三叔。” 声音中充满了讨好的味道。 可李海建理都没理他,一脸惊喜的朝秦立走了过去,一把握住秦立的双手,哈哈大笑道:“我就说今天早上怎么会有喜鹊登门呢,弄了半天是我心心念的秦小友来了。上次古玩交流会匆匆一别,没想到竟然又在我店里碰到了,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李海建当即怔住,“什么情况?” 他身为李海建的侄子,自然知道自己三叔为人多么高傲,对谁都爱搭不理,哪怕在整个宗室里也是说一不二,谁的面子都不给,对待任何人都是想甩脸色就甩脸色,脾气很不好。 但此时,自己三叔的声音中好像有怎么点谄媚的意思在其内…… 就好像对方的身份不一般? 聪明如他,几乎转眼间,李壮泰便从‘古玩交流会‘这五个字里猜测出了秦立的身份! 古董玩家! 且是有了一定名气的古董玩家! 绝对比他这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的货强的多! “妈蛋!扮猪吃老虎很好玩吗?这孙子也太狗了吧……” 李壮泰只觉脸蛋子好似被谁狠狠抽了一巴掌,又疼又热,整个人都快要裂开了! 第六十四章 考验的时刻到了 “我也没想到竟然来到了李老板的店里,真是太巧了……” 人家对人很客气,秦立自然以礼相待。 聊了好几句,李海建才问:“不知秦小友光临敝店是……” “带着朋友过来看看瓷器。” 秦立笑着喊了一声柳如烟,“柳小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李海建老板,是古玩圈交流会的玩家,与唐布衣唐老先生相熟,对于古瓷器研究很深……” 柳如烟这才转过身来,只是还不等她说话,李海建身体当即一抖,“我去!这不是柳大小姐吗,实在没想到,您竟然来到了鄙店,蓬荜生辉啊!” 与对秦立说的话类似,但看李海建脸上的表情,比之对秦立的态度,更加热情,谄媚的笑脸几乎都开成了一朵菊花。 “我尼玛!” 李壮泰见到这种情况,整个人都麻了! 他就算是傻子此刻也明白了,这女孩的身份不一般,比之秦立还要来的重要! “我今天出门忘看黄历了吗?” 眼前的那个不声不语、毫不起眼的蔫坏小子,是特么混古玩圈的古董玩家也就罢了,但眼前这个穿着很素、一看就是贫家女孩的美女,竟然也是个重要人物…… 根本无法用言语描绘李壮泰此时的心情,只觉自己被鬼蒙了眼睛,不识真君真面目,简直草了狗了! “李老板认识柳姑娘?” 秦立很诧异李老板的态度。 李海建惊叹道:“华纱集团创始人的孙女,现任柳董事的亲女儿,谁能不认识?这可是妥妥的豪啊!” 李壮泰一听柳如烟竟然是华纱集团的千金大小姐,想到之前自己还竟然大言不惭的在人家面前提钱…… 自己那点资产放在人家眼里有一根汗毛那么多吗? 什么叫尴尬至死? 这就叫尴尬至死! 一时间,李壮泰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更尴尬的是,李海建竟然还打算将他介绍给两个人。 “壮泰,你过来,我给你介绍两位了不起的人物。” 李海建一脸兴奋道:“我可跟你说,这两位都不是普通人。秦小友可是如今古玩交流圈炙手可热的人物。知道最近十几个富豪被诈骗的赝品案吧,让无数鉴宝师打眼的高仿古瓷,就是他给断的假。人送绰号:秦一眼。意思是指,一眼断真,一眼断假!你要是有他三成本事,足够你在古玩圈横着走!” 然后他又介绍柳如烟:“这位柳小姐可就厉害了。刚从国外留学归来,经济学博士,今年华纱集团大变革就是她操刀的,据说,柳小姐即将进华纱集团的董事会,那时候她就是赤果果的实权人物,哪怕是市长见了也得给他面子!” “谁能想到,如此炙手可热的人物,本店一来就是俩!蓬荜生辉!绝对的蓬荜生辉啊!” “壮泰,你还傻愣着干嘛,还不赶快过来跟两位问好!我告诉你,你今天能见到两个大才,绝对是积了八辈子的德才换来的机会!” 李海建督促李壮泰过来跟二人打招呼。 李壮泰很想去死,但此时此刻还能怎么办,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见礼:“秦先生好……柳姑娘好……” 啪! 结果还没说完,后脑勺就挨了李海建一巴掌。 “挺大的人了,一点规矩都不懂。哭丧着脸给谁看,家里死人了啊!不知道微笑吗?”李海建怒骂。 李壮泰只得在脸上挤出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秦立看的好笑,用力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本想以普通的身份跟你交流,奈何你好像有点不太中用啊……好好努力吧,我相信,只要你肯定努力,早晚能进入古玩交流圈。” 他没想到,柳如烟阴阳怪气的水平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似讥讽又似鼓励道:“加油吧,只要你肯努力,我想,你的财富肯定能追上我的万分之一的……” 李壮泰一声闷哼,憋屈的差点吐出血来。 李海建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儿,还以为自己侄儿的态度让对方不喜了,顿时大骂李壮泰:“滚滚滚!不争气的东西,永远上不了席面,你还能做点什么!看到你这球样子我就生气,滚远点,别污了两位贵客的眼睛!” 李壮泰如逢大赫,飞一样跑离了店铺,脸上除了庆幸还有明显的后怕。 “让两位见笑了!”李海建朝二人拱手。 “李老板客气了。” 秦立呵呵一笑,也不解释,转身用左手拿起那款五彩笔筒,“李老板,柳小姐看中了贵店的这款五彩笔筒,怎么说?” 而就在他拿起的瞬间,脑海中出现了黑白画面。 场景中,仍是那套熟悉的制瓷流程,只是,在烧制过程中,身穿官袍的监工竟然组织制瓷工人进行了祭天活动。 秦立心里有些诧异。 要知道,非御窑,不祭天。 这还会是他头一次碰到祭天的官窑…… “不对!” “这不是康熙年间制造的官窑!” “而是御窑!” 之前他看到笔筒的款识,下意识认为这个笔筒是康熙官窑的。 没承想,竟然是个御窑古瓷! 只是,这里有个很大的问题出现! 御窑瓷器,是不落款的,哪怕落款也是落的其他款。 比如康熙早期御用瓷器上要么不留款,要么写有堂名、或斋名、或花押款,但绝对不会留“大清康熙年制”这个款。 因为忌讳。 毕竟瓷器是易损坏器物,摔了打了的寓意很不好,就如康熙崩了,乾隆碎了等等,都不是好寓意。 因此,御窑不留年代款。 “除非,它是寄托款!” 秦立这些日子通读瓷器史,在书中看到过一种瓷器款,名为寄托款,就是以年代款为主。 所谓寄托款就是指追忆前朝的款识。 前朝已崩,或者前人已亡,就没了这个忌讳。 比如,康熙早期御窑瓷器书写最多的寄托款:大明宣德年制、大明成化年制、大明嘉靖年制,这三个朝代的款识写得最多。 清代道光年间,道光所用的瓷器寄托款,多为大清康熙年制、大清雍正年制、大清乾隆年制,这三个年代款。 “所以……” “它是哪个皇帝的御用物?” 不同时期的御用物,价格也不同。 这个问题很重要。 可惜,脑海中出现的监工并未在他的数据库里,因此,秦立要想断代,他只能靠这段时间以来通读瓷器史得到的那点微薄知识。 一时间,心里紧张起来。 这还是他头一次利用自己的知识来给古瓷断代! 第六十五章 你还是人吗? 一件瓷器的断代很麻烦。 不但要考究瓷器的釉质细腻程度,还要分析瓷器所用釉料,以及胚胎打磨的工艺,甚至连御用画师的笔法都要进行分析。 并且,这一切都是和当时的背景紧紧相关的。 秦立虽然通读了瓷器史,但研究并不精深,以他现在的底蕴,距离拿眼力断代,还差之很远。 好在金手指给他指明了方向。 既然是寄托款,那自然是康熙之后的事儿了。 清王朝大致分为三个阶段。 清朝早期:顺治,康熙,雍正。 清朝中期:乾隆,嘉庆,道光。 清朝晚期:咸丰,同治,光绪,宣统…… 每个时代的瓷器都有每个时代的特点,五彩也是如此。 秦立脑海中不断闪过清代陶瓷史五彩篇中的内容。 “五彩是为明清时期景德镇窑的新品种,由宋元釉上加彩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直到康熙年间发展到了鼎盛,因色彩瑰丽多姿、浓艳夺目、色泽明亮,所以康熙五彩又称“硬彩”……” “雍正五彩和盛极一时的康熙五彩相比有很大的不同,一是数量减少,二是在色彩上改变过去以浓艳为主的特点,趋于淡雅,图案装饰也从繁复变为疏朗,笔意由遒劲趋向纤弱……” “雍正以后,五彩瓷逐渐被新的彩瓷品种所替代。尤其道光二十年鸦片战争爆发以后,清代政治发生了巨大变化,华夏逐渐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瓷业的发展同其他经济、文化事业一样,随同国势之日衰,逐渐走下坡路。正如《陶雅》所载:“中叶以后,深厚固不如康熙,美丽也不及雍正。惟以不惜工本之故,犹足以容与中流。嘉庆、道光以降,画工彩料直愈趋愈下……” 想到这里,秦立便将手中这个五彩笔筒的出产时期范围缩小到了嘉庆、乾隆、雍正年间。 “雍正年间五彩风格淡雅,远不如康熙五彩艳丽,可见,此笔筒并非雍正年间的产物。” “乾隆年间,五彩器胎体略重,瓷质精细,釉面莹润,色调较雍正时浓艳,这一点倒是符合此笔筒的特点,只是乾隆此人好华丽,凡瓷器绘工必繁复,不喜留白,此笔筒不太像是乾隆年间的风格!” “而嘉庆五彩……嘉庆年间的五彩技术并无发展,主要是继承前朝特点,且爱仿制,虽然国力开始下降,但初期制作的五彩瓷器同样精美……” 想到这里,秦立心里大致上对手中的五彩笔筒有了断代答案。 嘉庆御窑仿康熙款五彩竹纹笔筒! “不容易啊,幸亏之前通读了一遍瓷器发展史,不然今天就抓瞎了。” 秦立心中庆幸不已。 与此同时,一股按耐不住的兴奋之意自心底涌起,整个人觉得1十分的畅快。 这还是他头一次凭借自己的本事断代得出结果,虽然过程有些取巧,但万里长征已然迈出了第一步! 这绝对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代表着他,在古玩道路上,已经开始成长了! “柳小姐看中了这款笔筒?” 李海建听闻秦立的话,从其手中接过笔筒,大致瞅了两眼,顿时笑道:“柳小姐好眼光,此笔筒所绘的墨竹清秀挺拔,瘦劲有力,深浅相宜,富于层次感,有如画在白纸上的国画一般生动细腻……加之此笔筒墨彩黑亮如漆,光滑浓艳,与纯白的底釉构成强烈的色彩对比,赋予此笔筒不同凡俗的审美意趣,将诗、书、画、印完美的结合于一体,绝对是五彩笔筒中的精品!” “咳咳!” 秦立干咳:“说重点!” 李海建立马道:“此笔筒的绘工绝非一般工匠能做得出来,绝对是出自名家画师的手笔,毫无疑问,是清代康熙年间官窑造!” 柳如烟立马看向秦立。 秦立点头。 柳如烟见状,问李海建:“什么价位?” 李海建想都不想,直接说:“三十五万……” “咳咳!” 秦立再度干咳。 李海建声音一顿,紧接着又道:“那是不可能的,这是卖给外人的价钱,但秦小友可不是外人,这个面子我必须得给!” 他走到柜台处,手指在计算器上一顿按,然后把结果亮给了二人。 上面显示二十四万! 柳如烟再度看向秦立。 秦立笑道:“李老板给了这么大的面子,咱不能不兜着。就这价了。” 说完,又朝李海建拱手抱拳:“李老板仗义。” “嗐!这是哪儿的话,你带朋友来我店里消费,这是给我面子,我不给你面子,那还算是个人吗!” 李海建抱拳回礼,“说起来,咱哥俩也是有缘,日后常联系!” 秦立闻弦知雅意,立马掏出手机,“择日不如撞日,既然碰上了,联系方式总要加一下的。” “对地对地。” 李海建故作恍然,飞快掏出手机,与他互添好友。 而这时,柳如烟已经在工作人员的操作下,完成了对五彩笔筒的交割。 “李老板,我还有点事儿,就不打扰了,日后再来唠叨。” “好说好说,日常来联系……” 李海建将二人送出门外,态度那叫一个热情。 热情的秦立都有些不好意思,差点告诉老板真相,想到古玩一行就是这般,赚多赚少,全凭眼力。 到了嗓子眼的话,又咽了回去。 装作无事人一样,和柳如烟出了古玩市场。 到了停车场后,柳如烟说道:“刘威跟我说,他上次请你帮忙掌眼,给了你十万块的费用。后来确定捡了漏,又给你打了一百万。我该给你多少费用?” 秦立摇头,“不太好说。” 柳如烟疑惑,“不太好说?” “嗯。” 秦立点头,“这个五彩笔筒的价格,我不太清楚。你回去之后问问你爷爷,搞清楚价值之后再给我也不迟。” 柳如烟闻言当即一怔,“你是说……这个笔筒就像上次帮刘威竞拍到的那对梅瓶捡大漏了?” 秦立没有瞒她,“这款五彩笔筒并非康熙官窑,而是嘉庆御窑。价值自然不是官窑能比拟的。不过,我对市场价格一直不太清晰,估价这种事儿就交给你爷爷了。我相信,以你爷爷的人品以及财富厚度,还不至于会骗我……” 柳如烟都惊了。 她爷爷身为私藏圈的大佬,她自然知道捡漏这种事儿。 很难! 难于上青天! 古玩圈的那些玩家,搞古玩一辈子,也没说捡过几回漏,且还都是小漏,少有大漏! 可眼前这个比自己岁数大那么一两岁的年轻人…… 古玩交流会的那件楚国铜量是大漏,镶金玉杯是大漏,帮刘威竞拍的那对梅瓶是大漏,现在,又帮自己捡到了一个御窑的五彩笔筒…… 光她知道的这就有四次了。 那还有不知道呢? 捡漏简直如同喝白开水一样简单! 柳如烟忍不住震惊道:“你还是人吗?” 第六十六章 文物界的鄙视链 且不提柳如烟震惊而去。 秦立回到别墅时,李成莫正跟刮大白的施工人员交流刮几次的问题。 施工人员说墙面不平,最少要刮白三次才能找平。 李成莫说腻子粉里没添粘合胶,太厚了容易开裂脱落,刮两遍大致找平就可以了。 施工人员不愿意,说主家好烟好水好饭的伺候着,干的不精细了对不住这份待遇。 李成莫说没事,我朋友那里我去说,你们尽管这么干,出了问题算我的。 施工人员也是个较真的,仍不乐意他的方案,好在这时候秦立回来了,立马问秦立:“秦先生,墙面刮几次大白?是精细找平还是大致找平?精细找平用的腻子就比较厚,后面有可能会开裂脱落,但不是绝对。大致找平用的腻子虽然少,但只是降低一定程度的开裂脱落风险……” 秦立想都不想,回道:“大致找平就行了,墙面太坑的地方稍微厚一点,平的地方就打薄一点。咱没那么高要求,只要绿色环保就行,这样好方便我早点入住。” 他对房子的要求不高,就不是那种精致人。 主家都这么说了,施工人员只好按照这种方式施工,不过还是提醒了一句:“那后面要是拿灯光打墙面的时候,出现阴阳影现象可不能怪我们干活不仔细。” “放心,咱不是那种事儿逼。” 秦立笑着给几个施工人员派了一圈烟,便跟李成莫去了地下室。 李成莫抓着脑袋道:“这工人干活太精细了也不好,太肉。按照我当初的预估,下周差不多就能完活。照他们这种干法,估计还得往后面拖一周。” “一周就一周吧,不差这点时间。” 秦立从背包里掏出一条软中华,丢给李成莫,问:“大概几天能刮完?” “明天差不多。” 李成莫问:“咋的,又有事儿?” “嗯,明天晚上的飞机,去燕京一趟。” 秦立往床上一躺,伸了个懒腰,“我估计外出两三天,等回来刚好能刷涂料,免得又让你过来盯着了。” 李成莫不以为然:“没事,反正我也没啥事,就过来帮你看着呗。” 但秦立却不想总麻烦他,毕竟李成莫有好些施工房要监督,一天天好些事儿,他在这边多待一天,其他地方的装修进程就会慢上一些。 这可都是钱! 正此时,秦立微信响了。 秦立打开手机,发现是李海建发来的语音,也没避着李成莫,直接点击播放:“兄弟,多谢你照顾老哥店铺的生意,规矩我懂,拉纤费这就转给你。” 刚播放完,李海建那边就给他转了账:四千八。 “拉纤是什么?”李成莫听的一脸懵。 秦立解释:“古玩界的行话,说的直白一点就是中间人。在买卖双方之间进行联络、说合的人,称为“拉纤儿”的。成交后中间人会收取佣金,一般是买方出3%,卖方出2%,俗称‘成三破二’。” 二十四万的2%刚好是四千八。 “我去!原来古玩还能这么赚钱啊。我以前只是单纯的以为靠倒卖古玩赚钱,没想到古玩一行的来钱路子还挺广。”李成莫咋舌。 秦立刚接触古玩的时候也是这么认为的,后来才明白过来,赚钱的方式多种多样,像帮人掌眼可以收取雇佣费、帮人鉴定有鉴定费、帮人捡漏后有提成、帮人拉生意有拉纤费,帮人代买有代买费等等。 一句话:人是死的,但赚钱的路子是活的。 二人闲聊没多久,在一起吃了午饭,下午时间,李成莫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而秦立则抓紧时间通读陈老给他的那些古玩书籍。 这次的断代成功,给了他极大的信心,他相信,只要自己肯努力,很快就能成为真正的鉴宝师! 时间匆匆而过。 第二天傍晚,秦立送别刚刚完成大白任务的施工人员,在门口餐馆简单的吃了份盖浇饭,便回了房子,收拾自己的个人用具。 刚收拾好,金教授的电话就打来了,说是已经到门口了。 秦立赶紧出了门。 结果刚上车,金教授就问:“买房子了?明达这边的房子一般不会有人往外租。” “嗯,听从你的建议,弄了套别墅,带地下室的那种。“ 秦立转移话题,“金老,京城那边传来的消息靠谱吗,这年头重器可不好寻。” 古玩市场一级文物虽然不少,但比起那些寻常古物就少的可怜了,但重器,秦立在古玩市场逛了这么长时间,一件都没碰到过。 “应该是确定了的,不然博物馆那边也不会组织人马去燕京。” 金教授叮嘱道:“小秦,你这回看仔细点,给组织办事不像咱们自己折腾,容不得打眼,如果出现问题,日后咱们都会受到影响。” “放心吧金老,其他方面不敢说,但断真假这事儿,我心里很有底气。” 事关金老仕途,秦立认真保证。 “就喜欢你这自信劲儿。” 金教授一边开车,一边询问:“真不打算上学搞研究吗?我现在越发觉得你要是不搞文物研究,就浪费了你这份天赋。” “先赚钱吧。我家农村的,生活虽然算不上贫苦,但绝对算不上富裕,连小康都算不上。我先让我爸妈过上好日子,给他们长长脸。至于上学的事儿……后面再说吧,如果有机会,或许可以进学校深造一下。” 通过这段时间通读瓷器史,秦立发现一个问题,野路子不成系统,这对他在古玩一途的成长有很大的阻碍作用。 如果在学校系统的学习,按部就班的成长,或许成长的速度会慢一些,但基本功绝对够扎实,比野路子出来的绝对强的多。 因此,他没有直接拒绝金教授的建议。 万一以后真的进学校进修怎么办? 有金教授这个路子,日后最起码能省掉很多的麻烦! 就这般,二人一路闲聊,很快就到了机场,与江城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在候机大厅进行了汇合。 当众人看到金教授带着一个年轻人过来,立马有人询问:“金教授,你学生?” 金教授笑道:“不是,古玩圈的一个小朋友,肚子里有点东西,我估计到时能用得上,就把他带过来了。” “古玩圈的?” 众人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不屑之色。 还有人嘲讽笑道:“就那帮唯利是图的野路子吗?他们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不过是一群靠运气吃饭的机会主义者罢了。” 秦立闻言当即一怔,随之明白过来,为何金教授一而再再而三的询问自己要不要上学搞研究了。 尼玛,原来古玩圈的玩家在仕途研究人员眼里什么都不是啊! 第六十七章 赝品案嫌疑人 要说公家的这些研究人员瞧不起野路子也是有原因的。 先不说这些人都是在全日制学院经过了严谨的体系教育,就连他们的升职、评职称也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基本上都有属于自己的学术论文。 但凡跟学术沾边的,那就涉及到了大量的研究。 可以说,这些研究人员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不错的鉴定师。 但野路子就不一定了。 有些只是单纯的爱好,研究并不全面;有些则是投机倒把,只知道一些皮毛,但更多的是只看过一些文献,并未进行过深入的研究,这就造成了古玩圈鉴宝师能力的良萎不齐,且这种人占据了绝大多数,导致野路子出身的鉴宝师,在声誉上远远不如公家出身的研究员。 因此,这些研究人员瞧不起野路子太正常不过。 但金教授却不愿秦立遭受莫名之灾,笑着介绍秦立的来历,“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小秦跟那些只知道投机倒把的假把式可不一样。你们应该知道最近的江城赝品案吧,引无数鉴宝师打眼的那些瓷器,就是小秦断的假,不然还不知道有多少人都被蒙在鼓里。 我看过那些赝品,乱造假技术,绝对堪称顶级,要不是陈老叟提前告知我带着高倍放大镜过去,同样看不出问题所在。由此可见,小秦的水平还是有的。” 可那些研究员对待秦立的态度依然没有任何改变。 “不过凑巧罢了。” “如此年轻,能有多少东西?瞎猫碰到死耗子罢了。” “老金,你要是带个学生过来也就罢了,毕竟我们这些前辈还是很喜欢传授给年轻人经验的,但此举,你着实有些孟浪了……” 金教授还想与他们解释,但这时候秦立开口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嘴上功夫谁不会?明天见到正品之后,手底下见真章便是!” 他又不是什么好脾气,凭什么惯着这些人? 别忘记,秦立在古玩圈可是以睚眦必报、口条毒舌著称。 “在彰显真本事之前,少跟我面前摆谱!到底有没有资格在我面前装样子,拿出本事来!如若不然,可别怪我嘴下不留情!”秦立冷冷说道。 “好大的口气!” “年轻人懂点皮毛,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还想跟我们比较……可笑的很呢!” “那我等就期待你明天的表现了,可别光是嘴巴硬能力软……” 一众研究人员纷纷冷笑,看秦立的眼神更加不喜了。 秦立懒得搭理他们,径直拿着机票朝入口行去。 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他现在连看他们都感觉厌烦。 金教授没料到这些研究员对野路子出身的秦立意见如此之大,更没料到秦立的脾气还不小,根本不惯着这些人,一时间,头大如斗。 不过, 秦立到底是他带来的人,该维护还是要维护的。 “你们啊……等明天鉴定的时候,就知道我所言非虚了。” 摇了摇头,金教授朝秦立追去。 历经三个小时,飞机终于在燕京机场落下。 来之前,江城博物馆已经提前将酒店订好,出了大厅,便见一人举着招牌迎接众人,上面写着:江城博物馆的各位领导请跟我走! 众人走上前去,与司机确认身份,随即坐着客车前往酒店。 秦立和金教授一屋,因为时间太晚了,也没外出逛京城的心,洗完澡便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秦立醒来,发现金教授已经不在房子里。 床头柜上有留给他的字条:醒来后来一楼早餐。 秦立洗完漱之后,换了一套休闲装,便下了一楼,在自助餐厅找到了金教授。 秦立随便夹了点菜,端了碗粥便坐在了金教授对面。 “昨晚睡的怎么样?”金教授问。 “还行,床挺舒服,离开前我得问下这边的经理,床是什么牌子的,我那房子也快装修好了,到时也买这个牌子。” 秦立边吃边问:“确定地点了吗?在哪里举办?什么时候开始?” “货主既然选择跟燕京这边的博耀拍卖行进行合作,自然会在他们的拍卖场进行。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上午九点半开始。这还早着呢,不急,你慢慢吃……” 金教授还以为他担心因为自己迟到了,连忙安慰了一句。 结果话刚说完,江城博物馆的带队领导便喊道:“老金,吃完了没?吃完了咱马上登车,提前过去熟悉下地方,也好占个好座位,便于上前观察。” 秦立连忙端起粥碗,一饮而尽,随便擦了下嘴巴,便跟金教授道:“走吧咱。” 金教授则吐槽道:“这么急做什么,好饭不怕晚,就算提早过去也看不到正品,有个屁用。” 有研究人员笑道:“话不能这么说。最起码也能表达我们对对方的重视,说不定对方看咱顺眼,能低价买下几件文物……” “你在想屁吃!” 秦立毫不留情的怼他,“对方都跟拍卖行合作了,自然是搞竞价,你要是准备的钱足够,别说几件,就是全都买下来都能成!钱不到位,你对货主再好,他也当你是个屁!” “小崽子你嘴巴放干净点!”那人顿时大怒。 “咋地,我说错了?” 秦立讥笑:“那我倒要看看,如果是真品的话,你能不能低价买下来。” 对方顿时被噎住。 他自己也知道不可能。 但被一个小孩子怼,心里很不舒服,张口就要骂秦立,金教授连忙中间打圆场,“哎呀,都是自己人,少说两句。老李,他还是个孩子,你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劲儿!丢不丢人!” “我!” 李姓研究员面皮一阵抽,最终咬着牙道:“我就卖你一个面子,管好你带来的人!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 “好好好!” 金教授连忙点头答应,装作生气的样子,“小秦,你也少说两句,都是为组织出力,不要把关系跟同事搞僵了!” “知道了。” 秦立表面上从善如流,心里则暗骂傻逼,心说就没见过这么傻的,都那么大岁数了,还做白日梦,丢不丢人?脑子被驴踢了吧! 然后跟在金教授身后,登上了客车。 要说燕京不愧是华夏国都,世界上排名靠前的城市,比江城不知道发达了多少,据说房价高的离谱,每平米七万多,少有人能买得起。 至少以秦立现在的身价,照样买不起,但并不妨碍他欣赏京都的繁华,高楼林立,车水龙马,行人匆匆,秋叶漫天飘,如诗如画。 在欣赏美景中,客车停在了一栋大楼前面,门口处铺有红毯,还悬挂有横幅,上面文字为:欢迎各地同仁莅临博耀拍卖行! 门口处站有迎宾小姐,身材高挑,穿着开叉极高的旗袍,在门口做引领员。 秦立跟随众人下了客车,正要跟随众人进门,突然,身体怔了一下,面色古怪的望向门口南侧停车场。 那里有两个陌生人正在抽烟闲聊。 只是其中那个身材精瘦、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总给秦立一个莫名的熟悉感,就好似在哪里见过一样。 “奇了怪了!” 秦立心中狐疑:“这个人我明明没见过,为何有一种在哪见过的感觉……” 刚想到这,脑海中突然一道灵光闪过。 秦立瞬间就如同被雷劈了一般,整个人呆在了当场! “竟然是他!” 他想起了此人! 确实没有在现实中见过。 但在脑海中出现的画面场景中见过。 正是江城赝品案中的那些赝品生产场景中出现的监工! 秦立眼中精光一闪:“这次所谓的重器,不会又是他搞出来的吧?” 第六十八章 重器之汝瓷 “小秦,怎么了?” 金教授发现秦立停下了,顺着秦立的目光望去,问:“认识?” 秦立自然不能说出实情,毕竟他的能力太过诡异,摇了摇头,“不认识,就是看人家那么闲,好似一点都不紧张重器花落谁家,与咱这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由心生感慨,给公家做事太过局限,管的也太严了。” “给公家干活吗,就是这样,习惯了就好。不过要是在公家打出名头,对你小子的日后发展绝对有大帮助。” 金教授呵呵一笑,心里很感同身受秦立的想法,毕竟他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等一切习惯了就不会感觉到不自在了。 “走吧,别让领导在里面等久了。免得事儿给办了,却落不得好,那就得不偿失了。” 金教授拉了秦立一把,秦立从善如流,跟着走了进去。 博耀拍卖行在四楼。 展览的重器就在四楼的拍卖场里,可以清晰的看到拍卖场前台上耸立着十几个置物架,上面均放着一个方形的玻璃罩子。 秦立看了一眼,猜测那些所谓的重器恐怕就在这些玻璃罩子里。 只不过,此时的玻璃罩子都被红色的绸布盖着,看不到重器的真容。 像江城博物馆一样,其他地方博物馆也来了人,还有一些闻风而来的各地富商,但来的最多的还是京城的玩家以及有钱的豪门。 可以清晰看到,京城这边是以一个年老的长者为主,不论是那些玩主儿还是那些有钱的豪门基本都围在这老者四周,谈笑风生。 这老者看起来七十来岁,身上穿着新式唐装,长相颇丑,看起来甚至有点凶,但却自有一番大家风度,给人一种知识渊博的感觉,看起来不是那么平易近人,但却给人一种信服感。 秦立看了老者一眼,觉得此人面熟,确定不是在脑海画面里出现过,便问一旁的金教授,“金老,那个老爷子谁啊?看起来挺面熟的。” 金教授顺着他手指方向看了一眼,笑道:“当然面熟了,他经常在电视上出现,专业玩瓷的主儿,并且拥有自己的瓷器馆,面向公众开放……” 不等他说完,秦立就知道此人是谁了。 唐半都! 一个古玩界的风云人物,对瓷器极为痴迷,发家于八十年代末,趁着古瓷收藏低迷时期收敛了不少好货,等收藏热起来之后,借助古瓷赚了不少钱,身价十几个亿还是有的。 金教授笑着说道:“陈老叟学的就是他。现在大肆收购不同的古瓷,就是为了江城能有一座属于他的古瓷博物馆。” 秦立恍然,难怪古玩交流会上那么多精品瓷器陈老看没看中,偏偏自己卖给他的那几个价值一般的古瓷却要了,原来只是想收购不同类型的古瓷,方便日后展览,以向公众展示古瓷器的发展史。 “陈老是有情怀的人啊。”秦立不禁赞叹。 金教授也赞叹,“可不。要不然陈老叟也不会在古玩界吃的开,在公家这边也吃得开。就因为他并非以盈利为主,且志向很大,让公家的这些研究人员对他高看了一眼。” 秦立心想,等自己有钱了也可以这么折腾一下。 要是在江城也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博物馆,别的不说,这面子上绝对顶上天! 只是,心里越发疑惑起来。 看在场的这些宾客,现在就已经有几十号人了,但依然有人陆续前来,可见这次博耀拍卖行的宣传力度很大。 如果这次的重器真是那个中年男子搞出来的,那这次的拍卖会还搞得人尽皆知,他是真不担心被人看出是赝品来吗? 或者说,他们的技术又进化了,笃定其他人看不出假来? 心里带着这种疑惑,一直等到上午九点半。 终于,博耀的拍卖人走上了前台。 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头发背梳,身着燕尾服,一副西方绅士打扮。 只是当秦立看到他之后,不禁为之一愣,此人正是在门前看到的那个和精瘦男子聊天的男人。 “原来他是拍卖行的拍卖员啊,难怪不担心重器花落谁家……” 秦立心生恍然,但同时戒备起来,这个拍卖行不会跟那个造假的精瘦男子暗中合作了吧? 正想着,却听拍卖员未语先笑,透过话筒,将声音传递到了在场的每一位宾客耳中。 正在聊天的宾客们,纷纷朝前台望去。 拍卖员笑道:“欢迎诸位莅临博耀拍卖行。我相信,在座所有人都心里有些疑惑,到底是什么样宝贝,被博耀如此重视,甚至不惜以重器之名来宣扬它……” “我只能说,但凡此时此刻来到博耀的诸位,博耀绝对会让你们不负此行,只会感激自己的重视和到来!” “废话不多讲,接下来,就是见证历史一幕的时刻!” “我相信,这绝对是博耀拍卖行成立以来最为荣耀的一刻!” “我相信,这也是在座所有人这辈子最为荣耀的一刻!” “礼仪小姐,揭开第一件正品!” 礼仪小姐显然早就走过了流程,伴随着他的声音响起,大大方方的走到第一置物架前,轻轻揭开了上面的红盖头,顿时拍卖员身后的大屏幕亮起,出现了多抹青色。 原来置物架上设有多个小型摄像机,就在礼仪小姐将红盖头揭开的那一刻,第一时间便将置物架上的正器尊容,以不同角度投影到了后方的屏幕上。 却见屏幕上显示的赫然是一个青瓷小碗,呈莲花状,釉色青中泛蓝,蓝中泛青,造化古朴,端庄秀丽,釉面莹润洁雅,不妖艳、不争色,展现了一片清净世界。 透过多个角度的投影,众人还可以清晰看到,小碗各个部位都分布着密密麻麻的如同蜘蛛网般的纹路,就如同一片片鱼鳞…… 而就在这时候,拍卖员满脸兴奋的向众人宣告:“诸位,今天我要给大家展示的重器,就是汝瓷!家财万贯也不抵汝瓷一片的汝瓷!” 话音未落,下方已经是一片哗然! “这不可能!” 所有人脸上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还有人大惊失色,一副’看到已经死去多年的亲人却突然复活在眼前’的样子,大声喊道:“这绝对不可能!” 第六十九章 汝窑之真假(上) 汝瓷,为宋代汝窑烧制的青瓷统称,始烧于唐朝中期,盛名于北宋,位居宋代“五大名瓷”之首,因产于汝州而得名。 汝州四方烧造青瓷器的窑口很多,形成“汝河两岸百里景观,处处炉火连天”的繁荣景象。 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清楚,这只是广义上的汝瓷。 狭义的汝瓷,为汝官瓷,为北宋宫廷御用瓷器,但能用重器形容的汝官瓷,只有一个窑口生产,那便是清凉寺! 清凉寺出产的汝瓷,因玛瑙入釉,且是粉红玛瑙,色泽独特,有“玛瑙为釉古相传”的赞誉。 其胎质细润,多数像点燃过的香灰色。透过釉底处微微带些粉色,不同于同时期的其它青瓷,风格独特,呈现一种淡淡的天青色,有的稍深,有的稍淡,但离不开天青这个基本色调。 其瓷随光变幻,釉色犹如“雨过天晴云破处”之美妙,温润古朴。器表呈蝉翼纹细小开片,有“梨皮蟹爪芝麻花”之称。 清凉寺窑口是北宋官府在汝州设置的窑场,其烧制的瓷器被称之为汝窑,出现时期在越窑衰败之后,产品主要供宫中御用,御拣退之件,方许出卖,近尤难得。 北宋时汝瓷器表常刻“奉华”二字,京畿大臣蔡京曾刻姓氏“蔡”字以作荣记。宋、元、明、清以来,宫廷汝瓷用器,内库所藏,视若珍宝、与商彝周鼎比贵。被称之为“纵有家财万贯、不如汝瓷一片”。 奈何汝窑存世时间很短,大概只有二十多年,随着金兵入侵,宋室南迁,由于长期兵灾战祸,汝窑被毁,技艺失传。 虽然元、明、清乃至如今,历代民间窑场仍然不断烧制,但因种种原因,均未成功。 原华夏古陶瓷研究会会长冯先铭说:“汝窑釉色最难仿,比定、钧、耀等窑难度大得多,不易仿制,因此传世制品根本无乱真之作。” 现今存世的古代汝官瓷,一般认为有65件,其中台北故宫博物院23件,燕京故宫博物院17件,上海博物馆8件,英国戴维基金会7件,其他散藏于美、日等博物馆和私人收藏约10件。 可想而知,如今博耀说要拍卖的是汝窑瓷器,众人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骗人的吧!” “谁不知道汝窑世间罕见,极为难得。你现在告诉我要拍卖的是汝窑,呵呵……搞笑的很呢!” “汝窑瓷器,全世界就那么几十件……你博耀怕不是把我们当傻子吧,想将汝瓷当汝窑?” “博耀在华夏也是有大有名气的拍卖行了,想不到如今竟然能做出如此荒诞之事,是不打算存活了吗?” “我们大家伙大老远的赶来博耀,就是为了让你博耀行骗吗?” 众人群情激奋,纷纷指责博耀。 博耀拍卖员却微微一笑,道:“我就知道诸位不相信,实不相瞒,刚开始拿到这批汝窑的时候,我也不相信,跟大家伙的反应一模一样,但经过数十位鉴定师研究,外加如今最严谨的科学仪器检测后,我博耀就知道,这次我博耀碰逮到一举扬名、一飞冲天的机会了……” “俗话说的好,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纵然我说的天花乱坠,不如诸位一睹真品真面目,自己去检验真假……” 说到这,他招了招手,将礼仪小姐召来,吩咐礼仪小姐揭开十号置物架之后的所有红盖头。 待礼仪小姐揭开后,众人这才发现,后面的这些置物架上放置的并非是汝窑瓷器,而是残片、茶水、放大镜、显微镜、检测仪等物…… 这时,就听博耀拍卖员道:“诸位,所有已知的鉴定手段我博耀都为大家准备好了,请吧,看看我博耀为大家准备的汝窑,到底是真,还是假!” 场下的众人无不动容! “竟然连显微镜都准备好了……博耀真能确定这汝窑为真?” “好大的胆量!竟然任由我们用各种手段鉴定,看来博耀的信心很足啊!” “如果这些汝窑为真……他们是从哪得来的?不是说传世汝窑,只有那几十件吗?” 几乎所有懂古瓷的人都带着无比的疑惑,纷纷上前查看。 就连那些不懂但对汝窑感兴趣的富商们,这一刻也纷纷上前观望。 无他,这可是汝窑!百年难遇的汝窑! 如果是真的,就是花费再大的代价,也值得拍下来! 鉴别汝瓷,大致可分四个方面:釉况、工艺、纹饰,微观。 秦立通读过瓷器史,大致了解这些,但从来没遇到过真品,因此只看个大概,除非他动用金手指,是真是假,一探便知。 不过,别说是他,就是在古瓷界研究颇深的金教授都挤不进去,几个放置残片的周围全被人挤满了。 就听有人大喊:“先看釉色,釉色怎么样?” 然后就听里面人传出声音:“釉色青翠晶莹,沉稳凝敛、幽雅恬静,蓝中微闪绿色,隨光变化,深浅循替。确定符合真品釉色。” 又有人问:“釉质呢?” 里面有人回道:“釉质清澈深穆、纯净滋润、视之若玉,但似透非透,近于乳浊,含蓄清丽,确实有几分参禅悟道的感觉。与正品描述一致。” 随之有人问:“釉面怎么样?” 里面有人回:“釉面匀净匀润、素爽洁净,抚之如婴儿肌肤,细腻柔和,似有体温之感,没有丝毫的冷硬感。这一点也和正品相符。” 又有人问:“釉水呢?” 里面有人回:“此残片以天青为主,釉水厚薄适中,呈半乳浊状,表面多泛玉质感光,没有玻璃感,与正品相符。” 有人问:“支钉痕迹呢?” 里面有人回:“支钉痕迹小且稍扁,是凸出来的,钉痕为白色,与故宫藏品支钉描述一致……” 这些人的问答,˙正是汝窑特点,也是通过眼力能观赏到真假的一切痕迹点。 “竟然都与真品相符,看来仿制程度很高啊……” 尽管这些特点都与真品相符,但仍没有人认为这些残片是正品残片,都下意识认为这些残片是来自高仿品。 这时,有人喊道:“浸茶水,看开片!” 顿时,有人拿着残片,去往放置着茶水的置物架处。 看开片情况也是鉴定汝瓷的必要手段之一。 宋代汝窑瓷器开片堪称一绝,开片的形成,开始时是器物于高温焙烧下产生的一种釉表缺陷,行话叫“崩釉”。汝窑的艺术匠师将这种难以控制的、千变万化的釉病,通过人为地操作转换为一种自然美妙的装饰,而且控制的恰到好处,可谓巧夺天工的绝活。釉面开片较细密,多呈斜裂开片,深浅相互交织叠错,像是银光闪闪的片片鱼鳞,或呈蝉翼纹状,给人以排列有序的层次感。釉中细小沙眼呈鱼子纹、芝麻花和蟹爪纹。并有典型的桔皮釉、冰片釉、茶叶沫,部分柳条纹状的开片是因手拉坯辘轳旋转时,使泥料分子排列结构朝一定方向而形成的现象…… 只不过,未经沁色的开片痕迹为淡白色,不易被肉眼捕捉观察,因此鉴宝人总结出了一种观看开片的方式:浸茶水。 通过茶水来使得汝窑开片如同变了颜色,如同展开了一样。 开片的名称,也是由此而来。 没多久,有人问道:“开片僵吗?” 仿品开片多为僵直,远达不到汝窑开片的自然美妙,因此有人会如此问道。 但用茶水浸泡残片的人回复的答案却令众人心头一沉。 却听做实验的人道:“不僵,是斜开片,毫不规则,犹如鱼鳞密布,简直就是艺术品,绝不是人为开片!” 第七十章 汝窑之真假(下) “外形与真品相符,连开片都自然美妙,难道真的是真品?” “这不可能啊!众所周知,汝窑现在存世的就是那几十个,咋可能突然冒出这么多真品来?” “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众人依然不相信这些残片为真,但是一时间不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僵在了当场。 这时,在古玩界名声颇大的唐半都问:“看棕眼了没?棕眼什么情况?” 他老人家也没挤进过,在外面很着急。 “对对对,还是唐老心细,快看看棕眼!”有人附和喊道。 北宋时期制作的瓷器不如清朝那么完美,特别在棕眼和流釉露胎方面更是如此,这也是判断年代的主要特征之一。 我们有时会看到年头比较悠久的瓷器上有小坑,以为是烧制失误,实则不然,那是因为瓷胚胎可能存有空隙,空隙中的水分经蒸发会外涨,冲破釉面而形成的。 因冲破点无釉,露胎多的称之为缩釉斑,露胎少的称之为缩釉点。 所以,古瓷上的小坑是特有的,仿品若想仿制,在这一点上极难控制。 因此,看棕眼也是鉴定手段之一。 可里面人的回复再度令人心头一沉。 却听做实验的那人道:“棕眼只有一个,若铜黄,犹如羊肝。” 众所周知,汝窑胎色呈浅灰、灰白,因其色调与香燃烧之后形成的香灰相似,因而俗称“香灰胎”。 可这棕眼呈现的却是若铜黄,应该不为假吗? 然而,在场所有人的脸上都没有流露出半点异色。 因为燕京故宫博物馆藏的汝瓷天青釉盘就有两处棕眼,呈铁褐色。是因为烧制它的泥土含铁量高,经过一千多年的氧化就呈现一种铁褐色。 但华夏古瓷研究中心,明确表示,汝瓷有时还有一种缩釉斑呈现为铜黄色。 有人说,这叫铜骨。 可见,棕眼呈铜黄,乃是正常现象,并非为假。 众人心头不禁疑惑:“不论是从外形,还是釉色釉水釉质,甚至连棕眼都与正品相符,难不成这汝窑残片真的是真品?” 这已经是将眼力鉴定的所有手段都用尽了,但仍没看出任何作假的苗头,众人不由望向唐半都。 唐半都纠结良久,叹道:“兹事体大,还是上仪器吧。” 玩古瓷的,一般是不会将瓷器上仪器的,断真断假,全凭一双眼睛。 且瞧不起用科学仪器的。 他们认为用可科学仪器是对自己的侮辱,是对自己古玩知识底蕴的怀疑,更是对自己鉴定水平的贬低。 但汝窑瓷器价值太过珍贵,且存世量太过稀少,突然出现这么多真品,众人心里无不发毛,哪怕他们心里再不愿,也不得不承认,有时科学仪器就是比人的眼力更为准确! 众人闻言,顿时有博物馆的研究人员,上前将残片置于显微镜下观察。 他观察的是釉下气泡。 这也是现如今鉴定汝窑瓷器的手段之一。 自古至今,但凡瓷器出窑,釉下均有气泡,多少而已。 汝窑瓷微观下气泡很少,像晨曦天空的星星一样,很少见到。因为宋汝瓷是玛瑙入釉,多种玛瑙混合一起在汝窑严格烧制,做工精细,所以气泡难寻,但是通过高倍150倍显微镜查看后,可以看到窑釉的流动十分明显,形状如同流动的棉絮与豆花一般,分布在其中的气泡随处可见,而且气泡的大小差异较大,大者可为小者的数倍至十数倍。 且汝窑瓷器表面乳浊感的原因,就是釉料中的石英质颗粒、气泡及乳白云雾状物质造成的。 仿汝瓷就不一样了,气泡很多,且又大又亮,如同海水沸腾时的滚烫泛起的气泡。最近几年造假者用化学物质造老泡和黑死泡,跟汝瓷泡差别更大。 然而,众人很快就看到,那个研究员一脸深沉的抬了头。 有人问:“气泡情况怎么样?” 那研究员道:“我曾经观察过汝窑正品残片,情景状况我记得很清楚。与这次观察的结果几乎一模一样。我虽然不敢相信,但我不得不说,通过对于气泡和釉水流动的对比,这残片确实符合真品。” “怎么可能!造假连气泡都能做的如此之真?” “现在的造假技术这么发达了吗?” 众人再度一片哗然。 这时,唐半都问:“光谱仪你玩的转不?” 那研究员点头。 唐半都道:“那就上光谱仪吧,分析下化学成分配比,跟真品对比一下。” 那研究员立马拿着残片来到另一个置物架前,那上面放置着最新款的光谱仪,显然,博耀对于这次的汝窑瓷器很有信心。 但众人不敢相信,还是让那研究员检测了一下。 但结果再度让众人失望,通过数据对比,残片成份配比与国家古瓷研究中心公布出来的数据几乎完全一致,从这方面来说,也是真品! 唐半都依然不敢相信这次的汝窑瓷器是为真品,咬了咬牙,对那研究人员说,“你等一下,我去跟博耀的人交流一下,回来再做一次检测。” 然后众人就看到唐半都走到博耀拍卖员身前,问:“应该可以取样吧?毕竟现在检测的是残片,哪怕损坏了,价值影响也不大。” 众所周知,取样会损坏古瓷器的本身价值,一般不被允许。 但博耀拍卖员却欣然同意,示意唐半都随意。 唐半都立马回身走到那个研究员身前,道:“从这片残片上刮下点粉末,进行热释光检测。” 热释光检测是被全世界认可的古陶瓷检测方法。其原理是陶瓷在烧成后会随时间的增加不断吸收积累辐射能量,通过检测陶瓷内部的辐射能量就可以判断陶瓷烧成时间与现在相距多久。 既然博耀都同意这么做了,那研究员再无担忧,果断利用博耀准备好的刮刀,从残片上刮下一些粉末,利用热释光检测仪对这些粉末进行观察。 只是,检测出来的结果,令众人大吃一惊。 却见此研究员一脸震惊的说:“对比古瓷器研究中心公布的数据,此残片确实是北宋年间的产物!” “什么!” 众人再度哗然! “外形相符、釉质相符、釉水相符、开片相符、支钉相符、棕眼相符,就连通过科学仪器检测出来的一切数据都相符……竟然是真的!” “怎么会呢!汝窑瓷器传世只有那几十件啊!这些汝窑瓷器从哪里冒出来的?” “竟然是真的!实在太令人难以想象了……” 就在众人震惊之际,秦立有机会挤过人群,来到那几片汝窑瓷器残片的置物架前面。 因为众人对于瓷片的色泽、外形、釉质都已经进行了仔细的观察和判断,他也就没有细看这些,而是直接用左手食指摸了过去…… 第七十一章 不如何,看假 脑海中,一幅黑白画面徐徐展开。 画面中,场景属于现代。 秦立清晰看到几个身穿工作服的制瓷人员将一批白釉瓷片利用机器打磨成粉,然后重新塑制成胎,和江城赝品案中涉及的瓷器制作场景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一次,利用瓷粉重新塑制成胎后,制瓷人员并没有直接将瓷胎推入火窑,而是放在了一个圆形的工作台上。 工作台旁边是一个类似机器人的机器,不但有液晶显示器、扫描仪、还有机械臂,机械臂上有刻刀,然后秦立便看到有制瓷人员开启了机器。 机器先是对工作台上的瓷胎进行全方位的扫描,顿时在显示器中出现了同型号的3d模型,大小尺寸、外形等,与工作台上的瓷胎一模一样。 而后,有程序员利用移动内存向机器内倒入程序编码,仅几分钟,再看显示器中的3D模型上,已经布满了蜘蛛网般的鱼鳞纹,并且呈变化状态,从素胎逐渐布满纹路。 这时,机器开始了第三步骤,对工作台上的瓷胎进行雕刻纹路。 随着程序员指令输入,秦立看到,那个机器的机械臂缓缓移动到瓷胎身边,而后,刻刀在瓷胎表面上划出一道道不规则的线条。 待线条划满周身,工作台上的瓷胎与显示器中的3D模式已经完全一致,周身布满了鱼鳞一般的纹路。 这一步骤整整持续了一周时间,所有素胎全部利用机器划出了基本开片形状。 直到此时,烧瓷人员才将这些素胎推入火窑进行烧制。 而在这批瓷器出窑之前,秦立看到,之前在拍卖行门口看到的那个精瘦男子拎着一个铝合金箱子步入了烧瓷现场。 箱子打开后,赫然是多种颜色的玛瑙石。 有烧瓷人员对这些玛瑙石进行碾磨,全部成粉之后,利用简易火炉对这些玛瑙粉进行融化。 那个烧瓷人员手里持着一根不知材质的棍子,不停的在盛装玛瑙粉的容器里进行搅拌。 看到这里,秦立顿时明白,这些人是在利用两种不同的玛瑙石来合成粉红玛瑙。 因为汝窑瓷器的玛瑙入釉,用的正是粉红玛瑙,一种只存在于古时河南地的特有玛瑙。 但粉红玛瑙早已消失,因此,只能人为制造。 利用现代染料制作出来的粉红玛瑙,在烧制过程中,颜料会变色,不能入釉,因此,只能利用天然的玛瑙石来合成粉红玛瑙。 这种方式有不少仿汝窑瓷器的工厂使用,但至今都没人成功利用天然玛瑙石造出粉红玛瑙,顶天了近似,和正品差距很大,配比是一个极大的问题。 因为金手指的画面是黑白色,秦立也不清楚这个造假工厂弄出来的粉红玛瑙与正品的近似程度。 他只看到玛瑙液凝固后,形成了新的玛瑙石,而后那个烧瓷人员又用机器将新生成的玛瑙石研磨成粉,加入釉料当中。 等这批瓷胎出窑之后,烧瓷人员将各种颜料制成稠状釉液,另有制瓷人员对这批瓷胎进行上釉,而后二次烧制。 烧制的过程很繁琐,秦立看到那些烧瓷人员不断对火窑进行温度控制,时而提升,时而稳定,时而降温…… 二次烧制整整维持了三天,瓷器终于出窑,赫然是一件件精美的青瓷。 秦立能清晰看到这些瓷器上的开片比之前素胎上的机器开片要复杂,但基本上都是在机械臂刻画的纹路上进行了裂变,似规整而又不规整,形如一片片鱼鳞,完全看不出机器雕琢的痕迹,俨然一副天然艺术品! 但这还没完。 瓷器出窑之后,烧瓷人员将这些瓷器全部浸入了不明液体中,足足浸泡了一周才捞出,而后又埋入了早就准备好的古墓之中,直至一年后,才重见天日! 至此,整个造假过程完成! 秦立看到这里,心里已经能断定,这批汝窑和江城赝品案是同一伙儿造假人士所为,根本就不是什么真品。 但心里仍有无限感慨滋生:一伙儿造假团体,仿造出来的汝窑,竟然连古瓷器专业研究人员都能蒙骗过去,甚至连现代科学仪器都检测不出真假,可想而知,他们在造假过程中,到底克服了多少困难! “这样的烧制技术如果运用到现在的制瓷行业,恐怕最少能让现代制瓷水平提高几个档次!那些烧瓷人员随便拎出来 一个最起码也是工程师级别,哪怕不想给人打工,利用这份技术开一家仿汝窑瓷器工厂,也能赚到大把的钱财,可惜,他们不走正道啊……” 就在秦立完成鉴定之后,前台的拍卖员再次发出了声音。 “诸位,都鉴定完了吧?” “心里已经有结果了吧?” “实不相瞒,即使我刚得到结果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根本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还有其他汝窑传世!毕竟已知的汝窑瓷器就那几十件,怎么可能突然冒出一批新的来呢?” “然而,当我了解到这批汝窑瓷器的来历后,突然就明白,为何这批汝窑能传世至今了。” “货主姓李,身价颇丰,经常世界环游,在今年六月份的时候,前往泰国旅游,在那边的旧货市场碰到了这批汝窑,有残有整。据货主所说,卖给他这批汝瓷的老板是当地的一个二手商人,那人告诉货主,这批货是从泰国一旧时富商的老墓里挖出来的,存放于檀木箱里,当时箱子打开的时候,被当地民众不小心打碎了几件,只留下了这几件比较完整的,只不过当地忌讳使用死人的东西,便将那些完整的瓷器全都卖给了他,那些碎片则被那老板顺便带了回去……” “众所周知,泰国古称暹罗,自唐朝开始就与华夏进行贸易,采购物品多为茶叶和瓷器,尤其瓷器,在唐宋时期是国外贵族的最爱……” “史载:汝窑宮中禁卖,内有玛瑙为釉。唯供御拣退,方许出卖,近尤难得。什么意思?就是好的汝窑入了宫,次一等的流入了市场。” “当时的暹罗商人常年驻扎汴京,他们会不知道汝窑瓷器是当时北宋最好的瓷器?” “所以,这一切就合情合理了……” 说话间,拍卖员再度召来礼仪小姐,让礼仪小姐将剩余九个置物架上的红盖头取下,露出了今天要拍卖的所有汝窑瓷器的真容。 有盘,有洗,有炉…… 形态各异! 拍卖员道:“这十件汝窑瓷器我都一一细看过了,器身上要么棕眼多,要么颜色更近天青而非当时最为贵重的天蓝,要么器形不正,要么有微瑕……总之,每一件汝窑都有一定的缺点,这样的瓷器进贡个皇帝显然是不行的,那么,它的结果只能是流入市场……” “所以,我断定,这批次一等的汝窑流入市场后,被当时的暹罗商人购去,这才有了出现在泰国富商老墓的结果!” “诸位,请上台查看!” “这批汝窑瓷器与那些残片同属同一批次,我已经将检测结果置于瓷器的旁边,如果不信任我的话,诸位可以一一进行查验……” “不过提前说好,这些完整汝窑瓷器的价值远非那些残片可比,若是不小心打破了,谁打破的需照价赔偿,所以,鉴定的时候请务必小心!” 说到最后,他的表情极为郑重,脸上丝毫不现笑容。 显然,不是在说笑! 众人显然知道汝窑真品的贵重,这一次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要求取样检测,而是利用不伤害瓷器本身的鉴定手段进行一一鉴定。 但鉴定结果与拍卖员所说完全一致! 不论是从外形还是釉质釉水,支钉、棕眼、开片以及气泡,甚至成份数据,完全符合真品! 且跟拍卖员说的一致,每件瓷器都有微瑕。 但这样的汝窑瓷器足够引起众人的狂热了,要知道,就是世界各地博物馆所藏的汝窑瓷器也并非品相完美,有的甚至出现了残缺,脱瓷,变色等情况。 如果这一批汝窑瓷器出现在市场上,绝对称的上是顶级品相! “真品!绝对是真品!此趟前来,不虚此行啊!” “竟然是十件完整级汝窑!且品相顶级!我可以想象,当这十件汝窑瓷器出现在市场上的时候,会在华夏引起多么大的轰动!” “十件汝窑瓷器啊,这绝对是21世纪最令人震惊的发现!” “这可是汝窑啊!价值海了天了!” “坏菜!我带的钱不够……不行,我得赶紧打电话筹钱!” “可惜我现金流不多,可恨啊……有谁愿意和我集资共同拍下一款汝窑?” “老王,借我五个亿,回头我还你十个亿!” “去死吧你!你想拍,我也想拍,这样的汝窑,谁不想要?” 这一刻,在场的众人全都疯了,筹钱的筹钱,谈合作的谈合作,求人的求人,总之,几乎能看到的人都在筹钱,准备竞拍。 就连古瓷界大佬唐半都此时都在跟博耀的拍卖员商量,能否抵押他博物馆中的瓷器,筹集一笔资金,拍下那么一两件汝窑。 “呵呵,这笔交易成了!” 拍卖场二楼,某个包厢内,精瘦男子正和一个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喝茶。 看到拍卖场内的众人都在疯狂筹钱,儒雅男子微微一笑,以茶代酒敬了精瘦男子一杯,“李先生,多谢你选择博耀,我敬你一杯。” 儒雅男子正是博耀老板,谷道丰。 而精瘦男子则是秦都瓷器厂的副总李国胜。 李国胜眼见自己团伙弄出来的赝品,被众人当成了真品,且正在疯狂筹钱准备竞拍,脸上不由露出得意之色,笑道:“我们这是共赢。” 这一刻的他,甚至联想到自己身在海外,每天都花天酒地的生活,不由笑出了声来。 与此同时。 秦立也完成了所有瓷器的查验,和那些残片一样,都是赝品。 这时,跟随江城博物馆研究小组一同研究这批汝窑瓷器的金教授,满脸兴奋的走了过来,问道:“小秦,你感觉如何?” 显然,他和其他人一样,也是看真,且准备入手了。 只是想到秦立的本事,为了保证万无一失,还是过来问了他一嘴。 不曾想,秦立一句话就让他从天堂瞬间降到了地狱。 “不如何,看假。”秦立淡淡说道。 第七十二章 我找到破绽了 “哪里有问题?” 金老的表情瞬间从兴奋变的无比凝重。 他没看出任何破绽。 秦立自然不能明说,毕竟特异功能这种事情太过匪夷所思,绝不能向外透露半毫。 只是,连那么多研究人员都没能看出任何破绽,更何况他了,便随便说了一个理由:“直觉!” 这也是古玩圈很多专业知识不足的鉴宝师,比较通用的理由。 只是,这种词在这种场合出现,就显得有些荒诞了,甚至是可笑。 金教授作为江城大学文物学院的教授,理应对这个理由嗤之以鼻,但他并没有,反而信的无比坚定。 “想不到让无数研究人员断为真品的汝窑,竟然是赝品……” 金教授一脸感慨,“我就说怎么会突然有如此多的汝窑现世,实在太不应该了,如果是赝品……就说的通了!” 他一直说秦立在古文物方面天赋异禀,并非是指秦立在古文物方面有着过人的本事,而是单纯的指’眼力‘很毒。 这个眼力,并非是他人的那种以知识底蕴为基础的眼力,而是单纯的直觉。 以往种种,也足以证明,秦立的直觉很准。 就在此时,江城博物馆的领队急匆匆走了过来,问道:“金老,你什么意见?要不要给咱江城博物馆拍一件回去?” 这领队并非专业人员,而是搞行政的。 金教授作为江城大学文物学院的教授,尤其在古瓷方面,研究最深,哪怕在全国都排的上号,是江城古瓷专业领域的最强大脑。 他最信任的是自然金教授,而不是博物馆的那些研究员。 金教授回他,“不用拍了,这些汝窑都是赝品。” “什么!” 江城博物馆领队大吃一惊,问出了金教授同样的问题:“哪里有问题?” 金教授摇头,“暂时找不出来,但肯定是赝品无疑。”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领队看了一眼站在金教授旁边的秦立,心中一动,问道:“金老,该不会是这位小兄弟说的吧?” 秦立点头承认,“没错,我确实断假,但这次的仿品实在太真了,我暂时还没找出破绽来。” 江城博物馆的领队显然记得金教授对他的介绍,眼力很毒,江城赝品案就是他给断的假。 丝毫不敢大意,连忙钻入人群,找那些研究员去了。 不一会儿,江城的那些研究员全都跑了过来,惊疑不定的望着秦立,不过问话的依然是那带队领导:“小秦,此事事关重大,绝不能出现问题。你确定这些汝窑是赝品?” 秦立指着自己的脑袋道:“我以项上人头保证!” 可其他研究员想听的不是这个,而是破绽! “这种赌气的话用不着说,就算你说错了,我们还能真要你脑袋不成?” 一个研究员说道:“你说这些汝窑为假,它到底假在什么地方?须知道,我们不但检验过了它的外形的一切特点,就连微观,成份配比都一一检测过了,根本没寻到任何一处破绽,完全与真品相符,怎么就假了?” “科学仪器并不是万能,它有弊端存在。” 秦立道:“如果我以宋代老瓷为底,研磨成粉,重新烧制,只要配比正确,仪器根本检测不出真假来。” “这一点你不说我们也清楚。” 另一研究员回道:“但汝窑仿制,从古至今一直在研究,但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一个窑口能还原清凉寺的瓷器……” 不等他说完,秦立就道:“以前没出现能还原的,不代表现在没有。一切皆有可能。只要找到正确的配方以及工艺流程,还原汝窑并不是多难的事儿。须知道,现在的科技手段远远超过古代。” “你说的这些我们并不否认,但一切都需要拿证据说话。” 另有研究员问道:“我现在就想知道,这批汝窑到底假在哪里?” 秦立摇头,“我暂时没找到破绽之处,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批汝窑有问题。” 一个研究员冷笑道:“暂时没找到还是根本找不到?还是说……你现在只是单纯的维护你的观点不同?” 这是把担子挑明了,他们根本不信任秦立的眼力,怀疑秦立只是单纯的想出风头。 秦立皱眉,“我还没那么无聊。要不是此事事关金老,我都懒得搭理你们。江城博物馆有无损失,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发表我自己的见解,至于你们信不信,请随意,反正最终损失的人又不是我。” “呵!你也无需用这种语气来激我们。” 一研究员冷笑道:“来这里的人,除了那些富商,哪个鉴宝经验不比你强?哪个不是在瓷器领域研究多年的专业人士?我们都看不出任何问题来,你一个小年轻能? 难不成就因为你一句直觉有问题,江城博物馆就要错过这次为子孙后代谋福利的机会? 这可是汝窑!百年难遇的汝窑!如果其他省份的博物馆都有汝窑,唯独江城博物馆没有,那江城的子孙后代如何看待江城博物馆? 小伙子,出风头不是坏事,但你也要分清时机,什么时候能出,什么时候不能出,这里可不是你能乱来的地方!真要耽误了江城博物馆获得汝窑,你就是江城的罪人!” “你不用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我承受不起。” 秦立不为所动道:“我还是那句话,我的见解你们爱信不信。不过,你们在竞拍之前,先把金老撇出去,表明他这次不在出谋划策的名单里。” “这可不行!” 带队领导连忙道:“如果金老不点头,我可不敢拍。” 其他研究员立马望向金教授,“金老,你到底怎么说?” 就在这时候,台上的拍卖员利用话筒发出了声音:“诸位,十件汝窑想必都已经一一鉴定过了吧?是真是假,我相信诸位心里都有了数。那么接下来,我也不多废话了,竞拍马上开始!有心参与此次竞拍的人员,请来前台领取竞拍的号码牌……” 顿时,一群人呼啦啦的全都涌向台前,生怕自己慢了,争不到竞拍的机会。 江城博物馆的研究人员顿时急了,尤其带队领导,他可是此次活动的负责人,能不能带回成果回江城,全看他,不由焦急的催促金教授,“金老,拍不拍您给我个痛快话!再不上前,竞价牌子就被抢光了……” 金老犹豫了一下,道:“我还是比较相信小秦的直觉。” 那几个研究人员闻言,顿时愤怒不已。 “金老,我知道你跟这小子关系叵测,一直比较信任他。但一个这么年轻的小伙子,专业底蕴不够,断真断假全凭直觉,难道他的直觉就没有出错的时候?” “金老,您也是古瓷器方面的专家,即使放眼全华夏,在这个领域您也是排得上号的专家,难道您的分辨能力还不如一个非专业的毛头小子?不靠专业知识来判断,偏偏要靠一个非专业人员的直觉,您不认为这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吗?” “金老!你想成为江城的千古罪人吗!错过了这次竞拍,日后江城博物馆恐怕再无获得汝窑的机会!” 一个个全都大骂金教授,仿佛金教授就是二战期间的汉奸,恨不能食其肉喝其血。 金教授一脸为难,他本能的相信秦立的直觉,但刚才他也看过那些汝窑瓷器了,根本找不出任何破绽,因此,根本没理由反驳这些人。 眼见他被众人围攻,金老整个人头大如斗,难以招架,面色很难看,秦立不由暗暗着急,破绽到底在哪里? 他这趟过来是帮助金老的。 只断了真假,对于金老来说帮助并不大,顶多让江城博物馆没有损失钱财罢了。 只是,这个‘损失’是建立在这批赝品被人揭穿的情况下。 如果后续没人能将这批汝窑是赝品的事实揭发出来,整个华夏都会认为这批汝窑是真品,而那时候,江城博物馆只会怪罪金老,错过了这次千古难逢的竞拍机会。到时,势必会影响他的仕途! 因此,唯有破局才是出路! 但若想破局,必须要找到这批汝窑赝品的破绽! “到底哪里存在问题,哪里存在问题啊……” 秦立的脑袋急转,突然,脑海中记起了一幕:智能机器利用机械臂操刀在那些胚胎上刻画纹路…… 秦立神情一动,立马喝道:“都闭嘴!等我一下!” 急匆匆冲向台上的那些汝窑。 有研究员嘲讽他,“等有什么用!难不成你认为自己能找出破绽?” 还有研究员不屑道:“那么多专家都瞅不出问题,难不成你认为自己一个非专业人士就能看出问题?可笑的很呢!” 更有研究员鄙视道:“搞清楚自己的身份,非专业人员!直觉根本就不是断真假的手段,只是一种猜测!不要拿你的无知来影响金老了好吗!” 可秦立根本不理他们,飞快在那些汝窑瓷器上一一看过。 结果这种行为,再度遭遇了那些研究员的嘲讽鄙视。 “就这?走一圈?” “他该不会是认为走一圈就能找出破绽了吧?呵呵,真是可笑!” “出风头也是需要专业知识的,如此孟浪行为……我只能说,一跳梁小丑罢了!” 嘲讽话落,几个研究员再度开始逼迫金老,让其改变主意,拍板让带队领导去参加竞拍。 金老眼中却闪过一丝狐疑。 他相信秦立不会突然做出无理举动,这样的行为,必然有某种深意。 果不其然。 秦立很快返回,笑着对金教授道:“金老,幸不辱命,我找到这批赝品的破绽了!” 第七十三章 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两片相同的叶子 “就你?” 几个研究员无不面露讽刺:“那么多专业人员都找不出任何破绽,你一个非专业人士能?显着你了还是咋了,论鉴定,我们哪个不比你强?” “搞笑!吹牛逼谁都会,不过上下嘴唇一动弹罢了。但也要分清时机好吗,这可是御窑,百年难遇的御窑,错过这次机会日后再想获得可就难了……” 有研究员再度催促金教授:“金老,别犹豫了,他根本就是在出风头,不值得你信任,快做决定,让领导参与竞拍,不然真没机会了……” 金教授却没理会他们,表情一下子松快了不少,“小秦,你真找到破绽了?” 秦立没理那些研究员,拉着金老走到一旁,小声道:“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两片同样的叶子!可这些汝窑的开片,不论是纹路大小,还是趋势走向,几乎完全一致,您说,这可能吗?” 开片是瓷器釉面的一种自然开裂现象。 形成原因有两种:一是成型时坯泥沿一定方向延伸,影响了分子的排列;二是坯、釉膨胀系数不同,焙烧后冷却时釉层收缩率大。 开裂原本是瓷器烧制中的一个缺点;但人们掌握了开裂的规律而制出的开片釉(即裂纹釉),变成了瓷器的一种特殊装饰。 宋代的汝、官、哥窑都有这种产品。以宋代哥窑产品最为著名。 开片按颜色分有鳝血、金丝铁线、浅黄鱼子纹;按形状分有网形纹、梅花纹、细碎纹等。 开片又分为大开片和小开片。 小片细碎的,叫鱼子纹、鱼鳞纹、网格纹等。 大片稀疏的,叫牛毛纹、柳叶纹、蟹爪纹等,都是形容其形状的。 因为釉裂不受人为掌控,因此,出现的纹路很难一模一样。 正所谓:人无同相,叶无复痕。哪怕同一窑口,同时烧制而出的瓷器,也很难做到开片纹路一致。 金教授作为研究古瓷专业的大佬,自然懂得这个道理,闻言通体一震,“如果这些汝窑的开片纹路一致,那基本上百分百可以断定,这批汝窑是赝品无疑了。我去确认一下……” 他正要向前台走去,却被秦立拉住,“不急,金老,你听我说,我怀疑这批汝窑造假团伙和江城赝品案的造假团伙是一个组织,造假手段基本一致,都是以老料磨粉重新烧制,且造假工艺极高,如果不是蛛丝马迹的破绽,很难让人分辨出真假来。我的意思是,你报警吧,不过事先得瞒着博物馆的那几个人,我怕他们坏了事儿……” 正所谓送佛送上天。 既然这次是来帮金老的,功劳自然要落在金老头上。 金老显然明白他的意思,表情怔了一下,随之一脸感慨的拍拍秦立的肩膀,“小秦,我没看错你。这个人情,我记下了,以后有用的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秦立笑而不语,心里却很高兴,这次的目标总算达成了。 金教授不再与其闲聊,急匆匆冲到台前,再度看了那十件汝窑瓷器一遍。 拍卖员见他这时候还在鉴定,不由笑道:“这位宝友,都这时候了还不能确定真假吗?竞拍可是要马上开始了!” 宝友是收藏界同行之间的称谓。 金老摆手:“你们竞拍你们的,我就是过来凑凑热闹,没打算参与。” “这样啊,那你请便,不过竞拍开始后,还请您回到座位,不要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拍卖员呵呵一笑,并不在乎他是否参与竞拍,毕竟这里只有十件汝窑瓷器,那么多人竞争,足够他拍出好价钱了。 未曾多时,礼仪小姐将手中的竞拍牌子发放完毕,拍卖员立马提醒众人回到原座位,竞拍马上开始。 金教授也趁机返回了原座位。 “金老!你耽误了博物馆的大事儿!” “这可是汝窑啊!全世界就那几十件,错了这次机会,日后再想见到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老金,你就等着被上级领导骂吧!” “上级领导给金炳昌的权利太大了!凭什么他一个大学教授拍板这次的竞拍?害人不浅,害人不浅啊……” 伴随着拍卖员宣布竞拍开始,这也意味着江城博物馆彻底失去了这次竞拍的机会,几个研究员全都怒其不争的责骂金教授。 就连带队领导此时也是愁眉苦脸道:“金老,这可是你做的决定,如果上级追责,你可得替我顶缸啊。” 他们认为秦立并非是找到了破绽,而是找到了让金教授拒绝竞拍的理由。 “放心,这个决定绝对没错。” 金教授淡淡一笑,眉宇间再无之前的压力,眼见竞拍已经开始,底下的众人开始了疯狂的飚价,他默默走到一旁,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未曾多久,燕京公安局接到了江城公安局的求助电话,前往博耀拍卖行抓捕江城赝品案的犯罪嫌疑人。 因为案件涉及金额很大,燕京公安局很重视,当即组织人马,足足派出上百警员参与这次任务。 博耀拍卖行根本不知道外面的动静,眼见下方的竞拍进行的如火如荼,仅前两件汝窑瓷器就拍出了四个多亿的高价,身在二楼包厢的谷道丰高兴的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心说等这次竞拍结束,博耀的名声必然能再上一个台阶。 李国胜此时也笑的一张老脸都开成了花,心说还得是造假汝窑,这一件造假汝窑最低的拍卖价都是两个亿,十件就是二十多亿。 这些钱足够他们在外面随便挥霍了! 但江城的几个研究员就不开心了,尤其看到台上的汝窑瓷器被人一件件拍走,脸黑的都快滴出了水来。 “金炳昌误我江城啊!” “岂有此理!等我回去,必然向上级领导反映,摘到他的江城大学高级研究员的头衔!” “狗屎!为了出风头,为了一己私利,竟然阻我江城获得汝窑……这个姓秦的太混蛋了!等回了江城,我必将他的恶行昭彰在网,让全江城的百姓都痛骂他……” 相比几个研究员的咬牙切齿,恨不能食其肉喝其血的狂怒样子,秦立和金教授则老神在在,甚至有心情调侃那些参与竞拍的人员。 “两个多亿啊!随便一件都如此高的价值,我今天总算见识到重器的价值了。” 秦立看着那些疯狂竞拍的人,脸上的笑容很玩味,“也不知道等他们知道这批汝窑是赝品之后,心里会怎么想,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吧?” 金教授脸上的笑容很鸡贼,“想不想死我不清楚,但他们的表情肯定会比吃了屎还要难看……” 第七十四章 诸位,你们的专业水平是真不行啊 二人正聊着,拍卖场后面的大门突然被破开,一群警察冲了进来。 “别动!” “都别动!” “警察办案,都站在原地,不要动弹,配合警方调查!” 拍卖场热闹的气氛瞬间凝固。 众人全都一脸懵逼的望向这些不速之客。 身在二楼包厢的谷道丰和李国胜也看到了警察的到来。 “什么情况?” 谷道丰一脸的惊疑不定。 李国胜脸上不动分毫,但心脏却扑通一跳,心说该不会是事发了吧? 但很快就否定了这种想法,心说不应该啊,这批瓷器经过了那么多鉴定师的鉴定,还经过了这世上最先进科学仪器的检测,不可能有人能看出破绽来,即使我们自己都找不出任何问题存在…… 就算事发也不可能在这里事发! 他笃定警察的到来是因为其他的事情。 “可这些警察为什么会来这里?” 李国胜心里隐隐觉得不妙,看了眼身旁的谷道丰,故作疑惑道:“谷老板,这是什么情况?你下去了解一下,尽快恢复竞拍,别耽误了我的正事儿。” “好好好,我这就过去看看。” 谷道丰连忙下了楼。 李国胜则趁机给身在秦都的秦胜强打电话:“老大,我这边有可能事发了,现场来了很多警察,如果,我是说如果,警察真是奔着我来的,这事儿我会独自扛下来,两个小时内我如果没跟你联络,你直接将造假现场毁尸灭迹,不要有任何的蛛丝马迹留下……” “怎么可能事发!这次的赝品工艺我们进行了改革,没有任何破绽,哪怕是最先进的检测仪器都检测不出来问题。你告诉我,怎么可能事发!”秦胜强压低声音,不能置信道。 “我暂时也不太清楚,你尽管按照我说的去做,总之,如果我真被抓了,如果实在狡辩不过去,所有的罪行我会独自扛下来。如果有警察找你了解情况,你到时就说不知道就行了。好了,就这样,我先看看这边的情况,切记,两个小时内我没联系你,造假现场务必要毁尸灭迹……” 挂断电话后,李国胜来到落地窗前,一脸凝重的望向拍卖场现场。 然后他就看到谷道丰急匆匆跑到一个看起来像是头目的中年警察面前,问道:“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们这是合法经营场所,举办的也是合法活动……” 中年警察道:“没人说你场所不合法,也没说你们举办的活动不合法。不过我局接到了江城公安局的求助热线,怀疑你们拍卖行跟江城赝品案的犯罪嫌疑人合作,进行售假活动,还请配合调查。” “搞错了吧!” 谷道丰立马解释:“我们拍卖行这次竞拍的全都是经过鉴定和检测的真品汝窑,咋可能在售假?你们指定搞错了!” “真假与否,我们也不太清楚。不过有线人举报,你们是在售假。” 那中年警察四顾人群,问道:“请问哪位是金炳昌教授?” “我在这里。” 金教授立马走上前去。 中年警察问:“就是你给江城公安局打的举报电话?” “不错,是我。” 金教授点头承认。 江城的几个研究员一脸懵,金教授举报博耀售假?咋可能吗,明明都鉴定过了,那些汝窑可都是真品啊! 谷道丰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立马怒视金教授,“你是哪个拍卖行派来的!” 他怀疑是同行故意捣乱。 “拍卖行?” 金教授愣了一下,随之反应过来,这是把自己当做竞争同行了,冷冷一笑:“你搞错了,认识一下,江城大学文物学院教授金炳昌,主要研究方向——华夏古瓷器发展史。” “原来还是个教授。” 谷道丰怒声道:“跟其他拍卖行合作,故意污蔑我博耀售假,你就不怕名声败裂吗!” 他依然认为对方是拍卖行派来捣乱的。 “我都说过了,我不是其他拍卖行派来的。” 金教授信誓旦旦道:“而是我发现了这批汝窑的问题,根本就不是什么汝窑,而是一批高仿赝品!” “什么!” “赝品?“ 场下的众人顿时色变,一片哗然。 谷道丰却一脸愤怒:“你胡说!这批汝窑经过了众多鉴定师的鉴定,还经过了最为严格的科学仪器检测,一切数据都与真品相符,哪来的赝品!你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故意污蔑我博耀的名声!” “你这人很奇怪啊。我跟你博耀又没仇,污蔑你们博耀做什么?” 金炳昌见众人都朝自己望来,眼神里满是惊疑之色,他微微一笑,解释道:“说实话,刚开始我跟大家的鉴定结果是一样的,确认这批汝窑为真品。只是,后来我的一个小伙伴给了我提醒,他说: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两片相同的叶子。” “什么意思?这批汝窑分明造型不一,哪里一样了?”有人不解问道。 “造型确实不一样,但开片呢?” 金炳昌笑的大有深意:“大家伙就不觉得奇怪吗?众所周知,汝窑开片多为鱼鳞纹、鱼子纹、网状纹、冰裂纹、蝉翼纹、柳絮纹、鸡爪纹等等,可这批汝窑竟然都是鱼鳞纹,且开片的纹路完全一模一样,只有在这些主要纹路上再次釉裂的细小纹线有所不同……” “这很奇怪啊!” “大家伙都是研究过古瓷的,都知道同一窑口,同时烧制的瓷器也不可能出现开片一致的情况,但这批汝窑却……” 他老人家并未把话说完,但在场的众人不是傻子,哪怕是那些富豪也对古瓷器有一定的研究,瞬间就听懂了金老的话,神色顿怔,随之火燎燎的朝台前涌去。 谷道丰此刻也是怔住了,作为古董行业的从业人员,自然明白金老的话是什么意思,心中顿时生出了一种不妙的感觉,妈的,老子不是真被人坑了吧? 而此时此刻,站在二楼包厢的李国胜,面色巨变,同时眼中有恍然之色出现,嘴里喃喃道:“原来如此,百密一疏啊……” 他终于知道自己弄出来的这批赝品,马脚在什么地方了。 同时,他也明白了一件事,这些警察真的是奔着自己来的! 毫不迟疑,他拎起自己的公文包便朝楼下走去。 只是没等他走出拍卖行的大门,就见门口堵着一堆警察,许进不许出,连那些在外面迎宾的礼仪小姐此时都被带了进来,明显看住了。 李国胜知道,自己走不了了,果断的将手机格式化,删除了所有的联系方式,而后返身回到包厢,等待着警察的到来。 与此同时。 拍卖场内的众人完成了对十件汝窑的再度检验。 答案很明显。 确实为赝品! 一个个满脸庆幸,幸好这些赝品被人看穿了,也幸好还没有完成最后的交割,不然今天可就亏大了。 不由得,众人望向金教授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而江城的几个研究员却如坐针毡。 他们也过去复检了。 心里也有了答案,确实如秦立所说,均为赝品! 只是,他们死活也不敢相信,这么多的专业大佬都没检测出来,却被一个非专业的青年爱好者给看穿了破绽,这实在不应该啊! 却在此时,秦立带着满脸大有深意的笑容,来到了他们身边,笑道:“各位,都复检过了?” 几个研究员不说话,甚至都不敢看他。 “咋的,这是哑巴了?” “你们不是说要让我见识一下你们的本事吗?” “你们不是说要让我见识一下我们之间的差距吗?” “这就是你们的本事?” “这就是你们口中的专业?” “这就是你们这些专业人士瞧不起我们这些野路子的能力?” “这就是你们在我面前装逼摆谱的底蕴?” 秦立一脸笑意,但任谁都能看出他脸上笑容中蕴含的浓浓的讥讽之意。 几个研究员被讥讽的脸都黑了,但仍不敢跟他对视,甚至连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没办法,谁让自己看走了眼,让眼前这孙子抓住了反击的机会,只能硬挨。 唯一没讽刺鄙视过秦立的带队领导,眼见气氛越发尴尬,连忙站出来打圆场,一脸笑容的拍拍秦立的肩膀,“小秦是吧,你很不错!我就说金老怎么会无缘无故带一个年轻人过来,果然英雄出少年啊,要不是你独具慧眼,看出了这些汝窑瓷器的破绽,江城博物馆今天可就亏大了!” “金老邀请我过来,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吗,一切都是金老的功劳。” 秦立没居功,但也没顺着他的话茬转移话题,继续阴阳怪气道:“就是有些人的眼睛长到屁股上了,不识真君真面目也就罢了,还一度出言讽刺我的本事,让我一度以为他们的本事有多么的高强,结果,” 他冷呵呵嘲讽一笑:“弄了半个天都是蜡头枪,中看不中用,典型的名不副实。有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对,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 他一脸怒其不争的说道:“诸位,你们的专业是真不行啊!太让我失望了!” 论及专业,这就是杀人诛心了! 唰! 顿时间,几个研究员的脸色变的比吃了屎还要难看。 “妈蛋的,这孙子嘴巴也太毒了!” “狗东西,杀人还要诛心,有必要吗,也太过分了吧!” “我们不就是讥讽了他几句吗,作为长辈说他这个小辈几句怎么了?他这人,也太小肚鸡肠了……” 被一个小辈,还是野路子出身的古玩爱好者如此羞辱,一个个心里别提多愤懑了。 但想到自己等人这段时间对秦立的种种不屑、嘲讽、鄙视…… 如今却遭到了如此猛烈且毫不留情的打脸…… 还真是一报还一报! 不由得面色涨红,羞愧难当,都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实在没脸见人了! 第七十五章 鬼市 谁也不曾想到,轰轰烈烈的竞拍活动竟然以这样的下场而告终。 不论是造假者李国胜,还是拍卖行,亦或者是来此的宾客们,都没得到好处。 唯有金教授渔翁得利,彻底扬名。 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圈内大佬都知道了江城大学文物学院的金教授,是个专业水平很强的研究型学者。 要不是需要配合警方调查,实在没时间,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希望与金教授把酒言欢。 特别是江城赝品案,因为李国胜的归案,如今总算有了进展。 这个消息传回江城的时候,十多个受害的富豪大佬均给金教授打电话表示感谢,且给江城大学捐赠了不少物资和资金,导致金教授在江城大学的威望拔高了不止一筹。 但更好的消息还是金教授进入了国家文物局的视线,有小道消息传出,上边有人准备给金教授动动位置,准备让他前往江州文物局赴任。 不过这一切都与秦立无关了。 配合警方完成调查后,秦立就跟随江城博物馆的几个人回了酒店。 洗了个澡,换上半袖大裤衩,正准备出去逛逛燕京城,梆梆梆,屋门被敲响了。 秦立打开房门,却见金教授一脸笑意的站在门口,不过在他身后还站着一人,古玩圈内赫赫有名的大佬——唐半都。 “金老,这是……” 他这话是问的金教授,但目光却看向了唐半都,满腹疑惑,这位大佬来做什么? 金教授笑道:“呵呵,小秦,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还不赶紧请唐先生进屋。” 秦立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让开身子,示意唐半都进屋聊。 唐半都进屋后,随便打量两眼室内布局,摇头道:“到底是为公家办事,这居住条件有点差了,配不上你这教授的身份。要是换成资本家,就算给你老金准备一套五星级总统套房都不为过。” “哈哈!我倒是想住五星级总统套房,但组织不给我报销啊。” 金教授哈哈一乐,看向正忙着沏茶的秦立,“小秦,唐先生这趟过来主要是为了感谢你的。” “感谢我?这话从何说起?搞错了吧。” 秦立装傻,他这次将立功的机会甩给了金老,自然不想因为额外的情况把事情搞砸了。 “呵呵,小家伙还挺义气。”唐半都闻言微微一笑。 “这孩子是个性情中人,自然不会差,就是脾气不太好,还有待磨砺,要不然陈老叟早就收他为徒了。” 金教授看秦立的目光就好像是在看自家子辈,很慈祥。 “陈华庚?” 唐半都摇头:“那还是算了吧,虽然他水平不差,但收这孩子为徒,就是误了人家孩子的前程。像我们这种野路子出身,到底不如你们这些搞研究的,不论是名声还是威望,都差着事儿呢。我名气已经够大了吧,但也只能在古玩圈子里混。真要是遇到古老器物,需要专家解析鉴定,国家首先想到的是你们这些搞研究的,而不是我们这些野路子。” 显然,唐半都跟陈老相熟,不然也不会这么说。 “这倒是,搞研究的到底占了公家的便宜。” 金教授点头承认了现如今的文物界状况,对秦立说:“小秦,你听到了没有,就连唐先生这样有名气的人物都会受到出身的困扰,你要是打算在古玩一行深入下去,最好还是进学院进修一番。刚好我在学院大小也算是个领导,入学的事儿能帮你办了。” 这已经是金老不知道第几次提醒他了,且直接说出了帮办,可见,这次秦立将立功的机会甩给他,无形中拉近了二人的关系。 只是秦立眉目纠结,现在去上学,岂不是耽误了自己赚钱? 连唐半都这样的大佬都受困于出身,他自然不能不重视出身问题。 唐半都到底野路子出身,明白秦立当前的想法,笑道:“可以先在学校挂个名吗,赚钱的事儿也不耽误,闲着有时间了就去学校上上课,没时间了就不过去。不是多大的事儿,只要专业课别落下,其他的老金会帮你处理好的……” “还能这么搞?”秦立错愕。 “半工半读吗,不少社会人士都是这么搞得,不过这样的模式不利于成长。” 金教授想了想说道:“如果你真想走这种模式,你可以先进咱江城的文物保护专修学院,这个学校跟江城大学的文物学院有合作,后期我再想办法给你调到江城大学来。” “好好好,就这么弄!” 秦立当即大喜,当初他没考上大学,父母的心气都没了,跟同村的长辈聊天都没底气,等他日后进了江城大学…… “江城大学啊,国内有名的一流学校,老爸老妈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骄傲的抬起头颅吧?” 秦立光想一想都高兴的很。 这时,唐半都道:“好了,你的问题解决了,那现在就来解决我的事儿吧。老金跟我说了,他之所以能识别出那批汝窑是赝品,主要是你小子的功劳。虽然最终是他站出来的,但我到底沾了你小子的光,让我没亏损那两个亿。本来我想着给你个百八十万当感谢金的,但考虑到你小子也是古玩圈的,谈钱太俗气,这样,你跟我去一趟我的博物馆,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喜欢哪件我送你哪件……” 他之所以敢说这话,也是看了之前秦立的表现,是个性情中人。 这种人不可能不懂得分寸。 哪知秦立直接拒绝了,“别,这事儿跟我没关系,您老真要是心里过意不去,干脆就陪小子走一趟潘家园吧,有您老这个地主在,小子我肯定受不了欺负。” 潘家园古玩市场是华夏最有名的古玩市场,也是华夏最大的古玩市场,不光游客多,做生意的摊主也多,这就导致里面鱼龙混杂,坑蒙拐骗到处都是,尤其爱坑外地人。 就在去年,有一外地游客在潘家园游玩,不小心碰倒了一款瓷器,被摊主赖上了,说是清官窑给摔裂了,非要游客赔一百万,游客没办法只好报了警,但最终还是给人摊主赔了几十万。 当时这事闹的还挺热闹,各大新闻网站都报道了,自此,秦立便将潘家园古玩市场跟碰瓷联系在了一起。 让他自己过去,还真有点胆怯。 “去那地方干嘛,一天被人搂八百遍,有好东西也被人弄走了。” 唐半都显然知道秦立的小心思,打算去捡漏,“你真要想捡点好东西,那就跟我去鬼市儿。虽然那里假货比较多,但也更容易逮着大鱼。” “鬼市儿?” 秦立眼睛一亮,“也成啊,我早就想见识一下燕京的鬼市儿了。” 第七十六章 不曾见过的宫中老物件 鬼市即夜市,其他地方也有,但绝不会像燕京鬼市搞得这么大,所卖物品更不如燕京鬼市齐全。 燕京的鬼市,共有八个,四城各有两个,据说西城老皇城根下的那个最大,以售卖估衣为主,其他货物鱼目混珠,既有来路不正,也有珍奇物品,更有假货蒙人,所以人们又把夜市称为“鬼市”。 金教授显然也对鬼市有兴趣,笑道:“我早就听说过燕京鬼市的大名,还无从得见,这次倒是要沾下小秦的光了,有唐先生相陪,想必能落得些好东西。” “既然金教授也感兴趣,那我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唐半都笑道:“不过今晚两位注定是睡不了好觉了,凌晨三点,我来接二位过去。这次的消费,一律算我的。” 秦立想要拒绝,金教授却率先开口答应,笑道:“那就劳烦唐先生了。” 三人又闲聊几句,唐半都以有事要忙为由,告别了二人。 待得大门关上,金教授看了眼秦立,见他面露疑惑,笑道:“是不是在疑惑我为什么要答应这次的消费算在他头上上有?” 秦立点头,这一点他确实很疑惑,金教授也不是那种爱贪小便宜的人啊。 却听金教授解释道:“唐半都是上个世纪中期生人,行事风格有民国遗风,最受不得欠人人情,他要是不把你这人情还了,觉都睡不着,心头的这块石头永远落不下,倒不如给他个机会,让他把这个人情债给抹平了。” 秦立恍然,这不就是典型的燕京老炮儿吗,为人义气,行事规矩,一板一眼的就像是老古董,不知变通为何物。 这样的人你说他思想陈旧吧,但可取之处远大于人们所诟病的执拗。 当天晚上。 秦立感觉自己刚睡着,就被金教授扒拉醒了。 “快穿衣服,唐半都已经在酒店门口等着了。”金教授边穿衣服边说道。 秦立看了眼手机,才凌晨两点多,“这么早。” 但还是麻溜的穿上衣服,跟金教授一块出了酒店。 “这里,上车。” 刚出门口,就见唐半都坐在车上给他们招手。 “怎么这么早?不是三点多才去鬼市吗?”金教授问。 唐半都嘿嘿一笑,“这叫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但他很快就解释了真正的原因,“回去后我了解了一下,最近几年,燕京城最火的鬼市是朝阳门的那个,沿着朝阳门城墙一字摆开,由北向南,差不多能摆出二里地去,绝对够大。不过这块距离朝阳门有点远,咱不得不提前,万一过去晚了,好货都被别人扒走了,那咱们岂不是白走一趟?” “不过,我不得不说,你刚才用错了一句话,去鬼市不能说去,也不能说上,更不能说逛,得说趟,趟鬼市。” “趟?” 秦立疑惑,“为吗?” “嘿,小秦这个‘为吗’说的有点京味的意思。” 唐半都呵呵一笑,解释道:“‘趟’这个字用的有学问啊,水深水浅,水急水缓得自己趟着试,有摸着石头过河的意思。” 秦立顿时恍然,这个‘趟’字用的确实讲究。 等坐上车,金教授问:“这个燕京城的鬼市什么时候形成的?” “具体的不太清楚,但肯定是晚清时间。” 唐半都解释道:“那时候八旗子弟已经落魄,好多人连饭都吃不起,但白天里还要在外面装面子摆阔气,于是趁着晚上天黑别人认不出来,将家里的老物件偷偷售卖出去,维持白天自己的风度。久而久之,就形成了鬼市。” 秦立好奇道:“那为何不叫夜市,偏偏叫鬼市呢?” “主要有三个方面。” 唐半都解释道:“其一,旧时候没有电,更没有路灯,因为天黑,影影绰绰站着、蹲着好些人,有的人在脚前摆一马灯,但灯捻都调得小小的,像是走夜路过坟圈子看见的‘鬼火’。其二是指坑蒙拐骗脏活儿太多,到处都是假东西、来路不明的东西、非法的东西……” “这么狠?”秦立听的直咋舌。 “这算啥。” 唐半都笑道:“我听老前辈说,解放前鬼市里连卖孩子的都有假。解开婴儿的尿布,一兜子屎,但也让你看清楚了婴儿长的是‘小鸡鸡’,因为裆上沾的都是屎,你就只能看不能摸,等交完钱抱回家,洗干净一看,这才知道是个小丫头,‘小鸡鸡’是人工做的……” “喔去!” 秦立只觉开了眼。 唐半都笑道:“鬼市虽然假货多,但大鱼也多。我的一前辈,他就在鬼市捡过大漏。旧时候,有个汉子在富贵人家管厨房,急用钱,便从主家那边偷了一挑子景德瓷出来卖,我那前辈借着月光细瞅,款、印、胎、釉都很地道,品相也不错,无缺无口无冲,显然摆着比用着的功夫大。关键那汉子还卖的贼便宜,我那前辈就给人家包圆了,一百多件全都挑回了家。后来请人上眼一瞧,好家伙,全都是清官!直接在二环换了好几处四合院,现在光那几处四合院就价值几十个亿。你就说这鱼大不大吧。” “妈呀!几十个亿,这辈子都花不完啊……” 秦立一脸震惊。 金教授好奇问道:“那第三呢?” 唐半都接着解释鬼市名称由来,“其三就是‘鬼市’天刚刚一擦亮就像晨风吹雾一样,自然就散了,来无踪去无影。既无人组织亦无人管理,就像荒地里的野草,谁也不知道怎么就长在那儿了,谁也不知道怎么就长那么大了。用‘鬼’字来形容很贴切,久而久之,人们就习惯叫鬼市了。” “喔……” 金教授恍然点头,又问:“那去趟鬼市,有什么规矩吗?” 到哪里就要遵守哪里的规矩,万一因为不懂规矩,冒犯了别人就不好了。 虽然身边有唐半都这个老燕京,但凡搞古玩的没人不敢不给面子,但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提前了解好比较好一些。 “是有点规矩。在鬼市,看货不问货,这一点跟古玩圈不太一样,古玩圈生怕买到生坑,一般会问器物来路,但鬼市上不能问货是打哪儿来的,哪儿得的,看好后直接讨价还价,一手钱一手货,两清以后转身掉头就可以不认账。打眼不打眼是你自己的本事。” 唐半都也是个健谈的主,笑着为二人介绍鬼市:“在解放以前规矩更多,就连谈价格都有规矩,不是像现在这样明目张胆的讨论价格,而是在袖筒里捏手指头……” 袖筒即古代长袍的袖子,一般比较宽大。 在解放前,顾客在鬼市里看中了某个物件,问多少钱,摊主不会跟你明说,而是利用袖子遮掩,跟顾客在袖筒里面用手指头比划,价格不同一,二人就用互捏手指头的方式商量。 不过现在基本都是直接谈价了,不像旧时那么多规矩。 三人闲聊间,车在路上行驶了将近一小时,秦立只觉眼前一亮,却见不远处出现了一条高高的城墙,城墙上挂有彩灯,在黑暗的夜里是如此的显眼,如同一条彩色的长龙。 而在城墙下方,有着乌压压的人群,就如一条在黑暗中蛰伏的长龙,长龙脚下亮着密密麻麻的地灯,光线很暗,就如一只只萤火虫。 “那边就是鬼市,不过那边不太好停车,我车就停在这边吧,咱们走着过去。”唐半都道。 金教授和秦立自无意见,跟他老人家一块下了车。 唐半都为了方便三人观察摊位上的器物,特意准备了三把小型手电筒,分给二人一人一把,步行了大约三四百米,却闻人声鼎沸,到处都是售卖旧物的摊位。 不过此时时间尚早,这些人主要是摊位老板,客人暂时来的很少。 “还不错,咱们到的挺及时的,希望咱仨都能捡个大漏……” 唐半都笑着开了个玩笑。 秦立双眼四顾,发现这里卖什么东西的都有。 卖旧衣服的,卖旧鞋子的,卖旧家电的,卖旧电子设备的,甚至连旧的锅碗瓢盆都有的卖。 秦立搞不懂,这种旧的锅碗瓢盆,就算新的也花不了几个钱,谁会吃饱了撑的买旧的? 结果刚刚想到这里,就见一个骑着三轮车的中年妇女蹲在了那个摊位前,只寥寥几句,双方就达成了交易,那摊位老板将那些旧碗旧盘子全都归拢在一起,给那客户装上了三轮车。 “我尼玛!还真有人买啊!” 秦立错愕的差点叫出声来。 但很快,他就被附近不远处的一个古玩摊位吸引了目光。 摊位老板是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留着光头,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蛮斯文,就是灯光太暗,看不出皮肤是黑还是白。 他摊位上的老物件很杂,瓷器,玉器,字画,金属制器,旧本书籍,简直就是杂货铺,应有尽有。 不过吸引到秦立目光的是几个似瓶非瓶、似壶非壶的器物,有口有帽,造型全部都呈非规则柱形,在昏暗的地灯光线照耀下,大致可以看出这几件器物整体都呈暗红色,高约大概都在十二厘米左右,最粗的地方大概在六厘米左右,最细的地方也有四厘米。口都呈黄色,盖帽看起来全都有点像是紫檀色。 “这是什么东西?” 这还是秦立头一次看到如此奇怪的东西,连忙走上前去。 因为右手持着手电筒,他只好用左手将此物拿了起来,结果下一刻,脑海中出现了一幅黑白画面。 可就在这画面出现的那一刹那,秦立眉头一跳,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心里直呼:“这怎么可能!” 画面中的场景,赫然出自皇宫! 第七十七章 匏器中的御器 场景中,一个年轻小太监,在一个不知名的宫园里,手持锄头翻地,土地松整之后,拿出看起来好像是葫芦籽的种子,种在土地里,施肥、浇水,一直伺候到出苗、结果,而后拿出木质的容具,套在果实上。 等外藤叶子发黄,小太监将套在果实上的木质容具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枚枚黄灿灿的葫芦,只不过外形完全没有葫芦的样子,而是跟木质容器内部的造型一模一样,甚至表面上还有各种纹路。 那太监将一个个异形葫芦摘下,交到一个工匠的手里。 工匠利用削刀等物,对这些异形葫芦进行加工,去头取籽,而后用锯子将一颗颗弯曲的象牙截成一段段的,利用削刀将这些象牙雕刻成装饰口,与那些异形葫芦结合在一起。 随后,又取来一根根胳膊粗细的檀木,像象牙一样截成一段段的。 那工匠在这些檀木块上进行雕刻,各种纹饰都有,有花型纹饰,有动物纹饰,有鱼虫纹饰,制作成帽盖形状。 而后,那工匠又取来铁丝,截取一断弄成弯曲状,置于那些怪异葫芦中,然后将制作好的帽盖,盖在象牙装饰口上。 至此,完整的器物作品完成。 秦立看懂了,却又没看懂。 经过画面的演示,他总算知道了这怪异器物是利用葫芦做的,但不清楚这到底算什么东西,是否称得上是古玩。 这时候,唐半都和金教授走了过来。 看道秦立手里握着器物发愣,唐半都笑道:“怎么,小秦,你对匏器感兴趣?” “匏器?这就是匏器?” 金教授一脸新奇,显然,他也是头一次看到匏器,并不认识。 而秦立听了唐半都的问话,心中一动,将手中匏器递于唐半都,“江州地区没有匏器,还请唐先生指教。” 每个地区都有每个地区的特有物件,比如,江州地区除了古瓷器外,古代织锦是最常见的,但放在其他地区就比较难以见到了。 唐半都自然知道这里头的道理,也不谦让,接过后,一边打量一边给二人介绍:“匏器即葫芦器,是华夏特有的一种人工与天然相结合的工艺美术品。相传早在原始社会就出现了以葫芦为原料制成的瓢和乐器,但真正的匏器是明代末年出现,相传由当时的太监梁九公首创,此后一直受到宫廷重视…… 康熙皇帝就曾在瀛台的丰泽园内种植葫芦,并设专人管理。 匏器最早是宫廷盛器,后来逐渐发展为皇宫贵族装饰把玩的用品,制匏工艺也随之受到皇家重视,制作工艺日渐精巧,清代康熙年间的匏器工艺发展到了高峰,出现了笔筒、花插、杯、碗、蝈蝈笼、蛐蛐罐等式样新奇、纹饰丰富的匏器。 其中一些宫廷制的匏器还被作为珍贵的礼品用以赏赐王公贵族和外国使臣。清代中期后,火画、压花、刀刻等制匏工艺相继出现,这类作品均是以天然葫芦为之,姿态横生,品相各异,极具观赏价值。 匏器的制作方式主要有两种。一种是以成熟后的葫芦加工成形态各异的器物,工艺技法主要有圆雕、深浅浮雕和镂雕等,其中还包括拼贴、镶嵌等技艺。另一种则是将模具套在正在生长的嫩葫芦上、使其长成与模子完全相同的样子,人称其为‘范制葫芦器’……” 说到这,唐半都抖了抖手中的匏器葫芦,笑道:“这就是典型的范制葫芦器,又称匏器虫具,是用来装蛐蛐的,算是燕京一带比较特色的文玩,主要盛行于清代和民国,其他地区比较少见。“ “原来如此。” 秦立和金教授的脸上均露出了恍然之色,均觉得这趟燕京之旅没白来,涨了见识。 秦立眼睛眨了眨,问道:“唐老,金老,你们二位有没有兴趣弄件匏器虫具回去?” 金教授立马摇头,“此物虽然新奇,但不在我的欣赏范围,我还是比较喜欢古瓷器。” 唐半都则大有深意的看了秦立一眼,笑道:“我馆里已经有了不少匏器,就不夺秦小友的心头之爱了。” 这时,摊主盯着唐半都,弱弱问道:“敢问可是唐老师?” 唐半都笑着点头,“看来我的名气确实不小,竟然被人认出来了。” “哎哟喂,今天我可算见到活的了,以前都是在电视上看到的。”摊主喜不自禁。 唐半都也是个爱开玩笑的,“咋的,你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都是死的?” 摊主顿时一脸尴尬,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以前看到的都是假人,不、不对,哎呀,该怎么说呢……” “哈哈!” 唐半都大笑,“小伙子不必紧张,跟你开个玩笑。听你口音,燕京味不正,哪儿的人啊?” 摊主规规矩矩回:“三河的。” “三河啊,难怪,距离燕京不远,开车也就是半小时路程。” 唐半都唠家常似的问道:“铲地皮的?” 铲地皮是古玩界的行话,意指自己不开店,专跑农村收货,或者是盗古墓的人。拿到东西后再卖给各商家,行里人称他们“游击队”,又叫“铲地皮”。 摊主老老实实点头:“嗯,东西都是在农村收上来的。” “那你这买卖做得可不咋地。” 唐半都扫了一眼摊位上的另外几件匏器,眼见上面都有落灰,笑道:“匏器这年头已经不流行了,哪怕在燕京都少有人玩蛐蛐了,你收这种东西上来,很难出手。” 摊主一脸不好意思道:“对市场不太了解,在农村是见到什么收什么,总比空跑强。” “这倒也是。” 唐半都点头认同,随之说道:“我这朋友是打江州过来游玩的,对文玩比较感兴趣,看上你这几件匏器虫具了。看造型与品相,这几件匏器虫具应该是建国初期,国家为了创外汇,特意组织工厂制作的匏器虫具,年头不算太长,市场价也就是几百块,看在我这老头子的面子上,给个优惠价吧。” 说到这,他老人家微微一笑,开玩笑道:“当然,你要是觉得我这老家伙的面子不值钱,这话就当我没说。” “那哪能啊!在燕京,谁的面子不给也得给您老啊。” 摊主痛快说道:“我在农村都是按两百块一个收上来的,我也不多赚,一个一百块,多给顿饭钱如何?” 见到了名人,摊主很激动,连自己的底细都抖落出来了。 秦立看的好笑,但想一想也很正常,那些粉丝见到偶像的时候,别说赚钱了,赔钱也卖。摊主一个赚一百块,已经很理智了。 这时,就听唐半都问道:“秦小友,你觉得如何?” 秦立连忙抱拳谢道:“那就多谢这位兄弟的慷慨之意了。” 唐半都也不废话,当即从兜里掏出一千四递给了摊主,而后又另付了一百块,笑道:“这一百块是请你吃早餐的,做你们这行的,整天早出晚归,很辛苦,饭一定要吃饱。” “这、这、这……多谢唐老师关心!多谢唐老师关心!” 摊主激动的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但还是飞快掏出手机,小心翼翼道:“唐老师,我能跟你合张影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唐半都大大方方的指了指自己身旁,开玩笑道:“不过咱俩这会儿合影,估计相照出来是俩黑人。” 秦立很有眼力劲的上前,“我来帮你们照吧,闪光灯一打,应该问题不大。” 摊主又是一阵感谢,很是局促的站在了唐半都的身旁。 等照完相,摊主又是一阵感谢,麻溜的帮秦立将那几件匏器虫具打包好,双手递到了秦立手中,“以后再需要什么东西,尽管来找我,我全给你优惠价。” “好。” 秦立客气应承一声,跟在唐半都和金教授身边,朝黑市深处走去。 只是刚刚走出上百米,秦立就很突然的感谢唐半都:“多谢唐先生帮衬。” 匏器虫具是燕京特有的特色文玩,以唐半都这个老燕京的水准,不可能看不出这几件匏器虫具的真正年代。 但他却以自己的名气和威望,故意将这七件匏器虫具说成建国初期的,是典型的高踩低买行为,目的就是想帮他捡个漏,抹平他的人情。 虽然目的性很明显,但秦立却不能不感谢。 金教授闻言一脸莫名,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 唐半都却笑道:“看来秦小友的本事不错,难怪能看出那批汝窑的破绽来。当时我还以为秦小友只是心比较细,没成想……英雄出少年啊!不服不行!我们这一代是真的老喽……” 就在秦立问他跟金教授要不要弄件匏器虫具回去的时候,他就怀疑秦立已经看出那几件匏器虫具的出处来了,如今答案得到了确定,心里不由感慨万分,像他这么年轻的时候,可没这份眼力。 金教授听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怎么了?” 秦立解释:“这七件匏器并非建国初期的产物,而是清代宫中御器,专供皇家的虫具。” 金教授陡然瞪大眼珠子,“这么说,你小子又逮着大鱼了!” “是不是大鱼我不清楚,但这漏肯定不小。” 唐半都笑道:“这御制匏器虫具前两年价值八九万,这两年应该能涨点钱,十万块差不多能卖到,但在你们那边我就不清楚了。” “那指定便宜不了!毕竟在江州地区几乎没出现过,对于那帮富豪藏家来说,别说是十万,就是二十万他们也不在意,只要喜欢,多花点钱不算什么……” 金教授看着秦立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怪物。 这才多长时间? 不到两个月,就他本人亲历的,秦立就在他眼跟前捡过一次大漏,在秦都古玩市场以几百块赌得‘澄泥砚’一块。 更何况,陈老叟跟他说过,在此之前,秦立就已经捡过好几次漏了,就因为这小子的运气不错,这才让他跟着去的秦都古玩市场。 后来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在古玩交流会上,光两件青铜器就得利一千多万,还以一枚隋代的镶金玉杯与唐布衣建立了良好关系,且当众获利两百多万…… 现在,就在眼跟前,秦立再一次捡到了大漏! “你小子……” 金教授这辈子研究古玩时间虽长,但要说起捡漏,还真没几次,都比不上秦立这一个多月的。 如此对比之下,他老人家不由一脸羡慕嫉妒道:“这运气真是绝了!真是到哪都挡不住你小子的运道啊!” 第七十八章 秦胜强的好胜心 相对于秦立这边的心情美好,远在秦都的秦胜强就暴跳如雷了。 在李国胜被抓两个小时后,秦胜强没有接到李国胜的电话,感觉情况不太妙,当即召来那些造假人员,向众人说明了情况。 “怎么可能!” “我们经过上万次实验,好不容易才碰对了汝瓷的配比和烧制工艺,就是用当今最先进的检测仪器都检测不出问题了,怎么可能被人识破?” “是啊老大,是不是搞错了?” 一众人马听完秦国胜的诉说,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我也希望是搞错了,但他亲口对我这么说的,难道还能有假?” 秦胜强眼珠子都快红了。 李国胜跟着他干了几十年,不是兄弟胜似亲兄弟,李国胜被抓,他比任何人都心痛。 人群中,一个看起来不起眼的中年男子说道:“我感觉咱们这次烧制出来的瓷器不会有任何问题,为了消除破绽,我们甚至都没有烧制带任何纹饰的汝窑,他们又能从哪里看出马脚来?” 秦胜强怒道:“如果不是被人看出是赝品来了,警察会过去?如果咱们烧制的汝窑真没有问题,那么,破绽到底出现在哪里?”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怎么露出的马脚,但他们对自己的造假工艺太了解了,自信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这时,一个脖子上挂着耳机的年轻人问道:“会不会是开片的原因?” 众人顿时望向他。 年轻人解释道:“我只做了一套瓷器开片的编程,按逻辑来讲,开片基本上是一致的,虽然胚胎烧制后会进行窑变,但主要的开片痕迹基本不会有太大变化,那些人会不会是通过对比开片纹路得出的赝品答案?” 众人闻言,顿时面面相觑。 “应该不会吧……” “谁会这么无聊对比开片纹路?” “就是,白痴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儿……” 他们的分析是正确的,没有任何一个鉴宝师鉴定瓷器的时候,会对比开片纹路,更何况还是最碎的那种纹路。 