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肥啾宠爱手册》作者:四未   文案   白愿是只破壳不久的魔法小鹦鹉。   一身漂亮的水蜜桃色羽毛,颜值超高,歌声动听,是小啾啾社区人气最高的粉色糯米团子。   某次外出不慎被熊孩子砸伤翅膀,幸亏一对善良的人类夫夫救下收留了他。   从此他有了两个人类爸爸。   小爸爸是个温柔儒雅的医生,大爸爸是个帅气多金的大老板。   作为回报,他决定要当这家人真正的小孩。   夜里化身三岁的人类幼崽,脸颊两侧顶着软嘟嘟的婴儿肥,腰上还系了一个粉色的小气球,走路摇摇摆摆,去敲爸爸们的卧室门。   ——咚咚咚!你们聪明可爱的宝宝自己送上门来啦!   *养崽文   *会长大,长大后有感情线,CP是竹马小哥哥   *崽崽爱撒娇,从小到大都是娇气包   ——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豪门世家 甜文 萌宠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愿 ┃ 配角:萌宠预收《快把尾巴还给我》 ┃ 其它:《他的小哭包》求收~   一句话简介:粉红色小毛茸茸,超软超好rua   立意:科学养娃,积极建设和谐文明家庭 第1章   早上九点,医院门诊大厅。   服务台的小护士注意到等候区似乎有个迷路的小孩。   小孩两三岁的模样,小小一个,脸蛋粉粉白白,长得很好看,就像从卡通动画里走出来的小宝宝。   但小护士忙,来医院的人多,量体温测血压还要指路填表格,没能抽出身上前询问,只用余光注意着小宝宝的方向,观察着他的大人是否出现。   粉白可爱的小宝宝独自一人在等候座椅区徘徊,走起路来还有些摇摇摆摆,一副要摔了的踉跄样。时不时左右张望,大概是在找他的家长。但转了一圈都没有发现,眼神幽幽的,却很乖,没有哭,甚至没有发出声音,静静地走到了椅子边上,想要爬上去。   双手撑到位置上,使劲蹬着脚往上扑,但小宝宝腿太短,身子好不容易上去一半,突然一屁股摔在地上。   还好小宝宝轻盈,像颗软乎乎的棉花糖落下来,还在地上滚了一圈半。   小护士终于及时走了过去。   小宝宝近看更好看,眼睛像小葡萄那么圆,水灵灵地动人,睫毛长且翘,五官标致,双眼皮又深又自然,脸颊跟远看时一样粉白,好像只能掐出汁来的小水蜜桃。   太可爱了,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奶宝宝,怎么会这么可爱。   小护士忍住想掐掐他小脸的冲动,将小可爱从地上扶起来,蹲着问他:“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   模样也有两三岁了,可小宝宝好像还不太会说话,开口只发出一个音:“叭!”   小护士耐心地再问了一遍:“小朋友,你是跟爸爸妈妈来的吗?”   小宝宝眨眨眼,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开口仍是脆生生的一声:“叭!”   小护士心里有些惋惜,难怪这么小的年纪就被带来医院,看来是有语言障碍的孩子。   “小朋友,你能听懂阿姨的话吗,能听懂就点点头好不好呀?”   小宝宝的眼神亮起来,小护士还以为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但下一秒就像阵小风一样,从她身边飞了过去。   小护士被这阵速度惊到,扭头去看,小宝宝已经扑在了一个年轻男人的腿上。   刚才连椅子都爬不上去,现在爬到男人身上却跟小猫一样灵活,几下就到了男人的怀里,将脑袋趴在男人肩头,满足地发出声音:“叭叭!”   小护士顺着去看男人的模样,却意外发现男人竟是这里的医生,普外科的白清年。   “白医生?!这是你儿子啊?!”   小护士大惊,斯文儒雅的白医生可是医院不少女同事的理想男友。从未听说他有恋人,大家以为他还单身,哪想孩子都这么大了,小护士眼睛瞪圆了。   “不是,这不是……”我的孩子。   可话来不及说全,怀里软软的小宝宝就对着白清年的嘴唇亲了一口,堵住了白清年的话。   小宝宝看着白清年,眼神发亮:“叭叭!”   白清年瞬感无奈,要还坚持这不是自己的小孩,实在没有说服力。他只好说道:“……我今天带孩子来检查身体,先走了。”   抱着粉白的小宝宝飞速离开。   一直到走出小护士的视线,白清年才停下来,无奈地看着怀里的小家伙:“怎么一下子就跑不见了?愿愿是小鸟吗,还会飞啊?”   怀里的小宝宝用力点头,难得发出除“叭叭”外的其他音:“嗯!”   “还嗯,你听懂我在说什么了吗?”   小宝宝继续用力点头,指着白清年:“伊、伊森……”再指自己,“愿愿,啵啵……”   白清年愣了愣,随后才明白,小家伙知道他是医生,也知道自己的名字是愿愿,大概还想叫自己宝宝,但发不出宝这个音,就成了啵啵。   被迫成为这个小家伙的“叭叭”已经好几天,但根本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孩子。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他们家,然后赖着不走了。   问什么都无法回答,白清年一直以为他除了“叭叭”不会其他话,没想到眼下竟喊出了“伊森”,还知道喊自己“啵啵”,白清年挺意外。   回想起那个晚上,白清年仍觉得不可思议。   近段时间因为工作失误而被停职,白清年心情不太好。   心情不好,睡得也就不好。   那晚快到凌晨了还没睡意,正闭眼睛躺着,突然听到轻微诡异的敲门声,一阵心惊。白医生信仰唯物主义,从不信鬼神一说,但那晚真被吓到,连忙去摇身旁熟睡的恋人。   摇了两下,顾斜风没有醒,敲门声似乎也停下,白清年以为是自己的幻听。   可很快又响起,咚,咚咚咚,咚咚,声音轻微却有规律,白医生被吓得汗毛倒竖,更用力地摇晃恋人:“……斜风,你醒醒,快点醒!”   顾斜风迷迷糊糊睁开眼:“……嗯?怎么了?这么快天亮了?”   “不是,有人在敲门,你听。”   顾斜风清醒不少,侧耳去听,果然敲门声还在,轻微诡异,咚咚,咚咚咚。   顾斜风掀开被子下去:“我去看看。”   白清年开了灯,跟着一起过去。   他们小区的安全系数很高,进小偷基本是不可能的事,可要说是什么会敲动门的小动物,那更不可能。大半夜响起了这样的敲门声,是谁都会心里发毛。   好在顾斜风是个粗神经,暂时没有感受到害怕,过去开了门。   然后就看到一个只裹了块尿不湿的小宝宝站在他们门前。   门开时带过阵风,小宝宝脚步在动,并不太稳,然后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又奶又甜的小宝宝抬起头看向他们,眼睛亮晶晶的,可爱得像是深夜迷路的小精灵,两个大人一时都发懵。   坐到地上的小宝宝没有哭,脸上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很乖乖的模样。   坐下就坐下了,肉呼呼的脚丫子合十,双手大大张开,冲着顾斜风喊道:“叭,叭叭!”   廊灯是声控,早已亮了起来,白清年正诧异哪里进来这么一个光溜溜的小宝宝,只裹了块尿不湿,哦,腰上还系了一个粉色气球,模样倒是很可爱……然后就听着小宝宝冲顾斜风喊爸爸——爸爸?!白清年惊了,立刻看向顾斜风。   当然顾斜风也惊了,男人不怕鬼不怕黑,倒是被这么个小豆丁的一声爸爸吓住了。   