一般鉴宝师鉴定的时候,基本都会全身心投入到某件器物上,根本不会关注外物,这是典型的‘灯下黑’理论,这也是那些研究员和鉴宝师没有找到破绽的原因。 可惜,他们碰到了秦立。 秦立通过金手指,第一时间知道了汝窑瓷器是赝品,且知道了那些开片是利用机器刻画出来的。 这相当于利用已知的结果推导造假结论,自然很容易联想到破绽之处。 就在众人纷纷推翻这个结果的时候,冥思苦想的秦胜强突然一拍大腿,“说不定还真是这个原因!这世上有太多人懂得惯性思维给人带来的不良后果,说不定就跳出了正常的鉴定方式,机缘巧合的发现了这批汝窑开片纹路的秘密……” 说到这,他突然冷冷一笑:“本来我还想赶紧安排你们出国的,但现在,既然找到了问题所在……我们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哪怕花再多的钱,也必须将老二从里面尽快拎出来!老三!” “在!” 看起来很不起眼的那个中年男子从人群中走出。 秦胜强吩咐道:“你组织兄弟们将那些有用的器材以最快速度装车,然后带人赶往余姚,收购一家烧制瓷器的小作坊,再次进行汝窑烧制。这一次我亲自出马,我就不信还有人能找出丝毫的马脚!” 余姚是浙江地区的偏僻小城,烧制瓷器的加工作坊特别多,在那里烧制瓷器,很难引起他人关注。 “明白了。” 老三当即带人前往造假车间。 可谁也想不到,造化弄人,这一次的高仿汝窑,再一次栽在了秦立手里。 此话暂且不表。 秦立跟随唐半都在鬼市一直转到天亮,或许是运气使然,他再度入手了三件清宫御制匏器,还都是匏器虫具。 虽然每一件匏器虫具的价值都不算高,但量大啊,就这几个小时,秦立打底至少有百万进账! 金教授羡慕的眼珠子都快红了,要不是他也有幸寻到了一件清官斗彩小碗,最后一件匏器虫具,他说什么也得跟秦立抢上一抢。 就连唐半都唐老先生此时也是双眼发绿,看秦立的眼神就像是饿了好几天的大灰狼看到了肥美的小绵羊。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唐某之所以能起来,主要还是时代的原因,运程够好。但今天见到秦小友,唐某怕是白活了几十年。” 唐半都看着秦立拎满了包裹的双手,一脸羡慕道:“秦小友,你可真是老天爷的亲儿子啊!” 秦立:“……” 他自己也感觉今天的运气好的有些离谱。 不对! 仔细想一想自己融合了佛指舍利后,运气好像一直都很不错。 不由心想,难道……这佛指舍利因为是高僧的产物,所以,他的阴德庇护了我?又或者说……他的福报全都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虽然这种说法有些迷信,但他觉得很有可能。 不是有句老话吗,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自己这次揭开了那批汝窑瓷器的马脚,帮助很多人挽回了巨大损失,还让江城赝品案得到了进展…… 这绝对是一个份巨大的善果! 福报自然也大! “恩!等回到江城,得去一趟小相寺。我的命运改变来自于小相寺,自然要懂得投桃李报,哪怕不捐钱也得帮着小相寺重新修缮一下……” 秦立心中想道。 而后,伴随着鬼市的解散,唐半都将二人送回了酒店。 因为晚上没睡好,秦立栽头就睡。 金教授本来也想睡一会儿,哪知被带队领导叫了过去,说是国家文物局的领导要见他。 金教授赶忙清洗一番,赶往了国家文物局。 等秦立一觉醒来后,就看到金教授双眼通红的坐在床边儿傻乐。 “不至于吧金老,就捡了一件斗彩小碗,满打满算也就是二三十万的事儿,你就高兴成这个样子?” 秦立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 哪知金教授一巴掌重重拍在秦立的肩膀上,“小秦,你就说吧,你想要什么礼物,老头子送给你!我虽然工资不高,但我儿子有钱啊,要不……我再给你整套别墅吧?” 秦立忍不住吐槽:“老金同志,你只是缺觉,不是缺脑子!” 金教授:“……” 第七十九章 没包厢了? 秦立好半晌才搞明白金教授为何这么兴奋。 要升职了! 据称很有可能会进入江州省文物局,还是担任实权岗位。 秦立自然免不了一阵恭喜,至于金教授所说的好处,直接拒绝了。 但金教授心里过意不去,接下来两天也不跟队了,就跟爷爷带孙子一样,携秦立将燕京游玩了个遍,美食没少吃,但凡有名的景点都没有放过。 搞得一块来的那些研究员背地里没少吐槽,说什么老金厚此薄彼,还说什么秦立是金教授在外面的私生子,这趟来燕京就是为了弥补这些年缺失的父爱…… 在一众酸溜溜的羡慕嫉妒心理中,秦立坐上了返程飞机,于上午十点多回到了江城。 秦立再度将那十件匏器虫具寄存在了商业银行保险库,而后联系李成莫,让他来接自己,赶往家具城。 墙皮大白晾了三天,已完全干透,可以进行下一步了,安装橱柜水槽煤气灶等物,顺便把门看了,预定明天安装。 等这些都搞完,就可以进行涂料粉刷了。 李成莫来的很快,眼见秦立面色红润,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看来你这趟燕京之旅大有斩获啊。” “还成,摸了几个小玩意,但这趟出去的收获远远不是金钱能比的,以后……” 秦立拍拍自己的胸脯,眉开眼笑道:“咱也是大学生了。” “大学生?” 李成莫听得一愣。 秦立当即将情况跟李成莫说了一遍,笑道:“就是这几天金教授需要忙升职的事情,等他走完流程,彻底闲下来就可以帮我折腾了。” “乖乖!那可是江城大学啊!国内985中排名很靠前的名牌大学,你小子这是要是上天啊!” 李成莫目瞪口呆,一脸羡慕。 他跟秦立一样,当年高考没成功,不得不辍学外出打工。 “低调低调,什么985,咱不还得从文物保护专修学院过渡一下吗,先是大专,再是本科……” 秦立的嘴巴都快咧到了耳根子。 看着他那张得意的笑脸,李成莫气的高喊要吃狗大户,不死不休的那种。 二人打打闹闹,赶往家具城。 李成莫干装修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哪个牌子的橱柜水槽煤气灶等物靠谱,到了之后没多久就定下了牌子,载着工作人员和秦立赶往别墅。 趁着工作人员量尺寸的时候,李成莫问:“对了,国庆节马上到了,你酒店定好了没?” “卧槽!” 秦立一拍脑袋,惊道:“你要是不提醒,我还真把这事儿给忘了。” “我就知道你小子不靠谱,幸亏我惦记你这狗大户很长时间了,你赶紧把酒店订了,我可告诉你,不是五星级的我都不带去的。” 李成莫舔着脸说道。 “我看你长得像是五星级。” 秦立翻了翻白眼,将别墅钥匙丢给他,自己骑着机车朝门外行去,“等工作人员量好尺寸,样式你看着选就行了,选定后直接让商家把东西送过来,争取下午安装完毕。对了,你不是说你认识门的品牌方吗,选个不错的商家过来,包括房子的大门也需要更换,换个智能锁的那种。样式你看着定就行了……” “赶紧滚吧你!” 李成莫在后面嚷嚷,“五星级啊,一定是五星级啊,不是五星级我不去!” “死边去!给你白水泡馍我都嫌贵!” 秦立骂骂咧咧的骑着机车走了,直奔豪庭连锁大酒店。 豪庭作为江城最有名的豪华酒店之一,不论是菜品还是服务,还是档次,都是一等一的存在,绝对能满足李成莫的虚荣心。 就在秦立提出他请客的当天,心里就已经决定好了,在豪庭宴请那些老乡。 豪庭大酒店在江城一共有五处,基本都是在经济最发达的商业圈内,除了位于东大街的那处,只因为东大街位于城中心。 秦立选择的就是这一处。 没办法,那些老乡在江城哪个方向都有,选择的地点离哪个远了都不合适,干脆就选个最中央的,反正都得赶路,也就没人有怨言了。 只不过,秦立大大低估了国庆节对于国人的意义,好不容易逮着一个长假,简直就是报复性消费。 秦立赶到豪庭后,刚跟前台说定包厢,准备十一那天宴请,就被工作人员直接摆手拒绝了,“包厢没了,大厅也没了,你去其他酒店看看吧。” 秦立两眼直发蒙,“这么快就没了?这还有三天时间呢!” 那工作人员不耐烦道:“这可是国庆节!哪年都这样,提前一周都不见到能订上。” “我尼玛!” 秦立只觉开了眼了,掉头朝外面走去,准备再去其他几家店看看有没有位置。 哪曾想,刚刚迈出两步,就有一个中年男子与他擦肩而过,大声嚷嚷道:“李经理,还有包厢没?十一我宴请客人啊。” “王老板来了啊,别人来了没有,您来了还没有吗,就算没有,我也得给你协调一个包厢啊……” 这声音正是来自刚才拒绝秦立开包厢的那个工作人员。 “那可真是太好了,改天请你吃饭……” 王老板哈哈一阵笑。 秦立眉头一皱,当即转过身去,刚好看到王老板给那个工作人员手里塞了一个红包。 那工作人员摸了一下红包的厚度,当即眉开眼笑,“我帮你瞧瞧。”装模做样的在电脑上操作一番,笑道:“梅竹园,大小四十来平,容纳三十个人不成问题。怎么样这个?” “好好好,就这个了。” 王老板十分潇洒的掏出钱包,就要付钱。 就在这个时候, “慢着!” 秦立大步走了回去。 王老板一脸懵逼的回头,“小伙子,有事儿?” 秦立却没理他,直勾勾的望着那个所谓的李经理,“你不是说没有包厢了吗?” 李经理漫不经心道:“确实没有了。” 秦立道:“但王老板却订着了。” 李经理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喔,之前是我记差了。” 秦立道:“既然记差了,那这个包厢是不是应该属于我?” 李经理看都不看他,“我已经办完了登记手续,现在已经没法更改了。” 秦立道:“你这是不讲规矩啊。” “什么规矩?” 李经理不耐烦道:“我不是已经给你解释过了吗,之前是我记错了,但王老板已经将最后一个包厢预订了,我能怎么办?总不能把王老板的包厢退了给你吧?” 正说着,又有一人走进大厅,径直来到前台,二话不说,直接甩给李经理一个红包,“李经理,你赶紧给我开个包厢,能安排下十五六个人的包厢就行,十一要用,弄完我还得赶紧办事儿去。” 李经理问都不问,将红包收下后,直接操作电脑给此人开了一个包厢,“梅花苑,二十八平,虽然小了点,但二十个人肯定能安排开。” “好,就这个了。” 来人直接打开手机,就要付预付款。 “慢着!” 秦立抬手将此人推倒一旁,笑道:“你不是说刚才已经是最后一个了吗,这怎么又有了一个空厢?” 他虽然在笑,但目光却很冷冽。 李经理懒得搭理他,头也不抬道:“喔,刚好有人把包厢退了。” 然后催促王老板和刚来的客人付预付款,他赶紧办理手续,直接将秦立无视了。 秦立脸上的笑容更盛,“你不过一个前台,哪怕是前台负责人,但这权利貌似有点大啊,竟然靠卖包厢敛财……你就不怕你们这酒店的老总知道了,把你开了?” 李经理这才抬起头看向他,一脸的无所谓,“你大可以投诉试试。” “呦呵!” 秦立一挺脖子,笑道:“看来还是个有背景的。来,说说你的背景……” 这时,王老板从身后拍拍他的肩膀,插嘴道:“小兄弟,没必要,完全没必要啊。国庆节嘛,想开包厢的人太多,给谁不是给? 你真要想开包厢,给李经理弄条好烟,实在没时间买烟给条烟钱,直接把事儿办了不就好了,跟这较这真干嘛。” 另一客人也劝:“小兄弟,人家李经理是这边总负责人的亲外甥,本身是人事部经理,并非是干前台的,人家这么一大领导,亲自帮你安排包厢,收取点服务费不正常吗。没必要,真没必要较这真!” 李经理眼见俩客人将自己的底细都抖了出来,也不再装前台,淡漠的瞥向秦立,十分优雅的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轻笑道:“我在这个酒店已经工作了十几年,每逢节日来此订包厢的人就是那些个老板,身为本酒店员工,有责任维护那些老顾客。但,你算哪根葱?” “别说包厢紧张,就是包厢不紧张,我也不给你安排!” “之前懒得搭理你,既然你想搞事儿,那我也就没必要客气了。” “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到底是啥人!这里可是豪庭,不是什么野狗野猫都能消费的地方!” “下次再去豪华酒店订餐订包厢,换件像样的衣服,就你这身百元一套的地摊货,跟豪华酒店完全不搭嘎,严重影响我豪庭的声誉,我没让人将你赶出去都是我大度,还跟我较劲,你较什么劲?赶紧滚粗吧!臭屌丝!懒得搭理你!” 秦立笑的越发冷冽,“原来是这边总负责人的亲外甥,难怪这么牛逼,可惜……” “可惜什么?”李经理也笑,只是笑容里满是讥讽。 秦立道:“可惜你的工作到头了。” “就你?”李经理脸上的讥讽之色更浓。 “就我。” 秦立很认真的跟他点点头,而后掏出手机,拨通了唐布衣的电话,并开启了外放功能。 当电话那头传来唐布衣的声音。 李经理脸上的笑容当时就僵住了,脸色一片煞白! 第八十章 如丧考妣李经理 唐布衣来的很快,车都没停稳,他就从车上冲了下来,一把抓住秦立的双手,言辞很是诚恳的道歉:“秦小友,老哥管教不严,还望见谅,放心,这事儿唐某必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其实这事儿跟他没太大关系,毕竟生意做得这么大,下面到底什么情况,他们这些当老板的很难知道。 但态度摆在这,最起码能让人心情愉快,事情往往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唐老哥说笑了,这事儿跟您没啥关系,毕竟这么一大摊子生意,你身为老总不可能整天盯着基层……” 秦立从善如流的叫了声老哥,这让唐布衣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还好,没因为这事儿影响了双方并不算深的关系。 如果放在以前,他绝对不会过来亲自处理,但现在不一样了,自从秦立在交流会上一展风采,他就知道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日后绝不会是简单人物,后来的江城赝品案更让他坚定了这种看法。 而随着这两天了解到江城赝品案的最新进展,李国胜的归案看似是金炳昌的功劳,实则却是秦立的一人之功。 那么多研究员和古玩专家都没有看出汝窑瓷器的任何破绽,偏偏被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指出了马脚所在,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日后绝对能成为唐半都那样的古玩大佬! 这样的人物在微末之时不打好关系,何时打好? 这就是他亲自过来处理的原因! 双方闲聊几句,唐布衣转身看了眼神色仓皇的李经理,却什么话都没说,而是望向此时得到风声,匆匆而来的这家店面的负责人,也没发火,只是问了一句:“老魏,酒店前台呢?” 魏总连忙询问站在电梯口的礼宾小姐。 礼宾小姐看了眼李经理,小声说了一句:“去传菜了。” “前台去干传菜?谁没让她们过去的!”魏总大吼。 礼宾小姐又看了李经理一眼。 魏总立马懂了,自家外甥为了捞钱,干出了鸠占鹊巢的事情。 “去将那两个前台叫回来!” 魏总吩咐一声礼宾小姐,而后快步走到李经理身前,抡起巴掌就抽了过去,“我让你在酒店工作,你就是这么干工作的?” 啪!啪!啪! 一连十几巴掌,李经理的脸上多出了数不清的巴掌印,嘴角都流出了血来。 “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李经理慌张保证。 “以后?你哪来的以后!” 魏总怒吼,不解气的又抽了李经理一顿,这才转身来到唐布衣身前,深鞠一躬,“唐总,是我管教不严,一切都是我的责任!您放心,这事儿我会给秦先生一个满意的答复。” 然后来到秦立身前,深鞠一躬:“先生,十分抱歉,是我的管理出了问题,才让酒店的工作人员冲撞了您。我十分诚恳的向您道歉,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这就把他开除,永不录用。另外,秦先生在豪庭的一切消费都算我的,只要我还在豪庭,这个承诺永远作数。” 秦立对他其实没多大的意见,哪怕是对李经理捞油水的行为也没啥意见,反正不是自己的酒店,只不过看不惯其对待自己的态度罢了。 眼见这家酒店的负责人,态度那么诚恳,李经理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便不想再追究下去,毕竟,唐布衣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哪曾想,他还没开口,唐布衣就发言了,“秦小友做为古玩圈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分分钟就能千万入账,需要你来付费?可笑!” 他深知道秦立的为人,不是那种贪便宜的人。他绝不会答应这样的承诺条件,必然会拒绝。如果答应了,那日后肯定不会再来豪庭消费,他抹不开这个脸。 因此,唐布衣不满意这个处理结果,冷着脸说道:“老魏,你也是跟着我打江山的老人了,这一次,我就不过多追究你的责任了,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今年你的工资就当做秦先生的补偿吧。” 魏总闻言脸色瞬变,他一年工资可是高达一百二十万! 只是,这是老总的决定,他根本无力改变,恶狠狠瞪了李经理一眼,然后低声下气的对唐布衣说:“就按唐总说的来。” 秦立还想拒绝,却被唐布衣一把拉住手腕,朝电梯走去,“秦小友,走,去我办公室,正好有事儿要跟你聊。” 秦立几乎就是被他拖着走的。 他顿时明白了唐布衣的心意,这个决定已经无从更改。 而就在二人离开大厅之后,愤怒的魏总再次将李经理抽了一顿,怒吼道:“你好的很啊!就为了那俩小钱,害的我损失了百万年金,你可真是我的好外甥啊!” 李经理此刻整个人都麻了。 他做梦都没想到,就因为自己的贪财,不但丢失了工作,还害的舅舅丢了年薪! 更想不到的是,那个看起来一点都不起眼,身上穿着便宜地摊货的年轻人,来头竟然这么大,就连豪庭大老板这么牛逼的人物都这么重视他,以致于连过程都不询问,直接处理了自己和舅舅。 此刻的他,心里别提多后悔了…… 但他知道,这并不是结束,等待着他的还有自己父母的问责,以及舅舅日后对待自己的态度,怕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一想到丢失了如此好的工作,不由悲从心来,眼泪如涌泉一般流下。 但没有人同情他。 那些深受其害的工作人员甚至在背地里窃喜不已,这个李扒皮终于得到报应了! 无不心情畅快! 李经理的狼狈,秦立并没有看到,不然心里肯定会拍手叫好,以他的性子,不痛打落水狗那是不可能的,只是被唐布衣强行拉到了办公室,也只能放弃自己的恶毒嗜好,不得不猜测唐布衣的目的。 哪知唐布衣开口就道破了天机:“秦小友,这个月的交流会你要不要参加?金铭锦最近这段时间获得了一件好东西,主动找上我了,说想在交流会上出手……” 秦立顿时明白过来,唐布衣这是在试探自己对金铭锦的态度,如果自己拒绝与金铭锦同出一个活动,那么,他老人家要么拒绝金铭锦参加这个月底的交流会,要么就是不邀请自己。 “好东西?什么好东西?” 秦立笑道:“我还真挺好奇的。” 唐布衣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反对与金铭锦共处同一环境,笑道:“秦小友大气!我明天就让人把请柬送到你手上。 不过,金铭锦手里的那件好东西,恕我不能透漏,这是圈里的规矩,秦小友只能在后天的交流会上品鉴了。 我只能说,那件好东西虽然称不上重器,但也绝对是一等一的存在,如果秦小友感兴趣,且手头有闲钱,不妨买下来,绝对是难以见到的好玩意,收藏价值极大!” 他老人家这么一说,秦立的好奇心更重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好玩意,竟然让唐布衣评价这么高? 不过想到金铭锦和自己的对立关系,秦立心头不由冷冷一笑:“看来后天又是一场激烈的龙争虎斗啊!” 第八十一章 第二次古玩交流会开始 唐布衣因为要忙月底古玩交流会的事儿,没与秦立闲聊多久就让这边的财务给秦立打了一百二十多万的赔偿金。 秦立本来还想拒绝的,就听唐布衣说道:“秦小友,这不是我的钱,而是这边负责人的年薪,这是他应当得到的惩罚!这补偿,你务必得收下!” 见秦立仍然拒绝,他老脸一肃,义正言辞道:“秦小友,咱俩以后还处不处了?你在我酒店里受了委屈,这是我的责任,要是传出去,我这张老脸往哪搁?这钱你要是不收下,咱爷俩的关系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老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秦立还能怎么办,只能收下。 而后,二人一块出了酒店,各忙各事。 虽然此次外出过程有点曲折,但包厢总算订下了。 李成莫见秦立归来,问道:“订的哪个酒店,我好提前跟老乡们说一声。” “肯定能让你满意。” 秦立一边摘着头盔一边说道:“东大街的那个豪庭大酒店,怎么样,够不够意思?” 结果李成莫直接原地炸了:“你疯了啊!那可是豪庭,光包厢费就得上千块,就咱们这波人,从那边吃饭,没万把块根本打不住!你怕不是有了点钱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逮着钱死造啊!” 虽然他一直嚷嚷着说要吃狗大户,不是五星级的他不去,实则只是玩笑话,要不然平时他跟秦立一块外出吃饭,也不会特意找最普通的菜馆。 “不就是一顿饭吗,再说了,我是有那边的贵宾卡,吃饭打六折,花不了多少钱的。” 秦立在厨房看了一眼,没发现量尺寸的工作人员,岔开话题道:“橱柜之类的样式选定了?” “选好了,选的是米白色,样式比较简单,但空间大,比较实用。” 李成莫随口应付一句,嘴里又开始嘟嘟囔囔:“就算打六折也不便宜啊,几千块就为了吃顿饭,至于吗,有钱也不能这么造啊。” “这是我头一次请客,不得给老乡们伺候好了啊。再说了,我马上就要成为大学生了,这喜宴怎么着也得讲究点啊。” 秦立知道他为自己心疼钱,但看着他一脸纠结的样子,仍不禁好笑道:“你再怎么说一年也百十万的收入,我说你能不能大气点!不就几千块吗,分分钟不就赚回来……” 叮铃铃! 话未说完,秦立的手机突然响了。 秦立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柳如烟打来的,连忙接通:“怎么了柳大小姐?打算给我结鉴定费吗?” “是啊,本来前两天我就想给你的,但听说你去燕京了就没跟你联系,刚才听唐布衣爷爷说,你回来了,我这不就赶紧跟你联系了。” 柳如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轻声细语的,“我爷爷找了几个鉴宝师对那件五彩竹纹笔筒进行了仔细研究,最终鉴定结果跟你说的一样,嘉庆御窑,市值在三百到四百万之间了,按照古玩圈的规矩,百分之十的抽成,外加十万鉴定费,我一共付给你四十五万怎么样?” “四十五万?” 秦立愣了一下,显然,这绝对不是柳如烟的决定,而是他爷爷的想法,笑道:“你爷爷好赖不济也是咱江城的巨豪,我没想到他老人家竟然这么抠,竟然不按四百万的价值进行计算,看来你爷爷能成功不是没道理。” 见他吐槽自己爷爷,柳如烟也笑:“老人家吗,省钱省习惯了。” 秦立表示理解,他父母也是这样的人,哪怕钱再多,也是恨不能一分钱掰开两瓣花,柳老没将那件五彩笔筒按最低价值三百万给他计算,这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行吧,四十五万就四十五万。” 秦立道:“一会儿我给你个卡号,你给我打到卡上就行了。” 现如今,他一共有四张银行卡上有钱。 绑定微信的这张,有两百多万。 古玩交流会上使用的那张华夏商业银行卡,就是后来被升级为钻石卡的那张,上次买完别墅后,还剩五百多万。 刘威给他的那张卡上,一共有五百一十万。 上次帮柳如烟的爷爷柳圭盛,鉴定那些私藏的两百万鉴定费,柳如烟也打到了这张卡上。 陈老给他的那张卡,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不过依照陈老那大方的手笔,应该少不了,百十万绝对是有的。 也就是说,现如今的秦立光现金就一千三百万左右。 这些钱,他都需要统一到他的那张商业银行的钻石卡里。 这个月底的古玩交流会后天就举行了,谁知道会不会有令他心动的物件,如果有看中的,也好竞拍下来。 “OK。” 柳如烟确定秦立没问题之后,也没跟他闲聊,主动挂断了电话。 然后秦立就看到李成莫正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 “咋了,你这是啥表情?” “上周六,你说帮人买个小玩意,这四十五万不会就是帮人买那个小玩意的费用吧?” “你记性还挺好。” “妈的!我竟然为你这狗大户花几千块吃顿饭心疼,我真特么疯了我!我现在感觉豪庭都有点不够资格,要不……你现在在外出一趟,换个更好一点的酒店?” 秦立:“……” 下午,刚吃过午饭没多久,橱卫商家、老板厨具商家,将李成莫选好的样式厨卫用具全都送了过来,开始了安装。 秦立一直在旁边盯着。 李成莫也没闲着,跟他认识的做门生意的商家过来了人,他陪着商家的工作人员量各个房间门的尺寸。 这一忙就是一下午,李成莫本来想回家的,但被秦立死死抓住了,说什么我好不容易逮着一个苦工,要是不往死里用,咋对得起秦扒皮这个名头。 李成莫不得不含泪留下,继续明天帮秦立盯着。 明天上午,做门生意的商家要来给别墅安装各个房间的门。 这活儿没他盯着还真不行,万一给换了次一等的材质门秦立根本看不出来。 这一忙又是大半天,直到下午三点多,各个房门才安装完毕,别墅的大门也更换了防盗性能更好的智能门。 “总算完成了,接下来就是粉刷涂料了。” 李成莫问:“你打算啥时候粉刷?” 秦立掐着手指头说:“明天我要外出参加一个圈内的活动,后天是咱们这些老乡聚会的时间,干脆十月二号粉刷吧。也让那些施工人员过个节。” 李成莫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我替他们谢谢你啊!” 干他们这一行的根本就没有节假日可言。 头也不回的开着他的那辆五菱货车逃走了。 他怕秦立再给他安排什么活儿。 秦立在后面喊:“别忘记通知那些老乡聚会地点。” 李成莫根本不理他。 “这人忒不懂礼貌。” 秦立撇嘴,骑着他的那辆宝马机车,赶往各大银行,在天黑来临之前,终于将所有资金全都集中到了商业银行钻石卡上。 而就在这天晚上,好久没见的陈老给他打来了电话。 “接到唐布衣准备的请柬没?” “刚拿到手。” “老规矩,老地点,我把银行卡给你。” “没问题!” 秦立拍着胸脯保证,心中渐有兴奋之意涌起。 那件田黄观音像到底能卖多少钱? 那十件很燕京特色的匏器虫具,江城的那些老板会喜欢吗? 金铭锦手头上的那件好玩意会是真的吗? 明天我还能像上次那样,再度捡个大漏吗? 真期待啊! 第八十二章 针锋相对 第二天早上。 秦立一觉醒来,已经是上午九点多,在小区外面草草吃了两口,便骑着机车赶往商业银行。 现在距离古玩交流会仅剩六个小时,是时候把那些寄存的物件取出来了。 银行寄存物品大部分人没弄过,不知道的还以为很贵,其实很实惠,一个寄存箱一年的费用是三百块,开一次二十块服务费。 因为价格便宜,秦立直接包了一个寄存箱一年的时间,有什么贵重物品可以随时放进自己的寄存箱,唯一的付出,就是那二十块的服务费。 或许昨天秦立的商业银行卡里的余额超过了一千万的原因,秦立刚到银行没多久,部门经理就亲自跑了过来为秦立服务。 眼见秦立只是拿了个无纺布的环保袋来装那些老物件,部分经理都没请示,直接送了秦立一个铝合金的安全箱,虽然空间不大,但用来装那些老物件足够了。 秦立心知他有事,等将老物件取出,向外走时,问道:“有什么事儿直说吧。” 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才不会相信银行人的这么热情。 果不其然。 部分经理一脸讨好道:“秦先生,您的余额已经超过了千万,要不要搞个定期啊,利息咱们可谈。” 如果是以前,秦立还是以跑腿为主,有了千万财富,第一想法就是存起来吃利息,但如今,他的想法已经变了。 跑腿已经不是他的主业,甚至已经到了可有可无的地步。 就比如这个月,他一天都没干。 他能想的到,日后随着自己的财富增多,跑腿的可能性会越来越小。 没办法,跑腿一个月都不如自己帮人代买一件瓷器的钱,甚至都不如帮人鉴定一次的钱,如此性价比,就是傻子也知道该怎么选。 或许,等哪天自己闲的无聊了,说不定会去干干跑腿散散心。 “等我财富过亿后或许会搞个定期,但现在,时机不成熟。” 秦立委婉拒绝。 倒腾古玩是一件流水即快的行业,没有大量的资金是玩不转的。 就如上次古玩交流会,那件隋代镶金玉杯之所以被自己拍到,完全是因为金铭锦现金流不够。 如果现在把钱搞成死期,那就意味着把自己的主动权丧失了。 “这样啊……那成,等秦先生资产过亿后,我再来跟秦先生确认。” 部门经理陪着笑脸将秦立送出了银行大厅,直到秦立骑着机车彻底消失身影,他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消失。 “资产过亿?” 部门经理冷冷一笑,满脸嘲讽道:“真是吹牛逼不上税,现在的小年轻真是啥话都敢说,知道一个亿是多少钱吗,傻逼!” 显然,他并不相信秦立的资产能上亿。 只是,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秦立在商业银行的金额就狠狠打了他的脸。 此为后话,暂且不表。 下午三点,秦立骑着机车准时赶到了太乙街口。 没等多久,一辆大奔就停在了他身边。 陈老将车窗落下,打量他两眼,笑道:“才一个月没见,皮肤白了不少啊,变帅气了,也胖了点。年轻人,饮食要节制啊,暴饮暴食可不是好习惯。” “别墅装修,一个月没咋动弹,等装修完,在外面跑上一跑,很快就能瘦下来……” 秦立笑着伸出右手,“卡拿来。” “上道。” 陈老笑呵呵的将银行卡递给他,“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交流会结束后去我店里聊。” “好。” 秦立也没跟他老人家客气,将银行卡装好后,直接骑着机车去了唐布衣的四合院。 陈老还是像上次那样,等了一会儿才开车慢慢行了过去。 秦立这一次到来跟上一次完全不同。 上一次谁也不认识,基本没人理他。 这一次,刚一进门,就有无数人热情打招呼。 “哟!秦善财来了!” “秦小友,你这个月的名气起来的有点快啊!现在私藏圈很多大佬都想认识你呢……” “秦小友,你水平够牛的啊,江城赝品案的那些瓷器高仿的那么真,独独让你找出了破绽……你知道现在私藏圈的那些大佬都怎么称呼你吗,秦断假,但凡假货,一眼便知……” “秦断假?” 秦立嘴角一顿抽,“这外号可不好听,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专门造假呢。” “哈哈哈……” 众人一阵哄笑。 有人看到他手里的铝合金方箱,问道:“今天又有好东西出手?” “还行,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秦立朝四外瞧了两眼,“金铭锦呢,不是说他这个月弄了件好东西吗,咋没见到他人影呢?” 有人回复:“还没来,估计路上堵车了吧。” 不过几乎所有人的面色此时都变的很古怪。 有人甚至欲言又止。 但更多的人则是一副看乐子的表情。 秦立一看他们的脸色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没好气道:“想什么呢,我这么心胸开阔的人,岂能记恨他到现在?我只是单纯的对他那件得手的好东西感兴趣!” “对对对,哪有那么多的江湖恩怨,都是一个圈子的,就没有过不去的坎,一点破事,不值得针对来针对去的……” 众人纷纷附和,但心里却暗呸一口,臭不要脸的,你还心胸开阔?你要是心胸开阔这世上就没人心眼小的人了,当我们是傻子吗! 就在秦立问出金铭锦的时候,众人就知道他肚子里没憋好屁。 正聊着,两个身影从门口影壁那边露出了身形。 一老一中年。 正是陈老和金铭锦。 “哟!陈善财来了!” “陈老,您老人家可算来了,我可想死你啦……” “陈老,我今儿带来一款不错的瓷器,一会儿您可得好好瞧瞧……” 哗啦一下子,那些做古玩生意的玩家全都拥了过去,一脸谄媚,看到陈老的表情就好像看见了亲爷爷,那叫一个热情。 就连那些藏家此刻也纷纷与陈老见礼,含笑面对。 直接将秦立甩到了一边儿。 “果然,秦善财还是不敌陈善财,秦某任重道远啊……” 秦立感慨连连,然后把目光望向了正朝小院门口走来的金铭锦。 “你这个月的名气起来的很快,现在私藏圈不少大佬都想认识你,有人就求到了我这边。” 在路过秦立身侧的时候,金铭锦微微停下脚步,冷哼道:“可惜,名气代表不了什么,你所依仗的不过是比别人多了几分心细罢了,真实水平,还差的远呢!今天,我会让你彻底明白,什么的人才能被人称为鉴宝师!” 第八十三章 白得两百万 这段时间,金铭锦没少跟秦立以前的房东了解情况。 据房东称,前两年根本没见过秦立折腾过古玩,每天早出晚归干跑腿,上个月的21号还是他第一次看到秦立将古玩带回住处。 因此,金铭锦判断,秦立接触古玩的时间最早是今年,还有可能是今年下半年才开始接触。 但不论是上半年开始还是下半年开始,这个时间都不算长,连一年都不到,他的古玩知识能学到什么程度? 回想上一次交流会上被秦立狠狠打脸的过程,他所展现出来的所有学识都是最基本的,也是最皮毛的,只不过恰恰刚好与那些老物件上所露出的破绽之处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金铭锦这段时间可没少在背地里大骂巧合,让秦立那个下三滥钻了空子! 他认为秦立不过是走运,刚好看到了那些破绽之处,其他人但凡仔细点,也能看得出。 就连江城赝品案的那些高仿瓷器,他也去警局瞧了,确实很难判断真假,但如果仔细点,还是可以看出马脚的,特别是在高倍放大镜之下,但凡了解点书画技法的鉴宝师很容易就能察觉到破绽。 因此,秦立在他心中的标签,不过是一个运气好外加心够细的初学者罢了。 他自认为,自己但凡用点心,打压秦立不过是手到擒来! “那我就要多向你请教请教了。” 听闻金铭锦略带敌意的话语,秦立笑的比花还要好看,大家伙可不要怪我啊,这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可不是我小心眼,今天真要再次打击的他狼狈如狗、落荒而逃,可不能怪我做人太过份。 “走着瞧!” 金铭锦再度冷哼,看也不看秦立,大步走向后面的小院。 有玩家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纷纷无语,心说这俩人咋又杠上了,那么点破事,至于吗…… 那些藏家却露出了兴奋的表情,心说今天又有好戏看了,好玩! 在众人心思各异的状态下,唐布衣出现了,喊了一声:“时间差不多了,都落座吧,古玩交流会马上开始!” 众人纷纷走入小院,坐在了条案后面的椅子上。 流程和上次一样,还是先鉴赏。 只是众人发现站在置物桌后面的唐布衣,面色有点犹豫,好似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进行。 有人问道:“唐总,怎么个情况?” 唐布衣如实道:“情况有点特殊,这一次我没找到合适的鉴赏物,我在想,还要不要进行这一流程。” 秦立心中一动,起身道:“唐总,我手头有几件比较新奇的小玩意,如果不介意的话,这观赏流程就交给我吧。” “那可太好了,秦小友还请台前来。” 唐布衣大喜,连忙邀请秦立上前。 秦立也不扭捏,拎着铝合金方箱走到置物架前,也没多小心,随手便将那十件清宫匏器虫具从方箱里取出,放在了置物架上。 秦立笑道:“不是多贵重的玩意,但比较特色,在江州地区是没有的,我感觉还不错,便顺手从燕京带了回来。还请诸位观赏。” 众玩家和藏家纷纷伸长脖子往置物架上看,待看到上面的器物确实不认识后,不少人来了兴趣,纷纷走上前来细瞅。 “分量挺轻,不是瓷器,不会是木头雕出来的吧?” “花纹没有任何雕琢痕迹,就跟天然长出来的一样,这世上有什么木头天然带纹饰?” “看颜色有点类似文玩核桃一类,可这造型有点怪异啊,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众人看了好半晌,也没任何头绪。 没办法,江州地区的鉴宝师,从来就没见过匏器,不认识这东西实属正常。 直到陈老走上前来,看了一阵后,讶然道:“秦小友,这东西该不会是匏器吧?” “要不说陈老见多识广呢。” 秦立伸出大拇指赞了一声,这份称赞绝对真诚,毕竟陈老也没见过这东西,估计只是从书本上看到过介绍,但能一眼认出来,这已经很不错了,远远超过了一般鉴宝师的见识。 不过,眼见众人明显不知道匏器是什么东西,一脸的困惑,秦立便不再卖关子,出声解释道:“匏器即葫芦器,是用葫芦做出的器物。起源于秦之前,但真正的匏器是出现在明末,一个名为邓九公的太监做出来的,而后便成了宫中的流行之物,属于手把件类别。 这十件匏器都是清宫之物,是用来装蛐蛐的,因此又称匏器虫具,属于燕京一带的特色文玩,其他地方没有……” 有玩家问:“这花纹是怎么回事?我瞅了半天也没寻到刀痕。” 秦立笑着解释:“这花纹不是刀刻的,而是利用阴模固定出来的,就是在葫芦还小的时候,装进木质阴模中,等长大了,这葫芦自然而然就长成了阴模的造型。因此,这种匏器,又称范制葫芦器。” “原来如此。” 众人脸上终于露出了恍然之色,弄明白了原理,纷纷觉得今天没白来,学到了知识点。 这时,有藏家问道:“秦小友,你这匏器虫具真的是清宫之物?咱们这边的鉴宝师都没见过这东西,自然不知道真假,如果是假的怎么办?” 显然,这是有兴趣带回去搞收藏的藏家。 “绝对假不了,但凡有一件假的,我非但分文不取,还倒找各位千万!当然,小子这么说,难免有王婆卖瓜之嫌,不过,江城大学文物学院的金炳昌教授可以为我证明…… 秦立为了打消想要购买匏器虫具的藏家的疑虑,他直接将事实说了出来,“我买这十件匏器虫具的时候,江城大学文物学院的金炳昌教授和燕京城的古玩大佬唐半都唐馆主就在身边,且这十件匏器虫具都是经过唐馆主确认过的,清宫匏器无疑,你们不信的话,大可以托人打听打听。” 唐半都因为有自己的博物馆,古玩圈的人一般称之为唐馆主。 就是那些认识他老人家的路人,也大多这么称呼。 只有粉丝才会称呼他为唐老师。 与其关系密切的小辈则多称呼唐老,就如秦立称呼唐布衣为唐老一样。 “原来是唐馆主确认过的,那就没问题了。” 唐半都在这些人心中的分量显然十足,那些有心入手的藏家心中再无疑虑,纷纷打开手机搜索匏器虫具的价值。 清宫匏器虫具在网上最近的交易记录是14年的拍卖会,价值基本都在8万左右。 如今八年过去,价值肯定会有所增长,再加上如今的钱远不如14年值钱,秦立猜测,这些藏家能出的价格估计在十五万到二十万之间。 果不其然。 心中思绪刚落,便有藏家问道:“秦小友,你这匏器虫具还参与竞拍吗?如果不参与,我直接拿一件回去,二十万可否?” “二十万这个价格挺合适的,不多也不少,如果秦小友不想参与后面的竞拍,二十万我也拿一件回去。” “这种小玩意就不要竞拍了吧,高低二十来万,这点小钱不值得……” 秦立从善如流,当即笑称:“那就二十万一件,有兴趣的可以和我直接交易。” 很快,十件匏器虫具销售一空,都是藏家出手,没有一个玩家参与。 但秦立很高兴,又有两百万入账,且这十件匏器虫具都是唐半都花的钱,这两百万完全相当于是白来的,还有比这种事儿更让人值得兴奋的吗? 这时,金铭锦从远处起身,喊道:“观赏流程结束,那接下来就是竞拍环节了。不才,金某这个月弄到一件很不错的器物,愿意第一个登台展物,还请诸位观赏!” 话音未落,人群顿时一片骚动。 终于来了! 他们早就听闻金铭锦这个月弄了件不错的好玩意,心里早就等着他了,听闻他愿意第一个上台展示器物,众人脸上纷纷露出了极度感兴趣的神色。 就连陈老和秦立的表情也是如此,很想知道他到底寻到了什么好物件! 不待众人落座,金铭锦就走到了置物架前,打开手里的保险箱,小心翼翼的从里面取出一物。 看架势应该很珍贵,器物表面上缠着厚厚的防撞塑料泡膜,左一层右一层的包裹的很严实。 而随着金铭锦将塑料泡膜一层层揭开,里面的器物终于露出了真容。 一抹青色瞬间跃入众人眼帘。 赫然是一尊青瓷瓜棱花口瓶! “这是……青瓷?” “这个月一直在流传金铭锦捡了件好东西,结果……就这?” “虽然这种造型的瓷器相对难烧一些,但也很常见吧?从宋代一直到明清都有烧制,这算什么好物件?” “这货不会又打眼了吧?” 众人脸上的兴趣之色瞬间就僵在了脸上,满眼不解。 青瓷自春秋之前便开始烧制,在唐宋时期达到顶峰,在元明清时代也发展的不错,实在普遍,很难说的上难得。 金铭锦看到众人脸上的神色,显然知道众人心里在想什么,笑道:“青瓷确实很常见,但金某敢说是好东西,又怎能拿普通青瓷糊弄大家。这可不是普通的青瓷,而是耀州窑青瓷!” “什么!” “耀州窑青瓷?” “真的假的?” 这一言,在人群中犹如扔入了炸弹,造成了极大的轰动,场中一片哗然! 第八十四章 耀州窑青瓷? 耀州窑始于唐代,北宋末为鼎盛期,终于民国,是古代六大名窑之一。 其窑址位于铜川,旧称同官,宋时属耀州,故名:耀州窑。 耀州窑在宋时北方的青瓷窑场中堪称翘楚,于神宗至徽宗年间,曾为朝廷烧制贡瓷,其不凡的制瓷技巧和洒脱活泼的风格对当时各地窑场产生了很大影响,得到广泛推广,由此形成了一个自北而南的范围广阔的耀州窑系,以铜川黄堡镇为中心窑场,沿漆河两岸密集布陈,史称“十里陶坊”。同时还有立地、上店村、陈炉镇、玉华村等窑场,依次排列,绵延百里。 不过,经过金元兵灾及各朝代的动荡变迁,各窑场均已停烧,制瓷技术几近失传,直到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在多位瓷器专家的帮助下,才恢复了耀州窑的传统技艺,生产出耀州青瓷、黑釉及剔花瓷、白釉及剔花瓷、兰花瓷、铁锈花瓷、花釉等六大系列陶瓷,成为了铜川的支柱产业。 只是,近20年,在现代化工业产品的冲击下,陈炉镇的陶瓷业一度萧条,加之年轻人纷纷出外打工,年纪大的“匠人”相继去世,使得流传了一千多年的传统陶瓷技艺面临着后继无人的危险。 不得不说,时代在发展,科技在进步,但旧时的一些优秀技术却在不断消逝。 这绝对是莫大的讽刺! 至于众人之所以如此惊讶,完全是因为现在一提起耀州窑,基本上所有人下意识想到的就是宋代耀州窑青瓷。 无他,这个时间点的耀州窑青瓷价值最高,不比同时期的定窑、钧窑、磁州窑、耀州窑、龙泉窑和景德镇窑出产的瓷器便宜。 呼啦啦! 几乎一瞬间,所有人都涌到了置物架前,观赏金铭锦嘴里所说的产于耀州窑的瓜棱花口瓶。 却见瓷瓶高约24厘米,直径最粗的地方大约15厘米,通体呈淡淡的青灰色,瓶作六瓣花口,口部折沿外翻;喇叭形颈,瓜棱形腹,中部起棱线;撇圈足,剔刻折扇纹,造型端庄娟秀,釉面莹润,玻璃感强,无开片…… “看形制,跟湖田窑出土的南宋花口瓜棱瓶几乎一模一样,就是更为纤瘦,没那么圆润,风格更像是唐代作品……” “可唐代的青瓷釉感没这么强烈, 这个花口瓜棱瓶的玻璃感太强了,光泽亮度远不是唐代能烧制出来的。” “唐代青瓷的胎质比较粗糙,有颗粒状石英和少量较大气孔,可这个瓜棱花口瓶的胎质很细腻,很紧实,看不到丝毫气孔,可见此器绝对晚于唐代。” “从釉面来说,确实符合北宋耀州窑青瓷的特点,不论是光泽度、还是玻璃感以及透明度,都很相似。但宋代耀州窑的青瓷作品,是以刻花为主,像这么素的,且无开片的,在北宋时期很少见。” “不会是五代时期的吧?” “五代时期的耀州窑青瓷,分黑胎和白胎。白胎青釉瓷不施化妆土,与宋代青瓷已经很相像,且已经烧制出了玻璃质感强、透明度好的釉面。” “五代白胎的青釉瓷,釉色多呈淡青、淡天青、青白、粉青等色,少数呈湖青和湖绿色,这个釉色有点不像啊……” “不!你说错了,我倒是感觉很像。别忘记,淡青色的淡字,乃是通假字,本应为鸡蛋的蛋,属于青色系中的一种,也称‘鸭卵青’,‘鸭蛋青’,是一种近似蓝灰色的颜色,类似于鸭蛋壳,不那么蓝,也不那么青,模糊于蓝青之间,不浅不深,不亮眼也不会让人感到灰暗。你不觉得这个瓜棱花口瓶的颜色很像鸭蛋青吗?” 随着一名玩家将淡青色解释开来,众人再看这花口瓜棱瓶的釉色,越发觉得像了。 有人道:“此瓶没有造假火气,且岁月感十足,底足呈黑褐色,是很自然的氧化现象,没有丝毫做旧处理痕迹,不似赝品,我觉得,这款瓜棱花口瓶应该是五代时期的耀州窑青瓷作品!” “恩,同意,五代的可能性远远大于北宋。” “虽然北宋时期的可能性也不能排除,但五代时期的可能性确实更大,很有可能是五代末北宋初期的作品。” 随着众人议论,此款瓜棱花口瓶的年份、真假渐渐被人确定了下来。 而就这时候,秦立发现陈老观察完了,只是并没有发言,而是一脸笑呵呵的走回了座位处,没有表露出丝毫想要的心理。 秦立心头疑惑,“耀州窑的青瓷,陈老看不上?这就有点过分了吧,哪怕不是北宋期间的,而是五代时期的,也很少见啊!难不成……他的私藏里已经有类似的了?” 他通过对这款瓜棱花口瓶的观察,和众人得出的结论差不多,猜测不是五代的就是北宋的耀州窑青瓷器。 但这只是他凭借自身的专业知识底蕴得出的答案,最终是哪个时代的,他不敢确定。 因此,尚且需要用金手指断定一番。 没办法,眼力再强也有出错的时候,放着能断代的金手指不使,那岂不是傻了? 趁着众人还在议论之际,秦立伸出左手很是随意的在那瓜棱花口瓶上摸了一下,看似在鉴赏,实则注意力放在了脑海中。 此时,他的脑海里已经出现了黑白画面,如同电影一般,倍率播放。 如同常见的古代烧瓷场景,这次出现的与往常出现的没什么不同。 只是当镜头中出现烧瓷工人的时候,秦立明显怔了一下,随之心中的惊讶和震惊越来越浓。 却见那些烧瓷工人,与宋代百姓的穿着类似,头戴布璞头,身上均是外套、裤子、鞋子的普通装扮,只是外面多了一个无袖的长褂,且下半身的长裤均用细带束缚住宽大的裤脚。 另外,鞋子也不是普通的麻布鞋,而是绣花鞋形式! 这副装扮,绝非华夏境内的装扮。 秦立下意识想到了华夏北边高丽影视剧中的高丽古代服饰。 很像,几乎一模一样! 再看看那些烧瓷工人的长相,很明显的单眼皮和小眼睛,很有高丽的气质。 至此,秦立终于确定,这些烧瓷工人是哪的人了。 高丽古代人,时期等同宋代。 “我尼玛!这款瓜棱花口瓶竟然不是五代的,也不是北宋的,而是高丽烧制的青瓷!真是万岁爷的厕所——没有咱的粪啊!” “不过,古代高丽的烧瓷技术这么强了吗?” 秦立心头一片讶然,对于高丽那边的瓷器发展史,他还真没啥了解。 带着浓浓的疑惑,秦立返回了座位,只不过没闲着,而是掏出手机,搜索高丽青瓷。 答案很快便展现在眼前。 只是当秦立看过搜索答案之后,左右眉角忍不住的跳动起来,“尼玛!高丽青瓷竟然价值这么高!有些离谱啊!” 他下意识望向陈老方向。 陈老注意到他的目光,微微摇头,意思是说,不怕。 扑登!扑登! 秦立的心脏顿时不受控的剧烈跳动起来,“我尼玛,老子的运气真是无敌了,今天又特么要捡个大漏!” …… ps:各位看官老爷,倒是动弹动弹啊,你不动弹咋高潮?评论区静的跟水一样,我感觉我好像是在单机啊!come on!赞起来,催起来,收起来,论起来,让我们狂欢起来!动次动次动次动次…… 第八十五章 金老板,谢谢啊 高丽青瓷是高丽王朝时期生产的瓷器,深受华夏瓷器影响,更为确切的说法是,一直在复刻华夏瓷器。 唐时抄袭越窑,到了北宋期间又深受定窑、钧窑、磁州窑和耀州窑影响,从粗制滥造逐渐精细化,到了仁宗11年,高丽青瓷已经发展到高嫁阶段。这时的高丽青瓷大多与宋瓷相近似,纹样和造型几乎忠实地沿袭了北宋越州窑、龙泉窑、定窑等窑口特点。 到了12世纪初,又“学习了”龙泉窑、汝窑的一些烧制技术,使得高丽青瓷发展到了巅峰时期。 此时高丽烧制出来的青瓷已经完全可以与宋代名窑制品相媲美,甚至一度返销华夏境内,成为当时的奢侈品。 高丽青瓷高雅、美丽、清新,呈青翠的绿青色,又名翡翠色瓷器,在宋时称高丽秘色,是为了烧制出天青色瓷器,阴差阳错下制作出的一种新颜色。 高丽秘色是一种灰度较高的天青色变种。相对天青釉,高丽秘色缺乏通透感,但其更高的灰度产生了一种高级灰的美感,缥缈如烟,清冷若雨。 南宋太平老人,在《袖中锦》中将其称为“天下第一色”,与洛阳花、建州茶、蜀锦、定磁、浙漆、吴纸、晋铜、西马、东绢、契丹鞍、夏国剑并列,并称“他处虽效之,终不及。”足见评价之高。 可见,高丽秘色虽然影响不及汝窑天青釉深远,但也是可以媲美天青釉宋瓷的存在。 可想而知,此款瓜棱花口瓶的价值! 绝对贵重! 甚至超过耀州窑青瓷的价值! “如果不知道这高丽秘色,我还真的会以为这款瓜棱花口瓶的颜色是淡青色,但此时看来,这哪是淡青啊,灰色如此明显,分明超过了淡青的程度!” “再看釉质,似透非透,似玉如冰,有冰之清爽之感,又有玉之纯洁之质,与越窑的秘色青瓷相若,如果这不是高丽秘色,还有什么样的釉色能称得上高丽秘色?” “老天爷垂青,让我再次遇到了宝贝,我又岂能放过?” “这可是金铭锦的物件啊,我不弄他谁弄他?” “他今天可是主动送上门来让我打脸啊,如果不满足他的心愿,我还是人吗……” 心里想到这,秦立不由朝不远处的金铭锦望去。 金铭锦感受到他的目光,偏头回望,脸上不由得露出了讥讽之色。 他刚才看到了秦立品鉴瓜棱花口瓶时眼神里露出的迷茫,更看到了秦立回到座位后,用手机搜索的情景。 在他眼里,秦立这分明就是没有断出真假,没有断了代的行为。 他嘲讽道:“怎么?判断不出来?这时候用手机搜索有用吗?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但也仅仅是光,它快不了,不起半点作用。这就是你跟真正鉴宝师的差距,专业底蕴还差的远呢!” “对对对,你说的对!” 秦立脸上笑眯眯,心里妈妈批,心说等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金铭锦没料到他竟然没跟自己开杠,眼中闪过一丝狐疑,这三孙子今天咋改性了?是因为没断出真假,没了跟自己开杠的底气? 但不管什么原因,金铭锦心里都感觉很畅快,上次交流会所遭到的憋屈,如今总算舒了一口气。 “知道自己的水平差,敢于承认自己的不足,你这下三滥倒有些可取之处。” 金铭锦一副教育口吻道:“不过,古玩一行水深得很,不是你这种人能趟的动的。回头还是老老实实干你的跑腿去吧,这一行根本就不适合你!要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免得日后好不容易靠运气赚的那点钱,又白白搭进去……” 不等他说完,秦立又是一阵急点头,“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妈的,这孙子今天有问题啊,这完全不是他的行事风格,他不应该跟疯狗似的疯狂咬我吗?就算他今天没底气跟我杠,但也不至于这么委曲求全啊?” 金铭锦心头闪过疑惑,总觉得哪里有问题,感觉有点不对劲。 只是此时已经来不及细想,那些玩家和藏家零零散散的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唐布衣顺坡骑驴,大步走到台前,笑道:“既然大家都鉴赏完了,心里肯定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不管是五代青瓷也好,还是北宋青瓷也好,总归有了心里价位。接下来,我们准备竞拍。” 话音刚落,便有礼仪小姐上前,给在场的每个人都发了一个竞拍牌。 伴随着响搥落台,唐布衣道:“竞拍开始!” 一玩家举牌:“两百万。” 另一玩家紧随其后,举牌道:“两百五十万!” 但随之价格便被一藏家抬到了三百万。 这个价格已经达到了一九年燕京博耀拍卖行拍出的五代至北宋期间,耀州窑生产的一款青釉剔刻花卉莲瓣口葫芦执壶的价格。 考虑到这三年的财币通胀,秦立心里估计,这些人应该能出到三百二十万到三百五十万之间。 没办法,虽然耀州窑青瓷很知名,距离重器仅一线之隔,绝对属于一等一的好物件,但它到底只是民窑,不是官窑,更不是御窑,也不是汝窑青瓷那种天下少有的名物,也就是这价了。 当然,这种价值是以它是五代至北宋期间,耀州窑生产的青瓷来计算的。 可惜,它并不是! “三百一十万!” “我出三百二十万!” “我也凑凑热闹,三百三十万,再多我就不要了。” “三百四十万,这是我能出的最高价,如果超过了这个价,那说明我与此款青瓷无缘……” 果不其然,当这款青瓷瓜棱花口瓶的价格超过三百万后,众人的抬价就越来越少了。 显然,这些人对此款青瓷的价值跟秦立预估的差不多。 秦立等了三秒,眼见无人再举牌,台上的唐布衣甚至在喊,‘还有没有人出更高价了’,这才缓缓举起竞价牌,懒懒的喊了一句:“上次我把金老板得罪的不清,这次怎么着也得给他个面子,我就再加十万吧。” 众人听到他的话,还以为他是打算将二人的恩怨在这里彻底做个了结,纷纷笑道:“秦善财今天是改性了啊,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但没有人再出价。 而金铭锦听了秦立的话,心头不由疑惑,“难道这个三孙子真打算了结我和他之间的恩怨?只是……才特么加十万,瞧不起谁呢!” 他心里冷哼一声,“上次坑老子那么多钱,还想如此简单了结,简直就是在做梦!要么乖乖滚出古玩圈,要么将坑老子的那些钱全都吐出来!不然,老子跟他没完!”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表面上却含笑如春,客气道:“我已经忘记上次的事儿了,不过还是要谢过秦小友的好意,这个价格已经很符合我的心里价位了。” 唐布衣见状,立马落下响搥,“那就恭喜秦小友以三百五十万的价格,竞拍到此款青瓷瓜棱花口瓶。” 秦立和金铭锦几乎同时走到台前,进行器物交割。 当青瓷彻底落袋,秦立心中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地,朝着金铭锦呲牙一乐:“金老板,谢谢啊!” 第八十六章 青玉凤熊合卺杯 “这三孙子为什么要谢我?” 金铭锦被秦立笑的有点心慌,难道我又看走眼了,让这三孙子捡了漏? 但这种想法只瞬息间就被他无情扑灭。 “不可能!这次我绝对没看错!” “自从得到这件青瓷,我翻来覆去最少看了三十遍,甚至动用了高倍放大镜,不论是从器型,还是胎质,又或是釉色釉质,它都是五代晚期特点,绝对是五代末烧制出来的青瓷,这一点,绝对错不了!” “难道……他以为我刚才的意思是愿意了结二人之间的恩怨,所以才感谢我?” 这么一想,他上次交流互受到的屈辱,顿时又减弱了几分,但什么话都没说,笑着拍拍秦立的肩膀,一脸高深莫测的走了回去。 秦立也是一脸笑容的返回了座椅处。 不过他的笑容就比较单纯了,纯粹开心,现在他心里已经在猜测自己这次能赚多少钱了。 就在此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秦立掏出手机,发现是陈老发来的消息,只两个字:“恭喜!” 秦立心中一动,眼睛盯着再次走到台前的唐布衣,桌子底下的手指却在盲发消息:“能赚多少?” 没过多久,陈老又回复了两个字:“倍赚。” 也就是说,这款瓜棱花口瓶价值七百万。 秦立心里顿时跟吃了蜜一样甜,不由得看向金铭锦的眼神更加顺眼了,真是善财中子啊,两次交流会都为自己带来了几百万利润,还有比金铭锦对自己更好的人吗? “这个三孙子!脑袋里面到底在想什么?就算误以为我要和跟他和解,但也不至于如此舔着脸跟我赔笑吧?” “这完全不是他的风格啊……” 金铭锦被秦立笑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只是想了好半晌也没能想出任何头绪来。 而此时,交流会依然在如火如荼的进行。 那些玩家带来的物件基本上都是瓷器,没办法,现在古玩市场上最热门的就是瓷器,收藏的人多,他们为了赚钱自然也会着重收购这个类型。 这期间,陈老一直没有任何表示,秦立也就一直没有出手。 直到,秦立认识的在骡马市古玩市场开古玩店的李海建登场,这才改变了瓷器格局。 他从一个木匣子里面拿出一奇特玉器来,轻轻的摆在了置物架上。 之所以称之为奇特,是因为它像是两个连接的杯子,但一侧雕有鸟形,从背面看去,甚至可以看到鸟的半个翅膀。 这种造型的玉器,秦立还真没见过。 结果等他看向其他人时,发现其他人也是一脸茫然,显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李海建看到众人的表情,苦苦一笑:“看来诸位跟我一样啊,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有没有懂行的同仁,为我等介绍一番?” 话音未落,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向了金铭锦。 要说对于玉器的研究,金铭锦说第二,在场的绝对无人敢称第一。 被人如此关注、重视,极大满足了金铭锦的虚荣心,就见他轻抻衬衫下摆,徐徐站起身来,向众人抱拳一礼,笑道:“承蒙诸位看的起,那金某就班门弄斧一番了。” 他走到台前,拿起那奇特玉器,细细打量,脸上不时闪过沉思之态,过了好一阵,他的脸上突然露出恍然之色,笑道:“此乃合卺杯,古时结婚时所用的酒具,夫妻二人共同喝下杯中酒,意指同甘共苦、携手一生。与现在的交杯酒没什么区别。” 说完,他便轻身返回了座位,一副傲然模样,就是在坐下的时候,特意朝秦立盯了一眼,面带得意之色,好似在说:看到没有,这才叫做鉴宝师! 秦立面色如常,心里却在咬牙,这个骚包,可算让他逮住了打击我的机会了,可惜,今天你哭定了,咱们走着瞧! “原来这东西叫合卺杯啊,长见识了!” 李海建朝金铭锦拱手一礼,而后问众人,“有哪位宝友对此杯感兴趣,有兴趣的话可以上前来瞧瞧。” 这是对藏家喊话呢,没办法,藏家基本都是豪,出手大方,可不是那些玩家能比的。 然而,没有一个藏家回应。 显然,对于这种玉器并无想法。 李海建脸上现出尴尬之色,但很快便被他压了下去,装作没事人一样,朝那些玩家微微一笑:“有同仁对此杯感兴趣吗?想要的话,我可以便宜出手。” 其实这就是废话,玩家买东西,一般都是高踩低买,买回去就是为了赚钱,自然不可能出高价。 “虽然我对玉器不懂,但还是瞧瞧吧……” 仅有几个感兴趣的玩家走上前去查看,其他大部分玩家都兴致缺缺。 玉器在古玩市场上热度不高,除非是那几个知名玉雕大师的作品,不然少有人买。 秦立也走了过去,只不过,他并不是想买,而是纯粹报以长见识的目的过来的。 却见此杯通高10厘米左右,单口径差不多4厘米,两个杯子均圆口,圈足,上粗下窄,口边均刻回形纹,杯壁上则布满了云纹装饰。 两个杯子呈并联状,杯沿相触,一侧雕有凤凰,做展翅状,双翅掠杯沿,半露翅膀,贴于杯壁的半部分如同杯子上的翅膀纹饰,与杯子紧紧连在一起。 凤凰双足立于一只趴兽身上,趴兽形态不清,看起来像是熊,四肢着地,垂首状。 此杯通体青中带黄,只不过这黄不像是正常的黄,更像是土沁的颜色,由此可以断定,此玉杯的材质应为青玉,且岁月悠久,估计是出土之物,不然不会形成这么强烈的土沁。 总体来说,此杯完全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形制奇特! “这种造型的玉器我还是头一次看到,稀奇,绝对的稀奇物!” “看纹饰,有点像是战国风格,不会是战国玉器吧?” “扯蛋!你看看那些出土的战国玉器,哪个能保持如此品相?土沁情况可比这个厉害多了……” “那看来就是仿战国风格的玉器了。” “但华夏自古至今,不论哪个朝代都有仿战国风格的器物,这实在不好看啊……” 几个玩家讨论了半晌也没讨论出结果。 秦立没研究过玉器知识,单凭眼力自然也看不出来,但他有金手指啊! 趁着几人讨论的时候,他左手在此合卺杯上摸了一下。 下一刻,脑海中就出现了一幅黑白画面。 画面中呈现的地方应该是宫殿,因为画面中有身穿甲貴的军士,还有身穿宫装裙的宫女,不过服饰造型秦立很熟悉,乃是汉制。 同样一个身穿汉制百姓服饰的精瘦男子手持刻刀,正在对一块玉石进行雕刻。 可见,此合卺杯不是东汉时期的就是西汉时期的。 另外,场景是在皇宫之中,可见此物的供给对象,应该是宫里的贵人。 显然,属于御制品! “哟呵!今天是踩狗屎了?” 秦立眉头跳了一下,心头有点小兴奋,没想到今天在交流会上竟然再度碰到了御制品。 但凡御制品,就没有便宜的! 不过,具体价值不好说。 东汉古玉和西汉古玉完全是两个价格,一天一地! 东汉崇玉,玉器极多,哪怕是御制品,价格也有限。 但西汉就不一样了,西汉存世时间短,不论什么器物都极为少见,收藏价值更大,自然价格更高。 “此款合卺杯到底是西汉的还是东汉的呢?” 秦立收回手,一脸若有所思的回了座位。 金铭锦看到他的样子,心中不由冷冷一笑:“傻眼了吧,看不出来了吧,上次的镶金玉杯是因为有出土物作为参考,所以你能联想到年代,但这次的合卺杯,完全没有出土物进行对照,你还怎么联想?这就是知识底蕴不足的悲哀!” 第八十七章 被坑了?不,你不过是人穷志短罢了 台前的几个玩家很快便回了座位,但从始至终,他们都没讨论出结果。 唐布衣眼见无人再观赏,便走上前台,笑道:“看来此物感兴趣的人不是很多,但总归有个价值。对此物有兴趣的人,不妨出价竞拍。” 然而,这话说完根本没人搭茬。 那些藏友都在自顾自聊天,玩家们则在准备自己带来的器物,准备进行下一场的展示。 秦立有心购买,但不知真正价值,就没着急开口,哪怕流拍了也没关系,大不了直接跟李海建交易,总归能买下来。 “没人出价吗?” 唐布衣见状,再度询问了一遍。 可状况并没有好转,依然无人回应。 李海建见状,苦苦一笑,“我有想过玉器难出手,但没想到这么难出手,是我想多了……” 就在此时,金铭锦将竞拍牌子举了起来,“在场的玩家里,也就是我主做玉器,李老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一万吧。” 李海建吃惊道:“这么低?” 金铭锦叹气道:“不是多好的东西,可有可无,收藏价值不大。李老板,我知道你是主做瓷器生意的,对于玉器不了解,我只能说……日后再遇到这种不明玉器,还是不要再收购了。这年头,非名人玉雕,价值不会高的。” 李海建苦着脸点头,他确实不懂玉器,收购这款合卺杯主要是看这块玉够老,形制比较奇特,才买下来进行一番试水,没曾想,掉进了坑里。 “看来这枚合卺杯是注定要赔钱了。” 李海建苦笑着摇了摇头,“既然没人再肯出价,那这枚合卺杯就卖与……” 话音未落,坐在最末位的秦立突然举起了手中的竞拍牌,“我加一万,两万块。” “你什么意思!” 金铭锦脸色顿沉,这特么都快交易了,你突然跳出来叫个什么情况?故意玩人呢? “怎么?难道我出价还出错了?” 秦立一脸无辜的摊手,但嘴上就不饶人了,讥讽道:“金老板,你搞清楚,这里是交流会,不是在你店里,我想竞争就竞争,怎么,你要阻止我跟你竞争?这恐怕不符合规矩吧……” 金铭锦吼他:“你了解这合卺杯吗就胡乱出价?” “不了解啊,” 秦立嘿嘿一笑:“但我相信你金老板的眼力,能让你金老板出手,这枚合卺杯的价值应该不止一万块。” 金铭锦差点气死,秦立的突然插手,让他想起了上次交流会自己人人喊打的一幕,咬牙切齿道:“你很好!亏我以为你想和解,果然,是我想太多,你秦立心眼小的跟针尖一样,又怎会轻易跟我和解…… “不过,这正合我意!你我之间的恩怨,如果如此轻易了结,怎能祭奠我失去的尊严!” “咱们骑驴唱本走着瞧!” 他恶狠狠威胁一句,再度举起牌子,“三万!” “我等着你啊,千万不要让我失望,不然我瞧不起你。” 秦立丝毫不惧,举牌道:“四万!” “五万!” “六万……” 看到这一幕的玩家们都惊了。 “什么情况?这俩人怎么突然又顶起来了?” “秦善财不是都准备跟金铭锦和解了吗?这特么也叫和解?” “秦善财果然还是那个秦善财,亏我竟然相信他会以和为贵……是我想太多,想太多啊……” 那些藏家则一个个眉开眼笑起来,“这才对吗!如果秦善财不是那个秦善财了,这交流会岂不失去了一大热闹?” “赶紧打吧,打的头破血流才好,我都按耐不住我这颗骚动的心了……” 这些藏家绝对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巴不得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唐布衣则一脸无奈,这俩人,真是没法说了…… 古玩圈这种对立的情况不是没有,且还很多,不过大多是暗中使绊子,像这种明着来的还真不多见。 李海建却很高兴,本来都他都打算赔钱出手了,结果因为二人的开杠,合卺杯的价格蹭蹭往上涨,不但没赔钱,还能小赚一笔…… 这一刻的他,都恨不能掰着秦立的脑门狠狠亲上一口,你可真是我的财神爷啊! 伴随着叫板声不断响起,合卺杯的价格很快便被秦立叫到了十五万,金铭锦眼中明显带有气恼之色,但还是咬着牙说出了:“十六万!” 这时候的众人则不是看乐子心态了,均是一脸猜测模样。 他们想起了上一次交流会的二人相争。 那款镶金玉杯便被二人吵出了天价,最终还是金铭锦财力不足,不得不退出了竞争。 想到金铭锦今天主动第一个跳出来卖掉手中的耀州窑青瓷,众人不由猜测道:金铭锦怕不是就是担心遇到这种情况,故意提前卖掉手中的瓷器,来增加自己的财力吧? “难道说……这款合卺杯跟上次的那款镶金玉杯类似,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物件?” 想到这里,众人心头不禁一凛,立马偏头望向展示台上的合卺杯,蠢蠢欲动,想要参上一手。 而随着金铭锦喊价完毕,秦立毫不犹豫,再度加了一万,“十七万!” 他望着金铭锦,一脸挑衅模样,好似再说,你有种再加啊。 不曾想,金铭锦突然哈哈大笑道:“既然秦小友对此合卺杯如此喜欢,金某也只好忍痛割爱了。” 众人闻言一愣,随之反应过来,惊呼道:“秦善财被坑了!” 果不其然。 就听金铭锦阴阳怪气道:“哎呀!这有些人啊,就是个傻逼,专业水平不行,还以为能靠运气吃一辈子古玩饭。可惜啊,水货终究是水货,哪怕名气再大,也是不中用!” “一个明代仿古合卺杯竟然出价十七万……明代玉雕大师就那几位,这款合卺杯的雕刻风格与那几位完全不搭,明显就是一普通匠人的模仿之物,市场价值不超过三万,你竟然出价十七万……怎么想的,脑袋被驴踢了吗?” “秦立啊秦立,你是不是以为我又会像上次那样故意坑人想要白捡一大便宜?呵呵,你太小看我了!同样的手段,我又怎会使用两遍?你这是典型的聪明反被聪明误!” “秦立,你记住,这只是我的第一次反击,来日方长,后面更多的反击还等着你呢,你可千万要小心啊,哈哈哈……” 金铭锦肆无忌惮的大笑,直接将二人之间对立姿态摆在了明面上,丝毫不顾及他人看法,为自己这次坑了秦立开心不已。 然而,秦立一句话就噎的的他差点吐出血来。 “就这?” 秦立满脸讥讽道:“坑我区区十七万,就值得你这么开心?果然啊,人穷志短!” 第八十八章 两千万高价 “哼!死鸭子嘴硬!” 相较于上次镶金玉杯秦立赚的那两百多万,十七万确实算不得什么。 不过,一个跑腿,常年生活辛苦,习惯了精打细算,都恨不能一分钱掰成两瓣花,哪怕他穷人乍富,但他真的不心疼十几万的白白损失? 金铭锦不相信,人的习惯不是那么好改变的。 “放心,只要你还在古玩一行,我后面就有无数机会针对你,走着瞧便是。我会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人穷志短!” 金铭锦冷笑一声,对于秦立的讥讽,尽管心里不舒服,但并没有多说什么,放了一句狠话,便坐回了椅子,不再多言。 其他人则庆幸不已。 “幸亏没参与,不然此款合卺杯要是落在我手里,我都没地方哭去。” “我差点没忍住举牌,幸好金老板收手及时,不然我也中了他的诡计!” “不得不说,金铭锦好手段,坑起人来面不改色,我还以为他又像上次那样看到好东西了呢,妈的,这演技不去演戏真浪费了,演的可真像……” “可惜秦小友棋输一招,被他给坑了,虽然以秦小友的财力根本不在意这区区十几万的损失,但被人坑了,心里肯定会不舒服……” “我没想到,二人的恩怨非但没有和解,反而越发严重了,唉,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俩了,都是一个圈子的,何必呢……” “也是金铭锦上次交流会被打击的太惨了……”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秦立走到了台前,与李海建进行器物交割。 李海建一脸的不好意思:“秦小友,咱俩也是老相识了,你还带人去我店里买过东西,给过我大面子,我不能不知你的情……要不,这次的竞拍价格就算了吧,反正这个合卺杯也不是多值钱的物件,我砸在手里就砸在手里了……你要是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给我个成本价,我三万块买回来的,你给我个本钱就行……” 其实他就是这么一说,并不是真心实意为秦立着想,在不改变结果的情况下,多说几句好话就能拉近彼此的关系,何乐而不为呢? 毕竟古玩圈里的规矩摆在这呢,不论是谁,哪怕知道自己被坑了,多花了冤枉钱,但也必须得接手,不然这规矩一乱,古玩圈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果不其然,秦立没敢违反规矩,装作不高兴道:“李老板这是什么话,我秦立是那种不遵守规矩的人吗?该是多少就是多少,大不了日后我去李老板店里买东西的时候,李老板从其他方面给我找补回来就完了。” 秦立掏出手机,直接现场转账,心里则乐开了花。 汉代青玉合卺杯,还是御制品,虽然我不知道它的具体价值,但花十七万买下来,这个漏,绝逼捡大了! 二人很快交割完毕。 秦立正要回去,却听唐布衣笑问:“秦小友,除了那十个匏器虫具,你还有器物要出手吗?如果有的话,不妨下一个就是你吧。” 交流会之前,他曾问过秦立,秦立说有好物件要出手。 那十件匏器虫具虽具特色,但绝对算不上什么好物件,显然,秦立另有其物。 “也行,省得我下去再上来了。” 秦立朝一直候在一旁的礼仪小姐招了招手,让其帮忙将铝合金方箱拿到台前,而后将那一尊田黄观音像摆在了置物架上。 他介绍的很简单:“田黄之贵,诸位想必心里都很清楚,我现在给大家展示的就是以田黄为材的观音像,全名:寿山石雕观音像。乃是石雕大师杨玉旋的作品,有款。其代表作‘寿山石雕罗汉像’现藏于燕京故宫博物院。有兴趣的可以上前鉴赏……” “什么!田黄石的?还是杨大师的作品?” “我去!这可是好东西啊!虽然称不上重器,但也绝对是一等一的珍宝!更何况,如今田黄已不产出,现存的田黄绝对一天一价,这要是买到手里,保管天天升值!” 瞬息间,场内一片哗然,犹如核弹在人群中炸响,甚至比之前金铭锦拿出的那款‘耀州窑青瓷’引起的轰动还要强烈。 没办法,不论是田黄之名,还是杨玉旋之名,都是响当当的存在,绝非耀州窑瓷器能媲美! 秦立的话甚至都还没说完,在场的众人几乎全都涌到了台前,仔细打量田黄观音像。 此时坐在椅子上的金铭锦被惊到了。 真的假的? 杨玉旋的寿山石雕观音像,这可是一等一的珍宝啊! 他哪儿弄来的? 看了一眼此时已经让到一旁、笑容满面的秦立,金铭锦气的直咬牙切齿,上个月交流会这个三孙子就拿出了楚国铜量那样的宝物,这个月又是一件宝物出手,老天没开眼吗! 但他还是跟其他人一样,快速赶到台前,仔细辨赏。 恩怨是恩怨,有生意不做是傻蛋! 更何况是田黄这等宝物。 “错不了!绝对错不了!不论是刀工还是雕制风格,都是出自杨玉旋的手笔!” “这么一大块田黄,别说是杨玉旋的作品,就是普通匠人的作品也值老钱了!” “不愧是秦善财,出手就是不凡,上次的楚国铜量就已经很珍贵了,没想到这次拿出的宝物丝毫不差……” 几乎瞬息间,众人心头便对此款田黄观音像有了判断,不等唐布衣主持程序,就有藏家忍不住喊道:“秦小友,我出五百万,能割爱不?” “扯蛋!像这种名家寿山石雕,完全就是坐等升值的宝物,五百万,你是怎么张开嘴的?我出七百万!” “你想屁吃呢!七百万能买到这么好的东西?我出八百万!” 出价的这几人都是玩家,说实在的,八百万这个价格真心不低了,甚至已经超过了田黄雕件的市场价值。 奈何这两年田黄的热度极高,再加上石雕大师杨玉玺的加持,让众人看到了巨大的升值空间。 这个价格显然打不住! 果不其然。 这时,藏家出手了。 “一千万!诸位给我个面子怎么样?” 说此话的藏家正是上次购买秦立楚国铜量的钱建国,华鼎投资有限公司执行董事。 他资金雄厚,出手阔气,就像上次那样,直接将此款观音像的价格拉到了八位数。 哪曾想,钱建国的话刚说完,就有人笑道:“钱董事,实在抱歉,恕我不能卖你这个面子,我是真心看中这物件了。秦小友,一千一百万,卖与我可否?” “原来是赵老板,难怪如此财大气粗。既然赵老板喜欢,那我就卖您一个面子,不跟您争了。” 钱建国显然对这个姓赵的老板有些忌惮,面皮抖了抖,退出了竞争,返回了座位。 秦立心中一动,这个赵老板是做什么的?竟然连钱董事都要卖他面子? 结果刚刚想到这里,再度有人喊道:“我出一千五百万!赵老板,实在不好意思,这款田黄观音像,我也看中了。” 喊价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年轻男子,戴着一副金色眼镜,身穿一身名牌,头发梳得油光锃亮,一副商场精英打扮。 但熟悉他的人就知道,其根本不是商场中人,而是个投机分子。 此人名叫周元林,在江城乃至全国都有一定的名气,没有任何实业,也没投资任何公司,而是以炒股和炒期货为营生,但真正让他崛起的是比特币,比特币刚进入华夏的初期阶段,其跟随华夏的比特币之王收购了大量比特币,不过短短十年,其财富就已经高达几十个亿。 虽然如今比特币在华夏境内被禁止,但并没能阻碍其在比特币圈子大肆敛财,绝对的豪级人物! “嚯,我还以为是谁呢,弄了半天是周投机,你那比特币最近的行情不行了吧?” 赵老板面色有些不好看,显然对于对方很熟悉,知道对方的财力不弱于自己,真要竞争起来,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最近确实让我损失了一大笔钱,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几个亿的闲钱我还是可以拿得出来的。” “赵投机”呵呵一笑,浑不在意。 赵老板冷哼,“我再加一百万!” 赵投机讥笑:“太小家子气了你也,我出两千万!” “你!” 赵老板面色顿沉,但最终什么话都没说,黑着脸返回了座位。 此时的金铭锦都懵了。 “这就两千万了?” 本来他还想参与一手呢,哪知那些藏家根本就不给他们这些玩家出手的机会,直接叫到了八位数,这还让他们怎么玩? 其他玩家也是一脸苦笑,纷纷吐槽着返回了座位,“比不了啊,这古玩到底是有钱人玩的玩意,就我们这些倒腾古玩的贩子,真心跟人家比不了……” 眼见无人再喊价,唐布衣适时的走了出来,问道:“还有人出更高价吗?” 无人应声。 唐布衣当即响搥落下:“那就让我们恭喜周老板以两千万价格拍下了此款寿山石雕观音像!” 扑通! 秦立心脏骤然一跳,整个人都快麻了。 当初,他得到这款田黄观音像的时候就意识到它很值钱,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竟然值钱到这种程度! 实在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而金铭锦则面色难看的朝秦立看了一眼,整个人都快裂开了,这个三孙子的运气也太好了吧,又有两千万入账…… “照这样下去,我还怎么针对他,还怎么让他回到解放前?” “老天爷也太偏心了吧!” “我怎么就没有他这么好的运气……” 嫉妒让人丑陋,此刻金铭锦嫉妒的面目扭曲,眼珠子都快红了! 第八十九章 痛不欲生金铭锦 进行器物交割的时候,周元林问秦立:“秦小弟,你国外有户头没?香江的也行。” 秦立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摇了摇头。 “你可以办一张香江那边的汇丰银行卡,如果没有时间,我可以帮你代办一张,方便日后和我交易。” 周元林道:“最近我的闲钱会越来越多,正愁不知道买什么东西好呢,这种重宝刚好合适。放心,我开出的价格只会比市场价值高得多,保管让你满意。” 秦立终于听懂了他话中的含义,手头的比特币会全部脱手,彻底从比特币圈子脱身而出,奈何华夏境内禁止比特币交易,所以,他的交易只能在境外,但要想携大量现金回国,势必会被盘查,还会被人扒掉一层重税,因此,他需要将银行卡中的钱洗一遍,通过购买贵重物品的方式,逃避重税,以少量的代价回归国内,然后售出贵重物品,重新变现。 这种方式在国内外都很常见。 秦立以前没遇到过,但经常在新闻里看到,因此也知道,属于合理避税手段,打的是擦边球,走的是灰色路线。 “可以,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走一趟香江的。” 秦立微微沉吟,便点头答应了。 香江那边的拍卖行很多,且名气远大于大陆境内的拍卖行,秦立走古玩这一行,早晚会与那边的拍卖行有所交际,香江之行是必不可免的。 “那好,我等你好消息!” 周元林很高兴的给秦立转了账,而后拎着此时已经属于自己的田黄观音像返回了座位。 交流会继续进行,期间又出了几个好物件,但有田黄观音像珠玉在前,这些好物件也不被人看得上了,竞拍的热情度很低。 搞得几个出手人连连苦笑,“秦小友害了我等啊……” 看向秦立的眼神别提多幽怨了。 秦立还能怎么办?只能尬笑面对。 只是直到最后,陈老也没看中一件瓷器,这次的交流会不得不空手而归。 “好了,此次古玩交流会圆满成功,下个月月底,我会根据诸位意愿再行决定是否举办交流会,到时诸位听我通知就好了。” 唐布衣含笑站在台前,宣布这次交流会的结束。 众人或结伴,或单行,陆陆续续离开了小院。 而秦立第一时间拎着铝合金方箱来到了金铭锦的身边。 金铭锦就见不得他,没好气道:“干啥!” 秦立笑着抱拳,“感谢金老板卖给我的青瓷。” “你到底什么意思!” 金铭锦面色阴沉,心里却百思不得其解。 之前交割的时候,秦立就已经感谢过他一次了,当时他还误以为秦立是卖好与他,想要和解二人之间的恩怨,但通过对那款玉质合卺杯的竞争,他就已经醒悟,秦立根本就没有和他和解的意思。 如今,又单独过来特意感谢他的青瓷,这里面要是没有问题才邪了! 可是,他从那款青瓷身上根本找不到问题,所以,这个三孙子到底想说什么? 这时,就见的对面秦立一脸讶然道:“难道金老板不知道这款青瓷是有‘天下第一色’著称的高丽青瓷?” 很拙劣的演技,但成功将金铭锦搞震住了,眼珠子瞬间睁大,“高丽青瓷高丽秘?” “是啊,很明显的高丽秘啊,根本就不是其他人说的耀州……” 话未说完,秦立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震惊道:“我去!金老板,你该不会也没看出来吧?我还以为以你的专业水平,不可能不知道它是高丽青瓷呢,弄了半天你也没看出来啊……” “看来我高估你的专业水平了。” “不好意思,打扰了,再见!” 秦立掉头就跑,一副‘怀璧其罪’的模样,做戏成份不要太明显。 金铭锦却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太知道高丽青瓷的价值了,比耀州青瓷的价格能高出一半! 最近的高丽青瓷交易记录是去年在美国举行的一场拍卖会,一款出自12世纪的高丽青瓷荷花盏拍出了百万美金,合计华夏币700万。 可想而知,如果那款瓜棱花口瓶如果是高丽青瓷,他的损失会有多大! “陈老陈老,你稍等!” 看到陈老从正准备离开小院,他连忙追了过去。 “怎么了?”陈老问。 金铭锦忙道:“我出手的那款瓜棱花口瓶您老看了是吧?” 陈老点头。 金铭锦紧张问道:“您的判定结果是耀州窑,还是高丽秘?” 陈老讶然道:“很典型的高丽青瓷啊,怎么会是耀州窑?” “什么!” 陈老对于古瓷的研究,不弱于古玩界大佬唐半都,他要说是真的,肯定是真的,如果他说是假的,那肯定是假的。 金铭锦可以不信秦立的话,但绝对不会不相信陈老的判断! 轰隆! 如同万雷迸发,狠狠在脑海中狂劈而下。 金铭锦一口气没上来,只觉眼前一黑,差点气晕过去。 竟然真的是高丽秘! 我竟然又让那个三孙子坑了三百多万! 想到交流会开始之前,自己还信誓旦旦的跟秦立叫板,说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是专业,什么叫做真正的鉴宝师…… 他死都没想到,自己竟然又被打脸了,且如此之痛! 白白损失三百多万啊! “难道这孙子注定克我?” 想到自己之前还在为坑了秦立十七万而窃窃欣喜,金铭锦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没事儿吧你?” 陈老见他面色惨白,身体摇晃,一副生了大病的样子,连忙伸手扶了他一下。 “我没事,陈老,抱歉,我想静静……” 金铭锦痛不欲生,欲哭无泪,强忍着心中的悲痛,谢过陈老的好意,拖着两条如同灌了铅的大腿,犹如僵尸一般朝外面走去。 整个人好似失了魂,如丧考妣! “不会又是因为小秦吧?” 陈老连想都不用想,心里笃定秦立肯定是又跟金铭锦说什么屁话了,摇了摇头,心说你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他,就他那小心眼,逮住机会还不把你往死弄啊,真是不知道咋想的…… 第九十章 龌龊无处不在 下午六点。 秦立骑着机车赶到了陈老的店面。 陈老比他到的晚,眼见秦立坐在铝合金方箱上,手里拿着手机不知道在搜索什么,笑问:“你该不会是在搜索那枚玉质合卺杯的信息吧?咋的,不知其价值?不知道其价值你还跟金铭锦竞拍?有钱烧到脑袋了,不白扔几个钱心里就不舒服?” “您老就别开我玩笑了。” 秦立将手机揣起,银行卡还给陈老,若有所思道:“我现在只能确定这枚合卺杯是汉代御制品,但不知其具体是西汉的还是东汉的。” “我刚才用手机查过了,没有找到关于汉代玉质合卺杯的信息,倒是搜到了明清的,尤其清代,这种玉质的合卺杯还挺多,有两个博物馆都有收藏,形制和这款合卺杯的形制差不多,但我仔细辨别了一下,还是有所区别的,造型没有这么夸张,纹饰设计也要更加精细。我手头上的这一款合卺杯,明显要更加朴素一些……” 陈老解释:“汉代玉器本来就不如明清精美,不然市场上的汉玉也不至于价格这么低。哪怕是御制品,价格也高的有限。当然,不论是东汉的还是西汉的,只要是御制品,你小子都算捡到漏了,漏大漏小的问题罢了。” 他一脸笑呵呵的样子,调侃道:“我就说你这小子无利不起早,怎么会因为跟人顶牛,冲动拿钱砸人呢,原来早就知道能赚到钱了。” “除非我傻了才会拿钱砸人,咱很低调的好吗。” 秦立是一点都不自知。 “你低调?” 陈老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虽然没说什么,但意思很明显,你要是低调,这世上就没有高调的人了。 秦立尴尬一笑,连忙岔开话题,问起了手头上的那款高丽青瓷,“陈老,我竞拍下来的那款高丽青瓷挺不错的,您老为何没心动?它可比耀州窑青瓷的价值还要高呢。” “我收购古瓷器又不是看它价值高低,而是看中它的历史意义。高丽青瓷虽好,但不是我华夏之物,我收藏它作甚?” 讲到了高丽青瓷,陈老好似想到了什么,叮嘱他道:“你手头那款高丽青瓷如果想出手的话,最好去趟晋东琴岛,交给那边的拍卖行运作。那边高丽老板多,以高丽人的性子,但凡知道咱们的地盘上出现了他们国家的古老青瓷,还是巅峰时期的高丽秘,会花大价钱请回去,至少能让你多赚一个数。” 这里的一个数,是指一百万。 秦立想了想高丽棒子的性格,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以高丽人的尿性,这种事他们确实能干得出来。” “可惜,今天我白跑了一趟,好东西确实难碰啊。” 陈老感慨一声,催促道:“行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了,改天有时间再聊吧。” “好,陈老再见。” 秦立将铝合金方箱绑在后托架上,慢慢悠悠往住处赶。 结果刚到家就接到了李成莫的电话。 “秦仔,我明天上午要去建材市场买些东西,给施工现场送过去,还要忙其他的事情,等忙完不知道几点了。明天中午,你提前到豪庭大酒店门口守着,我已经通知他们了,你在那边接待一下,别让他们找不到地……” 明天就是国庆节,是秦立这帮老乡聚会的时间。 “行,你忙完再过来就行。” 秦立觉得自己刚跑腿三年,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儿都遇到过,接待几个人还不小菜一碟吗。 然而,他想的太简单了。 第二天,快到十一点的时候。 秦立洗了个凉水澡,换上白体恤和工装短裤,穿着一双蓝白相间的板鞋,就骑着机车朝豪庭大酒店赶去。 身上的这一套,很便宜,连两百块都超不过。 之所以穿的这么随意,是因为他觉得这是老乡聚会,没必要穿的太正式,吃吃喝喝闲聊吗,穿的太正式了也不自在。 毫无疑问,他是第一个到的。 将机车停在停车场后,也没进酒店里面,就站在了门口。 等了大约二十分钟,终于有老乡前来。 秦立虽然跟对方不熟,但认识,也知道对方叫啥,当初上学的时候比他高一级,成绩不咋地,高考失利后跟李成莫一块来了江城。 只是,看到对方的装扮后,秦立眼珠子都差点跳出来。 竟然是一身休闲小西服,里面还套着白衬衫,不光头发梳理的纹丝不乱,皮鞋也擦的油光锃亮,纤尘不染,亮的都能当镜子使,别提多板正了。 “我去!郑涛,你穿这身不热啊,也太骚包了吧。”秦立惊呼出声。 “哟呵!秦立,你竟然也来了,真是稀客啊!” 郑涛大步流星般走到门口处,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玉玺,给秦立递上一颗,一边寒暄一边说道:“这回聚餐在豪庭,我不穿的板正一点,万一被人赶出来怎么办?” 他看了眼秦立身上的服饰,咧嘴道:“不是,你就穿这个来的啊?” “我这套装扮咋了?” 秦立扭扭身子,“多舒服啊,随便做动作,也不担心弄脏……” 郑涛一脸无语道:“这可是豪庭,江城档次最高的酒店,你穿这套衣服过来,完全跟这边的环境不搭啊。” “管他搭不搭呢,反正我是来吃饭的。我消费,他服务,到哪都是这道理。”秦立浑不在意道。 “啧啧啧,你果然不适合混职场,要不然就凭你这几句话,别人都懒得搭理你,说句对牛弹琴都不为过。” 郑涛摇摇头,没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反正丢脸的又不是自己,管他呢,问道:“还是干跑腿呢?” 秦立点头:“是啊。” 郑涛问:“收入怎么样?” 秦立还以为他想要换工作,便如实说道:“如果你想多挣,那就得多抢单,只要够拼,一个月上万都有可能,但要是犯懒,三四都算多了,完全是按你的送单量来计算的。” 郑涛问:“你平均下来一个月能拿到手多少?” 秦立心说我拿到手的可多了,奈何都不是跑腿赚到的,于是便说了一下九月份之前的收入,“我这人比较懒,不想那么拼,每个月差不多能到手五千多吧。” “才这么点?江城最底层的平均工资都四千了,你这么辛苦还不到六千?” 郑涛哪里不知道跑腿的辛苦,没见前两年秦立都没来参加聚会吗,一直忙着抢单送单,黑的跟鬼一样,要是晚上碰到,估计只能看到两排大白牙。 郑涛摇头道:“李成莫也太不是东西了,自己一年百八十万的挣,你这么辛苦才挣这么点钱,他就视而不见?有他这么做人的吗!也太地道了!” 秦立见他表情认真,不似说笑,连忙解释:“这主要是我自己之前不争气,不想跟着他干装修……” “你快别帮他解释了。” 郑涛愤愤不平道:“当初他咋跟咱们说的?江城遍地是机会,只要肯努力,房子车子票子都不是问题,结果呢?除了他在江城买了房子、车子,赚到了票子,你再看看其他人,有一个混出来的吗?” “这和他没有关系吧?” 秦立帮着李成莫解释道:“再说了,他也没少帮衬咱们这些老乡啊,谁没钱吃饭的时候,他哪次没伸出援助之手?就说咱们刚到江城的时候,但凡他的项目,只要咱们这帮人跟着他干,工资总是比别的施工人员高,就算不想跟着他干装修,他也没少帮着咱们介绍工作,能做到他这份上,已经很不错了……” “草!你这是典型的小农思想,别人对你一点好,你就恨不能掏心窝子给人家,就你这样的,早晚会吃大亏。” 郑涛恨不能掰碎了秦立的脑袋,给他灌输自己的认知,“你仔细想一想,他为啥每次主动撺掇大家聚会?” “这不废话吗,当然是增进大家的感情啊。”秦立毫不迟疑道。 “愚昧!愚不可及!” 郑涛怒其不争道:“他这是为了增进大家伙的感情吗,扯特么蛋!他这分明是为了显摆,跟咱们这帮老乡面前装逼,证明自己比咱们混的好,从咱们这些人身上捞取点虚荣感、满足感…… 还增进感情,你咋想的,连这一点都想不到,你还在江城混什么混,倒不如早点回老家,种那二亩地去,免得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不不不,你肯定误会了,李成莫绝对不可能是这种人。” 秦立这几年没少收到李成莫的帮助,为了感情不变淡,每年国庆老乡聚会完毕,他都会单另请自己一顿,起初刚来江城的时候,还时不时给自己一些钱渡过难关,但他从来没提过还钱的事儿。 秦立深知道李成莫的为人,绝对不是郑涛说的那样,替李成莫解释道:“他每次跟我在一起喝酒的时候,经常提起咱们这些老乡谁谁谁最近混的比较难,他想拉扯一把,跟着他干装修……遭到拒绝后,他就很痛苦,觉得是自己害了别人。 试问,他要真是那种小人,又怎么会因为咱们这帮老乡混的不好,而自己感到压力山大?觉得是自己的责任?” 他信誓旦旦道:“如果说这世上还有好人的话,那绝对是李成莫,绝对不会是别人!” 结果郑涛就跟看白痴一样看他,“我发现你这人是一根筋啊,什么事儿都不过脑子,只看表面。 他要是不这么做,怎么显得他高出咱们一个档次呢?你认为这世上有圣人吗?谁跟我说这世上有圣人,他就是个傻子,明白吗?他这是跟你面前装呢!明白吗?都是装的!” 后面他又骂骂咧咧的补了一句:“草!我就瞧不起他这样的!明明是个小人,偏偏装出一副君子模样,装特么蛋啊!恶心!” 秦立发现自己无论说什么对方都不听,将自己认定的当做事实,就好似李成莫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没好气道:“你既然看不惯他,还来参加他组织的聚会做什么?” “呵!白吃狗大户的事儿我为啥不来?” 郑涛冷笑道:“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有便宜不占就是王八蛋。既然他想装,那就让他装个够,反正咱们白吃白喝,最终占便宜的是咱们,就当看个乐呗。” 秦立闻言心里很不爽,感觉李成莫的付出全都喂给了白眼狼,但强忍着没发火,问道:“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我不敢说全部,至少现在没跟着他干装修的,基本都是这么想的。” 郑涛嘿嘿笑着拍了拍秦立的肩膀,“我跟你说的话,你千万不要在跟别人瞎议论啊,不然被李成莫听到了风声,咱们以后就没有白吃白喝的机会了。咱们一定要团结起来,笑看李成莫那傻逼一朝回到解放前!到时,我倒要再看看,他还怎么跟咱们面前装逼……” 秦立的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 他认为的老乡,身在异地,热情团结,遇事互助。 李成莫对待他的态度,也让他坚定了这一点。 只是,跟郑涛交流后,他突然觉得,自己把这个世界想的太简单了,老乡之间也充满了龌龊! 这一刻的他,都恨不能马上取消这次聚会。 只是,想到这只是郑涛的一面之词,真假还有待考究,强忍着没有发出火来,心道:“聚会照常进行,但我倒要看看,到底有多少人的思想和他一样龌龊,以后彻底割裂!这种人,我不屑与他为伍!” 第九十一章 尴尬到脚趾抠出三室一厅 随着郑涛的到来,其他人也如约而至。 差不多二十来人。 基本都是男的,女的很少,只有三个。 和郑涛一样,见到秦立都很惊奇,纷纷上前客套寒暄。 “秦立,今儿不忙啊,都舍得来参加聚会了。” “比上一次见到好像白了点,也胖了点,比以前显得帅气了,咋的,换工作了?咋变化这么大?” “你不是跟李小荣搞到一起了吗,咋你自己来的?李小荣呢?”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秦立耐心与人交谈。 但不知道是不是郑涛给他的心理带来了影响,秦立总觉得这些人对待自己的态度有些假,热情中夹杂着距离,笑容里夹杂着寒冬一般的冷漠。 这让秦立心里的滋味很不好受。 不是应该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吗? 为何没有任何亲近之感,我反而感觉到了疏离? 但这还算好的。 有些人因为知道他是干跑腿的,甚至摆出高高在上的样子,对其嗤之以鼻,指手画脚。 就如一个名叫宋国豪的老乡,上高中的时候,和秦立同级,虽然当时不是一个班,但彼此认识,因为眼睛很大,在学校经常被人叫‘宋大眼’,为人能说会道,和秦立一批来到江城,因受不了干装修的苦,早早就单独出去闯荡了,如今在一家消防公司干销售,还成了主管一级的人物,虽然不如李成莫,但在他们这些人里,算是混的还不错的。 “秦立,你现在还干跑腿呢?” “是啊。” “一个月能到手多少?” “五千多块吧。” “这么辛苦才这么点?” 宋国豪摇头一叹,微抬着下巴,一副指点江山的样子,“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不要选择没有前景的行业,你非不听,你看看,你现在都混成什么样了! 咱俩是一批过来的,当初咱俩有啥区别? 但你再看看现在,咱俩之间的差距都多大了! 我一个月工资虽然不多,到手也就六千块,但我五险一金是全的啊,光住房公积金都快是你一半收入了,再攒两年钱,把首付一付,以后咱就在江城彻底安下家了。 再看看你,别说从江城买房了,就问你,挣这俩逼钱够花吗? 一天天风里来风里去的,这么辛苦还没有任何保障,这特么也是人干的活儿?有啥前途可言? 我跟你说,这人啊一定要进步,故步自封永远成长不了。你必须要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做好职业规划,选择一份有前景的工作,不然干也是白干!” 郑涛插嘴道:“秦立,现在宋国豪混的挺好的,如今已经升职他们部门的经理了,干脆你跟他混得了,总比你现在干跑腿强。” 结果还没等秦立说话,宋国豪就连连摇头,“他不行,要能力没能力,要文凭没文凭,还不会说话,八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就他这样的性格干销售,都能把自己饿死。” 郑涛脑袋一转,又朝一个看起来很斯文的老乡喊道:“吴江,你们物业公司还缺人不?秦立虽然不会说话,但他能吃苦啊,我感觉他去你们公司挺合适的,要是干的好了,说不定将来还能混个主管当当,不比干跑腿强啊。” “别别别,我现在虽然是个小领导,也确实能安排人进公司,但公司管的挺严的,杜绝裙带关系,我把他弄进去,干的好了还好说,要是干的不好影响到我咋办? 吴江摇头飞快,生怕秦立赖上他,“郑涛,你别光说别人啊,你现在不也是个小领导吗,安排个人进公司应该没问题吧?” 郑涛也摇头拒绝,“房地产销售这块最重要的能力是沟通,他太不合适了,就他这性子来我们公司两天还不得把客户全得罪光了啊。” 然后郑涛又问其他人,结果一连问了五六个,就没有一个愿意帮忙安排工作的,纷纷以各种理由拒绝,不是这不合适,就是那不合适。 秦立算是看明白了,他们完全是怕自己影响到他们的职业发展,所以才拒绝帮忙,而不是帮不上忙,心里不由吐槽:这特么我还啥都没干了,你们怎么就知道我干不了? 当然,他也就是想想,古玩一行这么来钱,不可能放弃去上班。 不过,经此一事,他也算是认清了这帮人,跟李成莫是真的没法比,当初李成莫帮着大家介绍工作的时候,根本就没想过会不会影响自己,考虑的是先让兄弟们把饭碗端起来,别饿着肚子。 “秦立,你看到没有,不是老乡们不帮你,是你实在不争气啊……” 郑涛一脸无奈道:“要不你还是回老家算了,虽然家里良田不多,但不用跟人竞争啊,种上二亩果园,一年也能弄个三四万,更何况,在乡下消费还低,农合一交,看病也有着落,不比你在这瞎混强?” 宋国豪、吴江等人纷纷附和:“是啊,咱不说干跑腿能挣多少钱,就说这职业,你能干多久?这岁数大了,体力跟不上了,还怎么跟人家抢单?这根本就不是长久之计好吗。要我说,你还是回老家吧,总比呆在这瞎混强……” 你要说他们是为秦立着想吧,偏偏是一副为人师者、指点江山的样子,就好似秦立是他们的小辈,任意教训。 由此也可以看出,他们压根就没将秦立当回事儿,从骨子里就没将自己和秦立放在同一水平线上。 话音未落。 从停车场方向走来一保安,很是礼貌道:“请问,停车场的那辆宝马750gs是你们的吗?” 宝马750gs,全办下来差不多十二万,以这些人的经济实力根本不足以支撑他们买这种只能用来装逼、毫无用处的大号玩具。 无他,性价比太低! 在他们看来,买这种车完全就是扯淡,倒不如买辆小货,闲时还可以兼职货拉拉补贴家用。 “谁买那玩意儿啊!那是有钱人才会买的玩具,你看我们这些人像有钱人吗?你问问酒店里面的顾客吧,估计是某个富二代的……”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不是自己的。 结果这时候,众人看到秦立朝保安走了过去,“怎么了?车是我的。” 嘎! 众人眼珠子一瞬间就直了,满脸的不可思议,车是秦立的?怎么可能?十几万呢!他怎么舍得? “喔,先生您好,停车场的空位不多了,我想跟您商量一下,能将机车停在岗楼旁边吗?这样也能多放一辆车。您放心,机车我帮您看着,保证不会让别人碰到。”保安很是客气道。 “可以,我现在就过去挪车……” 等秦立归来,发现众人看自己的眼神很古怪。 有人问:“秦立,你发财了啊?” 秦立问:“我怎么就发财了?” “那可是宝马750啊,全办下来十几万呢,你没发财舍得买这车?” “喔,我还以为什么呢。”秦立笑道:“没发财,顶多算是小赚。” 众人脸上疑惑更深:“你不是说你一个月跑腿就赚五千多块吗,怎么又成小赚了?这不前后矛盾吗。” “不矛盾啊。” 秦立鬼扯道:“我跑腿一个月就那五千多块,但我没说我没别的收入啊。你们也知道,跑腿这一行见到的人挺多的,啥人都能碰到,因为我经常跑一个古玩店的单子,那老板见我为人老实,值得信赖,就让我兼职给他古玩店当送货员,一个月给我开一万的工资。我感觉工作挺轻松,并且不耽误我跑腿,就答应了,这一晃都快干了两年了。” “我去!还有这种好事儿?” “一个月一万的工资,再加上你的跑腿费,这一个月都上一万五了,我尼玛!这种工资标准放在江城,妥妥的高工资啊……” “你这运气也太好了吧,竟然能碰到这种好事……我承认,我嫉妒了,我怎么没碰到这种好事……” “难怪你舍得买宝马机车,一年一辆都有结余,我要是有这些钱,我也弄一辆玩玩……我也好想挣双份工资啊……” 众人心里别提多羡慕了。 但也有人面露尴尬。 就是之前‘为秦立安排工作’的郑涛、宋大眼、吴江等人。 就在之前,这几人还为秦立安排未来发展道路,一副长者安排小辈的做派,结果,人家工资比自己都高! 还有比这更尴尬的事吗? 几个人尴尬的脚趾头差点在地面上抠出了三室一厅。 尤其宋国豪,之前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大言不惭的说两人之间现在的差距太大…… 可不差距太大! 只不过结果刚好反了过来。 自己跟人家的差距太大! 还信誓旦旦的告诉人家选错了行业,说人家的活儿不是人的干的活,结果可倒好,工资比自己都高,甚至高了将近两倍! 就这,自己还大言不惭的教育人家,说做人一定要有理想,要进步…… 还有比这更打脸的吗? 这一刻,宋国豪只觉自己的脸蛋子火辣辣的,就好似被谁狠狠抽了一巴掌,整个人别提多不自在了。 第九十二章 不屑与你们为伍 “你说说你,挣双份工资也不说一声,搞得我还以为你只干跑腿呢,亏我还好心想要给你安排一份有前景的工作,这不是打我脸吗!” 宋国豪的脸色明显有点不高兴了。 但这个不高兴到底因为什么就不好说了。 “你也没问啊,这也能怪我?”秦立一脸无语。 “你!” 宋国豪想要发火,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冷哼一声,不再发言。 郑涛见气氛有点尴尬,故作疑惑的看了手腕上手表,发现都十一点多了,李成莫竟然还没露面,不由破口大骂,“草!李成莫搞什么东东,不是说好十一点半组织进场的吗,这特么马上就到时间了,人咋还没露面!” “估计路上堵车吧……” 有人感慨道:“看来李成莫今年没少挣啊,都舍得花钱从豪庭消费了,怕不是今年收入能上两百万?” 秦立见他们提起了李成莫,心中一动,连忙注意起来。 他想看看,这些人到底是不是像郑涛说的那样,只是将李成莫当成冤大头,一点恩情都不记挂。 “反正少不了,一年到头就没见他的施工停下。” “草!咋就让他起来了,当初上学的时候也没看出他有这方面的能力啊。” “走运呗,不然就凭他当初那学习费力的劲儿头,现在能不能混上饭吃都不好说。” “妈的,今年又要忍受他的装逼了。” “咋的,你白吃白喝人家的,还不允许人家装逼了?哈哈,当看猴戏呗,他表演他的,咱们吃咱们的,反正不是咱们吃亏……” “草!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张脸!一口一个兄弟,一口一个有困难你说话,哥们能帮你一把就帮你一把……草,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以后指不定谁比谁强呢,牛吗逼!” “我也看不惯他那副臭显摆的样子,每年聚会都恨不能给你打八遍电话,生怕你不知道他有钱一样,不就是请个客吗,有啥了不起的,你要是真有钱,真大方,倒是给兄弟们分点啊,当初不是说好的有福同享的吗,咋地,挣了钱就不认账了?我就没见过他这么不要脸的……” 虽然秦立的工资比他们高了不少,但并没有高出他们的想象,远远称不上有钱,更何谈富人? 或许穷人天生认为穷人就该是一拨的,他们吐槽李成莫的时候,根本就没避讳秦立。 秦立将他们的丑态看得一清二楚,除了那几个女孩没有吐槽李成莫外,其他人多多少少都讥讽了几句,一副将李成莫当成傻逼的姿态。 那三个女孩的表情其实也不好,虽然没吐槽没嘲讽,但也根本没有为李成莫辩解的意思,只是嘻嘻哈哈的笑望着。 显然,她们内心里对李成莫并没有多尊重。 秦立死都没想到竟然是这种结果。 他本来还有所期待的心,这一刻,彻底沉入了谷底。 “就特么没有一个好东西!” “李成莫当初哪个没帮过?哪个没给钱渡难关?结果可倒好,非但没有知恩图报,反而将自己羡慕嫉妒恨的丑陋嘴脸彰显的淋漓尽致!” “说白了,这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比他们混的好!” “升米恩,斗米仇。