膝盖一软差点给白清年跪下,顾斜风对上白清年震惊的眼神,连忙解释:“不是不是不是,这绝对不是我的种,我保证我没有在外面乱来,我只爱你一个人,日月可鉴天地可证啊!”   白清年还是怀疑,看看小宝宝再看看顾斜风——虽说一点不像,小宝宝很可爱,就像从动画片里走出来的小精灵,但大半夜突然来一个陌生孩子喊爱人爸爸,任谁心里都会咯噔一下。   但小宝宝接着看向白清年,也喊道:“叭叭!叭叭!”   显然对待白清年的态度还更热情一点,小宝宝从地上艰难爬起来,迈着踉跄要摔的步伐跑过来抱住白清年的小腿:“叭!叭!”   白清年跟顾斜风面面相觑。   这更不可能是白清年的孩子。   小宝宝去抱白清年的时候,气球正好撞到白清年脸上。仔细看了,上面竟还有字,歪歪扭扭的娃娃体,写着“送给你们”四个字。   送给他们?   白清年跟顾斜风相顾无言。   于是初次登场只有一块尿不湿护体的愿愿宝宝最后被裹上毯子送去了派出所。   但这个故事过于离奇,听的民警感觉离奇,讲的人也同样觉得离奇。   看着在白清年怀里不肯松手的小宝宝,民警问:“你们确定这孩子真跟你们没有关系?”   小宝宝还在喊叭叭,似乎意识到自己要被抛弃,躲在白清年怀里一动不动,黑漆漆的眼睛闪着泪光,眼角泛红,委屈可怜。   顾斜风道:“我们确定。这孩子我们真的不认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总之尽快帮忙找到他的大人吧,要丢了这么个孩子,大人一定着急。”   民警从白清年手中接过小宝宝时,小宝宝紧紧攥着白清年的前襟不肯撒手,不停地叭啊叭,哭红了漂亮的小脸。   其实民警内心是存了巨大怀疑的,哪有小孩跟陌生大人第一次见面就这么亲近的,都喊上爸爸了,还是如此依赖的模样。   奈何那会儿白清年跟顾斜风郎心似铁,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宝宝并没有多余看法,交给警察后就立刻回家了。   一来一去人清醒不少,回到家后,白清年最先发现客厅里的小鹦鹉不见了。   这只小鹦鹉是前段时间他跟顾斜风从几个熊孩子手中救下来的。   漂亮好看的小鹦鹉,一身粉色羽毛,像只水蜜桃。   白清年很喜欢这只小鹦鹉,又乖又好像很通灵性,还爱撒娇。白天飞出来到处玩,晚上乖乖回去笼子里睡觉。   可这晚回去,笼子还关得好好的,里面的小鹦鹉却不见了。   白清年疑惑,客厅的门窗都关着,飞出去不可能。而笼子是从外面锁的,更打不开,小鹦鹉怎么就凭空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愿愿的鹦鹉原型是红宝石系秋草鹦鹉,很像水蜜桃,有兴趣的小伙伴可以自行去搜搜   评论区有小伙伴说国内是不能私人饲养的,所以补充一下 第2章   神秘消失的小鹦鹉就是愿愿。   那晚就是他变成小宝宝,去敲了白清年跟顾斜风的卧室门。   他不是普通的小鹦鹉,而是一只会魔法的神奇小鹦鹉。   会魔法的小鹦鹉本不该出现在人类生活的地方,都是要飞到天上去的。可小愿愿破壳没太久,天生的好奇心重,还有些淘气,从未去过天上也未到过人间,稀里糊涂地就独自飞来了人类生活的地方。   就是到了人间的小鹦鹉运气不太好,还没来得及高兴交到了新的小鸟朋友,先被几个人类熊孩子用石头砸伤了翅膀。   稚嫩的飞羽被砸断,小鹦鹉从树上啪叽摔到地面,飞不起来了。   而几个熊孩子见他摔到地上,还要来抓。   好在白清年跟顾斜风路过,顾斜风斥退了熊孩子,白清年捡起半死不活的他,两人将他送到了最近的宠物医院。万幸这点伤没要了他的小命,被带回去养了几天便好转,又能重新飞起来了。   养伤好后的小鹦鹉应该离开,可人类投喂的小米粒太好吃,不仅有小米粒,还有坚果碎水果块,没出息地被人类的食物征服,小鹦鹉舍不得走了。   而性格单纯的小鹦鹉也不知道人类收养小动物就会忍不住将其当成小孩一般对待,听着白清年顾斜风叫他宝宝,还常常教他念爸爸,真以为他们是将自己当成了孩子。   小鹦鹉懂得知恩图报,觉得自己应该帮助白清年跟顾斜风实现心愿,成为他们真正的小孩。   于是某个月朗星稀的夜晚,神奇的小鹦鹉开始施展魔法,要将自己变成人类幼崽。   不过还没成功,先引来了原定要带着他到天上去的大仙鹤。   大仙鹤找了他很久,终于在他使用魔法时锁定了他的位置。   知道小鹦鹉的荒唐念头后,大仙鹤试图劝说:“如果成为人类的孩子,你就再也去不了天上了。”   小鹦鹉:“啾啾啾!”   ——我不去天上啦,他们救了我,我要报答他们,成为他们的小孩。   仙鹤最知报恩,听到小鹦鹉要报答人类,便不再阻拦:“可你也不能随意就成为人类的小孩,这是有条件的。”   小鹦鹉:“啾?”   “而且是很严格的条件,你做不到的。”   小鹦鹉挺起自己的小胸脯:“啾!”   ——我能做到的!   大仙鹤看他坚持,顿了顿才道:“第一,你在这里,千万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一旦暴露,他们的记忆就会被消除,而你必须离开他们。”   “啾!”   “第二,要让他们在半年内接受你,认你真正成为他们的小孩。要是没有做到,你就不能待在这里,也无法再去天上,会永永远远从这个世界消失。”   永远消失,即为死去,这对刚破壳没太久的小鹦鹉而言有些吓人。   “啾……”   “这个条件是很可怕,但你是小鹦鹉,他们是人类,这是必须遵循的规矩。”大仙鹤看着他,“好了,你还是跟我回去吧,人类的世界很危险,我们不应该过多逗留。”   “啾……”   小鹦鹉低落极了,没想到成为人类小孩的条件会如此严厉,其实小鹦鹉根本不知道半年有多久,他只是被会永远消失吓到。   “而且人类是很善变的,每年都有很多很多小鸟因此消失。”大仙鹤故意吓唬他,“所以我们回去吧。”   “啾……”   扬扬翅膀,鸟笼关不住会魔法的小鹦鹉,愿愿飞了出去,看样子是要跟大仙鹤回去。   可心头仍有犹豫,飞出窗户没多久,愿愿在空中停下了。   ——难道真要这样离开了吗,小鹦鹉有些舍不得。他们看上去很喜欢自己的,会叫他宝宝,会每天给他准备干净的小米粒,新鲜的水果块。他喜欢白清年,也喜欢小米粒。他舍不得人类的家,也舍不得小米粒。   “怎么了?”   “啾啾……”   ——我不想走,他们很喜欢我的,应该很快就能接受的。   “你确定吗?如果失败,你会永远消失的。”   “啾!”   虽然会害怕,但小鹦鹉愿意尝试。人类爸爸这么喜欢他,应该会很高兴自己能变成人类幼崽吧。   “一旦这么做,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啾啾!”   即便底气不足,小鹦鹉还是挺起自己的小胸脯,作出自信满满的模样。   没事的,小鹦鹉安慰自己,他还是只小鸟他们就这么喜欢,会叫他宝宝,还喂他小米粒。要真成了人类幼崽,肯定会更喜欢,绝对会很快就将他当成他们的小孩。   所以小鹦鹉怎么都没料到,结局会是他被两位人类爸爸裹上小毯子,然后送去了派出所。   刚化成人形,小鹦鹉还不太会说人类的语言,只会叭叭叭。可大人们说的话他大部分能听懂,知道后来民警在问什么,而顾斜风又回答了什么。   那时听着顾斜风说道:“他真不是我们的小孩,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大半夜实在怪吓人。”   顾斜风这话伤了愿愿宝宝的心,不喜欢他就算了,竟然还说他吓人,小鹦鹉的心差点碎光。   白清年要将他交给民警的时候,他抓着白清年的衣服不肯松手:“……叭,叭!”   可白清年脸上没有丝毫不舍,毫不留情地将他递到了民警怀里。   