这句话我以前实在理解不了,怎么会有人对自己的恩人仇视呢?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这种白眼狼,且还挺多……” 秦立深吸一口气,内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取消这次聚会! 他们根本就不配吃自己花钱购买的饭菜! 恶心! 这时,郑涛又看了眼手表,发现都十一点四十五了,不由惊呼道:“卧槽,都十一点四十五了,这特么都过了一刻了,李成莫咋还没来?他不是要放我们鸽子吧?” “这个……不太可能吧?如果放了咱们鸽子,李成莫还怎么在咱们面前装逼?这不太符合他的性子啊……” “这倒是,估计路上堵车堵得比较严重吧。” “那也得给咱们打个电话通知一声啊,这叫什么事儿,也太不把咱们当回事了……” 结果他们的话还没说完,秦立就拍拍手掌,以响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然后大声宣告:“诸位,现在我宣布,这次的聚会取消!” 哪知,众人无不大翻白眼,纷纷以为他在搞笑。 “秦立,你老实点,别出洋相,这里可是豪庭,你离门口那么近,万一吵着里面的顾客咋办?万一有人跑出来骂你,我们可帮不了你……” “这里可是豪庭,你别瞎嚷嚷,不然被别人看了笑话。另外,这边的保安可不会客气,真要把咱们赶走了,这顿饭可就泡汤了。以你的工资收入舍得来这里消费吗?安静点,老老实实把这顿饭蹭完不好吗……” “秦立,你心里有点数啊,这里可是豪庭,人家保安真要冲出来打人,我们可不帮你,丢不起那人……” 正此时,酒店负责人魏总从里面走了出来,人还未到,声音先传了过来,怒气冲冲的。 “谁特么在门口瞎吵吵!说话不知道小点声啊,吵着里面的顾客算谁的责任?酒店的损失谁来负责?” 众人无不心头一凛,纷纷拿眼瞪秦立,看看,说什么来着!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就当众人以为魏总会大发雷霆、痛骂自己这些人、然后让保安将自己这些人赶走的时候,他们突然发现,正怒气冲天的魏总,忽然身体一怔,好似发现了什么重要人物,急匆匆奔了过来,脸上更是挤出了讨好的笑容。 众人下意识的朝身后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重要人物来临,不由疑惑万分,这是……跟谁认识? 结果下一刻,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差点惊爆掉。 却听魏总用热情的不能再热情的声音喊道:“哎呦喂!秦先生还真到了啊。刚才前台跟我说你已经到了,就在门口站着呢,我还不相信,这出来一瞧,没想到真的是您,罪过罪过,是我招待不周了……” 魏总一把握住秦立的双手,犹如太监见到了皇帝,那叫一个卑微,扫了一眼秦立旁边的那些人,讨好道:“秦先生,这些人就是您说的那些老乡吧?走,咱现在就进包厢,秦先生您尽管放心,我今天特意安排了酒店最好的两位大厨,专门做您订的餐,保证能让您吃的满意!” 秦先生是他? 众人看着眼前的这个身上明显带有高位气质的中年男人,却在秦立面前谦卑如狗,满脸讨好的笑容,一个个眼珠子都差点没瞪出来。 这种场景在众人眼里实在太诡异了,全都一脸懵逼,外加一脸茫然。 什么情况? 此人竟然跟秦立叫秦先生? 另外,今天不是李成莫请客吃饭吗,怎么是秦立订的餐? 他一个跑腿,就算他现在挣双份工资,舍得花钱请大家来豪庭消费? 就算他是消费者,眼前这人的巴结之意是不是也太明显了? 他都能安排酒店主厨了,职位肯定不低,可他却对秦立…… 咝—— 倒吸冷气声突然响起。 显然,有人想到了什么! 秦立根本就不像他说的那样挣双份工资那么简单! 试问,一个能让酒店高层如此讨好对待的人,又怎么会是挣双份工资的普通人? 一个普通人,又如何舍得来豪庭消费? 一个普通人,又如何舍得买宝马机车这么贵重的大号玩具? 绝不可能!! “这才短短两年多没见,秦立的变化这么大?” “他现在到底什么身份?” “他到底在做什么?大老板吗?” 众人心中万多不解,但再次看向秦立的目光,全都变了。 由起初的俯视,变成了中期的平视,而到了现在,则是浓浓的仰视! 这时,却听秦立说道:“包厢不用了,我订的那些饭菜全都打包,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我确定地址后,麻烦你派人给我送过去……” 秦立想了想,说道。 魏总连忙摆手,“不麻烦不麻烦,这不是我们应该做的吗。” 眼见秦立好像对他的这帮老乡有话要说,他十分有眼色的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秦立,“秦先生,店里比较忙,我得时刻在里面盯着,有什么需求,你尽管派人通知我一声就行。” “好。” 秦立接过名片,等他走了,这才望向众老乡,“刚才我没跟大家说笑,这次豪庭聚会,是我订的餐,本来想跟大家伙好好聚一聚的,但结果……” “我从来就没想过,老乡之间竟然也有这么多龌龊!” “你们哪一个没接受过李成莫的金钱馈赠?哪一个没接受过李成莫的帮助?” “你们不念李成莫的好也就罢了,还在背后如此诋毁他,辱骂他……” “你们让我深深的明白了,什么叫做嫉妒使人丑陋!更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做升米恩斗米仇!” “就你们这些恶心玩意,根本就不配吃我的订餐!”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秦立自此与你们划清界限,日后我走我的阳光道,你们过你们的独木桥,自此,江湖不见!” 秦立头也不回的朝停车场走去,就好似在这里多待一刻都会让他感觉恶心一样,骑上他的机车疾驰而去,对他的这些老乡,没有丝毫的留恋! 众人面面相觑,久久没能说出话来。 良久, 郑涛突然骂道:“草!装什么正人君子,还不是因为赚了点钱,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跟我们这些人不是一层次的人了……跟李成莫有啥区别,说的那么道貌岸然,装什么装!” 宋国豪也骂:“就是,有点钱就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了,咋的,你再牛逼不也是农村出来的?忘本的狗东西!我最瞧不起他这种人了!”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大骂秦立不是东西,有了钱就忘了本。 只是,在痛骂秦立的时候,所有人心里都有浓烈的后悔之意产生,后悔的不是诋毁辱骂了李成莫,而是后悔没在秦立面前装成好人…… 所有人心里都十分清楚,秦立如今的身份绝对不简单,如果跟他挂上关系,岂非何难?说不定哪天就鱼跃龙门了。 然而,因为他们今天糟糕的表现,将这种起飞的机会彻底埋葬了。 “命运啊……” 苦涩的滋味,不断萦绕心间…… 第九十三章 原来合卺杯是西汉的 “你在哪儿呢?” “施工现场啊,怎么了?你不是在豪庭接待咱那些老乡吗?” 李成莫感觉秦立的语气有点不对劲,忙问道:“出啥事儿了?” 秦立道:“没出事儿,你把地址共享给我,我现在过去……” “不是,今天不聚会吗,我正准备忙完手头这点事儿……” “你别废话!” 秦立怒道:“赶紧把地址共享给我,我现在就赶过去,到了之后再跟你说!” “这……好吧,你骑车慢一点,千万别着急……” 李成莫好一阵叮嘱才挂断电话,将自己的地点共享给了秦立,只是心头觉得压着一块巨石,总觉得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秦立来的很快。 李成莫见到他人的时候,明显感觉他状态不对,整个人充满了愤怒,就好似着了火一样,一点就能炸开。 李成莫吓了一跳,忙问道:“怎么了你这是,跟谁吵架了生这么大气?” “我就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人!” 秦立怒吼,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他虽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但忘恩负义的事儿绝对做不出来。 可那些人…… 光想想那些丑陋嘴脸都觉得恶心。 哪知李成莫听完却笑了:“就因为这?” “你还笑的出来?他们在背后这么诋毁你,你就不生气?” 秦立不敢置信。 “我为什么要生气?” 李成莫一边用手帮着秦立胸口顺气,一边说道:“都是一块来江城讨饭吃的,凭什么我混出了头他们却落于平凡?这放在谁身上心里都难免会有落差,有点怨言,发发牢骚,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再说了,这世上本来最难处的就是朋友,人生得一知己太难了,发生这种情况不是很正常吗?难道我帮过他们,他们就得对我感激涕零? 那这个世界也太美好了。 可惜,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我以真心换真心,不奢求所有人都待我真诚,但只要不害我,那便是好事。 更何况,我这不是交到了你这个真心待我的朋友吗? 有你一个真心待我的朋友就很不错了,奢求更多不说不可能,老天爷也不允许啊。李白那么仗义的人,知己不也就那一两个? 消消气,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乐意说就让他们说吧,只要他们心里能舒服一些,骂两句就骂两句呗,反正我又少不了一根头发…… ” 说到这,李成莫拍拍秦立的肩膀,“这做人啊,难得糊涂!” 秦立通体一震,定定的望着李成莫,久久没说出话来。 或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不同。 面对不公,有人愤怒,有人悲哀,但有的人却含笑对待。 不同的态度对待,得到的反馈自然也是不同的。 秦立深深的意识到,李成莫能在众人当中冒出头来不是没道理的。 只是他远远没想到,李成莫今天对待事情的态度,对他的影响足足贯穿了整个创业历程,直至他成为一方巨豪,仍然认为,李成莫对自己的影响最大,绝对是他人生中最好的良师益友! “好了,别生气了,既然你把聚会都取消了,那就取消了吧,改天我重新组织一下,你到时过来就行了。”李成莫安慰他道。 “我不!” 秦立一梗脖子,“我已经明确跟他们决裂了,我以后不会再跟他们有任何瓜葛!我现在一想到他们就感觉恶心……” 难得糊涂是对的,但有些人有些事,你就得较真,不然会被人认为你好欺负。 孔子有句话他觉得说的很对: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他做不到李成莫那样豁达,他绝对不会委屈了自己。 “行行行,你不愿见他们就不见吧,反正你跟他们本来也不熟。” 这一点,李成莫没强求秦立,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自己,对人对事完全不同,他不可能强制别人按自己的这一套行为准则来处世。 这天中午,李成莫和秦立就坐在还没有装修好的房子里大吃了一顿,顺便连那些施工人员也带上了,因为担心误了下午的装修进展,就都没喝酒。 下午三点多,聊的嘴巴都快冒泡的秦立返回了别墅。 闲来无事,他便将自己八月份从恒天商场白捡回来的那些画册和书籍全都从箱子里搬到了外面,摊在阳台上进行晾晒。 这些画册和书籍,内容基本全都与书画有关。 有介绍书画技巧知识的,有名人字画图片,还有一些画册上的画片纯粹是拿相机拍出来的照片,内容是一些古代比较精美的器物。 其中一本画册上的内容,全是关于青铜器的。 秦立因为购买过青铜器,且靠青铜器赚了第一笔千万巨财,对此很感兴趣,便坐在台阶上通读。 结果在翻到一半的时候,身体突然就怔住了。 他发现左边图中的器物赫然是合卺杯! 造型比他的那款玉质合卺杯还要夸张,是两个高足铜杯的联合体。杯为圆形,浅腹,高足,上部呈竹节状,下部为喇叭口形。 在二杯之间,有鸟兽各一。 鸟在上,长颈,立足,口衔玉环,双翅伸展,振翅飞翔状,腹部与二杯联接。 兽在下,以错金、嵌绿松石为主要装饰方式。 每件杯腹外壁及高足上镶嵌大小圆形和心形绿松石十三颗,鸟身上也嵌两颗绿松石。 画片下方有文字备注: 此青铜酒器名为青铜合卺杯,六八年出土于冀州省满城西汉中山靖王刘胜之妻窦绾墓中,现藏于华夏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 其造型生动活泼,结构对称平衡,装饰华美瑰丽,当为西汉刘胜与窦绾的结婚纪念物,体现了西汉初年人们重视喝交杯酒的思想观念,是一件极为罕见的艺术珍品。 “虽然我的那款合卺杯和这款合卺杯的材质不同,但从造型上来说,基本同属一脉,也就是说,我的那款玉质合卺杯,乃是西汉之物!” 秦立连忙掏出手机搜索西汉玉器的价格。 很快结果出现。 西汉玉器最近的交易记录是在伦敦2009年秋拍中,一件华夏西汉时期的黄玉带钩,最终成交价为82.525万英镑,合计华夏币660多万,创下了汉代玉器拍卖的最高纪录。 虽然秦立的这款玉质合卺杯远不如黄玉带钩那么精美,但他可以肯定,自己捡到大漏了! 这款合卺杯的价格,最少也能值几百万!! 第九十四章 你有牢狱之灾 时间转眼便过去了十天。 秦立别墅的装修终于完成,包括软装。 虽然用的均是环保材料,但秦立还是晾了将近一周时间才往房间里添置了各种家具,厨具等物。 如今,仅有地下室的改造还没有完成。 对于地下室,秦立提出了三个要求:足够结实、足够安全、足够干燥。 为了满足他的要求,李成莫特意给他调配了两个施工人员,给地下室四周又加固了一圈厚约二十公分的钢筋水泥墙,选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 现在,只需要在里面设置几排铝合金的置物架就完成了,不过这需要等到地下室的水泥墙彻底干透才能进行。 而在这十天里,秦立哪里都没去,一直窝在房间里通读那些画册和书籍,不求甚解,但求大概知道。毕竟古玩市场上的字画也很多,他不能一直着眼瓷器,其他类型不搞。 而就在十月十一号这天,秦立正看着画册,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人打来的电话,秦立看到号码是座机号码,还以为是骚扰电话,就挂断了,结果对方接二连三的打来,秦立不得不接通。 哪知对面传来的熟悉声音,惊得他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我去!橙子,你特么还活着呢!这特么都七年了,七年啊,你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橙子是他的高中同学,还是同班同学,且还是他的同桌,本名程子豪,学习超级好,几乎可以说是无师自通,为什么这么讲?老师的课程都没还讲呢,他自己就已经自学完了,高中三年一直是年级第一。 当初所有人都觉得他会考上华夏最有名的那两所大学,结果他的选择让所有人为之震惊,秦立清晰记得,自己高考那年,全学校的领导以及班主任都快疯了,因为程子豪选择了弃考! 当时班主任的眼睛几乎每天都是红的,苦口婆心劝导程子豪,想让他改变决定,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就在高考前一周,程子豪突然消失了,就连他家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唯有作为橙子好友的秦立,大概知道橙子的动向。 秦立清楚记得,橙子在离开前的头一天晚上,橙子跟他说,自己要去寻访高人,学习华夏最深奥的风水相术,等他归来时,将会震惊全华夏! 当时秦立骂他有病,放着大好学业不要,非要去学那些迷信东西,橙子只微微一笑,说了一句“你不懂”。 秦立当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如今却深刻明白了“你不懂”的含义,天才和普通人从来就不在一个维度! “你在哪儿呢?” 秦立问:“我这边显示的区号是江城的区号,你别说来江城了?” “刚出火车站,在便利店给你打的电话,赶紧来接我,我就在火车站麦当劳旁边的那个便利店了。” “好好好,你在那儿等着,哪里都不去,我这就赶过去。” 都顾不得收拾好书桌上的画册图书,秦立拎起头盔就往楼下跑,骑着他的那辆机车,油门几乎干到了底,一路风驰电掣,四十多分钟的路程硬生生被他仅仅用了不到半小时就赶到了。 然后他在麦当劳旁边的便利店门口,看到了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一身道士装扮,身材消瘦,眉目清秀,双眼黑白分明,如同星空中的启明星,格外明亮。 他身上穿着一套洗的几近发白的青灰大褂,头上梳着道士才会留的发型太极髻,俗称牛鼻子抓髻,脚上也是一双道士才会穿的千层底布鞋,云袜束着小腿,给人的感觉很出尘。 尽管七年未见,相貌有所变化,但秦立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只是有些不敢相信,“我去!橙子,你出家了啊!” “没有,我是俗家的,现在不是道士,只是居士。” 程子豪微微一笑,笑容很干净,朝秦立走来,只是当他走到秦立近前后,突然面色一怔,“咦!你命运变了!” “恩?”秦立愣了一下,“嘛意思?” 程子豪捏着下巴,眯起眼睛细瞧,嘴里喃喃说道:“奇怪,明明命相未变,但命运却发生了变化……有意思,很有意思……” “你到底嘛意思?我咋听不懂呢。”秦立一脸懵。 程子豪睁开眼睛,脸上再次露出了和煦笑容,解释道:“你以前的命运,一生奔波,却不得富贵,顶多算是不好不坏,没有大灾,也没有大贵,勉强称得上衣食无忧。但现在,你的命宫和福禄宫均紫色萦绕,有一飞冲天之势,这明显是大贵之相……” 说到这,他突然问道:“你最近应该是遭遇了什么变数吧?不然命运不可能改变的这么彻底。” 秦立闻言顿时一怔,想起了自己融合掉的那颗佛指舍利。 而自己的所有变化,都与这颗佛指舍利有关。 如果说变数,也只有它了。 秦立点头:“确实遭遇了一些事情……” 奈何佛指舍利事关重大,且得到的能力太过匪夷所思,他不敢泄露分毫,正想找个合适的理由搪塞过去, 却在此时。 程子豪道:“你最近小心一些,虽然你的命运发生了变化,有鲤鱼化龙之相,但官禄宫青煞缠绕,怕是有牢狱之灾,一切违法的事情都不要做,不然谁都保不住你。” 秦立内心一凛,“真的假的?” 程子豪却没正面回答,而是说了一句:“一切恶果无非贪痴嗔而起,三根不善,必起祸端。” 秦立咧嘴,抓着脑袋道:“妈的,你现在越来越神叨叨了,我都有点听不懂你说的话,搞得我就跟傻子一样……” 程子豪却道:“该明白时自会明白。” “得!你是大爷!我不问了还不行吗。” 秦立知道他的性子,他想说的你就算不问他都会告诉你,他要是不想说的,你就是问破天他也不会说半个字。 拍了拍后座:“上车,哥们带你先去大吃一顿!” 程子豪看了看天:“好像有些早。” “呃……” 秦立也看了看天,随即反应过来,自己有特么手机看天做什么,真是傻了,“那就去给你买手机,然后再给你置办几套行头,你这一身实在太亮眼了,我眼珠子都快被你闪瞎了……” 第九十五章 玉器!都是玉器 中午,秦立带着程子豪去了江城有名的楚家会馆,点的全是江城这边的招牌菜。 饭间,秦立问程子豪:“橙子,你当年跟我说去寻访高人,寻到了么?” 本来他是不相信什么风水相术的,但之前程子豪一个照面就给他镇住了,不得不相信风水相术这玩意确实有点玄乎。毕竟程子豪的本事就摆在那了,不得不信。 程子豪道:“我不懂时都是高人,我懂时都是常人。” 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这话说得,绝对够嚣张,绝对够装逼。 秦立嘴角不由抽动,刚想吐槽他脸皮变厚了,但想到其远远超出普通人的智商,不由暗骂:妈的,这就是天才和普通人之间的差距吗?别人研究一辈子的本领都不够他几个月学的,真是没天理了! “我要是有这智商,何至于学古玩知识这么费劲啊……” 秦立心里别提多羡慕了。 “那你这次来江城是……”他试探问道。 “入世。” 程子豪很是认真道:“马克思说过,实践出真知,斗争长才干。我的一身所学总要进行验证,只有亲自验证过才能将书本上的学识彻底转化为自己的知识。我不想当书虫,而是要当个真真正正的学者。” 秦立肃然起敬,瞧瞧,人家天才就是不一样,当自己变着法的想赚钱的时候,人家都开始追求真理了。 “这就是俗人与智者的区别吗?” 想到之前程子豪跟自己所说的,命运改变了,他问道:“命运真能改变吗?” 程子豪道:“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贵人十养生,十一择业与择偶,十二驱吉与避凶……通过以上方式都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咝—— 秦立又在吸凉气了,这一上午他都不知道吸了多少次凉气了。 你要问为啥,听不懂呗! “能通俗点讲吗?”秦立挠着脑袋道。 程子豪道:“比如,你的父母为了让你的命运够好,人为干预你的出生时间。再比如,行善积德。再比如,改变自己住宅或者祖坟的风水等等。 也就是说,通过后天方式来让本来依照既定路线发展的命运突然发生变数,这样就改变了命运。” 秦立诧异:“命运这么好改的吗?” “好改?” 程子豪高深莫测一笑:“命运无常,无常即无定,谁又能说清,你改变后的命运不是上苍给你安排好的路线呢?” 可惜,这种高深的哲学问题根本就不是秦立这种不爱动脑子的人能玩的转的,果断提起筷子:“快吃快吃,不然菜都凉了!” 下午两点左右。 秦立载着程子豪回到了别墅。 程子豪大略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说了一句风水还不错,就挑了一个靠东的房间,连澡都没洗就休息去了。 秦立本来也想午睡一会儿,结果刚脱掉鞋子,在骡马市古玩市场开古玩店的李海建就给他打来了电话。 “秦小友,忙不?” “怎么了李老板,有事儿吗?” “我这边来了两个人,提了半兜子玉器过来,但我对玉器真心不懂,你要是有时间,不妨来瞧瞧……” 秦立想了想,“可以,我这就过去。” 给程子豪留了张指条夹在门口,秦立就骑着机车急匆匆朝骡马市古玩市场赶去。 “秦小友,你可算来了,你再来晚一会儿,人家人就走了。” 秦立刚迈步走进店里,李海建就迎了上来。 “卖东西这么着急做……咦!” 秦立话音未落,突然发现李海建店里坐着两个身穿迷彩服的男人,一年轻小伙,一中年男子,均皮肤黝黑,头发杂乱,典型的农民工打扮。 “你们这是……李老板说有人卖玉器,该不会说的就是你们吧?”秦立惊讶问道。 这两人正是上个月卖给秦立青铜器的那两个建筑工人。 那俩建筑工人看到是他,连忙站了起来,“原来是小哥你呀,李老板嘴里说的大老板该不会是你吧?” “怎么,你们认识?” 李海建看看秦立,又看看那两个建筑工人,面色狐疑道。 秦立的谎话张嘴就来:“以前我干跑腿的时候给他们送过东西。” 两个建筑工人不明白他为何要撒谎,但没有选择拆穿,均点头附和:“对对对。” “原来如此,我就说秦小友怎么会认识他们两个。” 李海建大笑着将秦立迎到沙发处,说道:“他俩这次带来的玉器着实不少,当时吓了我一大跳,差点以为他们抢了玉器店,不过看到那些玉器明显是古物,这才没报警。本来我是想联系金铭锦,让他过来的,但想到上次的那枚玉质合卺杯让兄弟你多花了十几万的冤枉钱,我心一想,反正兄弟你也玩玉器,干脆就把你叫过来了。” “多谢了老哥。” 秦立立马抱拳感谢。 李海建连忙回敬:“这算个啥,用不着感谢,真要感谢也是我感谢你,交流会上没让我赔钱。” “行,那咱俩就平了,不说这个了,我看看货……” 秦立洒然一笑,没再跟他客气。 这次俩建筑工人仍是用石灰袋子装来的物件。 秦立打开口袋,瞬间差点亮瞎眼睛,竟然小半袋玉器,数量是真不少。 不过打眼一扫,大部分都残缺的厉害,哪怕完整的,品相也不算多好,土沁很严重。 秦立伸手在袋子里面翻了翻,发现大多是玉瑷、玉璋、玉琮、玉环、玉璜、玉戈、玉圭、玉刀等物,一看就是某个王侯的随葬品。 因为上次的青铜器,秦立已经猜到了这些玉器是哪个年代的,但为了防范俩人造假,还是用左手食指摸了下其中的一件玉刀。 下一刻,脑海中出现了黑白画面。 场景依然是熟悉的楚国场景,唯有人不同,雕刻的物件不同,所有材料也不同。 确定了是春秋战国时期楚国的物件,秦立没有选择继续往下看,而是将口袋重新扎起,问那俩建筑工人,“打算要多少?” 中年男子憨厚道:“您看着给就行,我相信小哥不会骗我们。” 年轻小伙在旁边连连点头。 秦立心说我特么一做生意的,你们竟然相信我?你相信我都不如去相信鬼! 但嘴上却很认真的说:“既然你们相信我,我也不能让你们吃亏。这么说吧,这里面大部分玉器都残缺的厉害,没什么价值,能挑出十来件品相还算完整的就不错了,但你们大老远送过来也不容易……” 他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给你俩一人一万块,怎么样?” 俩建筑工人一听,高兴的差点没蹦起来,连忙点头:“行行行,就按您说的价格来。” 秦立心里更高兴,虽然他不知道这小半袋玉器的真正价值,但他心里很清楚,这次的漏绝对小不了! 王侯的随葬玉器,且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很有研究价值,哪怕是丢在古玩市场里,也绝不比汉代玉器差! 只是一想到又薅了二人的羊毛,心里不禁嘀咕:“妈的,我发现我现在是越来越阴险了,撒谎张嘴就来,都不带变色儿(读音:saier,三声)的……” ps:变色儿意指脸色变化。都不带变色儿的,意思是脸色寻常,丝毫没有变化,面不红心不跳。 第九十六章 内心惊悚的秦立 古玉器在古玩市场中,普通品质的在万元左右,中档的在十万左右,,精品的一般不会出现在市场上,可以用罕见来形容,基本都是在拍卖会上才能看到,价格基本在百万以上。 越是稀少的精品,价值越高。 但残缺的古玉器价值就小的多了,残缺的越厉害,价格越便宜。 除非绝世罕见的那种,哪怕是残缺的,也是无价之宝! 楚国玉器显然不属于这种,残缺的在市场上根本不值钱,但品相完整的就不好说了,毕竟是王侯的随葬品,品质绝对差不了! 当然,这一切只有秦立自己知道,李海建虽然知道他给的价格并不高,肯定有的赚,但感觉这个价格还是有点出格,如果是他,一个人给五千块就不错了。 “秦小友不愧是被称为秦善财的人,是真大方啊,这种品相的玉器,如果是我,收都不会收,哪怕勉强收了也就几千块的事儿,你竟然出价两万……” 李海建感慨说道:“秦小友不愧底层出身,哪怕如今发达了也没有忘记底层的同仁,变着法的照顾,单就这份赤子之心,我不得不给你竖起大拇指!” 他伸出大拇指,“佩服!真心的!” 俩建筑工人一听这话,看向秦立的眼神更感激了。 中年男子道:“小哥儿,要不……你少给点?千万别亏了。” 年轻小伙连连点头:“对对对,钱少给点也没什么的……” 只是不等他们说完,秦立就笑着摆了摆手,“我赚钱比你们容易一些,给你们,你们就拿着,如果感觉心里亏欠,以后再有了什么好东西便宜卖我便是。” “行行行。” “一定一定……” 俩建筑工人连连点头,将农村人的朴实、善良,彰显的淋漓尽致。 “行吧,我现在就给你们转账,你们也早点回去,千万别耽误了下午的工作。” 秦立用手机给二人转了账,顺便加了二人好友,目送二人兴高采烈的离去。 待二人身影彻底不见后,李海建问道:“哪个年代的能知道吗?” 秦立当然不会说实话,摇头道:“看纹饰像是战国时期的,但自古至今模仿战国风格的玉器太多了,具体哪个年代的不好说。” 李海建点头:“正因为这一点,我才没敢收。上次收的那个合卺杯真心把我搞怕了。不过还好,两万块虽然不少,但也不算多,你还有的赚,只要能挑出十件能看的过眼的,以现在的市场行情,七八万还是能赚到的。” 秦立心说,可不止七八万,恐怕最少得乘以十! 但表面上却很认同的点点头,“差不多。我的要求也不高,能赚就行,总比空手强。” “这倒是。对了,” 李海建好似想到了什么,问道:“最近有时间没?” 秦立看向他,“怎么?” 李海建道:“我最近准备去鲁东一趟,那边有钱人少,搞收藏的也少,古瓷器相对咱们这边便宜不少,我打算去那边抄几件好货来。” “咋的?” 秦立指着他店里的那些货架上的瓷器,“这些还不够你卖的?” 李海建闻言顿时苦笑不已。 秦立疑惑,“怎么了?” “唉!” 李海建叹气,“现在的生意不好做啊。除了上个月底卖出的那件五彩笔筒,我已经三个月没开张了。档次太中庸了。有钱的看不上,没钱的买不起,没办法,我只能将赚钱的希望落在交流会上了。但交流会的那些藏家,哪个不是眼高于顶?就这些中档货,根本进不了他们的法眼,没得办法,不得不变啊!” “现在古玩生意这么难做吗?” 秦立的表情很诧异,他可是听说做古玩生意的都日进斗金的。 怎么听李老板的意思,好像有点难呢? “可不吗,” 李海建一脸唏嘘道:“说白了,古玩这一行,说是生意,倒不如说是沙堆里起围城,所有古玩人参与的一场围猎游戏。跟金融界没啥区别,东西都是在小圈子里兜过来兜过去,反反复复,谁也不知道最后兜底的那个冤大头是不是自己。 说是盛世古玩,乱世黄金,其实都是资本运作。 咱们只不过是借着资本的东风,在钢丝上求索,如果哪一天资本收网了,就是咱们这些人的末日。幸运的,在资本收网之前顺利跳下船舱,或许还能有的赚,但凡跳的慢了,就是资本网里的鱼,被吃的骨头都剩不下……” 秦立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也许是他接触这一行并不深的原因,又或许是比较幸运,暂时还没感觉到这一行的残酷。 不过,做生意嘛,有的赚就有的亏。 这一点,秦立看的还是很明白的,笑道:“想那么多干嘛,但凡生意就有获利之法,哪怕投机呢,总比混吃等死强。” “这倒是。” 李海建呵呵一笑:“到底岁数大了,不如你们年轻人有冲劲。” “呵呵,李老板说笑了,您现在是正当年的时候,可一点都不老。” 秦立笑着安慰,想到自己的那件高丽青瓷,也确实需要去鲁东一趟,便提了一句:“哪天李老板去鲁东的时候,提前跟我打声招呼,如果可以的话,我搭个座。” “那就这么定了!我临去前给你电话……” “好。” 秦立笑着告辞。 等他回到别墅时,程子豪正盘腿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凝神打坐。 秦立怕打扰到他,连忙放低了脚步声。 但程子豪还是睁开了眼。 “几点醒的?” 秦立问着话,坐在了他身边。 可程子豪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定定的望着他的面门,因为是近视眼,他的双眼眯了起来,好似这样能看的更清楚一些。 “怎么了?”秦立被他瞅的有点不自在。 程子豪双眼恢复正常,面色困惑道:“你出去这段时间做了什么,官禄宫的青煞之意比上午见面时足足浓了一倍,牢狱之祸越来越明显了。” 秦立表情一愣:“你说真的呢?” 程子豪错愕的看着他,“感情上午跟你说时,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 ”怎么可能!“ 秦立当即惊出一身冷汗,失声道:“我没做违法的事儿啊!” 第九十七章 被扑倒了 “那就是你跟违法之人有联系。” 程子豪理所当然道:“就在这几个小时内,你接触的人里面,必然有人违法了,导致你受到了牵连。你好好想想,提前应对,不然真等进去了,再想出来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或许秦立的这次牢狱之灾并不严重,说完之后,他就跟没事人一样从后门出了别墅,在小花园的草坪上,徐徐伸展身体,打起了古朴的拳法。 秦立若有所思。 这几个小时内,接触的人里有人违法? 我这趟出去只见了李海建还有那两个建筑工……嗯? 秦立下意识想到了自己购买的那些楚国玉器,心道,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显而易见,那两个建筑工人挖到了楚国古墓,且是王侯古墓。 这种事情这些年屡见不鲜,有不少建筑工地挖到了古墓,有的上报给了国家,有的则完全没当回事,直接将古墓给平了,但好像也没啥问题。 “难道这次王侯古墓的规格比较大,研究价值高,所以被国家重视?所以两个建筑工人的行为被定性为非法盗墓?”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恐怕真的被牵连了……” 别说进去的时间不定,就是进去一两天,秦立也不愿,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可是要入档案的,要背负一辈子,不但对自己有影响,对子孙后代也有影响。 “还好,现在还有转变的机会。” 秦立的智商虽然算不上高,离精明也差的很远,但出来打工七年,见了太多事情,深知道在华夏这个具有五千年历史的王国里,一个问题的出现,结果并非既定,可以拥有各种不同的结果,甚至,坏事变好事也并非不可能! 秦立在沙发上呆坐良久,突然起身朝机车走去,从左边的旅行箱里将那小半袋玉器取出,拎到地下室,全都摊在了曾经用来睡觉的床板上。 借着地下室的灯光,秦立在玉器堆里不断翻找,挑出了十几件器型完好,土沁轻微,品相还算不错的玉器。 而后,他掏出手机搜索战国玉器竞拍纪录。 搜索结果很快显示出来。 秦立逐一查看,很快便得知了战国玉器的价值,和其他朝代的玉器相差不多,尺寸越大、雕工越繁复、造型越复杂、品相越好的玉器越值钱。 而祭祀类玉器(礼器)普遍比装饰类玉器价值更高。 秦立想了想,最终从挑出的玉器中选择了两件成色最好,尺寸最大,雕工最为繁复,造型最为优美的玉器。 一件双龙凤纹出廓玉璜,一件云豆龙纹玉璧。 玉璜和玉璧均为礼器,在拍卖纪录中都属于价格比较高的那种,价值都在百万以上。 而后,秦立将其他玉器重新装入石灰袋,扎好口子,打开手机微信,找出那两个建筑工人的联系方式,想了想,给中年男子拨打了过去。 对面很快接通:“小哥儿,有事儿吗?” 秦立问:“你到建筑工地了没?” 中年男子:“刚下公交,还没到工地呢,大概还要走千八百米才能到。怎么了?” 秦立问:“你跟我说实话,你们是不是挖到古墓了?” 中年男子小声回他:“好像是的,反正从地底下挖出不少石头……” 秦立叹气:“果然啊。我跟你说,你们摊上大事儿了,你知道你们这种行为属于什么吗?非法盗墓可明白?估计用不了多久你们就会被警方抓起来!” “什么!”中年男子吓了一跳:“小哥,你不要吓我,以前工地挖出来东西,基本都卖了也没啥事儿啊!” “那是古墓的规格小,且研究价值不大,但这次你们挖到的不一样,古墓的规格较高,且有很深的文化研究价值,你们真要被抓起来,最少在监狱里面蹲十年以上!” 秦立也不知道这种情况到底能判多久,但为了让对方重视,不得不往严重了说。 中年男子果然慌了,“那可怎么办啊!” “你别着急,待在原地不要动,现在你把位置共享给我,我马上赶过去,汇合之后,你和你那兄弟全都听我安排,只要你们照我说的做,我保你们没事,甚至还有可能受到市里的嘉奖……” “行行行,我都听你的……” 对面很快挂断,把位置发给了秦立。 秦立看了一眼地点,在东郊姚家岭一带,距离机场不远,走复兴大道很快就能赶到。 不过,在临去之前,秦立想了想,还是先给金教授打了个电话。 “怎么了小秦?” 金老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和蔼,“找我是因为上学的事儿吧?别着急,我的调动程序还没走完,估计这个月的下旬差不多就完成了,到时我再帮你弄……” “不是上学的事儿。” 还不等他老人家说完,秦立就出声打断了他,“今天我从两个建筑工人的手里面收了小半袋玉器,回去之后仔细一瞧,发现那些玉器有点像是战国时期王侯的随葬品,我怀疑他们挖到古墓了,这不赶紧跟您汇报一声,知会一下文物局,让人赶紧过去隔离现场……” “确定?” 秦立还没说完,金老那头就拔高了声音。 “百分百肯定,如果不是挖到了古墓,不能出现这么多古玉。因此,我断定古墓的规格不小。” 秦立道:“金老,我现在正往那边赶,具体情况等我到了之后,再跟您汇报,你要是不忙的话,也往那边赶吧,就在姚家岭一带了,距离机场不远,走复兴大道比较顺……” “好,我现在就往那边赶,汇合之后再说。” 还不等说完,金老就挂断了电话。 显然,他很重视。 至此,秦立心中再无忧虑,将装有玉器的石灰袋放入机车侧面的旅行箱,跟程子豪知会一声便出了别墅,朝姚家岭疾驰而去。 因为怕中途有什么变故,秦立骑的飞快,只半小时就赶到了工地附近的公交站牌,然后就看到那两建筑工人满脸慌张的等在原地。 都没打招呼,秦立直接就跟二人严厉说道:“记住,今天是我们第一次交易,之前交易青铜器的事儿根本没发生过,这也是你们第一次售卖挖掘出来的东西,明白了吗?” 俩建筑工人连连点头,但脸上的慌张之色仍然很浓。 “镇定点!只要按我说的做,我保你们没问题!” 秦立指挥那个中年男子,“你现在给文物局打电话,就说发现古墓了,让他们赶紧派人过来勘察现场。” 中年男子哭丧着脸道:“可我不知道文物局的电话啊。” “查一下不就清楚了。” 秦立掏出手机,搜出江城文物局的电话,告诉中年男子,让中年男子给文物局打了过去,结果中年男子实在太紧张了,说话都说不利索,对面半天都没听清他到底想说什么。 秦立不得不接过中年男子的电话,打开扩音,解释道:“是这样的同志,这边有两个建筑工人挖地基挖出不少古玉来,卖给了我,我仔细一瞧,发现这些古玉都是随葬玉器,因此我怀疑他们挖到古墓了,便将这事告诉了他们,他们这不就向贵局汇报吗,想让你们派专业人士过来勘察一下,如果真挖到了古墓,他们的挖掘工作就暂时停止,不继续往下挖了……”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紧接着又说道:“我是搞古玩的,对玉器稍有研究,根据那些玉器的形制、风格判断,应该是古墓无疑,且规格较大,很有可能是春秋战国时期楚国某个王侯的墓葬,研究价值极大,我感觉贵局最好尽快派专业队伍过来,保护好现场……” 对面一听他说的如此重要,连忙道:“好,我这就汇报上级,如果情况属实,专业队伍会很快就会派过去。感谢您对华夏文物的保护,也感谢那两个工人为保护华夏文物做出的贡献,事后,我会把此事通报给警方,尽力为你们争取嘉奖,再次真诚的向您和那两位工人道谢……” 文物保护是有嘉奖的,有可能是一纸证书,也有可能是荣誉证书加奖金,这就看当地对于文物的重视程度了。 挂断电话后,秦立将手机还给中年男子,“听到了?有了文物局工作人员的保证,你们不但没有违法犯罪,反而还为保护文物做出了重大贡献,是有市政奖励的。记住,今天是我们第一次交易,不论什么时候,不论谁问,都要这么说,明白吗?” 两个建筑工人连连点头,脸上的神色轻松了不少。 “走吧,带我去现场看看。” 秦立骑上机车,缓缓跟在二人身后,大约向前行了八百米,看到了一条长长的铁皮围栏,占地最少上百亩。 显然,这里的地皮卖给房地产公司了,准备开发楼盘。 大门就在路边,有一个门卫室。 不过,此时门卫室内并无保安。 秦立跟着二人走入工地,打眼一扫,顿时发现了不远处的那个深坑,已经挖了近百米距离,足有五米多深。 深坑里有好几辆挖掘机,还有几辆拉土车,但此时并无动静,也没看到司机在里面。 两个建筑工人领着秦立走到自己负责的那片挖掘区域,中年男子指着挖斗下面的位置,说道:“东西就是从这里挖出来的。” 秦立正要仔细打量挖掘地的情况,突然,也不知道打哪里冒出来几个人影,直接将三人扑倒在地上。 “别动!警察!” 俩建筑工人当即被吓得面色惨白,只觉天都塌了。 秦立也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大声喊道:“误会!警察同志,误会了!我是文物局派过来的!” …… PS:看标题,看官老爷们恐怕以为本章是暧昧吧?哼哼,我只能说,你们想多了! 第九十八章 危机解除 “文物局的?” 摁着秦立的警察疑惑。 “没错,我就是文物局派来的。这俩建筑工人跟我们文物局汇报有可能挖到古墓了,我们领导特意派我过来勘察一下,如果属实的话,我们局就派专业队伍过来隔离现场,进行考古挖掘活动。不信我现在就给我们领导打电话,你自己问一下他不就清楚了。如果你信不过我,也可以打我们局的座机,你一问就知道了。” 秦立信口开河,说的就跟真的一样。 摁着秦立的警察转头望向其中一辆挖掘机,喊道:“人呢,都过来。” 顿时,几个带着安全帽的工程人员跑了过来。 那警察问其中一个工程人员,“你不是说他们挖到古董,私自倒卖吗?” 被问的那人表情有点慌,“我不清楚啊,我中午的时候就看到他们俩拎着上午挖出来古董朝外面走去,嘴里还说希望这次能卖个好价钱之类的话,我以为他们要去卖掉,就报警了……” 秦立立马插嘴道:“他们本来是想卖掉,但估计是怕摊上事儿啥的就主动跑到我们局里来汇报了。东西我已经看过了,都是春秋战国时期的楚国玉器,我怀疑这里是楚国某个王侯的古墓。为了确保古墓年代准确性,我特意邀请了江城大学文物学院的金炳昌教授,估计他一会儿就能到。” 正说着,秦立的手机响了。 秦立立马大声道:“肯定是金炳昌教授打来的电话,麻烦你让我起来,我给金炳昌教授共享一下具体地点,他好找过来。” 几个便衣警察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警察笑道:“巧了,我刚好认识金炳昌教授,如果真是金炳昌教授过来,那就是我们莽撞了,到时我们向你道歉,但如果是你的同伙……嘿嘿,可别说我没给……” “你认识金炳昌教授?” 还不等他说完,秦立就高兴道:“那也太好了,省得你们不认识,我还要想法子给你们证明金炳昌教授确实是金炳昌教授本人,倒是我白白担心了一场。” 嘎! 那警察的声音戛然而止,与其他几个警察面面相觑,这特么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啊? “咳咳!” 其中一个便衣警察干咳道:“是不是真的,等人来了不就清楚了。让他起来接电话吧。” 摁住秦立的警察立马松开了手。 秦立从地上坐起,掏出手机,当着警察的面打开扩音,然后接通,却听对面传来问话声:“小秦,你在哪儿呢?” 秦立道:“我已经在现场了,您老赶紧过来吧,我这就把地址共享给您。” “好。” 金教授立马挂断了电话。 秦立当着警察的面儿将此地的位置共享给了金老,而后问刚才说认识金教授的那个警察,“警察同志,金老的声音,你应该能听的出来吧?” 那警察顿时面色变的有些尴尬,吞吞吐吐道:“我有些记不清了……” 秦立见他这种情况,哪还不知道他刚才是在诈自己,他根本就不认识什么金教授,心里暗骂,这孙子长的挺正派的,没想到也是个阴货! 但嘴上却说道:“没关系,不记得声音,等人来了认识人就行了。” 几个警察闻言再度面面相觑,表情更加尴尬了。 其中一个年轻的便衣警察走到那警察跟前,小声问道:“队长,你真认识金炳昌教授吗?” “我认识个球!” 警察队长一脸没好气的小声嘀咕:“我刚才就是诈他的。” 年轻警察问:“那现在怎么办?” 警察队长拿眼瞪他:“废话,跟江城大学进行联系啊,这事儿还用我教你……” 只是还没等他说完,秦立就凑到了跟前,“我看您的岁数是这里面最大的,您应该是他们的领导吧?这是金炳昌教授在江城大学网站里的照片,麻烦您看一下,我怕您贵人多忘事,不记得金教授长的什么模样了。” “哈哈!金教授那么大的名气,我怎么可能不认识!” 警察队长尬笑,但还是赶紧朝照片瞄了两眼,而后干咳两声,一脸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我有点内急,先去旁边方便一下。” “哟,那您赶紧请。” 秦立伸手示意他随意。 警察队长心里顿时一松,连忙走到一旁的挖掘机后面,用手机打开了江城大学的网站,很快便看到了金炳昌的信息。 等他“方便”归来,已是满脸笑意,走到秦立身前,主动握起了秦立的手,“小兄弟,实在不好意思,这确实是个误会,是我们没搞清楚状况,责任在我,我为我们刚才的鲁莽向你道歉!” 他现在基本已经断定,秦立说的是真话,不然也不会这么泰然自若。 如果是倒卖文物的违法份子,早几把吓尿了。 就他们这种人,胆小如鼠,天生对警察胆颤,根本做不到这种程度。 结果,秦立却不好意思一笑:“其实我骗了你。” 警察队长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你吗意思,玩我呢?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已经影响到我们的执法了吗?你这是在挑衅……” “别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我担待不起。我这不是怕你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吗,万一进去了屈打成招,我岂不是要冤枉死?” 秦立见他面色不善,连忙解释:“放心,金教授马上到是真的,文物局派人来也是真的,唯有我的身份是假的。 我其实是一个搞古玩的,两个工地人员向我兜售了古玉,我花了两万块买了回去,后来一查资料,得知是春秋战国时期的随葬玉器,便断定这里出了古墓,特意将此事告诉了两个工地人员。他们当即向文物局进行了汇报,我也跟金炳昌教授知会了一声。那些古玉现在就在我车上,准备等文物局的同志过来,便将那些古玉交给他们。 如果我想要私吞那些古玉,压根就不会带过来。 如果我想要跟两个工地人员挖掘更多的文物,压根不会通知金炳昌教授,更不会上报文物局。 以上行为,足以证明我的伟光正,没有任何的私心! 你想一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另外,等确定这个古墓的信息后,公安总局那边会接到文物局的通知,文物局那边准备帮我和两个工地人员申请政府嘉奖,我估计你很快就会得到内部消息。 如果我说了这么多,你还不信我,那我也没啥法子了,只能任你抓走。” 自始至终,他都没让两个建筑工人开口,也没给机会让他们开口。 实在二人的心理素质太差了,直到现在还满脸慌呢。 让他们开口,还不知道事情的结果会拐到什么地方去。 因此,倒不如自己独自面对! 警察队长面色阴晴不定,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太会演戏了,搞得他现在不敢轻易下判断,想了想,对旁边的年轻警察说道:“去,跟着他去把那些古玉带过来。” “请吧。” 年轻警察倒是相信了秦立的话,说话很客气。 秦立微微一笑,带着他走到自己的机车前,打开旅行箱,将那装着古玉的石灰袋子取出,递给了年轻警察。 年轻警察震惊:“这可不少啊!” “谁说不是呢,不然我也判断不出这里出了古墓。” 秦立跟着他回到深坑,警察队长立马对那小半袋古玉进行了检查,奈何他根本不懂古玉,也只是装装样子。 好在这时候金教授赶了过来,站在上面坑边缘处问道:“小秦,情况怎么样?” 秦立顿时松了一口气,“金老,你可算来了,不然我就要被抓回警局了。” “抓你做什么?” 金教授满脸疑惑的从上面下来,双眼从四周人身上扫过,“怎么这么多人?都是警察?” “不是。” 警察队认出了金教授,与江城大学网站公布出来的照片几乎一模一样,连忙向前几步,解释道:“我们一共就来了三个,其他的都是这里的工人。金教授,我怀疑他跟这里的工人私下合作,欲要倒卖这里的文物……” “扯蛋!” 还不等他说完,金教授就瞪起了眼珠子,看他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他要是想倒卖文物,还会特意跟我这个文物学院的教授知会一声?他要是想倒卖文物,他会特意让我跟文物局通报一声?他是脑袋被门挤了还是被驴踢了?他白痴吗?” 正此时,中年建筑工的手机响了,他连忙接听,而后对秦立说:“小哥,是文物局打来的,说准备派人过来勘测,让我告诉他具体地址。” “那还等什么呢,赶紧告诉他啊……” 中年建筑工连忙告诉了对方这里的具体地点。 至此,警察队长对于他们三人的怀疑彻底消失,跟其他警察说道:“情况已经查明,是个误会,我们收队!” 只是他对秦立先前将他骗的跟孙子一样的事儿耿耿于怀,在路过秦立的时候,抬起巴掌用力在秦立的胸口上拍了拍,没好气道:“看你年纪不大,心眼子倒是不少,八百个都打不住。收起你心里的龌龊,我们警察队伍没你想的那么黑……” 秦立笑而不语。 天下乌鸦一般黑,不论什么职业,不论哪里,都存在好人与坏人。 他不想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 他更愿意相信自己! 第九十九章 呵!呸!狗男女 等警察走了之后,金教授再也按耐不住焦急的心情,问秦立:“玉器出土的地点在什么地方?” 秦立连忙带着他走到之前自己看过的地方,“就是这里。” 然后他就看到,金教授蹲在地上,不断用手搓地上的泥土,捏的碎碎的摆在眼前细细分辨,甚至时而趴下身子,用鼻子嗅地上的泥土味。 秦立不明白这是什么行为,问道:“金老,你这是在做什么?” 金老一边查看,一边解释:“我在分辨泥土的构成以及气味。但凡有古墓存在地方,气味是不同于普通泥土的,土质也不一样,一般都夹杂着石灰跟三合土,等你上学之后会学到这些东西的。” “喔。” 秦立恍然,然后就感觉有人在拉自己。 秦立回头,发现是中年建筑工,“怎么了?” 中年建筑工朝金教授看了一眼。 秦立立马懂了,带着他走到一旁,“有啥事儿,说吧。” “小哥,谢谢啊……要不是你……” “此事不要再提,从现在开始,但凡跟这古墓有关的事情一律闭嘴。如果实在管不住嘴巴,就离开这片工地,去其他地方找活儿干!” 秦立知道他想说什么,立马用冰冷的目光让其住了嘴。 俩人心理素质太差了,到现在腿还在打哆嗦呢,就以他们的尿性,说不准哪天就会把此事暴露出去。 中年建筑工连忙点头答应:“好好好,我们明天就换个工地干活。” 年轻建筑工道:“那个……小哥儿,你不是要将那些古玉都上交给文物局吗,我们把钱退给你吧……” “对对对,这个钱是要退的。”中年建筑工点头附和。 “不用了,这个钱就当是我提前代表政府给你们的嘉奖,等领嘉奖的时候,你们让文物局打电话给我,到时我帮你们代领。” 秦立绝不会给他们任何暴露信息的机会。 “那也行。” 两人均点头答应。 秦立吩咐道:“就这样吧,这个工地一时半会儿先开不了工,你们还是尽早离开,去其他工地吧。有事儿电话联系我。” “好。” 俩人被警察的到来吓得不轻,不敢拖延半点时间,开动他们自己的挖掘机,就离开了工地。 “那俩人就是跟你交易的工人吧?” 金教授听到动静,朝挖掘机看了一眼,等秦立走回身边,这才问道。 秦立张口就来:“恩,乡下人都比较迷信,觉得挖到古墓是不吉利的事情,这不转场换工地了。” “活人都不怕,还怕什么死人啊,更何况死了那么多年的。” 金教授也没怀疑什么,或者心里明白,但嘴上没说,又分析了一会儿地上的泥土材质,终于站起了身来。 “怎么样?能确定吗?”秦立问。 金教授点头:“确实有古墓,等文物局的人来吧,他们有专业检测设备,到时可以大致推断这个古墓的规格到底有多大。” 说曹操曹操到,一辆皮卡停在了深坑旁边。 从车上下来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子,也就是三十来岁,连人都没看到,就边从后面的车厢里取器材,边喊道:“出土文物的地方在哪块儿?” “这儿了!” 秦立回应了一声。 眼镜男子扛着器材走下来,这才发现金教授,忙将器材放下,规规矩矩道:“金教授,您也来啦。” “恩。” 金教授指挥道:“这里就是挖出玉器的地方,确实有古墓存在,你用专业设备检测一下,这个古墓的范围……” “好咧。” 眼镜男立马开始着手工作。 勘探古墓是一件很专业的事情,秦立在旁边跟金老聊了大约一个半小时,天都快黑了,眼镜男从远处跑步回来,一脸欣喜道:“金教授,这次的古墓并非单一古墓,而是个聚集性墓群,现在能分析出来的,就差不多十来个墓穴了,其他地方估计还有,不过这需要其他设备才能完成勘测……” 不等他说完,金教授就摆了摆手,“联系局里吧,让人都过来,布控现场,跟工地负责人联系,暂停施工,安排专门人员二十四小时盯守……” 金老要调动的单位是省文物局,江城文物局属于他的下属单位,虽然任命还没下来,但内部人员基本都已经知道,他此时安排起任务来,倒也得心应手。 “是,我马上就联系。”眼镜男连忙点头答应。 而金教授则带着秦立往外面走,说起了秦立上学的事儿,“我的任命这个月下旬肯定能走完流程,你提前把自己的资料准备好,文物专修学院还是要进的,不可能一蹶而就。一年吧,我给你一年时间,到时我跟江城大学文物学院的领导打好招呼,提前招考你。放心,走个流程的事儿,只要你成绩不太差,进入江城大学文物学院妥妥的……” “好。” 这时候的秦立除了点头,也只能是点头。 等回到别墅的时候,天色刚黑。 但客厅的灯已经打开。 只是,秦立刚一进门,就看到程子豪正在跟一个小女孩说着什么。 那个小女孩也就是二十来岁,估计是还没毕业的大学生,相貌秀丽,气质清纯,望着程子豪的眼神里,充满了小星星。 “我尼玛!这特么才来到江城,这就勾搭上小姑娘了?” 秦立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他不是傻子,一看小姑娘的眼神就知道,小姑娘迷恋上程子豪了。 但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这才多长时间? 我离开有三个小时吗? 心里除了羡慕,还是还有浓浓的嫉妒,心里恨恨道:“我的男子汉味道不比他浓?凭什么他刚来就有人喜欢,我却没有?就凭他比我脸白吗?果然啊!女人都喜欢小白脸!呵!呸!狗男女!” “我明天再来找你!” 小姑娘听到身后传来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有人进了门,脸色微微一红,连忙站起了身子。 程子豪张嘴欲言,不料小姑娘低着脑袋,都没好意思跟秦立打招呼,风一样跑走了。 “唉……” 程子豪摇头叹气。 “怎么,打扰你好事儿了?”秦立走到近前,冲他挤眉弄眼。 “你想多了。我本来想告诉她,明天不用来了,该告诉她的我都已经告诉她了,但既然没时间说出口,那我明天亲自告诉她吧。你看起来很高兴啊?” 程子豪眯着眼睛朝秦立的面门盯了一眼,随之脸上露出恍然之色,“难怪这么高兴,原来牢狱之灾已经解了。” 第一百章 哥窑瓷器 “果然与此事有关!” 秦立心中暗道:“看来我的应对是正确的,虽然损失了一些楚国玉器,但与牢狱之祸比起来,这点损失就算不得什么了……” “走!去吃晚饭!” 秦立拉着程子豪就朝别墅外走去。 程子豪的表情有点挣扎,“我说,你能不能点点儿素菜?大鱼大肉我吃不消啊……” “是男人就要大碗喝酒,是男人就要大块吃肉!你看你瘦的跟鬼一样,还想吃素菜……我看你是在想屁吃!” 秦立根本不理会他的要求,拉着一脸‘受苦受难’的程子豪出了小区,进了附近比较火的牛肉火锅店。 第二天早上。 秦立吃完早饭,坐在书房继续翻阅昨天未来得及看完的画册,突然手机响起,是李海建打来的。 “秦小友,我手头上的事情今天就能彻底处理完,打算明天赶往鲁东,怎么样,你时间赶得上趟不?”李海建问。 “可以。” 秦立问:“你的计划里有琴岛不?” 琴岛,鲁东最发达的城市,临海,有港口,比省会泉城还要国际化,是高丽在华夏建厂成立公司最多的地方。 “怎么,你去琴岛有事儿?”李海建问。 “是的,刚好有个事儿要去琴岛处理一下。” 秦立试探道:“妨碍你的计划吗?如果不顺路,后面我可以单独去琴岛。” “什么顺路不顺路的,就是拐个弯的是,反正泉城距离琴岛也不算远,半天就能赶到。” 李海建想了想说道:“那这样,咱们先去泉城,在那边转四天,然后再赶往琴岛,从那边待三天,怎么样?” “我没意见。” 秦立自然无意见,本来就是跟别人车去,如果屁事太多,那就不好了。 李海建叮嘱道:“那秦小友就提早做准备吧,最好准备个大点的铝合金长条箱子,再准备一些气泡膜,万一买的东西多,也有地方放,还能防止磕碰损伤。就这样,明天上午我来接你。” “好。” 秦立挂断电话后,想了想,合上画册下了楼。 李海建说的那种长条形的铝合金箱子他看到过,每次古玩交流会都会有人用这种大型的箱子装载器物,足够结实,上面站几个人都没问题。 不过,这种箱子商店没有,一般都是订制的。 秦立恰好知道一家订制铝合金部件的小作坊,就在他以前住的那个城中村里,曾经给人做过这种箱子。 结果刚打开大门,就看到一道靓影站在门口,踌躇不定。 正是昨天的那个小姑娘。 秦立愣了一下,随之笑道:“小美女,你站在我门口干嘛呢?” 小姑娘有些腼腆,闻言脸色有些发红,都不敢抬头与秦立对视,弱弱的说了一声:“我找他。” 秦立嘿嘿笑道:“他?谁啊?你不说名字,我咋知道你找谁?” 小姑娘一下子脸更红了,但呐呐了半天都没能说出名字,显然不知道。 秦立在心里翻了翻大大的白眼,心说连名字都不知道就迷成这个鸟样,真是个花痴!还是个狗眼瞎!竟然喜欢小白脸,真是不懂欣赏! “他吃完早饭就去旁边的明湖公园溜达去了,你如果找他,就去公……” 结果还没等他说完,小姑娘就风一样跑走了,直奔小区东门,那里可以直接进入明湖公园。 秦立都惊了,尼玛,要不要啊,连个说谢谢的时间都等不了? 心里别提多酸溜溜了,恨恨道:这么没礼貌,活该你是个狗眼瞎! 在阿Q式的自我疗伤中,秦立骑着机车去了曾经住过的城中村。 一个多月未来,城中村依然这么人多,随处可见在街道上熬制辣油或者卤肉的门店,香气弥漫,十里飘香,给人一种浓浓的幸福感。 这里绝对不是繁华的地方,但这里绝对是烟火气最浓的地方。 相对于高楼耸立的住宅区以及环境优雅的别墅区,秦立更喜欢住在烟火之地,可惜,世间种种总让人不得全,当你进步的同时也会丧失掉一些东西。 或许,这就是现代社会的悲哀! “这种生活,终究是回不去了……” 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秦立心中升起了物是人非的感觉。 可心头还没来得及感慨完,啪!肩膀突然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 秦立回头望去,看到的是一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女孩,五官精致,身材窈窕,神采飞扬,身上明明穿的是睡裙,但却被她穿出了国际大牌的感觉,自信而又张扬。 正是曾经的邻居,闫如语。 “我就说看着这辆机车眼熟呢,果然是你,你怎么来村子了?” 闫如语手里捧着奶茶问道。 秦立将头盔取下,挂在车把上,“村子里不是有个铝合金加工坊吗,我过来定制一个铝合金的箱子。你怎么没去上班呢?” 闫如语翻了翻白眼:“今天周日,我疯了啦周日去上班!” “喔喔喔,我一直没看日子的习惯。” 秦立尴尬一笑,主动转移话题:“怎么样,上次送礼成功,职位有没有升上去?” 提起这事儿,闫如语就开心不已,一拍他肩膀,“真有你的,眼光真不赖,我领导见到那对核桃眼睛都快放绿光了,现在几乎每天都随身携带,没事儿的时候就给人讲解那对核桃的来历,别提多喜欢了。 我也因为那对核桃,顺利升了职。不过不是原部门,而是给我调到了宣传部。 对了,有时间没,有时间再陪我去一趟古玩市场。本来想着今天给你打电话的,结果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这是连老天都在助我啊!” “你疯了啊,刚升职还想升?” 秦立满脸诧异,虽然她嘴巴比较毒,但看起来不像是这么没谱的人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们公司新组建了一个新媒体部门,主要针对新媒体,我的抖音号不是粉丝量还不错吗,有大几万,比其他人更占优势。” 闫如语嘻嘻一笑,解释道:“虽然新成立的部门隶属于宣发,但我要是成为新部门的负责人,职位就相当于向上提了半级,与宣发部门的经理同级别,工资最起码能多上两千,并且对于我在公司的职业发展有很大帮助。这么好的机会,我怎能错过?” “喔去!你这小算盘打的挺精啊。不过……” 秦立瞄瞄她手上的奶茶,“你确定你的经济能支撑的起?你每个月的消费可不低啊。”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顶多紧巴一两个月,我能坚持的住!” 闫如语对于向上爬升的夙愿可以用执念来形容,但凡有机会,会想方设法抓在手里,对自己狠起来都没男人的事儿。 秦立很佩服她这种性子,至少自己就做不到这种程度,点头答应道:“好,我先去铝合金加工坊把箱子定了,然后就带你过去。” “0k,我回去换套衣服,一会儿还是在这儿见。” 闫如语快步回了住处。 等她换完衣服归来,秦立已经等在了原处。 “这么快?订好了?”闫如语问。 “人家做过,我一说那老板就清楚我想要什么样的箱子了,把尺寸一定,完活,下午就能给我做出来,不过要了我八百块,这价格可不低……” 秦立一边吐槽,一边拍拍后座。 “知足吧,人家每天要做那么多东西,紧着你的东西做,还不兴人家多要点啊,再说了,你现在都那么有钱了,还用得着在乎这几百块?”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闫如语的嘴巴一如既往的刁钻,“果然啊,底层出身就是底层出身,哪怕钱再多,这思想高度也暂时提不上去。你啊,日后得跟那些高层人士多多交流,不然这身土包子味永远散不掉……” 得!这大姐又犯病了! 秦立翻了翻白眼,心说多好的人啊,可惜长了一张嘴。 因为闫如语的预算不高,秦立就没带着她去商户那边,而是去了骡马市古玩市场里面的散户市场。 经过这两个来月的磨砺,秦立的鉴定水平涨了不少,以前一眼望去一抹黑,啥都不知道,只能借助金手指来判断一件物品的好坏真假。 但现在,打眼扫去,别的不敢说,瓷器方面基本上能做到如数家珍,什么花口,什么釉质,什么瓷系等等。 甚至,那些做旧的器物,除非是精仿高仿,不然都能一眼认出。 什么叫成长。 这就叫成长! 秦立领着闫如语在人群中穿梭,目光不断在各个摊位上扫过,在逛了两条摊位后,他的脚步终于在第三条大理石路面上停了下来,停在了一个专卖瓷器的摊位面前。 闫如语就跟在他身后,一时没注意,脑袋直接撞在了秦立的肩膀上,疼的哎哟一声,但看到前面的秦立没反应,顺着秦立的目光望去,结果只一眼,脱口而出:“这都是什么破瓷器啊,怎么都裂了?” “裂了?” 摊主闻言,看向她的眼神很无语。 而秦立则目光幽幽的看向她,没好气道:“大姐,不懂就不要瞎嚷嚷,这是哥窑,表面就是这样的,它不是裂了,这叫釉裂变!” 第一百零一章 鱼儿上钩了 第一百零一章 鱼儿上钩了 “哥窑?什么是哥窑?” 闫如语对于瓷器是一点都不懂,听闻秦立的吐槽一脸懵。 “哥窑是宋代五大名窑之一,在华夏陶瓷史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秦立站在摊位前,一边用左手在摊位上翻看着,一边解释:“其窑口至今未曾确定,不过倒是有一个小故事,流传至今,被大众广为熟知。 相传北宋初期,在龙泉县有两个兄弟,哥哥叫章生一,弟弟叫章生二,两人分别负责两个窑口,哥哥章生一负责的窑口为“琉田窑”,又名“哥窑”;章生二所烧的窑名“龙泉窑”,又名“弟窑”;两个窑口都是龙泉窑系。 章生一和章生二虽是同室兄弟,但性格差别很大。 哥哥烧窑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弟弟烧窑爱投机取巧。后来哥哥烧制的瓷器被皇室选为贡品,产品价钱高,销量大,弟弟的产品却只能在民间销售,收入不尽人意。这让弟弟渐渐对哥哥有了嫉妒之心,便想加害于哥哥。 这一天,哥哥正在烧窑,突有急事外出,便把烧窑的事托付给弟弟。瓷窑烧到1400℃以后需要停火,等冷却到常温以后才能打开窑门,可弟弟却提前打开了窑门,导致冷空气过早介入,使得胎和釉冷缩的速度系数不一致,从而使瓷器上产生了很多裂纹。 哥哥回来一看,想死的心都有了,要知道贡瓷耽误了进贡时间可是掉头之罪,但这时候已经来不及重新烧制,哥哥无奈之下带几件带裂纹的瓷器到集市上碰碰运气,没想到碰上几个秀才,认为这带裂纹的产品在当时是绝好的产品,连连称赞,一下子把所有带裂纹的产品都买光了。哥哥大着胆子把带裂纹的产品送到京城, 没有想到皇帝和大臣们都赞不绝口,并受到皇上的嘉奖。 后来,人们把裂纹叫作“开片”,哥哥又潜心研究胎和釉热胀冷缩的规律,实验出又粗,颜色又深的裂纹叫铁线;又细颜色又浅的裂纹叫金丝,在业内又有“金丝铁线”的美誉。 从此,金丝铁线成为哥窑的一大特色,并成为了五大名瓷……” 听完秦立的解释,闫如语一脸感慨道:“弟弟嫉贤妒能,居心叵测,本想加害哥哥,不料却因为自己的陷害之举成就了哥哥的威名。不得不说,命运弄人啊……” 然后她就发现秦立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自己,小嘴一嘟,不乐意道:“怎么了吗,难道我说错了?” “故事之所以是故事,是因为大多虚构。听听就行了,你还真当真啊。虽然章生一和章生二确实存在,也确实是在龙泉烧瓷的,但业内现在并未弄清‘哥窑’的具体地址,且存世的哥窑瓷器也不尽相同,争论点很多,所以,在真相谜底未揭开之前,故事也只能是故事,成不了依据。” 秦立摇摇头,不再理会闫如语,而是看向摊主。 摊主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留着寸头,身材微胖,有着很明显的啤酒肚,未语先笑,看起来有点弥勒的意思。 他的摊位收拾的很规整,大小瓷器上百件,不过让秦立之所以停在他摊位前的原因,是因为他的摊位上摆的都是哥窑。更加确切的说法,是哥釉瓷器。 不过人们习惯将哥釉瓷器称之为哥窑,倒也不算错误。 秦立笑道:“你这种售卖方式倒是挺稀奇的,我看了那么多摊位,你是唯一一个售卖同类产品的,有点类似专卖店形式……不过,你确定这样售卖能赚到钱?哥窑这年头可不好卖。” 虽然哥窑是五大名窑之一,但因窑口未定,且出土文物不尽相同,导致业内争论极大,甚至有人都在怀疑到底有没有哥窑。 再加上这种瓷器仿者极多,真假难辨,导致在市场上寸步难行,远不如其他瓷系的交易量。 还不等摊主回答,秦立又道:“你该不会因为去年燕京那场宝利金秋拍会,那款哥窑拍出了上亿天价,认为哥窑市场从此走热,甚至有可能迎来大爆发,所以才故意敛落了这些哥窑吧?” 宝利金秋拍会,是燕京最大拍卖公司宝利金拍卖行组织的拍卖会,因为一年一次,且每次都在秋季,又称秋拍会。 摊主闻言,脸上顿时现出一丝尴尬,摇头苦笑道:“还真让小哥说对了,我本以为去年那场秋拍会后,哥窑瓷器会在市场上迎来大爆发,特意从各地购买了哥窑回来,准备发一笔财,不料……唉!是我多想了。” 秦立咯咯笑了,“人家那款哥窑能拍出上亿天价,那是因为出自清宫旧藏,不论是收藏历史纪录,还是身世,都能对得上号,典型的传世珍品,全世界就那几十件,意义重大,完全已经不能用市场行情来评估了。其他哥窑哪有这待遇,完全是两个物种好吗。咋想的你,这不是典型的往枪口上送脑袋,等死吗。” “唉!” 摊主再度叹气:“赌错了啊。” 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秦立看的直想乐,随手拎起一款哥窑梅瓶,问道:“什么价?” 结果还没等摊主开口,旁边的闫如语就赶紧拉了拉他,“买这种瓷器送领导合适吗?我感觉送这种带裂纹的瓷器好像不太好……” 秦立道:“不是给你买的,是给我自己买的。我房子不是装修好了吗,需要添置一批装饰物。这种瓷器送人是不太好,但用来装饰屋子再合适不过。朴素却蕴含浓厚的文化气息,且不同的釉裂纹,能产生不同的美感,只要搭配好了,我房子的装修档次最起码能提升好几个维度……” 闫如语关心的却不是这个,诧异道:“你买房子了?” “买了啊,你不知道吗?我从村子里搬出来就买了。”秦立回道。 “买的啥房子?多大面积?”闫如语问。 “别墅,三百多平吧。”秦立无随口说道。 哪知闫如语惊得差点蹦起来:“我去!竟然买别墅,这才多长时间你就赚了那么多钱?狗大户啊你!” 秦立:“……” 而摊主一听秦立的房子那么大,还需要不少哥窑当陈设器物,眼睛顿时一亮,快速插嘴道:“小哥说的没错,用哥窑来装饰房子确实能提升装修档次,光我知道的这么干的就不下几十个,这种选择绝对没错! 小哥,我摊上的这些哥窑保准都是真货,且都是老货,你要是弄回去当装饰品,别的不敢说,绝对没人能比你逼面足,外人一瞧,绝对会以为你是老文化人了! 我这人最喜欢成全别人,来,尽管挑,我保准你优惠价!” 秦立闻言,嘴角微微勾起,心中笑道:“鱼儿上钩了!” 第一百零二章 你坑我,我坑你 之前秦立用左手翻动的时候,就已经大致了解了这个摊位的信息。 确实如摊主所说,都是真品,至少他摸过的那些都是真的,没一件赝品。也确实如摊主所说,都是老货,不过大多是民国时期的,清代和明代的也有,但不多,且绝大多数都是民窑产品,只有一两件官窑。 秦立手中拎起来问价的那款哥釉梅瓶就是其中一款,通高30厘米、口径5厘米、底径10厘米,整体而言,烧制技术略显粗糙,通体施釉,釉质松懈肥厚,釉面不够均匀干净,有很明显的波浪釉,胎质为白胎,器口涂抹酱黄釉,底足涂抹黑色釉。 波浪釉指的是釉面不平,迎光一看就跟风吹在水面上一样。 造成波浪釉的原因有二:一是坯体修整不良,多余釉浆得不到均匀流淌;二是釉料调配不良,高温粘度低,釉发生过熔,或烧成温度低釉的熔融状态不佳。 这种情况,在各个朝代的瓷器上多少都能发现。 不能说是缺点,但绝对不是优点,不能当做断代依据。 根据瓷器史中的记录,秦立通过波浪釉以及整体釉色,再加上脑海中的黑白画面,基本断定,是清代嘉庆、道光、咸丰这三个时期的。 很明显,这是一款典型的仿哥窑瓷器,且是官仿。 像这种成色的官仿哥釉,价值不高,几万顶天了,哪怕买得足够便宜,也没多大利润,显然,秦立真正的目标并不是它。 “优惠多少?” 秦立笑道:“我先听听你的价格,如果感觉可以谈,咱再说瓷器的事儿。” 摊主一阵犹豫。 如果是别人问价格,摊主张口就能要几万块,但面对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就不行了。 对方先是指出了哥釉瓷器如今在古玩市场的尴尬境地,更是指出了他之所以囤货哥釉的原因,显然是个懂行的,知道自己压货了,这种人你价格要高了压根就不跟你谈。 摊主想了好一阵儿,小心翼翼试探道:“您觉得五千块怎么样?” 这是清代民窑仿哥釉瓷器在市场上的大致价格,比民国哥釉基本高了一千块,当然,那些粗糙滥造的低档货不在此列,那种的也就三四百块,顶天七八百。 “看在你还算实诚的份上,我觉得咱们俩是可以谈的。” 秦立笑了,大概知道了摊主的心里价位,“别五千了,四千块吧,我……” “我出五千!” 话音未落,突有声音传来。 秦立偏头望去,却见一个脖子上带着大金链子,手臂上纹有纹身的胖子带着两个精神小伙不知何时来到了跟前。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 见秦立看他,胖子拿眼瞪了他一眼,而后骂骂咧咧的对左边的那个精神小伙说:“傻不愣登的站着干嘛,还不赶紧付款!” 那精神小伙立马掏出手机,向摊主索要了银行账号,转了五千过去。 胖子一把将秦立手中的哥釉梅瓶抢过,看都没看,直接笑道:“不错不错,五千块买了个宝贝,真不错。” 秦立脸瞬间阴了下去,“你什么意思?” 对方的行为在古玩界称为拦一道,意指抬高价钱抢先买来,这种行为在古玩界严厉禁止,如果是圈内人,基本名声就坏了。 “什么意思?你眼瞎吗?” 胖子一脸无所谓道:“我当然是在买东西,咋地,碍着你了?” 秦立阴着脸道:“这瓷器我明明正在弹,按照古玩圈的规矩,你越界了!” “什么他妈的狗屁规矩,老子又不是你古玩界的人,就不遵守你古玩圈的规矩你又能咋地?” 胖子一脸嚣张道:“怎么,不服气?” 他将哥釉梅瓶扔给右边的精神小伙,袖口再往上撸了一截,露出了两条胳膊上的完整纹身,是两条青色大蛇,呲牙吐信,看起来狰狞无比。 “不服气的话,可以跟老子出去练练,不敢的话,就给老子憋着!” 胖子一脸威胁道。 闫如语吓得脸都快白了,用手拉了拉秦立的衣袖,“不要打架,我们走。” 可秦立却纹丝不动,看着胖子那张挑衅的脸,突然笑了笑,“既然你喜欢,那这个梅瓶就让给你了。” “算你丫的识相!” 胖子冷声一笑,从裤兜里掏出手机,若无其事,旁若无人的站在原地刷起视频来。 而跟他一块来的那两个精神小伙,则满脸好奇的打量摊位上的瓷器,嘴里时不时发出疑惑声音。 “这是什么瓷器?怎么都裂了?” “坏了的瓷器,也能卖钱?” 显然,他们对于瓷器的认知和闫如语一样,都是小白。 秦立闻言心中一动,伸手从摊位上拿起一个仿哥釉莲花盘,对摊主说:“这个莲花盘不错,器型古朴,釉水哑光,品相无缺,典型的民国精品,老板,这个莲花盘八千能不能卖?” 话音刚落,正在刷视频的胖子突然抬起头,喊了一句:“我出九千!三儿,付款!” “好咧!” 被称做“三儿”的那个精神小伙立马转账。 而另一个精神小伙则快速的将那莲花盘从秦立手中抢走,抱在胸前,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 “你什么意思?” 秦立再度问出了这个问题,脸上带有明显的怒气,“我跟你有仇?” 他此时已经看出来了,这三个人根本就不懂瓷器,而是专门针对自己而来,不但要搅和自己的生意,还要从自己手里抢肉吃。 他确信自己不认识这三人,甚至都没碰到过,何谈仇怨? 显然,这三人背后有人指使! 只是,无头无绪,秦立猜不到这个人是谁,但他可以肯定,这个人自己一定认识,且这个人比较了解自己,想要借助自己的鉴宝能力,借鸡生蛋! “咋的?你有意见?” 胖子斜着眼瞟秦立,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这个盘子你不是还没买下吗,没买下就不是你的,我咋就不能购买了?这摊子是你家的啊!我告诉你,小比崽子,你少特么跟老子比比,不然老子弄死你!” 闫如语又在拉秦立的衣服了,“我们走吧……” 可秦立依然不动,而是一脸生气的再度伸手,拿起一款哥釉瓷器,是个三足尊,问摊主:“老板,这款清代民窑哥釉精品三足尊一万二卖不卖?” “一万三!三儿,付钱!” “好咧!” 一人出价,一人付款,一人夺瓷器,一气呵成! 秦立也不跟他吵,再度从摊位上拿起一款哥釉半梅瓶,“老板,这款明代哥釉半梅瓶两万块卖不卖?” “我出两万一!三儿,付钱!” “好咧!” 同样的套路再度来了一遍,秦立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半梅瓶就到了对方的手里。 可他依然没有吵,只是脸上的怒气好似更浓了,再度拿起一件哥釉瓷器,“老板,这件秦代哥釉香炉,五万块卖不卖?” “五万一!三儿,付钱!” 同样的套路再度光临秦立。 秦立依然没有吵,再次拿起一款哥釉瓷器,“老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不到五分钟,同样的套路光临了秦立十几次,但凡秦立说出价格,对方立马增加一千块,强行买过去。 只短短时间,对方就消费了上百万! 摊主就算再傻,这会儿也反应了过来,对方明显是针对眼前这个年轻人而来,恐怕是想要借鸡生蛋。只是…… 摊主看了眼一脸怒气的秦立,面色越发古怪,心说这样逗傻小子真的好吗? 他从秦立嘴里听到‘秦代’哥釉瓷器的时候,心里基本上就已经心知肚明,秦立不但识破了对方的诡计,还将计就计,打算狠狠坑对方一把。 试问,一个懂行的人,又怎么可能说出‘秦代’哥釉这种话? 哥釉最早出现的时间是在北宋好吗! 闫如语这会儿也反应了过来,对方是专门针对秦立而来,再也忍不住毒舌本质,气声道:“你们怎么能这样?这瓷器明明是我们先看上的,你们凭什么截胡!有你们这样的吗!想赚钱自己想法子去啊,靠别人算什么本事!” “我为啥不能这样?” 胖子拿眼斜瞥她,从头扫到脚,笑眯眯道:“小妹妹,我还可以做得更过分,你要不要尝试尝试啊?” 一脸猥琐表情。 闫如语都要气死了,再度拉了拉秦立的衣袖,“今天有这三个混蛋在,这瓷器你是买不成了。我们走!” 可秦立仍旧未动,嘴里骂道:“我就不信他们能一直搅和我的生意!今天这瓷器我还非买不可了!” 他一副气到爆的样子,再度从摊位上拿起一款哥釉瓷器,“老板,这款春秋时期的哥釉圭式瓶,二十万可不可以?” 胖子愣都没打,喊道:“二十万一千,三儿,付款!” “好咧!” 被称做‘三儿’的精神小伙,立马上前转账,只是这一次没能成功,苦着脸道:“老大,钱不够了。” “啥?” 胖子顿时有点傻眼。 可接下来的一幕更让他呆若木鸡。 却见秦立将他口中说的,价值高达二十万、春秋时期的哥釉圭式瓶,随手丢在摊位上,讥讽道:“本来还想多帮人家老板多卖几件,没想到你这么不争气,才这么点钱。穷逼,你的智商好像有点不足啊……” 第一百零三章 你是真精啊 “你什么意思?” 胖子心中突然生出了不妙的感觉。 价值二十万的贵重瓷器随手往摊子上一丢,好似一点都不担心摔坏了…… 这特么对方要么是钱多的没边了,要么,瓷器有问题! “什么意思?” 秦立冷呵呵一笑:“你还是想想怎么跟你背后的主人交代吧,花了上百万买了一堆垃圾回去,如果我有你这种小弟,估计都能气死。 傻逼玩意,就这点本事还想跟我斗,你到底怎么想的!多花点钱买吨核桃,回去好好补补脑子!弱智一个!” “你!” 秦立都说的这么明白了,胖子哪还不知道自己被坑了,气的脸色顿时一片涨红,撸起袖子就想揍秦立,却被叫‘三儿’的精神小伙拉住了。 “老大,正事要紧!这可是花的咱们自己的钱,买了一堆假货回去,那孙子千万别不认账了!”三儿急声说道。 “对对对!” 胖子及时清醒过来,恶狠狠朝秦立喷了一句:“小子,咱们走着瞧,老子早晚要你好看!” 带着两个小弟,急匆匆离去。 闫如语都懵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这样翻转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背后有人指使?”她好奇问道。 “你认为三个跟你一样的古玩小白,在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会跟其他人竞争古玩吗?更何况,我都不认识他们,连见都没见过,无仇无怨的又怎么会故意针对我?” 秦立冷哼道:“我不但知道他们背后有人指使,还知道这个人我必然熟知,且对方知道我的本事儿,想要借鸡生蛋。可惜,我技高一筹,让他吃了个闷亏!就是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哪个傻子,竟然选择让一个弱智来帮他,是嫌自己的钱多的没处花吗?” 这时候,摊主插嘴道:“对方有没有钱我不清楚,但我可以肯定,等这三个人回去跟他一交接货物,怕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哈哈哈……” 他哈哈一阵大笑,实在太开心了,好几个月都没卖出一件的哥釉瓷器,今天竟然以这种方式,卖掉了十几件,不但收回了初期投入的成本,利润还高达八十万! 还有比这种坐享其成的美事儿更值得让人高兴的吗? “这么高兴?看来你的成本不但收回来了,还赚了不少。” 秦立心情也不错,不但坑了想要坑他的人,还额外赚了笔钱,实在没想到,问摊主:“古玩圈的规矩你应该懂吧?” “懂懂懂。” 摊主点头,这是跟他索要好处费呢。 只是他一脸为难:“可这算什么呢?是活拿戴帽,还是算搬砖头?还是算拉纤?又或者是……伙货?” 活拿戴帽是古玩界行话,是指一名古董商从另一古董商手里拿走一件商品,当时不付款,叫“活拿”。活拿有规矩,只能在保底价上多卖钱,不能少卖,原货主一般也不再给活拿的人跑腿费,但活拿的人可以加价卖出,这种行为称之为“戴帽儿”,多卖的钱归活拿的人,原货主不过问。 秦立将他摊位上的瓷器,使计卖出了远远超过本身价值的价位,按照活拿戴帽儿的规矩,这其中的大部分利润,甚至九成九的利润都要归秦立。 这样的分配方式,摊主自然是不乐意的。 搬砖头和活拿戴帽的意思差不多,是古玩界的交易用语。指不花本钱搬弄他人的古玩器物,从中赚取差价。是做生意的一种经营手段。这种人常常依仗自己信息灵通,渠道广泛,可以不花本钱、无投资而从交易中获利。用“砖头”来形容古玩器物,无非是想隐蔽一点。 秦立的这种售货行为,跟搬砖头也有沾边。 但如果按照这种方式计算,大部分利润也要归秦立,因此,摊主也不乐意,所以,他又说了后面的两种模式:拉纤儿和伙货。 拉纤儿是指在买卖双方之间进行联络、说合的人,成交后中间人会收取佣金,一般是买方出3%,卖方出2%,俗称“成三破二”。 这种分配方式,无疑是对摊主最有利的,但这些哥窑瓷器毕竟是秦立一手卖出去的,跟他这摊主基本没太大关系,如此分配,别说秦立不会同意,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因此最后说了伙货。 伙货是指两人或两人以上搭伙买卖古玩,买时一般大家都过目,售价商定后,由一家出售,但必须将实售价格公开,平均分配利润。 其实这个标签与秦立的行为最不匹配,但摊主为了自己能多分一些,硬着头皮给添上了。 秦立显然明白他的心思,微微一笑:“咱们就二一添作五吧,不过,我要从你这些哥窑瓷器里面,挑几件看起来不错的。” 意思是说,我挑出来的瓷器你得白送我。 摊主立马眉开眼笑的点头:“可以可以,你尽管挑,别说几件,就是几十件都成!” “好,就这么说定了。” 秦立将之前没用左手摸过的那些哥窑瓷器全都摸了个遍,然后根据脑海中出现的黑白画面,又根据实际瓷器的品相、釉色釉水、做工,一共从中挑出了五件,有官窑有民窑,民国、金元明清各有一件,器型均不同。 “就这五件吧。”秦立道。 摊主也是懂行的,一看就知道这五件是他这些哥釉瓷器中卖相最好的,但因为赚了钱,根本没在乎这点小事,高兴道:“再挑几件呗,你装扮屋子才五件也不够啊。” 秦立‘解释’道:“我不全用哥窑,其他类型的瓷器也要摆一些。” “喔。” 摊主恍然,一脸不好意思道:“那我今天就占你一个便宜了。” 占我便宜? 秦立心说要是让你知道了我挑出来的这五件哥釉瓷器的真正价值,你怕是想哭的心都有了。 但嘴上却道:“什么占便宜不占便宜的,恰逢其会的好事儿,你好我好大家一块好吗。” “哈哈!小哥儿真是个妙人,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摊主哈哈大笑,主动掏出手机与秦立加了好友,然后将刚才卖掉的所有哥窑瓷器的数额加在一起,说道:“你刚才一共卖了一百一十六万七千块,你对哥们大方,哥们也不能小气了,我给你个整,算你六十万,怎么样?够义气吧?” “那就多谢了。” 秦立也没跟他客套,直接将自己的商业银行卡号告诉了他。 随着银行提醒短信响起,六十万落入账户,秦立当即将那五件哥窑抱起,奈何行走实在不便,便对身旁的闫如语说:“你是不是应该帮我拿两件?” 闫如语一脸懵逼的望向他,又看看开心不已的摊主,终于从震惊之中醒过神来,“难怪你能在短短时间内成为狗大户,竟然这样都能赚到钱!” “于不利变有利,于被坑变坑人,于购买人变身合伙生意人……不动声色间就完成了这么多的转变,不但没被坑,还倒赚六十万……” 她难以置信道:“我去,你还是人吗!真精啊,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精的,比猴都精!你怕是猴变的吧?猴精?” 秦立:“……” 第一百零四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骡马市古玩市场不远处。 停车场内。 一辆宝马5系半开车窗,不断从里面飘出烟气。 金铭锦嘴里的叼着香烟,神情自若,嘴角处还挂着明显的奸诈之意。 九点多的时候,他本想去好友那边儿喝茶的,结果刚进城中村就看到了秦立,然后又看到了闫如语。 他知道闫如语,也是自己好友那边的租户,听好友说,闫如语前段时间靠着秦立给她捡漏的文玩核桃升了职。看到二人又一块离开了,他就怀疑这俩人又是想去古玩市场找漏。 果不其然,在后面跟了一路,他就看到这二人一块进了骡马市古玩市场。 金铭锦对于骡马市古玩市场还是很熟悉的,曾经在这里开过三年玉器店,奈何生意不太好,这才搬去了北郊,但曾经的人情往来还保持着联系。 其中就包括在这一片厮混的肥陈。 他果断联系了肥陈,让他帮忙跟着秦立。 前两次的古玩交流会让他认清了一个现实,秦立在瓷器方面的认知,不但不比自己弱,还超过自己不少,不然也不会短短时间内积攒了那么多的财富。 他告诉肥陈,只要秦立购买瓷器,就加价一千块抢下来,他这边一律给肥陈加价百分之二十进行回收。 没错,他就是要借鸡生蛋! “以肥陈在这边的坏名声,那些老板一般不会选择得罪他,哪怕他是在故意扰乱古玩界的规矩,但为了息事宁人,那些老板也会选择将瓷器卖给肥陈,而不是秦立……” “这次,他秦立注定捡漏无果!最终还是便宜了我!” “哼!你瓷器水平高又怎样?底层就是底层!哪知道我们这些高阶人士的手段,根本不需要自己出马,就能将你这种下三滥玩弄于股掌之间!” “还想捡漏赚钱?” “嘿嘿,还是免费替老子打工吧……” 一想到秦立吃瘪的样子,金铭锦高兴的都差点乐出声来。 正此时,三道身影朝他所在方向快速跑来。 金铭锦连忙从车上下来,高兴挥手:“得手了?” 他看到了肥陈两个跟班手中的袋子,每人手上都至少五件! “恩,按照你的交代,只要是他买的,一律加价一千抢到手了。” 胖子,也就是金铭锦嘴里的肥陈,示意自己的两个跟班将所有买来的哥釉瓷器放在金铭锦脚前,然后对金铭锦说道:“按照咱俩的事先约定,你加价百分之二十进行回购,现在给我打钱吧。三儿,把转账纪录亮给金老板。” “好咧!” 叫‘三儿’的精神小伙将手机打开,调出转账记录,亮给金铭锦。 金铭锦只粗粗一算,竟然高达百万,脸上不由笑开了花,“看来今天成果不错啊!肥陈,我果然没看错你,就知道你办事靠谱!” 肥陈三人闻言,对视一眼,均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尴尬。 但为了自己的钱能收回来,肥陈还是硬着头皮催促道:“我挺忙的,得回店里一趟,你现在就把钱给我打过来吧。” “放心,该是多少就是多少,绝对少不了你一分!” 金铭锦没注意到这三人的表情变化,顺手打开其中一个袋子,结果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诧异道:“哥釉?这种民窑哥釉瓷器又没什么价值,他买这玩意作甚?” 虽然他对瓷器并不精通,但还是有一定眼力的,只一眼就看出了瓷器的本质,不过是民国时代的民窑哥釉,根本不值钱。 “谁知道呢,反正我过去的时候刚好看到他跟人家老板谈价格,我就是按照你说的,加价一千给抢了下来。” 肥陈再次催促:“我说,你交给我的任务我也完成了,你赶紧把钱打给我啊,我还得回去看店呢。这些古玩你带回家之后慢慢看呗。” “着什么急啊,又不是不给你,我看一眼能浪费多长时间?” 金铭锦说着话,又打开了第二个袋子,结果发现,还是一款民国哥釉瓷器,价值依旧很低,在市场上绝对超不过五千的价。 “草!他买这种普通哥釉做什么?” 金铭锦实在不理解秦立的想法,嘴里吐槽着,又打开了第三个袋子,结果看到依然是民窑哥釉,价值不超过五千块的那种。 见状,金铭锦心里咯噔一跳,就如一块巨石突然砸入了湖面,荡起冲天的浪花,他的心就跟这浪花一样,瞬间就凌乱了。 “这些瓷器该不会都是这种普通哥釉吧?” 金铭锦连忙将所有袋子都打开,但直到最后都没看到一件卖相出众,成色上佳,制作精良的瓷器,都是市场上的大众普货。 唯有一件看起来尚且可以,清中后期的官窑仿哥釉梅瓶,但烧制技术很一般,市场价值超不过八万块! “你们千万别说,花了上百万就买了这么一堆垃圾回来!” 金铭锦的脸都白了,不能置信的望向对面的三个人,声音几乎都是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眼珠子都快红了。 肥陈眼见瞒不住了,死猪不怕开水烫道:“这事儿可不能怪我们,我们三个完全是按照你交代的,只要他购买,我们就加价一千块进行抢购,连一毛都没多花。” 金铭锦愤声大吼:“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们了?” 肥陈理所当然道:“感谢不感谢的无所谓,你把该给我的钱现在转给我就行,赶紧的,我还要回店里呢。” “回你马勒戈壁!” 金铭锦破口大骂:“你们是不是有毛病啊,你们不懂古玩,不知道在市场上找个人问问吗,就这种哥釉瓷器在市场上最多价值几千块……你们眼睛是有多瞎啊,花上百万就买了这么一堆垃圾回来!你们坑我玩呢!” 肥陈的脸瞬间就阴沉了下来,冷冷的盯着他,“咋地,你这是……不打算给我结账?” “我怎么给你结?你告诉我,我怎么给你结!” “花了上百万买了一堆垃圾回来,我特么要这玩意有啥用!给心里添堵吗?” “你们怎么这么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出来混什么!” “难怪你肥陈混了这么多年,还是特么的底层小喽啰,连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你还能成什么大事……” 金铭锦俨然失去了理智,逮着三人一顿狂骂,嘴里的唾沫星子喷的三人满脸都是。 “呵呵,看来这孙子是失心疯了。” 肥陈朝俩跟班示意一眼,咣叽一脚,直接将金铭锦踹倒在地,大手一挥:“让金老板清醒清醒。” 两个精神小伙立马冲上前去,对着金铭锦拳打脚踢,瞬息间,惨叫声响起。 好一阵儿,肥陈才抬了抬手,两个跟班立马停手,回到他身后。 肥陈蹲在金铭锦身前,掐着金铭锦的下巴,冷冰冰道:“醒了没?醒了就给老子转账。这次我一共花了一百一十七万,按照约定,你需要给我一百四十万,赶紧的,转账,不然老子弄死你!” 剧烈的疼痛终于让金铭锦恢复了理智,想起了肥陈的身份,开博彩店的小混混,欠他们债的人就没有一个有好结果的! “这就给你转,我这就给你转!” 金铭锦连忙掏出手机,乖乖给肥陈转一百四十万。 “算你识相!” 肥陈收到银行短信提醒,满意的用手拍了拍金铭锦的脸,“下次再有这种好事,记得联系我,保证按照你的交代完成任务。我们走!” 带着俩跟班大摇大摆的离去。 “我联系你马勒戈壁!” 直到肥陈三人走远了,金铭锦这才敢从地上爬起来,只是一想到,自己竟然花了一百四十万买了一堆垃圾回来,心脏就抽痛不已,气的差点吐出血来。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自己明明算计的好好的,怎么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心痛的都在滴血! 第一百零五章 老天是公平的 “秦立,这手串真能行?” 闫如语跟在秦立身旁,一边往外走,一边嘴里嘀咕不断:“上次送了一对核桃,这次再送金刚菩提串成的手串,这类型完全一致啊,都是草木科的东西……” “放心吧,这串手串颗颗都是九瓣的,还都是龙鳞纹,绝对是精品中的精品。” 秦立信誓旦旦道:“更何况,这串手串还是晚清时期的文玩,其主人必然是达官贵人。不论是市场价值,还是私藏价值,都足以让玩手把件的人动心。” “好吧,我就暂且听你的,不过事先说好,如果我们领导不喜欢,没要,这个钱我可不会给你,到时我把手串退给你……” “可以。” 秦立今天来市场赚了六十万,还白得五件不错的哥釉瓷器,心里高兴,懒得跟她纠结这事,说道:“你自己搭车回去吧,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办,就不送你了。” “行。” 二人在路骡马市古玩市场牌坊下面分道扬镳。 闫如语去了公交站牌。 秦立则骑着机车赶往南二环古玩市场,准备跟陈老聊聊这五件哥釉的事儿。 当初陈老跟他提过一嘴,说哥釉瓷器他那边还差不少朝代没集齐,他估计自己这五件里面有陈老需要的。 陈老一如既往的躺在他那张竹椅上,眯着眼听曲。 秦立进了店里,敲了好一阵儿,陈老才睁开眼睛,看到是秦立,脸上露出和蔼笑容:“你小子怎么来了?” “这不是给您老带了点好东西吗,估计有您有需要的。” 秦立将五个手提袋全都放在柜台上,将那五件哥釉瓷器全部取出,一字摆开,“您老看看需要哪件?” “哟呵!仿哥釉!” 要不说陈老是专家级大佬呢,都没上手细瞧,就一眼看出了这五件瓷器是仿哥釉,而不是哥窑。 他老人家起身,来到柜台后面,戴上老花镜,手里持着放大镜便仔细的研究起来。 要想鉴定仿哥釉,首先要知道哥窑的特点:胎色黑褐,釉层冰裂,釉色多为粉青或灰青。由于胎色较黑及高温下器物口沿釉汁流泻而隐显胎色,故有紫口铁足之说;釉层开片有粗有细,较细者谓之“百圾碎”,又称金丝铁线。 仿哥釉和哥窑特点差不多,但有所不同。 比如,明代仿哥釉没有紫口铁足的特点。 又比如清代,金丝铁线主铁线,金丝很少。 可以说,每个朝代的仿哥釉都有属于自己的特点。 “敛口,鼓腹,圈足,通体哥釉,釉色滋润腴厚,周身纹片纵横,飘逸流畅,大小纹片相间,深浅交织,古拙而不失俊美……恩,这是一件很难得的民国精品哥釉水盂,价值在十三四万吧。可惜,民国的精品哥釉,我已经有了。” “这个碗的造型有明代特征,敞口,弧腹,圈足较高,通体施哥釉,釉色灰青,釉层开片,釉面略泛橘皮纹。内壁开片纹较大,外壁次之,碗心及足内片纹细碎,较好地模仿了宋哥窑瓷器釉面开片的特征……恩,这应该是一件明宣德年间的官窑仿哥釉,不错,市场上大概能价值二十来万。不过,我也有了。” “这件是……有意思,竟然是南宋时期北方窑口仿烧的哥釉,应该是为当时的金国皇宫烧制的贡器,可惜烧制技术与哥窑的技术完全是两种类别,釉面太亮了,玻璃感太重,完全没有哥窑的酥油感,胎质更像耀州窑,应该是冀北一带的窑口烧制的……不错,金朝的仿哥釉还是比较少见的,这件我拿了,算你三十万吧……” “这件黄哥釉葵花盏是真不错,与哥窑正品几乎很相似,就是形体浑厚欠规整,胎白略松,釉面有光亮,釉色不够滋润,胎体也略显厚重,应该是……明嘉靖期间的官仿,不错,这件你可以等下次交流会的时候参与下竞拍,价值大概在八十万到一百万之间。” “这件粉青哥釉莲花洗我要了,是清晚期宣统年间官窑造,可惜不是精品,釉面太过疏松,开片呈透明色,没有丝毫金丝铁线的特点,底足也是以黒釉充当铁足……不过到底是官窑制品,算你十五万吧……” 几乎连五分钟都没到,陈老就道破了五件哥釉瓷器的所有出处,很是痛快的给秦立转了账。 转眼间,银行短信提示声响起。 秦立再度入账四十五万。 这还有三件哥釉瓷器没出手,大约价值在一百一十万左右。 也就是说,今天的骡马市古玩市场之行,整整为他创造了两百万的利润! 想想上次帮助闫如语购买文玩核桃,就搂了一条两千万的大鱼回来,没想到这次又赚了不少。 “这位大姐可真是我的幸运星啊!” 秦立心中感慨不已,别提多高兴了。 这时,就听陈老问道:“房子装修好了?” “还没,不过也差不多了,就差地下室还没折腾完,到这个月底基本完活。” 秦立买房子的事情自然瞒不过陈老,想到明天就要跟随李海建去往鲁东,而鲁东在古时也是烧瓷大省,属于磁州窑系,便问道:“陈老,磁州窑的瓷器,您这边还差哪些朝代?我明天去一趟鲁东,会在那边呆一周时间,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帮您瞧瞧。” 结果陈老没好气道:“磁州窑的窑口从古至今基本没断烧过,有一件正宗的就可以了,我收藏那么多干嘛。” 话虽这么说,但他老人家看秦立的眼神还是更柔和了些。 无他,这小子还记着自己的好呢。 想了想,又道:“不过,你小子可以帮我留意一下雍正年间的官窑仿哥釉,雍正仿哥是所有仿哥瓷器里,烧制的最好的,几乎可以做到以假乱真。如果你碰到雍正时期的仿哥,记得通知我,我会及时赶过去。” 虽然他准备创建自己的博物馆,但也不是所有瓷器都能入驻的,不论是器型,还是釉色,又或者品相,都有要求,最起码要能过自己的这双眼。 “行,我会帮您留意的。” 秦立与陈老聊了大概俩小时,中午还在一块吃了个饭,这才骑机车返回城中村,等铝合金长箱做好,立马付款闪人。 结果刚刚回到别墅前,就见程子豪坐在门口台阶上,一脸幽怨的望着自己,“你是不是故意的?” 秦立一脸懵,“什么故意的?” “还装傻!” 程子豪大怒:“我本来去公园享清静的,结果你倒好,竟然打发那个小姑娘去找我,整整烦了我一上午!烦我一上午也就罢了,还蹭了我一顿饭!太可恶了,我跟她又不熟,凭什么蹭我的饭!” 他愤愤不平道:“我让她还钱,结果她骂我渣男。有没有搞错!我就是给她看了次相,还没跟她要费用,凭什么叫我渣男? 然后我问她渣男是什么意思,结果你猜怎么着?她跑了!她竟然跑了!为了不还钱,还是流着泪跑的,就好像我把她怎么着了一样,你说有这样的人吗……” 秦立:“……” 他无语望天,心道:果然,老天是公平的! 第一百零六章 鲁东行 第二天早上。 吃完早饭,趁着程子豪还没去公园,秦立将别墅的钥匙丢给了他。 “我今天和朋友去一趟鲁东,大约会在那边待一周时间,钥匙你拿好,想吃什么自己做,不想做就去外面吃,外卖进不来……” 秦立叮嘱了好一阵儿生活上需要注意的地方,突然想起了那个对程子豪有好感的小姑娘,再不复平常开玩笑的样子,认真叮嘱道:“记得不要瞎搞,找你的那个小丫头岁数不大,家就是这个别墅区的,家里背景肯定不弱,真要出了什么事儿,我处理不了……” “你说什么呢!我跟她瞎搞?除非我疯了!不经我同意就蹭我吃的,还不给钱,还骂我是渣男,除非我脑袋被门挤了才会跟她瞎搞……” 眼见程子豪一提起那个小姑娘就如同失去了理智,再不复寻常淡然模样,秦立顿时放下心来,暗道这波稳了! 在程子豪的愤愤不平中,秦立拎着商业银行送给他的铝合金方箱去了地下室,将购自交流会的高丽青瓷装入其中,而后回到楼上卧室开始收拾换洗衣物。 他之所以没将那款玉质合卺杯和另外两件楚国玉器装上,是因为他打算去香江的时候,把这三件在那边的拍卖会上拍卖出去。 香江那边的富豪多,更能卖上价,尤其是这种拥有历史悠久的玉器,要比内地的价格高出一个档次。 东西刚收拾完,门口保安就给秦立打来了电话,说是一个叫李海建的客人找。 秦立立马通知放行,然后背着背包,拎着方箱,将昨天订制回来的铝合金长箱拖到了门外。 没过五分钟,一辆奔驰大G停在了门口。 然后与秦立有一面之缘的李壮泰,就是李海建的侄子,从驾驶位上跳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秦立好奇问道。 还没等李壮泰回答,李海建从副驾上下来,笑道:“带他出去涨涨见识。老话说的好,读书千万卷,不如行走万里路。如果一直在这小圈子里窝着,不利于他专业成长。” 看到自家侄子傻愣愣的站在车门口,呆呆的看着秦立的别墅,当即骂了一句:“还傻愣着干嘛,没看到秦先生手里的东西吗,还不赶紧帮忙弄到车上去!” “喔喔喔。” 李壮泰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将那个铝合金长箱弄到了车上。 李海建打量了两眼秦立的别墅,“房子不错啊,得上千万吧?我做梦都想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别墅。” “讽刺我呢?” 秦立没好气道:“你光那个古瓷店就价值上亿,都能买我这房子几十套了。你要是真喜欢,不行咱俩换换?” 李海建哈哈一乐,不理他这一茬,问道:“还有东西要收拾不?没有了咱就出发。这一路可够远,十个小时路程呢,等咱到了泉城也天黑了。” “没啥可收拾的,走吧……” 一行三人乘车离去。 泉城乃是鲁东省会,境内泉水众多,拥有“七十二名泉”,素有“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的美誉。泉城八景闻名于世,是拥有“山、泉、湖、河、城”独特风貌的旅游城市,是国家历史文化名城、首批华夏优秀旅游城市,史前文化——龙山文化的发祥地之一。 不过,秦立对于泉城了解不多,只知道“淄博窑”距离泉城不远,也就是一个小时路程。 淄博窑汉代称“博山窑”,以琉璃和陶器见著。始于汉。北朝时烧制青瓷,唐代盛烧黑釉瓷,宋代烧制白瓷、黑釉陶等,黑釉陶以“雨点釉”和“茶叶末釉”名传于世。 金代产白瓷和白釉黑花、黑釉、酱色釉器等,另有黑釉白线纹器,称“粉红”,为金瓷最富特色的品种之一。 清代所制琉璃器颇富盛名。建国后,成就最突出的是宝石瓷。但最著名的还是一脉相承的雨点釉陶器,最被扶桑喜欢。 另外,鲁东淄博窑也是宋代磁州窑系的重要窑口之一。 说是十个小时路程,其实开了足足有十二个小时,等到泉城的时候,已经晚九点多,天早就黑了。 好在泉城也是发达城市,夜生活很发达,三人这才没饿着肚子,但一路舟车劳顿,也没咋吃几口,就回了酒店休息。 第二天一早,三人刚吃过早饭,李海建就急不可耐的拉着二人前往泉城最大的古玩市场——鲁东古玩城。 没办法,他店里的那些瓷器大多几万块,好一点的几十万,再好的就没有了,没钱的买不起,有钱的看不上,三个月没开张,积蓄都快见了底,他早就计划趁着此次鲁东之行改改运了。 鲁东古玩城位于泉城最繁荣的商业金街——泉城路上,南依泉城广场,北靠大明湖,西邻趵突泉。该古玩城由清末民初泉城著名的高家当铺大院改建而成,有四个自然院,各院相通,院内建筑灰砖青瓦,古色古香,主要经营古玩、字画、珠宝、玉器、奇石、根艺等。 李海金因为专做瓷器生意,都没心看其他类型古玩,直奔瓷器区。 结果这一瞧,直接让秦立看傻了眼。 不愧是磁州窑系大本营之一,几乎每家售卖古瓷的店面,都摆着不少磁州窑系的古瓷。 磁州窑是华夏传统制瓷工艺的珍品,华夏古代北方最大的民窑体系,也是著名的民间瓷窑,有“南有景德,北有彭城”之说。 磁州窑的匠师们吸收了传统的水墨画和书法艺术的技法,创造了具有水墨画风的白底黑绘装饰艺术,开启了华夏瓷器彩绘装饰的先河,它的装饰技法突破了当时流行的五大名窑(汝、官、钧、哥、定)的单色釉局限,运用了数十种丰富多彩的装饰技法,尤其以白地黑花(铁锈花)、刻划花、窑变黑釉最为著名。 秦立只打眼一扫,就见两边的店铺中,基本上每家店铺最少三分之一的面积,都被‘白地黑花瓷’占据。 秦立在江城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古瓷店铺以某种窑系为主,见到此情此景,表情别提多错愕了,心中不由自主的冒出一句:“尼玛,这特么都快赶上专卖店了!” 第一百零七章 来自李壮泰的不服气 “老板,有尖儿货没?” 李海建带着李壮泰和秦立,直接步入左边的门店,看都没看摆出来的那些瓷器,直接询问有没有藏品级的瓷器。 老板一听这话,眼睛顿时发亮,这特么是来大生意了! “有!” 老板当即从内屋保险箱中,取出一款白底黑花花卉纹梅瓶,放置在柜台上,“瞧瞧,能入眼不?” 李海建问:“哪个时期的?” 虽然磁州窑系自古至今未曾断烧,但圈内人一提起磁州窑首先想到的就是宋金元时期的瓷器。 因为这段时期是磁州窑系的鼎盛时期,产品不乏被宫中选为御品。 不过,价值最高的还属冀北邯郸彭城镇和磁县观台镇所烧制的瓷器,因为这两个地方的窑口是磁州窑系的祖宗,所有磁州窑系的烧制技术均来自这两个地方。 “应该是北宋年间的。”老板回道。 李海建这才上手查看。 此梅瓶高45厘米左右,口径在4厘米左右,足径10厘米。 瓶小口,口下出楞,短颈,溜肩,瘦长腹。通体绘有黑彩纹饰。肩部绘双层莲瓣纹与朵花纹各一周,腹部绘主题纹饰缠枝花卉,花瓣肥大,花叶纤细卷曲。画面虽然满密,但花、叶主次分明,清晰可辨。腹下部亦绘朵花与上仰莲瓣纹,与肩部纹饰相呼应。各层纹饰之间以弦纹相隔…… 磁州窑瓷器的鉴定主要从造型、瓷胎、釉色、装饰、纹饰、款识六个方面深入了解,虽然宋金元时期是磁州窑的鼎盛时期,但每个时代都有属于自己的特点。 李海建明显是先从款识上进行鉴定,却见他将梅瓶斜端,露出了梅瓶底部,是很明显的无釉素底,可以清晰看到胎质,略显粗糙,不够细腻。 底部中间有长方形款识,镌刻文字三个:王家造。 李海建看到这个款识明显有些失望,也不再继续往下鉴定,问道:“还有其他的吗?” ‘王家造’的意思是窑口的主人姓王。 这种款识的磁州窑瓷器一般是供应普通民众的,顶天了达官贵人,连官窑品质都达不到,更何况御品了。 “有!” 店老板二话不说,将柜台上的梅瓶拿走,进了内屋,没一会儿,又拿出一款梅瓶来,款式与之前的那款梅瓶基本一致,大小也差不多,就是花卉有所不同,中间花卉以牡丹为主,四周的缠枝花纹也不繁密,给人一种净雅的感觉。 “这是我店里最好的一件瓷器,如果这件还看不上,那便请便吧。” 店老板将梅瓶放在柜台上,示意李海建查看。 李海建二话不说,直接看底部款识。 同样是素底无釉,同样在中央有一方形款识,刻有“内枢”二字。 “内枢”款代表着这是给宫中造的,属于贡器,等于官窑,但是不是给皇帝用的那就不清楚了。 李海建看到这个款识,心中一喜,连忙观看此梅瓶其他特点,甚至从兜里掏出了放大镜,逐部位扩大细瞧。 五分钟后。 “秦小友,你也看看。” 李海建不动声色的往后撤了两步。 秦立闻言,上前两步细瞧。 梅瓶整体造型优雅,胎质呈灰白色,质地细腻,釉质光泽有玻璃感,釉面有釉裂变,是那种很细小的冰裂纹,花卉绘制无乱笔,图案饱满,色调明快,给人一种古朴雅洁的观感。 “不错,贡器无疑!” 都不用金手指,秦立心里就已经有了断定,不过为了确保不出纰漏,还是用左手食指不经意间摸了一下,然后脑海中便出现了黑白画面。 是典型的烧瓷场景,烧瓷工人看相貌明显是汉人,但发型和服饰却是异族装扮,由汉族传统的长发发式变为了女真族常用的髨发。 所谓的髨发,就是将头顶部分或全部的头发剃光,只在两鬓或者前额留一下头发作为装饰。 身上的服装也由宋服变成了胡服。 显然,此地为金朝辖制。 秦立不动声色的朝后退了两步,从开始鉴定到结束,连一分钟都没用。 站在他身边的李壮泰,表情有点讶然。 鉴定这么快? 连放大镜都不用,他真的能鉴定的明白? 虽然上次在店里偶遇,他被秦立打击的不轻,但并没有见识到秦立的专业水平,哪怕后来跟自己伯父进行了解,伯父也只是说在鉴定真假方面是一绝,但对于其专业水平高低,还真不太了解。 李壮泰当时猜想,哪怕秦立比自己提早进入古玩交流圈,但如此年轻,甚至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就算专业水平再强,又能比自己强到哪里去? 但结果,连一分钟都不到就鉴定完了。 这让他心里直犯嘀咕,秦立的专业水平都达到这种程度了吗,一眼断代? 李壮泰很有自知之明,自认为自己做不到,就连他伯父李海建他也不认为能达到这种程度。 难不成……秦立比自己伯父的专业水平还要高? 李壮泰心里显然不这么认为,忍不住道:“秦兄,你鉴定完了?” 秦立点头,“完了。” 李壮泰又道:“你确定鉴定仔细了?” 秦立不明白他的意思,反问:“对于这种‘一眼货’还用仔细鉴定吗?” 一眼货,是古玩界的行话,意思是指,打眼一瞧就是真货,都不验的那种。 “确定?” 李壮泰的表情更加古怪了,“鉴定古瓷看的可不只真假,还有更加重要的信息,年份。宋金元时期的磁州窑,差别可没多大,因为制瓷技术一脉相传,可以说毫无差别,这导致好多专家打眼,不仔细观察又如何能保证年份的正确性?” 秦立心说我又不用看,金手指一摸就知道大致年份了,何必通过其他方式来断代?但嘴上却说:“只要见的多,基本一眼就能知道大概年份。” 李壮泰嘴角斜撇,显然不信他的鬼话,笑道:“那我倒要和秦兄比试一番了,看看我如今的专业水平跟秦兄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和我比?” 秦立顿时明白了,这货上次被自己打击的不轻,但心里并不服气,想从专业上讨回面子。 只是,你连金手指都没有,拿什么和我比? 这不是主动送上门来求打脸吗。 苦笑摇头。 “怎么,你不敢?”李壮泰拿话激他。 “我不敢?” 秦立翻了翻白眼,“我是怕你哭。” 第一百零八章 没事儿多读书,不丢人 “说的好像你能赢似的,” 李壮泰丝毫不惧秦立,想到来到泉城这边还没好好品尝一下当地的特色菜呢,便道:“这样吧,如果你赢了,我请你吃这边的特色大餐怎么样?” “那你瞧吧。” 秦立刚好也想尝试一下这边的特色菜,便同意了他的提议。 然后李壮泰看向了自己的伯父。 李海建对此表示支持,“既然壮泰你想跟秦小友探讨一下专业知识,那你便瞧瞧吧。” 古玩一行,闭门造车是成长不了的,交流探讨是必备的过程。 “好咧。” 得到伯父的首肯,李壮泰再无犹豫,当即上前查看,为了表现的足够专业,和李海建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了放大镜。 这一看就是十几分钟,连梅瓶底部的款识都没放过,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等看完后,他看向自己的伯父,欲言又止。 李海建明白他的意思,笑道:“像这种开门一眼货,没必要遮遮掩掩,店老板心里比你更清楚此瓶的出处,你尽管说。” 李壮泰这才敢说出自己的鉴定结果:“看器型,有遗唐风格,胎质灰白细腻,但略显疏松,很符合宋金时期的特点。瓶身釉质融合好,釉面光泽内敛,有一定的玻璃感,呈半透明化,画风细腻,与宋代其他窑口的画风一致,款识规整,与其他磁州窑款识一脉相连,因此我断定它为宋末金初的磁州窑贡器。” 宋时大件瓷器基本参考唐代器物风格,因此他说有遗唐风格。 李壮泰得意洋洋的看向秦立,“我说的可对?” 秦立点头,“基本正确。” 随即他指着梅瓶的瓶身,对李壮泰道:“但你好像忽略了瓶身的画片密度,宋时画片繁密,金时画片疏朗。它并非创烧于宋末金初,而是典型的金代中期风格。” 话音刚落,李壮泰就摇头反驳:“宋代并非没有疏朗画片。” 秦立点头承认,“宋代确实有疏朗画片,但这种画片出现的时候往往伴随着主题鲜明,突出鱼,那么鱼就是主题,其他饰纹则起点缀作用。 你再看看这梅瓶,虽然它是以牡丹纹为主,但四周的缠枝纹并非是点缀,而是在布局,以便和牡丹纹形成呼应关系,形成空间感,这是明显的国画手法。 这种手法,在宋时瓷器史上,只出现在磁州窑系。而磁州窑系作品,宋时画片就是以繁密为主,而金时则以疏朗为主。至于其他窑口体系的画片,和磁州窑系画片不可混为一谈。” “这么看来……” 李壮泰想了想说道:“咱俩的答案都不算正确。” 秦立愕然:“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明确?” “非也非也。” 李壮泰信誓旦旦道:“谁又能说得清,金代初期就没有生产过这种画片的梅瓶呢?所以,我说它是宋末金初的作品也不算错。” 宋末金初,对于古玩圈的人而言,一般是指宋末,金朝还没占领华北腹地时期。宋末是重点。 李壮泰在这里却耍了个文字眼,将金初当成重点,北宋反而成了陪衬。 “你怕不是个傻子吧?” 秦立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 “你这是什么眼神,说不过我也不至于歧视人啊!”李壮泰不乐意道。 “说你是傻子你还不信。” 秦立没好气道:“靖康元年,北方战乱,瓷器产业在战乱中基本中断,直到金国金熙宗亲政,各地窑口才开始复烧。而金熙宗亲政时间是在皇统八年,也就是1148年,宗弼去世之后。而这时候的金国已经时至中期,世章之治后,金国便进入了末期。” 拍拍李壮泰的肩膀,叹气道:“没事儿的时候多读读历史,不丢人。” 李壮泰一脸懵,望向自己的伯父。 李海建哈哈大笑:“秦小友不愧是古玩圈最为年轻的博学者,鉴定瓷器竟然与华夏历史联系在了一起,难怪私藏圈有‘秦一眼’的说法,有这份功力何愁鉴定不出真假!” 旁边的店老板也是一脸赞叹道:“当初我断代这款梅瓶为金代中期瓷器,也仅是靠画片的繁密疏朗来推测的,但心里其实一直不太确定,万一是金代初期的呢?没想到今天从小友这里得到了答案,佩服!实在佩服!” 这也就是宋金时期的磁州窑瓷器价值差别不大,要是元代的磁州窑瓷器他绝对不敢表露半分。 磁州窑系曾在元代扩大过生产规模,生产了大量瓷器,这东西多了也就没了稀罕度,因为保有量大,价值远不如宋金时期的值钱。 “竟然真的是金代中期的……” 李壮泰一副被打击到的样子,低头丧眼,整个人都好似没了精神。 他没想到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年轻的年轻小伙,专业水平竟然这么高,不但知道自己不知道的细节,还知道瓷器当时的时代背景。这要是不大量通读历史书籍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单从这一点来说,就是他远远不如的。 李海建却很高兴,笑道:“与他人不断交流,不断发自己的不足,亡羊补牢,何愁成长不起来?以后,你多向秦小友学习。” “知道了。” 李壮泰连忙正色回复。 秦立提醒道:“别忘记中午安排这边的特色大餐啊。” 李壮泰脸色顿黑,瞪眼道:“说什么呢!我李壮泰是那种输不起的人吗!不就是一顿饭吗,哥们一口唾沫一根钉,绝对认账,你中午尽管等着吃大餐,不吃撑你都算哥们没做到位!” 秦立大喜:“好好好!我等着你安排!” 从这一点来说,李壮泰比金铭锦不知道强出多少倍,虽然为人有点骚包,但拿得起放得下,心胸也不狭隘,和这种人打交道,再舒心不过。 至少,你不用担心这种人会在背地里阴你。 这时,却听李建海问那店老板:“老板,这款梅瓶什么价?” 秦立耳朵顿时竖了起来。 虽然他这趟鲁东之行主要是为了将那款高丽青瓷拍出去,但来都来了,如果没点想法,那岂不扯蛋? 如果鲁东的古玩真的像李海建说的那样,比江城便宜不少,他这趟绝对不会空手回去! 来之前,他可是将自己的所有资金全都集中到了一张银行卡上。 “都是圈内人,这种梅瓶的价格几乎就是明的,您看着给。” 店老板笑着将皮球踢了回去。 李海建知道他的心思,怕要多了担心自己走人,毕竟泉城是磁州窑系大本营之一,这种瓷器不光他店里有,其他店铺也有。 只是,要少了又太亏,所以,干脆让他说价。 “这么着,像这种品相的磁州窑梅瓶,在市场上大概价值百万左右,我肯定给不了你这种价格,毕竟我是个中间商,也是要赚钱的……” 李海建想了想,用右手比量了一个镊子手势,“就这个数,同意不?同意我就拿走。不同意,咱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第一百零九章 白釉印花纹盘 李海建的镊子手势代表的是七,也就是说,出价七十万。 只是他没想到,李壮泰和秦立也没想到,鲁东的古玩价格竟然真的像传言中那么低。 像这种瓷器如果放在江城,没九十万你根本拿不下来,还是犹犹豫豫的那种。 但在鲁东,李海建的话音几乎刚落,店老板就很痛快的点头,笑着说道:“都是一个圈子的,老兄既然从远方而来,那便是客。既然客人都说了价格,我又怎么好意思反对呢,就这价了!” 李海建和秦立三人顿时意识到,价格出高了,但心里却很高兴。 这说明,此次鲁东之行有得搞! 双方顺利交割完毕后,李海建便带着秦立和李壮泰去了下一家。 “老板,有尖货没?” 同样的说辞,但结果却不同。 并非所有古玩店都有尖货,大部分其实都是普品,价值在几千到几万不等,二三十万的官窑都少有,至于七十万以上的官窑更是少见。 三人一连转了二十几家古玩店,也只摸到两件合适的,还都是磁州窑。 要不说鲁东是磁州窑大本营之一呢,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 不过,秦立三人倒是在古玩市场上打开了名声,整个市场的老板们几乎都知道了打外地来了三个老板,专门收购尖货。 导致三人进了店,那些老板们比见到自己的亲爷爷还要亲,那叫一个热情。 这不,三人刚迈入一家店面,那老板就熟络的给三人沏起了茶,热情问道:“三位老板打哪儿来啊?” “鄂州。”李海建回。 “哟!原来是千湖之地的贵客,失敬失敬。” 老板给三人奉上热茶,问道:“三位老板只收磁州窑瓷器吗?” 李海建哈哈大笑:“看来老板有其他窑系的好货啊。拿出来瞧瞧。只要是好货,只要价格合适,不管哪个窑系的我都收。” “哎呦喂!幸亏我多问了一嘴,不然就怠慢了贵人!” 老板拱手,“三位贵客且稍等,我去去就回。” 竟将三人丢在店里,自己独自离去。 秦立三人面面相觑,什么情况?难不成……尖儿货没从店里放着? 不过人家都说稍等了,三人也没好意思离开,秦立闲来无事,干脆打量起此店内货架上摆设的古玩。 和其他店铺差不多,以磁州窑系瓷器为主,尤其白底黑花瓷居多,毕竟这种瓷器是磁州窑系的代表性瓷器,价值最高,羊群效应下,这些老板自然趋之若鹜。 不过大多是普通民窑,也有做工不错的,但达不到官窑的品质,从釉色釉质上就可以分辨出来。 其实,磁州窑系除了烧制白底黑花瓷外,和其他窑系一样,也烧制白釉、黑釉等单色瓷器。 就如距离泉城不远的博山窑,是磁州窑系八大窑口之一,但在宋时主烧白瓷,金元时期仍以白釉占多数,黑釉也占有一定比例,像白釉黑彩这种特色瓷,还是在金中时期才从磁州窑学来的烧制技术。 不过,博山窑并没有完全照搬磁州窑,也有属于自己的创新,比如黑釉凸白线纹器(当地人称之为粉杠),是金代瓷器中最富特色的品种之一。 博山窑还烧造一种加彩器,过去称之为“宋加彩”,现在统称红绿彩,磁州窑和豫南、晋中的不少窑址均有烧造。 另外博山窑的红绿彩雕塑人像栩栩如生,艺术造诣很高。 奈何,如今市场上白地黑花瓷的价值最高,导致人们一谈起磁州窑,第一反应就是白釉黑花,其他瓷色系则抛掷了脑后。 说白了,还是资本运作。 资本说这种流行,那么这种就流行,资本如果说这种不流行,哪怕它再好,价值也提升不上去。 不得不说,这完全是古瓷艺术的悲哀。 但你还不得不遵从,毕竟脱离了市场,你就赚不到钱! “咦!” 正看着,秦立突然面色一怔,感觉其中一件瓷器有些不对劲。 视线所及之处,是一款白釉印花瓷盘。 印花,即在未干透的瓷胎上利用刻有装饰纹样的印模印出花纹,这一工艺始于北宋中期,成熟于北宋晚期。这类器型内外都有纹饰的较少,纹饰总体布局线条清晰,最外圈或中间,常用回纹把图案隔开,形态经巧妙变形,繁而不乱,布局严谨,讲究对称,层次分明,线条清晰,工整素雅,艺术水平很高。 此磁盘高约4厘米,口径20厘米,足径13厘米,敞口,坦底,弧壁,圈足。 盘以印花为饰,以回纹将盘内壁与内底界开,内底饰莲花、荷叶纹各5组,内壁饰缠枝牡丹2周,两层牡丹上下相错,排列有序。 简单来说,这是一款很典型的白釉印花缠枝牡丹莲花纹盘,各个朝代都很常见。 但秦立之所以感觉不对劲,是因为这个盘子的釉色太正了,洁白匀净,虽然微微透黄,但仍遮掩不了其施釉时的精细。 如此精细的施釉,又岂会是凡品? 他当即抬右手将瓷盘从货架上取下,拿在手中细细打量。 盘子内外均施白釉,口沿镶铜口,可见旋痕及因釉水下流而产生的泪痕,近足处有多处露胎。 底部施釉有款,印文一个“官”字。 显然,此盘是为贡器。 “难怪这么精细,原来是为宫里烧的。” “不过,口沿竟然镶铜口……这种做法很像我之前卖出的那款镶金玉杯的做法,但在瓷器史上,镶口沿的瓷系还真不多,除了作为装饰品,也就定窑瓷器和仿定瓷器镶口沿了……” 想到这里,秦立连忙将磁盘凑到眼前,仔细打量口沿位置,发现铜口边沿有些地方微微露出了灰白色的胎质。 显然,这铜口并非装饰物,而是为了掩盖露出丑陋胎质的口沿。 而这种掩人耳目的做法,是定窑的一贯做派。 也就是说,这款白釉印花纹盘,不是定窑产品,就是仿定产品! “仿定一般质粗,根本不能与定窑正品相媲美,除非是井陉窑的仿定,才可以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井陉(xing)窑位于冀北井陉,历经隋、唐、宋、金、元、明、清等朝代,在其烧造历史中,均以烧制白瓷为主,其仿定产品极为逼真,几乎可以做到以假乱真,有不少井陉窑仿定白瓷被专家误以为是真定,甚至还被收录在博物馆里。 “如果是真定,这款白釉印花纹盘就值老钱了。” “店老板将这款白釉印花纹盘摆在这里,且丝毫不担心被我们三人损坏,显然认为是仿定,不过具体是不是……一探便知!” 秦立想到这里,当即伸出左手食指,在纹盘上碰了一下。 下一刻,一幅黑白画面在脑海中徐徐展开…… 第一百一十章 给你一个赚钱的机会 场景是很典型的烧瓷场景。 众多身穿宋服的制瓷工人们,制胚、拉胚、塑形,印花、施釉…… 一切都没什么特别,和以往见到的制瓷场景都一样。 直到,施釉完毕,制瓷工人们将那些瓷胎装入用来阻挡火焰的匣钵时,秦立终于发现了不同。 那些制瓷工人竟然将瓷胎倒放进了匣钵。 并非像曾经看到的那样,瓷器敞口朝上,而是敞口朝下。 “原来这就是覆烧法……” 秦立心头恍然,以前他在通读华夏瓷器史时,看到过有关覆烧法的介绍,但只知其然不知所以然,如今看到脑海中的一幕,终于对覆烧法有了清晰的认知。 覆烧法是瓷器烧造的方法之一,与正烧相对,也称反烧或伏烧,是把碗盘一类坯件反扣在窑具的支烧方法。 覆烧分为釉口覆烧和芒口覆烧。 所谓釉口覆烧,即口沿留釉的覆烧方式。 釉口覆烧分两种。 一种是无匣覆烧,即在支烧台上置齿形垫圈,碗坯反扣在支烧台上,垫圈或垫饼顶住碗的内心,在朝上的碗底上置放一个垫具,然后依次反扣,如此重复可叠5至10层。 因为这种烧制方法需要瓷胎直面燃火,易对瓷器表面形成各种影响,宋代之后便不再使用。 另一种为砂垫覆烧,方式是以碗形支托为底,以五、六堆砂堆为间隔置于倒扣的碗足上,依次类推,其口沿悬空,故口沿有釉。 所谓芒口覆烧,即口沿不留釉的覆烧方式。 芒口覆烧最早见于南朝洪州窑,采用对口烧方式。北宋芒口覆烧起源于定窑,最初是多级碗形、盘形覆烧,用来覆烧规格大小不一的器物,后来又发明了筒形匣钵支圈覆烧,大大提高了装窑量,但这种烧制方式易留下粗糙的芒口,从而导致了覆烧工艺不能持久,在南宋时期逐渐走向衰亡。 芒口是一种烧造工艺缺陷,特征是口沿无釉,露出胎骨。 定窑之所以从高高在上的御瓷到被皇帝嫌弃,就是因为芒口,而定窑的消亡,也跟芒口有关。 另外,秦立还发现,这次制瓷工人所使用的匣钵不一般。 匣钵即用来装瓷胎的容器。 以往,他在脑海画面中看到的匣钵,呈筒状,内部为光滑直壁,瓷器放入其中,会直接与匣底接触,因此需要在底层扑一层垫砂或者垫圈、支钉之类。 而这次的匣钵,呈扁圆状,内圈底部带有如同钩子一般的凸起,磁盘倒放其内,口沿刚好卡在‘钩子’上,无需垫圈支钉之类。 将这些扁平状的匣钵依次摞起,就如高高的蒸屉,制瓷工人们将这些‘蒸屉’抬入窑口,就开始了烧制…… “这种匣钵恐怕就是定窑发明的组合式筒形匣钵,当年在宋时还大力推广过,使得瓷器产量得到爆发式增长。可惜,成也芒口,败也芒口,这种烧制方式最终还是消亡了……” 看到这里,秦立心头已经有了判断。 这个白釉印花纹盘根本就不是什么仿定,而是实实在在的真定! 其时代为北宋! “虽然定窑瓷器如今在市场上表现不佳,但当年能作为御器存在,绝对有着其独特的艺术美,价值绝对低不了,大几百万不敢想,但小几百万肯定还是有的……” 秦立心里很高兴,没想到在普货之中竟然找到了漏网之鱼。 虽然这个鱼不够大,但总比空着手强。 正此时,店老板去而复返,手里还拎着一个铝合金方箱。 秦立一眼就看出,这个箱子是银行送的,跟他手头的那一个铝合金方箱简直一模一样。 “三位老板,久等了,实在不好意思。” 店老板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脸上挂着歉意的微笑,点头哈腰,给三人赔不是。 “没什么,刚好也走累了,就当休息了。” 李海建客气一句,目光便落在了他手中的铝合金方箱上,笑道:“老板,您这么兴师动众的,肯定不会让我白等吧?” “肯定不让你白等!” 店老板神秘一笑,打开铝合金方箱,从中拎出一尊青釉刻花炉来。 刻花即在已干或半干的陶瓷坯体表面上,用竹制或铁制工具来刻划出各种深浅、面积不同的纹饰。 刻花是在划花装饰工艺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有时与划花工艺一起运用,但比划花纹饰更富立体感。 却见,此炉高8,口径7,外口径14,直口,宽边沿,深腹,圜形凹底(意指圆形而向外凸出,上大下小,如同毡帽倒放),五足。施青釉,内壁和底部露胎。口沿上刻牡丹纹一周,牡丹花朵与叶上均有篦(bi,四声)划纹。 篦划纹即用蓖状工具在瓷器表面划出一排排等距的波浪纹的瓷器传统装饰纹样。 “这是……” 看到这尊刻花炉的瞬间,李海建的双眼顿时为之一亮,眼前这款瓷炉,典型的开门一眼真,且明显是个精品老货! 秦立和李壮泰也瞬间看出了这款青釉刻花炉的不凡。 “北宋耀州窑青釉刻花五足炉!” 店老板伸手,笑着示意三人查看:“官字款!” “确定?” 还不待李海建说什么,秦立就诧异问道。 店老板重重点头,一脸自信道:“我很确定。” “那就需要好好看一看了。” 秦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跟李海建对了一下眼神。 李海建显然明白他的意思,这个刻花炉有可能有问题,一定要看仔细点,冲他点点头,掏出放大镜,仔细鉴别。 李壮泰显然也听出了秦立的话意有所指,傻不愣登的当着店老板的面,问道:“秦兄,你是觉得这件刻花炉有问题?” “有问题?” 店老板顿时炸毛,“怎么可能!我这刻花炉买回来的后,特意用检验年份的科学仪器查验过,百分百宋代,怎么可能是假的?” “小伙子,你跟你家大人出来学习不要紧,但话可不能乱说啊。” 店老板还以为秦立是李海建的子侄辈,是跟着出来长见识的,没好气的吐槽了一声。 任谁的私藏被人当面说有问题,都会不开心,要不是李海建是个外地来的敛货大拿,他都想直接将秦立从店铺里赶出去。 “我不是来学习的,是出来敛货的。另外,” 秦立指了指李海建,很认真的说:“我也不是他的小辈,是朋友,朋友关系明白没?” “就你?还敛货?” 店老板一脸不信,嗤笑道:“不是我不信啊小兄弟,实在是你太年轻了,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四五岁,就你这年纪,别的不说,有敛货的钱吗?这可是古玩!随随便便就是几万几十万的那种,你确定你能拿出这些钱来?” 他语重心长道:“小娃娃,出来学习不丢人,哪怕承认也没什么。” 他还以为秦立跟其他年轻人一样,年轻,冲动,好面子,为了显摆自己有多牛逼,故意在吹嘘自己。 结果他就发现旁边的李壮泰一脸古怪的望着自己。 而对面的秦立则无语摇头,一脸无奈道:“怎么这年头总有以年纪论财富的呢!唉……搞得我到哪都得证明一下我有钱。” 他将手中的白釉印花盘抖了抖,“给你个赚钱的机会,说吧,这款白釉瓷盘多少钱?” 第一百一十一章 让你口服心也服 秦立早就想问问这款白釉印花纹瓷盘的价格了,奈何一直没有机会,虽然现在问明显时机不对,但也无所谓了,反正鲁东的古玩价格比较低,只要买回去就有得赚,更何况,还明显是个漏! 可不想,他的行为落在老板眼里,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看法,眼前这个小伙子就是那种十分容易上头的精神小伙,受不得激,一激就炸毛,为了面子连命都能扑上去的那种学渣! “我不是瞧不起你,真的,小兄弟,你手上这款白釉印花纹盘是仿定贡器,井陉窑的,知道什么叫井陉窑吗?” 还不等秦立回答,店老板就摇头道:“你肯定不知道,毕竟像这种偏门知识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井陉窑是专业烧白瓷的,烧出来的白瓷甚至不比定窑差,深受金国皇室喜欢,你手上的这款白釉印花纹盘就是给宫里的那些贵人用的,堪比官窑,价格高着呢,你真买不起……” “我发现你这人听不懂人话啊,我问你价格,结果你跟我啰啰嗦嗦的没完没了,说个价格很难吗?” 秦立的双眉几乎都要挑到了一起,脸上写满了无奈。 “得得得!” “你这孩子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非要让我说出价格来打击你!这可是你自找的啊!” 老板伸出两根手指,“就这个数!二十万!怎么样,是不是有些出乎意料?是不是没想到随随便便一件古玩都价值那么高?是不是以你的财力根本买不起?唉……” 他深叹一口气,语重心长道:“小兄弟,看在你远来是客的份上,老哥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人啊千万不能冲动,一冲动就会做出被打脸的事儿,真的,我以前就……” 秦立满头黑线,心里别提多无语了,心说怎么就碰上了一个话唠,他咋不从他穿开裆裤的时候讲起?鲁东的成年人都这样吗?都爱教育小辈,指点江山? 真特么无语了! 他没好气道:“账号!” “啥?”店老板愣了一下。 “他说让你把银行账号给他。我真是无语了,你是从哪看出人家没钱来的?就因为人家年轻,所以人家必须没钱?“ 李壮泰明显也被他的话给恶心到了,没好气道:“你以为我们那边的年轻人跟你们这边的年轻人似的,一个个的想考公务员啊。我们那边的年轻人有钱人多得是,别说是他了,我想买都能买的起。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跟你说真的呢。人家钱虽然不多,但几千万还是有的,不是靠父母,就是靠自己挣得!” “真的假的?” 店老板一脸不信。 鲁东这边的小年轻,二十四五岁的,除非富二代,不然还真没有靠自己本事赚到上千万的,连百万能很难。 “我说大叔,你别用你们这边年轻人的状态来评价我们所有年轻人好吧,不一样的,地区不同,观念也不同。我们那边的年轻人,自己做生意当老板的人特多,你啊,这观念得改改了,鲁东代表不了全国。哎哟喂,我这脑瓜子,被你得得的……” 李壮泰连连摇头,苦着脸道:“头大,头大的很呐!” 直到此时,店老板才相信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不是在说笑,更不是在为了面子硬装阔气,脸色一正,夸张抱拳道:“哎呦喂!真是王八掉江里了,我这狗眼竟没认出泰山来,失敬失敬!” 秦立使劲抓了抓脑袋,无语道:“大叔,账好啊,我的妈呀,你到底要我说几遍啊。鲁东的成年人都爱这么折磨人吗?” “马上马上马上……” 店老板脸上露出尴尬之色,连忙跑回办公桌寻出银行卡,递到秦立手上。 秦立快速输入账号,交易瞬间完成。 店老板接到银行发来的短信,仍感觉有些不可思议,问秦立:“你的钱真是自己挣来的,不是靠父母?” “唉!” 秦立叹气,一点都不想跟他说话,半句话都不想。 他是头一次发现自己捡了漏非但没有高兴,反而还生出了想死的想法。 “大叔,求求你了,少说两句吧,我想静静。” 秦立往旁边椅子上一瘫,一脸的生无可恋,为何这世上有这么聒噪的人?这种人不应该去当老师吗?做什么生意啊! 这时,李海建也鉴定完了那尊青釉刻花五足炉,只是神色很凝重,眼神里满是困扰。 店老板问:“老板,看完了?” 李海建点点头,望向秦立:“秦小友,要不你看看?” 秦立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没能瞧出问题,但心里有些吃不准,想让自己帮着掌掌眼。 结果秦立刚要动弹,就听店老板说:“让他看?他不是跟着你学习的吗?他这么年轻,经验尚浅,能看出什么来?老板,这可是大事儿,我没瞧不起他的意思,只是单纯觉得,这种大事儿还是你自己来的好,你一看就是那种经验特别丰富的专家,看不准没关系,不买也没关系,咱以后打交道的机会多的是,但把鉴定这种大事儿交给年轻人,我觉得不太靠谱……” “这老货……” 秦立一声无奈,被他的话唠毛病彻底打败了。 李海建不愧是成年人,走江湖走的多,跟秦立和李壮泰比起来简直一天一地,别的不说,就这份耐心就是他们没有的,笑着和店老板说:“老板说笑了,秦小友的专业知识只在我之上,不在我之下,他从身无分文到身怀几千万财富,靠的就是这双眼睛,你啊,对秦小友还是不了解,不然绝对说不出今天的话来。” “真的假的?”店老板听的一愣愣的。 “假的!” 秦立没好气吐槽一声,大步走到青釉刻花五足炉前面,为了尽快离开这个店,尽快脱离这个会‘魔咒’的店老板,也懒得仔细观察了,直接上了左手。 下一刻,熟悉的画面展开。 场景和之前出现的场景很相似,那些制瓷工人的穿着也是宋朝服饰,唯一的区别是,一个穿的厚,一个穿的薄。 还有一点很明显的区别。 窑口不一样。 之前的窑口是馒头窑,而这次出现的窑口是龙窑。 馒头窑是指窑口形状像馒头。 龙窑则是长条形。 秦立顿时明白,这次的场景是在南方。 而南方在宋代只有两个窑系,哥窑和龙泉窑。 想都不用想,秦立心里就有了答案,对李海建说:“李老板,走吧,这个青釉刻花五足炉只是仿耀,不值得购买。” “怎么可能!” 店老板瞬间瞪圆了眼珠子:“我用年份检测仪,检测出来的结果明明是宋代的!怎么可能有假!小兄弟,我之前真没有打击你的意思,只是在为你好,所以才说了那些在你们眼中可能有些不太中听的话,但我绝对是好意。你可不能冤枉我啊!” “我冤枉你做什么,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小心眼。” 秦立没好气道:“另外,我也没说它不是宋代的,只是它并非真正的耀州窑,而是仿耀!” “这不可能!” 店老板不相信道:“我怎么不记得宋时有窑口仿制耀州窑青釉瓷器?” 秦立道:“北宋确实没有,但南宋呢?” 他伸出一根手指,“我给你说一个极大的破绽。北宋耀州窑雕花工艺,在北宋初期主要是剔花和划花,刻花工艺在北宋中期才出现且达到巅峰,至于印花工艺,出现的时间更晚,北宋晚期才出现。 而这几种雕花工艺的出现,跟当时的瓷器装饰工艺息息相关。你说这尊青釉刻花五足炉是北宋晚期的,可北宋晚期时,耀州窑的雕花工艺主要是以印花为主,刻花工艺已经完全不符合当时的流行观念……” 店老板猛摇头:“不对不对,北宋晚期只是以印花为主,但不代表耀州窑当时不生产刻花青釉,事无绝对,万一呢?” “至少从出土瓷器上来看,暂时还没有发现一例耀州窑在北宋晚期还生产刻花工艺的瓷器。不过,你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没有佐证,不代表不存在。但,” 秦立指了指青釉刻花五足炉,“釉色和胎质骗不了人!” 他信誓旦旦道:“北宋中晚期,耀州窑青瓷釉色呈淡淡的橄榄绿色,而这款青釉刻花五足炉的釉色,虽然近似淡淡的橄榄绿,但明显淡了一些,更何况经过历史岁月的冲刷,它的颜色只比刚生产出来时的颜色更深,也就是说,它本来的颜色更淡,根本就不是什么橄榄绿,而是更接近于豆青。这完全不符合北宋耀州窑的色系!” 店老板仍不同意秦立的观点,“可南方窑系只有哥窑和龙泉窑,我从未听说过这两个窑口模仿过耀瓷!” “确实没模仿过。” 秦立高深莫测一笑:“但它可以直接做啊。” 眼见三人都没听明白,李壮泰甚至是一脸懵逼、满眼茫然的样子,他也就没再卖关子,直接解释道:“靖康之后,北宋南迁,当时携带大量技术工人迁往南方,其中就包括制瓷工匠。 汝窑、定窑,就是在那个时期消失的。 而龙泉窑,在南宋之前,虽然青瓷已经闻名,但距离北宋的瓷器质量还差的很远,直到南宋建立,龙泉窑的制瓷技术才迎来爆发性提升。 这说明什么,当时皇室从北方带过去的那批制瓷工匠,必然有人加入了龙泉窑,不然不足以说明,龙泉窑的制瓷技术为何能突然迎来爆发性提升。 而耀州窑在北宋晚期,曾被皇室封为御窑,专门为皇室烧制御瓷三十年,直到金国入侵北宋。 北宋南迁的时候,带走了汝窑工匠,带走了定窑工匠,难道耀州窑的制瓷工匠就没带走?就算没带走全部,难道没带走一批? 从逻辑上来讲,这不可能! 所以,有耀州窑制瓷工匠的加入,龙泉窑能制作出耀州窑系的青釉瓷器没什么不可能。 更何况,龙泉窑可是生产过青釉刻花瓷器的,但南宋之前却从未听说过他生产过刻花青瓷,这说明什么? 因此,我断定,它是南宋初期的龙泉仿耀瓷!”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想了想,又道:“如果我说的这些仍不足以证明它是龙泉仿耀的话,你们还可以敲一敲器身。 南宋初期,龙泉窑制成的瓷胎比北宋中晚期的厚重,胎质较粗,并伴有较多气孔,瓷胎颜色呈灰色,敲击的声音显酥且长,而北宋中晚期的胎质紧密,呈深灰色,敲击声音短促而明亮,没有那种酥离感。从这一点上也足以证明,我所言非虚!” 李海建当即伸手弹了一下青釉刻花五足炉的器身,顿时发出了一声略显颤动且悠长的声音。 “果然是龙泉造!” 李海建惊叹出声:“秦小友,我发现我之前还是小看你了,你这水平完全达到专家级了!” 店老板则大为震惊,一双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着实被秦立的高水准专业水平给惊到了,“妈呀!他还这么小,但水平……这特么还是人吗!” 而李壮泰则在一旁啪啪鼓掌,咧着嘴大叫:“专业啊,真特么专业啊!不服不行!” 第一百一十二章 做生意不是赌博 古玩圈的人,要想得到别人的尊重,绝不是仅仅有钱就能做到的,只有专业水平达到一定的程度,才能让人把你真正的当回事。 店老板显然就是这种情况。 本来他以为秦立只是跟随李海建出来学习的,因此对秦立的专业水平一直有所怀疑,哪怕李壮泰和李海建都极力推崇秦立,他也只是认为他们二人是在花花轿子人抬人,是在帮秦立维护面子。 但当秦立把专业展现的淋漓尽致的时候,他对秦立则表示出了极大的心悦诚服,口中不断感慨:“当真是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了沙滩上。如此年纪就有这么高深的鉴定水准,日后还了得?了不起了不起,我这双老眼真是眼拙了,连泰山在前都识不得,真是老喽……” “老板客气了。” 秦立抱拳客气一声。 这时,却听李海建说道:“香炉虽然是仿耀,但这笔生意也并非不能做……” 秦立顿时诧异的看向他,“李老板,这耀瓷和仿耀可是两码事儿,价值差距大着呢。” 一款“官”字款耀瓷,在市场上最起码五百万起步,上千万也并非不可能,但官字款仿耀,顶天了也就是百万。 “我知道。” 李海建点头,“但龙泉仿耀在市场上比较罕见,历史价值远大于市场价值,遇到那些搞收藏的比较好出手。虽然赚的会少一些,但咱们这趟来鲁东是敛货的,不是捡漏的,咱们做的是生意,不是赌博,只要有的赚,只要好出手,什么瓷器都可以收……” 秦立通体一震,突然反应过来,自己陷入了思维误区。 一直以来,他购买古玩均是以捡漏心态寻找猎物,但这种行为,完全相当于赌博,虽然是那种必赢的赌博,但并非是真正的做生意。 如果以这种心态在古玩一行厮混,他一辈子都成不了气候。 因为他就压根没将自己当成生意人,缺乏正确的生意思维! 而李海建的话无疑点醒了他,身为一个生意人,应该怎么做! “李老板,多谢了。” 秦立很是郑重的向李海建抱拳一礼。 “怎么了你这是?” 李海建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无心的一句话对秦立到底影响有多大,只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但嘴上还是应了一声,“没必要啊,咱一块出来的,本来就应该互相照应,你这话就有点严重了。” “呵呵,好,不说了。” 秦立还以为他嫌弃自己跟他客气了,立马在脸上挤出真诚笑容,督促道:“既然你想买下来,就赶紧跟老板谈价格吧,这马上中午了,快点开饭的点了。” “饿了啊,好,等我完成这笔交易,咱马上去吃饭。” 李海建当即跟店老板说:“老板,这个龙泉仿耀我要了。都是圈内人,价格你应该很清楚,我就不跟你打马虎眼了,七十万我给你带上,如何?” 店老板并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了他的价格,只是本来价值大几百万的东西突然变成了几十万,心里难免唏嘘,“想不到啊,本以为捡了个大漏,没想到……唉!白白浪费我五年感情。还好,当时没花多少钱,不然这糗就出大了。” 秦立一听他这口气就明白了,这个啰嗦鬼赚到了,还赚了不少,当初买的时候绝对没花多少钱。 果不其然,就见店老板脸色一转,哈哈大笑道:“诸位远来是客,我身为本地人如果不尽下地主之谊那也未免太失礼了。三位,中午这顿饭我请,刚好我有些古玩上的问题想要跟这位秦小友讨教一番……“ 如果他钱赚少了,绝不会这么大气。 当然,请客吃饭是假,讨教才是真。 秦立当即头皮发麻,头也不回的出了店面,走的那叫一个快,“免了,哥们中午有饭局了,就不劳您大驾了。” 他实在受不了对方的话唠毛病。 李壮泰也受不了,突然一拍大腿,“哎呦喂,我差点忘了,中午这顿饭是我安排。老板,实在不好意思,咱们以后有缘再会!” 都没等他伯父跟老板完成交割,就急匆匆跑出了店铺,就跟受了惊的兔子一样。 店老板的笑容当即僵在脸上,表情那叫一个无语:“至于吗,我又不是啥坏人,这么怕我做什么?我很真诚的好不好……” 十分钟后。 秦立一行三人全都上了车。 毫无疑问,李壮泰被抓了壮丁,成了专职司机。 想想那个老板的啰嗦劲,李壮泰直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咂舌道:“我今天算是见识到典型的鲁东成年人了,不愧是孔孟之地,教化人心的观念深入人心,咱跟他都不认识,他都能得得起来没完,要是他的子辈……” 光想一想都不寒而栗。 秦立深以为然的点头,“为鲁东的年轻伙伴们默哀。” “对了秦兄,你买这个印花盘做什么?仿定官窑虽然有一定的市场,但二十万买下来,基本赚不到多少,五万块顶天了,且还不好出手,你没必要受他的激啊。做生意可不是这么做的,有这二十万,买那些好出手的瓷器多好啊……” 通过后视镜,看到秦立手上的那款印花盘,李壮泰觉得秦立今天有些上头了。 结果他就发现旁边副驾驶位上的伯父正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自己。 “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了?” 李壮泰一脸懵,“你之前在店里不是也这么说的吗,咱们做的是生意,什么瓷器都可以收,但前提是有的赚,好出手。这种仿定瓷器在市场上的热度很低的好撒……” 李海建没理他,而是跟秦立说:“我看看这个印花盘。” 秦立顺手给他递过去。 李海建看了足足有十来分钟,这才一脸感慨的将印花盘还给秦立,“我就说以秦小友的性子,不可能干那种上头的事儿。果不其然啊……虽然定窑瓷器如今市场热度不高,但这个大漏让你捡的,比我这几件瓷器加起来赚的钱都多……” 嗤! 汽车突然猛地一抖,随即急刹车在路边。 李海建当即给了李壮泰后脑勺一巴掌,“怎么开车呢你!” 李壮泰却一脸惊道:“定窑?就是那个被南宋太平老人评为‘天下第一白’的定窑?” 第一百一十三章 琴岛的古玩热度就是一滩水 定窑是华夏传统制瓷工艺中的珍品,宋代六大窑系之一,它是继唐代的邢窑白瓷之后兴起的一大瓷窑体系,主要产地在冀北曲阳,因该地区唐宋时期属定州管辖,故名定窑。 定窑原为民窑,北宋中后期开始烧造宫廷用瓷。创烧于唐,极盛于北宋,终于元,以产白瓷著称。 元朝刘祁的《归潜志》说:“定州花瓷瓯,颜色天下白”。 宋代大诗人苏东坡在定州时,曾用“定州花瓷琢红玉”的诗句,来赞美定窑瓷器的绚丽多彩。 而南宋太平老人更是将定窑白瓷与端砚、高丽青瓷、西夏剑等名物列为“天下第一”品牌。 足以可见,定窑白瓷之珍贵! 奈何世间没有永恒的巅峰,宋徽宗一句“定窑白瓷有芒,不堪用”,导致宫廷“弃定用汝”,自此,定窑掉下了神坛。 哪怕至今,定窑被瓷器界列为六大名窑之一,仍不能将其翻身,在古玩市场上,定窑白瓷的价值远不如其他名窑,甚至都不如定窑烧制的其他釉系。 不得不说,世间就是一轮回,永盛根本不存在! “不就是一定窑白瓷吗,有什么好一惊一乍的,好好开你的车!” 李海建没好气的又给了李壮泰后脑勺一巴掌。 李壮泰尽管不乐意,但还是老老实实开起了车,只嘴里不断嘟囔:“这可是定窑白瓷啊,天下知名之物,我从小到大都还没见过呢,给几机会呗,让我也看看啊……” “有的是时间让你看,现在你好好开你的车!” 李海建瞪着眼珠子呵斥,眼见李壮泰不敢嘟囔了,这才回过头,对秦立说:“现在古玩市场上,定窑白瓷的行情不行,甚至都不如定窑其他色釉的瓷器,现在卖的话,顶天了也就是四五百万。 不过,现在高古瓷有抬头的趋势,定窑跟哥窑情况类似,今年都有涨价,如果你不急用钱的话,暂时不要出手,不如先沉一沉,等等再说,说不定明年的价格就起飞了呢?” 秦立还是比较听劝的,更何况这种贡器根本不愁卖不出去,留在手里等升值才是最好的赚钱方式,点头道:“我会的。” 不过考虑到自己要出手带来的那件高丽青瓷,便说道:“下午,我就暂时不跟你们去了,我先去一趟琴岛,处理一下手头的事儿,估计晚上才能回来……” 拍卖行从宣传到拍卖,最少五天时间,秦立怕赶不上趟,打算提前过去。 泉城到琴岛有通高铁,一小时就能到,来回耗费不了多长时间。 “可以。” 李海建点头:“你先忙手头的事儿,我这边不急,如果遇到摸不准的,我就等你回来再处理……” 他之所以拉秦立跟自己来鲁东一趟,自然是盯上了秦立‘断真假’的本事,虽然他的古瓷水平造诣也不弱,但人力有限,总有不懂的地方,身边有个在‘断真假’方面一绝的玩友,总会让人觉得更安心。 “好。” 秦立也知道这天下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总要付出点什么,但并不排斥,点头答应下来。 午餐过后,三人先将上午购买的瓷器全部存入银行保险库,而后回了酒店。李海建原地休整,李壮泰则充当司机,将秦立送到了高铁站。 因为是临时决定提前去琴岛,秦立不得不临时买票,好在泉城通琴岛的高铁比较多,才等了半小时就坐上了高铁。 琴岛别称岛城、胶澳,是鲁东地级城市,副省级,是国家批复确定的华夏沿海重要中心城市和滨海度假旅游城市以及国际性港口城市,常住人口一千多万,国企,合资企业,民企不要太多。 当然,最重要的是有钱人多。 高铁刚刚步入琴岛境内,秦立就发现了泉城与琴岛的不同,虽然同属鲁东,但琴岛更加国际化,且比泉城更富活力,更富有朝气。 不过,因为欠缺历史底蕴,琴岛的古玩圈子远比泉城小,只一家拍卖行,名胶东拍卖行。 秦立刚出高铁站没多久,一辆大奔就停在了接站口,身穿白衬衫蓝黑裤的司机从车上下来,拨通电话,顿时手机铃声在身边不远处响起。 司机立马朝秦立望来:“请问是秦先生吗?” 秦立点头,“你是胶东拍卖行派来的?” 他回酒店后就给胶东拍卖行打了电话,得知他要拍卖一件北宋时期的高丽青瓷,拍卖行很重视,当即说派车去接他。这才有了这一幕。 “那就没错了。秦先生请上车。” 司机很是恭谨的替秦立打开后车门,秦立上车后问道:“拍卖行最快的拍卖时间是什么时候?” 拍卖行举办拍卖会一般是有时间安排的,大的拍卖会一般是在三月份和九月份,分别称为春拍和秋拍。 而那些小型的拍卖会则根据委托人委托的古玩数量来临时安排,拍卖会举办前,一般会对重要人物(有钱人)进行着重宣传,以便提升拍卖成功率。 “这方面我不太清楚,不过听说是本来准备在三天后举办一场的,但行长之前突然通知暂停宣传,拍卖时间另行安排,我估计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回复道。 “多谢。” 秦立点点头,闭上眼睛仔细分析司机话中透漏出来的消息。 其一、拍卖行本来三天后有一场小型拍卖会。 其二、拍卖行突然遭遇了不可力矩的事情,不得不暂时停办。 再联想到自己中午联系胶东拍卖行时,本来还只是一个普通经理接的电话,但得知他要委托拍卖的是北宋时期的高丽青瓷后,立马就变成了行长亲自与他交流,态度那叫一个热切…… “懂了!那个不可力拒的事情就是我……” “唉!到底是新发展起来的城市,文化底蕴太过欠缺,古玩在这个城市暂时还没形成热度,导致好东西太少,连碰到一个高丽青瓷都惊为天人,不得不推迟本来要举办的拍卖会……” “这样的拍卖行……真的能将我的高丽青瓷拍出满意的价格?” 对此,秦立表示严重忧心。 第一百一十四章 做生意就是拉拉扯扯 胶东拍卖行距离高铁站并不远,只半个小时就赶到了。 秦立有想过拍卖行会重视自己,但没想到这么重视,都还没下车呢就看到门口处站着一群保安,严以待阵,个个神情严肃,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而在保安群中,还站着一个看起来好似领导的人物,不时伸着脖子向外张望,神情焦急,直到看到大奔开回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等车停稳,就大步上前,主动替秦立拉开了车门。 只是当他看到是一个年轻人从车中走下来时,明显愣了一下,用不太敢确定的声音问了一声:“秦先生?” 一听他声音,秦立就知道了此人是谁,正是拍卖行第二个跟他通话的王行长。 “是我。” 秦立朝他微微一笑,“你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还有人冒充我?” “哎呦喂!还真是秦先生啊,我没想到您这么年轻!” 王行长眼见声音对上了,立马以夸张的热情表示欢迎,然后就让那些保安将秦立围了起来,拥着秦立往院子里走,一副保护总统的样子。 “……” 秦立无语道:“不是,王行长,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张扬了?就一高丽青瓷,不至于啊,真不至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保护什么重要人物呢……” 此时的他很难找出一个准确的词语来形容的自己心情,说高兴吧算不上,说不自在吧也不是,反正就是一种很古怪的复杂感觉,让人有点小尴尬。 “一点都不张扬,就这,我都嫌保护的人太少了。” 王行长一本正经道:“这栋老楼不单单是我们拍卖行的,里面还有不少创业公司在这里办公,人多眼杂,万一碰到不开眼撞上您,这就是我的责任!要不是这么多人一块去高铁站,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都想让保安队直接去高铁站保护您……” 说到这,他很是真挚对秦立说:“秦先生,这是我第一次组织这种事情,如果您觉得哪儿怠慢了,还请原谅!” “没怠慢没怠慢,绝对没怠慢!”秦立连忙说道。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王经理这么做的原因,毕竟他们之间的合作还没签合同,他也仅仅是表达了想通过他们拍卖行进行拍卖的意向,好不容易逮着一个能够大大提升拍卖行名声的机会,拍卖行自然不想错过。 说白一点,就是打感情牌。 你看,我都这么重视你了,你好意思不让我从拍卖会进行拍卖吗? 对此,秦立心里也只能表达,你们都做到这份上了,我还能怎么办? 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毕竟,谈生意谈的不仅仅是生意,还是做人。 “唉,只希望琴岛的高丽商人不要太坑,能给我一个还算不错的价钱……” 委托拍卖行拍卖古玩是需要付费用的,国际惯例,佣金比例一般为10%,但这个比例可以谈,尤其在拍卖重器的时候,甚至有时候拍卖行都不收取费用,毕竟拍卖重器能大大提升拍卖行的名声,是属于双向获利的合作。 高丽青瓷虽然算不上重器,但对于像胶东拍卖行这种小型拍卖行来说,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的物件了,一年到头也碰不上几件,甚至几年都碰不到一件。 毕竟像这种珍贵物件,委托人一般都会寻找比较大的比较知名的拍卖行合作,根本轮不到小型拍卖行。 原因是,大型拍卖行拍出的价格一般会高出小型拍卖行不少。 就比如,同样的清代官窑五彩茶碗,在小型拍卖行能拍出五十万的价格就不错了,但在大型拍卖行,七十万只是起步。 差距就是这么大! 要不是琴岛这边高丽商人多,秦立根本不会选择胶东拍卖行来拍卖。 到达会议室后,王行长急不可耐道:“秦先生,我能先看看那件高丽青瓷吗?” “当然可以。” 秦立打开铝合金方箱,将高丽青瓷表面的防撞膜取下,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会议桌上。 王行长立马拿着放大镜对高丽青瓷一阵仔细观察。 或许是专业水平不够,还特意请来了胶东大学文物系的教授帮忙,待确认是高丽青瓷后,王行长脸上的笑容都要乐开了花。 “没问题吧?”秦立问。 “没问题,妥妥的高丽青瓷!”王行长直点头。 “没问题就好,那现在咱们是否可以谈谈合同了?”秦立问。 王行长也是走江湖多年,显然明白秦立的意思,顿时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道:“按照国际惯例,我们行是需要收取百分之十的佣金的,但秦先生不远千里而来,还特意选择我们行来谈合作,这是给我王鹤云面子,秦先生的面子我不能不给……” 他伸出两个手指头,“我给您降两个点如何?” 八个点,拍出七百万的价格,就是五十六万的佣金。 秦立摇头,道:“我来琴岛,是为了能将高丽青瓷多卖点钱。但你们胶东拍卖行实在太小了,名气也不够,我严重怀疑你们拍卖行能否将我的高丽青瓷拍到我的心里价位……” 这个点,说实话,降的有点少了,我很有可能会赔钱。 这样吧,三个点的佣金。 毕竟高丽青瓷是一等一的珍宝,留在你们拍卖行进行拍卖,也是对你们拍卖行名气的提升,你们这次就不要在这件高丽青瓷上赚钱了……” 秦立的高丽青瓷,如果在江城卖,七百万不敢说,六百五十万是肯定能卖到,如果在这边只拍到七百万,那此次琴岛之行就是赔钱的买卖。 如果是五个点的佣金,他就能比在江城多赚到十多万,虽然仍达不到秦立的目的,但至少没白跑,有钱进账。 如果是三个点的佣金,他就没白来,能多赚三十万。 至于他说三个点的佣金,胶东拍卖行在高丽青瓷上就赚不到钱,是因为拍卖行每拍出一件古玩都要给国家上缴三个点的税。 王行长如果答应了他的要求,拍卖高丽青瓷就相当于白干。 “这……” 王行长顿时皱起了脸,苦笑道:“秦先生,咱拍卖行也是要吃饭的,那么多员工要养活,咱也不容易啊,三个点实在太少了……五个点吧,您让我赚两个点,那么多员工要忙活,怎么着也得给他们发个红包吧……” 结果话音未落,秦立一拍桌子,拍板道:“好,就五个点!” 他一举定死了这个佣金比例,直接堵死了王行长的所有后路,连反悔的机会都没得。 王行长一怔,随之反应过来,自己中了秦立的奸计,满眼幽怨道:“我是真没想到,秦先生如此年轻,竟然使得一把好计……您这也太贼了!” 鲁迅说:一屋子人,你想开个窗,大家都不同意,但你要是想把房顶掀了,别人也就同意你开窗了。 就是这个道理。 秦立如果直接开口说五个点,王行长十有八九不会同意,但他直接说了一个不可能答应的比例,王行长为了顺利签成这个委托合同,也只能给自己给自己大放血…… 哪有什么人情世故,全都是手段!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人生多无奈 尽管王行长心里不舒服,但还是和秦立签了委托合同。 至少,这不还能赚两个点吗? 等签约完毕,秦立叮嘱道:“王行长,接下来就拜托你了,多多宣传,尤其那些高丽富商,一定要通知到,以高丽人的性子,得知咱们手里有他们祖宗生产的国宝,一定会赶过来的,至少可以提高五成的拍卖成功率!” “秦先生请放心,我一定会加大宣传,保证等你下次过来的时候,这件高丽青瓷拍出一个让您满意的价格!” 王行长拍着胸脯保证。 尽管秦立心里不太敢相信,但都到了这份上,也只能看命了。 “希望那些高丽棒子给点力,别让我失望……” 带着浓浓的期望,秦立乘高铁回了泉城。 等他到达酒店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七点多。 结果刚打开房门,就看到李海建带着李壮泰,一脸兴奋的蹲在地板上,清点那些放在地板上的古玩,密密麻麻,足有上百件,各种造型的瓷器都有,但都是典型的磁州窑瓷器,其中包括不少博山窑生产的特色瓷器。 秦立被惊到了,迅速关上房门,凑到近前,帮着清点,“这些都是今天一下午的成果?” “嘿嘿,遇到一个狗大户,说是不打算干这一行了,东西价格很低,我伯父便从他店里挑了这些回来。”李壮泰呲着白牙,嘿嘿笑道。 “不打算干这一行?恐怕不是吧……” 秦立只清点了几件,就发现了问题,这些瓷器表面虽然被清理过,但色泽全都发暗发沉,有些带裂纹的瓷器,裂纹中带着浓浓的土沁,有明显的旧土腐朽味道。 这种土沁绝不是作假能做出来的。 那么,也就只有一个结果了,是生坑!刚刚从墓里挖出来的! “李老板,我觉得,这种瓷器最好不要沾,万一被牵连到,恐怕……” 后面的话,秦立没说,但李海建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但凡干这一行的,稍微一看就能知道是不是生坑,因此,李海建根本就没想过能瞒住秦立,沉默了好一阵,方抬起头,道: “我也知道这种事情不对,是在打擦边球,但我和你不一样,我的店铺光租金一年就几百万,而我今年卖出的古玩很少,已经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如果再无进账,我的古玩店也只能关门大吉了。 古玩店是我一辈子的心血,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它倒闭。 正所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这种机会太难得了,如果我放弃了,以后拿什么翻身? 靠在这边收的那几件货吗?” 他摇摇头:“那点利润都填补不了我损失的窟窿,差太远了。 我也不怕你笑话,你别看我在外面风风光光,实则都快要吃不起饭了。我这次来鲁东,低价变卖了几十件中档瓷器,再加上往年结余,也仅仅凑够了一千五百万,而这一千五百万,也仅仅够我店铺五年租金。 那么一大家子都要靠我吃饭,你说,我能懈怠吗?你说,我能不拼吗? 现在,老天爷将救命稻草摆在了我明前,你说,我又怎能不抓住? 没办法,生活所迫,我不得不冒险!” 言谈极为诚恳。 可以说,李海建是在将自己血淋淋的伤口扒给秦立看,没有了丝毫的遮掩。 秦立很想说,普通人一辈子也挣不到一千万。有这一千万,你完全可以过无忧的生活。更何况,你还有古玩店,大不了把那些货全都甩卖了,也足够你过上幸福的生活了。 但,这话他始终没说出口。 因为他懂得一个道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李海建过了一辈子的高质量生活,突然让他过普通人的生活,难免不习惯。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不甘。 这世上就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失败,只想翻过生活和工作中的一座座大山,直至站在最高峰,向别人展示自己的成功。 秦立知道李海建的真正心思,但没有再劝,做人最忌交浅言深,于是把目光投向了李壮泰,希望李壮泰能再劝劝他伯父。 结果李壮泰呵呵一笑:“秦兄,你的担心有点多余,咱只是买家,买这么多东西,怎么可能知道每一件古玩的来历? 更何况,这些货都是在狗大户的店里买的,真要遇到问题,大不了就推脱说不知道,作为不知情者,顶多罚几个钱罢了,又不是多大的事儿。但要是顺利的话,这就是一笔横财,最起码十年无忧!所以啊,这险,该冒还得冒,不然咋成功?” “说的没错!人生在世,哪有不起风浪的时候,该冒的险还是要冒的。” 李海建很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见他们叔侄二人都是这种思想,秦立顿时绝了再劝的心思,没再说话,帮着清点完,便去卫生间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物,而后跟李壮泰一块下了楼,去找饭吃。 李海建没去,他要在房间里看着那些古玩。 第二天。 李壮泰留在了酒店,看管那些古玩。 李海建则充当司机,开着车和秦立一块去了博山。 照李海建的说法,昨天那个店铺老板的家里还有一批瓷器,今天会有不少古玩圈的玩家去他家里挑拣。他希望能再弄到一批,然后就终止这次的鲁东之行,提前回归江城。 秦立是主动提出要跟着过去的。 不是心动了。 上次购买玉器在工地遭遇的情况,给他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那时候他就发誓以后再也不跟人交易这种生坑器物。 他之所以跟着李海建过去,只是单纯的不想脱离李海建的视线。 如果李海建真的遇到上次他在工地遭遇的情况,他也好在第一时间撇清责任,让李海建怀疑不到自己身上。 虽然李海建十有八九不会怀疑自己,但万一呢? 他不想因为这种万一在对方心里种下怨隙。 被人记恨,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只希望这次博山之行能顺利一些,不要遭遇任何突发情况,让李海建能顺顺利利的回归江城,自此之后,我与他之间再也不产生任何交际……”坐在副驾驶位上,秦立心中暗暗想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博山镇历险记(一) 圈子很重要。 秦立初得金手指,尽管捡了不少的漏,但一直处于懵懵懂懂的状态,从未得到成长,只能依靠运气吃饭。 侥幸遇到陈老这个长者,将他带入古玩圈子,这才让他认识到真正的古玩世界,虽然没人主动教他什么,但见识却得到了极大的拓宽,从而加速了他的成长。 可以说,秦立的钱财,专业知识,都与进入圈子有关。 如果没有进入圈子,他这辈子都不能成长到这种地步! 但圈子也是个很危险的地方。 有钱人之所以是有钱人,必然有其过人之处,没有深入了解,你永远不可能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更不知道对方的手脚是否干净,更不知道对方的权力、名望、财富是否伴随着血雨腥风。 所以,择人很重要。 不然,说不准你就会哪天被牵连到。 秦立不是谨小慎微的性格,但上次工地事件给了他很大的警告,有些麻烦,能避免则避免,万一惹火烧身就不好了。 在相处中择人,永远是正确的手段。 你选我,我挑选你,你淘汰我,我淘汰你,虽然无情,但,这就是现实,也是所有人类趋吉避灾的本能! 博山距离泉城并不远,仅一个小时路程。 秦立很快就看到了博山城的风景,只能说不愧是齐国故都,也不愧是国家历史文化名城,文化古迹保护的很好,奈何不临海,也不是省会城市,远不如泉城和琴岛发展的好。 而随着李海建越开越偏,这种对比越发明显。 当车停下来的时候,秦立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镇子的入口处,远远望去,能看到沿街不少瓷器店。 李海建告诉他,这里是博山镇,四周有不少陶瓷厂,这里算是瓷器的批发集散地,大名鼎鼎的博山窑距离这里只有几千米距离。 秦立疑惑道:“不是去那个老板的家里吗?” 李海建解释:“老板没说具体地址,只说到了镇上再联系。” 说着话,他打开车门,掏出手机,不知道给谁拨通了电话。 刚响了几声,一个身穿黑色运动衣的中年男子便从旁边的商店里走出来,伸着脖子朝大奔里面看了看,发现只有秦立和李海建,中年男子什么都没说,递给李海建一张手画的地图,指了指特意标出的位置,便会了商店里面。 他这种小心翼翼的行为,顿时让秦立心里挂上了一层阴影。 李海建却表情如常,关上车门,按照简易地图上的标定地点开了过去,很快到达了一间民房门口处。 门口处已经停了好几辆车,只是大门紧闭,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李海建敲了好一阵,才有人从里面打开,也是个中年男子,头发乱如鸡窝,神情戒备,盯了李海建一眼,“谁?” 李海建回道:“鄂州来的朋友。” 中年男子显然事先得知过,点了点头,又朝秦立努了努下巴。 李海建道:“跟我一块的,你们老板知道。” 中年男子这才将门口让开,等秦立和李海建进去,中年男子飞快的将大门关上,从里面锁了起来,然后带着秦立和李海建进了中间的堂屋。 此时,堂屋内已经有十几个人,不过没人出声,全都在打量堂屋中间桌子上放着的瓷器。 桌子巨大,四周足以容纳二十几个人,但上面只摆着六件瓷器,釉色造型均不同。 有青釉雕花瓷,有白地黑花和雕花瓷,有红绿彩人物像,有黑釉白线瓷,还有磁州窑系赫赫有名的雨点釉陶器和茶叶末釉陶器。 “陈老板!” 李海建进门之后,朝堂内唯一坐着没有打量瓷器的中年胖子拱了拱手,显然此人就是之前卖给他生坑货的店铺老板。 此人四十来岁,头发却呈灰白色,并非染发,显然是少白头,眼角皱纹很深,脸上皮肤很粗糙,看起来不像是个老板,更像是个常年在地里干活的老农。 “李老板,这位是谁?” 陈老板紧紧盯着跟在李海建身后的秦立。 秦立明显看到他看到自己的时候,眼神骤然变得戒备起来。 李海建明显也感觉到了他的语气不太对劲,连忙解释:“我们来鲁东一共三个人,他就是我们一块的另一个,你应该听说了。” 陈老板的表情这才放松下来,递给李海建一张纸。 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都是瓷器名字,分类排列,后面还标注了价格。 秦立伸着脖子在李海建身后看了一眼,顿时咋舌不已。 他发现,一件金代精品白底黑花瓷的价格才标注五万块,赫赫有名的金代磁州窑精品青釉雕花瓷也才标注十万块。 虽然是民窑精品的价格,但这价格绝对低到家了。 就说精品青釉雕花瓷,在江城你没个三十万你根本拿不下来。 这足足是三分之一的价格,简直比打骨折还要打骨折! “难怪李海建冒险也要来这里收购生坑,这价格,绝对逮到就是赚到!” 财帛动人心,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润,它就保证被到处使用;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着绞首的危险。 秦立终于明白李海建为何突然很反常的变得冲动起来,实在是这中间的利润太大了。 要不是上次工地事件给秦立造成了巨大阴影,他觉得自己也很难抗住这么大的诱惑! “看完了?” 等李海建将手中白纸上的内容看完,抬起了头,陈老板问道。 李海建点头。 陈老板朝桌上的瓷器努了努嘴,“那些都是样品,我敢保证都是宋金时期的,大部分都是当时博山窑生产的精品瓷器,官窑也有,但不多,价格是同类型瓷器的十倍价值。你先看瓷器吧,看上哪个系列跟我说,我让人把东西给你抬过来。另外,现在把你手机关机,交给我。” “好。” 李海建当即关掉手机,递给陈老板,而后朝中间的桌子走去。 然后陈老板问秦立,“小友,你呢?” 秦立主动关掉手机,递给他,回道:“我是跟李老板过来长见识的,没打算买东西。” “行,记得不要嚷嚷,不要乱跑,就在这个屋内,保持肃静,等结束后我就把手机还给你。” “好。” 秦立也走向了桌子。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就在他在桌边站定的时候,桌子另一侧的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中年男子,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第一百一十七章 博山镇历险记(二) 秦立朝那男子望去,感觉此人给自己的感觉有点格路。 个头不高,也就是一米七多点,身材偏瘦,但并没有给他一种瘦弱感,反而感觉有点小精悍。 他的脸很小,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只是,并没有给秦立一种斯斯文文的感觉,反而感觉坚毅感更足…… 总之就是此人的气质和他的装饰很不搭,给秦立一种说不出的别扭感。 或许中年男子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朝他笑了笑。 结果秦立心中的别扭感更足了,总觉得他的笑有点假,心里暗道一声古怪,但并没有太过在意,也没跟对方沟通,甚至都没有理会,直接将目光投向了桌子上的那几件陶瓷器。 大约过了十分钟后。 大部分人都没再观察瓷器,而是相互交流起来。 “形制,釉色,做工都比较符合宋金特点,问题不大。” “可惜大部分都是磁州窑,哪怕多些耀州窑、定窑的瓷器呢,磁州窑系的瓷器的市场价值太低了,要不是价格够低,我都不来看一眼。” “有的赚就不错了,管他那个窑口,反正都是高古瓷,只要你肯低价卖,就有人接手。” “这倒是……” 议论间,李海建终于看完了所有样品,问旁边的秦立:“秦小友,你觉得我拿哪个系列好?” 秦立回复:“我感觉不太好。” 李海建:“……” 他知道秦立的意思,但已经到这份上了,不拿实在不甘心,就道:“按市场分析呢?” 身上钱财有限,都是好东西,所以需要取舍。 秦立心中一叹,好言难劝寻死鬼,你不听我也没法子,反正出了事儿也跟我没关系,便道:“毫无疑问,雨点釉和茶叶末釉陶器的热度最高。白地黑花系列,虽然是磁州窑的主打系列,也是最知名的系列,但精品民窑再好也不如官窑,市场热情不够。倒是黒釉白线瓷因为市场上出现的少,可以算做稀缺货。至于青釉刻花系列,虽然磁州窑在宋以前是主烧青瓷的,但比起其他窑口,似乎并不占据什么优势……” 他并没有直接说出答案,只是分析了下市场,但李海建却已经得到了答案,雨点釉和茶叶末釉陶器可以闭眼买,黑釉白线瓷奇货可居,放心大胆买,至于青釉刻花系列和白地黒釉系列,只能放在最后。 这跟他心中预估的答案差别有点大。 他没想买陶器,黑釉白线瓷次之。 实在是雨点釉和茶叶末釉瓷器的价值太高了,黑釉白线瓷的价值也不低,买了这三种,其他系列的瓷器必定会少拿不少,这利润也就小了。 说白了,还是取舍问题。 秦立是以捡陋心态考虑的市场,而他则是以生意人的心态考虑的市场。 完全不搭调。 李海建苦苦一笑,得,白问! 便在这个时候,陈老板站起了身来,“都看完了吧?” 众人点头。 “三儿,给各位老板发笔和纸。” 陈老板喊了一声,然后秦立就看到带他们进门的那个中年男子,抱着一摞纸和笔走了过来,给在场的老板每人发了一张白纸和一支笔。 陈老板道:“各位老板,请将你们想要的瓷器都写到纸上,后面备注好数量,我让人给你们进行匹配。提前说好,我只能保证是一个系列的,但具体是盘子还是碗还是壶之类的,我就不清楚了。” “好。” 众人答应,便开始在白纸上写自己想要的瓷器。 秦立也被发了纸和笔,但他没想买,便将纸和笔全都装入了口袋,打量其他人,结果发现之前对他笑的那个中年男子最先写完,纸上只写了一件器物名称:北宋定窑黑釉鹧鸪(zhegu)斑盌(wan,通碗)。 但秦立看到这个器物名字当即就是一惊,“我尼玛!这孙子好有钱啊!” 定窑黑釉鹧鸪斑盌,是一种茶碗,斗笠状,釉面上有鹧鸪羽毛一样的花纹,这种花纹被称鹧鸪斑,极难烧制,需用含铁量不同的两种黑釉,在生坯上挂釉两次,以稍低于烧制其他结晶釉的温度焙烧,从而使得较多的铁元素在釉里结晶,形成花纹。 只是这种技术早已失传,成品自古至今都很难得,日本一藏家手里便有这样的一个茶碗,前些年拍出了两亿多的天价,其他鹧鸪斑盌虽然没有再达到这个价位,但最低的也都两千多万。 可想而知,这种茶碗的珍贵之处! 然后秦立就看到那个中年男子将纸递给了陈老板。 陈老板的反应和秦立差不多,张了好半天的嘴,苦笑道:“周老板,你这不是为难我吗,这种茶碗我上哪给你整去。” 中年男子不满道:“你不是说你的这批古玩里有定窑黑釉斗笠碗吗。” 陈老板一脸无奈:“是有定窑黑釉斗笠碗,但这碗和碗它不一样啊……” 中年男子道:“我不管,你必须想法子给我整个这样的,我都寻了两年了,你手段多,就当帮我这个忙。酬金你尽管开,只要能帮我找到,好处少不了你的!” “这……” 陈老想了想,最终还是答应下来,点头道:“好吧,我尽力,不过咱提前说好,这种带鹧鸪斑的黑釉斗笠碗太过稀少,我不保证能找到。” 周老板不是干古玩一行的,但这两年在泉城古玩圈很有名,一直在找定窑黑釉斗笠碗,出价不低,刚好最近他得到了一款,便将此人叫来了这里。 谁曾想,人家要的不是普通的黑釉斗笠碗,而是带鹧鸪斑的! 这尼玛就尴尬了。 “放心,咱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只要你用心就好,如果实在寻不到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吗。但你必须要用心,不然我这一趟就白跑了。”中年男子皱着眉头道。 “一定一定,咱是生意人,最信守承诺,周老板您尽管放心,我肯定付出百分之一百二的努力,争取帮你搞到。” 让人白跑一趟,陈老板有点不好意思,好一阵真诚道歉。 这时候,其他人基本全都写完。 陈老板立马让三儿将笔和纸收了,去找人去配货。 大约过了半小时。 三儿带着一群人鱼贯而入,每两个人手里都抬着一个蓝色的塑料大框,框内装满了瓷器,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这些瓷器刚清洗完不久,器壁颜色都明显发阴发沉,典型的生坑货。 足足搬运了半小时,这群人终于将各个老板写在白纸上的瓷器配齐。 陈老板让这些人下去,而后对各个老板说:“诸位,东西都为各位备好了,请上手查看吧,品相差的你看不上的,可以挑出来,但品相不差的,就这样了,不能更换,毕竟咱这价格已经便宜到底了,如果你们还这要求那要求,实在不应该……” 可众人这时候哪可能在乎他说什么,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自己要的瓷器上。 陈老板见状,果断不再多说,让众人挑货。 然后秦立就看到这些平日里在普通人眼中有钱的主,此时却跟抢菜的大妈一样,精神亢奋的蹲在属于自己的塑料框前,边鉴定边挑选。 虽然这些器物起来不像是假货,但万一呢? 在场的众人没有傻子,个个挑选的很认真。 唯有两个闲人。 秦立和那周老板。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周老板凑到了秦立身边,问道:“小友,你怎么没买呢?” 秦立这才发现此人来到了自己身边,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不也没买吗。” 周老板呵呵一笑,“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是搞收藏的,这些普通货色我还看不上。你呢,也是看不上?” 秦立摇头,“我跟你不能比,眼光没那么高。虽然这些瓷器大部分都是民窑,但已经很不错了,怎么可能看不上。只是单纯不想买。” “为什么?这价格多低啊,买到就是赚到。”周老板很是好奇。 “我知道啊,但就是不想碰这类东西,” 秦立耸肩,嘴角下撇,说出了两个高深莫测的字:“忌讳!” “吃古玩这碗饭还忌讳这东西?” 周老板嗤笑:“都死了上千年了,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这市场上有几件不是从里面弄出来的,传世的哪有那么多。你这是典型的眼不见为净,但最终结果其实没什么分别,都是玩的死人的东西。 还是买几件吧,空手来空手去多不好,看到别人发财你却一毛不赚,心里能舒服?你就不眼红? 我可跟你说,这样的机会绝对不多得,你但凡错过这次捡大漏的机会,下次再想碰到这种好事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说不定,这辈子都碰不到这么好的事儿了……” 秦立一脸狐疑的看看他,凑到陈老板身前,用大拇指指着此人,问道:“陈老板,他是你的人吧?” 周老板没刻意压低声音,陈老板自然听到了他的话,摇头笑道:“我可没那么大的实力,敢让周老板做我小弟。我当周老板的小弟还差不多。周老板,既然这位小友心里犯忌讳,您就别撺掇他买了,知道的我做的是生意,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在做强盗呢。” 周老板大为可惜的摇了摇头,“连发大财的机会都不把握住,你这小兄弟日后注定难有发展了。” “我谢谢你的关心啊。” 秦立翻了翻白眼,不再理他。 来此的老板都是古玩界的玩家,对于这种普通瓷器鉴定的速度很快,唯有一些价值比较高的瓷器才会着重鉴定,但即使这样,也用了两个多小时,众人才完成鉴定,完成挑选。 几乎每个人蓝色框子前面都零零散散的摆着几件成色不太好的古瓷。 陈老板眼见差不多了,便起身道:“既然各位老板都挑完了,那咱们就核账吧。三儿,跟各位老板进行交割。” 叫三儿的中年男子立马拿着表格、POS机等物来到各个老板身前,逐个进行清账。 因为提前算好了总额,只是将地上的那些零散的瓷器价值抹去,因此算的极快,仅半个小时,众人便与陈老板完成了器物交割,钱货两清。 “多谢各位捧场。” 陈老板抱拳拱手,“我这边货已经不多,但清理一下估计还够一次的,等准备好了,我再联系各位老板。不送!” 话音刚落,周老板突然拍了拍脑袋,“差点忘记叮嘱你。陈老板,你可别忘记答应我的事儿啊。” “忘不了。我会尽心帮您留意的。” 陈老板含笑点头,随即吩咐三儿,将大门锁子打开。 众人与陈老板客气道别,纷纷取回手机,抱起箱子,跟在三儿身后,就等三儿将门打开,便开车离去。 到了此时,秦立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心说还好,挺顺利的,没有突发情况发生。 结果,就在此时,刚刚打开锁子,将大门拉开一条小缝的三儿,猛然将大门关上,高喝一声:“快跑!” 话音未落,大门‘哐’的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露出了巷子里的场景。 只见,密密麻麻的便衣警察站在大门口处,全都手持枪械,指着院子里的众人。 一身穿警服的一级警司厉声大喝:“都别动,警察!” 第一百一十八章 原来是卧底 谁也没意识到这一幕的发生。 所有人瞬间就愣在了当场。 直到看到叫‘三儿’的那个中年男子发力狂奔,往里面跑,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撒腿就想往回跑。 只是,还没等动弹,砰!一声枪响,叫三儿的那个中年男子顿时应声而倒,抱着大腿啊啊惨叫:“我的腿!我的腿!!” 众人瞬间惊出一身冷汗,个个僵在了当场,不敢再动弹分毫。 秦立也吓得不轻,脸都白了。 虽然他没参与这场交易,但他在案发现场啊,万一被警察误枪打中,那可真就是无妄之灾,说理都没处说理去。 旁边的李海建更是不堪,双腿一软差点倒在地上,好在秦立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这才让他没倒在地上。 此时的他,不仅脸色煞白,额头上还布满了冷汗,双腿更是惊的直打哆嗦,抖如筛糠,嘴里不断的念叨:“完了完了完了……” 秦立低声提醒:“清醒点!” 李海建终于醒过了神来,但脸色依然煞白,眼中满是后悔之意,“悔不当初啊!悔不当初啊!早知道听你的就好了……” 秦立低声安慰:“或许没那么严重,这次的瓷器大多是行货,没有价值太高的珍品,后果或许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你不是一早就想好了对策了吗,不要慌!现在解决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对对对……” 李海建嘴里一叠字的对,“你说的有道理,或许没那么严重,咱们是外地过来的,不了解当地的情况,有情可原,只要我主动上交所有赃物,主动承认错误,主动被罚款,说不定不用坐牢……” 秦立低声提醒道:“李壮泰还在外面,他可以帮你运作。” 虽然他不想再跟李海建日后有半点交集,但这几天,叔侄俩没少给他带来便利,于情于理也不能放任不管,于是给出了自己认为最正确的处理方式,算是最后的报恩。 李海建顿时懂了他的意思,是说让他把所有罪行揽下来,不要牵涉到李壮泰,这样李壮泰就可以在外面放开手脚来帮他。 李海建深吸一口气,眼神中的慌乱终于褪去,“秦小友,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秦立道:“你说。” 李海建道:“如果,我是说如果,这次的罪行真的逃不开,我必须要坐牢,如果时间短,我会让壮泰坐镇店面,等我归来。这段期间内,如果店里遇到什么情况,麻烦你多帮一下壮泰。如果时间长,我古玩店就不开了,请你帮着壮泰和我妻子将那些古玩全部打骨折处理出去……” 秦立现在毕竟是古玩交流圈的人,认识交流会上的那些玩家和藏家,有他将消息散发出去,店里的东西能很快清光。 这是李壮泰做不到的。 秦立心知李海建接受了自己的建议,点头道:“放心,我会帮忙的。” “多谢。” 李海建真诚道谢,眼见已经有警察朝里面走来,心知马上就要被押走了,他很认真跟秦立说了一句:“你是对的,坚守住你的底线。” 话音刚落,两个便衣就走了过来,让李海建将箱子放下,一人一个,押着朝外面走去。 秦立也没反抗,知道这会儿反抗也无用,甚至还有可能挨揍,于是老老实实的顺着警察的劲度往前走,心说我特么哪有底线啊,不过是被人搞了一次搞毛了罢了。 结果这时候,之前撺掇他买生坑货的那个周老板走了过来。 秦立当即一怔,这孙子怎么没被抓? 然后他就看到周老板对那警察说:“这个放了吧,他没参与,就是一过来瞎凑热闹的。” 那警察立马放开了秦立,走向别处帮忙。 秦立愣了又愣,随即想到之前临走时,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当时觉得没啥,但现在想起来,就感觉有些刻意了。 渐渐的,秦立张大了嘴巴,一脸的不可思议,“尼玛!卧底!” 周老板笑呵呵的打了个响指,“宾果!恭喜你小伙子,猜对了。” 秦立当即大怒:“你撺掇我买生坑是什么意思?想执法钓鱼吗!卧槽卧槽!竟然还有你这么干的,还要不要脸了!这幸亏我有底线,不然今儿我也进去了!” “哎呀,别动怒吗。” 周老板仍是那副笑呵呵的样子,说道:“我这不也是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真的不买吗,万一后面要是买了,说明你小子也没啥底线,今天不买明天也得买,倒不如提早抓进去受受教育,以后再出来就不敢做坏事了。”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喽?”秦立瞪眼。 “你要是非感谢我也不是不可以。” 周老板笑道:“之前看你给李老板分析市场,显然是个懂古玩的。刚好,我这儿有个事儿需要你帮忙……” “不帮!” 不等他说完,秦立就断然拒绝,想坑我,还想我帮忙?你在想屁吃! “真不帮?”周老板挑眼。 秦立梗着脖子道:“打死我也不帮!” “小李!” 周老板抬起右臂,招呼一个叫小李的警察。 秦立眼疾手快,一把将他胳膊拉下来,义正言辞道:“什么帮忙不帮忙的,你说的这个话就有问题!为国家做事儿那不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吗,你再提帮忙这俩字我跟你急!说吧,有啥任务安排我做,保证完成任务!” “小同志觉悟很高嘛。” 周老板笑呵呵的拍了拍秦立的肩膀,等叫小李的那个警察跑过来,他吩咐道:“咱们这不是缺鉴定古玩的专家吗,我这朋友刚好懂古玩,你带着他去找胡所,让胡所给他安排一下。” “是。” 小李带着秦立朝院内行去。 秦立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咒骂这孙子不当人子,不帮忙就翻脸不认人,活该被派当卧底,一辈子都别想升职! 思绪间,秦立跟在小李屁股后面穿过院子,绕过对墙的影壁,居然还有个门口,跟另一边的房子相连。 秦立没注意,路过门口的时候,脚下突然被绊了一下,下意识用左手撑了一下向内打开的木门,结果,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两幅黑白画面…… 第一百一十九章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秦立当时就懵了。 我特么就撑了下门,你给我出两幅画面? 再说了,木门也不是文物啊! 融合佛指舍利也两个月了,秦立早就总结出了经验。 非文物,无画面。 要不然,他天天开机车,还拿这拿那的都能被金手指的画面功能给烦死。 他曾怀疑,是不是佛指舍利是文物的关系,所以,它只对文物感兴趣? 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具体原因,他也搞不清楚。 却见其中一个画面,应该是个木制品加工作坊。 里面的工人们全都身穿明代服饰,手持工具,对木头进行切割、刨平、制作榫卯(sun mao,三声)结构等工序,而后由专门的工人,对打磨好的木块进行拼接,制成盒子,打磨工整后运到一个地窖里。 地窖竟然也是个加工空间,有工人将那些制作好的木盒依次摆开,为木盒上漆,漆有两种,一层覆一层,如此反复上百遍,整个制作过程长达百余天,等彻底干燥之后,又交给下一道工序,运上地面。 又是一个单独的制作空间,工人交接后,有工匠以白灰笔在木盒表面上绘出各种图案,而后手持刻刀,根据画好的线条进行剔刻,一件件精美的木制容器就被加工了出来…… “原来不是制作木门的画面……” “我就说嘛,木门又不是文物,怎么可能会有画面。只是,实在想不到,这个木门里竟然藏有两件文物!” 秦立已经知道了那些工匠制作的器物是什么:漆器! 漆器是指用生漆涂在各种器物的表面上所制成的日常器具及工艺品、美术品等。 生漆即从漆树上割取的天然液汁。 华夏漆器是华夏古代在化学工艺及工艺美术方面的重要发明。它一般髹(xiu,涂的意思)朱饰黑,或髹黑饰朱,以优美的图案在器物表面构成一个绮丽的彩色世界。 用大白话讲,就是用黑红两种生漆涂在器物表面,然后利用剔刻、描金、填漆、点螺、戗金等工艺对器物进行精加工,制作成一件件精美的工艺品。 华夏古代漆器的工艺,早在新石器时代就已经出现,夏代的木胎漆器不仅用于日常生活,也用于祭祀,并常用朱、黑二色来髹涂。 殷商时代已有“石器雕琢,觞酌(shangzhuo)刻镂”的漆艺。1973年豫南成蒿成台西村商代遗址中出土的漆器残片,在木胎上雕饰饕餮纹,并涂上朱、黑两色漆。 西晋到南北朝,由于佛教的盛行,出现利用夹纻(zhu)工艺所造的大型佛像,此时的漆工艺被用来为宗教信仰服务,夹纻胎漆器也因而发展。所谓夹纻是以漆灰和麻布造型作为漆胎,胎骨轻巧而坚牢。 唐代经济发达文化繁荣,种种因素使工艺美术也随之发达,漆器随之大放异彩,呈现出华丽的风格,漆器制作技术也往富丽方向发展,金银平脱、螺钿、雕漆等制作费时、价格昂贵的技法在当时极为盛行。 宋代漆器的制胎和髹饰技艺已经十分成熟,当时不仅官方设有专门生产机构,民间制作漆器也很普遍。漆器所制作的器皿,样式多且富变化,造型简朴,表现出器物结构比例之美。一般而言,宋代漆器以素色静谧为主。 明代时期的工艺美术跨入新的阶段,官方设厂专制御用的各种漆器,并由著名的漆艺家管理。除了官设的漆器厂外,民间漆器生产也遍及大江南北。 清代漆器也很兴盛,尤擅描金工艺,雍正与乾隆时期将扶桑莳(shi)绘工艺与中国传统描金工艺相结合,出现了具有时代特色的清代描金漆器,“乾隆款黑漆描金山水纹方胜式盘”就是这类的典型。 “工序如此繁杂,难怪漆器有集美大成者之称。” 秦立曾在那些图册中见到过漆器的照片,当时好奇,特意搜过关于漆器的信息,只是一直不曾得见,没想到,在这里给碰到了。 随即,他望向另一幅画面,是典型的制瓷场景。 一个个身穿宋服的制瓷工匠,揉泥、制胚、上釉,烧制…… 待瓷器出窑,赫然是一件件精美的黑釉茶盏。 “咦!” 看到这副画面,秦立当即一怔,想起了之前周老板和陈老板的对话。 周老板想要的是定窑黑釉鹧鸪斑斗笠盌。 陈老板说没有,只有一个定窑的黑釉斗笠茶碗,没有鹧鸪斑。 碗、盌、盏都是碗,大小不同而已,后两种是专门用来喝茶的。 “难道这木门里藏着的茶盏就是他说的那款定窑黑釉斗笠茶碗?” 正想着,走在前面的警察小李回过身来,伸手扶了一下秦立,关心问道:“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 秦立连忙摆手,笑道:“门槛有点高,没注意到。” “我差点也绊了一下。早知道该提醒你一声的。” 警察小李问:“对了,贵姓?” “免贵姓秦。” “原来是秦哥,听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啊。” “鄂州那边来的。” “游玩?” “差不多……” 二人闲聊着,步入了一个库房。 库房里站着一个身穿制服的中年警察,身边还有一个年轻的女警察正在跟中年警察进行汇报。 看到小李和秦立走过来,中年警察问:“小李,这位小兄弟是谁啊?” 小李回道:“胡所,他姓秦,是鄂州那边过来旅游的,周队让我带他过来,说是他朋友,懂古玩,让您安排一下。” “哎呦喂!这可是正好!” 胡所的表情顿时热情起来,向前两步,一把抓住秦立的手,使劲的上下摆动,“我正愁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所里除了周正龙那个二把刀,没人懂这玩意,文物局的同志一时半会儿还到不了,看来这事儿只能拜托你了。” 秦立心中顿时升起不妙的感觉,小心试探道:“胡所,你该不会是想让我把这些瓷器全都鉴定出来,然后登记在册吧?” 啪! 刘所一巴掌拍在秦立的肩膀上,赞道:“要不说年轻人的脑瓜就是活泛呢,比我们这些老家伙就是聪明!” 秦立看看库房里的那些成堆的瓷器,再看看那些没被各个老板带走,被警察们一筐一筐搬回来的瓷器,嘴巴逐渐张大…… 整个人都麻了! 第一百二十章 令人震惊的鉴定速度 “秦小兄弟,实在抱歉啊,我这边实在没人懂这东西,但凡我有一点办法也不至于让你为难……” 看到秦立的表情,胡所就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孟浪了,但全队就没有一个懂古玩的,不依靠秦立,他还真没法子处理。 秦立使劲搓了搓脸,让自己变的清醒一些,勉强一笑:“没事儿,为国家任务出力,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我刚好赶上这事儿了,要是不帮忙实在说不过去。这样,胡所,你安排个人,去找那个叫‘三儿’犯罪嫌疑人,就是被你们用枪击中大腿的那个,他手里有张表格……” 他指着那些蓝色塑料筐里的瓷器道:“表格里的内容对应的就是这些筐子里的瓷器,瓷器花名册已经做好了,你们抄录一份就可以了。” 然后他又指着那堆没有归置的古玩,“这一堆零散的古玩暂时还没归置,胡所,我需要你帮我安排两个人,一个负责归置,一个负责登记。咱先这样干着,等文物局的那些人来了,到时再临时安排。” “行,就按你说的办。” 胡所立马拍板道,然后将叫小李的警察和之前给他汇报的女警,安排在了秦立身边。 秦立带着二人走到那堆古玩前,大略一扫,怕是有一千多件古董,这要是等鉴定完,还不知道要鉴定到什么时候,又是一阵头疼。 但这事儿还不得不干,秦立吩咐警察小李:“兄弟,你负责归置,我递给你一个你归置一件,按类别放好,能明白什么意思不?” 小李有点懵。 秦立不得不解释:“就像咱们吃的五谷杂粮,大米归大米,小米归小米,玉米归玉米,分类摆放。” “喔喔喔,明白了。” 小李恍然,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秦立又吩咐女警,“妹子,你负责……” 女警道:“你可以叫姐姐,我应该比你大那么一两岁。” 秦立不想纠结这个问题,从善如流,“姐姐,等会儿我鉴定的时候,报一个名字你登记一个,有问题没?” 女警笑道:“我办公室文员,干这个我是专业的,你尽管放心弄。” “那就太好了。” 秦立笑着恭维一句,顺手从旁边抄过一个马达,放在古玩堆前,深吸一口气,“开始吧!” 他随手拿起一个白瓷小碗,首先看了下有没有款识,然后就用左手食指轻触瓷身,脑海中的画面刚展开,他就将食指挪开了,报道:“宋末金初磁州窑系白釉素瓷碗,民窑精品。” 报完,就顺手将瓷碗递给了左边的小李。 然后又拿起了第二件,第三件,第四件…… “宋末金初磁州窑系青釉素瓷盘,民窑精品。” “金代磁州窑系白地黑花纹笔筒,民窑精品。” “金代磁州窑系青釉划花纹盘,民窑精品。” 这些古董应该是出自宋金时期瓷器商人的墓葬,随葬品大多是宋金时期的瓷器,有生活用具,也有陈设用具,但百分之八十都是精品民窑,少有官窑贡器。 因为之前就接触过磁州窑系的瓷器,再加上有金手指辅助,秦立鉴定飞快,几乎就是脱口而出,一连报了五件瓷器,女警才写完第一个。 眼见秦立又拿起了第六件,女警连忙叫停:“你等会儿,我才写完第一个。对了,第二个是啥来着?” 秦立身子当即一僵,目光幽幽的看向她,“姐姐,你不是专业的吗?你不要搞我啊。” 女警面色微红,不好意思道:“我这不是平时主要用电脑吗,很少用笔写字,有时候难免提笔忘字,没事儿,我在适应一会儿就能跟上你的速度了。” 秦立却不信她,回头朝正在指挥别人做事儿的胡所喊道:“胡所,你再给我配两个……不,四个人,带上笔和纸,统计花名册。” 胡所还没回应,女警不高兴了,“你不相信我?” “咋可能不相信,你专业搞文字的,我不信你信谁?咱这不都是为了工作吗,尽快统计完也能早点休息,不然这一堆古董,还不知道要鉴定到什么时候呢。”秦立口不应心的回应。 “你就是不相信我!”女警使小性子道。 秦立抱拳苦笑:“姐姐,我发誓我相信你行不?我出来不光是旅游的,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这突然被抓了壮丁,已经打乱了我正常的计划。您高抬贵手,咱互相配合着赶紧干完行不?” 女警噗嗤一笑,“跟你开玩笑呢。主要是要写字快的是吧?你等等,我重新给你找五个人来,都是平时在单位经常弄黑板报的,保证能跟上你的速度。” 她咯噔蹬跑走了,很快领回来五个便衣,“就是他们,人交给你啦,我去忙别的。” “多谢!” 秦立连忙又将任务重新跟五人说了一遍。 几个人常干这种事儿,听他讲完,个个面露疑惑,这不挺简单的吗,至于叫我们五个一起过来吗? 不远处,胡所看着跑过来的女警,一脸苦笑:“你怎么把他们几个给找来了,这不是浪费资源吗,还那么多事儿要做呢。” 女警嘻嘻笑道:“谁让他嫌弃我写字慢的。一会儿我就过去说他鉴定速度太慢,跟不上登记速度。看他出糗了怎么办!” “你这孩子!都多大的人了,还玩这种恶作剧,羞不羞啊。” 胡所苦笑摇头,但目光中更多的是宠溺。 然而,没过几分钟,胡所、女警、还有新过来的那五个便衣,全都惊呆了。 却见秦立报名飞速,几乎刚将古董拿起来就顺嘴报出了名字,忙的旁边负责归置的小李几乎就没喘气时间,额头上都冒出了热汗。 那五个便衣的手中笔就没停下过,几乎刚写完一个就要忙着写下一个,根本就没有富余时间。 这样的一幕,足足持续了一个小时。 女警看的目瞪口呆,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问旁边的胡所,“胡叔叔,他是瞎报的吧?虽然我不懂古董,但鉴定古董不是很费时间吗?他怎么……我也没看到他鉴定啊。” 这时候的胡所心里也直犯嘀咕,假的吧,哪有鉴定这么快的? 他很想上前问问情况,奈何这么做相当于不给人面子,人家好心来帮忙,自己却做怀疑人家的事儿,这岂不是寒了人家的心? 正此时,一连串的脚步声响起。 胡所回头望去,却见一个老者带着五个中年人走了过来。 胡所顿时迎上前去,“哎哟喂,庄老,您老怎么来了!” 老者名叫庄云洲,博山文物局前任局长,如今退居二线,挂名博山古瓷器文物协会荣誉会长,是博山有名的瓷器专家。 庄云洲笑呵呵回道:“局里正忙着古墓的采掘,实在抽不出人来,这不求到我这里来了。刚好我闲着没事儿,这不带着几个朋友过来帮帮忙,顺便开开眼。” “您老能来帮我,那可真是我的荣幸!” 胡所一脸谦卑的道谢,然后指着正在鉴定古董的秦立,向庄云洲道出了自己的心头疑惑,“庄老,那位秦小兄弟是小周介绍过来的朋友,之前队里没人懂古玩,就让他帮着鉴定统计一下。可是,他这鉴定的速度也太快了,快的都不正常,您说他是不是不想干这份苦差事,在故意瞎报啊?” 庄云洲这才注意到仓库里的秦立,就看到—— “宋末金初,磁州窑系,黄釉划花莲花纹小罐,王家造,民窑精品。” “宋末金初,磁州窑系,黑釉莲花口素盘,李家造,民窑精品。” “金代中期,磁州窑系,白底黑釉剔花花牡丹纹梅瓶,张家造,民窑精品……” 几乎随拿随报,速度快的一匹,忙的旁边负责等统计的五个便衣满头大汗,负责归置的小李更是被汗水打透了衣襟。 庄云洲看到这一幕,惊得直接瞪圆了眼珠子:“一眼过?这得多高的造诣才能做到这一步?” 一眼过,即一眼将古董的所有细节查看完毕,并能准确说出古董的来历。 跟随庄云洲过来的那个五个中年男子也看到了秦立鉴定古董的场景,个个不敢置信。 “假的吧!” “随口说?这也太过分了吧!” “庄老对古瓷的研究已经很深了,但也绝对做不到这份上,难不成他比庄老的造诣还要深?” “我感觉他像是在瞎报,应付差事儿……” 几个人纷纷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不相信秦立有这么高的古瓷造诣,实在对方太年轻了,满打满算能研究几年? 一眼过,这种程度的水准,根本就不是年轻人能达到的,就是专业研究古瓷的专家也做不到一眼过,顶多能做到一眼断真假。 至于断年代,则需要器物的各种细节来综合判定。 他们都觉得秦立是在瞎报,应付差事儿。 庄云洲也觉得秦立是在瞎报,但到底在官场呆了几十年,说话爱打太极,从来不直接说出心里想法,笑道:“虽然没能说出窑口,但能顺嘴说出年代、窑系、釉系、工艺、装饰纹路等特点,已经很不错了,看来小伙子对古瓷还是有一定研究的。走吧,我们过去瞧瞧。” 秦立全身心的投入在鉴定里,根本就没发现身后有人来,依然保持在他自己的节奏里,随拿随报。 “金代中期,磁州窑系,白地褐釉剔花鱼藻纹天球瓶,李家造,民窑精品。” 说完,看都没看,就顺手将天球瓶往左边一递。 有人接过,却不是小李,而是庄云洲。 秦立没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左边多了个人,继续随拿随报,额头上的汗水不时顺着脸颊滑落,因为用脑耗神,他红润的面色中比之前多一丝苍白,明显有疲惫之意。 但他依然在快速鉴定,神情认真,往日里的懒散轻佻完全不现,无形中给他增添了一种独属于男人的魅力。 女警呆呆的望着他,虽然感觉他是在瞎报,但心中仍涌起了‘这个弟弟还挺帅气’的想法。 胡所眼见秦立将庄云洲无视了,连忙上前,想要给介绍一番,结果被庄云洲挥手拦了下来,随即将目光投到天球瓶上。 两分钟后,他点了点头,将天球瓶递给小李,顺手又接过秦立递过来的一个黑釉素面盆,再次埋头鉴定…… 五次鉴定过后,庄云洲眼中再也不见怀疑神色,笑着鼓起了掌,“不错不错,能看到年轻人里还有如此出众的孩子,我很欣慰,未来有望,未来有望啊!” 这话的意思是说,鉴定无误,对方的古瓷造诣很牛逼! 顿时间,无数道雷霆在众人心间炸响。 竟然不是在瞎报,而是真的鉴定出来了…… 胡所,女警,还有跟随庄云洲而来的五个中年男子,全都呆若木鸡,眼中满满都是震撼之意,“这特么也太逆天了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你糊弄我,我糊弄你 这突如其来的鼓掌声惊醒了秦立,偏头,用近乎麻木的目光望向自己左边,然后就看到一个身穿唐装汗褂的老者,正用欣赏的表情望着自己。 待目光恢复正常,秦立张口,一句话就让周围的众人惊得内心一颤,双腿一哆嗦。 “你谁啊!没看到我在忙啊,打扰别人工作很好玩吗!” 秦立没好气道:“还在那巴巴巴巴的鼓掌,你鼓个鸡毛啊,都那么大岁数的人,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你搞球呢!” 庄云洲顿时僵在原地,双手很是尴尬的停在半空,有些不知所措。 为官几十年,何时有人敢跟自己这么说话? 即使退休之后,那些协会里的人哪个不是拥簇着自己,好话连篇? 结果眼前这小伙直接开喷,搞得从来没经过这种阵仗的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尴尬。 “秦小兄弟,不得无礼,这位是文物局的……” 胡所眼见庄云洲被喷,内心当即一惊,忙出声制止。 可还不等他说完,就听秦立喷道:“文物局的又怎么了!文物局的不是人啊!文物局局局局……” 一句话还没表达完,秦立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眼睛里顿时爆发出了堪比太阳的欣喜光芒,望向庄云洲的眼神活脱脱是盯上肥美嫰羊的大恶狼,眼神都快绿了,“来帮忙的?” 庄云洲下意识点了下头。 然后他老人家就看到对他出言不逊的小伙子,以夸张的表情,迅猛的速度,朝自己扑了过来。 “亲人啊!你们终于来了!我都要累死啦!” 秦立一把抱住庄云洲,就好似见到了亲爷爷,激动的都要哭了出来,啪啪的拍着庄云洲的后背,不断倾诉自己对文物局的同志是多么的朝思暮想,想的脑袋都要开花了。 众人脸上一片呆滞,这尼玛,变脸比翻书都快,怕不是学表演的吧? “秦小兄弟,庄老岁数大了,可禁不住你这么拍,快松开他老人家。” 还是胡所有眼力劲,眼见庄云洲被拍的满脸通红,连忙出声提醒。 “喔喔喔……” 秦立这才后知后觉的松开庄云洲,但双手却抱住了庄云洲的胳膊,就好似生怕庄云洲跑了一样,硬拖着老人家往古玩堆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庄老,你们来了多少人?” 庄云洲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还是回了一句:“加我六个。” “太好了!” 秦立高兴的朝胡所喊道:“胡所,赶紧给六位专家每人配备五个辅助,咱们争取早点把这些古董鉴定完!” 庄云洲:“……” 他带来的那五个中年男子:“……” 这孙子是打算把我们几个当牲口使啊! 庄云洲苦笑道:“秦小友,我们可比不了你,一人配两个辅助就够了。” “才两个啊。” 秦立有点小失望,心说文物局的同志不该这么慢啊,但想到国内现在的公务员队伍干工作磨洋工的现象很严重,顿时恍然,心里吐槽了一句,国家就不该给这帮孙子按月发工资,统统计件,多劳多得,让那些整天不务正业的统统没饭吃! 但还是殷勤的将庄云洲搀到自己位置不远的地方,还好心的拎了个马达过来,将庄老硬按在了马达上,“庄老,您一定要给力啊,小子能不能早点解脱,就看您的了!” 表情凝重,一副‘组织将此重任交给你’的模样。 庄云游:“……” 他终于摸清了秦立的性子,这孙子就是一大大咧咧的主儿,你指望他跟你规规矩矩客客气气的,都不如指望猪爬树上。 摇摇头,笑道:“放心,我会尽力而为的。” “多谢多谢多谢!” 秦立抱拳拱手,笑脸相送,但对胡所就没这么客气了:“胡所,赶紧上人,早干事早回家,各找孩子各找妈,赶紧的!” 胡所满头黑线,这孙子怕是忘了我才是领导! 心里默默吐槽着,给庄云洲和那五个中年男子各配了两个助手。 旁边的女警看的直想乐,心说你就作吧,可劲儿作吧,等事情忙完,看俩领导怎么给你穿小鞋的。 秦立之前给他们带来的好感,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全都败光了。 尤其在俩领导心中,直接将秦立这个人画上了“X”号,这也就是他不在建制里,不然这辈子都别想升职了。 秦立却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坐回了位置,就待继续鉴定,却听耳边传来弱弱的声音,“秦哥,能休息会儿不?我有点吃不消啊。” 是警察小李。 秦立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衣服都快湿透了,又看了看在一旁不断甩胳膊抖手腕的五个便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就休息会儿。” 扑通。 警察小李直接瘫在了地上。 而那五个中年男子也松了一口气。 其中一人双眼四顾,突然眼睛一亮,好似发现了什么,连忙走到角落里,从堆着破烂瓷片的垃圾堆里拎出一尊青铜器来,蒜头瓶形制,通体无花纹,表面锈蚀很严重,青色的铜锈里夹杂着浓浓的土沁。 “秦小哥,青铜器是不是很值钱啊?”那人回到原来位置,将手头青铜器递给秦立,顺嘴请教。 秦立接过看了一眼,典型的宋代风格,是宋时用来插花用的,可惜半边身子锈蚀的不成样子,不然也能值几个钱。 “分什么样的青铜器。” 秦立随手将青铜器丢在一旁,回复道:“如果是司母戊鼎、四羊方尊那种,那是国之重器,无价之宝。如果是生活类的青铜器就便宜,在市场上几万到几百万不等,如果是战国晚期燕国造的明刀币那种,在市场上也就是几百块。如果是青铜箭头那种,一百多块吧……” “啊?市场上?” 中年警察一脸懵,“国家不是不允许青铜器进行交易吗?那岂不是在违法?” 秦立看白痴似的看着他,“不允许交易,那西泠印社举办的青铜器拍卖会是怎么回事?你要知道,西泠印社可是浙江钱塘的重点单位,也是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能进西泠印社的无不是知名学者,难道他们是在犯法?” 秦立脸不红心不跳道:“能不能交易是分情况的。解放后出土的青铜器不允许交易,传世的可以交易。当然,那些青铜重器除外。另外,国家也不允许青铜器外流。只在国内转,基本无碍。至于汉代以后的青铜器,研究价值不大,国家现在基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状态。像战国时期的明刀币和青铜箭头之类的青铜器,你尽管随意,国家要是管你,我跟你姓。” “原来如此。” 中年警察脸上露出恍然之色,将那个蒜头瓶青铜器捡起,“那这个青铜器在市场上能值多少钱?” 