想到那晚顾斜风的话跟白清年的举动,小鹦鹉仍然会心头慌慌。   在医院不小心走失一会儿后想起这件事,小鹦鹉立刻戒备起来,看似乖乖挂在白清年肩头,实则用力地抱紧了他的脖子。   白清年拍拍小家伙肉嘟嘟的屁股:“愿愿,不要抱这么紧。”   小家伙看上去肉嘟嘟的,抱起来却不是那么重,手感还很好,哪哪都软乎乎。   白清年一直对小孩子无感,这回也是顾斜风提议暂时收养这个小孩。其实白清年对这个提议不大赞成,他老觉得顾斜风没安好心,背地里指不定有其他思量。   可小家伙又乖又黏人,白清年从未见过这么乖的小孩,养了几天,心不自觉软了大半。今天特意带他来医院检查身体,想找找他说话这么慢是否有身体上的原因。   小鹦鹉很喜欢自己的人类名字,愿愿,他觉得很好听,每次白清年叫他,都会忍不住给予回应。   白清年叫他不要抱太紧,他没听到,只听到一声愿愿,然后回道:“叭!”   白清年莫名被他逗笑,小家伙嗓音尤其好听,说不上是哪里特殊,但听过他说话的人都能体会,好像有股能治愈人心的力量,听着他叭叭叭,心情就能平静下来。   白清年带着他去了儿科。   本想着自己在这里工作,对这里的医生还算了解,交由同事检查小孩的情况更好些。直到刚才遇上那个小护士,白清年才后知后觉这样的情况多遭人误会——不过误会也没办法了,误会就误会吧。   儿科向来忙碌。医生少,小病人多,哭闹声此起彼伏,就没停过。   白清年担心愿愿被影响,万一也跟着哭起来。结果小家伙比白清年想得乖许多,只好奇地睁着眼睛左看看右看看,一点不哭。   等着看医生的时候还从白清年怀里跳下去,走到一个在哭的小女孩面前,叭叭叭啾啾啾了起来。   白清年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生怕冒犯到人家,等会儿被女孩家长骂了。   可神奇的事情在他眼前发生,原先还哭的小女孩,被他一阵叭啾叭啾后,竟破涕为笑。白清年在一旁看得惊讶,怀疑这小家伙是会魔法。   身体检查比白清年想得更费时间,好在愿愿很配合,全程不哭不闹,让白清年省了不少心。   当场能出结果的检查项目都没问题,剩下一些报告要过几日才能拿。医生表示小愿愿应该没有智力方面的问题,只是单纯说话慢,大人先多耐心教,等过段时间再看看。   这种情况并不罕见,小家伙没什么大问题就好了,白清年也放了心。   回到家后,白清年先给愿愿倒水,小愿愿是真渴了,在医院叭叭不少,咕嘟咕嘟喝掉大半杯,然后拉着白清年的衣袖喊道:“……啦苺!叭叭!啦苺!”   婴语十级的白清年毫无压力地理解过来他是在要“蓝莓”。   小家伙特别喜欢吃蓝莓,还是偏酸的那种蓝莓。   “好,我去给你拿,你在这里坐着等我。”   但提到吃的,小愿愿就不乖了,瞬间开始装自己听不懂。白清年一转身,他就从沙发上滑下去,跟在白清年脚边,迫不及待地要吃蓝莓。   白清年拿出盒装蓝莓,小愿愿在下面看得眼神发亮,拉着白清年裤脚,都要蹦起来:“啦苺啦苺!”   立刻要吃到的样子。   白清年无奈,只好先给了他一颗。   小家伙快速塞进嘴里,嚼了一口被酸得眯起眼,蹬起脚在原地蹦蹦跳跳。身体不稳,小胖脚一歪,接着就在原地一屁股坐下了。   粉粉白白的小宝宝摔屁股墩,活像只水蜜桃滚在地上。   但小水蜜桃很快又站起来,他太喜欢酸酸的蓝莓了,要的就是这个酸劲。继续扒拉白清年的裤子:“啦苺啦苺!” 第3章   看着小愿愿吃蓝莓的灵动模样,白清年想起了那只消失的小鹦鹉。   其实家里会有蓝莓就是为了小鹦鹉买的。   他跟顾斜风不爱吃这个,两个人也从没养过鹦鹉,不知道日常该喂什么能喂什么。上网查了查,刚好看到这个,就给买了一盒。   当时白清年自己没尝,直接拿了一颗喂小鹦鹉。   然后就看到小鹦鹉啄了几小口后啪嗒倒下,双脚朝天的可怕场面。   白清年都要以为它是被蓝莓毒死了。好在没一会儿后,小鹦鹉又跳起来,扬着翅膀啾啾叫,接着继续去啄蓝莓。   那模样很可爱,而且跟小愿愿吃蓝莓时一屁股坐地上再起来的反应极度相似。   白清年还是有些想念这只小鹦鹉的,那么可爱活泼的小鹦鹉,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消失,现在又去了哪里。   小愿愿吃过酸溜溜的蓝莓后很满足,可肚子里的饥饿感似乎也变深。   虽然人类的语言还没怎么学会,小家伙的肢体语言却很丰富了,他冲着白清年摸摸肚子,再张了张嘴,啊啊叫了两声,白清年就知道他是饿了,在等着吃饭了。   白清年不会下厨,天生没有这个技能,平时家里要开火,下厨的必然是顾斜风。但他们工作都忙,总是早出晚归,要不是这段时间白清年被停职,他们也抓不到一起吃饭的机会。   好在居住的小区服务周到,有专门的钟点工每日上门清洁打扫,一日三餐也可以从小区餐厅定,会有管家送上门。   白清年到家就已经点了午餐,安抚小愿愿:“午餐马上就到了,愿愿再等一会儿好不好?”   小愿愿当然不会觉得哪里不好,只要有吃的就很好了。   坐在沙发上冲白清年笑:“叭!”   他真希望自己能快点学会人类的语言。其实大人们说的什么他大部分都能听懂,如果会人类的语言,他就能给予回应了。   等他学会说话,第一件事就是要白清年跟顾斜风立刻接受他。这么可爱的小宝宝都自己送上门了,他们肯定要接受才是的,怎么会想着不要呢。   小鹦鹉无法理解人类的思维,他破壳的时候可是小啾啾社区最漂亮最受欢迎的小鹦鹉,而且来到这边的时候也觉得爸爸们很喜欢他的。   结果他变成人类幼崽反而不如小鹦鹉的模样讨他们喜欢了,人类到底是怎么想的,真是奇怪的生物。   午餐还没有来,一大一小坐着等。   白清年没有带孩子的经验,不知道该跟愿愿做什么,但小愿愿很乖,坐在他边上,拿过智能拼音挂图自觉跟着认小动物。   前两天还不会念,跟着念什么到最后都是啊叭啊叭,这两天好多了,今天一天的表现更是进步最大的。   白清年在旁随意拿了本书看着,视线却仍落在小愿愿身上。   尽管他还没有真要收养这个孩子的准备,可小愿愿又乖又可爱,还跟小水蜜桃一样甜,的确难叫人移开视线。   小愿愿不知道白清年关注着他,认真学着人类的语言。   手指按到小狗图片,机械女声响起“小狗”,小愿愿跟着念,念出来却是“小抖”。   他不知道自己念出来的音其实是不正确的,他以为自己既然能念出来,那肯定就是正确的。   白清年忍不住笑了一下,小愿愿听到更来劲,连着念了三遍,小抖小抖小抖。   太可爱了。   白清年也算见过不少小孩子,可好像不是所有的小孩都能这么可爱。听着小家伙奶声奶气地将小狗喊成小抖,他的心情竟然都会莫名其妙好起来。   午餐大概二十分后就送到,而跟着一起来的竟还有顾斜风。   这是少见的事,至少白清年很久没跟顾斜风一起吃午餐了。   想来可能是家里多了个孩子的缘故,白清年打趣他:“顾总大忙人,今天中午怎么有空回来了?”   顾斜风笑笑,单手抱起他往里走:“回来陪你吃午饭还不好吗?”   “你放开我,别闹。”声音压低了,“现在家里还有小孩子,你能不能正经点?”   小愿愿不知道两个家长在做什么,他看到顾斜风回来,其实很想上去讨抱抱,只是不敢。   顾斜风并不像白清年那般有亲和力,以前还是小鹦鹉的时候,就是白清年照顾他更多。   小愿愿坐在沙发上没挪动屁股,假装很淡定的样子,但忍不住左右摆动起来的小脚跟真诚期待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心里的想法。   看上去就像是在说——我也要抱抱,快点来抱抱我。   顾斜风看到小孩这样的眼神,上去就将他直接抱起抛了个高再接住。   小愿愿乐得不行,一下笑开了,抱着顾斜风:“叭叭!”   该是温馨的场景,可白清年看着这幕,心情略有些复杂。   提议暂时收养小愿愿的人是顾斜风,但其中原因出于什么,即便顾斜风不说,白清年也懂。看着单纯天真的小愿愿,白清年总觉得有些对不起这个小孩。   顾斜风抱着小愿愿,看到沙发上的拼音图纸,问他:“愿愿今天学了什么啊?”   小愿愿高兴地回答:“……抖、小抖抖!”   顾斜风愣:“小抖抖?”   小愿愿用力地点头:“嗯!小抖抖!”   顾斜风看一眼拼音图,是动物图没错,可小抖抖是什么生物,他从来没听说过。   看向白清年,白清年无声地用嘴型告诉他,狗。   顾斜风恍然大悟,又觉得好笑过度,他还以为小愿愿是发明了什么新的生物,原来是小狗。   “这样啊,学了小抖抖啊。”   “嗯!”   “好了,我们吃午饭吧。”   “嗯!”   白清年跟顾斜风谁都没有带孩子的经验,不知道养孩子需要什么,一些东西重复买了好几次,导致现在小愿愿光是吃饭用的辅助筷就有五副,每天吃饭选筷子就跟小皇帝翻牌子一样,看中哪副用哪副。   原先家里也没个保姆,他们两个忙工作,都不太在家里吃饭,平日有小区的家政上门打扫就够。   虽说对小愿愿只是暂时领养,将来他的父母要出现,他们肯定会将孩子还回去,但现在生活在一起,两个大人很认真地考虑着要不要请个保姆来帮忙照顾孩子的日常起居。   当然,幸亏小愿愿是个很乖的宝宝,从没有育儿经验的两个大人带他也不会觉得手忙脚乱,反而常常被他治愈到。   吃饭的时候,顾斜风问:“明天休息,一起去游乐园玩怎么样?”   也记不清他们两个多久没有出去约会了,听到顾斜风问他要不要去游乐园,白清年还以为他在开玩笑:“你明天有空?”   “人总要休息啊。”   没说有空,看来是要挤时间。   白清年道:“你忙你的,我会带愿愿出去的。”   小愿愿虽然能听懂大人们说的哪些话,可话的意思他不一定明白。就像游乐园,他能听清这几个字的音,但这是什么东西他就不知道了,也不知道去了能干嘛。   可白清年说到他名字他就很清楚,正夹着糖醋肉要往嘴里塞,听到白清年叫他,肉都不要了,手一松就把肉放回碗里,开心地应道:“叭!啾!”   他是想说“去”的,可无法顺利念出来,“啾”的音顺口很多,便一下啾了出来。   啾完又立刻去夹肉,小贪吃鬼对吃很积极也很聪明,知道入口前要先呼呼吹一吹,不然烫嘴。   顾斜风道:“一起去吧,我有空的。”   顾斜风坚持强行有空,白清年总不能再拒绝,还是答应了。   吃饱饭后,小愿愿犯困要午睡,白清年领着他回了房间。   十月中旬,天气开始转冷,白清年怕他着凉,给他盖上带了薄绒的小毯子。   小愿愿睡得极沉,就躺下一那秒睡姿是正经的,然后开始跟扭麻花一样乱动,毯子很快被蹬掉。   顾斜风也进来房间看他,看到小家伙脚翘到头上去了,还怎么都转不回来,笑道:“好家伙,得送他去少林寺了,这身手不能浪费。”   白清年小声问他:“你怎么还没走?”   “……这就赶我走了?”   两个人出了房间,不想吵醒小愿愿。   “今天去医院检查结果怎么样?”   “暂时看不出什么,可能就是发育慢些,要再观察看看。”   “我看愿愿还是很聪明的,应该不会有大事,这几天学说话也会了不少新的词。”   想到小斗斗,两个人不约而同一笑。   论起来也不是谁亲生的孩子,养在家也不过那么几天,可小家伙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能叫人心软。   “你最近几个月不都很忙吗,怎么今天中午还特意回来。”   “再忙也要回来,孩子是我坚持暂时领养的,总不能只叫你一个人看着。”   “愿愿很乖,带他也没什么累的。”白清年道,“但领养这件事……我还是觉得不太行,孩子是可爱,但我父母那边肯定不会同意,万一弄巧成拙,他们该更讨厌你了。”   “就算没有这件事,他们也不会喜欢我。”顾斜风叹气,“哎,你说说,你老公又英俊又有钱,怎么在你爸妈眼里什么都不是了?”   “还不是你自己做的孽。”白清年没再说下去,“好了,你快去上班吧。”   “亲一口。”   顾斜风比白清年高一个头,伸手就将他揽入怀里,但这一口还没顺利亲到,急促的门铃声突然响起。   顾斜风皱眉,不想管,想继续亲人,但白清年推开了他,走过去开门。   结果说什么怕什么来什么,才刚说完父母不会同意,白清年打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白母。   白清年吃惊:“……妈,你怎么来了?” 第4章   白清年跟顾斜风交往已有好几年,但两边家长都不太同意他们的事。   顾家其实还算好些,对待白清年一向周到客气,态度坚决反对的是白家这边。   白母很不喜欢顾斜风,看他哪里都不顺眼,顾斜风在她眼里连呼吸都是错的。   上午白清年带孩子去医院不幸被白母熟人看到。白母知道后左思右想觉得不对,生怕他们真去领养了一个孩子,电话都没打,直接亲自上门。   本是想单独跟白清年说的,没想到顾斜风也在。看到顾斜风,白母瞬间垮下了脸,明明白白写着不高兴。   白母语气不是那么好:“怎么,我这个当妈的来看看你还不行了?”   “当然不是,你快进来吧。”   白母进屋,光在客厅就看到不少小孩子的东西,沙发上还散着两套小孩子的衣服。幽幽憋了一路的怒气暴出来:“这是什么东西?你们当真偷偷摸摸领养孩子了?”   白清年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们没打算这么快告诉父母,毕竟自己都还在接受阶段。而且白母会是什么反应白清年清楚,至少得做个准备。   哪想白母突然杀上门,白清年不想撒谎,又怕直接承认更让白母生气。   “这……”   顾斜风接上:“阿姨,我们不是偷偷摸摸领养的,我们是认真的。”   成功火上浇油。   白母果然更气了:“瞒着父母领进门了还叫认真?你们就是这么的认真法?”   白母讨厌顾斜风的理由很简单,第一就是拐跑了她的乖儿子。   白清年从小优秀,性格斯文温柔,学习名列前茅。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却也是她跟白父的心头宝,从小捧着长大,没让他吃过一点苦。   白清年以优异成绩从医科大学毕业后,顺利考入市内最大医院就职。实习期跟着大主任,严师出高徒,年纪轻轻就技术超群,很受医院领导赏识,前途大好。   在白母看来,白清年本该走另一条路。去结交一个同样优秀的女孩结婚生子,过幸福美满的小日子。   但白清年不喜欢女孩子,当年白母花了好长时间才接受这个事实,行吧,不喜欢就不喜欢,那也该找个温文尔雅的对象,总之不是跟顾斜风这样的混账在一起。   顾家是市内有名的豪门家族,靠做家具零售发家,十几年前就是著名的跨国企业。如今产业遍布全球,旗下资产无数。   顾斜风上头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他是名副其实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小少爷,从小养尊处优,独得极度溺爱。   再加顾斜风确实头脑聪明,模样出众,这也造就了他傲慢自负的性格。   顾斜风追求白清年的时候,白清年大学还没毕业,而当时的顾斜风也没现在稳重。那会儿年轻莽撞,做事不计后果,为了追到心上人,什么样夸张的手段都能使出来,搞得白清年都怕他,对他避之不及。   但后来钉子碰多了,顾斜风也就慢慢软和下来,最后在白清年的调教下,学会了追人与爱人的正确方式。   可白母对他的看法几年如最初没有变化,她觉得这位大少爷实在自视甚高,太目中无人了。白清年跟他在一起肯定会受委屈,这大少爷指不定就变坏变心了。   