秦立送他一句:“这种品相的,你要是能卖出去,那肯定是你家祖坟上冒青烟了,你祖宗在阴曹地府庇护你。” 中年警察:“……” “好啦,开干吧,早弄完早休息。” 秦立伸了个懒腰,探手抓起一个褐釉瓷碗,报道:“金代中期,磁州窑系褐釉碗,民窑精品……” 尽管有了六个人的加入,但几人将这仓库里的各种古董鉴定完,也到了下午一点多,连午饭都没顾的上吃。 秦立肚子饿的咕噜噜直叫。 其他人也差不多,脸上难掩疲惫之色。 鉴定,是一个很伤神的过程。 等将所有古董都封存装箱,搬上警局准备的货车,秦立立马喊道:“胡所,我都快饿死了,你之前不是说去饭店聚一下子吗,咱们走吧。” 胡所一脸歉意的走过来,“这个聚餐你恐怕去不了了。” 秦立瞬间就瞪圆了眼,“为啥?” 胡所道:“这趟出来的匆忙,封条没带,你得在这等会儿,我已经通知所里的人送过来了,等人一到,你就可以走了。” “不是,我可是客人啊,你找你们自己人守着不好吗。” “我也想,但仔细考虑了一下,不太合适,忙了大半天,再把人留下,这叫啥事儿?” 胡所笑道:“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们聚餐带上你不太合适,你跟我们不熟悉,也没有共同语言,实在说不到一起,聚餐的时候会让人不自在的……” 秦立立马道:“我可以跟庄老他们一起啊,我跟他们都是研究古玩的,肯定有共同语言,我跟他们一桌。” 他朝不远处的庄云洲喊道:“庄老,我跟你们一桌行不?” “啊?”庄云洲一脸困惑表情,“你说什么?声音太小,我没听到。” 秦立大声喊:“我说一会儿聚餐,我跟你们一桌行不行?” 庄老手扶耳朵,困惑喊道:“我听不到啊,你在说什么?” 秦立:“……” “我说拜拜了您嘞,不送!”秦立没好气道。 “好好好,不用送了,不用这么客气。” 庄老笑着招呼他带来的那五个中年男子上车。 秦立:“……” 胡所摊手,“你看,只能选择你了。” 秦立没好气道:“你有没有搞错,我帮你们鉴定了大半天,连饭都吃不上,还要帮你们等人来贴封条?过分了吧!我不干!你爱找谁去就找谁去,反正我不干!” 胡所笑眯眯道:“你之前可是在案发现场啊。” 秦立:“……” 他果断认怂:“咳咳,那什么,我感觉我现在还不饿,就不跟你们去吃饭了。等在这边休息好了我再走,你们先走吧。” 胡所很满意他的态度,拍拍他的肩膀,“你回哪儿?” “泉城。” “泉城啊,不远,这一百块你拿着,就当是你帮忙的感谢金了,中午从镇上吃顿饭,等下午两点半有一趟通往泉城的客车,到时你自己坐车回吧,我就不送你了。” “我谢谢你啊。” 秦立笑的比哭还要难看。 “不谢不谢,走了。” 胡所笑呵呵的上了警车,开车离去。 秦立望着渐行渐远的车队,脸上表情渐渐消失,嘴角处却有讥讽之意渐渐涌起…… 第一百二十二章 精品黑定 “一丘之貉!” “就你们这种作风,我要是不帮忙,哪怕我无罪,恐怕也得被抓进去关几天吧……甚至还有可能被罚款……” “呵!给我穿小鞋,真当秦某人好欺负呢!” 秦立冷笑,从院子里寻了一根撬棍,朝两房之间的木门走去。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更何况还是个小心眼。 自被钓鱼执法,又被姓周的卧底‘以在案发现场’为由威胁帮忙时,他心里就憋着一股气,等巧碰藏有宝物的木门时,他心中就生出了不好的想法。 等到胡所再次以‘他在案发现场’为由,要挟他留守等待警察来贴封条的时候,他就更加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木门明显是自制的,很简略,就像是在龙骨上简单的钉了一块块长条形木板,上面刷着黄色的木漆,木漆上布满了雨水淋过的痕迹。 不过,之前没仔细看,这会儿看起来明显不对劲,木门实在太厚了,厚达二十多公分,比两侧的三七墙都没窄多少。 谁家的木门能造的这么厚? “看来这个木门是在得到黑釉斗笠盏之后做的,目的就是为了隐藏这个斗笠盏。不过……” 秦立心里有些困惑:“陈老板明显就是一倒卖生坑货的主儿,甚至有可能本身就是倒斗成员中的一员,他为什么要将这枚斗笠盏藏起来?这不符合逻辑啊……” 百思不得其解。 好在秦立也不是执拗的性子,没纠结这个问题,用手中撬棍将木门下方的板子边缘处砸裂,而后顺着裂缝往里翘,很快便掀开了一个小口。 秦立顺着口子往里面瞅,顿时发现了门中藏宝,是一个红色的精致盒子,长方形,体积不小,长达二十公分,高十几公分,上面雕着繁密的花纹,与两侧的木板紧紧的贴合在一起,与木门之间有防撞膜隔着。 这红色木盒正是脑海画面中看到的明代工匠制作的漆盒。 秦立利用撬棍,将最下方的板子撬下来,将漆盒从中取出,打开盖子看了一眼,发现里面装着的正是脑海画面中的黑色斗笠盏,同样被防撞膜包裹着。 “保护的这么好?这不太像是陈老板的作风啊……” “这个黑釉斗笠盏怕是有些问题!” 秦立心中好奇,将茶盏上的防撞膜扒开一角,瞅了一眼,漆黑光亮、光可鉴人的釉面映入眼帘。 秦立脸色瞬变! 宋代定窑黑釉瓷器又称黑定。 黑定从釉面上观察可分为三类,第一类釉面漆黑光亮,光可鉴人。此类胎质洁白,质地细腻气孔少,瓷化程度较高。 第二类釉面黑中透黄褐色,胎质瓷化程度一般,釉层质地也一般,可见气孔。 第三类釉面中带有“窑变”色,或者带有浅浅的银色短兔毫,或者带有笔尖大小的银色圆油滴,或者犹如建窑的褐兔毫,黑中涌出酱色的波浪兔毫,但是整体还是以黑色为主题,也被归类到黑定中。 明曹昭《格古要论》中有述:“有紫定色紫,有墨定色黑如漆,土俱白,其价高于白定,俱出定州。” 意思是说,虽然定窑以白瓷闻名,但所烧制的精品紫定和黑定,在明代的时候,价值比之白瓷还要高。 如今的古玩市场也是如此,黑定和紫定的价格比之白定要高出不少,只因更为罕见。 “竟然是精品黑定!” “好家伙,这可是一条大鱼啊!” 只单单看了釉面的色泽,秦立心里就已经断定,此斗笠盏乃是第一类黑定,定窑中的精品黑釉瓷! “虽然这个斗笠盏的价值仍比不过黑定鹧鸪斑斗笠盌,但远比我在古玩店捡到的那款白定印花盘价值高!” “更为关键是,这枚斗笠盏根本不是生坑之货,而是传世古瓷!” “难怪陈老板会将这款黑定单独存放,还放置的如此隐秘,恐怕如果不是姓周的那个卧底要黑定,他甚至都不打算拿出来,而是当成自己的后路!” “可惜,现在便宜了我!” 秦立毫不犹豫将漆盒盖好,将撬下来的木板重新装回木门,而后在院子里找了一个外表脏了吧唧的布袋,将漆盒装入其中,等都不等贴封条的警察到来,直接离开了院子。 而就在他离开没多久后,一辆警车停在了门前,一个年轻警察从车上下来,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没找到秦立,拨通了胡所的电话,“胡所,没看到你说的那个年轻人啊。” 另一边,胡所笑着对副驾上的女警说道:“那小子果然撂挑子走人了,你猜的一点都没错,那小子胆子不小。可惜了。” 女警好奇:“可惜什么?他不是没参与倒卖文物吗,又没违法犯罪,咱还能死抓着人家不放?” “跟这个没关系。” 胡所一脸可惜道:“本来我打算让小王给他上上课,给他军训一下呢,这下子好了,人跑了,军训搞不成了。” “噗!胡叔叔,你也太坏了,竟然想让小王给他军训……要是得逞了,姓秦的心里面还指不定怎么骂你呢。”女警笑的花枝乱颤。 “谁让他没规没矩呢,竟然指挥我做事,真以为仗着自己有点才能就可以肆无忌惮了?这种人你就得狠狠拿捏拿捏他,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彻底明白夹着尾巴做人的道理。” 胡所啧啧嘴,“也好,跑了就跑了吧,正好省了咱们的油钱。本来我还打算让小王给他送回泉城呢。既然他跑了,那可不能怨咱派出所办事不地道,是他自己不坐的,跟咱可没关系。” 这就是典型的打一棒子给一甜枣的做法了。 胡所吩咐小王:“你将两边大门锁好,都贴上封条,干完回所里就行了,不用找那小子了。” “明白。” 年轻警察挂断电话,懒得细瞅,直接将两边大门锁上,贴上封条就离开了周口镇。 而就在警车开出镇子后,秦立从一条胡同里钻了出来,看着警车离去的方向,冷冷一笑:“钓鱼执法?要挟我?呵呵!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又岂是那么好拿捏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很好,我喜欢 下午三点多。 秦立回到了泉城,将装有黑顶斗笠盏的漆盒存入银行保险库后,便打车回了酒店。 李壮泰拉开房门,看到楼道里只站着秦立,问道:“我伯父呢?” 秦立走进去,把门关好后,这才回道:“有一个不幸的消息要告诉你。你伯父被抓了……“ “什么!” 李壮泰当场炸了。 “你别急。” 秦立连忙安抚他,“你且听我说。” 他将李海建被抓的事情经过仔仔细细讲了一遍,神色郑重道:“你伯父肯定会把所有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到时警察找上你,你配合他们做好调查,将不利于自己的因素全部摘掉,这样你才能在外面更好的帮上你伯父。” “我会的。” 李壮泰死死咬着嘴唇说道,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但眼神中慌乱怎么也掩饰不掉了。 “唉!” 秦立叹气,“我早就说过了,这种东西不能沾,你看。罢了,事已至此,不提也罢,现在最重要的是,看看能不能运作一下,让你伯父不背叛。” 像李海建这种情况,正常情况下,是要被送进去三年的。 但运作好了,结果就不一定了。 “运作……运作……” 李壮泰嘴里喃喃的念着,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拿起手机就走入了卫生间,在里面打起了电话。 而秦立则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这里肯定不能再呆了,等警察找上门来,发现自己跟李壮泰住一个房子,免不了一块被带回去问询,虽然不会有意外发生,但很麻烦。 等李壮泰打完电话,秦立也收拾好了。 “你要走?”李壮泰问。 “恩。我得罪了一个老阴逼,如果被带过去做笔录,他肯定会拿捏我,为了避免这种麻烦,我去琴岛那边呆几天。刚好那边我还有事儿没处理完。你这边有事儿的话,及时打我电话,我能帮上的一定帮。” 秦立拍拍李壮泰的胸口,认真道:“你可不能倒下,你伯父还指望你呢。” “不会的,我心里有数。我就不送你了,你自己走吧。” “好,记得有事儿打我电话……” 秦立到达琴岛时,天已黑,便随便找了个酒店住下。 说起来,琴岛古代其实也有陶瓷业,且历史很悠久,现在有据可查的可追溯到大汶口文化晚期,在胶南肖家庄一带有烧陶遗址,距今已有五千年历史。 再一个就是秦朝时期了。历史文献记载,秦筑造琅琊台需要用大量的建筑材料和日用器具,由此产生了一大批烧窑户和窑厂。瓷器的出现要晚,虽然年代尚无定论,但至少有千年历史,被称琅琊瓷。 奈何古琅琊作为北方重要港口,历史上战乱不断,导致烧瓷业的工匠们流离他地或死亡、窑场毁失,自此,琴岛陶瓷制造业中断。 虽然两千一零年重建了琅琊窑,并恢复了生产,且当时吹嘘的很厉害,邀请了很多名流合作,但在国内市场上水花都没溅起几个,至今只能称做苟存,能不能在竞争中熬下来,真不好说。 总之一句话,现在琴岛的古玩市场被其他窑口的瓷器牢牢占据,最多的就是磁州窑系的产品。 这一点是在第二天,秦立逛完人气最旺的琴岛文化市场和排面最高档的十五大街古玩城得出的结论。 他之所以去逛两个古玩市场,并非是想捡漏,也不是想要购买这边的特色古玩,而是单纯的想看看王行长到底有没有用心推广自己委托给他的高丽青瓷。 效果还不错,这才两天过去,古玩市场上就已经有不少商户老板知道了此事儿,但热度依然不够,还需发酵。 现代汽车公司(琴岛)。 “李总,这是胶东拍卖行给您发来的邀请函。”(懒得查韩企在华职位了,就这么称呼吧,见谅。) “前两天不是已经发过一次了吗?” “好像有了变动。” “呵!变不变动我也懒得去,和上次一样,直接扔垃圾筒吧。” “李总,我觉得还是看看吧。” 秘书也是高丽人,神色凝重的将新的邀请函递给李秉宪。 “咦!” 李秉宪接过,只一眼就瞪圆了眼珠子。 却见邀请函上印着四张古玩图片,排在第一位是一件古瓷器。 而那古瓷器下方,分别用中文、英文、韩文、日文标注出了名字:北宋时期.高丽青釉瓜棱花口瓶。 “阿西吧!竟然是我高丽的绝世珍宝!马上给胶东拍卖行的负责人打电话,告诉他,我会准时参加此次交流会!” LG电子(琴岛)。 “金总,胶东拍卖行说是接到了一份拍卖委托,拍卖品是我国高丽王朝时期的珍品青瓷……” “什么!就是被誉为‘天下第一青’的青釉瓷?” “是的!这是胶东拍卖行给您送来的邀请函。” “我国的珍宝岂能流落在外?马上通知胶东拍卖行,此瓷器必须给我留着!” 浦项钢铁(琴岛)。 “朴总,出大事了,胶东拍卖行要拍卖我国高丽王朝时期的珍品青瓷,据说扶桑企业对此古瓷很感兴趣,欲要拍下来,可您接下来的工作日程与拍卖会时间冲突了…… “慌什么!马上给我变动工作日程,调出我参与拍卖会的时间。有我朴正洙在,他扶桑企业还翻不起浪!” 这样的一幕在高丽企业中屡屡出现。 几乎所有在华高丽企业的负责人都对此青瓷起了必争的心理。 短短几天内,高丽企业交流圈,几乎所有在华高丽人都群情激奋,喊出了珍瓷回国,誓死保卫祖国文物的旗号! 这一天,拍卖会的时间终于到了。 秦立吃完早饭,清洗一番,换了一身干净衣物,便打车朝胶东拍卖行赶去,结果被堵在了半道上。 “怎么回事?” 秦立问司机:“这条路平时不是从来都不堵车吗?” 司机也满脸困惑:“我也纳闷呢,平时这条街道来往的车辆少的可怜,谁知道今天抽哪门子邪风呢。” 怕耽误了秦立的时间,“小哥您别着急,我这就问问情况,保证按时给您送到目的地。” 然后司机拿起呼叫器,询问情况。 很快,一个同处一条街道的司机骂骂咧咧道:“是高丽人干的!我这边前前后后到处都是高丽车,根本动不了,好多高丽人都弃车而走了,也不知道今天他们发什么疯,这特么堵了都有好几里地了!” “卧槽!这特么可咋弄啊!” 司机闻言顿时苦起了脸。 秦立却咧嘴笑了起来,“不愧是高丽棒子啊,很好,我喜欢!” 第一百二十四章 没错,哥就是那托 秦立的开心并没有维持多久。 等他赶到胶东拍卖行时,已经超过了开始时间五分钟。 “哎呦喂!秦先生,您可算来了。” 王行长一把抱住秦立,哈哈大笑道:“我跟你说秦先生,今天的拍卖绝对会火爆!拍卖场的椅子都快不够用了!很多没有收到请柬的高丽人都主动过来了。” “那我就放心了。” 秦立不但心里高兴,就连目光都是高兴的,问道:“那些大企业主都来了吗?” 小企业主来的再多,也不如大企业主一个,没办法,这是财富上的差距。 “呃……” 王行长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秦立怔住:“怎么?有情况?” 王行长苦笑:“谁能想到高丽人这么疯狂啊,本来不会堵车的车道都快挤死了,搞得好些大企业主都还没到。” 秦立问:“有哪些?” “日立、东芝、富士、永旺……” “慢着!” 秦立突然抬手阻止了王行长的回复,狐疑道:“你说的这些好像都是扶桑企业吧?” 王行长顿时一愣,“诶~还真是啊。” 秦立想了想,突然变色:“我草他妈!这事儿怕不是高丽人干的吧?” “啊?”王行长讷讷道:“应该不会吧……” “什么不会!” 秦立没好气道:“你想想国际上对高丽人的风评,贪小便宜,抠抠搜搜,一分钱当八百用,花小钱办大事,你自己说说,这些哪个是好的?保不齐就是他们干的!” 王行长疑惑道:“目的呢?他们没必要这么干啊,那些大企业的负责人又不缺这点小钱。” “但你别忘记高丽人的贪婪性子,花小钱办大事!” 秦立冷笑道:“那些扶桑大企业主来不了,就没人能跟他们竞争,这样他们就可以把价格控制在一个相对较低的位置,既少花了钱,还得了宝,一举两得,我要有他们这么大的势力我也这么干。” “不至于吧……” 王行长仍然不敢相信高丽人敢这么玩。 便在此时,曾经跟秦立通过话的张经理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行长,大事不好了,那些高丽人吵着让马上开始,还说要将那件高丽青瓷放在第一个竞拍,如果咱们不答应,他们就马上退场,不参与这次拍卖会了。” “什么!” 王行长顿时吓了一跳,焦急道:“这可怎么办啊,那些扶桑大企业主都还没到呢,没有他们参与竞争,以国内那些小老板的实力根本把场子炒不热啊……” 秦立却笑了起来,是被气笑的,“之前我也只是猜测一下而已,但没想到,高丽的这帮孙子竟然真的这么不地道,跟我玩这一套!” 从高丽人的要求来看,扶桑大企业主不能按时到来就是他们干的。 “王行长,你给我准备个竞拍牌,我去跟他们玩玩!想占我便宜,没门!”秦立咬着牙道。 “啊?这不符合规矩啊!” “高丽棒子都玩这一套了,还规矩他妈啊!马上去给我准备,大不了我自己拍回来,钱该是多少就是多少,该是你的我一分都不会少你!我不可想将那件高丽青瓷便宜了那帮高丽孙子!” “这……好吧。” 王行长立马让人给秦立准备了一个竞拍牌。 秦立立马步入会场之中。 事实证明,秦立的推测是正确的。 胶东拍卖行各个方向的主道上,今天发生了不少交通事故,倒不严重,就是小小的剐蹭之类的,都不是什么大伤,但受害者却一码的扶桑人,还都是扶桑企业主。而肇事者一方,一码的高丽人。(一码:全部的意思。) 交警都快忙疯了,各种请翻译,但等翻译来了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那些扶桑企业主想让司机留下来处理,自己先闪人,但全被高丽人拦了下来,死活不让走,那些扶桑企业主气的直想打人。 只不过这些情况秦立等人根本看不到。 正如王行长所说,整个拍卖会的固定椅上全都坐满了。 有国内的,但不多,大部分都是高丽人。 秦立心里很清楚,这些人不全是来参与竞拍的,绝大多数都是来凑热闹的,真正的出价的,基本只有前面的那十来桌贵客。 秦立明显感觉到前面围着圆桌坐的企业主们,个个气势不凡,远不是后面的那些企业主能比的。 秦立扫了一眼,便朝一个坐着国人的圆桌走了过去。 后台观望的王行长立马指挥手下给那张圆桌添了把椅子。 因为担心高丽人真的走人,王行长答应了高丽人的请求,不但马上开始,还第一件拍的就是高丽青瓷。 “感谢各位来宾,各位领导,莅临我司……” 负责拍卖的就是张经理,上台之前秦立只跟他简短的说了两个字:“演戏!” 张经理顿时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了,先是将来此参与这次拍卖会的那些重要来宾感谢了一遍,而后直奔主意:“现在,竞拍马上开始。请工作人员请出今天的第一件拍品。” 工作人员用高架推车将高丽青瓷推到台前。 张经理介绍道:“此款青瓷全称北宋.高丽青釉瓜棱花口瓶,产自于古代高丽,在宋时称高丽秘,是当时社会中的奢侈品,非上流人士买不起,有‘天下第一青色’声誉……” 介绍完产品后,他又拿出一张证书,“此瓶已经过了胶东大学文物系教授王百里先生以及琴岛文物局诸位专家的认证,并与古瓷器数据库中的数据相一致,鉴定结果为真!这是此款青釉瓷瓶的鉴定证书,对此瓷瓶感兴趣的各位贵宾,可上前观看。“ 顿时间,前排的几桌贵宾起身,朝台前走来。 秦立也装模作样的跟在人群后面。 这些人中少有人懂,尤其那些企业负责人,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但仍看的很仔细。 秦立听到了高丽语的议论声,也听到了扶桑语的议论声,还有国人的议论声,但属高丽人的声音大,咋咋呼呼的,虽然秦立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看他们夸张而又兴奋的表情,很明显,是在盛赞他们国家的文物多么多么好,在吹嘘他们国家的文物多么多么牛。 高丽棒子吗,就这样,屎都能说成是香的。 大约十分钟后,众人回归落座。 张经理立马道:“这款青釉瓜棱花口瓶的起拍价为四百万,每次加价不低于十万元,现在开始竞拍。” “五百万!” 秦立直接举起了竞拍牌。 哗—— 拍卖会场顿时一片哗然。 “疯了吧!上来就加一百万,有他这种拍法吗!” “这哪来的混蛋!来搅局的吧?” “怕不是托吧?” 秦立心中冷冷一笑,你特么可真聪明,老子还真就是个托!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口吐莲花,口若悬河 相对于后面固定座椅区的喧闹,前面圆桌区就安静了不少。 一号拍卖桌。 现代负责人李秉宪道:“扶桑的那几个恶心人的混蛋好像没来。” LG负责人金在中笑道:“估计是咱们国家的那些小东西出手了,这几天他们不是喊出了‘珍瓷回国,誓死保卫祖国文物’的口号吗,想阻拦几个小鬼子过来还不简单。” 浦项钢铁负责人朴正洙也笑:“虽然小东西们很蠢,但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 他目光警惕的看了二人一眼,“看来,这件青釉瓜棱花口瓶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落在咱们三人身上了。不如二位给我个面子,让我为国家尽一份心意?” “朴总说笑了,这些年浦钢盈利不小,不像我们现代,势头下滑,连年亏损,一年不如一年……” 李秉宪皮笑肉不笑道:“不如二位老哥将这次为国效力的机会让给小弟,小弟将感激不尽。” 竞争无处不在。 国家与国家之间,企业与企业之间,外部与内部之间,人与人之间,不论什么时候,什么场合,竞争永远都是主流。 核心是利益! 像这款青釉瓜棱花口瓶,在高丽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国宝,不论哪个企业将这种国宝级文物贡献给国家,都是可以抵税的。 对于他们这些区域负责人来说,绝对是功劳,对他们自身在企业中的发展有好处。 所以,他们都想将此款青釉瓜棱瓶落入自己的口袋。 “都别耍这心眼了,到底能不能落入我们的口袋,还不一定呢。” 金在中朝秦立方向努了努力嘴。 却见秦立正在座位上跟同一桌的那些国内贵宾们夸夸其谈:“我说,各位老兄,这款青釉瓜棱花口瓶可不简单呐,虽然比不得汝窑,但怎么招也是被南宋太平老人评为‘天下第一青’的存在,跟其他窑口的名瓷绝对可以掰掰腕子。另外,高丽秘在国内很少见,绝对的奇货可居……” 当托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单靠一个人力量有很限,虽然秦立有信心不会让这件青釉瓜棱花口瓶以便宜价格落入高丽人口袋里,但他来鲁东的目的是为了将此款青瓷拍出去,是为了赚钱,而不是来兜圈子玩的,更不是来赔钱的,因此,这就需要其他人的帮助了。 简单来讲,就是需要造势,让现场火热起来。 气氛会感染人的。 当人身处于火热的现场,会影响大脑的判断力,很容易做出冲动的事来。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给国内宾客讲清楚高丽青瓷的价值,让这些贵宾觉得有利可图,从而在他身边形成辅助,使得现场的气氛彻底躁动起来。 “诸位,我绝对不是在吹牛,在一四年旧金山拍卖会上,同样款式的高丽青瓷足足拍出了一百多万美金,相当于七百万人民币。可那时候的钱多值钱?放在现在妥妥堪比千万!” “另外,古瓷器在漂亮国的热度可不高,他们最钟爱的是咱们国家的青铜器,但在如此冷淡的市场行情下,他们仍然给出了七百万的高价,可想而知,这款高丽青瓷的价值,远远不止七百万!” “你们知道今天为什么来了那么的高丽人吗?连现代、LG这种大企业的负责人都来了,他们就这么闲吗?我告诉你们,像这种高丽青瓷在他们国家完全就是国宝级文物!他们现在想做的,就是想看到自己国家的国宝能够回流祖国!不然,就他们这样的大人物,闲得蛋疼了才会来参加这种小型拍卖会……” “兄弟!” 秦立正说着,同桌的一个四寻男子乐呵呵问道:“既然这件高丽青瓷这么好,你为什么还要跟我们说?自己拍下来不好吗?” 他就差没把‘托’这个字说出口了。 “关键我也得能争得过那几个高丽人啊!” 秦立朝一号桌努了努嘴,“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三个是谁,但现场只有他们三个占据一个圆桌,可见身份之高。就那三个人,一看就是有钱的主儿,诸位老兄认为我的财力能跟他们掰掰手腕吗?” 众人朝他下巴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顿时面皮一阵抽。 “小兄弟,别说你不能跟他们掰手腕,我们也不能啊!” “现代、LG、浦钢,这可是高丽在琴岛最大的企业,这三个区域负责人都是在本国集团有股份的,谁能跟他们比啊……” “呵呵,别说是他们三个,就是那些中大型企业的负责人拍,也没几个人敢跟他们竞争。这不是掰的过掰不过的问题。小兄弟,你知道在座的有多少人想要进入在华高丽企业的供应链吗,得罪了他们,还想不想合作了?我反正是不敢,但凡那些跟我公司项目有关的高丽企业负责人想拍,我一律退让……” 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人情世故。 秦立没料到还有这种情况,心下顿沉,暗道一声不妙,这种问题要是不解决,这些人绝对不会配合自己出手,场子冷,绝无高价可能! 但他脑子反应很快,只略微沉吟心里便有了定计,笑道:“非也非也。这位老哥,人情可不是这么送的。这种方式,甚至连锦上添花都算不上,别人根本不会记你的好。 要是我,想进入对方的供应链,那必然是投其所好,他不是想要青瓷吗,那我就拍下来送给他,只要他收,就不得不帮你办事! 哪怕已经加入了供应链也没关系,送上对方国家的国宝级文物,也能加深和对方的关系,还怕以后会被踢出供应链吗? 大不了对方拍的时候咱不出手吗,至于其他人出价,与你何干? 为了大好前程,花俩钱又算什么。如果连这俩钱都舍不得花……得!一看就是个没格局的,这种人也别想把企业做大做强做辉煌……” 不得不说,秦立说的很有道理,明明知道他这是在怂恿人出高价,但众人不得不在心里思考这事儿的可行性。 尤其是那些还没加入供应链的老板,现在就在思考自己公司有什么项目能跟那些高丽中大型企业挂钩的了。 秦立眼见自己说的话终于让有些人有了反应,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擦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热汗,心里感慨道:“这托是真不好当啊!” 就在此时,前方的张经理举起了手中的拍卖槌,“还有人加价吗?五百万第一次,五百万第二次……” “五百三十万!” 同桌的一个中年男子举起了竞拍牌,笑着对秦立说:“小兄弟虽然明显是个托,但话说的很有道理,只要这个高丽青瓷的价格还算合适,我就拿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气氛组发力 “我不是托。” 秦立矢口否认。 同桌的老板们笑而不语。 不过随着中年老板的举牌,出价人的节奏明显变快了。 几乎他这边刚把竞拍牌放下,就有高丽企业的负责人举起了牌子,“五百五十万!” 声音中明显带有高丽语的腔调,听起来有点不伦不类。 一号拍卖桌。 李秉宪笑道:“虽然我听不到他说了些什么,但很明显,有人被说动心了。” 金在中朝秦立所在圆桌看了一眼,“没关系,里面有我供应商,谅他们也不敢跟我争。” 说着话,他举起了手里竞拍牌,喊道:“五百六十万!” 还大有深意的朝秦立所在圆桌看了一眼。 很明显,在以势压人。 效果很明显,本来这个圆桌上有人想举牌,看到他叫价了,立马压下了喊价的想法,保持沉默不言。 其他圆桌的国内宾客差不多也是同种反应。 就连那些本来想举牌的高丽企业负责人,看到他叫价了,想了想最终也没出价。 一时间,场子变的鸦雀无声。 金在中很满意这种效果,笑着对众人点了点头。 秦立当然知道他什么想法,想以自己的身份压制别人,从而低价将青瓷拍走,心里嗤笑:“不愧是高丽泡菜,哪怕职位再高再有钱,也改不了贪便宜的习惯!” “六百万!” 毫不犹豫,秦立直接举起了竞拍牌。 金在中脸顿时阴了一下,狠狠瞪了秦立一眼,冷哼一声放下了手中的牌子。 秦立嗤笑,老子跟你又没关系,也不指望进你供应链,给老子摆脸色有个球用啊。心里暗暗骂了个傻der! 跟他同桌的几个国内老板一脸无语道:“小兄弟,过了啊,哪有你这么抬价的,就算你是托,也不能抬的这么明显啊!” 秦立再度否认:“我真不是托。” 众人闻言直撇嘴,心说你特么现在就差把‘托’字写脸上了。 但没有一个人反感秦立的行为。 一是价格还没到这款青釉瓜棱花口瓶的本身价值,二是秦立拍了,他们这些有想法的就有机会出手了。 “六百二十万!” 又是一个同桌的中年老板报了价。 还不等前面的张经理询问,不远处一个圆桌上的高丽企业负责人就举起了牌子,“六百三十万!” “六百四十万!” 出价的是个国内老板,显然跟这家高丽企业没业务联系。 紧接着,秦立同桌的那个老板再度举起了牌子,“六百五十万!” 其他几个同桌老板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 其实里面有好几个心动的,只不过价格距离青釉瓜棱花口瓶的本身价值还有点远,便没有出手。 重要人物吗,总是在最后才出现。 秦立之所以选择这个圆桌坐下,就是这个原因,看出了这个圆桌上的老板明显要比其他圆桌上的国内老板气势强。 这也就是他不了解国内重要场合的座位规矩,不然根本无需看人,通过座位的位置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身份与地位,财富的多与寡。 第一排圆桌的贵宾,明显身份地位要高于第二排,而越靠近中央的位置,身份地位越高。 秦立所在的圆桌是4号桌,与一号桌隔着2号桌,那张桌子本是属于扶桑企业负责人的,一共有四个座位,奈何人没来,到现在还空着呢。 也就是说,现在场上除了1号桌和3号桌的宾客,最有钱的都在他们这张圆桌上了。 虽然不甚准确,但大差不差。 “六百六十万!” 一号桌的李秉宪出手了。 和金在中一样,以大有深意的眼神看了眼四号桌的国内老板。 “呵!我这暴脾气!” 秦立不惯他这臭毛病,毫不犹豫举起了手中牌子,“七百万!” 这个价格已经到了一四年旧金山拍卖的价格。 李秉宪明显皱了下眉头,放下牌子后,掏出手机进行搜索。 与他同样行为的还有不少人,显然是在查这类瓷器的市场价值。 唯有4号桌的老板们不需要,因为秦立已经提早跟他们说过了,通过通货膨胀的算法,他们心里早已经有了一根线。 几乎就在秦立落下牌子的瞬间,同桌的一个五旬男子就举起了牌子,“七百二十万!” 同时对秦立吐槽道:“你差不多得了啊!再这么狠提价,小心我告发你是托!” 结果话音未落,之前喊过两次价格的中年老板再一次出手:“七百三十万! “七百四十万!” 仍是4号桌,之前一直没参与竞拍的几个老板都默默的伸出了右手,将牌子握在手里,显然,都准备在这时候开始发力竞争了。 秦立心里都快看乐了,心说之前的那套说辞真没白说,你看,这不起势了吗!哎哟喂,我可真是个大聪明! “七百五十万!” “七百六十万!” “七百七十万!” 几乎连喘息的功夫都没有,四号桌的老板们就互相竞争起来。 他们不敢跟一些高丽企业负责人竞争,那是因为要靠人家的企业吃饭,但在座的可没啥业务联系,也就不存在谁怕得罪谁了。 “七百八十万!” “七百九十万!” 几乎一眨眼的功夫,青釉瓜棱花口瓶的价格就被推到了通货膨胀的顶点。 再往上升价,那就相当于在漂亮国定价的基础上进行额外付出了。 1号桌的李秉宪都快看懵了。 扶桑人爱收藏别人家的古物也就罢了,华夏的老板们怎么也对高丽古瓷这么喜爱? 这没道理啊! 五千年的历史不比半岛长的多? 要什么样的古瓷器没有? 结果就这一愣神的功夫,旁边一直没出手的朴正洙出手了:“八百万!” 李秉宪吓了一跳,忙道:“老朴,你疯啦!我刚才查过了,14年旧金山拍出的那款青釉纹瓶合计人民币七百万,算上这几年的通货膨胀,顶天了也就是七百九十万,你这出价已经超出本身价值了!” “哼!” 朴正洙冷哼道:“难怪现代一年不如一年,如果什么都用本身价值来计算,那企业根本不存在发展的道理。难道你就看不出来吗,华夏人根本就没打算让我们将国宝带回去!他们这是在羞辱我们!连自己国家的国宝都保护不住,还当什么企业负责人!你干脆辞职回国去吧!” 第一百二十七章 阴错阳差钱在飞 “八百一十万!” 就在朴正洙教训李秉宪的时候,秦立再次出手,但这次他没再狠提价,因为旁边的老鸟警告他了,于是只小加了十万。 朴正洙毫不犹豫再次举牌:“八百五十万!” 直接提价四十万! 还用挑衅的眼神看向秦立,好似在说,就你个小崽子,也想跟我拼财力? “哎呀呵!我这小暴脾气!” 秦立毫不犹豫再次加了十万:“八百六十万!” 李秉宪心里都快气死了,本来他还以为这件青釉瓜棱花口瓶最终是和国内的二人竞争呢,谁知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并撺掇同桌的老板们一眨眼的功夫就将价格顶到了头,搞得他既想举牌竞拍,又担心买贵了回去非但立不了功劳,还得挨总部的训。 “这一切都是那帮华夏兔子的错!” “要不是他们,我何至于如此为难?” 想到这里,李秉宪恶狠狠瞪向秦立身边的那个老板,那老板是做汽车覆盖件加工的,是现代的供应商,他记得对方好像跟自己还是同姓。 “回头就将他的公司从供应商里划掉!”他心里恶狠狠想道。 李老板却错会了他的意思,还以为对方是在给自己提示,骂自己不够主动,就在秦立将手中牌子放下后,他连忙喊出了价格:“八百七十万!” 如果是他自己,铁定不会拍的。 但既然财主给了自己提醒,如果自己再做不到位,那就太不懂事儿了。 而这时候,秦立对面的王老板也感觉到了针芒在背,他回头瞧了一眼,发现LG的负责人金在中正恶狠狠的瞪着自己,心里顿时吓了一大跳,额头瞬间冒出了冷汗。 王老板公司是做电路板的,是LG的供货商,所以才会反应如此强烈。 怎么了? 他出价的时候我没跟他争啊,怎么好像对我有意见的样子? 但看到李老板竟然花超过心中预算的价格进行竞拍,且脸上还带着欣喜的笑容,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金老板怕不是在给我提示吧? 这么一想,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连忙举起手中牌子,叫价道:“八百八十万!” 李秉宪和金在中见二人非但不惧自己的威胁,还越来越来劲,气的直咬牙,“好!好的很!我回去要不将他从供应商的名单里去掉,我这区域负责人的职位就白干了!” 而就在二人咬牙切齿之时,朴正洙再度叫价:“九百万!” 还恶狠狠瞪了王老板和李老板一眼。 李老板当即大怒,妈了个球的,老子怕现代负责人是因为老子是现代的供应商,你特么算个球! 直接举牌:“九百一十万!” 朴正洙大恼,再次举牌:“九百五十万!” 又一次瞪了二人一眼。 王老板一看,哎哟呵!这特么是打算当老子的拦路虎啊,草你丫的,老子不敢跟金在中发脾气,你他丫的算哪根葱! “九百六十万!”他毫不犹豫的举起了手中的牌子。 鲁东梁山在宋代能聚集一百零八好汉不是说说而已,鲁东汉子的性格不敢说火爆,但绝对有莽的气质,真要叫起板来,皇帝老儿都敢给你掀翻了。 朴正洙的反击来的更快,王老板的声音几乎还没停,他就将手里的牌子举了起来:“一千万!” 他眼神发狠,甚至连规矩不顾了,叫嚣道:“我朴正洙别的没有,就是钱多,你们两个有种再跟!我今天要是不把你们摁下去,老子就跟你们姓!” 这明显是上头了。 固定椅区却传来高丽人的叫好声。 “朴总干得好!” “干死那两个华夏兔子!” “不论多大代价,一定要将国宝送回祖国!” 还有很多高丽人为朴正洙加油打气,就好似在说,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们全都支持你! 现场的气氛顿时变的更加激烈,就好似熊熊火焰在燃烧,又好似响起了战鼓,震耳欲聋,热浪如同海啸一般的层层涌来。 朴正洙的眼神明显变的更加疯狂了。 秦立心头狂喜,“看来今天的价格要上天啊!” 不过担心自己掉坑了,没敢再当托往上哄抬价格。 但此时显然用不上他了。 “卧槽!老子在家门口上还能怕了你个孙子!” 李老板也上了脾气,骂骂咧咧的举起了牌:“一千一百万!” 朴正洙举着牌子大吼:“一千五百万!来呀!小垃圾!别让我瞧不起你们!” “卧槽!你个棒子狂啥呢!老子家里几栋楼,能怕你个孙子!” 王老板一拍桌子,连牌都不举,直接喊道:“一千六百万!” 李老板和王老板血性一起,也冲动了起来。 李秉宪和金在中却一脸灰,他们知道,就算他们有心将青釉瓜棱花口瓶落入自己的口袋,但此时也无法争过这三个失去理智的人了。 不是没有足够的钱,而是觉得不值得! 在他们这个位置上,利益永远是他们考虑的重点! “老朴这个莽夫啊!” “没得救了……” 二人几乎同时摇头,在心里为朴正洙默哀。 他们感觉朴正洙的华夏之行已经到头了。 但心里更多的还是茫然。 扶桑小鬼子不在,不应该是我们三个人之间的竞争吗? 怎么就成这样子了? 华夏人什么时候这么血性了? 他们不应该卑躬屈膝的对待我们高丽人吗? 关键是…… 高丽青瓷不是我们国家的国宝吗?他们这么冲动做什么? “这没道理啊……” 二人百思不得其解。 而就在这时候,朴正洙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恶狠狠的盯着李老板和王老板,举着牌子,大声吼道:“两千万!来!小垃圾!有种你们再来!今天我朴正洙一定彻底打服你们!” 李老板和王老板本来想跟他死杠一下的,但之前看到李秉宪和金在中摇头,还以为是让自己放弃,尽心内心不甘,但还是选择了妥协。 “这次且让你嚣张一回!下次看老子怎么收拾你!”李老板冷哼道。 “山不转水转,咱们下回再斗!在华夏这块土地上,老子还能让你压一头?搞笑!你等着的!”王老板也是一脸恨恨的说。 “哈哈哈!” 朴正洙肆意张狂大笑:“两个手下败将,也有脸在老子面前狂吠?回家吃奶去吧!哈哈哈……” 王老板和李老办都要气死了。 秦立眼见二人彻底没了竞争心,果断给前面的张经理使了个眼神。 张经理闻弦知雅意,立马举起竞拍槌,“还有加价的吗?两千万一次……两千万两次……两千万三次……” 砰! 响搥落下! 尘埃落定! “恭喜朴正洙先生以两千万价格拍得北宋时期.高丽青釉瓜棱花口瓶一只……” 哗—— 如同浪潮一般的鼓掌声从固定椅区传来。 所有高丽人都在欢呼,就好似打了胜仗一样。 “朴总,你是我们的英雄!你是祖国的英雄!” “让我高呼朴英雄!” “朴英雄!” “朴英雄!” “朴英雄!!” 巨大的声浪几乎都要把会场掀翻了。 朴正洙张开双臂,肆意享受着众人的拥护和欢呼,高傲的就如一个战胜归来的将军。 “这个死棒子……” 王老板和李老板看的直咬牙,恨不能马上冲过去揍他。 “别动气别动气!一个棒子而已,跟他较什么劲,不值当得,绝对不值当得!” 秦立连忙安抚二人,心里却笑开了花,“这两位真不愧是我的虎将啊。大胜!” 第一百二十八章 归途 “根据胶东拍卖行的申请,胶东公证处于2022年10月20日正式受理了本次拍卖活动公证,具体承办本次拍卖公证活动的为胶东公证处的公证员王强、李贺。经审查和现场监督,拍卖单位和应买人均具有合法的拍卖、应买资格,拍卖物符合国家规定,拍卖程序符合国家法规……” 随着会场的欢呼声渐渐平息,市公证处主任终于完成了所有审核,当场宣布道:“现在我宣布,本次拍卖活动及3号应买人以人民币2000万元中买。北宋时期.高丽瓜棱花口瓶的结果,合法、有效。华夏共和国鲁东省琴岛市公证处,2022年10月20日。” 随即,有胶东拍卖行的工作人员跑到朴正洙跟前,与其确认信息。 朴正洙身为浦钢负责人,交割这种事情自然不需要他亲自办理的,当即打发在后面随时待命的秘书去交割。 秦立本来要与此人进行对接的,但他下场参与了竞拍,还扮演了‘托’这个不光彩的身份,自然不能出现,好在进入会场之前就交与了王行长全权代理,这才顺利交割完毕。 眼看着前面的张经理控制住了现场,开启了第二件藏品的竞拍,秦立当即退出会场,在后台找到了王行长。 “怎么样?”秦立问。 “所有文件都已经签署完毕。” 王行长将秦立的那一份递过去,“现在就等对方公司将钱打到我们的对公账户上了,等我们这边交完税,扣除完所有费用,就可以给您打款了。” 虽然与秦立的委托合同,只签了五个点的佣金,但这件青釉瓜棱花口瓶拍出了两千万的天价,胶东拍卖行可以拿到100万的佣金,扣除上缴给国家的文物税,他们仍可以落得40万的利润。 因此,王行长显得很高兴:“幸亏今天有秦先生在,不然这件高丽青瓷绝对不会拍出这么高的价格!” 秦立却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下次你们拍卖行再有了好东西提前做好预案吧,今天也就是我亲自下场当托去了,不然那款高丽青瓷就毁在你们拍卖行了。” 他对胶东拍卖行的应对很不满意,要不是有自己出手,高丽青瓷铁定会被高丽人低价拍走。 “是我的问题,没考虑周全,请秦先生多多包涵。下次一定不会了。”王行长表情尴尬的拱手致歉。 秦立心说鬼特么的下次,老子再也不来你这破地方了,坑逼玩意儿。 “就这么着吧,我还有事儿要处理,得回去了。有什么情况,咱们电话联系……” 秦立与王行长闲扯几句,便离开了拍卖行。 他丝毫不担心胶东拍卖行会吞了自己的钱,又是公证处又是工商的,都是走的国家正规程序,受法律保护,胶东拍卖行别说不敢这么玩,就是真吞了,国家也能给他追回来。 回到酒店,洗了个澡,换了套便利衣服,秦立便去了十五大街古玩城,在那里的商铺里,他买了件新仿黑定斗笠盏,还买了个红色漆盒,都特意让老板开了收据,总共花了九百多。 走路回酒店的途中,秦立碰到一个乞丐,跪趴在人行道上,脑袋前面还摆着二维码,他随手就将那个新仿黑定斗笠盏摆在了乞丐脑袋前边。 乞丐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身前多了碗,而那个正起身的小伙子还冲着自己呲牙一乐,说了句:“做戏要做全套,我给你配齐了,不用谢,谁让咱是活雷锋呢。加油!只要肯磕头,乞丐你最牛!” 乞丐顿时满眼幽怨。 秦立却哈哈一乐,心情大好,特意拐了个大弯,在路过一个露天公园的时候,看到一对男女正在拍婚纱照,当即走过去,将新买的红漆盒塞到男人的手里,“送你们的新婚礼物!” 都不听对方的感谢,直接走人。 做好事吗,何需留名? 男人懵了一下,随之破口大骂:“你瞎啊!我们这是拍广告呢!” 结果旁边的女演员当时就炸了,“你嘛意思?是说我配不上你?你这是啥表情?来来来,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到底哪里配不上你了?” “你有病啊!咱们这是在拍广告呢!” “我知道是在拍广告,我现在就想知道,我到底哪一点配不上你了……” 秦立听到身后的激烈争吵声,心里顿时一个卧槽,“妈的,竟然看走眼了,实在不应该啊……” 但他眼中没有丝毫的悔意,乐呵呵的回了酒店,将那两张收据放进了铝合金方箱。 从博山镇得来的那款黑定斗笠盏和明代漆盒都属于无源之物,需要洗白方能亮之公众,就算有人查也能查到源头。 这两张购买收据就代表着它们的新身份。 当然,主要是为了应付回归江城途中,有可能出现的检查。 退了房,秦立便乘高铁回了泉城。 本来他还想找李壮泰问问情况的,结果等他赶到酒店之后,却发现李壮泰已经退了房,于是打电话联系人:“你人呢?泉城的房子怎么退了?” 李壮泰:“我现在在博山这边的酒店呢,找了个朋友,现在天天找门路。” 秦立立马懂了,警察已经调查过了李壮泰,李海建将责任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李壮泰现在已经摆脱了嫌疑人身份。 秦立问:“进展怎么样?” 李壮泰:“不太好搞。这次的案子不小,警方跟踪了五年才破获这个盗墓团伙,涉及金额巨大。虽然我伯父只是参与倒卖文物,且未遂,但上级很重视这个案子,所有参与倒卖文物的人员这一次恐怕都免了蹲几年的下场。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尽量减少我伯父的在狱时间,具体结果怎么样,就看找的门路够不够硬了。” 秦立听他情绪还算稳定,且思路清晰,知道他没太大问题,便放了心,道:“行,暂时你就在那边待着吧,好好搞这事儿。我今天坐车回江城,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记得打我电话。” “好。” 李壮泰也没跟他客套,说了句‘一路顺风’便挂断了电话。 泉城至荆州没有直通的高铁,只能中途转车。 时间最快的也需要七小时。 秦立从银行将三件古玩取出,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就急匆匆赶往高铁站。 他担心的问题并没有出现,铝合金方箱被没有被要求打开检查,只是在安检机上过了一遍就顺利进入其中,一路周转,等他回到小区时,已经晚九点多。 只是当他走到自己别墅门口时,却发现屋内一片黑暗。 可现在这个点,根本就不是睡觉的时间。 “我去!什么情况?” 秦立连忙掏出手机拨打程子豪的电话,不料,电话里传出“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的声音。 他还以为这是程子豪怕别人打扰,故意设置的,便拍着大门喊了一阵,然而,屋内一片静悄悄,没有丝毫动静!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 秦立回头望去,却见那些很是秀气的小姑娘一路小跑过来,还没离近,就带着哭腔问道:“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秦立当即一怔,“嘛意思?” 小姑娘瘪着小嘴都要哭了出来,“我已经五天没找到他了。” 秦立看着她一副‘被始乱终弃’的委屈样子,头皮当时就炸了,“啥意思?他把你睡完就失联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血光之灾 “不不不不不……” 小姑娘被这虎狼之词整的眼神又错愕又害羞又尴尬,小手摆的飞快。 秦立顿时松了一口气,不是把人睡了就好,要不然老子可没能力给他擦屁股,“到底怎么回事?” 小姑娘不得不道出情况。 原来,在秦立离开的第三天,程子豪就突然失踪了,小姑娘连打了程子豪好几天电话都没人接通。前两天还好,至少能打通,只不过无人接听罢了。但等后两天,就直接关机了。等到今天,再打号码时就直接就成空号了。 小姑娘说说眼圈就红了,几乎都要流下了泪来。 但秦立的第一反应却是:“你是怎么得到他号码的?” 就程子豪对待小姑娘的那态度,别说是给电话号码了,就是说话都懒得说。 他敢百分百断定,程子豪绝对没给过她号码。 小姑娘本来都要哭了,结果听到这个问题,身体顿时一僵,尴尬的低下了头,支支吾吾道:“那天我骗他说我手机没电了,家里没人,我要给我爸爸打个电话,借他手机使使,然后……然后就……” 小姑娘话没说完,头都快低到了胸口里。 可惜,是个太平公主,秦立莫得球看,只能无语望苍天,重重一声叹:“唉!” 为什么我真心实意对女人,女人却把我当舔狗,而橙子那个小白脸懒得搭理女人却有女狗舔? 这世界也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行了,你回去吧,我今天刚从外地回来,还没见到他呢,更不要说知道他去哪儿了。” 秦立掉头就往外面走,边走边吐槽道:“你说说这特么叫个啥事儿啊,明明是你们两个人的事儿,结果却成了我遭殃,搞得我明明有大别墅,如今却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犬,真特么,去哪儿说理去! 他心里很清楚,程子豪这是被骚扰烦了,跑出去躲清静去了。 不过,只要人没事儿就好,他大不了从外面酒店住几天,他相信,以程子豪的本事儿,不难联系自己。 果不其然。 秦立在小区斜对面的酒店里一觉醒来,就发现手机多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来东阳观取钥匙。” 毫无疑问,是程子豪发来的。 东阳观在东郊的卧牛山上,名声不显,但却是属于道教在谱的正式道观,不是那些旅游公司搞起来的样子货。 秦立吃完早饭,退了房,将自己包裹丢在小区门房,便拎着铝合金方箱打车朝东阳观赶去。 路程不近,足足花了一个半小时才赶到。 东阳观很小,进入观门就可以看清全局,两侧各有一副殿,分别供奉着财神和南极仙翁,一个管财,一个管健康长寿。 正对观门的是一个巨大的香炉,香炉内插满了香客们供奉的燃香,香烟袅袅。 香炉的后面就是东阳观的主殿,供奉着三清。 秦立一眼就看到了程子豪。 此时的程子豪又换回了道装,正坐在正殿门口一旁的桌子处,为来上香的香客们解签。 好在人不多,秦立便没有上前打扰。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程子豪终于忙完,抬头看到秦立,立马走了过来。 秦立问:“发信息的那个号码是新换的?” 程子豪点头,“实在影响我清静,不得不换。” 秦立笑道:“小姑娘哭的可惨了。” 程子豪淡漠道:“与我何干?” 秦立笑着调侃:“你不是入世吗,这样也算入世?” “入世不是七情六欲,入世是实践真知。” 程子豪指了指那些时不时就走进来的香客,“有他们足够了。” 说着话,他从侧兜里掏出别墅钥匙,正要递给秦立,突然一声轻咦,“凶兆?” “胸罩?” 秦立下意识朝自己胸口看了一眼,但很快反应过来,勃然大怒:“我一个大男人哪来的胸罩!” 然后他就看到程子豪看白痴似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 秦立梗着脖子道:“别以为你现在神叨叨的就可以信口胡……” 话还没说完,唰的一下子,冷汗就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他终于反应过来,程子豪说的是大凶之兆的凶兆,一下子就慌了神,磕磕绊绊道:“你近视眼,没看错吧?” 程子豪道:“你福德宫黑意渐起,明显是有血光之灾将要发生。不过现在还不太明显,也就是说,暂时不会发生意外,危机尚在酝酿之中。” 他狐疑道:“你近期外出是不是招惹到什么人了,才会让人对你心生歹意?” “没有啊!” 秦立仔细想了想,如果非要说跟自己有仇的话,那也就是金铭锦了,但程子豪的意思明显指的不是金铭锦,而是指的他外出这段时间招惹上的仇人。 “我这趟外出,不但自己遵纪守法,还劝别人遵纪守法,甚至还给警察帮了点小忙,光干好事儿了,上哪儿得罪人去?” 秦立百思不得其解,回想这趟鲁东之行,自己唯一让人不舒服的时刻也就是在博山镇故意耍二愣子让胡所和庄云游心里不舒服了,但这俩人顶多给自己穿小鞋,绝无可能成为仇人。 至于竞拍场当托,那就更不可能了。 那些大人物怎么会因为一点小钱而对自己心生歹意? 这逻辑根本讲不通! 程子豪皱眉道:“确定?” 秦立很认真的回:“百分百肯定!” 程子豪想了想,说道:“那你恐怕是被别的事情给牵连到了。” 秦立问:“那我该怎么办?你既然能看出我有凶险将要发生,应该有解决之法吧?” 结果程子豪回他一句:“本具自足,不假外求。” ‘本具自足,不假外求’本是佛言,意思是:你所要的一切,你心中本来就全都有,不仅不必向外逐求,而且向外求本身就是一种虚妄。 如果放在程子豪给秦立的答复中,那就是:求己。 说完,程子豪将别墅钥匙丢给秦立,便转身朝正殿走去。 秦立急道:“喂!你有没有同情心啊,我可是有血光之灾要发生啊!” 结果程子豪头也没回,轻飘飘回他一句:“血光之灾,又不是绝命之灾,怕什么,反正死不了人。” 秦立呆若木鸡,在他眼里,不死人就不算大事儿吗? 可我连受伤也不想啊。 万一落个残疾咋办?那我还咋娶媳妇?还咋娶个漂亮媳妇? “不是,” 秦立不甘心喊道:“你给我个平安符啊啥的也行啊,你别说连个平安符都不舍得给我……” PS:各位看官老爷,跪求五星好评!劳您大驾,动动食指,轻轻点一下。大拇指也行啊……哀嚎!打滚求五星!!不给不起来了!! 第一百三十章 危机来源 博古镇。 深更半夜,一队人马大约六七人,在黑夜里穿行。 “二哥,那个墓还挖不挖?” “挖个屁!老大都进去了,没人往外销,挖出来当废品卖吗?更何况,现在风头那么紧,你告诉我怎么挖?先消停一段时间吧。” “二哥,大哥他们真的都被抓进去了吗?没一个人跑出来?” “没有,那天警察是从镇子后面那条小路进的镇子,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警察当时就将那两套房子给围住了,幸好我当天负责在村口给那些老板指路,不然我也逃不出来。说起来,这事儿也怪大哥,要不是他每次交易都会让所有人关机,也不至于落得这个下场……” 如果秦立在此的话,一定可以认出这个众人口中的二哥,正是在镇子口给他和李海建发手画地图的那个穿运动衣的中年男子。 而跟他在一起的这几个人,也是他们的同伙,不过当天正在外面寻墓,这才让他们侥幸逃过一劫。 “那我们这段时间的生活咋办?我身上钱都用光了,他们也差不多了,可钱都在大哥那了……” “不用慌,大哥和我曾藏起一件传世瓷器当后路,只要卖了咱们的生活费根本不是问题!” 说话间,几人来到了大门贴着封条的房子前。 ‘二哥’吩咐道:“把梯子架起来,老八你跟我进去。” 顿时有俩人将抬着的梯子靠在了墙上。 ‘二哥’则带着老八进了院子,小心翼翼的走到中间的木门处,吩咐道:“小心一点,不要弄出大动静。” “知道了。” 老八直接打开光线微弱的手电筒,叼在嘴里,然后掏出钳子螺丝刀就要将最下方木板上的钉子撬下来,结果,还没用力呢,木板自己就掉下来了。 借着微弱的灯光,却见下方空空,什么都没有。 “什么情况?” 两个人都有点懵。 老八道:“不会是被警察发现了,摸走了吧?” ‘二哥’断然道:“肯定不是警察弄走的,不然这块板子不会给重新装上去。” 刚刚说到这里,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身影,“难道是他?” 警察抓捕行动那天,他一直藏在镇子出口一旁的林子里,在中午的时候,他亲眼看到跟李海建李老板一块来的那个年轻人,手里拎着一个脏兮兮的农村用来装菜的那种布袋,在镇子口登上通往泉城的班车离开了。 当时他没太在意,但这会儿想起来突然觉得很突兀。 一个倒腾古玩的老板,哪怕是个卧底,他会用那种农村用来装菜的布袋?还是那么脏的布袋? 这很不合逻辑! 是的,他认为秦立是警察派出来的卧底。 无他,当天所有老板和他们团队的人都被抓了,唯独没抓他,这不很明显有问题吗? “也不知道那孙子是不是条子,如果是条子,呵!那我也只能说,都特么不是好东西,装什么伟光正啊!” ‘二哥’骂道:“不要脸的狗东西!呸!” 老八听到他突兀的骂声,困惑道:“二哥,你骂谁呢?” ‘二哥’恨恨道:“拿着我们东西的人!” 老八眼睛顿亮:“你知道他是谁了?” ‘二哥’嗯了一声,“是个卧底。或许是个条子,也有可能是条子留在外面的线人。” “走,我们去城里。从外省来的那个李老板被抓了,但他的小辈没被抓,这些天一直在城里找关系走后门,只要找到了他,咱们就能知道那个卧底的踪迹。” “狗东西,不管你是条子,还是线人,敢拿老子的东西,老子就让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老子要是不弄死你就跟你姓……” 秦立回到别墅的时候,仍心神不宁。 尽管程子豪跟他说没有性命之忧,但架不住这玩意吓人啊。谁知道这个血光之灾的程度到底有多大,轻了还好说,但万一残了呢? 最重要的是,你不知道这个危险来自哪里,你连防范都不知道从哪里防范。 在这种担惊受怕的状态下,他一连好几天都没敢出门,一直待在别墅里,就连外卖过来都是直接让外卖员放在门口,观察外面确实没人了才敢开门拿进来。 而就在这一天。 李壮泰突然给他打来了电话。 秦立连忙接通:“怎么了李兄?” 结果李壮泰上来就是一句对不起。 秦立有点懵,“这话从何说起?” 李壮泰:“秦兄,实在抱歉,我也是没办法了才不得不把你说出去的。他们好几个把我逮到了巷子里,把我一顿毒打,我怕的要死,就把你供出去了……” 秦立很敏感的听到了‘他们’这两个字:“他们?他们是谁?” 李壮泰:“就是卖我伯父生坑货的那个陈老板的人。我听其他人都喊他二哥,估计是他们团伙的老二。” “呀呵!有漏网之鱼啊。” 秦立愣了一下,随之困惑问道:“他们找我做什么?” 李壮泰:“我也不清楚,他们没说。不过我看他们好像对你挺恨之入骨的。另外,他还问我你的身份是不是条子……” “什么玩意儿?条子?为什么这么问?”秦立更诧异了。 “他说你是警方的卧底,就因为你才导致了那些人被抓。但我心里很清楚,秦兄你根本就不是卧底,而是因为没买生坑才没被抓。不过我当时留了个心眼,没跟他们说这事儿。” 李壮泰道:“秦兄,你出去躲躲吧,我把你的住址泄露给他们了,他们现在肯定是去找你了。这帮人下手太狠了,我就刚说了一个不知道,他们就往我腿上刺了一刀,我要是不说的话,肯定直接整死我,一看就是亡命徒,你快出去躲躲吧,能躲多远躲多远……” “因为我卧底的身份才来找我的吗?” 秦立想了想,觉得不太可能,这些人这要是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卧底,怕不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那他们为什么要找我? 我跟他们又没仇没……咦! 秦立突然想起了自己从院子里拿走的那件黑定斗笠盏和明代漆盒,“妈的,不会是因为那两件古玩才来寻我的吧……” 他想了想,觉得有很大的可能。 无他,彼此双方实在没有其他的仇恨点。 秦立问:“他们一共几个人?啥模样?” “咋的秦兄?你要跟他们刚?” 李壮泰还以为他要跟那帮人硬刚,连忙劝道:“我跟你说秦兄,你可别胡来,你一个人是斗不过他们的……” 秦立忙道:“我没说要跟他们刚,就是想了解一下情况,解决事情的方式不仅仅只有武力。” 李壮泰这才放了心,想了想说道:“一共七个,除了两个长的比较凶之外,其他几个看起来就像是老实巴交的老农,看起来一点都不起眼……” “行,就先这样。” 秦立挂了电话,想到自己这次的血光之灾,再想到那些来寻自己的人…… “妈的,原来是那两件古董引起的。” “艹!怎么就让人逃出去了!” “果然啊,那个派出所的人就没个靠谱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狐狸尾巴暴露了 既然知道了危机来源,一切就好办了。 而解决危机的最好方式,无疑是解决那些创造危机的人! 秦立想了想,拿起手机,拨打了110。 不过二十秒,对面就接通了电话。 “先生您好,110指挥中心,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你好,我叫秦立。前些日子我去了趟鲁东,帮那边警察做了点小事,结果被那些犯罪份子的在逃人员盯上了,我刚才得到确切消息,那些在逃人员已经动身赶来江城,所以,我想申请警察进行保护……” 接线员显然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况,说了句‘您稍等’,对面就是一阵忙音,足足过了几分钟,这才响起动静。 “先生您好,刚才我跟我们领导汇报了一下您这边的情况,我们领导说,您最好跟事发派出所联系一下,让鲁东那边的公安局向江城这边申请跨省协助,这样江城警方才能安排警力对您进行保护……” “这样啊,行,我现在就跟那边联系。” 秦立说了声谢谢,就挂断了电话,然后在网上搜索博山市公安局的联系方式。 不久,搜索结果出现,秦立当即按照号码拨打了过去,跟那边公安局的接线员说明了一下情况。 接线员留了秦立的姓名以及联系方式,跟他说等信息核查完毕之后,会有警方人员跟他联系。 不过半小时,一个鲁东地区的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秦立刚接通,对面就传来熟悉的声音:“秦老板,你刚才跟我们这边的市局反映,那伙盗墓的在逃人员要对你进行不法行为,如今已经赶往了江城。可是,当天行动的时候,那两个院子里的所有人员都被抓了。我想知道,那些在逃人员是怎么来的!” 他的声音听起来不是很友善,有一种兴师问罪的味道。 也是,本来案子都快结了,他作为本次行动的最大功臣,如不出意外,会作为先进个人汇报上去,立功受奖、提职升岗绝不在话下。 结果半路上突然冒出这么一档子事儿,立功受奖自然不会受到影响,但提职升岗就不好说了,毕竟有在逃人员就不算圆满完成任务。 “原来是周队长。” 秦立只瞬间就通过声音辨析出了电话那头是谁,那个充当卧底的周队长,“你确定都抓到了?” “当时你不就在院子里吗,两边房子都被警方包围了,你认为他们能跑到哪里去?” 周队长信誓旦旦道:“除非他们会飞,不然一个都逃不掉!” 秦立却抓住了他话中的破绽,“等会儿!你说院子里?镇子口的那个呢?” “镇子口?” 周队长当即怔住,声音明显有些错愕。 秦立比他更错愕,“你别说不知道镇子口还有一个他们的同伙!” 周队长懵懵道:“我是真不知道。” “那你怎么去的院子?”秦立不相信。 周队长道:“陈老板接进去的呀。” 秦立一脸懵,“你说你是陈老板接进去的?不是联系的另外一个人?” 这会儿俩人都已经意识到了信息的不对等。 “是啊。” 周队长解释道:“我过去的时候,陈老板已经等在镇子口那块了,等我一到,就直接将我带去了他的院子。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秦立想到他的索要之物,北宋黑定鹧鸪斑斗笠盌,哪怕不是带鹧鸪斑的那种精品黑定没六百万也下不来,而其他老板,所有古玩加在一起的价值都不敌他一件…… “想不到陈老板也是个势利眼啊!”秦立心中感慨:“难道这就是真正有钱人的好处?” 毫无疑问,周队长所饰演的周老板被陈老板‘区别’对待了。 他骂骂咧咧道:“陈老板当时就根本没告诉我们他的具体地址,只说到了镇子再联系,联系的还不是他,而是他们团队的二当家。那个二当家当时就在镇子口的商店里候着,来一个老板给一张手画的行驶地图。我们是按照地图找到那个院子的。草,这特么也被区别对待,我是真服了!” 周队长没想到他们到达那边竟然这么曲折,也是一阵儿无语,但很快反应过来,问道:“他们针对你做什么?另外,你是怎么知道他们这些人存在的?还知道他们已经赶往江城了?” 这一点秦立早就想好了应对答案,没好气道:“你说因为什么!当天在院子里的那些人全都被抓了,唯独我一个人毫发无损。你说他们会怎么想?我特么被当成警方的卧底了呗! 这事儿李海建的侄子李壮泰知道,他们就是通过李壮泰问到我的具体地址的。另外,李壮泰被他们刺伤了,现在应该在医院。你要是不信,去问问他就清楚了。这一切都是李壮泰告诉我的……” 结果周队长的分析跟秦立是一样的,如果那些人知道秦立是卧底,根本不会去寻他的麻烦,而是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显然,这里面有他不知道的信息。 但周队长并没有问出自己的疑惑,而是道:“行,这事儿我知道了,我先去找李壮泰核查一下,等核查清楚了,咱们再进行下一步。” 秦立催促道:“那你快点啊,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 “放心,很快的。” 周队长果断挂断电话,心说能让那些倒斗成员针对一个被怀疑是卧底的人,显然不是为了寻仇,而是…… 利益! 也唯有利益才会让那些人冒险! 突然,周队长脑海中灵光一闪,快速走出办公室,来到办公大厅,喊道:“博山镇的那个盗墓案子,那些文物的鉴定花名册在谁那了?” “在我这了。” 秦立见过的那个女警抬了下胳膊,问道:“怎么了?” 周队立马走过去,“拿过来,我看看。” 女警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把文件找出,递给了他。 周队回到办公室,手指表格,快速浏览上面的文物名称,从头至尾,详详细细的看了一遍,但并没有看到一件跟‘黑定’有关的文物。 “原来原因在这儿!” 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似是嘲讽又像是果然的笑容,心道:“早就看你小子不像是个好东西,果然,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呵呵,监狱你是进定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与时间赛跑 叮铃铃! 大约半小时后,秦立接到了周队的电话。 “核查好了没?” 秦立快速说道:“核查好了就赶紧向江城警方申请协助,保护我的同时对那七名不法分子进行抓捕,我现在连大门都不敢出了…… 结果电话那头却传来周队的冷笑声:“秦老板,你玩的可以啊,竟然侵占国家资产,还要国家力量来保护你。你是怎么做到如此厚颜无耻的?我告诉你,你这是在违法犯罪!” 秦立心头顿沉,难道这孙子意识到了什么?但嘴上却义正言辞道:“我怎么就违法犯罪了?你别乱扣帽子啊!你们所嫌麻烦,不打算申请跨省协助,想拒绝我的合理要求,可以,但别跟我玩儿乱安罪名那一套,哥们可不是被吓大的!” “呵!装!你接着装!”周队冷笑更甚。 “我装什么了我装!” 秦立怒道:“老子明明没违法犯罪,却被你要挟去帮你们派出所干事儿,一忙就是半天,百分之九十的文物都是我一个人鉴定的,结果连口水都没给喝,就连吃饭都没让我去,老子是欠你们的还是咋地!现在又特么给老子乱安罪名,你们所真可以,玩人玩的真溜!全国就你们所牛逼,你们比国家总统都牛逼!你们这么牛逼咋不上天呢!艹!垃圾!” “呵!你现在有多狂躁,心里就有多慌乱。” 周队丝毫不被他的情绪带着走,冷呵呵笑道:“我告诉你,秦立,你最好老老实实将那款黑定斗笠盏送回来,乖乖过来主动投案,争取宽大处理,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什么黑定斗笠盏?你在说什么呢?” 秦立心中暗道,他果然猜到了! 不过,猜到了又如何? 如今那款黑定斗笠盏已是我花了两百块从十五大街古玩城淘来的,要票据有票据,要源头有源头,没证据,他也只能在口头上占占便宜! 但在现实中……呵! 秦立丝毫没有慌乱,讥讽道:“周队长,你别跟老子玩儿这一套!上次在博山镇你就跟我玩钓鱼执法,撺掇我犯法,要不是老子行的正坐得直,紧守法律红线,早就进去了! 如今你又跟老子玩这套,有意思吗? 呵!你也就是会点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肮脏手段了。 这些年还不知道有多少错案冤案因你而起,警察队伍中有你这种垃圾也是倒了血霉。 周队长,有句话你有没有听说过,人在做,天在看!就你这种蛀虫,早晚会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你尽管等着,我就把这话搁这儿!” 周队长丝毫不动怒,冷笑道:“你尽管嘴硬,等我抓到你后,我希望你还能这么嘴硬,不然我瞧不起你。就这样,咱们明天见。别想着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老老实实等着吧你,我要是不把你送进去,我跟你姓!” 嘟嘟嘟! 话音未落,周队长就挂断了电话。 秦立的脸色顿时阴了下去。 他没想到,周队长这么精明,竟然猜到了那七个人对付自己的真正目的。 不但没达成请求,反而又增添了一拨对手。 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了兵!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但凡困难总有解决方式。 “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秦立看了眼手机,此刻,下午两点五十三分。 想了想,他用手机查了一下高铁时刻表,挨个计算,周队长如果坐高铁过来,最快能到达江城的时间点是明天下午两点半。 然后,他又查了一下飞机时刻表,发现从泉城直接飞往江城的飞机已停,只能先飞往汉口再坐车赶到江城。 但泉城通汉口的飞机,只有三班,下午三点一班,下午四点两班,现在距离下午四点的那两班飞机起飞仅剩一个小时,显然也不够。 也就是说,周队长能出现在江城的时间,最早也是明天下午。 而这段时间就是秦立能够运作的时间! “盗墓团伙的那七个人从李壮泰那里走的时候是上午,他们应该能赶上中午十二点半的那趟高铁。如果他们是坐那趟高铁过来的,到达江城的时间是晚上九点零八分。从高铁站打车到这个小区是二十分钟……” “看来,他们针对我的行动时间,不是今天晚上就是明天白天了。” “来吧!我倒要看看鹿死谁手!” 既然避无可避,那也只能正面应对了。 秦立起身下了地下室,看了眼自己的那些古玩,全都在他以前用来睡觉的床板上。 如今他还有一款西汉的合卺杯,三款精品仿哥釉瓷器,两枚春秋战国时期的楚国精品玉器,明代漆盒一个,北宋黑定斗笠盏一枚,外加第一次购买青铜器剩下的几件青铜残器。 毫无疑问,值钱的只有合卺杯、黑定斗笠盏、以及两枚楚国玉器,价值全都在百万以上。 明嘉靖期间的那款官仿黄哥釉葵花盏达不到百万,但也相差不大。 其他的就不咋值钱了,那几件青铜残器更是毫无价值,只能用来当做摆设。 秦立眯着眼睛沉思了一会儿,最终只带走了那几件玉器以及明嘉靖期间的仿哥,其他的则留在了地下室。 而后,骑着机车朝商业银行赶去。 在路过小区门口的时候,跟保安说了一声:“让你们保安队长在门卫室等我,我有事儿找他。” 保安跟他还算熟悉,前两天秦立为了能让外卖直接送到他门口,特意给保安这边买了两条好烟,导致小区的所有保安对他都很热情。 保安问:“秦哥,那外卖今天还用不用进了?” “有业主反应了?”秦立问。 保安点了下头,“不多,就一家问了问。” “行,麻烦你了,以后不用外卖送了。我先走了,别忘记通知你们保安队长,最多一小时我赶回来。” “好咧。”保安痛快答应。 秦立一路风驰电挚,赶到了商业银行,将四件古玩存入保险箱,而后顺便取了二十万现金,又一路风驰电挚的往回赶。 路过一家订做不锈钢架子的门店,他顺手买了一个货架,让人给他送过去。 等秦立赶回小区时,保安队长已经等在了门卫室,尽管都三十多岁了,但跟秦立仍称呼秦哥,“秦哥,你找我?” 秦立二话不说,从旅行箱里将那二十万现金拎出,直接扔在了门卫室的桌子上,“兄弟我想麻烦你一件事儿!” 第一百三十三章 说好的血光之灾呢? 二十万现金不算多,但聚集在一起,体积不小,砸在桌子上的动静很大,很给人视觉冲击。 保安队长不禁眼皮一抖,但很快静下神来,能让对方拿出二十万来求帮忙,这事儿肯定小不了。 他问:“什么事儿?” 秦立解释道:“我前些日子去了趟鲁东,帮那边警察做了点事儿,结果被一伙盗墓的七个在逃人员误认为是卧底。我之前收到了来自鲁东那边的消息,这帮人要对我不利,已经坐车朝江城赶来了。早的话,今天晚上不到十点就能赶到咱小区,迟的话,明天白天他们也一定会对我出手。所以,我想请你帮我找二十个当过兵的保安,不用打死他们,只要求抓住他们就好,这二十万算是兄弟们的出手费。” 明达物业是江城最好的物业,保安都是经过训练的,且里面有不少退伍军人,二十个退伍军人对付七个寻常人,那不要太简单。 本来秦立想请十个的,但为了安全,还是多请了些。 不光是对自己的安全负责,也是为保安的安全负责。 “啊?” 保安队长有点傻眼,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事儿,狐疑道:“这事儿您不应该报警吗?可以申请警方保护的啊。” “已经申请过了。” 秦立再次解释:“咱江城的警务中心说需要鲁东那边的公安局进行申请协助,才能派警力保护我,但鲁东那边的意思是自己过来,最迟明天下午到,让我不要出去乱跑,等着他们过来。 但我想,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好在对方只有七个普通人,对付起来也容易,干脆我自己来。抓住那些人后送到咱这边的派出所就好了。” 秦立问:“如何?” “确定是七个人吗?” 保安队长又一次看了眼那捆钞票,想了想问道。 秦立心里笑了,对方心动了,“百分百肯定!” “行,我现在就召集人!”保安队长一咬牙,做出了决定。 秦立叮嘱道:“尽量找那些身手利索的,能懂得如何抓捕犯人的更好。” “秦哥你放心!” 保安队长自信道:“我们这边的保安都是经过总队严格训练的,专门演练过如何对抗不法分子,不就是七个普通人吗,我保证他们来了就走不了!” “好,你先联系着,我去趟派出所,把案备一下……” 保安队长立马将秦立送出了大门。 等秦立走远了,站岗的保安立马对保安队长喊道:“队长,算我一个!” “行!算你一个,下班后你就别走了,留在这边。” 保安队长嘿嘿笑道:“不愧是有钱人,出手就是大方,二十万请二十个人,一人一万,这不就是白给咱们送钱吗!” 当即在群里发消息。 “我这边需要十八个当过兵、身手不错的兄弟,配合我这边抓捕七个逃犯,犯人都是普通人,没啥危险性,出手费一人一万,时间今晚到明天,有想来的跟我联系一下,我挑下合适的。PS:不能耽误上班。” 话很简洁,但却如炸雷一般在群里炸响,掀起了巨大风暴,大量保安报名。 保安队长立马逐个挑选起来,既然人家给的钱够多,那就要认真对待,不然出了问题,自己的脸还要不要了? 富丽皇园小区距离最近的派出所,不过两公里。 秦立很快就赶到了新开路派出所,跟接待厅的警察说明了情况,要求对方出警一人,晚上去他那里守着。 警察听完他的话,一脸无语道:“哪有这么干事儿的,你这不还没发生吗。再说了,这些都是你的推测,万一人家不来呢?我们警察总不能陪着你玩吧?对吧。你这要求,我真不能答应。你回吧,人真要来了,你再给我们这边打报警电话,反正离得也近,几分钟就能到,赶得上趟……” 秦立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是在敷衍,完全没当回事,干脆不再跟他纠缠,直接从侧面的大门进了派出所,登上二楼,找到了派出所所长的办公室,敲门走了进去。 “你是……” 吴所长看着这个走进来的陌生年轻人,目光有些狐疑。 他四十来岁,身材不胖不瘦,五官周正,浓眉大眼,目光坚毅,人看起来很精神。 “我叫秦立,富丽皇园的业主。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向您汇报。我前段时间去了趟鲁东,帮博山那边的警察做了点事,鉴定了几千件文物,涉及金额高达十几亿,但结果并不太美好,那边的警方被盗墓团伙逃了七个,那七个人误以为我是警方派出的卧底,盯上了我了。今天我得到了鲁东那边传来的消息,那七个在逃人员来了江城,要对我不利。” 秦立神色认真道:“但我觉得,我个人危险算不得什么,身为国家公民,有义务配合警方将那些违法犯罪份子抓捕归案,所以,我打算以身犯险,将那七个在逃人员引诱出来,以便贵所抓人!” 吴所长眉头一抖,“博山盗墓案?不是说全都抓捕归案了吗? 显然,他已经知道了博山盗墓案,或许是内部通告,又或许是通过其他方式知道的。 “并没有。我已经跟博山那边的派出所联系过了,他们说明天下午到江城。” 秦立很认真地说:“但我觉得,他们做的有点过分。我帮助他们期间,连他们的一口水都没喝,甚至回来的车票都是我自己买的,但他们的通告里,只提到了博山文物局的前任局长周云游,以及周云游带去的五个鉴定师。而我,做的最多,却没有获得留名的机会。 我不认为我的付出得到了他们的尊重。我也很难相信,即使这次我帮了他们就能获得他们的感激。既然如此,倒不如把功劳留在咱江城!” 吴所长顿时明白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跟那边的警察闹的不愉快,心里有怨气。 但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的,他不清楚,他也不想搞清楚,他只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 博山盗墓案的涉及的金额数字太大了,绝对是今年公安系统破获的最大案件,可想而知,功劳之大! 甚至,他都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最近省里打算等那边的案子一了结,就邀请那边的立功人员来省里进行巡回演讲,让他们学习对方为了破案不惜五年卧底、不破案就誓不罢休的精神。 如果自己这时候掺上一脚…… 有利! 对升职有利! 吴所长眼中精光一闪,“你确定那七个在逃人员来了江城?” 秦立一听这话,就知道对方想要将这份功劳吞下,立马信誓旦旦道:“百分百肯定!我甚至猜测,他们不是今晚对我出手,就是明天白天对我出手。为了安全,我已经请了我们小区二十个由退伍军人组成的保安团体,埋伏在小区各处,只待他们到来,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但,这仍需警方配合,防止意外发生。我担心他们狗急跳墙,伤到我请的人。” 吴所长问:“怎么配合?” 秦立道:“需要警察晚上到我那里守着,最好带上枪支。” “好!”吴所长果断答应下来。 他相信秦立说的事实,因为没人敢拿这种大事儿故意逗警察玩,除非他想进去待些日子。 只是,相比巨大的功劳,就算试错一次又何妨? 赌赢了,加官进爵,立功受奖。 赌输了,他有一百种方法收拾这小子! 利绝对大于弊! 秦立怎么也没想到,晚上来到他住处的竟然是吴所长本人,带着枪来的,进到房子后,打量两眼,笑道:“难怪这么怕死,原来是个有钱人。” “这年头谁不怕死?更何况我还这么年轻。” 秦立给他沏了杯茶,放在茶几上,“如果我预估不错,明天白天对我出手的机率更大,晚上够呛,毕竟大晚上行动太过惹眼。” 吴所长点头:“和我想的差不多,我的猜测是他们有可能会打扮成装修工人混进来……” 然而,两人很快就被打脸了。 凌晨两点多。 七个身影依次在东北角翻墙过来,这个地方刚好是摄像头的盲区,显然,在进来之前,这些人就已经观察过了。 待众人落地,‘二哥’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弱亮光照了照手里的简易地图,“应该就是这一栋了,记得动作要快,趁其不备,一举拿下!” “好!” 几个人全都掏出了背带里的工具,有锤子,有铁棒,有匕首,各不相同,纷纷朝那栋别墅摸去,就在靠近别墅的那一瞬间,几个人抡起手里的工具就朝别墅后门的玻璃砸去。 哐当! 后门玻璃应声而碎,几个人顿时就要顺着门框爬进去。 可他们造成的巨大动静,瞬间惊醒了四周掩藏好的本来昏昏欲睡的保安们,只听保安队长一声大喝,“人来了!动手!” 呼啦一下子。 二十个保安全都从四周的灌木丛里冲出,有人手持锁身长叉,有人手持渔网,有人手持电棍,疯狂朝后门奔去。 同一时间。 躺在沙发上眯眼的吴所长,被惊醒的第一时间就掏出了腰间手枪,猛的一把按下开关,客厅顿时灯光通明。 “别动!警察!” 看到来人身影,吴所长直接拿枪指了过去。 ‘二哥’等人怎么也没想到,这里竟然埋伏了天罗地网,脸色狂变,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跑!” 七个人撒丫子就往东北角夺命而奔,可正好迎上赶过来的保安,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群保安手里的长杆叉子按在了地上,紧接着是渔网、然后电棍,手里有什么东西全都招呼了上去…… 等秦立从二楼跑下来的时候,七个人已经被电棍电的口吐白沫,四肢直抽抽,连动弹都动弹不了了,甚至有人都被电失禁了,裤裆一股子屎尿味。 “这就完了?” 秦立一脸懵,“说好的血光之灾呢?” 第一百三十四章 来自魏胖子的邀请 秦立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没以身犯险呢,故事就结束了。 恩,就很荒谬! “艹!白特么做了那么多心理建设,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老老实实睡觉去,等这几个逼人做什么……” 秦立心里别提多无语了。 “各位小兄弟帮帮忙,将这些人给我抬到派出所,等案件了结,我为大家申请见义勇为奖……” 吴所长立功心切,都没通知其他警察,直接让这二十个保安帮忙,将七个盗墓成员抬回了派出所。 他准备突击夜审,都不打算休息了。 望着众人离去的身影,秦立嘴角处缓缓勾起一抹莫名笑意,喃喃道:“只差最后一哆嗦了……” 早六点半。 秦立正睡着,门铃突然被按响。 秦立睁开双眼,起身趴在窗户处往外看了看,发现是吴所长带着两个警察站在自家门口,心中一喜,就等着你们来呢! 连忙跑下楼,打开大门,跟吴所长打了声招呼:“吴所长,有事儿?” 吴所长道:“人已经审完了,他们说的跟你的说法基本一致,确实是来寻仇的,但并不是主要目的,他们主要是想从你这里拿回属于他们的东西……” “拿回他们的东西?” 秦立故作‘愣’了一下,“没有啊!” 吴所长目光紧紧盯着他,“那你当天离开博山镇的时候,手里拎的布袋里装的是什么?” “布袋?” 秦立想了想,突然“恍然”道:“喔,你说的那个用来装菜的袋子啊,里面装的是我的外套。那天帮忙鉴定文物半天,外套弄脏了,就把外套脱下来随手装进了布袋,不过回到泉城那边的酒店后,我看脏的厉害就懒得洗了,连同布袋一起丢垃圾筒了。你们可以联系一下酒店的卫生人员,他们打扫卫生的时候应该有看到。” 他当天为了避免布袋装漆盒外形变化,被人看出猫腻,出了院子特意把外套脱下来裹在里面打掩护,布袋和外套也确实扔在了酒店的垃圾桶里,绝对没有破绽。 “确定?”吴所长目光紧紧盯着他。 秦立立马抬起两根手指,发毒誓道:“我要是有半句假话,出门就让车撞死!” 他心说,反正我没说谁被车撞死,嘿嘿,不算! 吴所长见他说的认真,没再逼问,道:“介不介意搜一下你的房子?” 秦立当即带着三人将所有房间搜了一遍,但什么都没搜到,最后打开了地下室,“这是我的私藏室,有我收藏的古玩。” 不锈钢货架上摆放着白釉印花盘(之前忘记写了),黑定斗笠盌,两件仿哥釉,还有几件残破不堪的青铜器。漆盒则被他放在了卧室床头,装了一些零碎物品进去,还特意开着盖子,看起来丝毫不起眼,导致三人当时都没注意看,光翻箱倒柜了。 年轻警察在货架前打量一眼,指着那款黑定斗笠盌道:“这是什么?” 秦立脸不红心不跳道:“茶盏。是我从琴岛十五大街的古玩城买回来的,我这里有购买时的收据。” 陈老板跟周队长的对话,一直说的是碗,所以他说成是盏,这就形成了区别,买仿黑定斗笠盌的时候,也特意让店主在收据上写成了茶盏。 说着话,他从一旁的铝合金方箱里将收据取出,递给那年轻警察。 年轻警察看了一眼,当即掏出手机拨通了收据上秦立让老板写下来的电话号码,未曾多久,对面接通:“谁啊?” 年轻警察道:“江城公安局的,我打电话是想跟你确认一件事情,20号那天,是不是有个年轻人从你商铺里买了一款黑色的茶盏,那个茶盏的底部边沿处有些地方没有颜色?” 对方竟然记得秦立,“是不是说话略带鄂州口音,人稍微有点显瘦,皮肤微黑的小伙子,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年轻警察打量秦立一眼,说了声:“对。” “那就没错了,当天我商铺生意不好,就卖了那一件茶盏出去。” “好,没事儿了,谢谢你的配合。” 年轻警察挂了电话,对吴所长说:“所长,没问题。” 吴所长点点头,再次看向秦立的目光,柔和了很多,道:“你的嘉奖会在案件结束之后下来,到时我通知你。” “那感情太好了,我就说功劳留在江城,看来还真留对了!” 秦立喜颜笑开,目送三个警察离去,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深深吐出一口长气,“此事终于了结,不用再担心出问题了……” 不过,等后门玻璃重新装好后,他还是去了趟东阳观,让程子豪帮自己看一下面相,直到程子豪说自己的劫难已过,这才彻底放了心。 与程子豪闲聊半天,甚至还在东阳观蹭了顿午饭,正打算骑机车返回,不料,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秦立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博山周队长打来的,懒洋洋接起:“怎么了周老板?” “我马上到江城了,提醒你一声,老老实实来向我报道,看在你曾帮过我们所忙的份上,我可以帮你争取宽大处理。不然,我会想法子让你被重判!谁也保不住你!”周队长威胁道。 “切!” 秦立嗤笑:“我也提醒你一声,你这趟江城之旅注定白跑一趟了。那七个在逃人员已经被抓了,是我找人抓到的,但我把这份功劳送给了一位所长,现在审讯已经完成,估计这会儿已经上报到市局了……” “你说什么!”周队长顿时提高了嗓门。 “小点声,你吵着我耳朵了。” 秦立呵呵笑道:“另外,我再提醒你一声,你当天钓鱼执法,撺掇我违法犯罪的事儿,那些老板可都看到了。你想体验一下在里面唱‘铁窗泪’是什么感觉吗?其他地方不敢说,但在江城,我可以帮你实现这个梦想。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他虽然在笑,但声音中的威胁之意不要太明显。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再然后,秦立听到是一阵忙音。 嘟嘟嘟—— 对面主动挂断了电话。 这是一个信号,对面认怂了! “呵!跟我斗!” 秦立不屑嗤笑,骑着机车返回了别墅,用铝合金方箱将黑定斗笠盌和白定印花盘装好,送去了商业银行。 如今它们的任务已完成,是时候去他们该去的地方了。 而就在秦立将两件贵重古玩存到银行后,刚从银行走出来,魏胖子就给他打来了电话。 想起上次见面时,魏胖子的请求,秦立接通后,笑问:“咋的,公司想好了?准备去买古玩去坑你爹的钱?” “哎呦喂!不愧是秦大爷,我就知道瞒不住您老人家!” 魏胖子嘎嘎大笑:“不过不用去古玩市场上找,我知道有个人出手一些老物件,来颐和花园,我带你过去。你要是想买的话,也可以多准备些钱,对方好东西不少,关键是便宜。不过我得提前给你提个醒,过去之后千万别乱说话,不然我保不住你……” 秦立心中一动,魏胖子可是江城有名的太子爷,仅次于刘威,就算连公安局长见到他也得看在他老爹的面子上给几分薄面,但魏胖子竟然对对方的身份如此忌惮…… 秦立想了想,大概猜到了对方的身份,顿时笑了,“妈的,看来哥们又要发财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楚国玉印 这世上买古玩的有四种人。 一是游客,心血来潮,买那么一两件回去,摆在比较显眼的位置,有客人来就用来装装逼,没客人来就不当回事。 二是玩家,就像秦立这种,以倒卖古玩为营生。 三是收藏家,就像刘学义之类的富豪,工作之余将古玩当做自己的精神寄托,算是一种爱好。 四是商人,他们不喜欢古玩,甚至对古玩一窍不通,但古玩对于他们来说却意义深重,因为古玩可以当做礼物送给能让他们获得利益的人。 对方如果喜欢,那就留着自己慢慢欣赏。如果不喜欢,就会变现。 只是变现的时候会大打折扣,基本相当于骨折价。 这就是秦立高兴的原因。 颐和花园距离城中心不远,秦立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后,远远就看到魏胖子站在一辆牧马人侧面的马路牙子上抽烟。 “几时到的?” 秦立将机车停在牧马人后面,摘掉头盔走了过去。 “刚到,这不这根烟还没抽完吗。” 魏胖子丢给秦立一根,“你好像又变白了,用化妆品了啊?” “毛线!男人从来不用化妆品。” 秦立平时不咋吸烟,但这会儿仍点上陪着他,“距离目的地还有多远?” 魏胖子朝旁边巷子努了努下巴,“顺着巷子往里面走大概四五百米吧。” 秦立探头看了看巷子,嚯了一声,“够破落的,深藏功与名啊?” 城中心是江城最破旧的地方,大部分房子都是六七十年代建的,奈何拆迁拆不起,一直保持着破落的风貌。 “反正很牛逼就对了。” 魏胖子将烟屁股按在旁边的垃圾筒上,“走,见到人后不用打招呼,你只管鉴定你的,看上哪件之后直接跟他聊价格。” “行。” 秦立随手将烟头丢进灭烟盒,“对了,还没问你爹喜欢什么样的古玩呢,不然我没法给你爹挑啊。” 魏胖子浑不在意道:“你就捡着有纪念价值的东西挑就行了,反正我是用我的零花钱买,他有的收就不错了,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 秦立张了半天嘴没能说话来。 他发现魏胖子跟刘威不愧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对待自己老爹的态度都是如此的‘孝心可嘉’。 刘威看到他爹买到赝品,非但不安慰,还要幸灾乐祸的给予雪上加霜。 到了魏胖子这,给他爹买礼物,完全就是施舍的态度。 秦立心里不由得感叹一句:“到底是亲生的啊。” 顺着巷子往里面走了大约百米距离,又穿过好几条宽度不过一米多的小巷子,魏胖子终于停在了一个门户前。 漆黑的木门斑驳不已,布满了雨水滑落的痕迹。 梆梆梆! 魏胖子将木门敲响,不多时,一个戴着耳钉染着黄发的年轻人从里面拉开了木门,看起来也就是二十五六岁,一身嘻哈打扮。 “冯哥。” 魏胖子跟他打了声招呼,然后用大拇指朝身后的秦立指了指,“我朋友。” 冯姓男子看了秦立一眼,也不说话,嘴里嚼着口香糖点了点头,便让开了位置。 魏胖子领着秦立迈入其中,等冯姓男子将木门关上后,跟在其后面穿过小院,进入堂屋。 外表看起来很差,但里面收拾的还行,典型的欧式装修,就连那些家具都是欧式的,就是那套很扎眼的家庭KTV在这里显得不伦不类。 冯姓男子朝东屋指了指,示意二人随意,自己则跟随屏幕上的显示,鬼哭狼嚎:“你也是个RAP,我也是个RAP……” 那如同公鸭一般的嗓音,差点让秦立笑出声来,好不容易才忍住,心说这哥们的嗓音跟自己有的一拼啊。 东屋里面布置的很简单,一张靠墙的红木床,雕龙画凤,一看就是古物,奈何秦立对古代木制品没研究过,也就没细看。 而在床对面,则是一个红木的立橱,立橱有很多格子,每个格子都摆着一样物品,或瓷器,或玉器,或卷起来的字画。 字画秦立前些日子看过,但还没理解,再加上不懂市场价值,也就没去找那不自在,他把目光主要投在了那些玉器上。 无他,要问纪念意义,还属玉器,因为多私人之物。 立橱上的玉器并不多,只十来件,有纯粹的摆设件,也有小巧的印章之类。 秦立在这十来件玉器上逐一扫过,最终目光落在了一块看起来最不起眼,工艺最差,外形最不优美的玉器上。 那是一块明显是秦汉之前的玉器,方形,长宽高基本都在三厘米左右,正上方雕有卧兽,头部最为立体,但形态不明,看起来有点像是母狮子,又好似古代的简易龙首,方嘴裂口,看起来很凶狞。 卧兽的身体仅略凸出于下方的玉器表面,如同侧卧,且身子很短,看起来比例很不协调,屁股微微凸出于侧壁,可以清晰看到后面的两条粗壮的后腿,但小腿又很细,一直延伸到玉器表面,爪子长伸,三指,半蜷握,给人的感觉很锋利。 卧兽前肢一上一下,上面的前肢略显模糊,大致可以看出外形,蜷于身前,爪子探伸,如同横抱方形玉器一角。下方的前肢则清晰不少,与侧壁紧紧相连,好似在抱着玉器的侧面。 秦立从来没见过此物,但只想了想,就大致猜出了是什么。 玉印! 像这么小的玉器,也只有玉印了。 玉印乃私人之物,价值跟人的名气大小有关。 不过,玉印多见于秦汉之后,秦汉之前的玉印比较罕见。 秦汉之前多青铜印。 可以看的出来,此玉印乃是出土之物,通体有很明显的土沁之色,使人根本无法正常分辨玉质本身的颜色。 不过,通过表面上的凝脂,也可以看的出来,此玉印出土很早,且被人把玩过,不然也就不会出现土沁之色与凝脂之色泾渭分明的现象。 “看玉印的雕工工艺,如此粗糙,且构图比例不调,肯定是秦汉之前的老物件了,估计是春秋战国时期的。不过,一切都不好说,现在作假的工匠很厉害,完全可以做到这一步……” 玉印的发展是在秦汉时期,造型愈发优美,雕工工艺也上了几个档次,到了明清,玉印的制作工艺再度提升,给人一种很精巧的感觉,虽不古朴但更加精美,给人一种艺术感。 这也是明清,尤其清代玉印价值高的原因。 秦立心里想着,伸手将玉印从立橱上拿下,左手食指轻触,脑海中顿时出现了黑白画面。 画面中的场景很熟悉,典型的雕刻实况,有案有玉有雕刀,雕刻工匠的服饰是很明显的战国时期的服饰,粗布麻袍,看起来很贫苦,身材消瘦,但所处环境,看起来却不像是寻常百姓家,虽不如皇宫华丽,但也很讲究,显然,乃是豪门贵地。 秦立将左手食指挪开,脑海中的画面消失。 他翻转玉印,却见玉印下方,四周有一圈横平竖直的划线,而在划线内部,则是两个篆体文字,就像是小孩子的信手涂鸦,看起来有点草率。 可就在看到这文字的时候,秦立心中突然一声轻咦,竟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仔细想了想,脸上顿时露出恍然之色,与他卖出的那款楚国铜量上的文字形制简直一模一样。 很显然,这玉印乃是楚国某个达官贵人的私人之物。 秦立仔细辨认两个篆文。 虽然他没学过篆文,也没研究过,但只两个字,且笔划如此清晰,形态也很简单,通过按图识字的方式,一个一个字的进行对比。 只一分钟,第一个篆文就被他辨别了出来。 是个“屈”字! 第一百三十六章 令人费解的抱月瓶 “屈原?” 认出这个屈字,秦立下意识想到了大诗人屈原,刚好屈原又是楚国人。 只不过,右边的那个篆文明显不是不‘原’字,看起来是王字旁,右半边则像是两个人在握手,很像是‘假’字的右半边。 “瑕?屈瑕?” “我去!还真跟屈原有关系啊!” 秦立顿时反应过来,此人是谁,屈原先祖,更加确切的说,是屈姓先祖,芈姓,熊氏,名瑕,楚武王之子,出生地楚国丹阳,曾担任楚国最高官职“莫敖”,故史称“楚莫敖”。因被封于屈邑,其后代以封地为氏,遂称屈氏。 “不错,算是个宝贝!” 虽然像这种玉印不甚值钱,但收藏价值远远大于市场价值。 秦立当即手持玉印走出东屋,冯姓男子仍在那里“你也是个RAP,我也是个RAP”的鬼叫着,秦立强忍着笑意,招呼道:“冯哥。” 冯姓男子将目光从屏幕挪到秦立身上,又随之挪到秦立展开的手掌中的那枚玉印上,问道:“看好了?” 秦立道:“暂时看好了这一件,等交易完我再看其他的。” 这是古玩界的规矩,除非打包全带走,不然基本都是一件一件的交易。 秦立也不知道为何有此规矩,但陈老当初就是这么跟他说的。 “行,你看看这个玉印是第几排第几个。” 冯姓男子掏出手机,打开一张表格,上面都是古玩名称以及价格。 秦立回头朝东屋的立橱看了一眼,“第二排的第七件。” 冯姓男子一顿操作,很快调出了这件玉印的信息,“这块玉印是春秋战国时期的蟠龙钮玉方印,具体是谁的私人之物我不清楚,上面没写,但那个时期能用玉印的肯定是个名人。” 他伸出一个巴掌,“这个数。” 秦立抓了抓脑袋,不好意思道:“冯哥,我想问一下,这个价格您给打折了吗?” “需要打折吗?” 冯姓男子面露疑惑,“我这上边标注的就是这个价。” 秦立想了想,道:“前年香港拍了一款玉覆斗钮方印,成交价是20万,这还是竞拍价,实际价正常情况下是比竞拍价要低三分之一。” 覆斗即倒扣于地面的量斗,钮即器物上用手操作的部分。 玉覆斗钮方印,即形状类似倒扣在地面上的量斗式玉质方形印章。 形+材质+用途=器物全称。 蟠龙钮玉方印同理。 秦立看向冯姓男子。 冯姓男子皱了皱眉,“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问问。” 他走出堂屋,在院子里也不知道跟谁在通话,没过几分钟,他从外面走了进来,“最多五折。想拿你就带上,拿不了我们日后再合作。” 秦立略微犹豫了一下,点头道:“行吧,就按这个价来。” 然后呼唤魏胖子,让其付款。 秦立则再次步入东屋,打量那些瓷器。 没办法,瓷器如今在市场上最热,尤其清三代,康熙、乾隆各在位60年,雍正承上(康)启下(乾),整顿吏治,使清朝出现了一个强盛时代,而陶瓷工艺更是达到了历史最高峰,匠师们发挥智慧,精工巧制,使瓷器具有了极高的艺术价值。 并且,清三代瓷器不论是质量,还是数量都是前代不可比拟的,当时的官窑瓷器代表了当时华夏瓷器的最高水平。 可以说,清三代是中国瓷器的黄金时代。 当今市场上,除了汝窑这种世间罕物,少有瓷器能比清三代瓷器的价值更高。 显然,东屋内的老物件,也是以瓷器为主,多青花,其他也有,像什么五彩,粉彩,斗彩之类的,虽不全,但花样也不算少,大大小小加在一起差不多三十来件。 秦立目光在各个瓷器上扫过,心中不时赞叹,不错,真不错! 单从品相、釉质,釉水、器型上来看,这三十来件瓷器都是难得的精品,并且绝大多数一看就是官窑,要不是秦立钱财有限,真想都包圆了。 可惜,这种事儿他也只能想想。 这一屋子瓷器,哪怕打完折也价值上亿! 最终,秦立的目光落在了一件青花抱月瓶上。 抱月瓶亦称宝月瓶,小口、直颈,颈侧双耳,因瓶腹似圆月,故名。 抱月瓶外形最早源自宋元时期流行于西夏的陶制马挂瓶,左右双系,用以挂于马鞍之侧,极具民族特色。明代以青花为装饰,结合抱月瓶自身独特风格,将色彩与器形完美融于一体,使其发展成为陈设用的艺术品。 抱月瓶以永宣时期最负盛名,其中蒜头口抱月瓶于康熙、雍正两朝多有仿制。乾隆皇帝更是喜爱有加,因此抱月瓶成为清代乾隆一朝重要的陈设瓷器之一,外形与花样也随着御窑厂不断创新而变化多样,异彩纷呈。 秦立大致翻过抱月瓶的成交纪录,去年和前年,别说永乐宣德款的,就是仿永乐的雍正乾隆款的抱月瓶也在千万以上。 眼前的这个抱月瓶,高约三十,口径六个多,底径在十一厘米左右,瓶撇口,束颈,扁圆腹,椭圆形圈足。 形制有明朝遗风,造型高雅隽美,青花呈色艳丽,釉色莹润,纹饰线条流畅,气势恢宏雄伟,古雅端庄。 肩处饰对称倒垂蝙蝠如意耳,边框环饰规整的缠枝牡丹纹,有盛世富贵之意;这些蝠纹与蝠耳俱上下倒垂,喻指“福到”。 瓶耳下方各绘莲花一朵,花下所悬饰物样式繁复,如意耳结合了“寿”字与“钟罄”合指福寿如意、吉庆有余。 抱月瓶腹部两面开光(即两面均有画片),一面画农夫赶牛犁地;另一面绘:牛拉长方形耙,农夫身穿斗笠、蓑衣,拿着牛鞭站在耙上,冒雨驱牛耙地。 画中农夫均站立在梧桐树下,不远处群山与农舍若隐若现。图中村落风景,田家劳作,曲尽其致。画法极重工笔各传统精妙手法,构图由远而近,由大到小,将虚实透视空间处置得恰如其分,绝对堪称工笔绘画的绝佳作品。 即使单看这绘图之精妙,不是御窑也是官窑! 秦立却目露疑惑。 画中梧桐并非是传统国画的线条表现手法,而更像是运用的素描,且明暗效果使用非凡,使得梧桐树皮具有强烈的凹凸立体感。 甚至,树叶向背、老嫩的差异也得以准确表现。 就连远山与阡陌也以光影明暗逐渐过渡的手法体现,水牛毛发与肌肉质感均以极细之笔触反复点涂轻画,情态写实的极为传神,让人叹为观止。 只是,这根本就不是国画技法,而是西洋画的特点! 秦立之前看了不少画片,虽然深奥的不懂,但浅薄的还是可以看出来的,他自认为绝对不会看错! “有意思,竟然西洋画法与国风画法相结合……” “难道是赝品?” “可看这品相、造型、做工、釉面,釉水、绘工都是极好的,即使说是御窑都不过分。一个赝品做的如此精妙,有可能吗?” 秦立想了想,上前用左手食指在抱月瓶上轻轻碰了一下。 第一百三十七章 乾隆御窑 熟悉的画面在脑海中展开。 制瓷工匠们揉泥,拉胚,立胚等步骤,待成型之后进行下一步骤:绘图。 只是,秦立刚刚看到这里就突然愣住了,却见那些绘画师身后有一个身穿官袍的老者时不时指点一下身前的画师们,不但指导华夏传统技法,还指导西洋画技法。 而那个老者,赫然是一个外国人! “外国人,清朝官员,懂国画和西洋画……” 秦立沉思半晌,突然眼睛一亮,终于想起了此人是谁。 郎世宁,原名朱塞佩·伽斯底里奥内,圣名若瑟,天主教耶稣会修士、画家,意大利米兰人,1715年(清康熙五十四年)来华夏传教,随即入皇宫任宫廷画家,历经康熙、雍正、乾隆三朝,在华夏从事绘画50多年,为清代宫廷十大画家之一。 郎世宁擅绘骏马、人物肖像、花卉走兽,风格上强调将西方绘画手法与传统中国笔墨相融合,也就是被后人称颂的新体画,受到皇帝的喜爱,也极大地影响了康熙之后的清代宫廷绘画和审美趣味。 当时朝廷还专门组织人员向郎世宁学习绘画技艺,雍正年间学者年希尧在郎世宁的帮助下,在华夏首次出版了介绍西画焦点透视法的专著《视学》,序言中特别说明曾受益于翰林院画院的“郎学士”。 “纵观三朝,三代皇帝中,乾隆对郎世宁最为喜爱,自乾隆元年到乾隆三十一年,要求郎世宁作画500幅,比康熙雍正两人的总和还要多出十数倍,且受西洋风影响最大……” “恩!乾隆仿永乐款式抱月瓶无疑!” “不过,东西是好东西,但价格也贵啊,要想拿下来,估计得四百万到六百万之间……” 这还是秦立头一次面对付出这么大的金额数字。 心里多少有点犹豫。 但这件瓷器他很喜欢,想了想,心说反正能赚钱,多点少点的就这样吧。 秦立当即将抱月瓶从立橱上取下来,从头至脚检查了一遍,釉面无裂,品相完好无损,绝对的传世珍品! 不过,他依然看了眼底部,底圈微有磨损,氧化程度不高,微微泛黄,足以可见很少挪动,透过磨损的地方可以清晰看出胎质很细腻。 不过,并没有款识。 对此,秦立习以为常,瓷器史中有介绍,雍正乾隆仿前朝器物,大多无款,并不是问题。 “嗯,就它了!” 秦立拎着抱月瓶走出东屋,“冯哥,这个抱月瓶多少钱?” “我给你查查。” 冯姓男子因为魏胖子在旁边玩手机,没好意思再唱‘你也是个RAP,我也是个RAP’,也坐在沙发上玩手机,闻言立马打开表格进行搜寻。 没过十秒,结果出现,就听他道:“此款抱月瓶是仿的永乐款抱月瓶,画片是国画风格,但运用了现代绘画技术,所以到底是清末的还是民国时期的不好说,但可以肯定是精品民窑无疑,再加上青花瓷这些年一直很热,个头也不小,所以便宜不了,哪怕给你打完五折,最少也得三十万。你看能接受不?“ 秦立闻言手当时就是一抖,差点把手里的抱月瓶丢出去,心脏扑腾扑腾的跳了两下,但很快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笑道:“三十万就三十万吧,虽然有点小贵,但还可以接受。” 当即将抱月瓶放在地上,跟冯姓男子索要了银行账号,将钱转了过去。 “魏兄,咱走啊?”秦立笑着望向魏胖子。 魏胖子抬起头,诧异道:“不看了?” 秦立不但想继续看,并且还想继续买,只是想到这冯姓男子身后的背景,他觉得薅羊毛不能逮着一只薅,万一哪天被人家知道了真实价格,怕是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为了减少日后的麻烦,他很是心痛的做出决定,“不看了,能买的到一件喜欢的就已经很不错了。” 冯姓男子闻言眼神明显有些失望,但没说什么,伸手朝外面示意了一下,意思是说,你们可以走人了。 魏胖子和秦立当即跟此人告别,出了院子。 