再加老一辈思想,门不当户不对的,怎么可能会幸福呢。顾家是龙潭虎穴,白清年就是一只小白兔,要去了顾家也肯定得受委屈。   白母舍不得白清年受委屈,却也没有干涉白清年的选择,只盼着有朝一日他能看清顾斜风的真面目。   哪想这些年过去了,顾斜风这小子还挺能装,两人过得相安无事。现在还真像寻常夫妻那样,竟去领养了一个孩子。   白母感觉血压都在飙升。   肯定是顾斜风的主意,为绑住自己的乖儿子,这混账居然用这样的招数。   白母冷静不下来:“总之我不同意你们领养孩子!是谁出的主意!”   白清年尝试缓和气氛:“……现在也不是就这样确定了,我们只是先将小孩接过来住一段时间,也许过几天就送回去了。”   “你少拿这种话来糊我,这又不是猫啊狗的,养一段时间还给送回去。”白母越想越气,“孩子在哪里,你们领养的那小孩子在哪里,现在就送回去,立刻送回去!”   ……   楼下吵吵闹闹,惊醒了独自在房内睡觉的愿愿宝宝。   他在熟睡中隐约听到陌生人的声音,带着尖锐的愤怒,小心脏一惊,然后就睁开了眼睛。   虽然睡的时间不是很久,可愿愿睡很熟,浑身都睡得暖烘烘,从被子里出来那一刻,还感觉有些冷。   楼下的声音断断续续,现在几乎听不到了。但小愿愿怕是有什么坏人进了家里,那怎么能行呢,他要赶紧下去,去保护他的人类爸爸。   蹬着胖乎乎的短腿从床上滑下去,小愿愿快速往前走了几步后停下——不行,还是有些冷——于是又回去,将床上的毯子扯下来披着走。   门把手的位置高,小愿愿还够不到。   但没关系,他是一只会魔法的神奇小鹦鹉。   现在只有他在房间内,身份不会暴露,小愿愿就现出了自己的翅膀——漂亮的粉色,光洁的羽毛,一看就是只热爱干净且健康活泼的小鹦鹉。   小愿愿扑腾着翅膀要飞起来,可尝试了两次,皆以失败告终。   小愿愿不敢相信,这是为什么,难道是他变成人类幼崽后吃胖了吗,已经胖到飞都飞不起来了吗?   原地崩溃了三秒,小愿愿才看到,毯子还在身上,这么压着翅膀,当然飞不起来。   果然,拿掉毯子后,小鹦鹉就立刻能飞高高了。   飞高开了门后落回地上,再急急忙忙将毯子披好,一半拖在地上走出了房门。   他发出的动静不大,楼下大人没注意到房门开了,一直等他走到楼梯口,尝试着要爬下去了,大人才看到他。   白清年前一刻还在告诉母亲:“其实愿愿很可爱,也很乖的,我想你也会喜欢他的。”   白母心里嘴上都不认,不就是个小孩子吗,她又不是没见过孩子,再可爱能可爱到哪里去,就算可爱到天上去那也是别人家的孩子,跟白清年没关系,反正白清年不能领养。   可真看到小愿愿的第一眼,白母眼里还是闪过惊讶。   这孩子的确很可爱,说是白母活这么久见过最可爱的孩子也不夸张。   粉粉嫩嫩,小小一个,眼睛很大,脸颊两侧肉嘟嘟的,跟个水蜜桃一样。   但白母没多看几眼,立刻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她怎么不希望白清年能赶紧有自己的小孩。她这个年纪就等着抱孙子了,往日在外看到别人家的小孩都要忍不住上去逗逗。可她绝对不能向领养孩子低头,孩子再可爱,她也坚决不会在这点退让。   愿愿宝宝下楼不能用飞的了,只能跟真正人类的小孩一样,用自己的双脚走下去。   毯子被抛弃,他双手扶着旁边的栏杆转过身,先伸出一只小脚去探探路,踩踏实了以后,再将另一只脚放下去。   一格楼梯顺利爬完,他就高兴到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勇敢的小鹦鹉。   心里正得意,然后被顾斜风抱了起来。   其实他出现的时机不是那么好,白母还在发火。   这时要抱他回房间藏起来无异于激怒白母,可带到白母面前也只会让白母生气。左右都是生气,顾斜风思考几秒后,干脆将孩子抱了下去,至少白母当着小孩面不会说太难的话。   小愿愿就被这么带到了白母面前。   小家伙近看更可爱,看到白母也不害怕,眨着布灵布灵的大眼睛,好奇地一直看。   小愿愿过去后,白母脸色好了些,她的确不想对一个无辜的孩子凶,小愿愿直勾勾盯着她,她也直勾勾盯着小愿愿。   这么过了几秒,小愿愿:“叭!叭啾!”   小孩子胡乱叭叭罢了,可白母听着,竟一下心软起来,而刚才还很愤怒的情绪也好像慢慢消散,正在恢复平静了。   他们不知道,这就是魔法小鹦鹉的神奇之处。   小愿愿生来便有这样的能力,能让接近他的人感到快乐。   他说话能使人平静心情,唱歌更是能治愈人心。所以先前白清年光是听他叭叭就会觉得心情舒服,而在医院的时候,他因此能让哭泣的小女孩转笑。   他就是能为所有生物带去快乐的小天使。   小愿愿不知道白母是谁,但嗅到了她身上有跟白清年相似的气息。   聪明的小鹦鹉觉得这应该是白清年的家人——爸爸的家人就是他的家人啦,小鹦鹉不怕白母,他希望能得到所有人的喜爱。   于是愿愿觉得自己有必要进行一下才艺表演,毕竟这是人类幼崽讨大人喜欢的必修课。   可该表演什么呢,作为小鹦鹉能表演很多,作为人类幼崽就好像没什么能表演的了。   小愿愿抓抓额头,看着白母,突然摇了个花手,这是他昨天才学会的新动作。而后就着花朵的手势将双手放到自己脸下,露出了笑容,大概是想送给白母一朵愿愿牌小花。   作者有话要说:   儿 童 迷 惑 行 为 第5章   谁都没想到小愿愿会突然摇个花手,摇完还比了朵花,笑得灿烂。   任谁看到都会对这样可爱的小朋友心软,白清年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忍不住露出了微笑——就是想到白母还在,又连忙收起,他怕母亲会不开心。   不过小孩子就是不按常理出牌的生物,大家对此也没多惊讶。   而白母看着小愿愿对自己笑,突然不生气了。   虽然她也觉得哪里奇怪,明明先前还直冒火,可看到小愿愿后,竟一点气不起来,胸腔的气都散了。   这样可不行,白母不想在他们面前缓和下了自己的表情,她必须要把自己的态度摆明白了,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白母转过身:“总之我是不会答应的,你要无所谓我这个妈你就尽管去做,我走了。”   白清年连忙追上去:“妈,我送你回去。”   顾斜风没追上去也没多说话,白母对白清年骨子里是很疼爱的,他说才好,自己要凑上去,白母只会更反对。   看着白清年跟白母出去了,小愿愿迷惑不解。   他多少能察觉到白母的情绪不好,难道是自己的表演没能打动她吗?   他还被顾斜风抱着,心里想知道是不是刚才自己的表现太糟糕了。   “叭叭!”   顾斜风低头看他:“怎么了?”   小愿愿无法将心里的担忧问出来,只能通过丰富的肢体语言表达。   他又摇了个花手,再用自己的小脸蛋比了朵花,然后歪头,小心翼翼地“叭”了一声。   ——就像在问,是不是刚才这样做的不好了?   顾斜风佩服自己竟一遍就看懂了小宝贝的意思,这些动作未免太好笑太有趣。   顾斜风心情好了许多,尽管觉得小愿愿听不懂自己的话,但还是摸摸他的头:“愿愿刚才的表现很好。”   小愿愿就放心了。   其实他也觉得自己花手摇挺好的,他可是看一遍就学会了呢。再说像他这样可爱的小鹦鹉怎么会有人类不喜欢,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   白清年送母亲回去的路上,白母心情平静许多。   她对白清年向来温柔,心里的火气主要都是看着顾斜风时烧起来的。   白母叹出口气:“领养孩子一事你们也太草率了,怎么能这么随便地就领养了……你们现在,唉,到底是不是顾斜风那小子提议的?”   