等回到车前,魏胖子一边拉开车门,一边问秦立:“我该给你多少?” 秦立在心里算了算,“掌眼费十万,提成就算你十五万好了。” “啥?二十五万?我说秦大爷,咱哥们的关系……” 魏胖子瞬间就瞪圆了眼珠子,他这玉印总共就花了二十五万,结果秦立的费用都抵得上这块玉印了。 只是话没等说完,他突然想起上次秦立帮刘威捡了个大漏,赚了一千万,刘威给了秦立百万提成,嘴巴顿时张成了O型,妈的,我竟然捡漏了? 他有些难以置信:“这么一小块玉印,都不比核桃大,价值一百五十万?” 秦立笑道:“14年香江秋拍,战国时期的玉蟠龙钮‘鲁晷’方印拍出的价格是130万,但那是14年,这几年古玉的价格涨得虽然不多,但也是涨了,更何况,这块玉印的主人,名头可比鲁晷印的主人大多了。” 魏胖子问:“谁的?” 秦立道:“屈瑕,楚武王的儿子,大诗人屈原是他的后裔,城下之盟的典故就是来自于他。另外,他还开创了华夏统帅以身殉职、以死谢罪的先例,后世以身殉国的那些将领全都是在学他。” “我的妈呀,原来他这么大来头呀。” 魏胖子吃惊,随之目光落在了秦立手中的抱月瓶上,问道:“你都给我捡漏了,你自己这个是不是也捡着了?” “你猜。” 秦立高深莫测一笑,不再理他,打开后座上的旅行箱,准备将抱月瓶装进去。 魏胖子顿时恨的牙痒痒,“妈的,让他给装到了!” 但很快就见秦立一脸悻悻的转过头,“魏大爷,要不……你帮我送回去?” 旅行箱太小,抱月瓶根本装不进去。 魏胖子顿时哈哈大笑,随即恶狠狠道:“跟我面前装逼,还想让我帮忙?你是在想屁吃!” 秦立:“……” 第一百三十八章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华夏商业银行门口。 “魏大爷,您慢走!多谢了,一路顺风!” 秦立就跟宫里的太监见到皇帝一样,脸上的笑容那叫个感激涕零,他感觉自己脸都快笑僵了,但没办法,谁让自己求着人家了呢,不得不时刻保持着这种状态。 “下次有事儿再叫我啊!哈哈!” 魏胖子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挥挥手,潇洒离去。 “呸!还下次,再也没下次了!老子明天就把车买了去!” 秦立骂骂咧咧的进了银行,将抱月瓶存入了保险库。 第二天。 吃完早饭后,秦立直接打车去了恒信汽车城。 说起来,自打从李成莫那边不干了之后,他已经三年多没摸车了,当初整天开着李成莫的那辆五菱满大街跑,给各处施工现场送物资,给他整的后来一上车就想吐,但又不想干装修,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出来自己混。 谁曾想,几年之后,又不得不面对这四轮子。 没办法,干了古玩这一行,少不了往外跑,且随着他的财富增加,一次性买的东西会越来越多,没个车还真不行。 另外,大个的瓷器远比小的贵的多,但凡拍出天价的瓷器,体积大的占一多半。 总不能因为不想开车,体积大的老物件就不买了吧? “上次鲁东之行坐李海建的那辆车没起生理反应……我买个同款的应该没问题吧?” 如此这般想着,出租车很快到了地,秦立付完款直奔梅德赛斯经销店。 哪曾想,刚进门口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下身穿着淡蓝色紧身牛仔裤,脚上蹬着一双厚底的耐克白板鞋,将一双修长纤细的大长腿彰显的淋漓尽致,性感而又勾人,让人恨不能抱在怀里狠狠把玩。 上半身仍是她平时喜欢的那种装扮,只是今天外面套了一件丝质透明状的长款外套,敞怀,透过外套可以清晰看到里面的黑色露脐小背心,雪峰高耸,挺拔矗立,配上盈盈一握的小蛮腰,将窈窕的身姿勾勒的曲线毕露,前凸后翘,格外诱人! 正是李小荣! 此时,她正在看车,看的是一辆奔驰C。 销售人员在她身旁认真的讲解着车的各项数据。 而在她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中年男子。中年男子看起来四十来岁,头发梳得油光锃亮,是典型的西式油头,奈何相貌一般,身材也偏胖,可以清晰看到微微隆起的啤酒肚,跟他的发型不是那么的搭。 不过其身上透着浓烈的自信感,上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POLO衫,下半身是一件米黄色的休闲裤,脚上蹬着一双不方不尖的棕色皮鞋,右腋下夹着一个黑色的夹包,给人的感觉很商务,一副成功人士的打扮。 也确实成功,秦立从他手腕上带的那款表就可以看的出,江诗丹顿的传承款,22万多,刘威手腕上就带着一块,没点钱还真不舍得买这种手表。 不过,秦立并没有太过在意,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径直步入其中。 都分手两个多月了,再深的感情也会随着时间的堆积而变淡。 如今,李小荣在他心里已经不能再掀起丝毫的波澜。 估计是时间太早的原因,此时店里只一个销售人员,其他人都在开早会,秦立时不时能听到从展厅后面传来的打鸡血般的加油鼓励声。 秦立见状,便自己从展厅里转了一圈,发现有他要的款式,就回到了休息区,坐在沙发上等待。 结果刚坐下,那个中年男子也走了过来,估计是等的烦了,坐在秦立旁边的沙发上,从包里取出一包烟,递给秦立一根,“兄弟,来根。” 秦立没拒绝他的好意,陪着他在休息区吞云吐雾。 “来找工作的?” 中年男子打量他一眼,人长的不错,有点小帅,留着寸头,看起来很精神,就是衣服不咋地,最普通的汗衫和运动裤,绝不超过两百块。唯有脚上的棕色板鞋是个牌子,还是回力的,顶天了一百来块。 这是他年轻穷困时才会穿的装束。 秦立摇头,“不是,打算买辆车。” 中年男子笑着点点头:“你这个选择很正确,是男人就要买奔驰,千万别选宝马和奥迪,绝对没奔驰有面子!” 正说着,李小荣回过身,娇媚喊道:“亲爱的,你倒是帮我参谋一下啊……咦!人呢?你跑那干嘛去,快过……” 话没说完,她就看到了坐在新男友旁边的秦立,声音戛然而止,直接回过了头去,不再朝那个方向看一眼。 “唉!” 中年男子叹气,苦笑道:“身边有个磨人的小妖精也不是啥好事儿,恨不能天天跟你缠在一块,我这老腰啊……” 摇摇头,一脸无奈模样,但任谁都能听的出来,他是在炫耀。 用手轻轻拍了两下秦立的胳膊,中年男子朝背对他们的李小荣努了努嘴巴,“怎么样,我新交的女朋友,够漂亮不?” 这是男性的毛病,爱显摆,有个漂亮女友恨不能天下人都知道,以彰显自己的牛逼,看到没有,老子就是这么牛!这么漂亮的女人,还不是被老子拿下了? 背地里怎么舔不知道,反正明面上表现出来的绝对英雄气概。 秦立本不想回应,但见他一脸期待的样子,便如实的点了点头。 不管李小荣人品如何,单从外形这一块来说,确实能打,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绝不是那种靠化妆靠美颜才能做出的假美女。 “呵呵,加油吧。” 得到他的反馈,中年男子立马高兴了,极大满足了他的虚荣心,拍拍秦立的肩膀,以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指点道:“只要你有钱,什么样的漂亮女人都能找到,哪怕你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只要你钱够多,她们照样会主动爬上你的床。” “好好干吧,小伙子。” 又拍了两下秦立的肩膀,中年男子这才起身乐呵呵的朝李小荣走去。 而这时候,4S店的晨会终于结束,有销售人员从后面回了展厅。 看到休息区有客人等待,一个销售员远远就跑了过来,“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秦立问:“G500有现车没?超过半年的库存车不要。” 销售员眼睛顿时一亮,能这么问的顾客,基本上都是大老板,是那种真正的买家,还是全款的那种,根本不是过来蹭试驾的。 他飞快道:“半个月前刚到了一台,白色的,怎么样先生,有兴趣吗?” 秦立直接道:“你去取合同吧。” “好咧!” 销售员顿时眉开眼笑的去取合同,连十分钟都没到,就办理完了所有手续,落地价两百四十万,还特意帮秦立选了一个不错的车牌。 随后,秦立在销售员的陪同下去试车。 “怎么了?你之前不是挺喜欢的吗,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中年男子感觉李小荣有点莫名其妙,刚才还喜欢的不行呢,这会儿就把脸板上了。 李小荣却不说话,跟棵木头似的矗在那,直到秦立开着新买的大G转了一圈回来,从车上下来。 李小荣这才有了反应,指着停在门口的大G,道:“我要买那个!” 中年男子瞬间就瞪圆了眼! 他这才发现,之前那个跟自己聊天的那个小伙子,竟然买了辆大G! “搞错了吧!” 他有些难以置信,一个穿着如此普通的小年轻,竟然是个有钱人。 但紧接着耳边再度传来李小荣的声音,“你听到没有!” 中年男子眼皮当即一抖,连忙劝道:“那车落地两百多万呢,我自己都没舍得买。咱还是买那款奔驰C吧,开起来舒服,也比较适合你……” “我不!我就要大G!” 李小荣不甘心道:“他开大G,我绝不能比他差了!” 中年男子这才明白过来,自己的新女友跟那小伙子有故事,怕是前男友前女友关系。 见他不说话,李小荣咬着牙道:“我就问你买不买吧?” 中年男子连忙再劝:“还是买那款奔驰C吧,虽然我有点钱,但钱也不能这么造啊……” 可还不等他说完,李小荣掉头就走。 “不是,你干嘛去!” “连辆大G都舍不得给我买,你算什么有钱人!死渣男,滚远点!以后别来找我!姑奶奶丢不起这人!” 咯噔蹬! 气冲冲奔出门口,大步离开了。 中年男子一脸懵,呆在当场,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秦立一脸狐疑的走过来,“怎么了老兄?你脸色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太好看啊……没事儿吧你?” 中年男子满眼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脸色难看道:“分手了。” “啊?” 秦立愣了一下,随之摇头一叹,“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拍拍中年男子的肩膀,安慰道:“加油吧,只要钱够多,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我相信你!好好干!” 中年男子面皮顿时一阵抽,心说这特么还真是个悲伤的故事!还是两个人的悲伤故事! 第一百三十九章 咱这人就是正义 第一百三十九章 咱这人就是正义 “冬哥,你这是买菜去?” 秦立买完车又一次返回了城中村,上次买的铝合金长箱子都还没使呢,结果就被博山警方弄走了,搞得他不得不重新进行订制。 也是巧了,走到十字巷子口刚好碰到身穿睡衣出来的原房东,穿着拖鞋,手里拎着个菜篮子,应该是去买菜。 “咦!小秦!你咋来村子了?” “我订制个铝合金长箱子,村儿里面刚好有一家搞这玩意的……” 冬哥很热情,上来就发烟。秦立不接都不行,只好陪着他贴着墙根吞云吐雾,边抽边聊,聊家常聊事业,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闫如语的身上。 “对了,小闫怎么样了?” 冬哥问秦立:“上次我到医院看过她之后就一直没过去,她最近身体好点没?” 秦立一脸懵,“她怎么了?” 冬哥表情看起来有点惊讶,“你不知道?” 秦立更懵了,“我应该知道吗?” 冬哥一脸震惊道:“我去!你俩都搞到一起了,你竟然不知道她生病了?” 秦立惊得差点原地跳起来,“这话从何说起?我啥时候跟她搞到一起了?我疯了啊!就她那大嘴巴,跟她在一起,我还活不活了?” 冬哥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在说瞎话,‘喔’了一声,“那就是我搞错了。” 秦立痛心疾首道:“你可长点心吧,人吓人能吓死人的!她得的啥病,都住院了?这么严重的吗?” 冬哥道:“急性肠胃炎,反正那天晚上闹得挺厉害的,120都来了,这一晃都在医院待了有半个月了。” 秦立算算日子,从离开江城那天到今天,刚好过去两周,也就是说,闫如语是跟他一块去骡马古玩市场淘宝的那天晚上病倒的,“难怪她那钱一直没给我,弄了半天闹病了。” “哎呦,我得赶紧去买菜,不然那些农村过来卖菜的该走了。” “行行行,咱改天再聊……” 二人分道扬镳,冬哥去菜市场买菜,秦立则去了铝合金加工作坊,到了那里,直接报了上次要的长条箱子的尺寸。 加工作坊今儿不忙,直接干起了他的订单,顶多三个小时就能弄完。 秦立干脆就没走,在作坊里等着。 想到闫如语还欠自己钱的事儿,连忙打开微信,找到‘闫大嘴巴’,给她发消息:“还活着没?” 没错,他给闫如语的备注就是闫大嘴巴。 大约过了两分钟。 闫大嘴巴:“爬!” 秦大公子(秦立网名):“哟呵!能骂人,看来精神头还不错,放心,不是来找你要钱的,就是让你放心养病,冬哥都跟我说了,你尽管安心,咱不是那种钻钱眼子的人,等你病好了再还也不迟。如果手头紧张的话,再往后推个两三个月也不是不可以……” 没让还钱,句句不离还钱。 闫大嘴巴:“【怒火表情】放心!等我把手串送给领导后,只要领导收了,一分钱少不了你的!哪怕我借钱也第一时间给你!” 秦大公子:“哎呀呀!你看看你看看,着什么急呢……” 闫大嘴巴:“滚!活该你单身!” “啧啧啧,她急了,她急了,这不就是典型的恼羞成怒吗,幸亏我提醒了一声,不然她真给忘了。” 秦立心满意足的揣起了手机。 中心医院。 某病房。 “死渣男!活该单身!活该单身一辈子!” 闫如语气的直接将手机扔在了床上。 “干嘛呀这么火大,谁惹你了?” 好听而又带有一丝爽朗的声音从一侧传来,是个女孩,相貌丝毫不弱于闫如语,二十三四岁,留着齐肩短发,斜刘海,琼鼻杏眼柳叶眉,不过眉形偏直,给人一种很英气的感觉。 闫如语没好气道:“秦大明白!” 秦大明白是她给秦立的备注,本来直接备注的是秦立的名字,但自从第一次帮她捡漏,还鄙视了她之后,就改成了现在的秦大明白。 “秦大明白?”英气女孩一脸懵。 “喔,是我以前的邻居,叫秦立,以前是跑腿,现在主要搞古玩,帮我买过两次古玩。” 闫如语这才反应过来,解释了一句,又气呼呼吐槽道:“你说他说的是人话吗,上来就问我还活着没,哪有这么问候人的。明明知道我生病了,还催着我还钱,你说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秦立?等等!” 英气女孩愣了一下,若有所思道:“我好像在局里的嘉奖名单里看到过这个名字,对方好像也是个搞古玩的……该不会是一个人吧?” “嘉奖名单?”闫如语一脸疑惑。 “嗯,帮警方破了一个大案子,昨天刚递上来的名单,其中就有他,还是排在第一个。不过这世上叫秦立的人多了,也许不是一个人。” 英气女孩眼珠子转了转,“你认识的那个秦立,古玩水平怎么样?” 闫如语这人有个优点,你好的地方就是好,她不会故意贬低你,“应该还可以,帮我买了两回古玩捡了两回漏。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儿的。不过,他也就这方面还成了,其他方面一塌糊涂……” “其他方面?” 英气女孩下意识朝闫如语下半身瞅了瞅。 闫如语当时就炸毛了,“你这什么眼神!你想什么呢!纯洁!你要纯洁懂吗!你不要瞎想,我跟他没有半毛线关系,更没有……” 十分钟后。 闫如语给秦立发来了消息。 闫大嘴巴:“来中心医院肠胃科502病房。” 秦立看到这则消息后,愣了一下,让我去那里作甚?看她?我跟她关系有好到这份上吗? “呵!原来是想贪图我的礼物!” 去看病人,自然不能空手去。 秦立冷呵呵一笑,一副看透谜底的样子,回复:“不去!” 闫大嘴巴:“我闺蜜找你有点事儿,想跟你谈笔合作。” 秦立又冷呵呵一笑,连这种低级的理由都能说的出口,当我白痴吗? “不去!” “我闺蜜说不让你白付出。” “呵!接着编,我但凡相信,我就是个傻子!” 对面顿时一阵沉默。 秦立冷冷一笑:“看看,让我猜到了吧。还想骗我,当我三岁小孩儿呢!” 结果下一刻,闫如语给他发来了一张照片。 照片背景是病房,主角是一个留着短发、相貌漂亮、英姿飒爽的女孩。 闫大嘴巴:“照片里的人就是我闺蜜,市公安局工作,就是她要和你谈合作。她说一天可以付给你十万劳务费,当天结算。干不干?” 呵! 秦立又冷冷一笑,我特么堂堂搞古玩的大拿,随手摸摸就能进账几百万,你才给我十万的劳务费,打发叫花子呢! “哎呦喂!你看看你这话说的,什么钱不钱的,咱这人就是正义,警察需要帮忙,那自然要鼎力相助啊!等着我!马上到!” 第一百四十章 英姿飒爽云疏影 飒! 这是秦立看到英气女孩的第一感觉。 她并没有像其他女孩那样穿着或性感、或清纯、或可爱、或职业的服饰,而是典型的中性风。 上身一件枣红色的宽松版长袖T恤,松松垮垮的塞在裤沿里。下身是一条两侧带白条的灰色阔腿裤,裤边有松紧,微微垂在鞋子上方,看不出身材如何,但却给人一种亭亭玉立的感觉。 因为她很高,足足有一米七多,偏偏脚上还蹬着一双厚底的棕色帆布马丁靴,病床旁的床头柜堪堪达到她的膝盖,给人一种脖子以下都是腿的错觉。 从五官上来讲,她的相貌并不属于精致型,但立体感很足,有点类似西方人的那种五官,偏偏是一张华夏人的面容,这使得她的美完全有别于东方传统女性,有些许异域美。 不过,给秦立最大的感觉还是英气,仅站在那里就有一种无形气场散发而出,简单、利落、干净、干练! 这是一个完全不输于柳如烟、闫如语的大美女。 柳如烟知性大气,闫如语妩媚动人,而她,英姿飒爽! 李小荣也很漂亮,但也仅仅是漂亮,没有让人一眼就记住的鲜明特点,缺乏自己的韵味。 单从这一点上来说,她就差了柳如烟三人一个档次。 “不愧是出自警察队伍的美女,给人的感觉就很优秀!” 秦立对于生意一向很认真,直接开门见山道:“说吧,谈什么合作?事先说好,不能耽误我自己的事情,不然免谈。” 闫如语翻了翻白眼,心说你在想屁吃! 结果英气女孩瞬间就答应了,笑道:“放心,知道你是搞古玩的,对于你们这一行,时间就是金钱,我也没想过十万块就将你绑在身边,只要在我需要你出现的时候出现就可以了……” 闫如语顿时又翻了翻白眼,心说自己这闺蜜真傻,十万块买啥不好,非要买团空气,真是没得救了! 因为房间里只有闫如语一个病号,英气女孩也没避着她,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随着她的诉说,秦立渐渐搞懂了她要做什么。 英气女孩名叫云疏影,来自省城汉口,家里家大业大,军政商三路均有强人,而她是云家的掌上明珠,属于被捧在手心里的那种,奈何她不喜欢这种爱的方式,在江都大学毕业后果断留在了江城,并成功考入了江城的公安系统,奈何云家势力太大,给这边打完招呼后,云疏影就被调入了市公安局,也没给她安排具体工作,每日就做些闲杂事务。 云疏影不甘心,刚好这几天听到了博山盗墓案,于是准备玩周队长那一出,奈何自己不懂古玩,所以想找个参谋,以富家千金的身份打入各个古玩交易圈,从而抓出江城的那些耗子,证明自己巾帼不让须眉。 听完后,秦立张着嘴巴好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英气女孩却很期待的看着他,“你感觉我这计划如何?” “好,很好,我感觉你这计划一定能成功!” 秦立很认真的说。赚钱吗,说些违心的话不叫啥。更何况,还不耽误自己的生意,这种好事儿去哪儿找去? “我就知道我的计划很完美!” 云疏影嘎嘎大笑,“既然你同意了,那我下午就开始去古玩市场上找那些交易圈的踪迹,有了进入的机会,我给你打电话。” 不管这人是不是傻,但绝对真利索,做事毫不拖泥带水。 秦立嘴角一阵抽,很想说上一句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呢!但嘴比心快:“对对对,做事情吗,就是要这么积极,不然事等人什么事都黄了!” 闫如语实在听不下去了,心说这完全就是俩白痴啊!插嘴道:“事情也谈完了,赶紧过来帮忙,我是一会儿都不想在这里多待了。” 秦立愣道:“你今天出院?” 闫如语看白痴似的看着他:“病都好了,不出院干嘛?” 秦立掉头就走。 闫如语连忙叫他:“不是,好多东西呢,你帮我搬一下啊。” 秦立却好似没听到,走的更快了。 云疏影一拍胸口,“没事儿,有我呢,就那点儿玩意,我一个人就能搬完,麻烦人家做什么。” 闫如语翻了翻白眼,大喊道:“给钱!一百块!” 秦立飞快出现,咧嘴笑道:“什么钱不钱的,我这人就是热心肠,看不得别人受苦。不过你要是非要给的话,我也不好拒绝……是微信支付还是支付宝转账?” 二十分钟后。 秦立大包小包的全都塞到了云疏影的大众POLO里,而后,开着车跟在她们后面。 闫如语看到他竟然换车了,还换成了奔驰大G,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他竟然又买车了,还是大G!这才多长时间,两个多月?机车、别墅、大G,男人的梦想竟然都让他完成了!” “两个多月?” 云疏影愣了一下,啧啧称奇道:“那还真是挺能挣的。“ 说到这,她看了闫如语一眼,“你不是总说这辈子一定要找个有钱人吗,这个秦立年纪不大,还能挣钱,这不正合适吗。” 闫如语撇嘴,“说一说恶心恶心人就好了,真要这么干岂不是傻了?这年头,男人就没一个能靠得住的,女人还是靠自己好。自己想要什么,那就自己去努力、去拼。靠别人,终究有一天会倒的……” 如果秦立在这里,一定不敢相信,这话是从闫如语嘴里说出来的。 在秦立的心中,闫如语虽有可取之处,但仍给她打上了‘爱慕虚荣’的标签,可以谈生意,但绝对不能谈交情。 而云疏影却知道她为何会这么说,拍拍闫如语的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一天,秦立回到别墅后就没再出去,继续翻看那些还没看完的画片,不断与介绍画法技巧的书籍进行对比,就像一块海绵一样,疯狂的吸收着画法知识。 就当他以为今天会很顺利的度过时,今天中午才刚刚加上微信的云疏影给他发来了消息:“我跟一个明显有问题的古玩交易圈牵上线了,晚十一点,南门老码头见……” PS:以下不收费。 不是在洗白闫如语,她也没有傲人的背景,只能说家庭原因造就了这个人的复杂性格,憧憬和谨慎,既想不劳而获却又担心被这种选择反噬……嗯,总之这个人很复杂,但大嘴巴是已经注定的了。 已经有李小荣了,没必要再安排一个真真正正爱慕虚荣、不劳而获的女人了。 本书会写几个不同的女性,代表不同的人生,不同的结果。 同样,也会写几个不同的男性,代表不同的人生,不同的结果。 第一百四十一章 邪光太盛 “你这又怎么了?” 李成莫刚进门就感觉一股刺鼻酒味直冲面门,不禁皱了皱眉,朝客厅望去,李小荣斜靠在沙发上喝酒,虽然眼睛盯着电视上的青春偶像剧,但脸上刻满了‘不高兴’三字。 李成莫立马懂了,“见到秦立了?” 李小荣瞪了李成莫一眼,脸色更难看了。 “好好好,我不提他。” 李成莫举手投降,走过去瘫在沙发上,问:“你最近不是说遇到一个很好的主儿吗,舍得给你花钱,对你也很好,经济实力也不错,发展的怎么样了?” “分了。” 李小荣漫不经心道。 “啥?分了?为啥?你不是一直想找个有钱人吗,这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咋放手了?”李成莫不解。 李小荣却瞬间攥瘪了手中的易拉罐,酒水顺着口子溢了出来,打湿了她的手,她却好似没感觉到,满脸不甘心道:“我一定要找个比他有钱的,告诉他,我当初的选择,没有错!” 李成莫张口,很想说感情不是赌气,过好自己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但最终没说出口。 现在,李小荣现在的思想已病态,他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对方都不会听进去的。 他很想要给秦立打个电话,想让秦立帮着劝劝,但想到秦立的性子,最终也能没打出,不由无奈一笑:“这特么都叫个啥事啊!” 秦立自然不知道李成莫的纠结,此时他正开车赶往南门老码头。 南门又叫南纪门,古时是江城非常重要的一座城门,离长江码头很近,物资自长江码头运至南门码头,再分拨至城内各处,所以自古至今南门这块都很热闹。 不过随着历史的变迁,江城中心东迁移,南门如今成了彻彻底底的城郊结合部,严重缺乏公共配套,加上乱搭乱建,整个片区就像是一个棚户区。 秦立赶到南门老码头的时候,云疏影还没到,足足等了十五分钟才看到她的大众POLO身影。 “这个交易圈绝对有问题!” 云疏影刚一下车就压着声音说:“我来的时候特意观察了一下路线,棚户太多,里面巷子错综复杂,真要有人犯了事儿,往里面一钻,就算组织上百警力也没用,根本追踪不到。” “有没有问题都需要证据,没证据就是没问题。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疑罪从无。” 秦立给她打‘预防针’,“我再给你提醒一遍,我只是负责帮你参谋古玩上的事儿,其他的一概不参与,且你所有的行动必须建立在不被人怀疑的基础上,绝不能有一丝的冒险,更不要让我陷入危险之中。”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云疏影翻了个白眼,这个事儿秦立中午的时候没少叮嘱她,搞得她很不靠谱一样。 秦立心说你有个屁的数,是谁中午喊着自己要当女侠,将那些犯人一网打尽的?我特么要是相信你,都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 就在二人小声嘀咕间,又有几辆车开了过来,停在了老码头的空地上。 显然,也是买家,只是彼此都不太熟悉,只相互点了点头便不再交流,就是时不时朝云疏影看上一眼,倒不是想猎奇,而是古玩圈少有女孩,几乎可以用罕见来形容,更不要提这种不正规的交易圈了。 等了大概有半个小时,都快十二点了,联络人终于来了,是个身穿灰色运动服的中年男子,身材比较胖,众人称他胡胖子。 看到秦立这个陌生人,他的表情有些诧异:“云大小姐,这位是……” 秦立既然是站在云疏影的身边的,那自然是云疏影带来的人。 云疏影解释:“我朋友,帮我来掌眼的。” “哟!原来还是个行内人,失敬失敬!” 胡胖子见他不过二十五六岁,很年轻,心里没当回事,但表面上还是客气了一下。 “客气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秦立也跟他客气了一下。 胡胖子又跟其他老板客套几句,便在众人催促下,带着众人朝棚户区内走去,也不知道拐了多少条小巷子,胡胖子在一个破落的院子前停了下来,敲响了铁门。 很快,铁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露出一个脑袋,看到是以胡胖子为首,顿时将位置让开。 胡胖子立马带着人走入其中。 院子里有两棵树,一颗柿子树,另一棵也是柿子树。 树中央拉了一道宽大的白布,遮挡了屋内射出来的灯光,让本来就不亮堂院子更显昏暗。 而在白布前面,摆着横放着一张斑痕勃勃的书桌,书桌上覆了一层棉布,想来是放置古董的地方。 而在书桌钱前方,则是几条从长条凳,用来坐人。 恩,就很简陋。 看到院内的布置,秦立心里顿时笑了,“这主家不老实啊。” 这种布置明显对买宝人不利。 鉴宝需要光线充足,因为昏暗的灯光下,很容易遮掩古董本身存在的瑕疵,但凡眼力不够的,很容易被蒙骗过去。 而就在众人进入之后,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从白布后面的堂屋里走出,因为迎着灯光,看不清其面貌,只能大概分辨出五官,是个长着一双斜下眼的男子。 “鄙人姓郑,招待不周,还望海涵,都请坐吧。” 待众人落座之后,郑老板也不废话,轻轻一挥手,顿时开门的那个人抱着一个白色的泡沫箱从后面走出,放在了书桌上。 郑老板认认真真的戴上一双白手套,从泡沫箱里取出一款瓷质笔洗,看了两眼,道:“雍正款官窑哥釉笔洗,有兴趣的老板可以上前来看看……” 看到他的行为,秦立顿时对这人的古玩水平有了大概了解,半瓶水。 但凡真正玩古玩的,除了字画,基本上都是直接接触古物,目的是避免滑落,出现损伤。 而字画之所以除外,是因为人的皮肤上有油脂、污垢、汗水等残留物,这些成分会腐蚀、污染字画类文物。 在市面上但凡看到戴着手套给人鉴宝的专家,基本不是骗子就是忽悠。 这些都是陈老告诉他的。 不过,秦立对这款哥釉笔洗还是很感兴趣的,毕竟陈老就缺个雍正时期的哥釉瓷器。 只是,他刚刚上前走了几步,都没到书桌前,便直接转身返回了座位。 云疏影满脸诧异,小声问道:“你这是看完了还是没看?” 秦立漫不经心的回她:“看完了。” 云疏影更诧异了,“你明明还没鉴定呢。” 秦立跟她小声解释:“这种货,不用细瞅,一眼假。” 云疏影很好奇:“为何?” 秦立嘴里蹦出四个字:“邪光太盛!” PS:咋还有人说闫如语是女主呢?咋可能吗。明确告诉大家,女主还未出现。闫如语仅是重点笔墨中的一个。 第一百四十二章 诡异的交易现场 瓷器上也是有包浆的。 不过跟玉器不太一样,玉器上的包浆会使得玉器表面的光泽得到加强,使玉器光泽更加明显。 而瓷器上的包浆则会让表面的光泽更加内敛,就像老瓷器的光泽十分柔和,呈亚光状态,这就是瓷器上的包浆产生了作用。 另外,不同的环境塑就的包浆也不同,包浆不同,所产生的光泽也不同。 比如,生坑瓷器,由于墓里环境物质丰富,包裹在瓷器表面的包浆物质最为丰富,环境好的墓道包浆往往产生玻璃光泽,类似在釉表面包裹上一层晶莹剔透的外壳。 外行人看到这种表现,视觉感受如施厚釉。 而内行人则通过釉面反射光泽进行区分,墓道玻璃包浆的反射光泽有向内收紧的视觉效果,且表面的包浆光泽很硬、很冷。 而在没有包浆的情况下,瓷器表面的光泽会很盛,尤其新生产出来的瓷器,光芒很强烈,这种光,就是贼光。 秦立与云疏影附耳小声解释了一番,云疏影又是震惊、又是恍然、又如见了市面的那种小兴奋,无限感慨道:“光一个包浆就这么多道道,整个古玩得有多少道道啊……” 看到她这反应,秦立不由想到了两个月前的自己,心说那时候的自己想必也如她这般傻乎乎的吧。 在场的老板们古玩水准明显参差不齐,有的老板像秦立一样,只向前走了几步,借着灯光刚一看清瓷器基本上就有了数,直接坐回了原位置。 而有的老板则需要上手细看一阵才返回。 只是秦立心里有些疑惑,这郑老板拿一件明显新生产出来的瓷器做什么? 不过他看到其他老板都默不作声,也就憋在心里没问。 此轮交易不会成功是必然的。 就算是傻子也能分辨出老瓷新瓷来。 待众人全部回去后,郑老板也不尴尬,再次取来一款瓷器,介绍道:“康熙款官窑五彩瓷砚,有兴趣的老板可以上前来瞧瞧……” 秦立立马上前,只是和上次一样,只向前走了几步,借着灯光只看了一眼,又返回了座位。 云疏影好奇道:“这次又因为什么?” 秦立仍给她回复了四个字:“旧气太假!” 旧气是指让瓷器看着有陈旧感的东西,比如在脏乱差的环境下,瓷器表面产生氧化,与空中的灰尘等物融合,在瓷器表面形成了一层包浆皮壳,给人看上去的感觉很破旧,很有年代感,这种表现就称之为“旧气”。 还有釉面有泥或灰尘包裹,有划痕和磨损,甚至有冲线和残缺以及顺着裂缝渗透入内的污垢,这些都算是旧气。 不过,古玩行业中,旧气是最容易模仿的,也就是行里常说的“做旧”。比如利用化学药水腐蚀、土埋、海浸、火烤等手段都可以让瓷器失去新瓷的火气邪光,使其肮脏不堪达到做旧效果。这类瓷器在行内一般戏称新加坡,就是“新假破”的意思。 不过做旧做出来的旧气和天然形成的旧气是不同的,一个是从内而外的旧,一个是浮于表面的旧,有韵感上的区别,只要是接触古玩时间长的都能一眼看出来。 云疏影不懂,又是一脸懵。 秦立便小声给她解释了一番。 而在这个过程中,和他保持着同样节奏的,还有两个人,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一个四十来岁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 其他人返回的时间则有长有短,有的短短两分钟,有的长达十分钟。 但最终还是没有人交易。 郑老板也不生气,又让人拿出一件,“乾隆款官窑珐琅彩葫芦瓶,有兴趣的上前来看看……” 众人再度起身,朝前方走去。 这一次,花费的时间明显长了点,不过依然是秦立第一个返回。 云疏影问:“这一次怎么花的时间长了?” 秦立道:“这回主家上了点难度,新瓷旧底用的不是新瓷,用的是民国的瓷。” 新瓷旧底是一种很常见的作假方式,一般都是取得老瓷器的有印记款识的底子,然后给拼接上一个新的器身,这个器身有可能是现代的,也有可能是以前的。 鉴定这种瓷器,需要看有没有接胎的痕迹,新瓶做旧的痕迹,器型与胎底成不成比例,在一个就是整体瓶子的器型与底款的时期是否吻合。 很考究眼力。 但这些都没有超出秦立的水准范畴,都没用金手指,就很快看出了谜底。 只是,秦立这一次在回复她的时候,眼中有着浓浓的困惑,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且是连续三次拿出假货糊弄买主。 但凡心里有点数的卖家绝不敢这么干。 可让秦立没想到的是,卖家又一连七次拿出了各种造假的赝品,且造假的技术一次比一次精深,即使秦立都有一次差点中招,那是一款拼接瓷,要是不他利用金手指发现了问题,他根本找不出破绽所在。 实在光线太昏暗了,有太多细节看不清楚。 另外两个古玩资深玩家也是花费了很大力气,才找到造假的嫌疑。 而其他人则在棋论当中,不断有人上当,与卖家完成了交易,有的贵,有的便宜,有没买到的老板甚至还在叹息,说自己福薄,没抢到好东西。 这时候的秦立,脸上的表情已经不再是困惑,而是阴沉似水,眼中充满了怒气。 卖家这么干,已经不是在做生意了,而是在玩弄众人,是在赤果果羞辱,就如别人拿脚踩在你的头上,还要拿唾沫唾弃你! 另外两个资深玩家面色也不太好看。 三人对视一眼,纷纷看出了对方想要找郑老板讨说法的心思。 结果这时候,郑老板反而率先发飙,“已经十轮了,没买东西的怎么回事儿?如果不乐意跟郑某做生意,大可以走人,郑某绝不拦着,不过下一次交易,就不用再来了!” 秦立眼中的怒气瞬间就消失了,再度换成了疑惑。 什么情况? 不但卖假,还逼人买他东西? 这绝对不是一个正常生意人能做出来的行为! “有情况!绝对有情况!”秦立心中暗道。 不过身边的云疏影却坐不住了,她本来就抱有目的而来,如果这时候放弃了,岂不前功尽弃了? 结果她刚要起身,就被秦立一把按了回去,“别动!” 云疏影瞬间停住,但心里着急的很,低声问他:“怎么了?你没听他说吗,如果不买他的东西就下次不让来了,我好不容易才搭上线,万一断了,那我下午的付出岂不白费了?” 秦立却不解释,盯着前方的郑老板,心里急转,思考对方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另外两个资深玩家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也在愁眉思考。 而其他老板则一拥而上,纷纷跟郑老板买起了东西,足足过了十多分钟,众人才挑选好心仪物件,与搬运古玩的那个人进行交割。 闲下来的郑老板望向前方一直没有购买物品的四人,面无表情道:“四位,你们还不买吗?不买就离开吧,从此,郑某的生意与你们无缘。” “告辞!” 秦立当即起身,云疏影见状连忙拉他袖口,却被秦立一把抓住手腕,硬拉着她出了小院。 “不能走啊!” “我今天忙碌了一下午呢!” “秦立,你给我停下,我让你来是配合我的,不是让你来做主的!” “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严重干扰了我的行动! “你知不知道,你浪费了我一下午的努力!” “你怎么能这么做!” “你要对此事负责!” 尽管云疏影已经压低了她的声音,但秦立仍能感受到她内心中的怒火。 眼看爆发即将在即,秦立突然淡淡一笑:“要不要打个赌?” 云疏影低吼:“你还笑!” 她恨不能马上痛打秦立一顿,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蛋! 秦立依然笑道:“如果你能参与下一次交易,你就答应我一个条件。如果不能参与,我答应你一个条件。敢不敢?” “我不用你答应我条件,等出了他们能听到动静的范围,我非狠狠揍你一顿不可!”云疏影咬着牙,小声低吼。 “你这是答应了?”秦立好整以暇道。 “当然答应了。”云疏影握起她的小拳头,朝秦立比量一下,一字字咬牙道:“我已经想揍人很久了!” 正说着,那两个资深玩家追了上来。 云疏影立马恢复平静状态,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小兄弟贵姓?” 五十来岁的男子抱拳问道。 “免贵姓秦,单一个立字。”秦立回礼,“不知先生……” “梨友朋,小兄弟不嫌弃的话,叫我梨老哥就行。” “在下蒋子玉,见过秦小兄弟。” 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也趁机做了一下自我介绍。 但二人都没有问询云疏影的意思,就听梨友朋说道:“看秦小兄弟的鉴定过程,显然专业水准够高,不知秦小兄弟是否猜出了对方的用意?” 蒋子玉道:“实在不正常。连续十轮假货,如果是正常做生意的哪有敢这么干的,其中必有蹊跷!” “两个老兄与我想的一样。确实有问题。” 秦立淡淡一笑:“不过此事不急,不妨先等上一等,真相会有人帮我们揭开的。走吧,前面停车场,那里亮堂。” 结果四人刚到停车场,就见胡胖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哎呀:“四位的速度也太快了,我这紧追紧赶的,总算追上了。” 说着话,他从兜里掏出四块木牌,递到四人手上,“恭喜四位通过了郑老板的查验,恭请四位参与下次交易。诸位老板,留个联系方式吧。” “查验”二字,道尽了所有理由。 蒋子玉和梨友朋脸上露出恍然之色,痛痛快快的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秦立也不说话,同样把自己的电话给了对方。 云疏影则有点懵,目光呆呆的朝旁边的秦立看了一眼,有些不敢相信,对方竟然察觉到了郑老板的用意,这是人脑子吗?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成功打入了敌方内部,她心下不由涌起一股小兴奋,姑奶奶我证明自己的时候到了! 她快速的把自己的电话告诉了胡胖子。 “时间不早了,四位早点回去休息吧,下次交易时间确定之后,我会通知四位的。” 胡胖子说完,又一路小跑了回去。 “秦小兄弟料事如神啊!” “难怪秦小兄弟如此年纪就有如此高的古玩造诣,就凭这智商,做什么做不好?我不及也!” 蒋子玉和梨友朋盛赞秦立。 秦立跟他们谦虚,“两位老哥谬赞了。时间不早了,咱们就别在这鬼扯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聊。” “对对对。” 三人拱手道别。 秦立目送他们开车离去,这才回过头,望向身材高挑、亭亭玉立的云疏影,笑的有点高深莫测:“现在,你是不是该履行你的诺言了?” 哪知云疏影就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猛地朝后一跳,抱着胸口,满脸戒备道:“你想干嘛!我可告诉你啊,我跆拳道九段!” “你在想屁吃!” 秦立大怒,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没好气道:“加钱!” 云疏影:“……” 第一百四十三章 来自校长的难题 叮铃铃! 清晨,秦立还没醒,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响起了没完。 秦立不得不将手机摸过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是金教授打来的,这才接通:“金老。” “还没起了吧,哈哈,有个好事儿告诉你。” 金老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 秦立顿时明白了,金老的调任程序已走完,如今已正式成为江州文物局的副局了,连忙道喜。 两人对着电话好一阵客气,金老这才笑着说道:“行了,这些拍马屁的话就不用说了,等你小子日后成了文物界的大拿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你今天上午去一趟文物保护学院,我昨天已经跟高校长打好招呼了,你过去找他问问都需要什么手续,尽快办理好入学手续。 我再次提醒你一遍,你最好能在一年内完成所修学业,如果能缩短时间的话那更好,趁着我如今在江都大学还有些余威,也好方便把你调过去……” “我会努力的!” 金老把话都说的这么明了,秦立如果再不知道该怎么做,那就是傻子了。 他可以肯定,接下来的时间,自己将会迎来人生中最为忙碌的时间,不但要学习各种古玩鉴定知识,还要学习文物专业的各种课程。 不过,为了江都大学的那个红本本,还是值得的! 上午九点,秦立开车赶到了江城文物保护学院,因为还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就没开车进去,把车停在了路边。 在保安室登记了信息,问了校长办公室的位置,秦立就急匆匆走了进去。 江城文物保护学院共有六个专业:考古挖掘技术、古代建筑维修与保护、古代彩绘造型与修复、古建筑油饰彩画、文物保护修复、考古绘图。 都是实践性很强的专业,且跟其他文物保护学院不太一样,江城文物保护学院采取的教学模式是:一年半课程+一年半实践。 毫无疑问的是,毕竟只是大专,这里的学生出去了不会得到重视,只能是个打杂,受人支配。 这一点,秦立在早上了解这个学校的时候就已经看的很清楚,好在他在这个学院只是过渡,也没放在心上。 学校不大,办公室也少,秦立很快就看到了校长办公室的牌子,敲响办公室的屋门,听到里面传来‘进来’的声音,这才走进去。 高校长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身材微胖,面容和蔼,两鬓微微发白,鼻子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颇有一种儒雅气质。 “高校长您好,我叫秦立,是金教授让我过来找您的。” “原来你就是小秦啊,快坐快坐,昨晚喝酒的时候,老金可没少吹嘘你,说你在鉴定古玩真假方面是一绝,对于古董的敏感度超乎常人,绝对是研究古代文物的好苗子。我跟老金都几十年的交情了,还真没看到过他如此盛赞一个年轻人,想必你是有一些真本事儿的……” 高校长很热情的起身,邀请秦立坐在对面,还亲自给秦立沏了杯茶。 秦立心中一动,这校长热情的有点过分啊,怕是有问题。 果不其然, 就听高校长话峰一转,“我呢,是古建筑专业的,但平时也爱研究一下古瓷器,没事儿的时候就去古玩市场上转一转、看一看,这些年也捡了一些不错的玩意儿,刚好你也是懂瓷器的,咱俩交流一下……” “当然,交流也不是白交流的。” “我知道你只是在我这里过渡一下,早晚是要去江都大学的,但你要知道,你从我这里去江都大学,那势必会占据其他同学的升本资格……” “你想拿这个名额,那就拿出真本事来,这样,我也好给其他人解释,你是靠能力把这名额取走的,而不是靠关系。”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我是在为学院的名声着想。如果我真给江都大学输送了一个不学无术的学生,那江都大学以后还要不要和我合作了?他们不敢怪罪老金,还不敢怪罪我吗?” “所以,你也可以把这次交流当成一次考核。” “过了我的考核线,你是半工半读也好,是全日制也好,都随你,我不管。但要是过不了考核线,你就老老实实在学院学习,想升本江都大学,那就跟其他同学在同一条起跑线上竞争,我这里不会给你任何便利……” “我说的这么明白了,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高校长笑问秦立。 “知道了。” 秦立重重点头,嘿嘿笑道:“打脸吗,这个我熟。” 高校长脸色顿黑,“你这孩子,没事儿少上网,学那些网络话做什么,虽然这个形容很形象,但忒难听。什么打脸不打脸的,咱这叫交流,啊~你记住了,这叫交流……” 说着,他起身走到文件柜处,从上方取下一款斗彩缠莲枝纹盖罐,轻轻放在了办公桌上。 “这款天字罐是我从凤溪古玩市场地摊上捡回来的,邀请过十几位专家鉴定过,得出的结果大相径庭,有说是明昌德的,有说是明成化的,有说是清初的,也有说是清三代的,还有说是清末的……最后,我还是借助热释光检测才得到的最终答案。” 高校长笑呵呵说道:“现在,你给我一个答案。说对了,你就过线,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我丝毫不管你。说错了,你就老老实实在学校学习,哪儿都别想去!” 秦立一搞古玩的,最重要的就是自由身,可想而知,高校长的考核对他意味着什么。 如果说对了,什么都好说。 如果说错了,那也就意味着他将会失去三年光景! 三年啊,就算不捡大漏,那也得赚多少钱? 这样的损失,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 可偏偏金手指只能断大代,并不能具体到具体的年份,所以,这次考核只能靠他自己这段时间的所学来进行验证! 这无疑是给他增加了天大的困难! 可他却又对江都大学的那个红本本很有执念…… 秦立深呼吸一口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笑道:“刚好我也想验证一下,我这段时间到底进步了多少。校长,学生就献丑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校长被教育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校长被教育了 斗彩又称逗彩,它既不同于釉下青花的装饰,也不同于釉上五彩,素三彩等釉上彩绘的装饰,它是将釉下青花和釉上五彩相结合,一同装饰于同一件瓷器表面上,因其纹饰中釉下青花色与釉上彩色同时出现,就好像是在争奇斗艳,故而得名斗彩。 斗彩瓷于明昌德时期,由江西景德镇窑创烧,技术成熟于明成化,大名鼎鼎的斗彩鸡缸杯就是这个时代的作品。虽然后朝也有仿制,但如今仍以明成化鸡缸杯为尊,14年香江苏富比春拍会上,拍出了2.8亿的天价,创造了华夏瓷器拍卖的世界纪录。 而成化天字罐则是可以与成化鸡缸杯齐名的品种,罐底下写一个天字作为底款,故称‘天’字罐。不过,成化天字罐全世界仅存10余件,仅有燕京故宫、台北故宫,以及东京、伦敦的大博物馆里才可以看到。 斗彩的做法是先用青花在白色瓷胎上勾勒出图案的轮廓线,罩釉高温烧成后,再在釉上按图案的不同部位,根据所需填入不同的彩色,一般是3至5种,最后入彩炉低温烧成。 此款天字罐显然具备这种特点,釉面并不平整,高低不平,可以清晰的看到,填彩之处略高于釉面。 却见,此天字罐高约八厘米,口径4厘米,足径六厘米,直口,短颈,丰肩,腹下渐收,平底浅足,外形看起来有点像酒缸,但更为圆润,胎釉细润洁白,色彩清新雅致。 平顶直边圆盖,盖面以青花绘莲花纹。 而罐身,通体以斗彩为饰,口沿绘一道青花弦线,肩部及近足处绘莲瓣纹,主体为红色;腹部绘六朵缠枝莲纹,主体为蓝绿色。 六朵莲花形态相似却不同,各有特点,但所有花瓣均为正向(即叶无反侧,花瓣朝上全向阳)。这是典型的明以前的画法。 秦立仅看了一眼,就不由在心里默默诅咒高校长。 因为高校长选择的这款天字罐,颜色太少,只有蓝红绿三种颜色,而这三种颜色偏偏都是明清均有的颜色,搞得秦立想通过颜色来区分明清都做不到。 很显然,这款颜色较少的天字罐,是高校长特意为他准备的,是在故意为难他。 不过,他并没有气馁,这样才更有挑战性吗。 “首先,校长,您那个说此款天字罐是昌德时期的朋友,我敢肯定,他绝不是什么专家,因为天字罐是在成化年间才出现的,昌德早于成化,自然不可能是昌德。但凡有点见识的,哪怕不懂古玩,也绝对说不出这种话来……” 秦立先是怼了校长一句,意指说他在故意混淆视听,想要干扰自己的判断。而后才抓起天字罐,看了眼底部。 底施白釉,中心青花书“天”字楷书款。 当然,他主要看的不是款,而是胎质。 “胎质洁白细腻微泛青,紧致无松。” 秦立笑着说道:“从这一点上,直接排除了民窑的可能,民窑作品大多胎质粗糙,即使精品民窑也做不到这种程度,不是技术问题,而是胎土的问题。御土,民窑是弄不到的。” 在清末之前,官窑所用胎土为御土,为官方垄断,不允许私人开采。直到清末,官民两用,民窑瓷器的胎质才渐精细。 官窑民窑双方齐头并进,共同发展是在1900年之后。 校长含笑点头,承认他所言不虚,示意他继续。 “另外,通过胎质微泛青这一点,也可以排除是成化,因为成化瓷用的是麻仓土,而麻仓土的特点是烧制完成后,胎质呈白色,洁白如雪,绝不会泛青。” 秦立十分坚定道:“泛青的原因是麻仓土在明代万历初期就已枯竭,到了万历中期之后,就不得不改用高岭土。” “当然,它也不是嘉庆之后的产品。乾隆晚期,清朝逐渐走向没落,到了嘉庆时期,景德镇御窑厂已无督陶官,改由地方官员兼管,工艺日趋衰落,产品多显粗糙笨拙之象,胎质较清三代时期略显粗糙,这也是清代文豪说“清三代之后,瓷器不堪用也”的原因……” “没错,你的很对,继续。”校长微笑点头。 “很明显,它也不是万历的。” 秦立之所以排除掉万历,是因为万历早期胎土是麻仓土,这一点明显不符,而中期之后,因为刚刚改用高岭土,烧制技术还未完善,导致烧制出来的胎质略显粗糙,因此,这款天字罐也绝不是万历年间的。 随即,秦立翻转罐面,目光落在了那六朵缠枝莲纹上。 缠枝莲纹以蓝绿色组成,藤蔓以蓝色线条勾勒边框,内部填充淡绿色;莲花则以蓝色为边框,内部填充淡蓝色;但不论是淡蓝色还是淡绿色,都隐隐有透明之感,可以看到瓷胎胎面。 不过,这缠枝莲纹中的内部填充色彩,均冒出了蓝色边框,涂抹略显随意。 “看填色,它也不是雍正时期的,雍正乃是严谨之人,自身艺术水平很高,对于瓷器的要求极严,必须精工细作,斗彩填充色,必须在事先勾勒出来的蓝色线条框内。这一点,此款天字罐达不到雍正的要求。” 秦立看了青花线条,继续说道:“它也不是康熙的。康熙时期的青花线条粗犷(也就是蓝色线条),所填色彩凝厚艳丽,且色彩表面有小黑点。这是由于当时彩料不够纯净而造成的。” 这款天字罐的青花线条,明显没有黑点,且没有粗狂的特点,所填色彩也不艳丽,而是给人一种淡雅之感,所以,绝不是康熙。 校长含笑点头道:“也就是说,你判断这款天字罐是在泰昌、天启、崇祯,乾隆四个时代。不错,你判断的很正确,正确答案就是在这四个时期里。那么,它到底是哪个时期的呢?” 他之前请过十几位专家,大部分就是栽在了这四个时期里。 他利用热释光检测出最终结果后,又找了一趟金教授,金教授当时也差点翻车,用了好久,还是查阅资料后才给出的正确答案。 他不相信眼前这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能比专业研究古瓷方向的金教授还厉害,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出破绽。 他已经做好了秦立说错的准备,似笑非笑的看着秦立,就好似在说,你小子就老老实实在学校里全日制吧,要么就别来,我是不可能放任你想来即来、想走即走的。要不然,那学院岂不是乱了套? 秦立一听他这话,就知道这里难倒了很多人,却并未在意,他可是将陈老用心标准的那十几本瓷器史给通读完了啊,尤其清三代的瓷器知识,他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 他不相信,那些所谓的专家能比陈老更厉害,要不然,金教授在江城也不会仅佩服陈老一人。 秦立微微一笑:“不得不说,这款天字罐除去胎质的问题,釉彩纯净度的问题,仿的还是很逼真的。就连花瓣形态都完全是按照明成化斗彩特点画的,完全没有丝毫清代痕迹……” 明以前,华夏瓷器上的画片,画法均为传统技法,平铺直叙,直工直令,直到郎世宁从欧洲带来西洋画,自康熙开始,宫廷画师就开始学习西洋画技术,彻底改变了明成化斗彩‘叶无反侧’‘四季单衣’的特点,为瓷器画片增添了立体感。 叶无反侧即描绘花的时候不能画花朵背光的一面,叶子也不能画反面。 四季单衣即画人物的时候,不论画片中的背景呈现的是什么季节,人物都只是穿着只有一层衣料的衣服。 不是不想画多层,而是没这种画法技术,体现不出来。 郎世宁之所以在华夏绘画界这么大名气,且有他的立像,就是他给国画带来了发展,从此有了现实主义表现手法。 “但是!” 秦立右手举起天字罐,“红色和红色是不一样的……” “已故陶瓷鉴定专家孙瀛洲先生,曾撰文谈论成化彩色的特征:鲜红艳如血,杏黄闪微红。泰昌、天启、崇祯三个时期,虽然胎土已变,但釉彩未变,所以一脉相承。红是鲜艳如血。所用红色颜料为国内传统矾红。” 他侃侃而谈道:“而乾隆时期,二十二年(1757)在广州实行一口通商,来华船只不断增加,使得瓷器外销进入了一个新的高峰,同时带来了各种彩料,其中一种红色颜料被清廷称为:胭脂虫红。其烧制出来的特点是:油润光亮,晶莹明澈。” 他左手指了指天字罐上方和底部的那两排红色莲瓣纹,“矾红和胭脂虫红这两种红料的最终呈现结果,虽然区别不大,但细看之下还是那么一点细微差别的。这款天字罐上的红色釉彩虽然经过了历史岁月的摧残,略显干枯,但油润感还是存在那么一点点,所以……” 秦立掷地有声道:“它只能是乾隆造!” 高校长脸色瞬变,心里急呼:“这不可能!” 很显然,秦立给出的答案和热释光检测出来的结果是一样的! 他万万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竟然连这么偏门的知识都能知道,因为记录清代斗彩红色彩料变化的书籍极少,金炳昌也是查了好久才在内部资料中寻到。 可眼前这小伙…… “实在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这一刻,高校长呆若木鸡,张着嘴巴,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 ps:以下不收费。 这一章,我足足写了近十个小时,最少查了八个小时的资料,就为了能将各个时期的斗彩区别写的足够准确,虽然还有很多各个时期的斗彩特点没写出来(后续会写出来),但如果想了解斗彩知识的话,这一章可以细细看。不要落段。几乎每一段里都有知识点。 啊啊啊~~~~这一章把我写崩溃了,求五星安慰~~~安慰~~~~慰~~~~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失败往往来自于粗心大意 高校长震惊了。 秦立也震惊了。 越是简单的古瓷越难鉴定,因为可供辨别的点太少。 这还是秦立第一次纯靠自己所学鉴定出如此难以鉴定的古瓷,所以内心有点小激动,结果这一激动,左手食指就碰到了罐身上。 然后脑海中就出现了黑白画面。 一个现代场景中,一个身穿围裙的眼镜男子,坐在椅子上,对工作台上的瓷器进行修补,那工作台上的瓷器正是天字罐。 不过,和现实中不一样的是,罐子的口部位置,是残损的,缺了好大一块。 眼镜男子用电锯沿着罐子口部位置的青花线整体切掉,然后从另外一件残破的罐子上将口部位置切下来,用类似涂料那种稠度的粘合剂小心翼翼的贴在了天字罐上,而后将多溢出来的粘合剂收拾干净,用金刚砂对粘合部位里里外外进行细致打磨,最后给贴合部位重新画了一圈淡淡的青花线,与原有的青花线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秦立:“……” 说他鉴定失败了吧,也没有,确实是乾隆期间造的。 但要说成功了,也不对。 因为这明显是一款拼接瓷。 “尼玛,幸亏不是在买古玩,不然这把绝对亏大了!” 秦立想到了自己跟陈老去秦都的那一天,那时候的自己还什么都不懂,却靠着金手指将拼接瓷鉴定了出来,可万万没想到,今天懂得多了,却栽在了拼接瓷上,并且还是同样的造假手段。 他满腹无语的看了看天花板,只觉那枚亮起的日光灯是如此的刺眼,好似在嘲讽自己,心中默默道:“鉴定还是要细心啊,不能放过任何角落,不然很容易就会被鹰啄瞎了眼……” 这时候,高校长也缓过了神来,满脸幽怨,“老金跟我说,你虽然断真假很厉害,有着很强的敏锐力,但知识面太窄,懂得东西太少……” 他没好气吐槽道:“连这么偏门的知识点都知道,这特么也叫少?坑人啊!我看他个老小子就是故意想看我被打脸!这个老东西,不老实!忒不老实!” 秦立连忙插嘴:“交流,什么打脸不打脸的,咱爷俩这是交流!” “哟呵,你小子倒是挺会现学现卖的。” 高校长乐了,看秦立感觉顺眼了不少,问道:“听老金说,你是做古玩生意的?” 秦立点头“嗯”了一声。 高校长指了指扔在秦立手上的天字罐,“最近我准备给我儿子买套房子,这个天字罐你能看上不,看得上就带走,我要求不高,换套房子钱就成。怎么样?” 秦立嘴角顿时一阵抽,默默将天字罐放回办公桌,顺手将放在一旁的盖子给扣了上去。 “咋的,看不上?”高校长挑眼。 秦立想了想说道:“我可以给您报个价,卖不卖您说了算。” 这种拼接出来的天字罐几乎没人买,价格甚至都不如民窑精品值钱,但到底器身完整,用来观赏收藏还是不错的。 秦立觉得买下来给自己当“警钟”也不错,省得日后再犯这种粗心大意的毛病。 “多少?” 高校长来了兴趣,内心甚至有点小激动,当初他花了二十万才将这款天字罐拿下来,也是人生中的唯一一次捡漏,虽然乾隆时期的天字罐都快烂大街了,但到底是官窑,他感觉这个漏至少可以让自己赚个小几百万。 哪知秦立报出的数字,直接让他瞪眼了眼。 秦立道:“十万。” “多少?十万?” 高校长直接气笑了,“我这可是乾隆官窑!虽然是个官仿,但它到底沾了个‘官’字!前两年拍出同类型的天字罐,价格可都在五百万以上!你现在给我出价十万?搞笑呢!哪怕你是做生意的,但也不能这么薅羊毛吧,往死里薅啊你!” 秦立也不和他争辩,淡淡一笑:“我敢说,您当时做热释光检测,送检的釉质层肯定不是取自颈口。” 他伸手将办公桌上的长条台灯伸进罐身里,顺手打开台灯开关,顿时,罐内一片明亮,光线几乎都要从瓷器表面透了出来。 但很明显的,在罐口位置,出现了一圈照不透的阴影线。 高校长一眼就看到了,整个人瞬间僵住,呆若木鸡,跟个木头人一样,无知无觉。 这时,耳边传来秦立的声音:“我说十万,是因为它只值十万。” …… “秦同学,基于你的实际情况,你现在还需要准备的材料有高中档案、身份证以及一寸照片一套,其他的我会帮你尽快办理好的,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了,把我说的这些材料尽快送过来……” “多谢了班导,我会尽快的。” “不谢,这是我应该做的。对了,我八卦一声,校长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呢?” “他啊,嘿嘿……” 秦立指着自己的脑袋,“这里受刺激了呗。拜拜了您呐班导,咱们回见!” 秦立捧着天字罐出了学校,直接返回了住处。 自打高中毕业出来,他就将自己的户口本带在身上,但高中时的档案留在了家里,他又不想现在回老家,于是给老爹打了求助电话。 “啥玩意?给你快递高中档案?你要那玩意干嘛?不是早退学了吗?” 老爹的声音里满满都是诧异。 秦立不得不将自己要进学院的事儿详详细细的跟老爹说了一遍,尤其着重说了一下从这个学校毕业后的就业方向:博物馆、文物修复中心、海关等等,都是国家重要单位。 没办法,在农村老人的意识里,公务员是天下最好的工作,是铁饭碗,是当官的,一说谁家孩子在国家单位里工作,那就叫混得好,父母都能跟着挺直腰杆子。 果不其然,老爹一听他将来毕业有可能成为公务员,当即高兴起来,甚至农活都不想干了就要往家跑,还是秦立好说歹说才劝住,跟老爹聊了一阵家里的情况。 “都挺好,今年雨水不错,咱家果园的苹果个头都比较大,价格比往年高了两毛多,多卖了一万多……就是小雨现在有点闹性子,不打算上了,说明年指定考不上大学,不如现在跟人出去打工……” 秦立有个妹妹,叫秦雨,今年高三,跟秦立差不多,脑子还算可以,但好玩,学习不认真,成绩在学校一直处于中不溜。 以老家镇上的教学质量,中不溜就是大学无望,这一点连想都不用想。 “她那么小,打什么工!被人骗了都不知道。这事儿你不用管了,我打电话跟她说……” 秦立挂了电话,当即就要给妹妹打过去,但又一想,就算劝住了,明年考不上大学,结果不还是一样? “不行,老家的教学质量太差,要想她考上大学,不找个教学质量好的学校根本行不通……” 秦立想了想,决定把妹妹接出来,虽然江城的教育质量比不过省城汉口,但比老家能强出百倍去。 不过要当借读生首先要找到愿意接收的学校。 毫无疑问,金老肯定能做到,但金老刚帮过他,他不好意思再麻烦。 想来想去,还是云疏影最为合适,公安局工作,家庭背景强,她要是肯帮忙的话,绝对一百个准。 秦立当即给云疏影打了过去。 云疏影很快接通:“怎么了?” “麻烦你个事。” 秦立把想将妹妹接到江城读高中的事儿说了一遍,道:“接下来的任务中,我就不收你钱了,你帮我妹妹把上学问题搞定,如何?” 这种事情对于云疏影来说并不是难事,当即答应下来,随即便把话题转到了交易会上。 “你认为他们会在什么时间举行第二次交易?”云疏影问。 秦立笑道:“其实他们一直在举行,不过现在正处于择人阶段,我估计大概需要一周时间吧。每批次挑出那么三两个人来,二十来个买家足够他举办一场真正的交易会了。” 事实证明,秦立的猜测是正确的。 仅仅过三天,胡胖子就给他发来了消息:“11月2日晚十一点,南门老码头见。” 而就在同一天,唐布衣也给他打来了电话,说的是交流会的事儿,如期举行,下午会派人给他送来邀请函。 秦立毫不迟疑,开着车就朝陈老的店铺赶去。 代买工作他一直没忘记。 10月31日上午,秦立将刚收到的高中档案和照片等材料一众给班导送了过去,一直忙碌到下午两点多才彻底办完入学手续,在外面简单的吃了两口,便马不停蹄的赶上交流会现场。 “也不知道这次交流会金铭锦会不会来……” “恩,他要是再给我送点钱就好了,我的要求也不高,大G钱给我捞回来就行……” 心里带着这般不怀好意的念头,秦立手里拎着铝合金方箱,步入了唐布衣的四合院。 “哟!秦善财来了!” “秦千万,这次有没有带点啥好东西过来啊,我可是期待你一个月了!” “秦断真,这个月咋没听说关于你的一点消息呢,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 “秦断假,我最近入手了一款宋官,有点看不准,等交流会结束,你帮我去瞧瞧?” “秦一眼,南边县城有个富商要处理手头私藏,我已经跟几个圈内好友谈好了,准备全盘接收,你要不要也参一手?” 各种迎接的话扑面而来。 可秦立听了,脸当时就黑了,“这特么都什么绰号?” 第一百四十六章 钧窑的祖宗,鲁山花瓷 “哥们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秦,名……” 秦立很想给他们掰正这股不良之风,然而,话还没说完,陈老进场了。 “哎呦喂!陈老!您可算来喽!” “盼星星盼月亮,陈老您终于来了!” “陈善财,我已经等候你多时了,今天我带了件绝好的东西,今儿个您可得好好瞧瞧……” 呼啦一下子,刚刚迎上秦立的这群人又一股脑的朝陈老迎去,秦立身边顿时一清而空,一个人都没留下。 秦立嘴角不由一顿抽,敢不敢给老子留一个人? 在心里恶狠狠暗呸一句:渣男!都特么喜新厌旧的死渣男! 嘴里哼哼着朝院内走去。 院内也有人在,大多是富商和鉴宝师的组合,不过秦立并没有从人群中看到金铭锦的身影,倒是唐布衣正在跟一个陌生的年轻人聊天。 那个年轻人看起来也就是二十七八岁,长的白白净净的,鼻子上架着一副黑框冷色调眼镜,典型的丹凤眼,鹰钩鼻,嘴唇很薄,虽然脸上挂着笑容,但秦立总觉得此人不够和善,有点阴鸷的感觉,放在电视剧里就是那种擅长在背后使阴招的人。 而在年轻人身后,还站着一个面相陌生的中年男子,四十来岁,身材微胖,脸上有肉,一副乐呵呵的模样,目光时不时在众人身上扫过。 “秦兄弟。” 秦立正打量着,商场精英打扮的周元林走了过来,此人就是花两千万高价购买秦立田黄观音像的那个周投机,玩比特币的。 “周哥。” 秦立收回目光,抬手跟他打了声招呼,等到周元林走到身边,朝唐老那边努了努下巴,“那人什么来头?看唐老的表情好似有点恭维啊……” “他啊,” 周元林朝那边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呵,省城来的,宝钢大佬的儿子,一个仗着父辈影响力到处作威作福的小崽子罢了。不值一提。” 宝钢是江州省排名前三的大企业,是一家专业炼钢的公司,年产能超过三千万吨,是一家国有企业,职工不少。 他好似真的看不上这个年轻人,只提了一口便懒得再说,笑问:“你今天有没有带啥好货啊?” 秦立心里咋舌,没想到对方来头这么大,相当于刘威这类的太子爷,不过一个是有钱,一个是有势力,难怪唐布衣都得恭维着。 “确实带来一件不错的,到时候你可以看看。” 秦立今天把乾隆御窑的耕图抱月瓶和明嘉靖的黄哥釉葵花盏带过来了。 抱月瓶如今正值火热,尤其前几个月,同样款式的大号抱月瓶拍出了六千多万的高价,市场上这阵子抱月瓶很火热,带过来绝对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哥釉瓷器这两年的价格一直都比较稳定,看这形势未来也涨不了多少,黄哥釉葵花盏留在手里也是占地方,倒不如卖出去换成现钱。 至于存在银行的黑定和白定,秦立打算等等再说,定窑瓷器今年刚有起色,市场行情未来两年内必定会迎来更大的涨幅,现在出售达不到最大利润。 想靠古玩赚钱,市场行情是一定要看的,与投资股票没太多区别。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周元林笑呵呵回了一句,而后压低声音问道:“你什么时候去香江?” “春拍之前。” 这是秦立早就做好的打算,那几件玉器要到香江进行拍卖。 “好,我等着你,有了好东西直接跟我交易,保证不会让你吃亏。”周元林很是认真的说。 “放心,保证给你留着。” 秦立和周元林又聊了一阵,眼见陈老和那帮玩家都进了内院,便坐到了位置上,秦立仍是那个最角落的位置。 唐布衣好似就等着陈老进场了,眼见人来了内院,连忙招呼众人坐下,待众人落座,他走到台前,敲了敲响搥,笑道:“既然人都来齐了,那咱就开始吧。还是老规矩,跟大家交流一番。李老板,你不是说弄到一件好东西吗,拿出来让大家开开眼吧……” 秦立听着他的声音,双眼四顾,又在人群中搜了一遍,最终确认,金铭锦没来参加这次交流会,心里不由暗叫可惜,送财童子没来,今儿个怕是捞不着好处了。 正想着,李姓老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众人拱拱手,“那我就献丑了,给大家助助兴。” 秦立朝此人望去,却发现是第一次交流会上卖出镶金玉杯的那个当铺老板,却见他手里拎着一个黑皮箱子,走到台前,打开箱子,从中取出一个色彩奇特的造型奇特的酒壶来,放在了展示架上。 秦立只看了一眼顿时想到了自己曾经捡漏得到的那款唐青花,造型虽然有些区别,但明显一个系列。 不过,这个酒壶的个头可比他捡漏得到的那款大上许多。 却听李老板介绍道:“这款酒壶也是客人当给我店铺的,上个月已经到期,如今归属权属于我了。看器型应该是唐制,凝结程度不够,属于半瓷半陶,但更偏瓷器一些,我感觉应该是唐初制品。不过釉色有些奇怪,我本以为是唐青花,但查过资料后却发现不是,不知有没有玩友给大家涨涨见识?” 众人从他拿出来的时候就感觉这个酒壶很怪异了,等他说完,立马走上前去。 秦立也跟随大众,走到展示架前仔细观看。 唯有那些藏家和商人没动,跟待在他们身边的鉴宝师交头接耳。 他们过来的目的是买好瓷,或收藏,或送人,这类瓷器不在他们的目标之内。 此酒壶高约21厘米,口径10厘米,腹径15厘米,底径10厘米。 直口双唇,喇叭口,短颈,蛋圆腹,肩部一面为流(流即壶嘴,但很短),相对一面是一双带形曲柄,另两面各有一系(类似副耳,古时用来系绳子的地方),平实足,足外缘回切一刀。 整体造型古朴,圆润、丰满,通体青褐釉,施釉不及底,胎釉交界处自然率意,有垂积釉珠(就像是往墙上喷漆多了,漆流下来后形成了球状漆块。)。 从整体上来看,釉水滋润光亮,侧视可见五彩蛤蜊光,有皮肤失水之后的微皴(cun)状质感。 釉面有开片,釉面上有多片天蓝色丝缕状兔毫纹,胎为灰白胎,看起来颇为细腻、温润。 “蛤蜊光?” 看到这款酒壶上的釉彩竟然能散发出蛤蜊光,秦立当即一怔,随即想到了唐朝才开始发展起来的一种创新瓷器,鲁山花瓷。 鲁山花釉,全称鲁山花釉瓷器,是豫南地区唐代瓷器中一个创新品种,古玩界称“唐钧”,在黑釉、茶叶末釉、酱褐釉或灰白釉等地釉上点缀出蓝色、天蓝色、黄褐色、灰紫色或乳白色彩斑,给人以天然造化、变化莫测之感。 鲁山花瓷釉胎如坚石,釉质细润,蓝如宝石,云絮飘动,观之赏心悦目,史称鲁山花瓷,又曰“唐钧”,是集观赏性和实用性于一身的珍品。唐玄宗时期曾为宫廷御用瓷。 鲁山花瓷代表了华夏北方当时瓷艺技术的最高水平,尤其创造出的二液分相釉的新技巧,为黑釉瓷系的美化装饰开辟了新境界,使黑釉系瓷器出现了绚丽斑斓的窑变效果,开创了驰名中外的钧窑瓷窑变的先河。 鲁山花瓷奇妙的出现大片彩斑,有的任意点抹,有的纵情泼洒,天机超逸,没有陈格,表现出大唐盛世的豪迈气魄,在“南青北白”瓷器格局中独树一帜,在华夏陶瓷史上具有重要的研究和开发价值。 奈何鲁山县地形以山区居多,水路运输不畅,再加上历史的发展和时局的动荡,鲁山的人文环境终究毁于一旦,鲁山花瓷也渐渐被人遗忘。 “这个酒壶形制是明显的唐风,器身上也无明显做旧痕迹,蛤蜊光也很自然、浓淡不一,看起来不像是假货……” 秦立心里想着,趁着众人议论的时候,轻轻用左手食指在酒壶上摸了一下。 顿时间,脑海中出现了黑白画面。 场景是熟悉的制瓷场景,人也是穿着唐代的服饰,很显然,此酒壶乃是正宗的唐代真品! 而就在此时,耳边传来了咳嗽声。 秦立偏头望去,这才发现,陈老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身边。 却听陈老对众人说道:“是个老玩意儿,名鲁山花瓷,就是豫南鲁山窑生产的花釉瓷器,看器型是唐代的,但是不是唐代产出就不一定了,毕竟当时的烧瓷技术还差点事儿,比较容易仿制,不过,如果是唐代真品还是可以收藏一下的……” 秦立心中一动,明白了陈老的意思,如果是唐代正品,可以买下来。当即从口袋里掏出新买来的高倍放大镜,仔细检查此款酒壶的外观品相,看是否有暗伤。 前几天的那款天字罐把他打击到了,不敢再粗心大意。 虽然金手指给出的是唐代场景,但万一酒壶上有个裂纹啥的呢? 不得不防! “鲁山花瓷?” “听名字好像有点印象,但这一时半会的想不起来……” “我好像记得故宫博物馆收藏着一款鲁山花鼓,这个鲁山和那个鲁山是一个不?” 众人显然对这个鲁山花瓷不太了解,纷纷望向陈老。 陈老点头道:“没错,古窑博物馆的那款鲁山花鼓就是唐代鲁山窑生产的,鲁山窑创烧于唐,历经宋、金、元,元后而亡。不是什么名窑,生产的瓷器市场价值也不高,市场上几乎没多少热度,但唐代的鲁山花瓷已经比较少见,用来收藏还是很不错的……” “如来如此。” 众人恍然,几乎一下子就丧失了兴趣。 市场价值不高,市场热度不够,这基本就断绝了百分之九十的玩家的购买之心。 而陈老解释完,头也没回,径直回了座位。 其他玩家见状,也连忙返回。 秦立这时候也检查完毕,没有暗伤,放心下来,而后双眼扫了下四周,发现在场的,除了自己之外,还仅剩两人,那个陌生的二代以及那个陌生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仍站在二代身后,显然,类似于跟班,秘书之流。 这时候,唐布衣走了过来,笑道:“看来秦小友和王公子都对此器比较感兴趣啊。”他问李老板,“李老板,你这款鲁山花瓷卖不卖?” 李老板仍是那副咸鱼模样,漫不经心道:“卖了呗,留手上做什么?当饭吃啊。” “既然如此,那二位只能公平竞争了。” 唐布衣持起响搥,就待敲下,结果这时候,王公子突然开口:“这位秦小兄弟,不知能否卖我一个面子,将此器让于我?” 秦立几乎连愣都没打,“不能!” 第一百四十七章 令人费解的珐琅彩 王公子没想到秦立拒绝的这么干脆,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微微一笑,什么都没说,恢复了正常表情。 倒是他身后的那个中年男子笑呵呵开口:“小伙子,年纪轻轻的千万不要把路走窄了。” 话语很平淡,却饱含威胁之意。 秦立表情诧异:“通天大道很光明,我为何偏偏要去走那些羊肠小道?” 他的意思是说,你路子太窄,抱你大腿还不如我自己混。 中年男子的表情立马沉了下去,“就没想过去省城发展?” 秦立嗤笑,“一个连文化底蕴都没有的垃圾地方,谁爱去谁去!” 江城和汉口是江州省最具特点的两个城市,一个是国家历史名城,一个是国家新兴发展城市。汉口经济更强,江城文化产业更出众。 两个地方的人互相不对付,谁也不服谁,一方骂对方是暴发户,穷人乍富,小人嘴脸;一方骂对方是老不朽,死气沉沉,活该被淘汰。 从建国一直到网络兴起,这种互骂就没停止过。 说到根上,江城人民就是不满国家把省会落在汉口,打内心觉得应该放在自己这儿。 不过对于秦立来说,江城显然比汉口更适合他。 无他,古玩也属文化产业。 “呵!真是无知的可怕!” 中年男子被呛,脸色很不好看,还想撂几句狠话,唐布衣却没给他机会,响搥落下,“好了,出价吧,价高者得。” 秦立当即说了个价格:“五万。” 中年男子顿时嗤笑,出声讥讽道:“到底是穷地方,出价太小家子气。” 这是在骂秦立穷。 没办法,秦立太过年轻,混在一个岁数偏大的人群里,实在醒目,想让别人不注意他都难。 如此年轻的玩家,身上又能有几个钱? 王公子好像在配合他,直接将价格拉到了四十万。 喊完价格还朝秦立抬了抬下巴,示意秦立跟价,虽未说话,但眼神里满满都是蔑视,就好似在说,就你这种乡巴佬还想跟我斗?老子用钱都能砸死你。 哟呵!我这小暴脾气! 秦立当即在他的价格上翻了一倍:“八十万!” 你一个国企大佬的儿子,要是讲背景讲权利,老子拼不过你,但要是论到钱…… 他现在可是手握陈老的银行卡啊,多了不敢说,十几个亿还是有的。 还能怕他这个? 喊完价格,秦立还满脸不屑的朝王公子抬了抬下巴,小样儿,你有种再跟啊! 王公子脸色顿变,暗道计谋使错了。 他本意是想通过彰显自己实力雄厚,好让对方知难而退,他也能轻松拿下这个鲁山花瓷。 哪曾想,竟然碰到一个头铁的主儿,就跟没脑子一样,受不得激,直接将鲁山花瓷的价格拉到了顶格。 要知道,鲁山花瓷在前两年的拍会会上,最高拍卖价也才80万。 “好,你很好!” 王公子深吸一口气,最终没再往上加价,阴着脸回了座位。 中年男子则恶狠狠瞪了秦立一眼,好似在说,咱们走着瞧! 秦立嗤笑:“我还以为汉口来的暴发户有多强呢,弄了半天是个蜡头枪,中看不中用,搞得老子都没尽兴就结束了。”摇摇头,“扫兴!” “你!” 中年男子顿时气的满脸红,再度恶狠狠瞪了秦立一眼,“小伙子,山高水远,路还长着呢,小心把自己作没了!” 气呼呼回了王公子身旁。 秦立不以为意,心说威胁谁呢,这里可是江城,而不是你汉口,搞得老子会怕你似的。 不过在跟李老板交割的时候,唐布衣特意走过来附耳低声跟他说了一句,“不要招惹姓王的那小子,那小子在汉口的风评很不好,小心眼,爱记仇,经常在背地里阴人,有不少人栽到他手里了。” “我没事招惹他干嘛……” 秦立顿时满腹无语,心说自己多老实啊,干嘛要来特意叮嘱我,搞得我跟见人就咬的疯狗似的,这不明显是在骂我爱惹事吗。 “就是提醒你一句,该让的时候就让让,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世上好东西多着呢,永远收不完,没必要因为一件瓷器跟人搞得关系紧张。” 唐布衣笑呵呵说道:“行了,也交割完了,你赶紧回座位吧,咱交流会也该正式开始了,不然到晚上结束不了……” 秦立从善如流,拎着鲁山花瓷回了座位,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但心里却不太认同唐布衣的说法。 在他的字典里,忍让是有原则的,如果没有利益关系,没必要以自己的不舒服来换取陌生人的开心。 不过,他也没时间纠结这个问题,随着唐布衣宣布交流会正式开始,那些玩家们顿时涌动起来,一个个都拿出了自己带来的宝贝。 而随着一件件宝贝公开,现场的气氛越发热闹起来。 那些藏家连连出手,几乎每一轮的宝贝都以双方都满意的价格拿下。 只是陈老购买了鲁山花瓷后,就再也没表示过,显然看不上。 秦立也只好将上前鉴定的机会当做成自己的实践储备,但因大多瓷器都是以前碰到过的,心里多少感觉有些无聊,直到一个吴姓老板拿出了一件珐琅彩瓷,这才提起兴致。 珐琅彩瓷是康熙晚期在康熙皇帝的授意下,将铜胎画珐琅技法成功移植到瓷胎上而创烧的彩瓷新品种。至雍正时,珐琅彩得到进一步发展。乾隆时达到顶峰。也是这个时期,珐琅彩瓷生产的最多。 珐琅彩瓷大部分都为彩色,形态精美,绘画层次鲜明,色泽鲜艳亮眼,做工极为精致,看起来有一种凹凸不平的立体感,成品极具艺术感,就是制作非常费工,且造价昂贵,乾隆晚期,清朝开始衰落,基本少有制作。 目前世界上存世的清代宫廷珐琅彩瓷约500件左右,其中400件原贮藏于燕京紫荆城内乾清宫端凝殿北小库房内,乾隆三年对这批珐琅彩瓷进行了封存保管,此后历代皇帝鲜有动用,解放战争后,这四百件珐琅彩随其他古物一起去了台湾,如今基本都在台北故宫博物馆。燕京故宫博物馆仅有数十件,都是紫荆城宫中的陈设瓷。其他博物馆,有那么一两件就已经顶天了。 至于古玩市场上,那更是罕见,几乎每一件御制珐琅彩的出现都意味着血雨腥风,基本都是天价,动辄过亿。 在古玩界一直流传着一句话:十件粉彩不如一件斗彩,十件斗彩不如一件珐琅彩,足以可见珐琅彩之珍贵! 也正因为弥足珍贵,所以仿者众多,不但有民仿,还有假古月轩之名的官仿,一些精品仿瓷的价值甚至都高达上百万。 可想而知,珐琅彩市场的火热! 眼前这件珐琅彩瓷乃是件胆瓶,高20,肚径12,口径3、底足4,敛口出唇、长颈、溜肩、硕腹、形若悬垂动物的胆囊,平底、矮圈足。 全器以白釉为地,绘珐琅彩,足圈无釉露胎,胎质较厚,但细密、白腻、紧致,凝结度很高。釉面玻璃感很强,光泽温润。 器外壁饰楼台殿阁,龙舟竞渡。 颈部无纹饰,有墨书题句:仙楼绮阁环瀛汉,凤艑龙舸远翠流。 诗文首尾分别有硃红所描绘之寿如、 山高、水长三印,组成“寿如山高水长”含有吉祥寓意之佳句。 外底中央以蓝料书“乾隆年製”四字二行仿宋体款,外加粗细双方框。 这是很典型的印章款,不论是御窑、官窑、民窑,都很常见。 “釉彩没有蛤蜊光?官窑?” “高倍放大镜之下,可以看到开片,从釉彩色泽上来讲,距离明艳差点事情,略显暗淡,恐怕是乾隆之后了,不过,大概率是官窑。” “也有可能是清末时期,赣西瓷业公司生产的那一批珐琅彩。你说他是仿吧也不算仿,毕竟是御窑产的,但要说是官吧,也不算,毕竟是官商结合机构,针对的非皇室,而是那些达官贵人和外商。” “款识没反光,绝对是正品!” “扯蛋!看这个根本看不出来,只能淘汰现代仿品,那些官仿,民国精仿,款识也不反光。” “指定不是御制,这是肯定的了。” “哪怕是仿的,但从器型、品相、釉色、釉质、胎质上来看,也绝对是精品中的精品!价值至少在八十万以上!” 众人议论纷纷。 他们说的都是鉴定珐琅彩的方式。 这些秦立都从陈老给他的那些瓷器书籍中有看到,但他并没有听取众人的鉴别意见,而是自己利用放大镜细细观察。 确定跟众人所说没有太大区别后,秦立想了想,还是用左手食指摸了一下丹瓶。 没办法,珐琅彩的价值在市场上是高低不同的。 民仿精品,顶天了也就百十万,清末赣西瓷业公司生产的珐琅彩在二三百万,官窑的基本在四百万到千万之间。 他要确定一下这个胆瓶到底是哪方机构的产品,这样心里才有价值概念。 然而,当脑海中出现黑白画面后,他整个人都懵掉了。 却见那些制瓷工匠在制作好素胎之后,竟然在监工的带领下,开始了祭天…… 非御窑,不祭天! “御窑?” “怎么可能!” “最重要的蛤蜊光呢?” 秦立顿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眼神深处满满都是不能置信! 第一百四十八章 乾隆:我只是单纯的喜欢粉彩 “是不是看不出来?” 那名陌生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时走到了秦立身边,漫不经心的清扫着袖口,说出来的话却很讽刺,“也是,像你这个年纪,就算打娘胎开始学习又能玩几年古玩?看不出来也正常。毕竟,这一行完全靠的是经验。没点岁数,根本玩不转。” 秦立偏头看向他,“你看出来了?” “自然。” 中年男子淡笑道:“虽然珐琅彩瓷是最难鉴定的瓷器,但还是有迹可循的。可惜,我不会告诉你。呵呵,小东西,你就慢慢猜吧,看看等这件瓷器卖出去后,你能不能得到答案。” 带着说不清的畅快心情返回了王公子身边,跟王公子小声嘀咕了一阵,王公子朝那件珐琅彩看了两眼,点了点头。 秦立这才明白过来,这个中年男子是个鉴宝师,不过到底是被王公子雇佣的合作关系,还是纯粹的工作关系那就不清楚了。 “你知道了?呵!你怕是知道的是假答案!” 秦立心头冷笑,但不得不承认中年男子所说的,珐琅瓷确实最难鉴定的多彩瓷器。 官仿珐琅瓷器,直接用的就是御窑的那些老人,技术直接来源于清三代,就连画师也是宫廷中的那些画师,仿品自然跟真品相差无几。 还有清末赣西瓷业公司生产的珐琅瓷器,直接用的就是清三代珐琅彩瓷烧制剩下的瓷胎,只是在瓷胎上进行了绘图,并且请的绘图人员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有名画师,绘工了得,再加上少有人见过珐琅彩真品,自然难以分辨。 还有民国的一些精品珐琅彩瓷,不论是造型,还是釉色,又或是胎釉,有些甚至烧制的比官窑还要精细,根本让人难以分辨。 当然,不论是官窑,还是官仿、民仿都无法和御窑相提并论。 差的不是技术,而是珐琅料。 珐琅料是一种人工烧炼的特殊彩料,在雍正六年之前,全部依赖从欧洲进口,虽然雍正七年,清宫造办处已能自炼20余种珐琅料,而且色彩种类比进口彩料更为丰富,但从色泽上差了一筹,因此,一直没有放弃使用进口珐琅料,而是与国产料相结合使用,使得珐琅彩瓷颜色种类变的更多,但仍保持着色泽明艳的优点。 而珐琅料最大的特点就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渐渐生成蛤蜊光。 蛤蜊光是一种彩色光,含铅的釉上彩瓷、低温铅釉瓷,受外界物理、化学物质的侵蚀以及本身发生的变化,在瓷器表面产生的一种彩色膜状物。这种彩色膜状物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增加、增厚,达到一定厚度时,就会产生类似蛤蜊壳里面那种闪烁的“彩光”,故人们称它为“蛤蜊光”。 秦立返回座位,呆坐在那里苦思冥想,御窑珐琅彩瓷没有蛤蜊光,这明显不正常! 中年男子看到他愁眉不展的样子,心头冷笑,小逼崽子,这就是你我之间的差距!说到古玩底蕴,你还远远不够! 不过,不论是民仿,还是官仿又或者是官窑,对此款珐琅彩胆瓶感兴趣的人很多,就连那些玩家都保持在前方,显然打算插一脚,毕竟好的珐琅彩瓷器根本不愁卖! 唐布衣见状,立马走到台前,拾起响搥在桌子上敲了几下,等众人声音平息,他笑着说道:“看来诸位对此款珐琅彩很感兴趣啊,没有没看完的了吧?” 见没人回复,他响搥再度敲下,“既然如此,那就不耽误大家时间了,现在开始拍卖。吴老板,如何定价?预期多少?” 吴老板回应:“没有预期,定价一百万,价高者得。” 结果他这话刚出口,就在人群中引起了海啸。 “一百万?高了吧?” “这是要把我们这些人的路堵死啊!” “还能低点不?” 毫无疑问,说话的这些人大多数是玩家,且将这款珐琅彩胆瓶当成了民仿。 而民仿珐琅彩,像这种高端精品在古玩市场上也就是百万价值了,哪怕现在有上涨的趋势,也涨不了太多,他们买回去,根本赚不到钱。 吴老板却微微一笑:“大家都是明白人,不都是在赌吗,谁知道它是民仿,还是清末瓷业造,又或者是官仿和官窑?赌赢了,就大赚一笔。赌输了,也别怨天尤人,咱都看命吧……” 那几个嫌价格高的玩家,听闻此言,想了想,最终还是退出了竞争,苦笑着回了座位。 而就在此时,秦立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一本瓷器书中记载的一个小故事,说是康熙实施闭关锁国之前,进口了大批欧洲珐琅料,直到去世时都没用完。 雍正时期的珐琅彩用的就是康熙买回来的珐琅料,但珐琅彩瓷在雍正手上发展的很快,进口珐琅料很快捉襟见肘,但雍正是个傲气的人,心说你外国能炼的我就不能炼了? 然后就一边省着用,一边下旨清宫造办处研究自己的珐琅料,虽然最终成果差强人意,但总算有的用,不过雍正是个对艺术追求很高的人,国产珐琅料显然达不到自己的要求,于是想出了两者结合的好法子。 到了乾隆时期,进口珐琅料已经用完,可乾隆也是个心高气傲之辈,老爹没进口,我咋能进口? 于是,他手上的珐琅彩瓷全部使用国产珐琅料。 再联想到,乾隆帝对粉彩情有独钟,很关心和发展粉彩的技艺,对于珐琅很难再提关心,导致国产珐琅料都不再生产。而后就出现了粉彩兼珐琅彩之间的艺术品,并且当时还创造出了轧道工艺,随之而来就有了非常优美的锦地开光的山水、人物、花鸟纹饰,而这一新的工艺,实质上也不是珐琅彩了,而是粉彩,也叫“绿里粉彩”。 再联想到,乾隆中后期就开始在一件器物上同时出现珐琅彩料和粉彩料…… 秦立终于想明白,那款珐琅彩胆瓶为何没有蛤蜊光了。 那就是,到了乾隆末期连国产珐琅料都没有了,不得不以粉彩取代了珐琅彩! 这也是乾隆之后,再无御窑珐琅彩瓷产出的原因! 想通了这些,秦立心头豁然开朗,大步朝前台走去,朗声道:“吴老板说的没错,大家都是在赌,那就看谁命好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你太不识抬举了 “秦善财,你也要来参一手?” 看到秦立走了出来,不少人吃了一惊,实在是这小子敢出价,但凡他想要的东西,非得跟你争个你死我活。 站在人群中的王公子,看到这些人的表情变化,内心当即一凛,啥意思?这小子很有钱? “碰到好东西,难免有些心动,我要是不参上一手,实在说不过去。” 秦立笑呵呵着朝唐布衣喊道:“唐老,开始吧。” “还有退出竞争的吗?” 唐布衣问了一句,眼见没人回应,当即落下响搥,“竞价开始!” “一百五十万!”有玩家喊道。 紧接着,有藏家出手,直接将价格拔到了‘清末赣西瓷业公司生产的珐琅彩瓷’的市场价值,“两百万!” “两百万三十万!” “两百五十万!” “三百万!” 这个价格已然达到了清末赣西瓷业珐琅彩的顶格价格。 人群中有玩家想了想,默默退出了人群,苦笑道:“看官方的人还不少啊。” “官方也能看,就是有点冒险,咱玩家玩不了。当然,陈善财和秦善财是俩例外,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钱挣到的……” “秦善财一直没出价,怕是没憋好屁。” “嘿嘿,有乐子能瞅了……” 一群玩家乐呵呵的望着竞拍人群。 这会儿,已经有藏家将价格提升到了四百万,这已经差不多是官仿的最高价格了,但藏家里有钱人多的很,仍在屡屡出价。 “四百三十万!” “四百五十万!” 突然有一个藏家叫价道:“五百万!” 秦立认识这个藏家,是个搞建筑的老板,当时他卖出的第一件青铜器就是他跟另外一个老板顶牛,才叫到的百万。 这个价格一出,当即有不少藏家皱眉,显然,这款珐琅彩胆瓶在他们心中的价值,也就是这块了。 有人不甘心的加了十万,但被那个建筑老板直接喊了回去:“五百五十万!” 当即,在场的所有玩家都退出了竞争,就连藏家都退出了大半,苦笑着回了座位。 “程老板还是这么敢出价啊。” “听说他最近要弄块地皮,怕是想买来送礼。” “那就没招了,估计没人能跟他争……” 秦立看到人群中还有不少藏家面露纠结之色,心里顿时明白,这些人心里价格也就是在五百万到六百万之间了,毫不犹豫,直接举牌道:“六百万!” 既然你们拿不定主意,那就让我送你们一程吧。 果然,他这价格一出,剩下的那些藏家里当即又退出了一大半,仅剩几个人。 王公子站在人群中,一直没出价,呈若有所思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坐在椅子上等候的中年男子猛然站了起来,不可思议道:“你知道这款珐琅彩胆瓶是哪个机构产出的吗,就敢叫价六百万,你疯了啊!” 秦立理所当然的回他一句,“不知道啊,但我有钱啊。” “你……有种!” 中年男子被呛了个大红脸,却无从反驳,没办法,这个理由很强大,他不服也不行,铁着脸坐了回去。 只是他有些不能理解,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哪来的这么多钱买古玩? “六百五十万。” 建筑老板斜瞥一眼秦立,皱了皱眉,又举牌叫了一次价。 秦立心里当即笑了,看他的表情,心里价格大概在七百万以下了,毫不犹豫再度举牌,“七百万!” 毫无疑问,即使是官窑珐琅彩,七百万这个价格也绝对算是高价格了。 因此,竞拍人群瞬间进入了静默状态。 “到底是秦善财啊。” “就知道他没憋好屁,果然一如既往,出价够狠。不过,他怎么敢出这个价的?七百万绝对能买到一件顶级的官窑珐琅彩了,这款胆瓶能称得上顶级吗?” “说它算也可以,说差半档也成,反正能到达这份上的珐琅彩就没一件差的。不过,想靠它赚钱,怕是有点难……” 下面的人群笑呵呵的议论着,全身放松,很是惬意,而前方的竞拍人员却一脸纠结。 藏家是有钱,但不代表他们傻。 在竞拍之前,他们雇佣的鉴宝师就已经跟他们说了各档珐琅彩的价值,七百万,已然达到了他们能承受的心理极限。 “罢了罢了,既然秦小友喜欢,那便让给你吧。我退出竞争。” “秦善财啊秦善财,你今儿可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啊。也罢,我就不跟你争了,我退出。” “得,我也退出吧……” 秦立笑着抱拳跟他们客气,“那便多谢各位割爱了。” 建筑老板见状,不甘心的问了秦立一句:“秦小友,此珐琅彩胆瓶对我有大用,能让给我不?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都是在江城混的,秦立也没好意思拒绝的太过干脆,说了一句:“我手头有一件极品黑定盌,如果您能看的上的话,咱俩或许可以合作一下。您也不用这么纠结。” 极品黑定绝对要比官窑珐琅彩价值更高,且价格很透明,不像这件珐琅彩胆瓶,需要赌的成份。 建筑老板眼睛一亮,“就这么定了!” 拍拍秦立的肩膀,乐呵呵的返回了座位。 至此,场上再度仅剩下了两个人,秦立和王公子。 一直没有动静的王公子终于开口,他望着秦立,脸上笑容很坦然:“交个朋友怎么样?我爹是宝钢负责人,不敢说权势滔天,但在江州还是有点能量的,如果你有什么难办的事儿,或许我可以帮上你。” 他出不起更高的价,但又不想放弃,所以只能曲线救国。 秦立一听他这话,就明白他在想什么,笑呵呵道:“交朋友自然乐意,但朋友归朋友,该竞争还是要竞争的。不是有那么一句老话吗,亲兄弟明算账。我想,你应该听说过吧?” 又一次遭到拒绝,王公子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在汉口,谁敢如此待他? 然而,来到这个‘穷地方’,偏偏被一个陌生小伙连续打击两次,这让他心里很不爽,阴阴的看了秦立一眼,“你很好,我记住你了。” 而后转头望向吴老板,问道:“吴老板,有去汉口发展的想法吗?以我的背景,可以给你带来诸多便利,更何况,汉口有钱人更多,对古玩的需求比江城更大。去了汉口不比你在江城跟其他人竞争强?” 秦立没有阻止他的行为。 这毕竟是交流会,而不是竞拍会。 只要卖主和卖主双方同意,别说低价了,就是白送都成。 竞拍只不过是解决竞争的手段罢了。 “到底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啊。难道他不明白什么叫‘扎堆’现象吗?为何天南海北的藏家,购买古玩第一选择地点都是燕京、洛阳、长安、江城、开封这类的历史名城,而不是其他城市?” 秦立看着他如同跳梁小丑般的卖弄表演,心中嗤笑不已。 果不其然,吴老板很是委婉的拒绝了王公子的邀请,笑道:“我在江城大半辈子,住的挺习惯的,暂时没有去汉口的想法。不好意思啊王公子,你想要这件珐琅彩胆瓶,也只能跟秦小友竞争了。” “哼!” 再一次遭到拒绝,还是亮明身份之后被拒绝,王公子的脸有点挂不住,冷哼一声:“我们走!” 当即不管众人错愕目光,径直朝院外走去。 路过秦立身边的时候,其阴恻恻说道:“姓秦的,你有点太不识抬举了!” “什么?” 秦立左手托耳,抬头望天,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眼中尽是迷茫。 “你……好!咱们走着瞧!” 王公子被气的差点吐出血来,恶狠狠瞪他一眼,带上中年男子,径直离开了小院。 中年男子在路过秦立的时候,冷呵呵说了一句:“你完了!” “切!” 秦立嗤笑,不以为意,心说在江城,你们算个屁啊! 唐布衣身为主家,人家要走,自然要送送,都顾不得主持大局了,连忙追了出去。 不过,这时候价格已经尘埃落定,少了他主持,也碍不着事。 秦立见吴老板脸上都要笑出了花来,打趣道:“看来吴老板没少赚啊。” “哈哈,当你秦善财秦大官人站出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把稳了。托您的福,让我小赚一笔…… 吴老板眉开眼笑的将自己的银行账号给了秦立,与其进行交割。 等秦立给他打完款,吴老板突然往秦立身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放心,那小子虽然在汉口有点权势,但江城,这是咱的地盘,这个圈子里的人哪个没有点人脉?他要真敢在江城犯横,咱也不虚他,我帮你找人弄他!” 秦立的出手让他大赚一笔,愈发看秦立顺眼,为了将来还能和秦立这样的善财童子达成交易,他果断趁机卖好,让秦立安心。 这就是秦立不惧王公子的原因,只要他肯付出,不愁没人帮他解决问题。 正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古玩圈这么多豪,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那姓王的孙子钉死在地板上! “不至于,他也就是过过嘴瘾,其实心里明白的很,在江城他动不了我。更何况,就为一件瓷器,他也不至于找人对付我,不然那也太小心眼了,以后谁还敢跟他打交道?” 秦立丝毫不担心。 然而,他还是小瞧了王公子的报复心。 等唐布衣返回之后,王公子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恶狠狠朝墙上踹了一脚,气道:“还从来没人敢这般待我!我要是不整死他,我就跟他姓!” 中年男子立马给他出主意,“他敢花七百万买个珐琅彩胆瓶,不是二代就是包袱斋。不过我感觉包袱斋的面儿大。干古玩这一行的,没有店铺,他至少能比别人多3%的利润……” 王公子明白他的意思,当即一怔:“不交税?” 古玩这一行的税率,基本是总额的3%。 中年男子笑道:“干包袱斋的,有几个交税的?反正我当年干包袱斋的时候就从来就没交过税。” “如果是这样的话……” 王公子想了想,突然笑了,“还真是瞌睡来了老天送枕头,我刚好有一同学在江城税务局工作,还是个小领导。呵呵,既然如此,那咱现在就收拾他!” 第一百五十章 秦半亿? “秦小友,王公子跟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估计对珐琅彩胆瓶还不死心,想和你私下里再谈谈……” 唐布衣回来的时候,秦立刚和吴老板交割完,便将情况说了一下。 “有什么好谈的,没钱啥都白扯。” 秦立不以为意,顺手就要将珐琅彩胆瓶拎起来,奈何手里还有一个鲁山花瓷,实在不方便。 见状,唐布衣道:“干脆下一个就是你吧,你把箱子腾出来不就有地方放了。” “也是。” 秦立从善如流,当即将铝合金方箱打开,先把明嘉靖黄釉仿哥葵花盏拿出,放在了展示架上,向众人道:“诸位,明嘉靖官仿哥釉,没什么好说的,品相还不错,能看上的老板可以上前来瞧瞧……” 他是看着私藏圈的那帮大佬说的。 这种瓷器在市场上的价格几乎都是明的,几年不见涨不见跌,玩家买去了不合算,也只能卖给藏家。 “能确定是明嘉靖吗?”有一私藏圈的老板问。 秦立笃定道:“假了我倒找你一千万!” “得,大家伙儿也别跟我争了,秦善财每次过来都会带来一件好货,这件哥釉固然不错,但距离好货还差点事儿,咱还是直接看好货吧。一百万这件哥釉我就拿走了,诸位有意见吗?” 那位老板问现场的众人。 众人均摇头,纷纷喊道:“秦善财,别拿这些臭鱼烂虾寒掺我们了,赶紧把你的好货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 “哟呵,你们胃口挺刁啊!行,既然大家伙儿都想看好货,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诸位有眼镜的可以把眼镜带上,千万别闪瞎了狗眼……” 秦立和众人笑贫着,跟那老板完成了交割,而后将抱月瓶放在展示架上,“前些日子,燕京那款大号‘乾隆御窑耕图抱月瓶’拍出了六千多万的天价,小子有幸,收到一件中号的,今儿就想看看,哪位老板与这抱月瓶有缘……” 说话间,他将抱月瓶上的防撞膜去除了下去,那一抹蓝汪汪的光泽顿时映入了众人眼帘。 而后,四合院内就爆发出了一阵如同天崩地裂般的海啸。 “我去!不愧是秦善财啊,连这种好东西能都寻到,彩狗屎了啊!” “虽然这款抱月瓶不如燕京拍卖的那款抱月瓶个头大,但不论是款式,还是色泽,又或是绘工,完全一致,绝对御窑无疑!” “可惜没有乾隆题词,如果有的话,最少能值三千五百万!” “我的妈呀!秦善财不愧是秦善财,他这一件宝贝,都快能顶得上我那小店了……” 正如秦立所想,燕京的那场拍卖会,魁首抱月瓶以将近六千万的价格成交,严重刺激了古玩市场,此时的抱月瓶正是最火热的时候。 无论是玩家,还是藏家,还有那些商人都疯了。 唐布衣甚至都还没来得及主持大局,就有人忍不住出价,直接千万起。 那些平时想低价买古玩的玩家甚至都忍不住插了一脚,但在周元林这个富豪的大手笔下,很快就败下阵去。 秦立本以为周元林这回仍会像上次那样轻松获得,哪知有几个富商藏家咬着牙跟他死扛,价格从一千五百万直上两千万,但仍没有停止的迹象。 周元林不愿跟他们过多纠缠,一咬牙,直接祭出天价:“两千五百万!” 几个富商这才偃旗息鼓,但眼神别提多不甘了。 “这么好的东西,竟然落在了周投机的手上,真是可惜了,要是放在我那私藏室,绝对相得益彰!” “唉,本来我还想买回去当镇宅之宝呢,可惜,实在可惜!” “周投机不死,实在天理难容!” 几个人咒骂着周元林,一脸不甘的回了座位。 周云林狠狠松了一口气,摸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心里暗骂:“妈的,今儿都吃错枪药了啊,这么疯,害的老子至少多花了七百万!” 秦立都看懵了,往年这类型号的抱月瓶,价格也就是在一千三百万左右,哪怕今年再形势再火热,也绝对超不过一千八百万去。 结果,两千五百万…… “这便宜占的可不小。” 秦立心里很清楚,自己是蹭了燕京那场拍卖会的光,不然价格在两千万就顶天了。 “让你小子占了个便宜。” 周元林没好气的吐槽一句,但还是很爽快的跟秦立完成了交割。 下一秒,商业银行的账户余额变更信息便给秦立发送了过来,“您的商业银行卡尾号为6768的账户,余额为:55687351.95元。 周元林眼尖,虽然信息仅是在秦立的手机屏幕上闪了一下,但还是看到了,顿时嚯了一声:“可以啊兄弟,现金超半亿了。以后不能再叫你秦千万了,而是叫秦半亿。” 这话落在那些藏家耳中倒没什么,但落在那些玩家耳中就不一样了。 现金流能超半亿的,古玩圈里有一个算一个,除了陈老叟,就挑不出一个来! “我去!秦善财今年才多大,就半亿现金流了?” “我像他这个岁数,好像也就趁个百十万。真他娘的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比不了,真心比不了……” “牛逼!” 玩家们难掩心头震撼,再次看向秦立时,目光已发生了变化,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将秦立当成孩子看,而是在看一个跟他们能平起平坐的正儿八经的生意人。 陈老心里也挺震撼的。 别人不知道秦立什么情况,但他一清二楚,毕竟,秦立也算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成长起来的。 仔细算算时间,秦立的发迹好像仅仅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 “两个月,半个亿。” 尽管陈老很有钱,但仍被吓得不轻,但想到秦立随处都能捡到漏的运气,不由感慨一声:“到底是老天爷的亲儿子啊!” 随即古玩圈响起了起哄声,让秦立请客吃饭。 秦立难得爽快一次,大手一挥,“成!唐老,安排一下吧,就去你那边儿了。” “好,刚好咱古玩交流圈好久没聚了,就趁此机会聚一下吧。” 唐老立马通知了离此地最近的豪庭大酒店,而后再度举起他的响搥,主持起了大局。 而就在四合院陷入热闹的时候,王公子带着中年男子来到了税务局,见到了他好久没见的同学,赵存义,现任副局。 两人寒暄一阵,王公子直奔主题。 赵存义有心借助他爹的势力再往上爬一爬,当即答应下来。 尽管王公子只有秦立的电话,但对于他这种人来说,算不得麻烦事儿,很快便通过税务系统查到了秦立的个人信息。 “名叫秦立,之前在跑腿平台任职,税也是跑腿平台给他交的,,一直到今年的九月份,十月份之后就再也没有他交过税的记录了……” “跑腿?” 王公子听了同学的话,明显愣了一下,“也就是说,他仅仅用了两个月时间,就积攒了千万财富……还特么挺牛逼的。” 但想到秦立没什么背景,顿时笑了起来,“没背景刚好,针对这种小人物再简单不过了。兄弟,看你的了。” “小事一桩。” 赵存义淡淡一笑,丝毫不当回事儿,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就打了出去。 叮铃铃! 四合院的交流会刚刚结束,秦立正打算跟众人一块赶往豪庭大酒店,便在此时,兜里的手机响了。 秦立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负责跟自己对接的银行经理打来的,接通问道:“怎么了肖经理?有事儿吗?” 肖经理道:“秦先生,银行这边来了一个税务部门的职员,还有俩警察,要求我们这边冻结您的账户,但并没有出示相关文件,我感觉不太对劲,就赶紧给您打了这个电话。我想问问您,您跟税务局那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秦立明显愣了一下,仔细想了想,自己好像跟税务那边没啥冲突,便问了一句:“他们是不是搞错了,正在找跟我同名的?” “要不……您亲自过来解释一下?”肖经理建议道。 “行。” 商业银行距离四合院并不算太远,开车也就是十几分钟的事儿,秦立也没深想,当即答应下来,然后跟唐布衣说:“唐老,我有点儿事儿,得去银行处理一下,你们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行,你先去忙你的,我帮你招呼着。” 唐布衣也是银行的大客户,经常要跟银行那边对接,也没怀疑,直接痛快答应,很是热情的招呼古玩交流圈的每一个人。 但也有不去的,毕竟都是生意人,挺忙的。 唐布衣也没勉强,坐上陈老的车,朝酒店赶去。 等他们全都开车离开了,秦立这才往银行赶,等赶到时,银行已下班,不再接待客户,柜台内的员工正在统计当天账目。 而在大厅里的沙发上,则坐着三个人,两个身穿警服,一个身穿税务制服。 秦立径直走过去,问道:“三位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没违法犯罪。” 三人见他如此年轻,眼神明显有些错愕。 站起来后,那个税务人员问道:“秦立?” 秦立点头,“对,我是叫秦立,你们是不是找错了,而是在找跟我同名的人啊?” 税务人员又问:“晋县的对不对?” 秦立又点头,“是,我是晋县的。” 税务人员立马道:“那就没错了。秦立,我现在正式通知你,我司怀疑你非法收入、洗钱、偷税漏税等违法犯罪行为,现在跟我们走一趟吧。” 话音未落,就见他身后的警察就掏出了手铐子…… ps:今天就这两个三千字大章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送你一笔功劳 “慢着!” 秦立本能的感觉有些不对劲,朝躲在不远处,却一直在观察这边动向的肖经理问道:“工商部门来银行核查过我的账户了吗?” 肖经理摇头。 秦立又问:“人民银行来核查我的账户了吗?” 肖经理再次摇头。 秦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冷冷望向那税务人员,“银行部门都没怀疑我洗钱,工商部门也没怀疑我非法收入,也就是说,你们根本没有收到两个部门的协助调查通知。然而,现在,你们却在怀疑我非法收入和洗钱。奇了怪了,你们是怎么怀疑的?没有两个部门的通知,你们却私自调查我的私人账户?这很不合逻辑啊……” 洗钱,一般是由人民银行负责走访调查。 非法收入,一般是由工商部门负责走访调查。 只有得到足够的证据,确认了两项违法犯罪活动,两部门才会交给稽查部门进行下一步工作。 因此,秦立怀疑他们这次行动的真实性。 税务人员冷道:“你九月份之前的税全都正常,但在十月份之后,没交一分钱的税,但你的账户却多出了五千多万的资金……你只是一个跑腿,账户里却突然多了五千多万,你认为有可能吗?” “谁告诉你,跑腿就不能有几千万资金的?跑腿还不能兼职了?” 秦立冷笑道:“另外,就算我这五千多万有问题,那不也该是银行和工商部门的事儿吗,他们都还没走访调查呢,你们部门算哪根葱?越权管理?你们把其他部门当个屁吗!我现在很怀疑你们这次执法的合法性!” 税务人员色变,但很快说道:“现在非法收入和洗钱问题,我不和你掰扯,这个问题我会反映给银行部门和工商部门的,但你逃税漏税这一点跑不到!五千多万的收入,你自己看看自己逃了多少税!” 秦立冷呵呵笑了,“你刚才也说过了,我是个跑腿。我所有的税务申报自然是由跑腿平台完成。他们申报多少,交多少税,那是他们的事儿。而我本人只需要在次年三月份到六月份之间,完成个人申报就可以了。欠多少税,我只需要全额清缴就可以,完全合法。怎么到了你这里,我就成了逃税漏税了?” 这不得不说秦立当初选择的正确性,十月份之后虽然没再做过跑腿任务,但他的注册信息并没有注销,依然是跑腿身份,依然受平台管理,他不跑单,平台就按0单收入来申报税费,完全没有违法国家法律。 税务人员这次的行动本身就不合法,自然辨不过他,眼见破绽越来越大,再发展下去,人能不能带走是个问题,自己三人怕是也得栽在这儿。 “你少特么废话!难道你要拒捕?” 税务人员大喝,既然不能轻松带走,那就直接玩硬的。 “你少特么给老子扣帽子!” 秦立的唾沫几乎都喷到了税务人员的脸上,冷声道:“拒捕不拒捕也要看老子到底有没有违法犯罪。在没有确认老子违法犯罪之前,你们没资格对老子行使抓捕权。我现在很怀疑你们身份的真实性,把你们证件都掏出来!” 税务人员瞪眼,义正言辞道:“你要公然抗法?” 心里却慌的很。 他们的这次行动根本没有正式文件,只有不符合程序的申请报告,如果拿出来只会被人识破,那时就收不了场了。 所以,不论是银行还是秦立个人跟他索要正式文件,他都没有取出,只是在仗着自己的执法身份,欺压一个小老百姓。 如果换了寻常百姓,说不定真被他们唬住了。 但他们碰到了秦立。 “我从来没想过抗法,也一直在遵纪守法。” 秦立的手指在税务人员的胸口上用力点着,冷声说道:“但,你代表不了法。我再说最后一遍,把你们的证件拿出来!包括你们这次行动的正式文件!如果拿不出,你们就是在假冒国家公务人员来银行进行违法犯罪活动!” 他笃定对方拿不出来。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意识到了,这次税务人员的行动,是非法的,是在故意针对自己! 但自己和他们无冤无仇的,为何要针对自己? 他第一时间就猜到了这些人背后的黑手。 王公子! 无他,想想这段时间自己得罪的那些人,也唯有王公子才能有这种手段。 “可以啊,就因为两件瓷器,就对我进行打击报复,还真不愧是小心眼。呵呵,姓王的,既然你想玩,那咱就玩,看看是你这条过江龙更强,还是我这条地头蛇手段更多!”秦立心中冷笑道。 “这特么事情要闹大啊!” 税务人员心里惊的厉害,眼见形势有失控的迹象,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后仰身子,哎呀一声便倒在了地上,但很快又从地上爬了起来,大吼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袭击公务人员,给我强行带走!”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那两名警察就朝秦立扑来。 秦立甚至都没有犹豫,大脚直接踹了出去,只听啊呀一声惨叫,其中一个警察直接被他踹在了脸上,当即倒地不起,鼻子嘴巴里全都流出了血来。 另一个警察趁机抱住秦立的腰部,欲要将他摔倒在地,不料,秦立猛地一个旱地拔葱,直接给他来了后倒摔。 扑通一声闷响。 那警察被摔的差点背过气去,捂着后腰不断呻吟,痛苦的五官都扭到了一起。 税务人员本来还想上手,但看到这种情况,果断停了下来,大声呵斥:“你敢袭击公务人员!你这是在犯法!” “我犯你妈的法!” 秦立一脚踹在他肚子上,顿时让他倒地不起,抱着肚子惨叫。 “这事儿你们不用管了,我来找警察就好了。” 秦立看到柜台里的工作人员全都神情惊悚的望着这边,肖经理则颤颤巍巍的掏出手机,问他要不要报警,他挥了挥手,自己掏出手机,给云疏影打了过去。 云疏影很快接通:“怎么了?学校的事儿吗?我正在帮你找。” 秦立道:“不是学校的事儿,你来一趟东丰路这边的商业银行,我送你一笔功劳!”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我的大腿很粗的 猫有猫道,狗有狗道。 当秦立清楚了是王公子在背后整自己,云疏影就成了他解决问题的不二人选,无他,公对公才能发挥真正的效用! 当然,最主要的是,云疏影的背景足够大! 税务人员眼见秦立打电话摇人,顿时知道他这是在找人找关系,心下暗暗叫苦,忙不失迭的联系赵存义,将这边的情况说明了一下。 “还反了他了!敢殴打公务人员,我要是不让他进去待个几年都对不住他这暴脾气!” 赵存义当即给自己在派出所任职的朋友打电话。 等他挂断电话,王公子吃惊道:“你江城的人这么凶?连公务人员都敢打?” 赵存义不以为然的摆手:“不是多大的事儿,我已经找朋友解决了,你尽管在这等着,一会儿你就能听到他被抓进去的好消息。” 然而,事情却偏离了他预估的发展方向…… 云疏影到的很快,刚进门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三个公务人员,一脸懵:“什么情况?” 秦立当即跟她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宝钢的王公子?” 听他说完,云疏影一脸嗤笑,显然认识那个所谓的王公子,不屑道:“他算个屁的公子,不过一垃圾罢了。我帮你料理了……” 话音未落。 一伙儿警察冲了进来。 “不许动,警察!都……” 只是,话还没说完,声音便戛然而止! 带队队长看着眼前那道熟悉的身影,眼珠子瞬间就瞪圆了,心里暗骂一句卧槽,连忙收起手中的枪,胆寒道:“云助理,您怎么在这儿?” 在整个江城,但凡队长以上级别的,就没有不认识云疏影的,虽然仅挂着局长助理的名头,但整天屁事不干,谁都敢骂,就连局长都得小心供着,想都不用想,来头绝对不一般! 云疏影瞥他一眼,淡漠道:“滚边儿上站好!” “是是是!” 带队队长连忙组织自己带来的那几个警察在一旁站军姿。 几个警察一脸懵。 不是过来抓人的吗?咋就站上军姿了? 带队队长则心里暗暗叫苦,偷偷瞟了一眼站在云疏影身边的秦立,要抓的那个跑腿该不会是他吧?云助理是他请来的? 如此一想,带队队长只觉天都塌了,心里大骂赵存义就是个坑比,还是个大坑比! 然后他就看到,云疏影走到那名税务人员身前,也不说话,直接就朝他肚子上给了一脚,踢得税务人员差点背过气去。 但税务人员连大气都不敢喘,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咬牙死撑着,甚至脸上还带着赔笑,因为他看到了带队队长对待云疏影的态度。 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份绝对不一般! 云疏影问:“是谁让你针对我朋友的?说出来吧,你也是听命行事,这事儿跟你没太大关系。” 税务人员丝毫不敢隐瞒,直接将自己的领导给卖了,“是赵存义,我们局的副局长。” “赵存义?” 云疏影显然不认识这个人,冷呵呵一笑:“一个小小副局长,也敢操职弄权,还真当自己是个多大的人物呢!” 冷眼瞥了一下地上躺着的那俩警察,恶狠狠盯向带队队长,“他俩你的人?” 带队队长连忙使劲往外撇自己的责任,“这事儿跟我没关系,我只是接到了赵存义的通知,说是有人涉及非法收入、洗钱、逃税漏税等违法犯罪行为,让我们所配合税务部门对违法分子进行调查,然后我又接到了有人殴打公务人员的举报电话,我带人过来只是瞧瞧,没别的意思,我一向都守规矩的很,绝不会以势压人……” “你的账咱后面慢慢再算。” 云疏影心里很清楚,他没说实话,但毫不在乎,道:“你现在带人去税务局抓人,赵存义,还有那个汉口来的王春生,一并抓了,纪检部门那边我会去说的。动作要快,我在局里等着你们。要是让人跑了,你就等着被清算吧!” “是是是!” 带队队长连忙带着几个警察去税务局抓人,从始至终,他都没敢跟地上躺着的那俩警察说上半句话。 那俩警察有点傻眼,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云疏影也没理他们,对秦立说:“虽然王春生就是个垃圾,但他爹到底有点能量,他在里面恐怕关不了几天。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他肯定会被他爹直接弄回汉口,影响不到你。他们若是还想针对你,你给我打电话,我保证揍得他日后连大门都不敢出!” 秦立心里咋舌,看来云疏影的背景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真诚感谢道:“多谢了。” “没必要,随手的小事儿罢了。再说了,能揪出一个公务人员中的害群之马,这大小也算是个功劳,我还得感谢你呢,为我的功劳薄添砖加瓦。等日后我彻底翻了身,你绝对是第一大功臣!” 云疏影大大咧咧的拍了拍秦立的肩膀,“走了,我得先回局里跟纪检部门报备一下,免的功劳被他们抢了去。” “行,改天一起吃饭。”秦立笑道。 “没毛病!” 云疏影很是男人的拍拍胸口,下一秒就踹了税务人员一脚,“跟我回局里把事情交代清楚,最好将赵存义的所有罪行全都汇报一遍,不然,你也等着被清算吧。” “是是是,我肯定全力配合!” 税务人员忙不失迭的点头,还很狗腿的陪着笑脸跟秦立道歉:“抱歉秦先生,我们这些底层也只是听命行事,真没针对你的意思,失礼之处,还请多包涵……” “既然误会解除了,那此事到此为止。” 秦立自然也不会跟一杆“枪”太过计较,因为无用。 “多谢多谢。” 税务人员忙不失迭的道谢。 前面多嚣张,现在就有多卑微,而后跟条狗似的跟在云疏影身后,走出了银行。 躺在地上的俩警察更尴尬了,不是,你们都走了,我俩咋办?倒是有人说句话啊?我们这样躺着很尴尬的啊。 还是秦立好心,走上前去,将二人从地上搀起来,好言劝慰道:“下次眼睛擦亮一点,千万不要再给人当枪了,还是连句台词都没有的群枪,多不值得。对吧?最重要的是,你俩也顶不住啊。” 俩警察:“……” 要不……我俩还是躺着吧? 不为讹钱,就是单纯的不想听他说话…… 二十分钟后。 税务局,副局长办公室。 砰! 屋门直接被推开了。 赵存义看到带队队长走了进来,面色一喜,笑道:“老沈,不至于啊,就是抓了个跑腿,还用你亲自过来一趟告诉我吗,打个电话就成了。你这也太客气了。” 带队队长却一把将他连人带椅子一块掀倒在地,大声喝道:“给我扣起来!” 当即进来俩警察给赵存义上了手铐。 赵存义都懵了,“老沈,你这是啥意思?我哪里得罪你了?” 带队队长哐哐给他几脚,怒声骂道:“还哪里得罪我了,老子这次都要被你害死了!我告诉你姓赵的,老子这次要是被撸了,你特么给我等着的,老子非整死你不可!” 赵存义当即一呆,下意识感觉到了不妙。 王公子和中年男子也是同样的感觉,就要起身离开,却在此时,带队队长望向了他们,“你俩谁是王春生?” 王公子就要暗示中年男子站起来替他顶缸,哪知道中年男子突然问道:“你找我们王总做什么?” 带队队长当即望向王公子,“你就是王春生?” 王公子不得不站了起来,“没错,我就是王春生,我爹是省城宝钢集团的大老总——王泽京,想必你应该听说过……” 这是感觉事情不妙,直接搬出老爹名头来压人了。 谁知…… 啪! 带队队长抡起巴掌就呼在了他的脸上,“拿你爹的名头吓唬谁呢,这特么是江城!给我扣起来!” 当即又进来俩警察,给王公子上了手铐。 王公子大叫:“你为什么要抓我?我又没犯法!” 带队队长切道:“没犯法别人为什么让抓你?” 王公子当即问道:“谁?” 带队队长冷笑:“当然是你得罪不起的人!” 王公子和赵存义顿时面面相觑,那个下三滥跑腿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心,一下子就凌乱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一朝回到解放前 “秦小友,处理啥事呢处理到现在?” 秦立赶到豪庭的时候,众人正边吃边聊,气氛很热闹。 秦立将情况大略跟众人说了一遍,顿时引来了众人的同仇敌忾,将王春生好一顿痛骂,就连唐布衣这个老好人都骂了几句。 还是陈老更关心实际问题,对秦立说:“你现在也有半亿身价了,可以考虑弄个古玩店玩玩,不用多大,开个小的就行,最主要的是进账出账清晰,可动手脚的地方也多,这样等报税的时候,能为你省下不少税费来。” 古玩这一行,你如果没有清晰的账目,光有银行流水是不行的,税务那边根本不认,个税直接按卖出总额的3%进行扣税。 但有古玩店就不一样了,比如你买了一件元青花,花了一百万,没有发票,但你可以通过店里的其他买购买项将这个费用摊进去,这样就能只支出元青花盈利的税费。你把盈利额做的越小,交的税费就越低。 现在市场上有店面的古玩玩家基本都是这么操作的。 “这个可以有。” 秦立心里早就想过开古玩店的事儿了,开大的暂时开不起,但开个麻雀店还是很轻松的,也就是百十万的事儿。 他当即跟众人请教起了这里面的花头,在场的基本都是生意经,这会儿不取经啥时候取经? 然而,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情,打乱了他的开店计划。 第二天。 秦立起床后,吃完早餐,正准备去学校把书籍领回来,不料魏胖子打来了电话。 接通后,秦立笑问:“咋了魏大爷,你该不会是要邀请我参加你公司的开业典礼吧?” “嗐,别提了,公司的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现在我还跟我爹磨着钱呢,暂时开不起来。今天找你是因为其他的事儿。” 魏胖子今天很难得的没口花花,问道:“你现在有时间没?这事儿电话里不好说,咱们见面聊。” 从他的态度,秦立就判断出这事儿不小,当即也认真起来,“行。要不你来我这儿?” “可以。” 魏胖子当即让他共享了位置,便挂断了电话。 大约四十分钟后。 魏胖子赶到了秦立的别墅。 “小别墅收拾的还不错。” 魏胖子打量一圈秦立的住宅,嘴上夸了两句,便直奔主题:“你还记得咱上次购买古玩的冯哥不?” “这才过去多长时间,当然记得。咋了?”秦立好奇问道。 魏胖子道:“他昨晚联系我了,说那些古玩要尽快处理出去,让我给他寻个财主,最好是能一次性全部打包走的,他可以在价格上进行再让步。” “还让步?打完五折的价格已经够低了,再让步那就是骨折上的骨折了。干嘛那么急?这得少卖多少钱?” 秦立震惊,上次他过去虽然没逐个鉴定,但从直观上来看,打完折也价值上亿,再让步,那可亏的更大了。 魏胖子将身体往他的方向凑了凑,用手朝天上指了指,压低声音道:“他爹要高升了,为了政审不出问题需要切除一切后患,所以……你懂得。” 秦立顿时恍然,说了一声难怪。 只是很快反应过来,“不对啊,刘叔叔不就收藏古玩吗,有这种好事,你让刘叔叔给他那些东西都收了不就可以了,干嘛要找我?” 哪知魏胖子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我刘叔要是还搞收藏,这种好事怎么可能会轮到外面去?现在他已经不搞收藏了,说玩儿那玩意一点意思都没有,还不如养群狗,至少能知道是活得……” “噗!” 秦立没忍住,直接笑喷了,“咋地,被上次的事情彻底打击到了?” “可不,几十年的心血一朝成赝品,是谁也顶不住。” 魏胖子朝他抬抬下巴,“哎~我知道你在古玩圈里认识的人多,想想办法,找个有钱的主儿,给他一次性包圆了,这样你也能从中赚一笔。咋样,哥们对你好吧。” 秦立忙不失迭的点头,“是挺好,就是把‘秦大爷’这个称呼改了就更好了。” 魏胖子嘴角差点撇到天边去,毫不犹豫拒绝:“做啥美梦呢!” 秦立顿时死鱼眼,不过心中却是一动,那批瓷器给我的直观感受大部分都是官窑之上,哪怕是民窑的也都是难得的精品,并且都是好卖的物件,如果我给他低价拿下来,这里面的利润…… 想到这,他对魏胖子说:“能约一下冯哥吗?我想再过去瞧瞧,大概估计一下价值,这样我也好帮他找人。” “可以。” 魏胖子当即给冯哥打电话。 没多久,双方沟通完毕,秦立坐上魏胖子的牧马人便朝颐和花园赶去。 依旧是那条七拐八扭的巷子。 依旧是那个不堪的木门。 依旧是那个别有洞天的小院。 依旧是那个穿着松松垮垮衣服的嘻哈人。 秦立只跟冯哥点了下头,都没寒暄,直接进了东屋。 因为不了解字画和老家具的价值,他直接将目标放在了那些瓷器上,为了避免出现差错,他连金手指和放大镜都用上了,逐个细细鉴定。 也却如秦立心中猜测的那样,这批瓷器里以官窑居多,御窑最少,甚至还出了好几件民国的高精仿瓷,要不是他今天特意带了放大镜过来,还特意逐个动用了金手指鉴别,甚至他都会打眼。 做的实在太精细了,甚至比官窑都精细,要是碰到不了解古瓷的甚至都会以为仿品是正品,正品反而是仿品。 不过,秦立心里却很高兴,因为这代表着可以砸价了。 将那几件仿品全都从橱柜上取下,放在地上,秦立将冯哥叫了进来,指着那几件仿品道:“冯哥,这几件青花都是民国仿,还是仿的价值最高的清三代……你就说个最低价吧,所有的加在一起,总共多少钱,我也好帮你找人。” “赝品?还有赝品?” 冯哥有些诧异,但他不懂古瓷,只是装模作样的看了一阵,便拿出手机仔细核算了一番。 过了足足十几分钟,他才道:“七千万是我能承受的最低价。” 这个数字距离秦立的财富尚有一段距离。 秦立想了想说道:“冯哥,你知道吗,古玩圈的玩家虽然都很有钱,但大部分身价都在店铺上了,现金流并非像你想象的那么充沛,如果想要吃下你这批老物件,最少需要三个到四个人。而你的这批老物件,我觉得还是少有人知道为妙,毕竟人多嘴杂,真要发生什么事情,咱承受不起那个代价。” 他掏出手机,将昨天商业银行给他发来的短信打开,摆在冯哥面前,“小弟不才,是个包袱斋,没有店铺,所以才有了这点积蓄,如果可以,你给我剩个零头如何?” 冯哥大有深意的看他一眼,没说话。 “好咧,我这就去帮您联系几个买家。” 秦立哈哈一乐,跟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似的就往外走,可刚走到门框处,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慢着!” 第一百五十四章 做生意不仅仅是生意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有些人不是没有发财的命,而是他们缺少发财的资金和机会。 秦立自认为不是啥好人,所以一向胆大。 如今,有了资金,又有了机会,他自然不会错过。 三言两语,二人将合作敲定了下来。 这一天,秦立很忙碌,先是叫李成莫带着两个装木地板的工人过来,给别墅地下室装上了顺道买回来的木地板。 秦立则又购买了几个不锈钢货架,以及一些摩擦力很大的垫布。 等地下室彻底摆弄好,秦立又跑到商场买来一块巨大的地毯铺在地下室里,这才开始搬运那些老物件,就连建筑老板联系他,准备买他的那款极品黑定斗笠盌都被他推到了明天。 等到他装完最后一车老物件,冯哥立马给他递上了十几份合同,以及十几张发票,都是关于沙子水泥瓷砖涂料等建筑装修材料的。秦立按照他的提示,给十几个银行账号逐一打了款,并备注了购买物品信息。 等交割完毕,秦立身上仅剩下了七万多块钱。 “还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啊。” 秦立看着银行发来的提醒信息,摇头苦笑,但内心却很高兴。 利润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通过这次生意,他和冯哥拉上了关系。 在当今这个社会,背景很重要。 云疏影来自省城,家大业大,前途一片光明,但她早晚会回归她的省城,到时候再次发生类似王公子使手段阴他的事情怎么办? 因此,在江城,必须要拥有一个本土的靠山! 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此事仅限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冯哥与十几个人联系完毕,确认款项到位后,很是认真的说:“你人很聪明,我相信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秦立疑惑问道:“请问您贵姓?” 冯哥笑了,拍拍秦立的肩膀,“未来二十年内我肯定离不了江城,以后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儿,可以打我电话。不送。” 秦立都没跟他客套,直接拉着魏胖子离开了小院。 “可以,你这笔生意做的……真心赚大了!冯哥他爹能力很出众,这些年在江城干出了不小的政绩,上面有人很看好他,省里绝不是他的极限。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想爬上他这艘大船,但根本没有机会。你却以这种方式,投机取巧的爬上了这艘巨轮,我也不知道该说你是幸运,还是算计的好……” 魏胖子跟在推着推车的秦立后面,走在巷子里,一脸唏嘘。 秦立笑着回应:“等你开公司的那天,我送你一份大礼。” 魏胖子身为中间人,以古玩圈的规矩,肯定是要给他拉纤费的,奈何秦立现在给不起,只能延后。 魏胖子心中一动:“钱就算了,哥们不缺钱,缺的是磨枪石。秦大爷,能给小的送几个校花过来吗?” “滚!” 秦立怒声连连:“魏胖子,你给我等着!等来年网上要是没有‘门卫魏大爷’的故事传开,老子跟你姓!” 第二天。 忙到夜里凌晨两点多的秦立睡到上午十点多才醒来,想到和建筑老板的约定,都没吃饭,就赶紧朝银行赶。 在银行,他将三件玉器和两件瓷器都取了出来。 如今,地下室已经彻底完成,门是双重门,外面智能,里面是那种厚厚的防盗门,东西放在地下室,安全性上丝毫不比放在银行保险库差。 不过,秦立依然联系了玻璃商家,他准备将楼上楼下的玻璃全都换一遍,全换成张家界玻璃栈道的那种强化玻璃,等这个工作完成,他别墅的防盗级别将会堪比银行,哪怕让人随便拿大锤砸,玻璃都破不开。 再加上小区各处都是监控,保安二十四小时巡逻,他将再无被盗忧患。 “秦小哥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啊。” 赶到碰头的地方,建筑老板早已等候多时,嘴里正抽着香烟。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鉴宝师。 “还成。” 秦立笑呵呵的打开后备箱,将那款极品黑定盌从铝合金长箱中取出,摆好后,这才示意鉴宝师上前查看。 鉴宝师又是放大镜,又是漆面仪的鉴定了足足十几分钟,这才向建筑老板点头,“确实是北宋定窑黑釉斗笠盌,并且只有给皇家用的才会做的这么精致,更难得是,品相完好,连一点磨损都没有,包浆也符合传世瓷器的特点,绝对称得上是极品!”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秦善财虽然嘴巴臭了点,但人品还是有保障的,他的东西根本不用检查,绝对真品无疑。你非不听,怎么样,白白浪费功夫了吧。” 建筑老板边抽烟边朝秦立说了一句:“他这人就是疑神疑鬼,我说了很多次了,一点都没用。” 鉴宝师不说话,一阵尬笑。 “人家这叫专业,如果都像你这大老板似的,市场上早就假货漫天飞了。” 秦立心知他们是在跟自己演戏,也乐得配合一句,随即拉入正题:“16年香江那边拍过类似的斗笠盌,白釉印花纹,当时的成交价是768万。 而在定窑瓷器中,以窑变鹧鸪斑为最,极黑和极紫为贵,紫黑次之。 考虑到这几年的通货膨胀,以及未来两年的成长潜力,再加上极黑定窑的罕见性……我也不跟你多要,八位数,你同意咱就成交,不同意,我再给你寻个好物件。放心,今天肯定让你满意回去。” 说实话,这个价格已经超出了现如今的市场价值,虽然不多,但若是换了个玩家,绝对不会同意。 但建筑老板却很爽快的跟秦立完成了交割,只不过,他并没有离去,而是跟秦立说起了白老板的事儿。 白老板是一个开古玩店的。 昨天交流会上,他就跟秦立提过一嘴,南边县城有个收藏家要出售所有藏品,他联系了几个古玩店的老板准备打包买下来,问秦立要不要参一手。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又跟秦立提了一次,但秦立不想参与,因为哪怕是打包价,顶天了也就七折到八折的优惠,连骨折都算不上,利润达不到他心中的标准,所以委婉拒绝了。 只是让秦立没想到的是,建筑老板竟然想参与其中。 秦立好奇道:“你又不搞收藏,买这么多古玩做什么?用的上的时候再临时买呗。” 建筑老板嘿嘿一笑:“江城在未来五年内会大搞建设,我一搞建筑的自然想要多啃上几口饼子,这后面的人情往来少不了,干脆提前买下来备着。” 然后,他道出了心中的真实想法,“只不过,有太多收藏家面善心黑,真货混假货,一着不慎就会中招。而你秦善财,其他方面不说,在断真假方面绝对是一绝,谁都比不了。所以……怎么样,你要不要参一手?我们已经说好了,可以让你优先选一件尖儿货!”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严苛检查 秦立顿时明白建筑老板为何这么爽快,宁愿多花钱也要买下自己的极品黑定了,他担任了说客,欲要让秦立来为他们保驾护航! 秦立想了想,如果可以优先挑选一件尖货儿的话,倒是可以搞一搞,毕竟尖儿货永远不会掉价,相当于白捡钱的生意,不做那就是傻子。 但想到今晚的交易会,他还是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出发?今天我肯定是没时间,如果时间可以押后的话,我可以跟你们一块过去。” “那就说定了!” 建筑老板很高兴,当即跟秦立交换了联系方式,“我先跟他们确定好出发时间,等确定好了再通知你。” “行。” 秦立答应下来,与其分道扬镳。 回到别墅,秦立将几件老物件摆入地下室,这才跑出去吃了午饭,而后去了趟学校,将书籍领了,一边在家看书,一边静等夜晚的到来。 晚十一点。 秦立提前十五分钟开车到达了南门老码头。 没想到的是,云疏影比他还要早到。 今天的云疏影换了行头,下半身依然是一条松松垮垮的运动裤,但鞋子换成了白色的板鞋,不过变化最大的还是上半身。 她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下摆系在了腰间,虽然纽扣系到了胸口上方,将自己包裹的还算严实,但那对傲人的雪峰是如此的挺拔,再配上她的略显腹肌的小蛮腰,曲线毕露,身影窈窕! “看不出来,你身材还挺好。” 秦立从车上下来,很是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那必须的!” 云疏影对于别人夸奖自己的身材丝毫不羞涩,甚至表情很满意,挺着身板凑到秦立身边,这才压低声音:“人手已经准备好了,只要能确定他们卖的是生坑货,我这边随时都能让他们行动。所以,今晚就看你的了。” 秦立拍拍口袋,同样压低声音:“手电筒带了,肯定不会出错。不过,我再提醒你一遍,只能其他人行动,你绝不能出手。记住,我们两个只是买客,没有其他身份。” 云疏影翻了翻白眼,“我就这么不靠谱吗?这话你都提醒我多少次了。” 秦立看她一眼,“你确实挺不靠谱的。” 云疏影当即大怒,就要问他自己哪里不靠谱,哪知秦立突然伸手朝自己胸口抓来。 云疏影顿时大惊,他怎么能做出如此轻薄之事儿? 下意识就要躲开,却被秦立低喝一句:“别动!” 云疏影甚至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下意识定住了身体,等她醒过神来时,只觉秦立的大手从自己的胸口上轻轻拂过,脸唰的一下子就红了。 她还从来没跟男孩有过如此亲密的举动。 心里又惊又怒。 正要大骂秦立是大色狼,准备出手将其拿下,不料秦立从她胸口缝隙里拽出一个闪烁着红光的小型信号器来。 秦立讥讽道:“这就是你做好的准备?” 云疏影这才明白过来,秦立是发现了自己隐藏在胸口的信号发送器,内心一惊,“这可怎么办?不藏在这里藏在哪里?他们今天恐怕会搜身。” 秦立道:“古玩这一行,人最容易犯的错误是灯下黑,所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餐巾纸,从中抽出几张,将信号发射器包裹起来,而后走到云疏影身后,给云疏影编起来辫子。 云疏影脸唰的一下子又红了,红的跟个猴屁股似的。 虽然她大大咧咧,但如此亲密的行为,她还真接受不了。 她只觉自己的身体都僵住了,连动弹都不能动弹,血一个劲儿的往脸上涌,喷出来的气都能烫死人,双腿都有点控制不住的想打摆子,心脏跳的比闹钟摆锤还要快。 好在秦立编辫子的速度很快,没让她尴尬太久,等秦立返回身前,云疏影用手摸了摸被盘在头顶的丸子,很结实,也很紧致,比自己扎的都好,诧异道:“你这手艺很不错啊。” 秦立耸肩,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手熟尔。” 正说着,又有车辆赶来。 二人立马停止了谈话,不过下来的是陌生面孔,二人就没上去寒暄,一直保持着静默,直到蒋子玉和梨友朋赶来,秦立这才独自走上前去,跟二人客套了两句。 只是,胡胖子一直没现身。 “怎么回事?这都几点了,还不来?” “姓胡的不会放咱们鸽子吧?” “再等十分钟,再不来,我就走人!” 眼见都快十二点了,胡胖子的身影还没出现,众多老板纷纷开始不满起来。 就连云疏影都等的有些不耐烦。 而就在这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右侧的马路上传来。 “各位老板,都等急了吧,实在不好意思,因为临时换了场地,所以布置的时间长了些,还请见谅……” 说话间,胡胖子的身影从右侧马路露出了身影,但出现的并不是他一个人,而是十来个人,都目光紧紧盯着众人。 胡胖子探臂一指,笑道:“请吧诸位,这边来。” 云疏影顿时色变,压低声音跟身边的秦立说:“他们换场地了,怎么办?” 秦立能听出她声音里的着急,生怕她冲动做出傻事儿,暴露了自己,猛地用手握住她的手腕,沉声道:“不用急,急也没用,这次没了机会,还有下次,千万不能轻举妄动,不然咱俩都落不得好下场!” 云疏影也知道此事已无法改变,咬了咬牙,最终选择了妥协。 如果是她自己,她肯定会大干一场,哪怕身陷重围也不怕,但她不是一个人,秦立只是受她雇佣,如果真出了意外,她担当不起。 “怎么突然变地方了?” 众多老板随着胡胖子前行,嘴里吐槽道:“这破路,坑坑洼洼的,万一摔着哪个老板,你们担当的起吗。” 秦立拽着云疏影,连一点停顿都没有,直接跟在了众人身后。 “实在抱歉,我们也是没办法,现在查的那么严,万一出点事儿大家都不好过,为了安全考虑,还请诸位多担待。” “郑老板为了将条子排除在外,足足考验了十轮,这样了都还不放心?” “为了安全吗,怎么考虑都不为过……” 说话间,众人穿过好几条小巷子,来到了一个铁门前。 果然不出云疏影所料,有人站在门口,手持扫描仪对众人身上进行扫描,还检查各种携带的物品。 还有几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均手持铁棍,冷冷的盯着众人,只待发现问题,就一拥而上,将人乱棍打死。 秦立看到这架势,心脏顿时提了起来,可千万不要检查出来啊…… 第一百五十六章 斗智斗勇 别说秦立了,就是那些老板此时也有点慌。 对方这么多人,还有好几个人都拎着铁棒,万一这些人没安好心思,给他们弄进去来个瓮中捉鳖,这帮人可都跑不了。 好在这次来的富商老板们不在少数,足足有二十多个,比对方还多了十来个人,这让众人心里多少几分底气。 富商老板们带的东西都不多,多是鉴宝工具,因此检查的速度很快,很快就轮到了秦立。 秦立只带了一个手电筒,一个放大镜,还有一个手机,就没有其他的了,检查的更快,几乎一晃就通过了检查。 但这时候的他心里却更加紧张起来,生怕对方用扫描仪将云疏影头上的信号发射器检查出来。 不料,刚刚向前迈出两步,就听身后传来“呃啊!”一声惨叫,就跟谁被爆了后门一样,声音那叫一个刺耳,在宁静的夜空中是显得如此的高亢。 秦立面色顿变,猛然回头望去,却见手持扫描仪的那个汉子,此时双手捂裆,惨嚎着软倒在了地上,痛的五官都扭在了一起,太阳穴两侧的青筋更是痛的崩崩直跳。 而云疏影则冷面寒霜的死死盯着那个汉子。 卧槽! 云疏影这个死女人闯祸了! 秦立头皮都要炸开了,肝胆欲裂,就要夺命而逃,不料,却听云疏影怒声斥道:“老娘的胸软不软,你要不要上手摸一摸?” 手持铁棒的那几个汉子本想出手,但听到这话,顿时犹豫起来,瞥了躺在地上的汉子一眼,暗骂其色欲熏心,想玩女人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脑袋有病啊! “我没有。”躺在地上的汉子挣扎说道。 “我让你没有!我让你没有!” 云疏影就跟发狂的母狮子一样,提起脚来就朝那汉子的裆部狠狠踹了几脚,疼的那汉子惨嚎之下,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时,郑老板急匆匆打院内冲了出来,看到云疏影正在发狂的用脚踹已经晕过去的汉子,神色顿变,“怎么回事儿?” 云疏影这才停止,冷冷的盯向他,沉脸喝道:“郑老板,你要是不欢迎我过来,何必让小弟如此羞辱于我,大不了我不参与就是。检查就检查,故意在我胸口上蹭来蹭去是什么意思?怎么,看我一介女流,就觉得我好欺负?” 郑老板顿时皱眉,有心想问负责检查的汉子,奈何此人已晕,根本问不出什么,于是把目光看向了旁边的那几个汉子。 几个汉子纷纷摇头,表示自己没注意、没看到。 郑老板眉头不禁紧了又紧,望着云疏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疏影怡然不惧,与他对视。 这时候,秦立突然反应过来, 云疏影并没有放弃这次行动,而是在利用这个汉子的惨叫声,吸引她的那些队员赶过来。 不过,此时的郑老板怕是已经受惊,估计有了想要取消这次交易的想法,从他迟迟没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可以看的出来。 秦立果断跳出,主动捡起地上的扫描仪,和稀泥道:“云小姐,你想多了,郑老板生意做的这么大,怎么会故意刁难你呢。人家只是正常的例行检查,无心之举,你用不着这么大的火气,人家也没必要故意针对你。” 说着,他用扫描仪当着郑老板的面儿,从肩到脚,从前至后,将云疏影扫了一遍,而后转过身来,将扫描仪递到郑老板手上,不满说道:“郑老板,我不得不说一句,你安排的人手脚太糙了,来这里的人哪个不是社会名流?大家来这里是跟你做生意的,不是来受气的,你手下要是规规矩矩的,大家忍忍也就算了,但糙了吧唧的,我就很难说不是故意的了。更何况,我家云小姐还是如此的漂亮……” 这是典型的两边各打一大板,既维护了双方的面子,也给了双方台阶下。 但秦立还是觉得做的不够,顿了顿,又道:“依我说,不如今晚的交易会取消吧。你不信任我们,我们现在也不敢信任你了。什么时候互信了,咱们再行交易也不迟……” 他心里很清楚,肯定会有人跳出来阻止。 果不其然。 话音未落,就有老板大声说道:“扯蛋!怎么能取消!为了这次交易会,我等了多久了,要特么再拖下去,老子直接不参与了!” “郑老板,你用假货整整考验了十轮,就算有条子混进来,也早就被你踢出去了。咋地,这是还不信任我们?不信任那你组织个球的交易会,当老子时间很闲吗!” “谁特么都有几分气性,老子受不了这份委屈!要么就赶紧开始,要么从此就别打交道,你郑老板以后再有什么东西,也干脆别叫我们了,自己折腾着玩吧……” 这些富商老板们平时个个养尊处优,哪曾遭受过这般待遇,眼见有秦立带头表达不满,当即也一个个没好气的吐槽,要不是还想做这生意,估计早就张嘴骂人了。 郑老板面色顿变,这些人的威胁相当于直接掐住了他的七寸。 无他,这些天,他一共举办了七场择人交易会,就算那些条子再傻这时候也该反应过来了,如果自己不跟这些老板打交道,想在短时间内凑齐可以交易的人会难上加难,甚至有可能永远凑不起来。 这对他构成一个长线交易网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几乎瞬息间,郑老板就分清楚了这里面的利弊关系,如同翻书一般,哈哈一笑:“诸位说笑了,我怎么会信不过诸位呢,加上这些手段也只不过是为了诸位的安全考着想,既然诸位不喜欢,小弟这便撤了。” “都撤了吧,各归岗位。小九,你带着小七去趟医院,路上碰到什么情况,即及时跟我这里通报。” 郑老板挥退众小弟,对众老板说:“诸位老板,都进院吧,咱们尽快交易,尽快解散。” 如果有条子关注这片区域的话,小弟的惨叫声,势必被听到了。 此时,也唯有快出快散才能给他带来安全感。 而就在众多老板跟随郑老板进入院子时,足足有三十多个身影在黑暗里潜行,直奔惨叫声传来的方向……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一网打尽 院内和上一次择人交易会是同样的布局,光线很昏暗,对于鉴定十分不友好。 但郑老板这次却改变了套路,直接让人撤去了遮掩灯光的白布,并让那些小弟将所有今晚要出售的文物全都搬到了身后。 “诸位,郑某这次过来是交朋友的,今晚所有售卖古玩全都半价销售,我们加快进度,争取半个小时内完活!” 郑老板绝对属老鼠的,将小心谨慎的本色发挥到了骨子里。 因此小弟的惨叫,引起了心中的不安感,他这次没有采取上一次的竞价方式,而是直接从泡沫箱里取出一款五彩小碗,问道:“清代官窑五彩小碗,市场价三十万到四十万之间,现在叫价十八万。谁要?” 如果五彩小碗真的像他说的是清代官窑,十八万绝对算是骨折价,买来绝对合适!如果有幸买到的是清三代的官窑,那就是天大的漏! 话音刚落,一富商举手,“确定是清代官窑吗?如果我鉴定出不同结果怎么算?” 郑老板快速道:“如果错了,我倒找各位百万!” 那富商立马道:“这个五彩小碗,我要了!” “送过去!” 郑老板二话不说,立马指挥小弟给那富商将五彩小碗送过去,而他自己则顺手再次从泡沫箱里取出另一件瓷器,“清代官窑青花小盘,市场价二十到三十万之间,现在叫价十三万,谁要?” “我要!” 声音还未落下,就有富商举手示意。 郑老板当即将青花小盘交给小弟,自己则再次从泡沫箱里取出一款瓷器,“清代官窑青花笔筒,市场价五十万,现在叫价二十万……” 他给出的价格实在太优惠了,仅短短两分钟,一泡沫箱子的瓷器就销售一空,等买家确认无误后,立马有小弟跟买家完成交割。 云疏影暗暗着急,用手拽了拽秦立的衣袖。 秦立明白她的意思,尽快确定这里面有无生坑货。虽然郑老板的作为无不彰显着他有大问题,但只要没有明确证据,云疏影那边就不能抓人。 眼看着郑老板打开了第二个泡沫箱,还不等他说话,秦立突然站了起来,“郑老板,你干脆直接把这一箱古玩整体估个价吧,这一箱我全要了。” “好!够爽快!这箱古瓷就归你了!” 郑老板内心顿时一喜,心说如果都这是这么痛快的买主,他这边的生意就太好做了! 当即将里面的五件瓷器估算了个大概的价格,“一共一百二十三万。” 秦立朝他招手,“拿过来吧。” 郑老板当即让小弟将那一箱子古瓷送到秦立身前,放在地上,任由其鉴定。 秦立从中取出一款青花瓷盘,仔细打量外部包浆,却发现并非是常见的墓道玻璃包浆,玻璃光足,光泽坚挺;而是传世玻璃包浆,光感莹润,微带油性。 这说明什么? 这瓷器根本就不是出土之物! “既然不是出土的,他为何还这么小心?” “难道全都是偷来的?” “就算是偷来的,警察抓到大可以说是自己买来的啊,行事如此诡异,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秦立心头疑惑,再次从泡沫箱中取出一款瓷器,结果发现仍是传世的。 他不甘心,或者说不能相信,再度拿起第三款瓷器。 这一次,他终于发现了包浆上的不同,虽然也不是墓道包浆,但包浆呈现一种略带玻璃感又带有一种油润感的状态,就好似瓷器表面上裹着一层乳浊感的塑胶。 “嗯?” “墓道包浆+传世包浆?” 秦立这还是头一次在同一款瓷器上,看到两种包浆。 墓道包浆加传世包浆,顾名思义,古瓷为窖藏、窑址、墓葬环境下出土,又在传世环境中保存了几代人的古瓷。 这类古瓷会带有厚厚的包浆层,而厚厚的包浆层又由于传世环境中与氧气接触,表面的“玻璃光泽”渐渐消退,而“油脂感光泽”则逐渐增强。 其感官表现为釉面包浆厚实,青花微微起果冻感,其釉面的光泽表现为光泽油润,包浆层有密度感如同一层高密度塑胶薄膜包裹,让整个釉面肥厚莹润与新瓷有明显区别。 “根据包浆的变化表现,这件瓷器恐怕出土已经几十年了,虽然可以作为证据,但并不充分,郑老板大可以说是从乡下收上来的。” 显然,这件瓷器的结果并不能让秦立满意。 于是他拿出了第四款,是一件斗彩小碗(碗和盘是古瓷中最常见之物,毕竟只是日用品,所以量大)。 这一次,他发现,小碗表面的包浆和上一件差不多,也是墓道包浆+传世包浆的形式,只不过,玻璃感更重,油润感比较弱,瓷器表面也未形成那种带有乳浊感的塑胶膜。 秦立顿时断定,这款斗彩小碗的出土时间要比上一件瓷盘晚的多。 然后,他又拿出了最后一件瓷器,是一款比较小巧精致的青花笔洗,表面玻璃感很重,没有丝毫的油润感,光泽坚挺而硬。 这正是最为常见的墓道包浆。 也就是说,这件笔洗是最近一年内的出土之物! 看到这里,秦立心中基本已经有了论断结果。 这个盗墓团伙已经存在最少几十年,郑老板年轻的时候就参与了,不过,赃物并不会及时处理,而是在积攒数量,只有数量到达一定程度,才会统一向外销售。 另外,他们这个团伙,并非只盗墓,还偷盗其他人的古玩,不然箱子里也不会有传世古瓷存在。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这个团伙,并非是盗墓团伙,而是纯粹的偷盗团伙,这些古瓷全部是偷盗而来。 但不论是哪一种团伙,这些古瓷都毫无疑问的是赃物! “错不了!” 秦立点头道:“都是正品,交割吧。” 郑老板的小弟当即拿着POS机走过来,秦立朝身边的云疏影指了指,那小弟顿时明白了,付钱的是云疏影。 同一时间,云疏影也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不动声色的与其进行交割,待交割完毕后,其拍拍头顶,一副心疼钱的样子,故作不舍道:“这可是一百二十三万啊,没感觉都没有,就这样没了,是一点都不禁花啊……” 郑老板眼见云疏影买了自己一箱古瓷,对她的态度好了不少,一边让小弟搬来第四箱古玩,一边笑着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如果云小姐将这些古瓷都卖了,那可就不是一百二十三万的事儿了。无论怎么算,这笔生意也是云小姐占了便宜。” “这倒是。” 云疏影点头承认,表面上看起来有些高兴,但心里则暗暗着急,不知道他们收没收到我的信号,可千万别等他们来了,这边的人也散了…… 而就在这时候,附近突然响起狗叫声,几乎就在耳边一样。 秦立顿时色变,沉声问道:“郑老板,刚刚你小弟走的时候,没有狗叫声吧?” 郑老板闻言,脸色也瞬间变了,蹭的站了起来,快速道:“没有,这一片的居民就没有养狗的,只有一些流浪狗,而那些流浪狗我们的人都喂过,如果是我们的人路过,绝对不会叫!” 其他人显然明白他们二人说的是什么意思,顿时有不少人脸上露出慌乱之色。 云疏影也表现的有些惊慌,心中却窃喜不已,看来我的人到了! 但也有老板却丝毫不在意,慢悠悠说道:“这地方那么偏,哪可能出现的这么巧,万一就是单纯路过的呢?别疑神疑鬼了。郑老板,赶紧的,弄完也好收工。”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郑老板身后的那些泡沫箱,眼神里布满了贪婪。 其他人一听这话,心里的慌张顿时被贪欲占据,连忙附和道:“对对对,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总不能空手而归吧。郑老板,赶紧弄,弄完赶紧走人……” 结果这话还没说完,院外的狗叫声就更加激烈了,与此同时,巷子里还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声音很急,明显是在跑步前进。 “不对!绝对问题!走!” 秦立一声大喝,毫不犹豫的就朝内墙跑去。 不料,有人比他的反应还要快! 是胡胖子! 别看他身子发胖,跟个企鹅似的,但此时动作起来却如一只灵活的猿猴,就见他顺手从一个泡沫箱子里抓了一个五彩小碗,往怀里一揣,猛然一个加速,双脚在墙上瞪蹬踏了两下,人就如燕子一般,直接从墙上翻了过去。 秦立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这特么简直就是飞啊! 虽然他跑腿三年,因为经常爬楼的关系,身体素质远超常人,但看到对方的动作,自愧不如。 不过他的速度也没慢多少,就在胡胖子翻过去后,他从墙头上扑腾了两下,也翻了过去,紧追胡胖子。 其他老板则傻了眼。 这些人平时养尊处优,跑步都费劲,更何况翻墙了。 倒是郑老板的那些个小弟,见势不妙,连忙朝内墙冲去,同样想要翻墙逃走。 郑老板同样如此,哪知刚刚有所动作,就被云疏影一脚踢中了裆部,怒声喝道:“都是你害的我们!我们走不了,你也别想走!” “卧槽你妈……” 郑老板疼的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直接跪在了地上。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沉响,大门直接被人踹开了。 “不许动!警察!” 一群警察冲了进来。 郑老板的那些小弟充耳不闻,继续翻他们的墙,结果砰砰几声枪响,一个个全都老老实实蹲在了地上,惊得就跟一个个鹌鹑一样。 而另一边,秦立发力狂奔,紧追胡胖子不放。 别看胡胖子动作利索,但到底身体太胖了,仅仅冲出几百米就喘的厉害,速度立马慢了下来。 结果就是这个时候,秦立一把将他扑倒在地,上去就是一顿老拳。 胡胖子大怒,一边防御,一边沉声喝问:“你要做什么!” “说!有问题的那个是不是你!草你妈的,老子早就看你不对劲儿了!这么多人都检查过了,唯独你没被检查,问题肯定出在你身上了!” 秦立一边沉声怒骂,一边暗想:他顺走的那个五彩小碗看起来怎么像是十二花神杯呢? 第一百五十八章 十二花神杯 “放你妈了个屁!” 胡胖子矢口否认,低沉喝道:“老子一拉纤儿,就指着客户和卖家挣钱呢,我疯了才会举报!” 秦立却咬死了他,瞪眼道:“那不是你是谁!” “我怎么知道!” 胡胖子一把将他掀开,眼见秦立还想扑过来,连忙摆手:“停停停!你雇主被抓,又不是我的责任,你找我算什么账?再说了,你就是一帮人鉴定的,赚的是雇佣费,抓的又不是你,你着什么急?” “废话!她雇佣费还没给我呢!”秦立一脸恼怒。 “说那个呢,我拉纤儿费也还没得到呢!” 胡胖子一梗脖子,也是一脸不甘,没好气道:“这能怪谁?遇到这种事儿咱只能认倒霉,你总不能把错误归到我身上吧。我也是受害者好吧。” “你是拉纤儿,两边得好处,我不找你找谁?” 秦立气恼道:“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弥补我的损失,我就把警察招过来,到时我看咱俩谁更倒霉。我反正就是一帮人鉴定的,顶多关几天,罚些钱。倒是你,嘿嘿,跟郑老板他们合作很久了吧,就你这种情况,少不了被关几年大牢。” “卧槽!你这是耍无赖吗!你经济遭了损失,关我什么事儿!” 胡胖子大恼,毫不犹豫就拒绝了秦立的无理要求,但看到秦立伸着脖子想大叫,连忙摆手:“停停停,算特么老子倒霉!怎么就遇到你这种无赖了。我真特么服了!说吧,你鉴定费多少?” 秦立张口就道:“二十万!” 胡胖子身体当即一哆嗦,“多少?二十万?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 秦立扯着脖子就要大喊。 “停停停!” 胡胖子连忙摆手,一脸无奈道:“我真特么……你特么打哪冒出来的啊,薅羊毛也不能这么薅吧!你是倒霉了,我不也倒霉了?你总不能把自己的损失全都推到我身上吧?” 他从怀里掏出那个顺手牵来的五彩小碗,咬着牙道:“古董我是不懂,但郑老板这次卖的古董大多是清代官窑的,这个小碗估计也是。你要是真心想谈,那咱俩就把这个小碗给分了,最终都能得一点,这样咱俩也都能少些损失。要不然,你就直接喊警察吧,反正老子要啥没啥,穷的都快吃不起饭了,倒不如进里面吃几年白饭去。” “你真没钱?”秦立一脸不信。 “得!你直接喊警察吧,老子不跑了还不行吗。” 胡胖子往地上一躺,一副咸鱼模样,好似在说,你爱咋咋地吧。 秦立故作犹豫了一下,“行吧,那你说怎么分吧。” 胡胖子立马坐起来,道:“郑老板说价的时候我都听着呢,一件清代官窑碗类瓷器基本都在十七八万了,这个碗比较小,咱就按十五万算吧,你给我七万五,小碗你拿走。怎么样?” 秦立又故作犹豫了一阵,“那我得先看看小碗。” “可以。” 胡胖子当即将五彩小碗递给他。 秦立伸手接过,掏出手电筒,正准备照一照,结果被从地上爬起来的胡胖子直接夺走了手电筒:“卧槽!你特么想死啊!你拿手电筒一照,光线不直接就把咱俩给暴露了!你动动脑子好不好!” 秦立心里暗叹,看来想让警察将他惊走是不可能了。 本来他还打算靠警察将其惊走,直接昧了这个五彩小碗呢。 但见他防自己跟防贼似的,只好作罢,用左手食指摸了一下小碗,顿时脑海中出现了黑白画面,典型的清代烧瓷场景,监工是个清朝官员,但没有举行祭天活动,显然,并非御窑,而是官窑。 不过,出窑作品,赫然是一件件精致小巧的五彩瓷器,一面绘图菊花,一面题写诗句,诗句下首还有一枚小型方形印。 这个造型的瓷器秦立太熟悉了,在清代瓷器史中,有大篇幅专门详细介绍过。 正是大名鼎鼎的花神杯! 花神杯,全名应是十二月令花卉杯,是指以十二种花卉作为装饰题材的杯具系列,多见于瓷器,一套十二件,其外形特点为撇口、深腹、浅圈足、胎体轻薄、器型精巧绝伦,造型规整优美,胎质乳白、器薄如纸、晶莹剔透。 十二种花卉分别为水仙、玉兰、桃花、牡丹、石榴、菡萏、兰草、桂花、菊花、芙蓉、月季和梅花。 十二月令花卉杯,一杯一花,腹壁一面绘画,另一面题诗,诗句出自唐诗,并落“赏”字印于诗尾。画工细腻,精细之致,纹饰色彩淡雅。 它是集瓷器工艺、书画、诗、印于一体的瓷器名品,是华夏瓷器史上的创新之举,体现了古人对多种艺术形式融会贯通、相互借鉴的艺术创作思想。这种式样一直延续到雍正、乾隆时期的珐琅彩的制作中。 十二月令花卉杯,每只代表着不同的月份,每月花卉也不同,均为应时花卉,代指历史上的著名女性,并题上相应的诗句,惯称十二月花神杯。 创烧于康熙时期,是景德镇御窑厂烧制的时令酒具,据说一经出世,就深受康熙喜欢,爱不释手,就连数次南巡都随身携带。 十二花神杯有多种类型:五彩、青花五彩、青花、斗彩、粉彩。 不过最为著名的还是康熙青花五彩十二花神杯,丝毫不差于大名鼎鼎的明成化斗彩鸡缸杯,不过这种瓷器太过薄脆,极易损坏,不易保存,传承至今,遗留极少。近代百年时间,都未出现过十二只全套的原品,因为八月的桂花杯已经绝迹,至于为何绝迹,那就是一个谜团了,越是这样,就越是把康熙朝青花五彩花神杯的价格吵得越高,如今已经被吵成了天价! 就连雍正、嘉庆、道光、民国仿的花神杯价格都水涨船高,近几年民窑和清仿单品有十余次拍卖纪录,单品价格在几十万至几百万不等,但康熙官窑的价格基本在千万以上! 奈何价格再高,康熙朝的青花五彩花神杯也凑不成套! 这是所有人的共同认知。 “虽然这款花神杯只是五彩的,并非价值最高的青花五彩花神杯,但成套的也只有故宫博物院有一套,足以可见其稀缺性。” “如果我能集齐一整套,绝对价值连城!” 想到这里,秦立直接将五彩菊花纹花神杯装进了裤兜里,“天太黑,我看不清,但这个小碗太小,我只能给你五万。你就说行不行吧,不行,我就喊警察。” “我真尼玛……” 胡胖子都要气死了,但见秦立一副你不同意咱俩就同归于尽的模样,一咬牙,“行吧,五万就五万,算特么我倒霉!” 秦立当即掏出手机,就要给胡胖子转账。 哪知胡胖子道:“我只要现金。” 秦立顿时一副死鱼眼。 PS:发现网上竟然有明成化十二花神杯的信息:2018年在澳门拍卖会上拍出一套完整的成化斗彩十二花神杯。大明成化年制款。3800万港币成交。 但我查了大半天资料,根本没查到明成化时期有花神杯的有关信息,只发现有类似花神杯的三秋杯。 靠!害人不浅,白白浪费我大半天时间! 大家记住,十二花神杯的初烧是在康熙时期,开创了‘书画印’一体的先河,根本不是明代!澳门拍卖会的那一套成化斗彩十二花神杯,我怀疑是清仿明制作品,而不是真正的明成化。那个小编十有八九搞错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无妄之灾 一个拉纤儿的,两头收好处的中介,说自己只收现金你敢信? 秦立心里很清楚,这孙子心里在想什么,无非是担心自己趁机将警察引来,不但瓷器没了,钱也没了,人还得搭进去。 不过说实话,秦立还真有这么个想法,反正自己有云疏影这个大腿,根本不惧被抓,奈何对方不给机会,只能作罢,心中暗道:“到底是混古玩圈的,这里面就没有一个傻子。” 他招了招手,“走,趁着警察这会儿正在收拾那些人,咱们去老码头,开车离开。” “那感情好。” 胡胖子立马跟上他,在巷子里急速穿行。 二十分钟后。 一个商业银行门头前,秦立望着鬼鬼祟祟离开的胡胖子,给云疏影发了条信息:“胡胖子顺着桃影路离开了,不过我感觉没必要抓他,可以选择放长线钓大鱼。只要他还在,你就能不断有功劳入账。” 此时,坐在警车里的云疏影,感受到手机的震动,立马从裤兜里掏出,看了眼信息,想了想,觉得秦立说的很有道理,于是便对旁边的警察说:“等回局里,你将我跟那些买主关在一起,等明天上午,你让局长通知我家里,来个人将我赎出去。” “啊?”那警察有点傻眼,“任务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这才到哪,拉纤儿的还在外面漂着呢,可以多利用几次,嘿嘿,等我多挖掘几个像样的盗墓组织,我看局里谁的功劳能比我大!” 云疏影一脸得意。 “云助理此计甚妙!”警察顿时大拍马屁。 云疏影脸上的得意笑容立马开始逐渐变态…… 秦立回到别墅后,便急不可耐的打开了客厅里最亮的灯光。 借着灯光,他仔细鉴别新到手的菊花纹花神杯。 不同时期的花神杯,价值也不同。 同为五彩瓷器,毫无疑问,康熙时期的价值最高。 无他,真正的五彩乃是康熙时期创造出来的,比起后朝,更具历史意义。 就如雍正的粉彩,乾隆的珐琅,也是清三代中同类型中最贵瓷器。 却见此杯,口径6.5厘米,足径2.8厘米,高4.9厘米,从尺寸上来讲,跟康熙御窑花神杯有所不同,但相差不大,口沿外侈,深腹斜收,底承圈足,胎体轻薄如纸,胎釉莹润似玉,秀巧玲珑,隽秀怡人。 外壁彩绘十二月令花神图之九月菊花,山石草木之间,秋菊盛开,风枝招展,花下蝴蝶翩飞,以黄、红、褐色绘制菊瓣,翠绿色叶片点缀衬托,杯身一侧青花题诗:“千载白衣酒,一生青女香。”此句出自唐代罗隐的《菊》。诗后有一方形篆书“赏”字印。 底署“大清康熙年制”青花双行六字双圈楷书款。 所施诸彩妍而不俗,笔意细腻而不媚,气息文雅清新,体现了超高的艺术造诣。 “光感莹润,微带油性……” “这明显是传世玻璃包浆,显然并非出土之物,恐怕是郑老板团伙盗来的。” “看岩石青花色,采用的乃是平铺手法,浓淡虽有别,但差距不大,更像是康熙年间的手法,不过并不能排除是雍正初期的作品……” “倒是这个青色比较浓重的地方,有些地方略显黑点之意。雍正时期的青花色采用的是进口的苏麻离青料,基本不会出现这种问题。而康熙时期采用的是国产的浙江明珠料,倒是跟这个颜色更为相近……” “从款识上来说,‘大清康熙年制’六字是明显的楷书字制,写的并不算规整,更显洒脱之意,从这一点上来说更像康熙的款,雍正之后的款一般都比较制式……” “据清代瓷器史中介绍,十二月令花神杯,共有两种款识,一款为楷书两行竖款,此款识很符合。而另一种款为宋椠体三行横款,是为康熙晚期,非常接近雍正时期。而当时的款,更为接近雍正楷书款的规整,因此……” “这款菊花花神杯当是康熙早期官窑制品!” 秦立连忙掏出手机搜索康熙五彩花神杯的价格,很快出现结果。 今年燕京保利春季艺术品拍卖会上,一款康熙时期的五彩菊花花神杯的拍卖价为二百三十万,含佣金。 也就是说,秦立即使直接出售这款花神杯,今晚也能落得两百万的利润! 不过,他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傻到单卖。 须知道,花神杯单卖和全套出售,完全是两种价值! 2020年10月,在燕京同是保利的拍卖会上,一套康熙五彩十二月花神杯以2000万起拍,经过激烈的竞拍,以1.33亿元成交,成为2020年度古董珍玩拍卖最高成交价拍品。 而据知情人士透露,那套五彩花神杯并非是真正的一套,而是康熙早期和晚期的混合体。 看似没太大区别,实则天差地别。 现在唯一能称为全原的康熙五彩十二花神杯,只有故宫博物馆那一套。 “如果是同一批次的五彩十二花神杯,其价值怕是能上一亿五……” “嗯,努力,争取把这一套配齐!” 秦立心满意足的洗了漱,上床休息。 第二天。 秦立还没睡醒,床头的手机就响了。 秦立迷迷糊糊接通,对面响起了建筑老板朱毅康的声音:“秦小友,今天有时间没?” 秦立缓了缓神,这才想起自己昨天答应了朱毅康,为他们的南行保驾护航,问道:“你们定好出发时间了?” “下午一点在红桃园家具广场集合,一点十五准时出发,怎么样?”朱毅康问。 秦立痛快答应:“没问题。” 对于赚钱的事儿,他一向都很利索干脆。 “好,就这样。” 朱毅康也是个痛快人,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秦立因为被吵醒,一时间也没了睡意,看了眼时间,发现都九点多了,赶紧起来洗了漱,给自己做了碗清汤面当早餐。 不过早饭过后,距离集合时间仍尚远,秦立干脆骑着他的机车去了东阳观。 今天不是休息日,上山敬香的人不是很多。 秦立到达东阳观的时候,郭子豪正手持一把锄头,跟随东阳观的道士们清理院内的青石缝隙中的杂草。 看到秦立来了,郭子豪立马停下手头工作,迎上前来,正准备说话,突然一怔,轻咦了一声:“好浓烈的贵人扶持相?你这是抱上哪条大腿了?” 秦立也不知道他指的是卖他古玩的冯哥,还是跟他有合作关系的云疏影,正想仔细问一下,却听郭子豪又道:“不过,你是不是又招惹到人了?眼白泛黄,眼神浑浊,这明显是被小人缠身了,近期会有无妄之灾。” 第一百六十章 钱德寿的古怪之举 “无妄之灾?小人?” 秦立下意识就想到了王春生,但很快就推翻了这种想法。 昨天晚上,他和云疏影在老码头聊起过王春生,王春生现在正在看守所呢,他家里人暂时还不知道,根本无法出来,针对他也就无从谈起。 然后他又想到了胡胖子,但很快也被他否定了。 胡胖子明显是个怕事的,尤其经历了昨晚的事情,恐怕会消停一段时间,暂时没时间跳出来恶心他,也基本不会做出这种给自己找麻烦的事儿。 那么,能是谁呢? 秦立百思不得其解,问郭子豪:“很严重?” 郭子豪丝毫不以为意道:“无妄之灾再严重能严重到哪去?无非受人牵连,破点钱财罢了。以你现在的命运走势,这点劫数都算不得劫数,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秦立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但看到香炉前的案子上摆着不少燃香,若有所思道:“你说……我现在给道祖他们敬敬香能消除我的劫数不?” 郭子豪都懒得理他,没好气道:“心中无神,你就是烧一卡车也不管用。” 秦立顿时大怒:“谁说我心里没神了,没有人能比我更信神了!” 当即走到香炉前,连点三大把燃香,插在香炉里,拜财神、拜寿星、拜三清道祖,礼拜动作那叫一个虔诚。 郭子豪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心说这可让你逮着不花钱的香了。 下午一点。 秦立开车准时赶到了红桃园家具广场。 但他到的却是最晚的那个,朱毅康和白老板他们正站在广场抽烟。 “哟!秦善财到了!” “秦半亿,你这动作可够慢啊。赚钱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秦一眼,哥们几个今天可就靠你了啊……” 秦立刚下车,那些古玩老板们就嘻嘻哈哈的拿他打趣。 都是古玩交流圈的人,哪怕之前没合作过,基本也熟悉,秦立打眼一扫,发现白老板找的人还不少,加上朱毅康这个建筑商人以及自己这个保驾护航的,足足有十来个。 “看来对方货不少啊。” 秦立与他们客套几句,直奔主题,“对方什么情况?” 一般收藏家不是遇到事情根本不会处理自己的私藏,私藏越多的收藏家越是如此。 无他,古玩对于这种人来说就是嗜好,心头爱。 试想,又有谁愿意出售自己的心头爱呢? “这事儿还得问白老板,他搭的线。” 几个古玩老板纷纷指向白老板。 白老板名叫白凤义,在西郊楚都古玩市场开门店,店铺秦立没见过,据说开的还不小,不过肯定没法跟李海建比,李海建的那个店铺一个都能顶别人三个,是圈里有名的大店主,可惜走货不畅,不然也不会冒险收生坑货,可惜命运无常,最终落得入狱的下场。 “其实也不算是我搭的线,是别人主动找上我的。” 白凤义笑着解释:“我老家不是陵江的吗,早年在老家做古玩生意的时候认识一个牛逼人物,钱德寿……” 随着他的述说,众人终于知道了怎么回事。 总结来说,就是叫钱德寿的这个人很牛逼,早年靠古玩发家,后来搞房地产成了霸主级人物,在陵江几乎无人不识无人不晓,手眼通天,奈何这两年陵江房地产行业不行了,赔了很多的钱,不得不出售自己的私藏来为房地产公司续命。 “看来,哪一行都不好混啊……” “一方霸主,为了保住自己的公司不得不出售自己的心头肉,这得多难受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国家大环境如此,就连那些知名房企都欠了一屁股债,更何况地方小房企了……” 众人都对钱德寿的遭遇感慨不已。 秦立却望着这些古玩老板心生疑惑。 虽然这些古玩老板个个身价不错,一人拿出个两三千万来肯定没问题,但就算加起来也不过两三个亿,这点资金真的能救活一个即将倒闭的房企公司? 不过又一想,万一人家只是就差这点钱补个小缺口呢? 于是就没问这个问题,随着众人抽了根烟,便跟随车队,浩浩荡荡的朝陵江赶去。 陵江只是个小县城,属于江城地区的下辖县,在江城南边,两个小时路程,常住人口只有三十万人,连个古玩城都没有,只有一些开在旧货市场里的古玩商铺。 这也难怪白凤义会跑到江城做古玩生意。 在这边,古玩几乎就没有市场。 钱德寿的房企公司虽然面临倒闭,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住的地方甚至都可以用庄园来形容,临江而建,都属于自己的花园。 就连住宅都请有专门的人来打理,妥妥的旧社会大老爷做派。 众多古玩老板在庄园佣人的引导下,停在了内部停车场,而后,由佣人引导众人来到中间最大的别墅前。 据佣人说,这栋别墅并非是用来住人的,而是专门用来放置古董的。 秦立本来还不相信,但等迈入大门,进入客厅后,看到那满屋子的摆在玻璃架上的古瓷,惊的下巴都差点掉在地上。 这特么哪是收藏室啊,分明就是展览馆! 看到众人震惊的样子,佣人丝毫不以为意,基本来这里参观的客人都会露出这副表情,早就见怪不怪了。 他道:“诸位,我家老爷说了,古董只卖有缘人。所以,接下来,只能一个个跟着我去二楼,其他人就在一楼等一下吧。当然,也可以参观一下一楼的这些老物件,只要别碰坏就行。” “还有这规矩?” 众人闻言都表示很错愕。 “这位先生,要不……您先随我来?”佣人对白凤义说。 “可以。” 白凤义点头,当即跟随佣人去了二楼。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分散在一楼,观赏起那些古瓷来。 秦立也在打量,发现一楼的这些古瓷基本都是市场中的普货,连官窑都不是,均产自民窑,但类别很齐全,什么釉彩的都有。 显然,这个钱德寿跟陈老是一个想法,想弄个属于自己的古瓷博物馆,奈何命运无常,最终要靠出售古瓷来为自己的公司续命。 也不知道白凤义在二楼遭遇了什么,反正上去没多久,也就是两三分钟,然后众人就看到那个佣人从二楼走了下来,逮着一人道:“先生,白先生已经通过考核了,要不……您第二个来?” “考核?” 众人闻言又是一愣,这特么卖家到底在搞什么东东? 带着浓浓的疑惑,众人一个接一个的被佣人带上了二楼,但没见一个人下来。 秦立年岁最小,所以排在了最后,等他上二楼时,已经是半小时后。 在佣人的引导下,他见到了钱德寿,就在上二楼的中间平台上。 一个小圆桌,小圆桌上放着五件瓷器,以秦立现在的眼光并不难发现,这五件都是仿品,虽然有做旧,但做旧痕迹太假,一看就可以看出来。 钱德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两鬓微发白,留着板寸头,身穿新式唐装,鹰眼刀眉,目光很锐利,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想不到还有个小娃娃。” 看到秦立如此年轻,钱德寿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手里摸起一件五彩瓷器,问道:“后生,你觉得这件青花五彩如何?” 秦立不明他的行为含义,这算什么考核?靠我的认知吗?可这与我和他的生意有何关系? 尽管心里想不通,但他还是如实回道:“前辈,您拿的这款瓷器不是青花五彩,而是五彩。” 钱德寿故作诧异的指了指瓷器上的青花,“可这绘图中明明有青花啊。” 秦立知道他在装傻充愣,但还是回道:“不是有青花的五彩就叫青花五彩。” “喔?”钱德寿放下手头瓷器,“愿闻其详。” 秦立心里更加不明白他的做法了,一个收藏大佬,能不明白青花五彩和五彩的区别吗?搞笑呢! 但他还是选择了如钱德寿的愿,解释道:“五彩为釉上彩,瓷器烧制出来后,釉面平滑。而青花五彩为釉上彩和釉下彩相结合的方式,青花为釉下彩,其他彩釉为釉上彩,釉面高低不平,图案有立体感。” “还行。” 钱德寿点点头,又从桌上拿起一款青花五彩瓷器,问道:“这款斗彩如何?” 秦立心头古怪,感觉这孙子的行为有点莫名其妙啊,但还是回道:“前辈,这是青花五彩,不是斗彩。” “喔?区别在哪儿?不都是釉上彩和釉下彩的结合方式吗?” 钱德寿又在装傻充愣。 秦立只好依着他的心思解释:“斗彩需用青花勾勒所有图案轮廓,其绘图为轮廓内填彩,形成釉上彩和釉下青花争相斗艳的格局。而青花五彩,无需青花绘制图案轮廓,且青花也并非主题,只是作为一种彩釉,为图案起点缀作用。” 钱德寿点点头,又问:“如今古玩市场的形势如何?” 秦立回他:“瓷器为贵,字画次之,玉器再次之。瓷器以珐琅彩为尊,斗彩为贵,御窑为首,官窑次之。其他皆以稀缺为贵,名人之物为贵。” “还行,基本认知还是有的。” 钱德寿又一次点头,起身道:“走吧,随我去见其他人。” 秦立跟在他的身后,上了二楼,只是心里困惑的厉害,这孙子到底在搞什么? 至于佣人之前说的,只卖有缘人,这种理由,鬼都不信! 都沦落到靠出售古瓷来救命公司了,这时候,钱不才是最重要的吗? 谁有钱谁就是他的有缘人! 秦立只觉得钱德寿这家伙的行为很古怪,恐怕意有所指。 第一百六十一章 惊变 二楼和一楼的布局不一样。 一楼古瓷林立,中间是一条条小走廊。 二楼则被分成了一个个小型隔断,隔断里有铝合金条案,每个隔断里都放置着一件放置着古瓷,而在古瓷的前方都有一个紫边金底的铭牌,上面书写着古瓷名称、类型、窑口,朝代。 尽管秦立心里已经有所准备,但看到二楼里放置的古瓷仍被吃了一惊,光从这些古瓷的釉色就能看出来,绝不是一楼那种普通民窑能比的t! “这些不会都是官窑之上吧?” “如果都是官窑之上,那这些古瓷的总价值可就大发了……” 秦立眼睛大略一扫,发现这里面不光有名贵的珐琅彩瓷器,还有不少斗彩瓷器,甚至还有几件类似于鬼谷子下山青花大罐的那种大型青花陈设瓷,这样的瓷器,如果是真的,最起码两千万起。 只是,他很快想到一个问题,白老板那天在古玩交流会上说要将钱德寿的古玩打包买走…… 就这十来个古玩店老板外加一个建筑老板,能将这些古瓷打包的下来? “不可能!” “不是我瞧不起他们,就算再来十个也拿不下这些古瓷!除非他们卖掉古玩店才有可能!” 秦立心里正疑惑着,白凤义等人已经跟钱德寿打起了招呼。 “实在抱歉,让诸位久等了。” 钱德寿很是客气道:“十分感谢诸位配合钱某,钱某不胜感激。但诸位如此配合,钱某如果不做出点让步,那也实在说不过去。既然如此,那钱某就大度一些,我向诸位保证,今天过来的各位朋友可以随意查验每一件古瓷,在不破坏古董品相的情况下,即使取样送去检测也是无妨……” “此话当真!” 话音未落,所有来此的老板无不动容。 要知道,古玩市场上现在的鉴定方式基本还是依靠眼力,是赔钱还是赚钱全凭自己拿眼力来判断,但即使专家大师都有打眼的时候,更何况这些古玩店老板了,如果可以用科学仪器检测,那将万无一失! 这简直就是铁定赚钱的买卖! 可想而知,古玩店老板们心里会多么的振奋! 但秦立闻言却为之一愣,感觉钱德寿的行为更加古怪了,在古玩市场上还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卖家,大度到了简直匪夷所思! 难道他就确信自己这里不会出现一件赝品? 还是说……其实这些古瓷他都已经送样检测过了? 秦立百思不得其解。 “钱某再怎么说也是一方财豪,虽然如今已经开始落寞,但这点胸襟还是有的。” 钱德寿笑道:“当然,我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也是真诚的希望想和诸位达成这次交易。实不相瞒,我的公司已经到了破产边缘,员工工资已经半年未发,即使我的公司真的回天乏力,但员工的工资还是要发给人家的,总不能因为我破产了就要让员工饿着肚子吧。那不是人干的事儿。最起码,我钱德寿做不到。” “钱总大义!” “难怪钱总能在陵江打下半壁江山,只这份胸襟就不是我等能比拟的。佩服,实在佩服!” “要不说钱总是企业家,我们只是小老板呢,果然,不是没理由的,我等差之远矣!” 不管是真还是假,来此的老板们纷纷盛赞钱德寿的菩萨心肠。 而后,白凤义表态道:“钱总如此真诚,如果我等要是成交不了,岂不是寒了钱总的一片心意?这样吧钱总,其他人我管不了,但我可以做出保证,但凡我检查过的古瓷,只要能通过我的鉴定,我能有多大力量就贡献多大力量,绝不会让钱总失望。” “白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合着好人全都让你做了啊。钱总都允许我们送检了,这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钱总,你放心,我钱财虽然不多,但几千万还是有的,要不是时间不允许,我大可以将我古玩店的瓷器清理一批,再来多跟您买一些回去。” “既然他们都表态了,我要是不表态实在说不过去。这样吧,我所有的现金就支持钱总的真诚了……” 一个个全都进行了表态,纷纷扬言要多拿货,一个比一个兴奋。 无他,都允许送检了,基本就排除了买到假货的后顾之忧,铁定是赚钱的买卖,傻子都不会错过。 唯有秦立没有表态,总觉得今天的事情到处透着古怪,心里有点莫名的担心,但又说不出到底在担心什么。 “好好好,各位的心意我心领了,咱们还是看瓷说话吧,万一诸位看不上我收藏的这些古瓷怎么办?我总不能逼着诸位买我古瓷吧?” 钱德寿哈哈一乐,引领着众人踏入隔断之间的走廊,介绍道:“这靠着楼梯附近的,都是普通官窑,再往里面一点是精品官窑,靠着最里面墙的那一排基本都是御窑瓷器,但不多,好的御窑更是中间位置有几件,谁抢到归谁,千万不要来找我讨公正,我帮你们做不了这个主……诸位,请随意吧。” 话音未落, 呼啦一下子,十来个老板全都朝放置御窑古瓷的地方涌去。 本来他们还想让秦立给他们保驾护航的,但人家都允许送检了,还保什么驾护什么航,秦立断真假再厉害,还能厉害过科学仪器? 再说了,当初他们可是答应了,秦立有优先选择权。 如今不需要保驾护航了,那优先选择权自然不作数了。 没听人家说嘛,御窑就那几件。 谁抢到归谁! 御窑啊,只会升值不会降值的存在,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不过,这也就是他们没经过燕京博耀拍卖行的假汝窑案件,不然他们绝不会这么做。 几乎瞬息间,每个老板都站在了中间位置的御窑古瓷前面,几乎连一秒都没耽误,就开始审查起面前的古瓷来。 唯有秦立仍不慌不忙的跟在钱德寿身边,慢慢的向前走着。 钱德寿好奇道:“小友好像并不在乎是否是御窑啊。” 秦立心说我哪是不在乎,根本就是钱财短缺,买不起好御窑。但嘴上却道:“古瓷这玩意,买的是喜欢,不是价值。” “小友这心态很好。” 钱德寿含笑点头,朝左边前面老板们站定位置的左边指了指,“那边也有几件不错的御窑,虽然比不了中间的那几件,但品质也不错。” 秦立从善如流,当即朝那边走了过去。 或许是御窑的关系,隔断相对官窑那边要大上不少,用来放置瓷器的条案也都是铝合金的,绝对结实,贯穿了左右隔断,应该是一体的。 像这种铝合金条案,很少有藏家选用,因为古瓷的重量远远达不到铝合金条案的承重,完全就是浪费. 大部分藏家用的都是玻璃的或者木质的。 也就是秦立这种初入古玩一行的人才会选择这种材质,看起来很土,一点都不雅致。 “钱总还真是‘土豪’啊,竟然选择这种条案,口味跟我差不多……” 秦立啧啧嘴,也没太过在意,行走间不断观看,很快就看中了一款青花五彩的瑞兽纹鼓式盖罐。 高约十二厘米,口径十厘米左右,罐身似鼓,罐身及盖面均饰青花五彩麒麟瑞兽,四周点缀古松怪石祥花瑞草,浓墨重彩,奔放明丽。 看形制,应该是明代制品,形制古朴圆润,给人以厚重感,釉质洁白如玉,釉光滋润内敛,绘工精细,偶有瑕疵却不伤大雅,一看就是宫廷老物件,就是未曾打开盖子,看不到胎质如何,暂时无法判断是否真正的御窑。 秦立就待掀开盖子,却在此时,他突然发现隔断后面的墙上,竟然有一小型摄像头,专门拍摄隔断内的景象。 “防盗?” 秦立狐疑,朝四周墙上扫了眼,发现四周墙面上沿各有两个硕大的摄像头,交错拍摄,不留死角,将整个二楼都拍摄了进去。 然后他又看了看其他的隔断,发现每个隔断上方一米多的距离,也都有一个小型摄像头,专门用来拍摄隔断内的景象。 这就有些奇怪了。 四周墙面上沿的八个大型摄像头很好理解,防盗吗,是个人都会这么做,但每个隔断上方又安一个小的…… 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秦立很想吐槽钱德寿脑袋有水,竟然干这种‘冤大头’的事情,但很快心中一突,“不对!” 一个能打下陵江半壁江山的人,能是傻子? 这种人又岂会是冤大头? 肯定不会! 所作所为恐怕都有某种深意! 秦立回想来到别墅后遭遇的种种,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好似一直在钱德寿的操控之下。 或者说,来此的所有老板,一切都在钱德寿的掌控之下,就连每一步的行动都在受到了他的言语影响,丝毫没有脱离他的掌控范围。 就好像,所有老板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他的指挥下进行的。 “不对!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秦立虽然不知道问题在哪里,但本能的感觉不对劲,想到上次的燕京之行,他再次望向瑞兽纹鼓式盖罐的时候,心中不由猜测,“难道这次碰到的古瓷都是像上次汝窑瓷器那般的高精仿赝品?” “如果是这样的瓷器……钱德寿这次怕是不能如愿了!” 这般想着,秦立直接伸出左手食指朝瑞兽纹鼓式盖罐摸去,哪曾想,手指还未曾碰到罐身,只听咔嚓一声响,身前的铝合金条案瞬间从墙上掉了下来。 秦立眼睁睁看着那瑞兽纹鼓式盖罐摔在了地上。 啪! 四分五裂! 第一百六十二章 原来是被人做局了 谁都没曾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一幕! 秦立目瞪口呆,朝其他人望去,发现和他这边的状况一模一样,隔断依然矗立在那里,但里面的铝合金条案侧歪,放在上面的古瓷全都掉了下来,摔得西八碎。 就连旁边没人看的御窑瓷器,也全都遭了殃。 没办法,铝合金条案贯穿了整整一排的隔断,只要有一个地方出现了问题,其他地方必然也会出现同样的问题。 “怎么回事?案子怎么掉下来了?” “谁搞得?” 按照古玩界的规矩,古董损坏,是要照价赔偿的。 而这些人看的又都是御窑…… 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脸唰的一下子全都白了,惨无人色! 与此同时。 后方传来钱德寿的惨呼声:“我的瓷!” 扑通! 好似重物摔落在地,紧接着响起了佣人的慌乱声,“老爷!老爷!” 众人回头望去,却见钱德寿摔倒在地,死死捂着胸口,痛苦的五官都扭在了一起。 佣人慌声大喊:“来人啊!老爷病犯啦!快把老爷的药拿来!” 不多时,冲上来好几个佣人,掰开钱德寿的嘴巴,喂药的喂药,灌水的灌水,顺气的顺气。 好半晌,钱德寿的五官才放松了些。 喊人的佣人长舒一口气,吩咐后来的那几个佣人,“把老爷抬回卧室。” “是。” 几个佣人立马将钱德寿抬走了。 而喊人的佣人则恶狠狠的盯着秦立等人,“看你们干的好事儿!我家老爷好心好意给了你们最便利的条件,你们却毁我家老爷的古瓷!就算你们不想买,也不用如此恶毒吧!” “这位先生,你错怪我们啦!我们只是在鉴定瓷器,绝对没有故意搞破坏!” “是啊,这么好的瓷器,我们买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故意搞破坏?再说了,我们鉴定古瓷顶多会瓷器从案子上转一转,拎起来看看底下的款识,根本不会用力按压案子,案子怎么可能会突然掉下来?” “这绝对是案子安装不结实的原因,跟我们没关系,这事儿可赖不着我们……” 老板们纷纷甩锅,责任太大,代价太高,谁也不愿意担起这个责任。 “你们要是不动古董,案子好模好样的能掉下来?” 佣人指了指每个隔断上方的摄像头,怒声呛道:“我告诉你们,你们几个谁都跑不了!我这边的摄像头都拍下来啦!休想再跟我狡辩!” 这时,一个佣人走上二楼,问他:“王总管,老爷送回卧室了。” 王姓佣人立马道:“马上打电话报警,让警察过来处理这个事情!” “是。” 那佣人快速离去。 而王姓佣人却从旁边搬了把椅子,坐在了楼梯口,显然,不准备放这些人离开。 这时,建筑老板朱毅康道:“王总管,我想上个厕所行不?” 众人顿时猜到他是在找借口逃跑,纷纷道:“是啊,来这也半天了,好久没上厕所了,都快憋死了……” 可还不等他们说完,王姓佣人就大声喝道:“滚边儿呆着!谁特么都别想从这里离开半步!有尿给我憋着,憋不住了就往裤子里尿!拉屎你不嫌弃的话,尽管往裤子里拉,我倒要看看你们有这个脸不!” 众人被呛,面面相觑,急的头皮都快炸开了。 这特么事儿大了啊! 一想到几千万买些破烂瓷片回去,一个个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时候,白凤义站了出来,问道:“我没碰到瓷器一下,更没碰到案子,这次的事情与我无关。我可以走不?不信的话,你可以调监控。” 哪知还不等王姓佣人说什么,朱毅康就率先跳出来攻击他,“白凤义,你什么意思?你搞清楚,咱们可是一体的,是要准备打包所有瓷器的,什么意思呢,就是有事儿一起扛!有责任一起担!你懂不懂规矩?” 其他人也纷纷怒视白凤义,“白凤义,你这么做可就不讲究了。别说你的话不可信,就算是可信,你也不能这么做吧?大家伙一块出来的,有事儿自然一起担着,你好意思在旁边独善其身?还想不想从古玩圈混了?” 这时候,能多出一人,就能多出一人分担责任,其他人就能少负担一些,自然不乐意白凤义这时候撇清责任。 白凤义一脸吃了屎的表情,但最终深深一叹,不再多说什么,仿佛认命了。 秦立的脸色也很难看,本来他也想甩锅的,毕竟自己确实没摸到瓷器,更没挨到案子,就算赔也赔不到自己身上,但看到白凤义的下场,果断闭上了嘴巴。 他低头看看那些掉了一地的御瓷,突然想起了程子豪跟自己说的无妄之灾,心里呵呵的无奈笑了,还特么还真是无妄之灾啊! 不多时,警察来了,还来了两个,都是岁数偏大的,一看就是处理案子有很多经验的那种。 但看到现场的情况,仍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特么事儿大发了啊。 赶忙勘察现场和查看监控,最终确认,铝合金条案因长期受到重力影响,下方的螺丝杆早已存在裂痕,而这些老板们鉴定的时候,又给条案施加了一定的外力,导致螺丝杆最终承受不住重力,发生了崩断。 身材微胖的中年警察叹气道:“这事儿搞得,你们也是真倒霉。但没办法,谁让你们赶上了,你们要是全都不碰条案和瓷器,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没办法,你们只能认栽,没别的招。” 在西郊开古玩店的常老板说道:“认赔我们肯定认赔,但按原价值赔偿,我死也不会同意。谁家放置古瓷的条案能这么次?鉴定古玩能用多大力气?这事儿钱德寿也必须承担一部分责任!” 其他老板闻言,纷纷附和,“对!钱德寿也必须承担一定的责任!” “这事儿我说了不算啊……”胖警察一脸为难。 话音未落,钱德寿的声音传来:“可以。我可以承担一部分责任。” 却见钱德寿在两个佣人的搀扶下,重新回到了现场,一脸苦闷道:“谁也不期望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我钱德寿也不是不讲理之人,毕竟条案老化在前,只是诸位倒霉,凑巧赶上了这种糟心事儿。” 他想了想说道:“之前我跟白老板提过一嘴,如果您们全部打包带走,我这边可以按照八折优惠价给你们。既然事出有因,就还按那个优惠价来吧。” 私藏最好的御窑全毁了,仅剩那些官窑和民窑,如果再想卖,只能以更高的优惠才能卖出去。 钱德寿能让步到此,绝对够大度了。 可就在这时候。 白凤义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哭道:“钱总,千错万错,全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将这些朋友带过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我对不起你,我更对不起大家。只是,毕竟事出有因,看在咱俩曾经相识的份上,还能再给些优惠不?几千万买些碎瓷回去,我真的不好跟他们交代啊。” 众老板看到他的行为,尽管心里很憋屈,但这一刻仍不禁为他在心里竖大拇指,白老板这人不错,有事儿真能上。 这时候,能为他们减少一分损失都是好的。 钱德寿闻言眉头紧皱,沉默了好一阵,过了好久才深深一叹:“也罢,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再降一成,不能再低了,不然咱们只能法庭上见了,照价赔偿。阿龙,跟老板们进行交割吧。我累了,就不陪诸位了。” “钱总,您休息。” 众老板得了那么大的便宜,连忙拱手相送。 钱德寿微回礼,在两个佣人的搀扶下,朝楼下走去。 两个警察眼见双方谈妥了,也没了继续待在这里的想法,陪着钱德寿,一块下了二楼。 白凤义就好似生怕钱德寿反悔一样,那边还没走下去,他就原地蹦起来,将自己之前观看的那款御窑瓷器拿过来,问王管家:“王管家,我这款古瓷需要赔多少?七折啊,你一定要按七折给我算啊,这可是钱总亲口答应好的……” “放心,老爷答应的,我绝不会更改,绝不会多收你一分!” 王管家没好气道。 他将挂在楼梯口附近的文件夹取下,查询一阵,终于找到了对应的瓷器,“原价两千八百万,七折是一千九百六十万,转账吧,这是账号。” 白凤义当即按照王管家给的账号将金额转了过去。 随着交割完毕,白凤义狠狠松了一口气,看到其他老板仍一脸苦闷的站在原地,他没好气道:“还不赶紧交割,等钱德寿回过神来,别说七折,八折都不可能,这省了好几百万呢!” 他说的这种情况在古玩圈很常见,明明价格都谈好了,但后来卖主嫌价格低了又反悔,让你弥补差价,要不就把瓷器还给人家。 “对对对!” 众人顿时醒悟,连忙寻来自己刚好鉴定的古瓷跟王管家进行交割。 但秦立却眉头一跳,不对啊,就算要赔偿,不也应该先确定鉴定结果正确与否再进行赔偿吗? 这怎么跟上赶着给人送钱似的? 他看看白凤义,总觉得他在带节奏,再想想钱德寿今天的一系列古怪,心中一动,连忙走到那款瑞兽纹鼓式盖罐前,用左手食指摸了一下。 下一刻,脑海中出现了秦立很熟悉的一幕。 现代工厂内,在燕京被抓的李国胜,带领着一批制瓷人员,粉碎老旧瓷片,重新塑胚,上彩,挂釉,烧制…… 正是‘老瓷新烧’的高精作假方式! 秦立心中顿时大骂,妈的,这是给老子做了个局啊! 第一百六十三章 破局 秦立看看在场的古玩老板们,心中愈发断定这些人被人做局了。 无他,这些古玩店老板基本都在古玩交流圈名声不显的,说白一点就是有点拿不出手,什么都懂但没有任何一项专精。 白凤义怎么就不邀请那些对古瓷颇有研究的古玩店老板? 这不明摆着欺负人手艺不精而特意搞得杀猪盘吗? 至于白凤义为什么邀请自己,秦立心里也很清楚,虽然古玩交流圈的人都知道自己断真假很厉害,但专业水准到底怎么样,没人清楚,而这些古瓷又都是送检也检测不出问题的古瓷,白凤义下意识认为自己找不出破绽来。 说白一点,就是看他年轻,认为他对古瓷的研究不够精深。 “真没想到,白凤义你个老小子竟然是我无妄之灾中的小人,实在想不到啊……” “可惜,你对我的了解太浅薄了,论古瓷精深我或许水平还不够,但我有金手指啊,哪怕我看不出问题来,但不代表我断不了真假!” “白凤义啊白凤义,你搞我注定搞错了!” 眼见常老板就要与王管家完成交割,秦立站起身来,“慢着!” 王管家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怎么了小哥,有事儿?” 秦立没理他,笑着对常老板说:“常老板,你确定手上的瓷器是真的?” 白凤义眉头一动,还不等常老板说话,他就抢先开口:“人家都允许送检了,东西还能有假?” 秦立讥笑:“江城赝品案中的那些瓷器也都通过了科学仪器检查,但结果呢?” 白凤义瞳孔骤缩,难道他看出什么来了?怎么可能?他才多大年纪?能接触古瓷几年?他是从哪儿看出来的? 不过,尽管心下大惊,但他反应极快,点头附和道:“你说的也对,防人之心不可无吗,是要好好检查一下。” “秦善财,你说这些御瓷有可能是赝品?” 其他老板闻言一怔,连忙翻看自己手中的碎瓷,却根本看不出任何问题来。 “我没说它是假的,但这不是必要的步骤吗?你连真假都不知道就给人赔钱?你是傻啊还是钱多?是不是赝品,你们仔细看过不就知道了?” 秦立在他们中间穿过,每过一人都会用左手摸摸对方的瓷器,问道:“大家应该记得江城赝品案吧,做的很真,但画法上还是出了问题。这说明什么,但凡赝品必然有破绽,只要肯细心,就一定能找出问题来。当然,我不是说钱老板的古瓷一定是赝品,而是在提醒大家,检查一定要仔细,真找不出问题,赔钱的时候也甘心。” 待他说完,人也将瓷器全部摸了一遍,已经确定,这些御品古瓷全都是那波很牛逼的造假团体搞出来的赝品。 “秦善财提醒的对!” “要不说一定要带着秦善财呢,人家考虑的就是周到,我差点没检查就直接赔偿了……” 老板们当即与王管家停止交割,拿出高倍放大镜,一帧一帧的观察,大有一副‘就算是真的也得找出问题来’的架势。 王管家见状,看了秦立一眼,但什么话都没说,也说不出什么来,毕竟人家没说这些古瓷是赝品,只是在提醒大家按步骤来,很合理。 不过,他对大家的检查成不屑于顾状,笑道:“这位小哥说的很有道理,诸位一定要仔细检查,看看是否是真的,不然买了赝品碎片回去,不但丢钱还丢人。” 显然,他并不认为这些人能找出破绽来。 因为他早就知道了这些人的情况,古瓷专业水平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 白凤义则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心里略有不安。 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表示。 这时候表示的越多,越容易引起他人的怀疑。 足足过了十五分钟,王管家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我说,各位,看完了吗?看完就继续交割吧。我家老爷做的生意如此之大,还不至于坑你们这点小钱,你们完全就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也就是我家老爷不知道你们的行为,不然,哼哼,就凭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样儿,一成优惠都别想!” 那些老板顿时望向秦立,目光很茫然,显然并没有找到破绽之处。 秦立心里暗叹,都特么猪队友啊!我都提醒的这么清晰了,你们竟然还找不出破绽,还能干点啥? “唉!” 秦立在心里深深叹气,但脸上却笑道:“你们都看我做什么,我又帮不了你们,我这么年轻,水平又能比你们高到哪儿去?说实话,我还指望着你们帮我呢。” 实则不能相帮。 如果他帮这些人找出破绽来,固然会收获这些人的人情,但钱总那边的仇恨岂不是全都落在他一个人身上了? 钱德寿现在是变的落魄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坏了人家的局,人家想针对他一个包袱斋,那岂不是跟喝水一样简单? 他不想一个人吸引钱德寿的火力。 也承受不起。 不过,他在说话的时候,还是将“帮”字咬的相对深了一些。 其他古玩店老板听了没啥反应,但对于常年跟机关人员打交道的建筑老板朱毅康来说,却不下于亲口说出了答案。 他当即明白了秦立要表达的意思,毫不犹豫,直接掏出手机,联系外人。 白凤义看的一愣,“朱老板,你这是在做什么?” 朱毅康理所当然道:“老子的鉴定师水平太差,我找个牛逼的过来。” 其他古玩老板闻言,心里顿时变的敞亮了许多,对啊,我水平不够,但不代表其他人不行啊。只要肯花钱,还愁请不来高人? 当即,一个个的全都掏出了手机。 白凤义顿时色变,“这不好吧哥几个?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哥几个的老脸还往哪搁?再说了,都是一个圈子的,哥几个水平再差能差到哪去?如果瓷器真有问题,哥几个能看不出来!” “咦!” 秦立故作诧异道:“白老板,你为什么总阻止大家伙鉴定真假呢?你到底是哪一伙儿的?如果大家都鉴定出了是赝品,你的钱岂不是也回来了?你这是典型的损人不利己的行为啊!” 第一百六十四章 做局好玩吗? 白凤义心里咯噔一跳,忙道:“你别胡扯!我还巴不得哥几个看出是赝品来呢。我这不是为了大家的脸面着想吗。万一请外援这事儿传出来,哥几个还怎么在圈内混?以后还想不想那些财豪跟他们合作了?” 他说的实情,你请别人掌眼,就相当于告诉别人自己水平不够,这对日后的生意绝对会有影响,尤其那些财豪,看你水平不行,连请你掌眼的机会都不给你,就是买你东西都会故意压价。 秦立却摇摇头,“这笔赔偿金的数额可不小,相对于钱,脸又算什么东西!” 王管家这时候也坐不住了,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愤怒喊道:“太欺负人了!我家老爷如此真诚实意的对待你们,你们却反咬我家老爷一口,认为我家老爷的古瓷是赝品!这就是你们的为人吗! 打吧打吧,你们都打吧!我告诉你们,要是你们找来的人,仍看不出问题,那你们就直接按原价赔偿!一分都别想优惠!都打!快点打!我还巴不得你们多赔偿呢!” 他的表情很悲愤,就好似真的被人冤枉了一样。 秦立要是不知道古瓷是赝品,还真的被他唬住了,不过仍在心里为他默默点赞,演技真好,不去演戏真可惜了,华夏失去了一个影帝啊! 但其他人心里却慌了,打吧,万一请来的人也没找到破绽,那岂不是又要损失几百万?不打吧,万一是赝品,自己岂不是白损失一千多万? 患得患失之下,一个个愣在了当场,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是建筑老板朱毅康执着,根本无惧他的威胁,很快对面有人接通,朱毅康当即将这里的情况说了一遍。 有古玩店老板小声提醒道:“陈老叟,方中德、刘老开、魏中军,这四个人都是圈内对古瓷很有研究的玩家,他们四个但凡有一个过来,就足以判断出真假。” 朱毅康听了立马跟对方复述了一遍,让对方带着这四人当中的一个过来。 王管家一看,这是铁了心要找高人来砸场子啦,心里有些慌乱,但表面上却保持着愤怒,恶狠狠道:“好好好,既然你们无情无义,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必须原价赔偿!一分都别想少!” 他将椅子拉到楼梯口,气呼呼坐下:“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请的高人过来!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给我家老爷栽赃!” “啊?这可不关我们的事儿啊。我们可没请外援。我们这是自己鉴定呢!你可别冤枉人!” “鉴定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哪可能这么快,我得好好的检查一下。” “就是的,鉴定是一个很细致的活儿,很伤神的,我半途累了,休息一会儿很合理的吧?” 为了少赔钱或者不赔钱,古玩店老板们一个个都耍起了赖,抱着手头的御瓷残片蹲在原地认真研究,咦,这个花为什么这么白呢…… 秦立看到这些人的耍赖行为,差点笑尿了,虽然这些人的专业水平不咋地,但脸皮是真的厚啊…… 一个小时后。 钱德寿发现王管家还没过来跟自己汇报赔款情况,当即走过来问询情况,得知真相后,恶狠狠瞪了众人一眼,“好得很!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既然诸位如此待我,那我也没的什么好说的了,一律照价赔偿,一分都不能少!” 众多古玩店老板又是一阵耍赖,说什么自己没请人,只是自己鉴定的慢而已,要再等一些时间。 然而,钱德寿根本不理他们,黑着脸下了楼。 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又过了一个小时,朱毅康的电话响了,说人已到门口,但却被保安拦住了。 朱毅康顿时瞪向王管家,问他这是什么意思?做贼心虚吗? 王管家吓了一跳,这罪名可不能让他落实了,不然岂不是不打自招了? 连忙通知保安将人送过来。 未曾多久,一个陌生的四旬男子带着唐中军出现在了众人眼前,众人当即迎上前去,将情况再度说了一遍,特意提到了江城赝品案。 白凤义也跟其他人一样围了过去,但心头很慌,因为唐中军是古玩交流圈有名的鉴宝师,专业水准只在陈老叟之下,有很大的机率能看出破绽。 唐中军听完众人七嘴八舌的说法,心里顿时有了大概想法,知道从哪里着手了,掏出高倍放大镜,仔细观察各位老板手中的残器,尤其着重针对绘图中的画法进行检查,仅十几分钟就有了答案。 “画法确实有问题,当初江城赝品案的那些瓷器我有去看过,这些瓷器上的绘图画法与江城赝品案的瓷器画法如出一辙,绝对是同一批人伪造的!” 唐中军这话一出口,众多老板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猛然望向王管家,怒声喝道:“好啊,敢拿赝品来坑我们!让钱德寿滚过来见我们!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解释!” 白凤义心里咯噔一下子,暗呼完了! 但他表现的极好,跟着众人一块义愤填膺的大喊退钱! 王管家眼见形势不妙,终于沉不住气了,连忙跑去请老爷。 要不说钱德寿人家是大老板呢,明明知道自己在做局,但脸不红心不跳,气定神闲道:“我这些御瓷都是经过科学仪器检测的,绝不可能是赝品。你们说是假的就是假的?那还发展科学做什么!这绝不可能!你们这是在欺诈!是在欺诈我!” 见他倒打一耙,众人更加愤怒,纷纷与他理论。 但这玩意儿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奈何不了谁。 众老板气的差点当场跟钱德寿打架,还是被唐中军好说歹说才拦了下来,和稀泥道:“钱老板认为是真的,而我这一方的雇主却认为是假的,这中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这样争执下去永远没有结果,干脆走法院吧,让法院来判断到底谁错谁对。” “正有此意!” 钱德寿冷声道:“这里发生的一切,我这里都有录像,我会全部呈现给法院的,诸位就等着法院的通知吧!” “我们还能怕你?院见就法院见!” “垃圾,竟然想坑我们,什么东西!” “别特么让我在江城见到你,不然老子饶不了你!” 众人骂骂咧咧的下了楼去。 一想到今天白走了一遭,还差点被人坑了,众人心里就气的要死,直到上了汽车嘴上都没闲着,将钱德寿的祖宗八辈都招呼了一遍。 白凤义也跟随众人一块大骂,并且骂的更狠,因为他的钱并没有退给他,说是要等法院宣判完结果再说。 这气得他脸都白了,直到上了车还大骂不已。 只是,当他开车回到江城后,发现后面一直有一辆车跟着他。 他认识那辆车,是属于秦立的。 白凤义当即将车停在路边,等秦立也将车停好后,他走过去,隔着车窗问道:“秦善财,有事儿吗?” 秦立冲他呵呵一笑:“白老板,这个局做的好玩吗?” 第一百六十五章 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秦善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凤义瞳孔骤缩,难道真的被他看出来了? 但想到今天自己隐藏的很好,没给人留下半点值得怀疑的地方,心里顿时略松,脸上摆出一副恼怒的样子,好似再说,你可不要凭白污蔑人! 秦立笑笑,丝毫不理会他的动怒,淡淡说道:“我来给你捋一下。江城赝品案牵扯到的财豪不少,有不少人买了作假团伙的赝品古瓷,其中就包括了身在陵江的钱德寿。只不过,同样是被坑,有人选择了报警,有人选择默不作声,而有的人,却选择了做局坑别人,以弥补自己的损失。 但陵江那个地方实在太小了,古玩根本没有市场,所以,钱德寿不得不将目光放在了古玩市场潜力巨大的江城。而他的老乡刚好在江城做古玩生意,为了确保这次合作不会翻车,他老乡在邀请人的时候,特意选了一些专业水平不足的古玩店老板…… 只不过,钱德寿并不百分百相信他的老乡,于是通过考核的方式亲自试探了一下那些古玩店老板对于古玩市场的认知,而后通过言语引导、许以巨利的方式,致使那些古玩店老板暂时失去了理智,下意识去查看那些价值高昂的御窑瓷器。 