白清年不敢承认这就是顾斜风的主意,而且小愿愿的出场方式过于离奇,刚才跟白母解释了好几遍她都不相信,这会儿白清年也就不解释了,只是说道:“……妈,我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就不用为我担心了。”   “我怎么能不为你担心,你自己说说这叫什么事,领养孩子啊,又不是路边捡只小猫小狗……那顾家是什么人家,他们能同意?你别老是听顾斜风的话,你怎么玩得过他,我怕你被他卖了都不知道。”   “不会的……”白清年无奈笑道,“妈,你别老是将他想太坏了,他对我很好啊,我们现在很稳定。”   “你还真要跟他过一辈子啊?”   “对啊。”   “……”   白母叹道:“你别嫌我啰嗦,老是讲这些。可顾家是什么人家,你们年轻谈谈恋爱不见有什么,可真要过一辈子,还领养孩子,顾家未必肯认,到时受委屈的不还是你!”   白清年理解母亲,她心里一直向着自己,是怕顾斜风会变心,怕他在顾家会受委屈。   “不会的,斜风他会处理好的,而且顾家人对我挺好的,没有哪里不好啊。”   “你就是太单纯善良了!不知道人心能有多坏!”   “我懂啊,我怎么不懂了?”   “你要是懂,这次就不会被停职了!”   “……”   不小心就戳在白清年最近的痛点上。   他动了一场不该动的手术,将一个濒死老人从死神手里夺了回来,然后就给自己惹了麻烦。   当时病人情况紧急,家属不在身边无法签字,白清年按照规矩请示院领导。但院领导觉得手术成功可能性太低,病人年纪又那么大了,容易出事故,就没有同意。   白清年无法做到无动于衷,最后还是将人推进了手术室,并表示愿意承担所有责任。   手术很顺利,老人平安脱险。   但老人子女不孝,送老人来医院只是为了不让他死在家里,说医院不应该动手术,不肯支付手术费。来医院闹,去卫健委告,还扬言他们有种就直接将老人扔出去。   老人手术后需要静养,子女天天来闹,一时想不开,在医院跳楼自杀了。   人死在医院就更说不清楚,加上医院确实有理亏之处,为了平息事态,最后白清年就被停了职。   想到这件事白清年就很郁闷,半晌没了声,随后才说道:“……这不一样,下次再有这种情况,我还是会这么做的。”   白母说完也觉后悔,她不应该提这事的,扯开道:“……哎,我儿子什么都好,一表人才年轻有为,心地又善良,就是实在没有挑选对象的眼光。”   “妈,你真不用为我担心,我不是小孩了,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了。”   ……   白清年送白母到家再回去,顾斜风正陪着小宝贝画画。   小宝贝趴在地上激情作画,蜡笔摊开一地,脚上的一只袜子都快在地毯上蹭掉了。   顾斜风没注意,还在打电话,他吃完饭就应该回去公司的,可白清年送白母回去了,他不能将小孩一个人留在家里。   见白清年回去,顾斜风就站了起来:“公司还有些事,我先走了。”   “嗯,好。”   “对了,晚上去宫家吃饭,带愿愿一起去。”   宫家是他们的对门邻居,白清年问:“嗯?怎么一下晚上要去他们家了?”   “我想着也该给愿愿找几个小朋友一起玩,他们家孩子不正好么。本来我是问要不要明天一起去游乐园,宫岁城说没空,但晚上他们家烧烤,就请我们过去。”   “好,我知道了。”   “那我走了。”   “嗯,路上小心。”   宫家的儿子叫宫望珩,今年七岁,模样长很好,白清年常常见他,每次见都忍不住在心里夸一句这孩子好看,跟混血儿似的。   两家情况相同,都是两个爸爸带孩子。白清年觉得这样挺好,不仅能让小愿愿知道他们的家庭构成并不算很特殊,也能让他认识一个年长的哥哥。   宫家那小孩出了名的懂事有礼貌,小愿愿也是个乖巧的好孩子,他们一定能成为好朋友。   白清年走到愿愿边上,先给他把快蹭掉的袜子穿好,再低头去看他画了什么。   “愿愿在画什么呀?”   小宝贝大方让他看了自己的画,是一只粉色的小鸟:“灰灰,啾!”   白清年已经能毫无压力地理解婴语了,一听就知道,小宝贝是想说“飞”,怕“飞飞”不够,再加个“啾”,用来指小鸟。   不得不说,小宝贝画画很不错,不算充满天赋,可至少配色舒服,将小鸟该有的特点都画了出来。   “愿愿画真好,是很可爱的小鸟。”   被白清年夸奖,小宝贝开心极了,拍拍画,含糊不清地说着:“从,从给叭叭!”   白清年也懂了,这是要送给自己。   真可爱。   白清年蹲在地上看着小可爱。这到底是他看小愿愿的眼神不正常,还是小愿愿本身有神奇魔力。怎么就越看越叫人喜欢,心情也跟着变好呢。   傍晚的时候,顾斜风还没回来,钟安嘉过来敲门,叫他们过去,让小孩子们先认识认识。钟安嘉就是宫岁城的爱人,与白清年差不多的年纪,平日两家关系很好。   小愿愿不知道烤肉是什么东西,但能跟着大人一起出门就会很高兴。因为他是自由的小鸟,小鸟就应该常常在外面飞。   几步路就到了宫家,院子里烧烤用具已经搬了一半。   钟安嘉叫了儿子过来:“珩珩,来跟白叔叔打招呼,还有愿愿弟弟,过来认识一下。”   叫珩珩的小男孩跑过来了,微卷的栗色头发,淡蓝色的眼眸,的确很像混血儿,礼貌阳光地说道:“白叔叔好,愿愿弟弟好。”   “珩珩还是一样懂事,最近还好吗?”   “我最近很好,谢谢白叔叔关心。”   而小愿愿盯着宫望珩,口水直哒哒流下来。   他第一次在这里接触比自己年长的男孩子,对方竟这么好看,还很好吃的样子。小鹦鹉不会伪装不会撒谎,被美貌迷了眼,看呆了。   白清年也想给愿愿介绍珩珩哥哥,但低头就看到小愿愿直流口水,惊得四处找纸巾。   宫望珩主动说道:“爸爸叔叔,你们忙吧,我带愿愿弟弟进去擦嘴巴,屋里有纸。”   白清年有些不好意思,但钟安嘉道:“那你带弟弟进去擦擦,还记得要给弟弟拿糖哦。”   白清年道:“那就麻烦珩珩了。”   宫望珩天生带着一股优雅的贵气,像个小王子,笑起来很好看:“不麻烦的,我年纪大,应该要照顾小弟弟,那我带弟弟进去了。”   小愿愿呆呆地被漂亮哥哥牵着手进去了。   但哪想一到大人看不见的地方,漂亮哥哥就变脸了,脸上温暖好看的笑容收了起来,瞬间冷落许多。   抽出纸巾面无表情地帮他擦嘴,手劲还有些大,小愿愿下意识往后避了一下,漂亮哥哥冰凉的眼神就一斜,吓得他不敢动了。   小宝贝第一次被人这样瞪,鸟尾巴控制不住地炸开,在裤子里鼓出一团。 第6章   感受到尾巴毛炸开的瞬间,小愿愿身体都僵硬了。   ——他时刻谨记着,要是自己的小鸟身份暴露,他就不能留在爸爸们身边,爸爸们还会忘了他。   小愿愿赶紧捂住屁股,左摸右摸。   ——还好还好,他现在是人类模样,是穿了裤子的。   松了口气,心里感叹道能成为人类真好,还有裤子穿,不像小鸟每天都是光溜溜地蹦来蹦去。   宫望珩给愿愿擦完了嘴,仍旧面无表情地去拿了两盒糖出来:“你喜欢吃什么糖,自己选两颗吧。”   语气比刚才在大人面前也冷淡不少,小愿愿捂着屁股感受人间真实。   人间的漂亮哥哥太可怕了,在大人面前跟大人背后竟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态度。   小愿愿摇了摇头:“愿愿不次。”   被吓得说话都利索多了。   宫望珩挑了挑眉,一个年幼的孩子却将这个动作做得压迫感十足,小愿愿下意识捂紧尾巴,生怕尾巴再度开花。   “真的不吃吗?”   小愿愿觉得这个珩珩哥哥可怕,回想了一下,从他来到爸爸们身边后,遇到过的人几乎都对他很友善,不是对他笑就是夸他可爱,没有人像眼前这位小哥哥一样冷漠过。   小愿愿不敢将手伸过去,捂着屁股站直身体,口水都被吓没了。   “……嗯,愿愿不,不次。”   “不吃就算了。”宫望珩将糖收了起来,“那就出去吧。”   出去的时候宫望珩没拉他的手,但到能看到大人的地方了,小愿愿的手又被宫望珩牵了起来。   小愿愿听到他似乎换了口气,然后又变成了那副明媚阳光的模样,语气爽朗清脆地说道:“爸爸,我给弟弟擦完嘴啦。”   小鹦鹉第一次见到人类变脸现场,呆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但不得不说,小哥哥笑起来还是很好看的,差点又被外貌蛊惑,这次小愿愿先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大人必然不知道宫望珩的第二种情况,见他们出来,就道:“珩珩带弟弟过来这边,你们来这边吃东西好了。”   宫望珩拉着小愿愿过去,脸上的笑容又暖又温柔。   将小愿愿还给白清年,他走到钟安嘉身边:“爸爸,我来帮你忙吧。”   “不用,你去跟弟弟玩吧。”   “没事的,交给我好了,我能做好的。”   他主动接过钟安嘉手里的活,微微踮起脚,开始往烧烤架里放煤。   白清年看着,忍不住道:“珩珩真懂事。”   宫望珩道:“白叔叔你不要老是夸我,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钟安嘉看着他笑,嘴上说不能这么跟白叔叔说话,但眼神满满都是自豪跟欣慰。   只有小愿愿拉着白清年的手,在原地呆若木鸡——人类小孩到底是什么样的生物,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变化。   小愿愿只恨自己不会说话,不然他一定要将刚才亲眼见到的事情真相告诉白清年,跟他单独在里面的时候,宫小珩才没有这样友好。   晚些时候顾斜风终于过来了,天渐渐变暗,大部分需要的材料都已经准备齐全。   除了烧烤,宫家还准备了火锅,食材都是新鲜的,活鱼活虾全部放在一边的玻璃水箱里。   小愿愿第一次见到章鱼。   这种软乎乎长着好多触角,还吸在玻璃上的生物对小鹦鹉而言实在太恶心了——可即便感觉到了恶心,小愿愿还是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脸上展露出变成人类宝宝后第一个嫌弃的表情。   而大人们边准备东西边聊天,顾斜风讲起了自己跟宫岁城的认识经过。   是在隔壁市的一个滑雪场,当时因滑雪摔裂右腿的顾斜风跟因滑雪磕裂左腿的宫岁城在同一天被送往最近的骨科医院。   同一个病区坐着,两个人打着石膏相顾无言,随后聊起了天。   一聊才知道他们不仅一个城市,一个小区,还是对门邻居。   两人聊天挺投缘,又都是极限运动爱好者,关系便这么好了起来。   因为滑雪摔到骨裂实在有损自己完美形象,所以顾斜风从未告诉白清年这段过往,但今晚不知为什么情绪特别高涨,顺着就说了出来。   小愿愿暂时没有心思听大人们聊天,他的注意力全部扑在恶心的章鱼上。   他还是嫌弃脸,无法理解世界上为什么有这么恶心的生物,恶心的感觉也好恶心。   而宫望珩黏在父亲身边,很乖巧地帮着忙,直到钟安嘉说了句:“珩珩,你去看着弟弟好不好?这边爸爸来弄就好,马上能吃了。”   宫望珩脸上不见丝毫变化,笑着应道:“嗯,好,那我去看着弟弟。”   小愿愿站在大人们的另一侧,虽说是在大人们的视线范围内,可实际上他个子太矮小,玻璃水箱又模糊了部分,大人们并不能完全看清。   直到宫望珩走过去,才看到小愿愿推开了水箱上面的盒子。   章鱼正在越狱,而依旧是嫌弃脸的小愿愿伸出肉乎乎的手指,尝试着想去碰一下章鱼的触角。   小鹦鹉宝宝的好奇心堪比小猫,犹豫了很久要不要这么做,最后还是没忍住,对着章鱼伸出了探索之手。   太恶心了,但他真的太好奇了,这滑溜溜的生物摸上去不知会是什么感觉。   宫望珩见章鱼都爬出来一半了,立刻说道:“……你在做什么!不可以把它放出来!”   小愿愿的手指还没碰上去,宫望珩想将章鱼赶紧推回玻璃水箱里——可活生生扭来扭去的章鱼对一个七岁的小男孩而言也充满了冲击力,宫望珩的手实在伸不过去。   他想叫来大人,可软趴趴的章鱼比他更快一步,主动缠上了他的手指,进而快速缠上他的手,整个都从水箱里爬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   七岁的小男孩实在承受不住,大声叫了起来。   小愿愿这时是很勇敢的,见到宫望珩被章鱼缠住,不顾自己也害怕,忙伸出小手要帮忙把章鱼拽下来。   用力地大声喊起来:“叭叭!叭叭!叭叭!”   大人们听到声响急忙往这边过来,然后就看到两小孩跟一只章鱼打架的场景。   作者有话要说:   愿愿宝宝:最讨厌的动物出现了!生气气!等会儿我要吃两碗! 第7章   原本该融洽举行的家庭烤肉小派对就这么被章鱼怪兽给搅和了。   宫望珩小朋友发了脾气,对着小愿愿大喊:“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   而小鹦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又被大声吼讨厌,害怕地躲进了大人怀里,哭得伤心。   哪边孩子都哄不好,两方家长面面相觑,最后只能尴尬地先将今晚小派对取消,各自去哄孩子了。   宫望珩小朋友对章鱼反应很大,于是章鱼被顾斜风跟白清年带回去煮了火锅。   热汤咕咚咕咚冒着腾腾雾气,刚才还跟大怪兽一样难缠的章鱼现在已经在锅子里煮熟。   顾斜风拿了厨房剪刀将章鱼须剪成一个个小块装在小碟子里,递到愿愿面前,哄着小孩子:“愿愿一定饿了吧,不要难过了,没事的,先吃点东西好不好?”   小愿愿埋在白清年怀里不肯出去,只留给顾斜风一个背影,还在呜呜哭着。   小家伙很少哭的,大人的印象中,似乎是第一次哭这样伤心。小愿愿一哭,家里的氛围都好像低落起来,两个大人都心疼极了。   “珩珩哥哥也肯定不是故意凶你的,不要伤心啦。”   大人轮番哄他,顾斜风美食诱惑没用,白清年就抱着他柔声安慰:“等明天再去看珩珩哥哥,跟哥哥和好,好不好?”   小愿愿立刻在白清年怀里疯狂摇头,他才不要,那个会变脸会凶他的可怕哥哥,他再也不要理了。   带着哭腔:“……愿、愿愿,也……也……不,不yo……”   呜呜呜,为什么他不会说话,为什么连“不要理他”这四个字都无法顺利说出来。   难过成倍,愿愿宝宝哭更伤心了。   “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愿愿乖,愿愿是乖宝宝,乖宝宝受委屈了,不哭不哭。”   哄了许久,但不见好转,仍旧呜哇呜哇地哭着,声音倒很清脆,跟别家小孩子哭起来完全不同。不说刺耳吵闹,反而还有些好听。   好一会儿后,钟安嘉来敲门,叫白清年出去。   白清年便将小愿愿交给了顾斜风。   大哭一场的小愿愿嘴巴有些干,等顾斜风再次将水杯递到他面前时,才堪堪停住哭声,咕嘟咕嘟喝起了水。   气息还是不匀,喝水都抽抽,长翘的睫毛被泪水沾湿,眼睛红红,看上去可怜极了。   “愿愿吃点东西好不好啊?”顾斜风尝试喂他吃东西,“看这个大章鱼,这么坏,欺负我们愿愿,把它吃掉!”   刚才还不愿意看到章鱼的小愿愿竟被顾斜风说动。   就是,这么坏的大章鱼,应该被自己吃掉!   全部吃掉!   小愿愿终于肯张开嘴,吃掉了顾斜风喂的章鱼须须肉。   火候正好,章鱼肉煮得不硬不老,刚好有些嚼劲,吃起来还挺香。   顾斜风喂了好几口,小愿愿都乖乖吃了。   虽然一边抽泣着,吃一口还要哭一下,但顾斜风问他好不好吃,小愿愿仍旧很诚实地哭丧着说:“……好,好次。”   