然而,情绪上的高昂并不能维持太长时间,等那些古玩店老板回过神来,他们就会认识到,御窑并不是他们最好的选择。因为他们的目的是赚钱,而不是收藏。 所以,为了确保那些赝品御窑能彻底落在那些古玩店老板头上,钱德寿又在铝合金条案上动了手脚,对赝品御瓷进行了毁坏、对古玩店老板进行了栽赃,从而使得那些古玩店老板不得不掏钱买下那些赝品御窑……” “不得不说,这个局做的可谓环环相扣,百密而无一疏。可惜,” 秦立拍拍白凤义的肩膀,笑道:“你太小看我秦立了,你以为我‘秦断假’的绰号是大风刮来的吗?更何况,你竟然还让朱毅康这个大老板进入了这个被坑小组。他可不是缺钱的主儿,但凡心有疑虑必然会做出应对手段,不可能会选择让自己吃亏。所以,我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你选错了坑人对象!” 白凤义这才反应过来,为何秦立会突然跳出来阻止大家进行交割,原来他早已经看出了那些御窑瓷器是赝品。 同时他也明白了朱毅康为何会突然想到请外援,显然,受到了秦立的言语影响。 心中暗骂:想不到这个局竟然毁在了他手上!我当初为什么要请他进组啊!好恨啊! 但此时面对秦立的指责,白凤义自然不会承认,铁青着脸喊道:“秦善财,你不要血口喷人!这只是你单方的猜测罢了,永远做不得真!想污蔑我,那就拿出证据来!红口白牙的谁不会说,我还说是你在跟钱德寿做局呢!” 秦立脸上仍是那副淡淡的笑容,但说出来的话却让白凤义心底猛然一沉。 “白老板,你知道‘人言可畏’这四个字的力量吗?” 秦立又拍了拍白凤义的肩膀,笑道:“记得通知一下钱德寿,就说我在陵江不敢针对他,但在江城,我秦立还真不怕谁。让他仔细想想该怎么解决这个事儿,如果结果不能让我满意,我会发飙的。呵呵,走了,不用送。” 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秦立开车离去,丝毫不担心白凤义拒绝传达,仿佛吃定了这二人。 白凤义沉着脸待在原地久久未动,他的心早已跌入了谷底。 对方根本不听他的狡辩,一口咬定了他,不是也是! 白凤义清晰的感受到了来自秦立的威胁。 心里更加清楚,如果让秦立将此事宣扬出去后的后果,虽然没有足够的证据表明他是在跟钱德寿合伙设局,但,你真以为那些古玩店老板是傻子? 毫无疑问,最终的结果就是,他在江城将毫无立足之地! 不过,他也很清楚秦立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番话,是在表达‘做事留一线’的意思,但这个‘留一线’,是要付出代价的。 “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我小看他了……” 白凤义深深吸上一口气,等这口气吐出时,他的心已经恢复了平静,掏出手机,给钱德寿打了过去,将秦立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了对方。 钱德寿虽然身在陵江,但到底是私藏圈的人,如果这事儿真的让秦立宣扬出去,那他的名声就彻底毁了,且那些私藏真品将会永远砸在自己手里。 好一阵沉默后,他道:“实在没想到,这个局没毁在别人身上,竟然毁在了一个后生手里……后生可畏啊……” 又一阵沉默后,他说道:“事情总是要解决的。他单独把这话说给你听,就是没想把事儿搞大,既然如此……你来我这里一趟吧……” 第二天早上。 才七点多,秦立还没起床,白凤义就给他打来了电话。 秦立看到来电显示,心里当时就笑了,看来自己的那番威胁得逞了,就是不知道他们会给自己什么好处…… 秦立笑着接通电话:“白老板,想通了?” 白凤义道:“全胜德,我已经订好了包厢,恳请秦善财赏光。” 秦立笑呵呵道:“真好,我刚好还没吃早饭,那就却之不恭了。” 全胜德在市中心了,是江城有名的餐饮连锁店,不过没什么大的菜系,都是一些有名的小吃,一般有钱的主儿才会去那里吃早点。 起床洗了把脸,秦立换了套干净衣物便出了门。 赶到全聚德的时候,白凤义已经等在了门口,双眼通红,面色疲惫,有着很重的黑眼圈,显然,一夜未睡。 “秦善财,里面请!” 见秦立赶来,白凤义顿时松了一口气,殷勤的在前面领路,等到了包厢,待秦立坐好后,二话不说,直接从包里掏出两个红色的漆盒,缓缓推到秦立身前:“还请秦善财笑纳!” 他身躬腰弯,这一刻将卑微刻进了骨子里! 第一百六十六章 第二款五彩花神杯——水仙花杯 秦立自然不会认为白凤义和钱德寿只送自己两个漆盒。 不说两个漆盒的价值远不能与他们的错物相匹配,就这样的东西,以这俩人的身份也拿不出手。 秦立轻轻将其中一个漆盒盖子打开,果不出所料,里面装有其他物件。 是一只青花折枝花卉纹斗笠盏,口径在九厘米左右,形制仿宋定,釉光釉质都很好,绘图极为精细,一眼真,绝对的传世老物件。 秦立拿起盏身,看了眼底部,胎质略松,不够紧致细腻,但仍属精品之列,色泽也不错,典型的高岭土烧制,白中泛青。 底部中间有双环青花,内部是“光绪御制”四字。 篆书印章款,写的很规整。 秦立一眼就断定乃是光绪御窑,用左手食指试探了一下,果不其然,在烧制之前,监工带领制瓷工匠们有祭天。 御窑无疑! 这样的一款御窑青花仿定斗笠盏,市场价一般在百万左右。 如果是清三代的仿定,那可就值钱了,没几百万根本拿不下来。 “还行,不错的小玩意儿。” 秦立心情瞬间就开心了不少,而后用手打开另一个漆盒,“嗯?” 表情微凝,随之眼睛骤亮。 却见里面,赫然装着一只五彩花神杯! 连忙拿在手中,杯高6.5,造型规整精致,纹饰纤巧细腻,施彩淡雅,画工细腻,胎薄如纸,甚至都能映见指纹,达到了只见釉而不见胎的程度。 杯身上,一面绘优雅的水仙,以淡墨为骨,石绿渲染,白瓣金心,似在散发着幽幽清香,又以青绿为地,山石为衬,一枝红花从石侧探出,运用恰如其分的对比手法,格外彰显了水仙的清新淡雅。 另一面,题诗“春风弄玉来清画,夜月凌波上大堤”,赏字款落尾,描绘出了水仙花晶莹如美玉、皎洁似明月的绝妙意境。 此杯正是十二月令花神杯中的水仙花杯,代指古代名女:宓妃。 古代常提到洛水和洛神,“偶向残冬遇洛神,孤情只道立先春”,“江妃方欲凌波去,汉女初从解佩归”,“风流谁是陈思客,想象当年洛水人”。 这些诗中提及的“洛神”、“江妃”、“洛水人”,都是指洛水之神宓妃。 水仙花,十二月才开花,一年一度,《瓶史》称它为花中雅客。花如其名,超尘脱俗,宛若凌波仙子踏水而来,古往今来它便象征着纯洁与吉祥,后人遂把水仙花喻为神话中的水中仙子宓妃。 康熙或许对这个古代名女尤为喜爱,特许将水仙花作为十二花神杯的首月,也就成了玩家口中经常说的一月杯,也就是正月杯。 秦立翻转杯面,看了眼底部,与他之前得到的菊花杯一模一样,两竖行楷书,写的毫不规整,大显洒脱之意,正是康熙早期瓷器款识的特点。 不过,钱德寿毕竟有‘坑人事例’在前,秦立虽然已经断定此杯乃是真品,但还是用左手食指摸了一下,最终呈现的结果就是,与菊花杯的烧制现场一模一样,连人员都没有变。 正品无疑! 市场价两百三十万左右。 也就是说,昨天傍晚,他仅仅一句胁迫,就让他盈利三百多万! 如果放在以前,他跑腿的时候,这样的数字足够他辛苦一辈子! 但现在,仅仅是一句话! 但秦立心里很清楚,这不是自己的力量,而是圈子的力量! 你能力再强,圈子不到位,也是瞎扯淡! 秦立看看仍保持着卑躬屈膝状态的白凤义,淡淡道:“有心了。” 简简单单三个字,顿时让白凤义喜出望外、感激涕零,乐于言表,感谢的话不由自主的从嘴里飞了出来,十几分钟都没带重样的。 因为他知道,在秦立这里,设局的事儿到此为止,彻底翻篇了。 白凤义并未陪着秦立吃早餐,感谢之后就快速离开了,他需要将这个好消息尽快传给钱德寿,钱德寿那边还担心着呢。 而秦立在他离开之后,脸上挂着的浅浅笑容,渐渐消失。 他想到了脑海中出现的那批作假高手。 这已经是他第四次遇到了这批作假高手做出来的瓷器了。 第一次,他靠金手指断了真假,但破绽是陈老叟寻出来的。 第二次,他也是靠金手指断了真假,破绽没用他去找,就是找也找不到。 第三次,他还是靠金手指断了真假,但在找破绽的时候,明显卡了壳,要不是事先知道是赝品,且脑海中的那个机器给了他重大提醒,他根本找不出任何破绽! 而这第四次,他依然是靠金手指才断出的真假,只是,这一次,他和前两次一样,同样没找到破绽。 无他,他对华夏传统画法的了解太过浅薄,根本不知道画法的不同在哪里。 虽然他可以利用请外援的方式证明这些御瓷是赝品,并且帮助其他人脱困,但这并不属于他的能力。 如果下一次,再次碰到那批赝品高手做出来的赝品怎么办? 继续请外援? 如果请不到外援怎么办? 须知道,靠人人会跑,靠山山会倒。 只有自己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想到唐中军这个明显不如陈老的鉴宝师,昨天仅用了十几分钟就找出了所有御瓷中的破绽,秦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里瞬间拿定了主意。 “钱是赚不完的……” “今天贪图一块盈利,明天十块向外流出!” “难怪金老一直不赞成我半工半读,根本原因,是怕我被金钱蒙蔽了双眼,彻底失去学习的动力,从而导致学识不够,高不成低不就。” “是时候做出取舍了。” “学是有必要上的,最起码能让我搞明白陶瓷与华夏传统画技法的关系,这对我提升鉴定水平是一个极大的助力!” 秦立在江城文物保护学院报的是文物保护修复专业,专业课程涉及文物修复造型基础、华夏美术史、陶瓷工艺与装饰、传统书画技法、文物保护基础、文物检测、陶瓷修复、书画装裱与修复、华夏陶瓷史等…… 这里面包含了大量关于陶瓷与绘画的知识。 这对于一直处于碎片化学习的他,绝对是一个完美的知识串联机会。 “待我彻底掌握陶瓷与绘画知识,我倒要看看,还有哪个狗怂造的赝品能难住我!“ 做出取舍的秦立,只觉心头豁然开朗,再看眼前的这些美食…… 呵! 连美食诱惑都抵挡不住的人,还谈成什么气候! 咔哧咔哧! 嗯,不愧是全聚德的小吃,真香! 第一百六十七章 我给你上课,你跟我讲马克思? 江城文物保护专修学院,一共设六个专业,每个专业每年只招收50人,刚好一年一个专业一个班。 虽然人数不多,但比起燕京的那个名校,动不动一个系只招一个人,那简直不要好太多。 奈何因为学业设置的关系,一年半课堂理论+一年半实地实践,在校生实则最多的时候也就维持在六百人。 还好学院比较小,看起来倒也称不上空旷。 下午,两点,上课铃刚响,大一文物保护修复班就迎了一个老家伙。 恩,是的,对于今年的新生来说,秦立确实是个老家伙。 还是班导带过来的。 二十五六岁,穿着一身灰色运动休闲装,身材看起来微微显瘦,差不多一米七八的样子,不算矮,但绝对称不上高,留着寸头,人看起来很精神,称不上多帅气,但很耐看,还未离近,便有一股浓浓的成熟男人的味道袭来。 恩,这是班上平均起来也就是十九岁的新生们,对于秦立的第一印象。 班导姓李,女,三十多岁,相貌平平,但目光温柔,就连说话都是温声细语的,一看就是温柔贤惠的女子,很受婚姻市场男性欢迎的那种。 她先让秦立做了下自我介绍,然后又说了几句勉励的话,便将课堂还给了已经等待在走廊里的老师。 因为上午就跟班导打好了招呼,班级教室里已经帮秦立搬来了课桌和座椅,单人单桌的那种,就是位置有点尴尬,讲台一侧,正对着讲台上方的多媒体讲桌。 好在秦立也是历经风雨的人,脸皮足够厚,顶着众多学弟学妹好奇的目光,坐在了椅子上,背靠墙,一副大爷模样。 这堂课是文物鉴定课,因为新生们对于文物还没有准确的认识,因此课程大多是以理论为主,这样的课程无疑是最枯燥的,最无聊的。 不过讲课老师今天显然有备而来,刚登上讲台,老师就从包里掏出五件瓷器摆在了多媒体讲桌上。 秦立对于这门课程没太大兴趣,因为这门课程的书籍他已经大致浏览过了,内容都在陈老给他的那十几本华夏瓷器史中有记载,没必要浪费时间,所以便没有理会,翻开班导给他的这两个多月的课程进程表,寻找自己缺漏的课程,争取将对自己有用的课程进度尽快补上。 “同学们,上堂课我们讲了古瓷器现代做假的几种主要手段……” 老师姓胡,典型的中年男性的肚子,有点发福,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一副学者模样。 他声情并茂的讲道:“今天,我们就结合实际例子,展开为大家讲一讲……” 哗啦啦——哗啦啦——(翻书声) 胡老师看了秦立一眼。 秦立两眼不闻窗外事,继续他的翻书大计,哗啦啦——哗啦啦—— 那些学弟学妹们都惊了,公然无视老师,岁数大就这么牛逼吗? 胡老师眉头一抖,直接用粉笔头丢到了他的课桌上。 秦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站起身子,“胡老师,有事儿?” 胡老师皱着眉头道:“这位同学,这节课好像是鉴定课,你现在做的好像与本节课程无关。” 秦立一脸认真的陈述:“胡老师,请把‘好像’俩字去掉。这堂课就是鉴定课,我确实在干与本节课程无关的事情。” 学弟学妹们一瞬间都差点将眼珠子瞪出来,我尼玛,岁数大是牛逼啊,竟然敢跟老师直接硬刚! 胡老师也惊了,喔去!这年头干错事都这么理直气壮了吗? 他好奇道:“这位同学,你是如何做到做错事儿,还能如此理直气壮的?” 秦立一拍胸口:“胸有虚无笔,千军万马来!” 胡老师怒不可遏:“滚蛋!” “好咧!” 秦立立马开始收拾书籍。 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在课堂上这么折腾,会打扰到老师的讲课进程,倒不如赶紧出去,还教室一片安宁,等到上跟鉴定古玩有关的课程再进来也不迟。 学弟学妹们一脸懵,这个逃课方式很别致啊。不过,刚来第一天报到就逃课,真的好吗? “你还真走啊!这不是瞎胡闹吗!” 胡老师连忙拦住秦立,“这个学校的学生都是定点培训的,相当于单位委培生,你要是学不会,去了实习单位,岂不丢我的人!” 一听这话,秦立顿时就明白了,这个胡老师是个认真负责的好老师,赶忙解释:“胡老师,您意会错了,我不是不想上您的课程,是您接下来将要教的,我都在书里看过了,我还有很多课程要补上进程,就不耽误您授课了……” “看过了就懂了吗?看你岁数也不小了,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如果知识都这么容易学会,那还要老师做什么?” 胡老师训斥道:“你知不知道实践才能出真知?” 秦立连连点头,“我还知道斗争才能长才干。这是马克思说的。” 胡老师脸色顿黑,我特么给你讲人生大道理,你跟我讲马克思?马克思说的‘斗争长才干’是让你跟老师对着来吗? 他没好气道:“别打岔!马克思让你在学堂上捣乱了吗?” “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老老实实坐下,好好听我的课。” 胡老师训斥道:“别整那些里的外的。须知道,光看书本上的内容是无用的。只有读懂了那才算掌握了。我现在教给你们的,就是将书本中的知识如何彻底掌握,这对你将来去了实习单位有大用……” 秦立一听这话,当时就急了,这不是相当于将我捆死在课堂上了吗。不过人家胡老师明显是为自己好,也不能不管不顾,眼珠子一转,立马改口道:“老师,我刚才说错话了……” 听到这,胡老师立马点头,恩,还是听训的吗,孺子可教也。 结果下一秒,他整个人就不好了。 就听秦立说道:“刚才我说看过了,其实描述的不够准确,按照老师您的说法,我应该是读懂了。嗯,没错,就是读懂了。” “混账!” 胡老师瞪眼道:“读懂了也不行!没有实践,读懂了那也只是书虫,到了现实中照样狗屁不是!光会纸上谈兵有个屁用!你们的就业单位要的是有真才实干的学子,而不是书呆子!” 秦立立马又改口:“那我就是读透了,比读懂了还要高一个等级。” 学弟学妹们惊得嘴巴都张成了“O”型,我尼玛,为了逃课,这是死了心的找理由啊,这样真的好吗? “你!” 胡老师直接给气噎住了,咬着牙道:“你这为了不上我的课,铁齿铜牙跟我较劲啊!” “好好好。” 他连道三个好字,气的回到多媒体讲桌前,直接拿起一款瓷器,往边角一放,恼怒道:“你不是都读透了吗,来,告诉我,这件瓷器的作假方式!只要你能通过我的考核,我的课程以后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一律不管你!” 第一百六十八章 老师,您还有更厉害的吗? “哎哟呵!这不跟高校长一个路数吗。” 秦立诧异的看看胡老师,心说这长的也不像啊,岁数也对不上,这基因咋继承的? 不过,只要能离开教室,秦立也不在乎被考核一次,眼睛明亮道:“此话当真?胡老师,咱可不许反悔的。” “我堂堂一老师还能欺骗你一学生!” 胡老师一看他眼睛都亮了,气的更厉害了,“我告诉你,要是认不出这几件瓷器的作假方式,你老老实实给我坐回去听课,但凡以后我的课,你都不准缺席,回回我点你的名!” “没问题!” 秦立当即走上讲台,朝那瓷器看了一眼。 那是一款青花小碗,初看旧气很浓,充满岁月感,但细看之下,可以清晰看到釉面有的地方亮,有的地方暗。 “这种做旧手法还是有值得称道的地方的,比那些拿化学药剂做旧的方式高级多了。至少可以用来骗一骗入门小白。” 秦立呵呵一笑,给出答案:“这典型的新瓷做旧。” 新瓷作旧,不同年代有不同的做旧手法。 光绪间采用的方法是先用带细沙的泥砣,对瓷体轻轻擦磨。为拭去擦痕又用牛皮胶蘸油磨之(如今有人用劣质牙膏和水砂纸磨)。用此法使新瓷褪去光泽,冒充古瓷。破绽就是摩擦不均,会使得釉面打磨的不够彻底,从而出现光暗分明的状态。当然,这需要细瞧才能看的出。 现代做旧基本是拿酸洗,直接去除釉面光泽,这种做旧方式,肉眼很难分辨出来,但拿放大镜一照就暴露无疑,釉面上会出现很多坑坑洼洼的酸洗麻点。 胡老师也不说话,再度拿起一款瓷器,放在边角处,冷道:“这款!” 秦立瞥了一眼,是款青釉三足笔洗,仿宋制的,一看就是民窑作品,古玩市场上三五百一个,做工很糙,且器身与足底看起来很别扭,心里立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痛心疾首道:“就算作假也做的像一点啊,拿个香炉的底足接什么笔洗啊,这俩是一个玩意儿吗,拼接瓷也不能这么拼啊!” 胡老师闻言一愣,哟呵,还有点眼力,当即又拿过一款瓷器放在边角上,“这一款!” 这是一款民窑的五彩笔筒,主题是竹,画风整体看雍正时期的画风,疏朗有度,颜色过渡自然,但子山石最底部的那颗竹子,却以墨彩重度描绘,典型的是康熙画风。 秦立只一眼,就很无语的对胡老师说:“仿雍正的笔筒,却出现了康熙画风,真当别人是傻子呢,这两种风格搭吗?” 他指着那颗重度描绘的墨竹,痛心疾首道:“就算你想以重绘来掩饰下方的裂痕,但也弄个相同的画风啊。就算是小白,一眼也能看出这里有问题!” 这种作假方式名为以画掩伪,就是将破损的素洁古瓷用胶粘合后,于裂痕处画上硬彩花卉以掩饰破痕。除用放大镜细察裂痕外,同时从画风和色料的品质进行细致的比较亦可看出问题。 胡老师深深的看了秦立一眼,心里有些震惊,这个同学可以啊,不但了解古瓷形制,还了解时代画风,这已经不是简单入门能形容的了。 不过,他依然拿过了第四款,放在边角上:“这一件!” 这是一款白釉印花酒壶。 秦立看了一眼,做工还行,仿宋形制,釉色色泽蛮均匀,釉面光泽也算滋润,明显的老物件。 整体造型古朴、圆润、有沉重感,典型的明代风格。 不过,从外表上,他没看出任何破绽,不得不将酒壶拿了起来,看了眼底部,胎质疏松,呈灰白色,不够细腻,显然,是民窑作品,称不上精品,但也算是民窑中的高级货了。 底部有款:大清雍正年制。 款识很规整,楷体正书,符合雍正年间的款识标准,就是颜色偏明艳了些,没有雍正款识的素雅感。 看到这里,秦立心里当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指着款识道:“胡老师,你如果碰到这个做款识的,告诉他,雍正的款虽正但雅,你让他下次再做的时候做的更素雅一些。另外,最重要的是,下次换款的时候,找件清代的酒壶来。明代酒壶印清代款,真当别人是瞎子呢。” 这种作假方式名为古瓷新款。 此种作伪方法历史悠久,始于明代正德年间,尤以明万历、清康雍年间最为昌盛。即在未署款的古瓷上重新提款,陶瓷界称为寄托年号款。 如乾隆时将宋代官、哥、钧、定、汝诸窑所产的瓷器都提写"重华宫",明代的寄托款早是永乐,晚的是万历。 如今古瓷新款已成了作伪者的贯用手法,对这类仿品要严格考证其字体风格以及与器物本身是否时代相符。 “哟呵!有点东西啊!” 这时候,胡老师看秦立的目光已经变了,不再是看一个只会捣乱的学渣,而是在看一个优秀的学霸,不能相信道:“这些都是你从书中看来的?” 秦立如实道:“是啊,看了有两个月了都。” “两个月就能达到这种程度?” 胡老师显然不信,当即将最后一款瓷器放在边角处,咬着牙道:“这一款你要是还能看出来,我的课堂随你便!” 他看这款纹盘的眼神,略带恨意。 显然,这最后一款作假瓷器是有故事的。 这是一款青花人物纹盘,撇口,折沿,腹下弧收,圈足呈泥鳅背状。盘口处弧线内绘松枝纹,盘心双圈内绘人物纹,并装饰有祥云、山石、花草、栏杆等组成的风景纹。 人物绘画康熙时期特点明显,风景表现自然。釉面呈酱白色,青花发色翠雅,蓝中泛紫,墨分五色,层次感强。 “仿康熙?” 秦立双眉一挑,当即拿起来看了眼底部,发现胎质紧致细腻,洁白微泛青意,显然是高岭土烧制,要么是官窑,要么民窑精烧。 且出现这种胎质的,要么是晚清之后的作品,要么是乾隆以前的作品。因为清三代之后,烧瓷工艺已下降,胎质变的疏松起来。 底部有款:大清康熙年制。 两行楷字体,有点不规整,略显洒脱之意。 这个款秦立太熟悉了,典型的康熙早年款。 那么,问题就来了。 康熙以前的青花多用国产的回青,蓝中带灰。 而这款瓷器中的青花却蓝中泛紫,接近青莲色,比苏麻青料的蓝中浮紫还要强烈一些,而呈现这种颜色的青料,古瓷界的人很熟悉,是以古方配制的现代青花料! 也就是说…… 秦立看向胡老师,眼神有点莫名,“胡老师,您是不是在这款纹盘上栽了跟头?所以才在说这款纹盘的时候有点咬牙切齿。不过,您也不用有任何的挫败感,谁还没有个打眼的时候。对吧?” 他颠着纹盘,笑眯眯道:“这是用的是康熙早期的素胎,现代重新加的彩,俗称真胚假彩!” 真坯假彩即取旧瓷之白质无花者,彩绘后重烧。坯质确实是古品,有旧瓷的光素,加彩后能价值倍增。 这也是高级作假手段中的一种,但凡研究不深的,根本不明白这里面的道道。 胡老师惊了。 不过不是动怒的惊,而是的震撼的惊,惊讶于秦立的学识! 正如秦立所说,他在这款纹盘上打眼了,还是在回到家中细瞅时才发现的问题,不过不是通过釉色发现的破绽,而是通过画法发现的。 后加彩只要细辨,绝对会露出马脚。因为画风不同。 古代画风多为单线浅描,现代的摹仿者多为有美术专业知识者,无论怎样摹仿,总会露出"现代派"的手法。 这也是秦立目前正欠缺的知识底蕴。 不过,无论怎么说,这次的结果都是好的。 虽然识别方式不同,但鉴定结果却一致! 这一刻,胡老师不得不承认,以秦立现在展示出的学识,确实有资格不用上他的课了,这样的学生,即使现在扔到文物局都会有领导抢着要! 只是,这真是一个才看了两个月的书,就能达到的水平? 胡老师心中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息,妈呀,这特么是块宝啊!要是加以雕琢,日后必成大器! 只是这种情绪并没有在他心中维持多久,就听秦立贱兮兮说道:“胡老师,你还有吗?再换一件更难的,最好是让你赔了底裤的那种,我铁定答不出来……” “滚蛋!”胡老师怒不可遏的大骂。 “好咧!” 秦立一溜烟的抱着书籍跑走了。 学弟学妹们一脸的目瞪口呆,刚才秦立说的那些话,他们是一点都没听懂,但不妨碍他们弄明白了一件事,新来的逃课成功了! 这年头的学生,谁不想逃课啊! 望着秦立离去的身影,一个个眼中充满了羡慕! “看看看,看什么看!” 胡老师气道:“你们要是有他的本事儿,也不用上我的课!你们有吗!一个个跟呆头鹅似的,八百鞭子打不出一个屁来,都比不上人家一个脚趾头!这说明什么,你们严重缺乏底蕴,严重缺乏专业知识!” 他恨恨的拍拍多媒体讲桌,“都给我好好听课!这学期结束,谁要是考试低于九十分,我就算他不及格!” 学弟学妹们闻言脸色顿垮,都快要哭了出来。 九十分,这不是要我们的老命吗! 这一刻,他们算是看明白了,胡老师这是把秦立惹来的气,全都撒到了他们的头上,心里别提多委屈了。 “欺负大的欺负不过,就欺负我们这些小的……哼!不要脸!” 第一百六十九章 凤溪古玩城 “咦!秦立,你怎么跑这来了?” 班导看到秦立抱着一摞书走进老师办公室,表情很是诧异。 “胡老师讲的课跟我要学的东西有点冲突,就不在教室打扰他上课了,免得影响到别人。” 秦立斜瞥一眼,发现办公室刚好有个空位,当即走过去,“班导,这里没人吧,我暂时先用会儿……” 结果班导还没回复,咯噔蹬,高校长一溜烟的跑了过来。 “小秦,你怎么跑到这来了,让我一顿好找。”高校长气喘吁吁的说。 “找我?” 秦立将书籍放在办公桌上,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您找我做什么?我学费啥的都交齐了。” “不是学费的事儿,走,跟我走,跟我报仇去!” 高校长拉着秦立的手腕就往外走。 秦立一脸懵,“报仇?报啥仇?我可不打架啊,你别看我留着寸头,但跟里面的那些平头还是有区别的,咱这人打小就没干过仗。” “打架做什么!” 高校长一边走一边解释:“上次的那个天字罐,我不是被坑了吗,我越想越气不过,刚好你来了,我带你去给那老头上上课,让他知道知道咱也不是好惹的。我跟你说,今儿你必须给他一个教训,让他以后再也不敢骗人!” 秦立:“……” 古玩界的规矩,买定离手,各不找谁,是赔是赚全凭眼力。 “不是,校长,这事儿可不兴这么干,您找他麻烦,就是破了古玩圈的规矩,这不合适。”秦立跟他解释道。 哪知高校长义正言辞道:“我又不是古玩圈的人,我管他那个。再说了,我打眼了我认,但不妨碍我找人给他上上课吧?省得他整天干些坑人的勾当。” “人家这不算坑人。古玩这东西就是这样,好也是它,不好也是它,你打眼买贵了,那是你自己本事不够,关人家什么事儿?” 秦立一脸无奈,他丝毫不想去,感觉过去都不够丢人的。 哪知高校长把眼一瞪:“哎呀呵!我堂堂一校长,找你帮个忙怎么这么难呢?你还想不想从我学校混了?信不信我把你学籍扣下,让你报不了江都大学啊!” 秦立:“……” “牛!你老牛!服了!” 秦立举手投降,想了想说道:“这么着吧,您老等我会儿,我回住处拿件古瓷,咱以交流的方式跟人家探讨一下。这样也不算破坏规矩。至于能不能帮你出气,那就另外两说了。万一人家水平比我高,把我撅一顿,我也没招,只能干受着。” 高校长到底还算为秦立考虑了一下,知道他日后还要在古玩圈混,最终尊重了他的意见,但没好气的喊了一声:“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多屁事儿,就你古玩圈里规矩多是吧。去吧去吧,我等你。” 秦立赶紧开车回了住处,取了一款民国仿乾隆款汉钟离醉酒图青花五彩笔筒,接了高校长,直奔凤溪古玩城。 凤溪古玩城是北二环的那个古玩城,金铭锦就在这个市场内。 当时高校长买天字罐的时候,是在地摊市场买的,将车停好后,二人直奔市场里面的地摊古玩区域。 哪知道,刚好被坐在店门口晒太阳的金铭锦看了个正着。 “怎么是这孙子!” 看到秦立的身影,金铭锦很诧异。 “这孙子?” 他店门口还站着一个人,店里才来一个月的学徒,是他家亲戚的孩子,看了眼秦立的背影,想了想说道:“表叔,这孙子该不会就是你经常骂的那位吧?” “可不就是他。” 金铭锦目光闪动道:“也不知道这孙子跑来凤溪做什么。” 学徒眼珠子转了转,道:“表叔,你不是说这孙子让你损失了好多钱吗,刚好他来这边了,你报警啊,报警说他贩卖出土文物,铁定能让他进去呆几年。” 他平常的时候,金铭锦没少跟他说,有个跟他作对的孙子靠倒卖刚出土的青铜器一下子就发了大财,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了。 “报警?你是怎么生出这种白痴想法的?” 金铭锦偏头,望向他,目光就好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你当别人都眼瞎吗,看不出来是不是出土之物?可他们为什么都没报警? 玩古玩的有哪个手脚干净?哪个不是玩的土里出来的东西?传世的就那点玩意,不玩出土玩什么?不过是出土早出土晚罢了。 你以为这一行很干净呢,都特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连国家单位拍卖的青铜器都是出土的,但为什么没人说?都在装傻,从上至下都在装傻,明白吗?只要别往国外运,啥都好说。只要别被抓正着,大不了就说不知道是出土的,顶多罚几个钱罢了……” 金铭锦指点道:“如果都你这想法,古玩这一行干脆就别搞了,直接取缔就完了。但国家明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没取缔?税收明白吗?这一行的税收很大,但凡交易就要上交一笔税费,好多地方机关就指望着这个呢,你让他自断其脚,可能吧?一点都不现实。” “可你在他手里吃了那么大的亏,难道就这样算了?”学徒同仇敌忾的问道。 “怎么可能!” 金铭锦往墙上一靠,“这么大的仇怨,我怎么可能就算了。只不过还没想好怎么坑他罢了。阴招肯定不能使,不然我就没法子从圈里混了。嗯,你看好店,我过去瞧瞧……” 想了想,金铭锦起身朝秦立过去的方向行了过去。 而就在叔侄议论之际,高校长带着秦立来到了一个老头的摊位。 摊位不大,只几个平米,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各种瓷器。 秦立打眼一扫,最起码有三分之二的假货,另外三分之一不好说,从形制釉色来看,挺像那么回事儿,旧气很重,看起来好似真的老物件。 “老头,还记得我不?” 刚刚走到摊位前,高校长就咋咋呼呼的叫道。 摊主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者,比高校长看起来要年长十几岁,瘫坐在竹椅上,闭目听曲,听到高校长的声音,这才懒懒睁开眼睛。 “喔,你啊,今天看上哪件再跟我说,我给你优惠。”老者漫不经心道。 “谁特么来买东西的!” 高校长脸色一板,“小秦,你过来,告诉他是怎么回事儿!” 秦立不得不走过去,朝老者抱了抱拳,“老人家您好,前段时间我家长辈从您这买了个天字罐,结果是款拼接瓷,我家长辈打了眼自认倒霉,但心里不舒服,所以特派小辈来跟您老人家探讨一下……” “喔?” 老者眼中精光一闪,立马从竹椅上坐直了起来,笑道:“好多年都没碰到上门砸挂的了,没想到今天来了个小娃娃,要砸老夫的挂!呵呵,可以,胆色不小啊你,小娃娃!” 第一百七十章 十万块,交流不? 砸挂源自相声,是相声演员之间彼此戏谑取笑的一种手段。 但在江湖中,却有另外一重含义,那就是砸场子、搞破坏的意思。 放在古玩一行,就是踢馆的意思。 旧时候,古玩一行经常出现砸挂现象,双方互相不对付,便各出一器物,或真或假,双方需说出对方器物的详细信息,输者关门大吉或赔上一笔不小的钱财,更甚者,直接拿眼睛来填,拿命来填。 总之,砸挂就是个挑刺的活儿,也是个得罪人的活儿。 秦立闻言面色顿变,砸挂这种事儿陈老在秦都的时候给他提过一嘴,当时他只是当做小故事听,结果没想到,今天竟然让自己给碰上了。 “老人家,您想错了,我不是来砸挂的,我只是想跟您老人家交流一下……” 秦立赶忙认真解释,他是来帮忙的,不是来跟人结仇的,结仇的事儿坚决不干。 “不!你就是来砸挂的!” “我真是来交流的,不是来砸挂的!” “不!你就是来砸挂的!” 眼见老者咬着‘砸挂’俩字不松口,秦立面色顿时一阵黑,没好气道:“老先生,现在已经是21世纪了,上个世纪的江湖行为已经过时了,现在不兴这一套。都那么大岁数了,少看点江湖剧,刷刷抖音,跳跳广场舞不好吗?还能给小美眉点赞,不比你在这喊打喊杀的强?” “滚蛋!不砸挂,老夫没时间陪你聊骚!” 老者往竹椅上一躺,再不理会他。 秦立:“……” “小秦,砸挂吗意思?” 高校长听得一脸懵,他不是古玩这一行的人,根本听不懂这俩人到底在说啥,只知道一个在极力否定,一个在极力肯定。 秦立跟他解释一番,高校长听完,瞬间惊出一身的冷汗,“不至于吧!我就是想出口气,结果他跟我玩命?这也太离谱了吧!” 秦立也觉得离谱,不过想到金老对唐半都的评价:颇有古风。 心里也就理解了,像他们这些出生在上个世纪中叶的人,本身就生活在一个动荡的时代,封建传统遗留严重,混哪条道就遵守哪条道的规矩,尤其是那些靠老手艺吃饭的人,对于‘规矩’二字看的格外重,根本就不是现代人能理解的。 就如相声一行讲究三年学艺两年效力,拜师需三叩九拜,每逢节日还要有礼,自小还要住在师傅家,要给师傅师娘帮忙看孩子,打扫卫生等等。 放在现在,小孩儿一听都不搭理你,但在那个时代,却习以为常,司空见惯,好似不这么做才是怪事儿。 只能说,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特色。 你不能说人家顽固,只能说,人家有自己的坚守。 “走吧走吧,这老家伙忒不要脸,起高调,故意为难人,典型的心怂嘴硬,跟这种人计较,我都觉得丢人!” 高校长拥着秦立的后背就要离开这里。 哪知秦立却没动弹地方,笑道:“咱不跟他交流,不代表不可以买东西啊。” 秦立走过去,细细观察剩下的那三分之一看起来像是真品的老瓷器,结果从外表上观察,竟然没有看出丝毫破绽,甚至连放大镜都用上了,仍然没找到破绽,就好像真的是真品一样! “哟呵!” 秦立不信邪,一个明显是售卖假货的摊位,竟然有三分之一的真品,你敢信? 他上手就要将一尊梅瓶搬出来,好看一看底部,结果还没碰到瓷器,躺在竹椅上的老家伙就阻止了他,“小娃娃,你懂不懂规矩,没经过店家允许,你能随便碰别人家的商品?” 这也是古玩一行旧时的规矩,未经允许,看客不允许触碰任何一款古玩器物。 秦立翻了翻白眼,“老爷子,现在是21世纪了,商家售卖物品的规则早就改了。我不上手查看,怎么能知道是真是假?我不知道真假又如何与你达成交易?看看这瓷器上的浮尘,您老已经很久没卖出过货了吧?现在连拍卖会上的古玩都让竞拍者提前鉴定了,您老再不改这过时规矩,就等着饿死吧!” 秦立说的也是事实,随着时代的发展,各种规矩都破旧推新,对于顾客的服务意识越来越周全了。 就如以前的古玩交易,都是在袖口里捏手指头,盲议价,现在,基本都直接议价了,根本没人跟你玩捏手指那一套。 “哼!” 老者冷哼,但没有再行阻止,显然认同了秦立的话,估计也是好久没开张了,缺钱了,不得不妥协。 秦立将那款梅瓶搬出,放在摊位边上,又是一阵细细检查。 这款梅瓶,高32厘米,口径5.6厘米,底径1003厘米,浅洗口,高颈,弧腹,直胫下张,平底,圈足。胎体较重,施青白釉。青花绘画纹饰,颈、肩、胫部分别以边饰纹装饰,为蕉叶纹、锦地开光月影折枝花卉纹、莲瓣纹,腹部主题纹饰为双龙珠纹。 圈足平切,外斜削一刀,砂底,满布窑红。 底款为六字二行:大明嘉靖年制。双圈竖楷款,字体瘦长,布局斜行不齐,“大”字撇捺平开,“靖”的“立”旁位于“月”上。 通过款识和釉色,秦立最终断定,这是一款明官窑嘉靖款的青花龙纹梅瓶。 不过,在他刚才搬运此款梅瓶的时候,脑海中有出现过黑白画面,显示的是,这款梅瓶有残缺,残缺位置在瓶口,整整缺了一半。 而画面中的制瓷工匠正是眼前的摊主老者,自己做胎绘图将那残缺的地方补齐了。 秦立掏出强光手电筒,在瓶口位置照了照,果然看到了粘合缝隙处显示出来的阴影。 只是,他看着那块补齐的地方,久久没有动弹地方,眉头紧皱。 单看釉色、釉质以及绘图风格,甚至胎质,你根本无法辨别真假,就好像那一块残缺的地方本来就是长在那里一样,浑然一体,找不到丝毫的破绽。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老者,是一个绝对的造假高手! 丝毫不比李国胜带领的那帮造假高手差! 想到自己以后说不准还会碰到李国胜那帮造假高手烧制出来的赝品,秦立心中一动,笑眯眯的朝老者说道:“老人家,瓷器我就不买了。不过呢,我想和交流一下……” 话音未落,老人家就已经开始骂人了,“滚蛋!” 秦立淡定道:“我出十万交流费。” “哎哟喂!什么钱不钱的,我这人最喜欢跟年轻人交流了。” 老者一蹦三尺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在了旁边折叠小桌的一面,探臂一指对面:“请!” 第一百七十一章 斗瓷 古玩圈的交流可不像我们平时的闲聊,你我互相说说对于老物件的认知就行了,而是类似于旧时代的砸挂,只不过没有那么多‘彩头’。 说好听一点是探讨,说的直白一点就是比拼。 你我各拿一件器物,看谁说的准,输者会输掉自己拿出来的器物。 看到老者这么爽利,秦立笑了,“老爷子,就这么自信能赢我?” 老家伙只是淡淡的朝高校长斜瞥了一眼,没说话,却将意思表达的很明显,你家长辈水平都这么LOW了,你就算再强能强到哪去? “瞧不起谁呢!” 高校长当时就怒了,“信不信我在古建筑专业上能把你打的连你妈都认不出来!” “高校长吗,这个市场上的老板们谁不知道,古建筑专业的高材生,对于古建筑的认知自然要比我强,但在瓷器上……你就是个这个。” 老者很是随意的比了比小指头,那语气不要太轻蔑。 “卧槽!小秦,你别拦着我,我今儿非要跟这老家伙血拼!”高校长撸起袖子就要跟他干仗。 秦立却没理他,恍然道:“难怪老爷子答应的这么干脆,原来对我们学院早有了解,嗯,我们学院的鉴定水准确实有点差强人意。不过,老爷子,你可千万不要大意啊,真要输了一招半招的,您老的东西可就要归我了。” 说话间,秦立卸下身后背包,将那件民仿笔筒取了出来,轻轻放在了折叠小桌上,“老爷子,请吧!” 老者本来还一脸的无所谓,但当他看到秦立拿出来的东西后,面色顿变,表情瞬间就变的凝重起来。 他老人家专业玩瓷几十年,水平自然不差,一眼就看出了这款笔筒的不一般,不论是釉色、釉质,还是胎质、造型,又或者釉彩、绘图,都不是一般的精致,甚至都可以说是一眼真的大开门精品官窑! 不过,玩家之间的交流,器物自然可真可假,他深知道瓷器造假到一定程度,是可以让人分辨不出来的,就连现如今的科学仪器都检测不出来! 所以,他老人家没敢大意,戴上老花镜,掏出放大镜,仔仔细细的将这款笔筒从里到外详细的看了一遍。 足足过了十几分钟,老者这才直起腰来,缓缓摘下老花镜,一脸感慨道:“厉害!要不是我对清三代的瓷器颇有研究,还真有可能被它糊弄了。如果我判断无误的话,应该是民国大师陈鸣远那帮人的高仿之作,不论是绘工还是釉工都完美的还原了乾隆时代的特点。可惜……” 他老人家叹道:“成也精工,败也精工。乾隆时代的青花五彩远不如粉彩受重视,官窑所出青花五彩,胎质远不如粉彩瓷器紧致细腻,而是微松,这款笔筒烧的太过精细了,但凡胎质松一些,谁都会认为它是纯正的官窑!” “厉害!老人家见多识广,小子佩服!” 秦立鼓掌,老者所言不虚,民国陈鸣远那帮人,在民国时期本身就是各个行业的翘首,高仿之瓷用的又是官方的高岭土烧制,折腾出来的瓷器自然个顶个的牛,这也就是民国没皇帝,不然这帮人必然会被弄去烧御窑。 当时,他在冯哥那个小院里,用金手指测出是赝品之后,也是从胎质上找出来的破绽,不过他当时为了砍价,只说了是赝品,但没说市场价值。 就这帮人当时折腾出来的那批高仿瓷,如今在古玩市场上的价格也不低,甚至比一些官窑还要高,最差也能值七八十万一件。 “呵呵,不用拍我马屁。你给我出了个难题,来而不往非礼也,小娃娃,你也看看我这件!” 老者完成了交流步骤,这回轮到他出招了,本想从摊位上随便找出一件来让秦立鉴定,但想到秦立之前已经看过了摊位上的所有瓷器,怕是心里已经有了底,便从兜里掏出一个鼻烟壶,轻轻放在了折叠小桌上。 “小娃娃,你要是能看出这款鼻烟壶的详细信息,我算你牛!” 老者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显然,这款鼻烟壶是他手中的大成之作。 鼻烟壶,是一种拇指长度的小壶(也有更大的),用来装鼻烟,本是明清时期传入的西洋物件,只供“洋人”日常使用,不怎么起眼。但到了华夏可就彻底发扬光大了,匠人们将这放在掌心把玩的小壶玩出了花样。在鼻烟壶的身上,浓缩了清代最顶尖的代表性工艺。 康熙、雍正、乾隆对此物尤为钟爱,算是手把件类,拥有各种材质的。 而老者拿出的这款鼻烟壶明显是瓷质粉彩绘。 粉彩也叫软彩,是借鉴中国画中的用粉及渲染技法,在素器上以“玻璃白”打底,彩料晕染作画,再经炉火烘烤而成,色彩丰富,色调淡雅柔和。 粉彩创烧于康熙晚期。它是在康熙五彩瓷的基础上,受珐琅彩制作工艺影响而发明的一种釉上彩瓷器,在颜色的配制上又借鉴了珐琅彩多色配制的技法,创造出了低温釉上彩这种新的瓷器品种。 它是在烧好的胎釉上施含砷物的粉底,涂上颜料后用笔洗开,由于砷的乳蚀作用颜色产生粉化效果。 却见此鼻烟壶高约6厘米,口径约2厘米,足横约3厘米,足纵不到2厘米,小口、椭圆形扁圆腹、椭圆形圈足,腹部两面均以粉彩描绘两只螃蟹和芦苇、水藻。外底自右向左署矾红彩篆体“道光年制”四字横排款。 这件鼻烟壶上的图案,乍看上去似是很常见的池塘小景,其实它是一种人们喜闻乐见的吉祥图案——二甲传胪,亦称“黄甲传胪”。 华夏古代科举甲科及第者,其名附卷末,用黄纸书写,故曰黄甲。 清代科举考试分为三级,即乡试、会试、殿试。殿试亦称廷试,由皇帝亲自主持。殿试名次分为三甲,一甲共三名,依次为“状元”、“榜眼”、“探花”,赐进士及第。二甲若干名,赐进士出身。三甲若干名,赐同进士出身。明代科举称第二、三甲中的第一名为“传胪”,清代则专称二甲第一名为“传胪”。 另外,“胪”的本意为陈述、陈列,华夏古代以上传语告下为胪,故“传胪”亦指科举时代殿试揭晓唱名的一种仪式。 殿试公布名次之日,皇帝亲御太和殿,传胪官宣布第一、二、三甲名次,由阁门承接,传于阶下,卫士齐声传名高呼,谓之传胪。若再加以引申,“传胪”泛指科举及第。 由于螃蟹有坚硬之甲壳,而且《事物异名录•水族蟹》曰:“蟹之大者曰蝤蛑(qiuyou,二声),名黄甲”。芦苇之“芦”谐“胪”音。 因此,古人常画两只螃蟹配以芦苇,寓意“二甲传胪”或“黄甲传胪”,藉此祝人官运亨通、前程似锦。 打眼一瞧,此鼻烟壶釉体呈白色,微微泛黄,近乎乳白,没有玻璃感,透明感很低,有一种观看脂玉的感觉,釉面光泽滋润、内敛、柔和,绘图精致,色彩浓淡分明,给一种水墨画的感觉,但比浅绛彩多了凹凸感,绘图更加的立体。 “不错,不论是从釉质,还是釉面、又或是绘图之精细上来说,都符合清代官窑的标准,是个很不错的小物件……” 秦立淡淡一笑,用左手将此鼻烟壶拿起。 脑海中顿时出现了黑白画面。 画面中,眼前的摊位老者将一些老瓷片刮去表面的施釉,打磨成粉,重新塑胚,挂玻璃白,施图,烧制…… 一个人干完了很多人配合才能完成的工作,不过不像其他制瓷人员,一烧就是一批,他仅仅烧了这一件,且烧瓷的炉窑也不是那种大型炉窑,而是很小的那种,以煤为燃料。 等瓷器出窑后,赫然就是手中的这件鼻烟壶。 而后,摊位老者将鼻烟壶泡入了不知名液体中,足足泡了七天,这才从中取出,放入一个充满了泥土的密封箱里,如此大半年,鼻烟壶才重见天日,不过此时的鼻烟壶已经彻底失去了刚出炉时的贼光,釉光内敛,如同真的老瓷器。 从作假手法上来看,这老者跟李国胜那批作假高手的制瓷流程几乎一致,就是没有那帮人的先进设备。 难道这个老家伙与那帮人是一起的? 秦立心中狐疑,但表面上不动声色,拿起鼻烟壶的那一刻,顺势看了眼底部。 底部圆削,有施白釉,典型的平直足,可见胎质很细腻,但不够紧实,很符合道光年间的工艺水平。 就听秦立说道:“不过,这件鼻烟壶做的稍微精致了些,道光年间,清廷已经腐朽、衰败,瓷器形制没有这么规整,这个鼻烟壶的形式太匀称了,两边完全对称,工明显有点过,显然是个仿品……” “但奇怪的是,一件仿品竟然做出了清瓷的釉光,且手感还有那种水润感,这就令人匪夷所思了。” 说着话,秦立将鼻烟壶放回折叠小桌,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对老者说道:“老爷子,如果我所料不差,这件鼻烟壶应该是采用的‘老料新烧’的方式,重新烧制出来的。对吧?” “这也能看的出来?” 老者顿时失声,再无先前之镇定。 秦立能通过瓷器形制看出是仿烧,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但也在预估之内。如果不是对自己的专业水准有足够的把握,也不可能敢跟他玩斗瓷。 但能直接说出造假方式…… 这特么简直离了大谱!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老者的一双老眼直接瞪圆了,眼珠子都差点蹦出来,只觉匪夷所思。 第一百七十二章 你不去当老师,我就不给你钱 “就那么看出来的,没办法,这是天赋!” 秦立呵呵笑着,心说我特么有金手指,你就算再牛逼的造假方式在我眼里,也跟脱了衣服的小姑娘一样,一清二楚,毛都别想瞒住我。 他脸上摆出一副‘你尽管出难题’的样子,“老人家,要不要再来一把?” 老者眼皮一抖,看看那款鼻烟壶,很是纠结。 虽然二人都说出了彼此器物的信息,但秦立比他用时短,所以这场斗瓷,秦立毫无疑问的获胜了。 鼻烟壶的所有权如今已归秦立。 只是,这鼻烟壶是他历经大半年才做出来的心爱之物,是送给自己的六十六岁的寿诞礼物,如果这般送了出去,实在不甘心。 可是,连鼻烟壶都难不住对方,自己还能拿什么来难住他? “怎么,不敢了?”秦立拿话激他。 “滚蛋!” 老者骂骂咧咧道:“我这里已经没有能瞒住你眼睛的赝品了。咋的,你非得将那十万块交流费都赢回去才甘心?” “老爷子您这可就说错了。” 秦立笑呵呵拿起那款鼻烟壶,在老者眼前晃了晃,“这件鼻烟壶,在我心里乃是无价之宝。虽然如今的高仿古瓷满天飞,但能仿到这种地步的,不敢说天下无一,但也绝无仅有。单凭这份工艺,十万块连它身上的一片瓷釉都买不到!” 老者脸上顿时笑开了花:“看你年纪轻轻的,眼光还是很好的吗。” 任谁的劳动成果被肯定,都会很开心。 可不想,下一刻就见秦立将鼻烟壶推回了自己方向,“君子不夺人所好,老爷子,这鼻烟壶我就不收了,但我想跟你请教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 “您老能做出这么逼真的赝品来,想必应该清楚如何寻到这种赝品的破绽吧?” 老者顿时一愣,“你怎么知道这是我自己做的?” 秦立往身后的摊位随手指了一下,“摊位里唯有的几款真品,都是经过修补的,且修补手法一脉相承,显然,这是您老人家的杰作。不然,没有任何一个摊位能找到多件同类修复手法的真瓷。” “年纪不大,倒是挺精明的。” 老者啧啧称奇,想了想,道:“虽然这属于商业机密,但谁让我欠你人情呢。” 他将鼻烟壶收回手里,“问吧,只要我知道的,肯定告诉你这小娃娃。” 秦立当即问道:“老瓷新烧的赝品,去除邪光后,除了从形制、图案方面着手,还可以通过哪些方式能看出是赝品来?” 李国胜那帮人做的高仿古瓷,他现在唯一能知道的就是从形制、图案、开片纹路上找破绽,其他方式一概不知。实在是从釉色、风格上已经做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老者很是痛快的告诉他,“可以通过份量来衡量真假。尤其高古瓷,时间久远,瓷器内部的水分子会逐渐挥发,重量会变轻。而精仿高古瓷,在重量上要略沉一些。当然,如果你经历的真品瓷器太少,对于份量这块是拿捏不住的。” 秦立点头,这一种鉴定方式,他也知道,只是,有些赝品已经在这方向打了补丁,用分量的方式已经不能鉴定了。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想了想,又问:“如果造假团体已经利用科学手段将器物内部的水分子排除出去了呢?” 他说道:“前段时间,我碰到了一批素瓷赝品,不论是从形制、釉色、釉光、釉质、胎质、开片、纹路、支烧方式等方面,都跟真的一模一样,就连科学仪器检测出来的数据都跟数据库里的数据相一致。当时很多研究院的专家都打了眼,一度差点被送到博物馆去。遇到这种赝品,小子该从哪方面着手鉴定?” 他说的就是燕京博耀拍卖行出现的那批汝窑。 “现在的赝品都达到这份上了?” 老者有些吃惊,但很快就淡淡一笑:“但凡赝品,必有破绽。如果器身上有彩绘,那就直接从彩绘方面着手。现代人作画,是经过西方体系培养出来的,在绘画的时候,难免会带有现代手法,这与古时的传统画法完全不同。就如我的这款鼻烟壶……” 他指了指鼻烟壶上的彩绘莲蓬:“其实如果你从这莲蓬的画法上,也可以看出是赝品,里面含有素描的方式,只不过我在填彩的时候给覆盖了,但仔细看的话,还是可以看出来的。 如果是纯素瓷,那就直接听声音……” “声音?”秦立困惑。 “没错,就是声音。” 老者将鼻烟壶装起,“现代去水方式,无怪乎微波炉等现代电器,热源要么来自上方,要么下方,要么上下两头,但绝不会来自四周,因此,器物本身的硬化程度是不一样的。受热最足的地方,声音会更脆,因为瓷化更严重……” 轰隆! 如同一道雷霆劈进了心田。 秦立瞬间就悟了。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有时候,鉴定的方式就这么简单,一句话就能让人瞬间得到升华。 但你若是不知道的话,就会永远被蒙在鼓里。 “多谢老爷子!” 秦立起身,朝老者作揖便拜。 有了这种方式,再遇到‘汝窑’一类的赝品他就不用再担心找不到破绽了。 老者吓了一跳,连忙避到一旁,摆手道:“不用不用,你没要我的鼻烟壶,我告诉你鉴定方式,这是等价交换,咱俩谁也不欠谁。” 秦立却坚持感谢,让老者不得不受了这一礼,而后兴奋道:“老爷子,我看您这里的生意也不好,还是别干了。您有这么好的修复技术,干脆来我学校给学生们上课吧?” “嗯?” 高校长听得一愣,你学校?喔靠!你特么今天才刚报到,学校就成你的了?还要不要点逼脸了!真拿豆包不当干粮呢,我特么才是校长好吧! 另外,今天不是过来为我讨回面子的吗?怎么就成人才招聘了? 这小秦办事不靠谱啊…… 他立马干咳几声,示意自己还在,眼见二人朝自己看来,他一脸清高道:“先前你二位交流专业,我不好插嘴,但这会儿要是再不让我说话,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眼见二人均露出了狐疑目光。 高校长立马整了整身上衬衫,“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姓高,名广义,忝为江城文物保护专修学院的校长,有人事任免权。” 他脸上挂起笑容,如沐春风的对老者说:“刚才我听到小秦说的了,您对高仿古瓷这方面有很深的功力,修复古瓷的水平乃是一绝,我们学院最需要的就是您这样的经验十足的老师,虽然正式的编制给不了你,但编外人员还是没问题的。怎么样老兄,要不要考虑一下?工资福利很好的哟……” 结果他的话还没说完,老者就断然拒绝:“不去!” 表情明显变的有些不高兴了。 秦立心中一动,好似想到了什么,笑问:“老爷子,您该不会是江城赝品案那些制假高手的老师吧?” “什么江城赝品案?”老者冷着脸说道。 但他是做古玩生意的,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江城赝品案? 毕竟此案当时在江城闹得人尽皆知。 秦立心中顿时确定了,这老头跟那些人绝对有关系,很有可能就是那个造假团伙的几个话事人的师傅。 “老爷子,不是有那么一句俗话吗: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他们走上邪路,又不是你的原因,您为何跟自己过不去?” 秦立笑着劝慰道:“您想一想,如果您的修复技术用在那些残缺国宝上,让那些国宝恢复往日荣光,那该是一件多么大的功德,全国人民都会感激您的。” 然而,老者冷着脸,根本不说话,不为所动。 秦立继续道:“我知道您老人家在担心什么,无非是怕自己将技术传出去后,会有更多人选择制作精仿赝品,走上欺诈他人的邪路。但我觉得,您大可不必担心这一点。 俗话说的好,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人一多,难免会有那么一两个跳脱的,但大多数还是好的。就算绝大多数都走上了邪路,不还是有那么几个好的吗,哪怕只留下一个呢,那也是对国家做出了贡献……” “你很了解我?”老者冷着脸道。 “不敢说很了解,但略知一二。” 秦立笑着指了指老者手里的鼻烟壶,“您老做古玩生意几十年,又精通仿造,必然对古瓷研究极深,不然绝对达不到能让赝品以假乱真的地步。 这样的您,我不相信您不知道‘道光时期瓷器’的形制。然而,您却在这个鼻烟壶上,留下了形制上的大破绽。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您老高风亮节,根本就没想过用赝品坑人!” 一个对瓷器研究颇深的仿制高手,绝不会犯下如此简单的错误,毫无疑问,他是故意做成这样的。 目的很显然,明摆着告诉别人,这是赝品! 人家压根就没想过用高仿瓷坑人赚钱。 这样的人,如果还不算高风亮节、品德高尚的话,那什么样的人算? 秦立自认为自己做不到这一点。 然而,他小瞧了老头的固执。 “不去!你今天就算说出话来,我也不去!” 老者冷哼,自顾自坐在竹椅上,不理二人。 高校长连忙又是一阵上前劝慰。 可老者固执的厉害,就是不听。 秦立当即上来了脾气,老家伙这是在逼我放大招啊! “老爷子,你确定不去?” “不去!” “你真的不去?” “你今天就算说破天,我也不去!” 秦立当即道:“你不去,我就不给你钱!反正钱在我手里,我想啥时候给就啥时候给。校长,咱们走。” 他拉着校长朝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嚷嚷,“老爷子,你就等着吧,啊~~等你死的那天,我把钱给你烧过去。别着急啊~~” 老者:“……” 第一百七十三章 只要能学到真本事,一点小钱钱算什么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欺负我一个小老头子,还要不要脸啦!” “还有没有人管啦!天杀的,这日子没法过了,世风日下啊……” 后面老头哀嚎大骂。 前方高校长在耳边不断牢骚。 “小秦,你是不是忘了今天过来的目的?本来你斗瓷赢了,我还挺高兴的,心想着今天可算出了一口气,结果你转眼就把鼻烟壶还给人家了,还跟小学生一样向人家请教问题……” “当时我考虑你的面子没打断,还顺着你的话帮你打了个圆场,但你能不能也考虑一下我的面子?我再怎么说也是你现在的校长啊!” “要不……你回去再跟他斗一场,这回赢了咱就不还给他了,怎么样?” 秦立充耳不闻,大步前行,直到出了市场,他这才停下来,眉头紧皱道:“我感觉老头儿够呛能答应,要不……您明天过来再劝劝?” “不是,” 高校长瞬间就瞪圆了眼珠子,“你玩真的呢?” 秦立错愕万分,“合着你当我说笑话呢?” “不然呢?” 高校长理所当然道:“是,我承认那老家伙修复古瓷有点水平,但我招他一个老头干嘛?全国高校每年毕业那么多这个专业的学生,我招个研究生不好吗,不比招一个老头过来香?” 结果他就发现秦立看他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个白痴。 “你这是什么眼神,嘛意思?”高校长瞪眼。 秦立一脸诚恳道:“校长,咱俩打交道时间不长,但你考核我的那天,我心里就很清楚了,您是一个有追求的校长……” “别给我戴高帽子,我不吃这一套!你就说你是嘛意思!“ 话虽这么说,高校长心里却很高兴,心说小崽子虽然说话很难听,但眼力还是有的。我要是没追求,这世上就没有有追求的校长了。 “那我可就直话直说了。” 秦立大拇指朝身后地摊区域指了指,“那老头造假的水平……” 他朝天上指了指,“是这个!绝对最顶级的那种。至少在我碰到的精仿赝品里,我就没见过能超过他制造的,丝毫不比民国陈鸣远那帮大师差。如果您能将他弄到学校给孩子们讲古瓷修复课程,高了不敢说,就咱学校的古瓷修复专业,到时候在国内绝对首屈一指,丝毫不比燕京的那俩名校差!” “真的假的?”高校长一脸不信。 秦立认真道:“你不信我没关系,但你可以跟金教授打听一下。燕京汝窑案。那个案子里涉及的汝窑古瓷,当时但凡只有一个,绝对能进国家博物馆。当天有不少国内知名的专家以及专业机构的研究员,动用了所有鉴定方式,包括现今最先进的科学检测仪器,但没一个人看出破绽,都打眼了。而制作那批赝品的造假者,就是那老头的徒子徒孙。” “还有这事儿?” 高校长显然没听说过‘燕京汝窑案’这个案子。 没办法,这个案子现今正处于调查阶段,还没有向外界发布通告,也就那些当事者才清楚,但都被警方下了禁口令,外人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咦!不对啊……” 他满脸狐疑的看了秦立一眼,“你小秦我虽然没咋咋接触过,但通过跟老金聊天,我还是了解一些的。贪财、嘴臭、小心眼、冲动、性子偏激……嗯,除了人品还可以,几乎没啥优点。你一个把我学校当跳板的人,能为我学校的发展考虑?这不符合逻辑啊……” 秦立:“……” “校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秦立一脸严肃道。 高校长摆手:“不知就不用讲了。” 秦立:“……” 好口条!我秦嘴臭今天甘拜下风! 他直接开门见山道:“没错,我确实不是在为学校考虑,而是单纯的为我自己着想。如果没有意外,我这辈子都会和古瓷打交道,但赝品是古瓷市场中永远割不掉的毒瘤。 我深知道自己的不足,所以需要学习更多的专业知识,以增强自己的底蕴。而看破赝品最好的方式,那就是了解赝品的每一个制作过程,每一步骤的特点。 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既然老天让我碰到了作假高手,我自然不能错过向作假高手学习的机会。 至于咱学校的古瓷修复课程,虽然也能让我了解制假过程,但我不得不说,跟民间的那些高人比起来,咱学校的古瓷修复课程就是一摊屎。我没贬低咱学院的意思,真的,恩,只是在做一个最为真实的陈述……” “好一个最为真实的陈述!” 高校长脸都黑了,“学院花了大几年时间,浪费了大量人力物力精力才准备好的课程,到了你嘴里就成了一摊屎。之前老金跟我说,你嘴臭,我还不相信,今天我算是见识了……” 话都没说完,高校长扭头就走。 “不是,校长,你别走啊,我没那意思……别介啊,怎么还生气了,生气你也不至于走啊,人都还没请到呢……” “滚蛋!想跟人家学就自己上门去学!跟我学校有什么关系!” “我这不是做不到吗。那老头一看就心有余悸了,肯定不收徒了。打着国家大义的幌子,人不是好请点吗,这种事儿只能学校来干……” “滚蛋!就冲你这种贬低自己学校的混账行为,我也不会去请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别介啊!大不了我手里的这件青花五彩笔筒捐给学校展览馆……“ “啥啥啥!还有那么强的作假高手呢?我了个去,这样的人才不请回去,还请什么人!你等着,我这就跟那老头说说去!” 高校长一把抢过秦立手中的青花五彩笔筒,大步流星的朝老者的摊位走去,好似生怕秦立反悔一样,走的比跑的都快! 秦立:“……” 他张着嘴巴久久没能缓过神来。 卧了个大槽! 这特么碰到对手了啊! 他这辈子还没见过一个能这么无耻的校长! 但很快,秦立心里就高兴起来。 只要老头能到学校任教,他就敢保证能将老头的本领榨干! 到时候,他的鉴定水准将会能得到全方位的提升! 想象着老头到校任教的场景,秦立狠狠一握拳:“这波稳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元青花的信息 老头是个固执的人,不可能轻易松口。 高校长已经做好了跟他长期斗争的准备,秦立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便把心放下来,回到学校继续跟那些落下的课程死磕。 一直到下午五点多,秦立才从学校返回住处。 正准备做晚饭,叮铃铃,手机响了。 秦立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建筑老板朱毅康打来了,心里疑惑他这时候打电话过来做什么,但还是接通了电话,“朱老板,有事儿?” 朱毅康爽朗笑道:“还没吃吧,来豪庭,这边把饭菜都订好了。” “这是吃的哪门子的饭?”秦立疑惑。 “哎呀,你过来就知道了,还是上次那个包厢,快点啊,都等着你呢……” 朱毅康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秦立一脑门子困惑,但还是开车去了豪庭,结果刚进包厢,就看到了十来个熟悉的人,都是上次去陵江的那些,包括白凤义也在,唐中军也来了。 “哟!秦善财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众多老板们很热情,非要让秦立去上座,秦立作为最年轻的一个,哪敢去那边,好一阵推脱,最终将唐中军推到了主位上,他自己坐了个次位。 “行了,多余的话咱也别说了,都拿出来吧。” 朱毅康笑笑,招呼一句,从包里掏出一式两份的房产合同,推到秦立身前,“秦善财,你也知道,我是搞房子的,其他话咱也不说了,这套房子你收下,手续我已经让下边人都办完了,你签完字就能生效。” 随即,秦立又看到,其他老板纷纷从包里掏出古玩,推到自己身前,有瓷器有玉器还有字画,就连白凤义都拿出了一件‘子冈’牌。 秦立一脸懵,“不是,这是搞得哪一出?” 坐在他旁边的朱毅康大笑,“秦善财,你也别客气了,昨天你让我们少损失了那么多钱财,我们要是不意思意思那还算是个人吗。” 秦立这才明白是咋回事,无语道:“不至于啊,我就是提醒了一句让大家按流程来,这算哪门子帮忙啊,快收回去收回去,这不是寒掺我吗。” “话可不能这么说,如果不是你提醒,大家伙都栽在陵江了。” “没错!这也是大家伙商量好的意思,东西你收下,都不是多贵重的东西,算是大家的一点心意,千万别嫌弃。” 秦立自然拒绝,他不认为自己该收这些礼物,毕竟他的提醒也是出自于自己想要脱困的想法。 众人自然纷纷相劝,甚至不惜以在圈里的关系相逼。 “咋的,你秦善财是瞧不起我们这些人啊。如果这样的话,那后面咱也别处了。你是谁啊,秦善财啊,有名的年少多金,就我们这些泥腿子哪配的上跟你秦大善财交朋友……“ “秦善财,我跟你说,今儿你必须把东西收下,不然你就是瞧不起我……” 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秦立还能怎么办,苦笑道:“这搞得,我要是不收下这些礼物都快成民族罪人了,得得得,我收下还不行吗,小弟多谢各位老兄了。” 众人顿时大笑,而后吩咐酒店上菜,席间自然又是一阵热聊。 待酒足饭饱,已是晚八点多。 秦立与众人分别,刚要上车,却见唐中军朝自己走了过来。 秦立连忙停下身子,“唐老兄,你找我有事儿?” 唐中军笑道:“他们都送你礼物了,我要是不送你点东西,那就显得我太不会做人了。” 秦立连忙摆手:“千万别,如果说他们送我东西还能说的过去,但您要是您也送我东西,上哪都找不出这理来!” “你先别忙着拒绝,你听我说。” 唐中军笑道:“你昨天的提醒其实已经点明了,那些御瓷就是赝品,哪怕我不去,我相信你也有法子帮助大家脱困。更何况,朱毅康之所以能打电话求援,也是听了你的提醒才想到的。这个人情我不能不知。毕竟,这笔雇佣费我确确实实拿到手了,一人给了我五十万,不是小数目。” “刚好,最近一个铲地皮的同行朋友告诉我,他们镇上有户人家,祖上是地主,动荡的那些年往地下埋了不少好东西,据说有官窑的元青花,但到底有没有,不好说。不过,我觉得这是个机会,真要有官窑元青花,咱俩不说发大财,最起码能赚上一笔。” “正所谓,你赠我三月春光,我予你四月桃花。你投我以桃,我报之以李。你给了我赚钱的机会,我也不能光吃桃子不吐核。我呢,先过去探探底,等摸清了情况,确认了信息,我再给你消息。咱俩争取一人都弄一件,哪怕不卖,留着收藏,也极具意义……” 他说的很坦诚,也很真诚。 秦立能听得出来,他说的这并不是客套话。 本来他还想直接拒绝的,但听到是元青花,顿时答应了下来。 元青花虽然不是青花的祖宗,但却是将青花绘画艺术推向顶峰的代表,是一个时代的烙印,它或许没有明永乐、宣德期间的青花贵重,但历史意义更为重大。 不过,元代距今太过久远,流传下来的官窑元青花极少,仅有几百件,但市场上包括藏家手里私藏的,加起来全华夏最起码能有三十万件,还都是有证书的那种。 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但凡听说谁家有元代官窑的青花瓷,你哪怕不懂古玩,甚至都不用去看,你就直接告诉他,那是假的,正确率也高达99.99999999%! 正因为元青花的鱼目混珠,倒腾古玩的老板几乎没人敢碰它。 陈老那么牛逼的人物,也从来不碰元青花。他自己私藏的那件官窑元青花还是跟省博物馆换回来的,有收藏纪录的那种。 据他老人家说,他当初为了换这件官窑元青花,足足给省博物馆上交了十几件市面上都很珍稀的古瓷,要不然根本换不回来。 可想而知,真正官窑元青花的难得! 谁要是有件真正的官窑元青花,不说大富大贵,最起码你已经有了镇店之宝、镇藏之宝,相当于有了青铜器里面的司母戊鼎、四羊方尊这样的重器。 你别管别人有多少古瓷珍藏,也别管他是多大的收藏家,只要他没有元代官窑青花瓷,你就说一句‘你连官窑元青花都没有,你算个球的收藏家’,对方绝对没脾气,还落得一个被扎心的结果。 毫无疑问! 你要是手上有一件元代官窑青花瓷,你就是大爷! “唐老兄,我现在正在上学,没时间陪你一块外出,非常抱歉,这事儿您就多费心了!” “放心好了,等我消息!一有准信儿,我马上通知你!” 秦立目送唐中军开车离去,心中激荡不已,元青花啊!我特么要是有一件真的,这辈子都有的吹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埋地雷 最近几天,凤溪古玩市场的老者很痛苦。 江城文物保护专修学院的高校长,几乎每天上午九点都会准时来到他这里报到,雷打不动,甚至有时候比他还准时,不断跟他谈当老师的好处,还不断跟他讲大道理,说什么老人要有奉献精神,不要带着传承技艺下棺材,要将自己的一身所学留给后人才有意义…… 得到的答复自然是一顿臭骂。 但高校长也不恼,就乐呵呵的陪着他老人家在那耗,每当来顾客了他就大谈特谈自己在这个摊位的受骗经历,搞得老头一直开不了张,气的都报警了,但丝毫不管用,文化人耍起无赖来,那真是比流氓还流氓。 秦立自然不知道校长的做法,当然,就算知道了也只会在背后大大一声赞,高呼一声校长好样的。 不过,也正如他所料,开始专业学习后,他迎来了人生中最为繁忙的时刻。 这几天,他几乎每天都要往学校跑,学习那些跟古瓷有关的课程,学习完了还要单独找老师补课,当然,是付费的。 而不在学校的时候,就看陈老给的以及自己收购回来的那些书籍,甚至没少往学校的图书馆跑。 痛苦是真痛苦,但内心却很充实。 不过,最多的还是期待。 他一直在等待着唐中军的消息。 而就在这一天,秦立刚刚上完《华夏美术史》课程,正准备放学回家,唐中军突然给他打来了电话。 “秦善财,马上来洛带,我已经跟主家谈好了,他们答应出售那些瓷器了,就要准备破土动工了,快点啊,我把地址共享给你。” 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随后在微信上给秦立推送过来了位置。 “卧槽!” 秦立当即一个激灵,毫不犹豫,开着车直奔洛带。 洛带是一座古镇,位于江城开发区南部,属于陵江县管辖,但很有名,于三国时期建镇,传说是因蜀汉吼住刘禅的玉带落入小镇旁边的一个口八角井而得“落带”之名,后演变为“洛带”。唐宋时,隶属于江陵府零泉县,排名东山“三大场镇”之首,现在主要以旅游业为主。 不过,唐中军给他的地址,并非镇子上的旅游街,而是在后方,都快到镇子边缘处了。 秦立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多,天都快黑了,还没从车上下来,就听到院内传来热火朝天的动工声。 他走进院子一瞧,嚯,好家伙,足足有二十来个人正在院内挖土,有男人有妇女,甚至还有几个半大的小子也在帮忙。 如今,小半个院子都挖了近半米深。 唐中军正站在坑边缘处一眼不眨的盯着。 在他身旁,站着两个人。 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身材猴瘦猴瘦的,戴着棒球帽,两只眼珠子看起来很大,有着生意人的精明之相,估计就是唐中军所说的,他那位在农村铲地皮的同行。 另外一个是位老人,看起来70多岁,但身子骨很壮实,穿着上个世纪70年代的那种藏蓝色四口袋军装,背着手,时不时冲人指挥一下。 显然,这个老人就是唐中军口中的主家。 “唐老兄。” 秦立走过去打了声招呼,双眼朝院子打量一圈,发现这家的房子跟镇上那条旅游街上的老房子不太一样,是典型的南方四合院,白墙青瓦,或许是因为时代太过久远的原因,东西厢房都出现了很多裂缝,看起来都快塌了。 前排的房子也都拆掉了,弄成了菜园子,不过因为动工的关系,如今只剩靠近西厢房的那边还保留着,其他都已遭到破坏。 “你来了!” 唐中军难掩心中兴奋,拉着他走到一旁,精神亢奋道:“真不容易,我足足跟这主家磨了四天,请主家老爷子吃了好几回饭,还送了老爷子好几箱好酒,他这才答应卖给咱们。不过,只要有官窑元青花,一切都值了!” “唐哥。” 这时,那个戴着棒球帽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小陈,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江城有名的秦善财,年少多金,对于古瓷有极高的造诣。秦善财,这位就是我提起的同行朋友,在农村铲地皮,干了有十来年了,经常给我那边送些老物件。这次的消息就是他透漏给我的,这几天没少帮忙从中间撮合……” 唐中军连忙将中年男子介绍给了秦立。 秦立当即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给其递了一根,并帮其点上,笑道:“原来是陈哥,这次多谢您的关心。放心,只要生意成了,少不了你的大红包。” 陈姓男子很是拘谨的笑笑,看起来有点憨厚:“没事儿,大家都是朋友吗,不是个事儿。不过,我跟您二位提个醒,人家大动干戈,又是翻院子,又是挖深坑的,千万别到最后弄出来了,您二位又不要了。这种扯皮的事儿,我可没法子从中间打圆场。” “放心,只要是官窑元青花,有多少件我拿多少件!”唐中军跟他保证道。 秦立也给他吃定心丸,“这一点陈哥尽管放心,我们也不是那种说话不算数的。” “那就好。” 陈姓男子点头,抽完这根烟后,便回到了主家身边。 秦立朝挖坑的那些人努了努下巴,问唐中军:“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多人?主家就不怕人多手杂、遭人眼红?” 唐中军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笑着解释:“我问过老爷子了,说都是他家族的亲人们,这批古瓷埋地下的时候,还是他爷爷跟他父亲当年埋的。这一晃都五十多年过去了,他这一辈如今也只剩下他了。本来他还不打算卖的,族里的这些亲人们也都不缺钱,好在老爷子嗜酒,好说歹说之下才同意,这不就将这些亲人都召集过来干活了。” “没有外人就好。” 秦立点头,而后站在一旁静静等待。 虽然有二十来个人忙活,但仍挖了三个多小时,天已经大黑,主家老爷子不得不将院子里的灯打开,又挖了大概二十来分钟,终于有人喊道:“找到记号了!” 顿时,那些挖坑的人都拥了过去。 秦立和唐中军也是精神一振,连忙走到坑边缘。 主家老爷子更是一脸高兴的朝众人喊道:“小心点,千万别弄坏了!” 然后,就见沾满泥土的瓷器从坑底被人一件件小心的取了出来,放在了坑边缘的泥土上。 唐中军双眼难掩激动,就要上前查看,却被秦立伸手拦住了,“唐老兄,我先来,你帮我压阵。” 元青花事关重大,不得不慎重。 他连观察的想法都没有,想直接动用金手指来确定。 唐中军也知道他的本事,断真假一绝,就没有拒绝,点了点头。 秦立当即走过去,伸出左手,按在了一个器型最大,从形制上来看很像是元青花的瓷器上。 可下一刻,他的面色骤变,脸当时就沉了下去。 “我尼玛!埋地雷!” 第一百七十六章 你们是真不老实啊 埋地雷,是指有些人认为农村人朴实、善良、不会骗人,也不识货,就跑到农村去农民手中买老货,以为这样就能避开那些赝品,买到真货。而有些作伪商人就利用这些人的这种心理,专门与农民合作,将赝品埋入地下,设局卖给这些人。如果没识破,这些人就会遭受巨额损失,俗称踩了地雷。 而这种骗局,就叫埋地雷。 脑海画面中,一家现代作坊内,制瓷工人们塑胚、绘图、施釉、入炉,出瓷一气呵成,而后利用现代做旧方式进行做旧处理,等一系列手段施工完毕后,瓷器再无新出的邪光。 但秦立心里很清楚,这只是做旧中的一部分,设置‘埋地雷’骗局的商人,必然会对瓷器进行二次做旧,不然很难欺骗过古董玩家。 尽管识破了这些人的骗局,但秦立仍装模做样的看了一阵,这才返回唐中军身旁。 唐中军问:“怎么看?” 秦立摇了摇头,“表面泥土太多,露出的特点太少,暂时不好判断,还是让他们清洗干净之后再说吧。” 他不知道唐中军是不是设局中的其中一员,所以没说实话。 如果不是交易有规矩,他都想直接走人。 “慎重是应该的,不急这一时半刻,元青花太过珍重,还是小心为妙。” 唐中军点头,走到主家老爷子身边,将情况说明了一下。 主家老爷子愣都没打,拍着胸脯,中气十足道:“你尽管放心,我保证让人给你处理的干干净净的。” 又过去十来分钟,坑里面有人问道:“六叔,当年埋了多少件,现在已经挖出二十三件了,还有没有?” 主家老爷子回道:“都过去五十多年了,我哪记得那么清楚,反正差不多二十多件吧,你们再找找,实在找不到了就算了。老大家、老二家,你俩带着其他女的,上来把这些瓷器清洗一下,搬到堂屋,方便人家老板观看。” “知道了。” 俩岁数很大的妇女招呼其他女的从坑里爬出来,将那些放在边缘处的瓷器捡起,去了东厢房旁边的水槽子,用自来水清洗。 足足过去了十几分钟。 主家老爷子邀请秦立和唐中军去堂屋。 秦立不动声色的跟在了唐中军身后。 此时,那些瓷器已经全部摆在了堂屋,不甚整齐,但去除了表面的泥土,仍一目了然,哪怕堂屋的灯光略显昏暗,仍看的一清二楚。 种类不多,只有青花、五彩、粉彩三种,造型也多是碗盘之类,属于陈设器的仅有几件,青花梅瓶一对、玉壶春瓶一只、还有两只青花龙纹罐。 秦立只打眼一扫,就不再细看,一眼假,破绽太多。 唐中军显然也看出来了,眉头顿皱,故意放慢了脚步,等秦立走到身边时,他小声的跟秦立嘀咕了一句:“完蛋,肉包子打狗了。” 仅凭这一句话,秦立顿时明白,唐中军并不是设局成员,小声问了一句:“直说,还是委婉一些?” 唐中军小声跟他嘀咕,“咱们毕竟出门在外,还是委婉点吧。你不用管了,我来。” “行。”秦立点头。 而就在这时候,主家老爷子十分不好意思跟二人说:“埋的年头有些久了,有些地方洗不干净,不碍事儿吧?” 秦立朝唐中军看了一眼,给了他一个眼神。 唐中军顿时干咳两声,脸上挤出为难的笑容,跟主家老爷子说:“老爷子,您的这批瓷器,我有些看不准啊。” 意思是说,你这东西都是假的,咱要不了。 按照规矩,买方识破了地雷局,主家是要摆上一桌,好吃好喝将买方送走的。 哪知,唐中军的话还没说完,主家老爷子就瞪起了一双老眼,“你啥意思!不想要了?” 他是没听懂还是在跟我装傻? 唐中军皱眉,朝一旁的中间人陈姓中年男子看了一眼。 陈姓中年男子抓了抓脑袋,脸上带着狐疑之色将老爷子拉到一旁,解释道:“他说看不准的意思是,您老这些瓷器都是假的,所以,他不能要……” “胡说八道!” 老爷子一脸怒意,瞪着眼珠子道:“我家祖上可是地主老财,摆的用的都是当初的老玩意,就连宫里的东西都有,我亲眼看到我爷和我爹埋的,还能有假?光在地下就埋了五十多年了,还能有假?” “老爷子,您发火别冲我来啊,这东西我又看不懂,到底是真是假,我哪知道。我就是个传话的,您有啥话直接跟他们说好了。” 陈姓中年男子摸了摸脸上的唾沫,一脸无语道。 老爷子当即转身,瞪着眼问唐中军:“你确定不要?” 唐中军皱了皱眉,“小陈把话不都跟你说清楚了吗,这些瓷器我不看好,要不了。” “你分明就是在耍猴!我家二十来口子人,花了那么大功夫才挖出来,你说不要就不要了?咋地,当我乡下人好欺负呐!” 主家老爷子顿时破口大骂,堵在门口和挤在堂屋的那些男男女女们,见状也纷纷指责秦立和唐中军。 “啥意思?不要了?真拿我家二十来口子人当猴儿耍呢!草你祖宗的,欺负人都欺负到我家屋上来了,真当老子好欺负呢,信不信老子弄死你们!” “太欺负了!就算你们是城里的又怎样,欺负人也不能这么欺负吧!” “狗东西,你们是不是想死啊!” “我告诉你们,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不然你们走不出这屋!” 义愤填膺用在这里绝对准确。 秦立听着对方如同潮水一般的怒骂声,眉头微皱,这特么是遇到不讲理的人家啦。 他解释道:“不是我们不想要,实在是你家的这批瓷器的质量太差了,我们实在没法要。“ “哪里差了?你把话说清楚!” 主角老头子戕着眼睛,竖着大拇指,咧着嘴骂骂咧咧道:“我们家祖上可是地主老财,在往上倒几辈,那可是在宫里当差的,吃的用的都讲究着呢,我家祖上传下来的瓷器要是差了,那这天下就好没有好瓷器了!” “您家祖上就算是当皇帝的,跟我也说不着。我们只看瓷,不看历史。瓷器好就是好,差就是差,你就算说破天,这批瓷器该是不行还是不行。” 秦立从地上拎起一款青花小碗,一脸鄙视道:“就这造型,就这釉色,就这胎质,就这绘图,我说句难听的,连中仿都算不上,顶天了比那些用机器压出来的能好点,典型的市场下等货,一百块都能买好几个。这种货,我们要来做什么?” 他懒得跟这些人纠缠,直接道:“时间也不早了,老爷子,您要是信的过我呢,咱就这样算了。我们呢,就当白跑一趟,以后有了好东西咱在合作。要是信不过呢,您啊,就赶紧去找个懂行过来,咱对峙一下就啥都清楚了,何必因为是好是差的问题在这吵?吵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您说对吧?” “行,我这就找人来跟你们对质,要是我家这些瓷器都是好瓷器,我跟你们说,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主家老爷子冷哼,当即让他家老大去请在镇子旅游街做特色瓷器生意的老板过来。 秦立一听他说请的是做瓷器生意的,心里顿时一松,就算做瓷器的不懂古玩,也知道瓷器的好坏,应该没啥问题了。 没过十几分钟,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老板跟着他家老大走进了院子,跟老爷子打了声招呼,看了眼秦立跟唐中军,笑道:“就您二位啊,稍等一下,我看看再说。” 唐中军当即抱拳道:“麻烦您看仔细一些。” 秦立也跟他客气:“劳烦您了。” 不料,那老板将摆在地上的瓷器逐个看完后,站起身子,歪着脖子,冷冷盯了秦立和唐中军一眼,“可以啊,忽悠人都忽悠到我们镇子上来了,真当我们村上人好欺负呢!两位老板,你们是真不老实啊!” 第一百七十七章 笑到最后才是笑 “你们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主家老爷子怒声大喝:“给我绑起来,都给我绑起来!” 呼啦一下子,就拥上四个汉子,唐中军甚至没丁点反抗能力,直接被摁在了地上。 “慢着!” 秦立年轻,跑腿三年将底子磨练的格外好,猛的一挣,便从两个汉子的手中脱困而出,顺手捡起地上的一款青花小碗,指着上面的釉色道:“元青花釉色白中泛青,这个小碗的釉质白中泛黄,你确定这是元青花?” 然后又指着小碗的底部喊道:“元青花胎质洁白如雪,这胎质明显是灰白色,你确定这是元青花?” 他又拎起地上的青花玉壶春瓶,指着上面的蕉叶纹道:“元青花蕉叶纹粗中有细,这蕉叶纹里外纹路都快一样粗了,你确定这是元青花?” 他又拎起青花梅瓶,“大型元青花瓷器,底部圈足宽平,这底足是典型的泥鳅背,这也叫元青花?” 他又拎起一个青花盘,指着盘子边缘的回字纹道:“元青花上的回纹源自青铜器的云雷纹。单体绘制,而这回字纹是典型的明代回字纹,你告诉我,这是元青花?” “再看看这火石红,元青花上的火石红色泽匀称,淡中见胎,你再看看这火石红,涂料还能用的更厚一些吗?还能做的更假一些吗?” “再看看这釉面结晶,元青花结晶黑褐色,呈爆炸状,你再看看这结晶,典型的金属料烧成的,跟煤渣一样,还能更假一些吗?” “再看看这釉色,元青花釉色蓝中见灰,蓝中见紫,蓝中见晕,你再看看这釉色,典型的青莲紫,完全是拿现代青料烧成的,还能更假一些吗?” “再看看这款青花大盘的胎底,元青花胎底微凹,为脐,是烧制的时候用垫圈垫出来的,你再看看这胎底,这脐还能挖的更大一些吗,都能看出是用手指头挖出来的了,就算作假也不能这么假吧?” 秦立将地上的那些瓷器问题,一个一个的都讲了个遍,冲着刚过来的那老板冷声喝问:“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好瓷?你确定自己懂好瓷?你确定自己知道什么样的瓷才叫好瓷?”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中年老板直接死了千万次了。 中年男子脸色一连数变,但还是咬着牙道:“我不懂什么叫元青花,但我做瓷器生意这么多年,还是懂瓷的。这些瓷器一眼就能知道是老瓷器,价值绝对不菲!你们忽悠人家费了大半天功夫,好不容易才从地下挖出来,结果你们来了一句不要,忽悠大傻子玩呢!人在做,天在看,做人不是这么做的!” “我要的是官窑元青花,不是仿品,更不是现代赝品。” 秦立冷笑:“你应该就是那个背后的指使人吧?设地雷局……你这人做的真可以,竟然还有脸说我们不会做人。你脸怎么这么大呢?” 中年男子面色再变,但嘴上却快速反驳道:“什么地雷局?你可不要诬赖人啊!我就是一来主持公道的!你不要血口喷人!” “你连地雷局都不知道是什么,急着反驳做什么?” 秦立顿时判断出,此人就是地雷局的主事人,冷笑道:“此地无银两百两的道理都不懂,还想骗人?狗东西,你确定不讲规矩了是不是?”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中年男子眉头顿时一跳,暗骂自己被对方的一系列操作搞晕了头,竟然露出了破绽,但嘴上却死活不承认,对主家老爷子说:“我确定这些瓷器都是好瓷器,他们不要就是在耍人!” 主家老爷子顿时又一声大吼,“还傻愣着干嘛,绑了!扔坑里埋起来,什么时候答应交易了再停手,不答应,直接给他们活埋!敢来这里坑老子,老子弄不死他!” 话音未落,再度冲上来两个汉子,直接将秦立扑倒在地上,不论秦立和唐中军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很快就绑住了手脚,塞住了嘴巴,往院子新挖出来的坑里一丢,几个汉子就开始往二人身上埋土。 不讲规矩,不讲规矩啊! 秦立心中愤怒到了极点。 古玩圈对于规矩看的极重,虽然不如旧社会,但好多传统保留了下来,但凡搞古玩生意的,就没有不按规矩行事的。哪怕再厉害的人物,也不会主动破坏规矩,除非,他自此之后就不想在古玩圈混了。 如果不是因为讲交易规矩,秦立早就走了,根本就不会留下来。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视规矩如无物,竟然以性命来威胁他交易,这完全就是在践踏规矩!践踏法律!践踏人的尊严! “不能啊!不能这么干啊!” “你们快停手!我去劝劝他们!” “我保证让他们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行不行?” 陈姓男子一副吓坏了的表情,连忙阻止那些埋土的人。 中年老板朝主家老爷子看了一眼。 主家老爷子顿时喊了一句:“先停下吧。”然后望向陈姓男子:“小陈,看在你也是镇子上的,我给你一个面子,但这口气我必须出。二十来口子人,花了那么大力气才将老瓷器挖出来,说不要就不要了,这不是玩人吗。你告诉他们,这瓷器他们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不然,他们就等死吧!这镇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死个个把人没人知道,谁也救不了他们!” “行行行,我一定好好劝劝他们。” 陈姓男子连忙跳下深坑,对唐中军和秦立说道:“两位老板,这地方不像城里,每年都有人不明不白的死去,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哪怕是为了小命,咱也交易一笔成不成?哪怕少花点钱呢。如果你们答应的话,就冲我眨眨眼睛。” 他的话看似在劝解,实则在威胁。 秦立眼睛狂眨。 陈姓男子心中一喜,忙道:“秦老板,我这就取下你嘴里的布,你不要乱喊,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秦立又是一阵疯狂眨眼。 陈姓男子这才将他嘴里的布取下来。 秦立立马道:“今天我认栽,自此之后,我们再无合作的可能。不过我不要那些瓷器,但我可以为你们今天下午的劳务赔偿一笔资金,如何?” 主家老爷子顿时看向中年老板。 中年老板立马走到他身边,小声道:“赔偿劳工费,那才能要几个钱?要的多了就属于讹诈,那是犯罪,咱可不能留下这个把柄。只能交易瓷器,哪怕瓷器再假,但咱就咬定是元青花,合同一签,任他去哪儿告也说不出理来!” 主家老爷子顿时明了,走到坑边缘,望着躺在深坑里的秦立,冷着脸道:“想活,那就交易瓷器,其他的想都别想!” 秦立心中暗骂,这帮孙子还挺精明。 他心里还真是打算利用给对方的劳务费告他们讹诈。 不过一计不成,还有后计,他快速说道:“可以。” 老爷子见他答应了,立马让人将二人从深坑里抬出来。 秦立眼见有个汉子想取下唐中军嘴里的布,立马阻止道:“我劝你最好不要取下他嘴里的布,唐老板嫉恶如仇,真要是大喊大叫,难免会影响交易。另外,他之所以找元青花,主要是因为我想要,出了事,自然不能让他担着。所以,这次的交易还是我自己来吧。” “秦老板够义气!” 主家老爷子不疑有他,冲着秦立竖了竖大拇指,立马让人拿来一份瓷质工艺品的转让合同,让秦立签字。 古玩一行,所有的交易,货品名字写的都是工艺品。 秦立打眼一扫,发现金额竟然高达五千万,眼皮顿时一抖,但还是快速签上了自己的大名,然后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主家老爷子一把夺过,凶狠道:“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找老婆要钱啊!你们该不会认为我身上就有这么钱吧?” 秦立讥讽道:“来,你们谁能随身携带五千万给我站出来,我白给他一千万!” 他没好气道:“你不信任我没关系,你来打这个电话不就行了。云疏影,我老婆,就在通讯名单里了。打吧。” 第一百七十八章 互相算计,互相防备 江城,某西餐厅。 “我说你是真至于,能不能有点样子,你不是一直说优雅吗,咋就成饿死鬼投胎了,吃那么急做什么,搞得谁跟你抢似的……” 云疏影看着闫如语的疯狂进补吃相,一脸无语。 “没办法,为了还秦大明白的钱,我现在每天白水就馍,好不容易逮到一顿好的,要是不吃回来,我这苦岂不是白受了?” 闫如语仍保持着疯狂进补的吃相,头也不抬道:“对了,你立什么功了?怎么提的这么快?衔级和职称都提了一级……按说建制内不可能提的这么快。” “这就得感谢秦立了,我上次不是找他帮忙吗,结果还真成功了,逮到一个偷盗团伙,涉及金额上亿……” 叮铃铃! 云疏影还没解释完,放在旁边的手机响了。 闫如语头也没抬道:“谁啊?” 云疏影看了眼来电显示,笑道:“说曹操曹操到,秦立打来的……” 她刚要接通,手机就被闫如语抢了过去。 “我来接吧,刚好跟他说一下钱的事儿,不是不给他,是正在攒钱,但还没攒够。” 闫如语咽下口中的最后一点食物,清了清嗓子,按下接通键,结果还没等她开口,就听对面传来了秦立的声音:“老婆啊!我买了一批瓷器,但身上钱不够,你把我那张华夏银行钻石卡送过来。” 闫如语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那张银行卡从哪放着了?我今天收拾房子没看到啊。” “就在二楼书房办公桌的抽屉里了。你快点啊,我晚饭还没吃呢。” “好好好,我这就给你送过去。地点?” “就在洛带古镇……” 电话那头话说一半,突然停了有两秒,这才继续说道:“你从洛带古镇后面的那条马路过来,那条路离我这块近,到时候卖家有人过去接你。好,就这样啊,你记得快点啊,我都快饿死了……” 嘟嘟嘟! 对面直接挂断了电话。 闫如语轻轻皱了下眉头,将手机还给云疏影,道:“秦大明白出事儿了,跟你求援呢。” “啊?” 云疏影吓了一跳,“地点在哪儿?” “洛带古镇。” “我这就过去!” 云疏影也顾不得吃饭了,抄起包就要往下面跑。 闫如语翻了翻白眼,“不是,你就打算自己这么过去?” 云疏影有点懵:“不然呢?救急如救火啊!” 闫如语又一次翻白眼,“他能打这个电话过来,说明安全方面没问题,暂时死不了人,但你冒冒失失的赶过去,就不一定了,不但他会死,你的安全也是个问题。 他打电话跟你求援,说明对方比他人多,他自己解决不了。另外,去洛带古镇收货,我不信他是自己一个人过去的,肯定有同伴,但仍出了问题,这说明对方的人数比较多。 所以,你需要的不是自己过去,而是队伍。 另外,对方并没有让秦大明白说出具体地点,而是派人去跟你接头,说明对方防着呢,所以,你的队伍还不能跟你跟的太紧,最终,你还是要冒险……” 说到这,她突然停下,想了想,摇头道:“不行,这事儿还得我跟着你过去,刚才通话的时候,对方肯定开的是扩音,听到我的声音了,我要是不过去,就直接露馅了。疏影,你把该装备的都装备上,子弹多备点,我的安全可就全都靠你保护了。” 云疏影愣了愣,突然跑到闫如语身边,猛地在闫如语脸上嘬了几口,眉开眼笑道:“要不说当年你能当上学生会主席呢,就你这脑子,比猴儿都精,我反正短时间内想不到这么多。走吧走吧,让秦大明白看看咱们黑白双煞是如何救他于水火之中的。嘿嘿,女英雄的荣耀时刻到来了!” “你自己黑白双煞去吧,我可没兴趣。” 闫如语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对云疏影的中二病很是无语,但很快笑道:“我也不多想,这次我帮了他的大忙,他以后要是再敢催我还钱,我怼死他!” 洛带古镇。 “现在还有问题吗?” 秦立冷冷盯着主家老爷子,“没问题了就把手机还给我吧。” 只是心里却有些奇怪,怎么是闫如语接的电话。 不过这通电话打出去,他心里放松了不少,通过对话,秦立已经很清楚了,闫如语已经猜到了他这边的状况,肯定会告诉云疏影的。 “没想到闫如语脑子还挺快,真没看出来!”他心里暗暗想道。 “多谢秦老板理解。你知道的,毕竟这么大生意,太多人知道了不好,农村吗,眼多手杂,万一传出去被邻居闹了红眼病,那我家还在镇上过不过了?所以,还是小心点的好。” 主家老爷子笑呵呵的将手机还给秦立,吩咐他几个儿子,“快将人请到里屋,好好招待,都来了那么长时间了,连口热水都没喝,要是传出去老子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还怎么在镇上做人?” “知道了,肯定招待的好好的。” 老爷子的几个儿子当即将秦立和唐中军‘请’到里屋,很快便支上饭桌,上了几个凉菜和几瓶白酒,中间人陈姓男子作陪,开始给秦立和唐中军倒酒,‘祝贺’合作成功。 另一边。 主家老爷子派自己小儿子去了镇子后面的那条路等人,而后问中年老板:“下一站去哪儿?” 中年老板显然早就做好了计划,随口道:“汴(bian,四声)梁管辖区内的万隆乡,距离汴梁不远,开车也就是一个小时路程,跟洛带差不多,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便于脱身。汴梁是北宋首府,玩古玩的肯定特别多,只要将元青花的消息透漏出去,肯定会有人上当,地雷局不愁干不成。” “唉!” 主家老爷子叹气,“又得从头学起啊。” 中年老板无所谓道:“咱连洛带的方言都学会了,何愁汴梁的口音。再说了,有十年时间呢,就算是头猪都能学会,怕什么。” “也是。” 主家老头子点点头,笑道:“又用一个十年布局,也不知道下一个傻子会是谁。” “管他是谁,只要有钱就行。” 中年老板笑笑,对围在周围的那些所谓的老爷子的‘亲人’们,说道:“都回去收拾东西吧,以备不测,今晚咱们必须连夜走人。” “好。” 围在四周的众人纷纷离去,各回住处收拾细软等物。 而里屋的那些人,则不断的劝秦立和唐中军喝酒。 二人心有怒气,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在众人的呛呛下,都喝了不少。 唐中军明显多了,整个人都开始迷瞪了。 中间人陈姓男子也喝了不少,说话都开始大舌头了。 秦立也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而就在这时候,云疏影终于开着车赶到了洛带,在镇子后面的那条路上,碰到了接头人。 第一百七十九章 演戏,全都在演戏 “你们是谁?大晚上的来洛带做什么?” 主家小儿子看到一辆大众POLO开了过来,当即上前拦住,借助车内的灯光,能看到是两个女人,还都很漂亮,就跟电视里的女明星似的,心里微惊,我尼玛,这么漂亮,要是我干一炮少活十年也成啊! 闫如语打开车窗,看他的眼神很嫌弃,骂道:“让开!我老公在镇上呢,大半夜的你拦车做什么!一看你就不是个好东西,滚开!” 主家小儿子心头顿怒,但想到自己的任务,不宜招惹是非,冷着脸问:“你老公做什么的?姓什么?我是镇上的巡防治安员,所有进入镇子的人员车辆一律排查。说不清楚,就别想进去!” “原来是治安员啊,实在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干嘛的呢。我老公姓秦,在镇上买了批瓷器,钱不够,让我送银行卡过来。” 闫如语在脸上挤出笑容,指了指旁边的司机云疏影,“她是我闺蜜。我一个人胆儿小不敢来,就让她陪着我过来了。” 主家小儿子看到她的笑容,眼珠子都快直了,这尼玛也太漂亮了吧,姓秦的艳福不浅啊,可惜老爹不让乱来,不然非干她一炮! “原来是秦夫人,对上号了,我就是卖方派来接你们过去的。” 主家小儿子说着话,就想开门上车。 哪知闫如语飞快的将玻璃升起来,一脸嫌弃道:“你过来干嘛,自己身上有多臭不清楚啊,滚前边带路!还真以为你是安全员呢。什么毛病,谎话张嘴就来,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似是闻到了臭味,还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风。 主家小儿子脸色顿黑,妈的,但凡有机会,老子非操死你不可! 恨恨的瞪了闫如语一眼,主家小儿子又朝后方远处瞧了瞧,没发现其他动静,便转身前方带路。 车上只有两个女人,他不认为对方能翻身,心里半点警觉都没有。 很快,车子停在了院门口。 闫如语从车上下来,打量一眼四周,发现这个四合院距离其他人家挺远,就如一座孤岛,当即拉住想要往里面走的云疏影。 “我老公呢,让他出来,你家这里也太臭了,恶心谁呢,我可不进去,万一弄脏了我的鞋子,谁来负这个责任!”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鼻子前不断扇动,满脸嫌弃。 主家小儿子见她这副样子,也没多想,毕竟对方穿的确实很贵气,一看就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嫌弃农村脏乱臭也很正常,只是被人侮辱,心里很不高兴,暗骂着回了一句:“那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吧,我去让他出来!” 等人走了,云疏影这才小声问道:“怎么了?” 闫如语跟她耳边小声嘀咕:“万一里面布下了天罗地网怎么办?咱俩又都这么漂亮,万一出点啥事儿,这辈子还活不活了?” 云疏影后知后觉,猛点头,“你说的很对!” 很快,秦立被人从里屋搀到了院子,站都站不稳,整个人都挂在了旁边人的身上。 “嚯!秦老板这是喝了不少啊。” 主家老爷子故作大声道,显然,这话不是说给秦立的,而是说给院外的闫如语和云疏影听的。 中年老板也大声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秦老板是个爱古董的人,这次买了这么多好瓷器,心里高兴,哪可能不多喝两杯。” 说话间,二人朝身边的几个汉子给了个眼神,便朝院外一起走去。 而秦立这时候微微睁开了双眼,借助余光判断了下局面,发现那些妇女孩子都离开了,仅剩下十来个汉子,手里也没带着家伙事儿,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人不多,云疏影只要带着枪过来,问题应该不大。” 转念间,他便被搀着走出了院子,来到了门口。 看到门口的两个漂亮女人,那些汉子们瞬间眼睛一亮,我尼玛,还有这么漂亮的女人,目光不断在二人身上打量,眼神很炙热。 中年老板和主家老头子则四外不断打量,没发现有多余车辆,四周也没什么动静,心里这才松了口气,心说这姓秦的倒也识相,没耍花招,今晚应该能顺利离开江州。 “怎么喝了这么多?臭死了!” 闫如语满脸嫌弃的用手不断在鼻子前挥动,丝毫没上前扶人的意思。 “主家‘招待’,不好不喝啊……” 秦立晃着身子,摆手道:“行了,你们松手吧,不用搀着,我自己能行。” 中年老板见对方只是两个女的过来,还都瘦挑挑的,便没放在心上,给了主家老头子一个眼神。 主家老头子心领意会,笑着说了一句:“既然秦老板没问题那你们就松开吧。”还提醒了秦立一句:“秦老板可得当心点啊,真要摔着了,老头子可赔不起……” “真摔了,那也是我自作自受。” 秦立说的全都是双关语,一面告诉云疏影自己是受了胁迫,一面告诉对方自己认命了,没打算反抗。 跄踉着身子,缓缓走到云疏影和闫如语身前,眼神顿时变的清醒无比,给云疏影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云疏影眨了下眼睛,借着打哈欠的动作,轻轻拍了几下头顶。 秦立顿时放心下来,等转过身去,又恢复了迷迷糊糊的状态,使劲睁着怎么也睁不大的眼睛,大着舌头道:“唐老板呢,把他也弄出来吧,还有那些瓷器,也全都搬出来,钱我花了,就该是我的,哪怕它是一堆垃圾!” “对对对,都是您的,一件都少不了。” 当家老头子见他确实没有反抗的意思,彻底放了心,当即让人将唐中军和那些瓷器搬出来。 主家老头子道:“秦老板,您夫人也来了,这钱是不是该打过来了?” 秦立有意拖延时间,大着舌头慢慢说道:“五千万可不是小数目……你们……确定能得到这笔钱? 你们同伙万一把这五千万独吞了…… 你们岂不白干了? 要不…… 等明天白天,我去银行给你们换成两千五百万的现金如何?” 对方给的账号是渣打的,属于外资银行卡,不过对方敢直接给账户,这说明持卡人并不在国内,且有手段能将到位的款项以最快的速度转移出去。 “这就不劳烦秦老板操心了,既然敢给你这个账户,老头子就不怕拿不到钱。” 主家老头子笑呵呵说道:“秦老板,现在打款吧。” “着什么急,等我吹吹风。我现在头有点晕,万一点错数字就不好了。”秦立站在原地时不时干呕一下。 “秦老板,何必拖延时间。” 主家老头子乐呵呵的取下夹在腋下的合同,朝秦立丢了过去,“这账您指定赖不掉,白纸黑字写的很清楚,手印签名你也都弄过了,合同已经成立了。还是打款吧,没必要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争端。不是吗?” 这是拿话点秦立呢,事已成定局,你翻不了身了,还是赶紧快点给钱吧,别找那些不自在,不然他这边就动粗了。 结果就在这时候。 有微弱的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传来。 中年老板猛地朝声音传来方向望去,却什么都没看到,借着昏暗的路灯可以清晰看清楚,路上根本就没有车。 他心里咯噔一跳,但表情不动分毫,干咳一声,似有意又似无意的说了一句:“前面那条巷子里好像有车过来?” 主家老头子心知其意,快速说了一句:“小六,你过去看下,如果是路过的,直接让他绕路走,就说这边掘沟了,过不去。” “好。” 主家小儿子立马朝前面不远处的那条巷子跑去。 结果刚跑到近前,整个人瞬间惊出一身冷汗,却见巷子里有一辆特警车停在了巷子口,正有特警将车门打开,端着步枪从车上下来。 主家小儿子毫不犹豫,撒腿就往回跑,边跑边喊:“快跑!有条子!” 砰! 枪声响起。 主家小儿子应声而倒,趴在地上抱着大腿惨叫。 门前众人无不吓了一跳,却见对面那个身材高挑的女子,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手枪,枪管还冒着热烟,正指着他们。 “警察!” 云疏影冷面道:“都给我蹲下!马上!立刻!谁敢乱动我就开枪打死谁!” 有两个汉子神色慌乱,但眼中却有凶光闪过,当即扑了出来。 “你们快跑,我拦下……” 砰!砰! 二人话都没说完,就倒在了地上,又是捂着大腿惨叫。 其他欲要逃跑的人瞬间惊得满身冷汗,尼玛!疯了吧!国内警察什么时候敢乱开枪了! 一个个毫不犹豫的蹲在了地上,举起双手,脸色一片惨白! 中年老板颤声喊道:“别误会!我跟他们不是一起的,我就是他们请过来主持公道的村民!千万别走火!伤及了无辜百姓就不好……” 砰! 秦立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别装了,老子早就把你看透了,就你还无辜百姓,你特么要是无辜百姓,老子就是九世大善人!你就等着进里面吃几年白饭吧!” “臭不要脸!臭不要脸啊你!” 看着自己三个儿子全都中枪倒地,惨痛无比,主家老头子指着此时毫无醉意的秦立,怒声大骂:“你身为圈内人,竟然跟条子合作!你这是在背叛行规,践踏行内的规矩,你不守规矩啊你个杀千刀的……” 啪! 秦立一巴掌抽在他的老脸上,讥讽道:“我跟你们讲规矩的时候,你们视我为鱼肉;我现在跟你们讲力量,你又要跟我讲规矩。自己感觉可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