顾斜风被他逗笑,也不知这小宝贝是怎么长大的,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   白清年在外面跟钟安嘉聊了许久,等他再进来时,小愿愿已经被喂饱了。满满的饱腹感给小愿愿带去极大的幸福感,他收起了眼泪,不再哭了。   但白清年的神色并不是那么轻松。   顾斜风看到了,好奇地问:“怎么了,他把你叫出去说什么了?”   白清年坐下:“说了一些珩珩的事。”   “是什么事,看你脸色不太好啊?”   白清年自然没有隐瞒地将钟安嘉说的话告诉了顾斜风。   原来珩珩是有先天性性格障碍。   他从小就很安静话少,不爱跟其他孩子打交道,喜欢独处。因为他很聪明,学习能力也强,所以开始大人以为他只是单纯的性格内向,没有想太深。   但后来渐渐发现,这孩子没有正确感知情绪或表现情绪的能力。   对一向疼爱他的爷爷奶奶总是冷漠,老人生病住院时,他不会担心,面无表情。在学校被其他小孩子言语打趣玩笑,也丝毫不会生气。   可他对疼痛很敏感,上幼儿园时里有个小朋友无意踩疼了他,就被他按在墙上掐脖子。   老师教育他这样不可以,他淡淡反问为什么不可以,毫无认错情绪。老师因此叫了家长,家长才意识到他的不正常处。   后来带着看医生做认知治疗,花了大量时间精力,终于渐渐好转,变得会笑,也很懂礼貌了。   大人们都以为他没事了,但今晚小家伙被章鱼刺激到,头一次感受到害怕的情绪,崩溃得不行,说出了实情。   其实他没有好转,对任何人都不会产生情绪的他唯独真心依赖着家长,只是为了不想让家长担心,所以一直模仿着好孩子的模样。   他太聪明了,模仿没有丝毫破绽,连朝夕相处的家长都无法察觉。   钟安嘉说起这些话时声音在抖:“……所以今晚他不是故意针对愿愿的,他只是第一次知道害怕是什么感觉,冲击力太大了,情绪有些崩溃。”   一个七岁的小孩子藏着这么大秘密可不容易,白清年是医生,自然更为理解:“愿愿没事的,他还这么小,忘性大,回到家就好了……那珩珩呢,现在还好吗?”   “刚刚睡下了。”钟安嘉道,“我想瞒着你们不好,而且这样的事也还是不瞒好。”   “你放心,我知道了,如果有需要我们的地方尽管说。”   小愿愿懵懵懂懂地听着大人说这些,他不知道宫望珩是怎么了,只能理解一点点,好像是哪里跟别人不一样,是不对劲。   对上小愿愿迷惑不解的目光,白清年摸摸他的脑袋,也不知道这小家伙是不是能懂:“珩珩哥哥不是故意凶愿愿的,哥哥是生病了,生病很难受,哥哥是因为不舒服,所以才那样了。”   “……森,森病?”   “对,生病。”白清年道,“生病会很难受,会跟愿愿一样哭,哭得很伤心。”   小鹦鹉终于有些明白了。   原来小哥哥是在难受啊。   “明天我们一起去看哥哥好不好?愿愿会愿意帮助哥哥吗?”   小愿愿点了点头,虽然被小哥哥吼的时候很害怕,可他愿意帮助别人,因为他是魔法小鹦鹉,会魔法的小鹦鹉就应该要帮助别人。   第二天他们下午要准备出发去游乐园,所以上午去了趟宫家。   要过去前白清年还在犹豫,毕竟已经知道了小朋友的情况,面对他们时所有表现很可能都是假的,但这时钟安嘉主动打来了电话,说想要他们过去,珩珩想跟愿愿道歉。   小愿愿懵懵懂懂被大人牵着过去,还带了自己喜欢的小企鹅玩偶,准备送给珩珩哥哥。   虽然昨晚有那么一瞬间讨厌得不行,可今天再见宫望珩,小愿愿仍旧觉得他好看极了,还是优雅的小王子模样,只是卸下了昨天的伪装,冷冷冰冰的。   大人就在一边,宫望珩丝毫不介意。   他能尝试着接受“介意”的概念,会照顾别人是否介意的情绪,但自身根本没有这样的时候。   拿出一盒糖果给小愿愿:“昨天对你说了很过分的话,对不起。”   说着道歉,送着东西,但并不像是道歉该有的语气,也没有任何诚意。如果小愿愿再长大些,就能明白小哥哥并非故意,这已经是他最诚恳的模样了。当然愿愿年纪小,根本意识不到。   愿愿接过了糖果,然后把小企鹅玩偶放到小哥哥边上:“……送给你哒!”   有史以来最标准的发音。   他的声音让宫望珩心情好起来,这是非常难得的。一般来说,他只有在独处看书学习时,才会产生这样的情绪。   实际上昨天靠近这个小弟弟时,他就觉得心情莫名变好,小愿愿声音很好听,很吸引人。就是昨天的章鱼太吓人了,宫望珩第一次知道害怕是这样令人崩溃的感觉,才会一时冲动对小愿愿说讨厌。   但即便是这样的感觉,也是小愿愿让他体会到的。   宫望珩觉得这个小弟弟很特别,令他印象深刻。   如果能将真实情绪表达出来就好了,可宫望珩还是冰冷冷的脸,眼神带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压迫感,淡淡说道:“谢谢。”   小愿愿被这样的眼神压迫到,又立刻觉得这个小哥哥好难相处,干嘛这样瞪他,躲回了白清年身后。   白清年无奈笑道:“那没事了,我们就先走了,下午还要出门。”   钟安嘉便送了他们出去。   宫望珩拿着小愿愿送给他的小企鹅玩偶,心里一点不喜欢,他觉得这种玩偶都太丑了,不理解为什么会有小孩子喜欢。   按照真实想法,他想要立刻丢掉,不愿意让这种东西占用自己房间的任何空间。但习惯了伪装的他知道别人的礼物不能丢,这是礼貌,应当妥善收起来。   思考一会儿,宫小珩将礼物塞到了床底下。   这是最好的位置,既收好了礼物,也不会丑到自己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企鹅:?你是不是玩不起? 第8章   白清年跟顾斜风还没一起去过游乐园。   确切来说,两人也好久没能出去约会了。   彼此工作都忙,白清年休息时间又不稳定,很难凑到一块儿。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没有烦人的工作,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这次出门连司机都没有,只是他们两个——外加天上掉下来的愿愿宝宝。   白清年心情很好,跟顾斜风说话声音都温和:“你会不会累,到服务站的时候换我开吧。”   “累什么累?我精力多好你不知道啊?”顾斜风半边耳朵都被他讲酥了,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牵着白清年,十指相扣,很悠哉的模样。   白清年捏了捏他的手指:“你能不能正经点,现在车里有未成年。”   “哦,不小心就给忘了,今天心情确实有些好。”   因为愿愿宝宝很安静,坐在后面的儿童安全椅上,耐心仔细地剥着自己的巧克力糖。小宝宝嗜甜,爱糖如命,虽然觉得宫小珩哥哥吓人,可对他送给自己的糖却十分喜欢。   丝滑的牛奶巧克力,又甜又腻。   就是要最甜最腻,还奶香奶香的齁人味道。   小鹦鹉吃得起劲,根本没去注意前排的家长说了什么。   小朋友拒绝狗粮,认真吃糖。   等到白清年回头去看时,愿愿已经将半盒巧克力都吃光了。   这暴风进食速度吓到了白清年,忙过去半个身子将巧克力拿了过来——小家伙吃糖还挺暴力的,有几颗包装纸撕不开,直接用牙齿给咬开了。   但一个不慎心爱的巧克力糖就被拿走,愿愿宝宝着急起来:“……呀啊,给窝,愿愿的,是愿愿的……”   可爱的眉头皱到一起,整张小脸就像是Q般漫画小人。   但再可爱白清年也不能心软,说道:“愿愿不可以吃这么多糖,会蛀牙的,牙齿会痛痛,不可以。”   愿愿宝宝才不会痛痛,他可是会魔法的小鹦鹉,他不会蛀牙的。   “……糖,糖,给窝,呜呜呜,给窝……”   竟然哭起来。   小愿愿一举一动都有着牵动大人内心的本事。   他兴高采烈的时候,家里气氛就会很好,大人们也心情好。他一哭,车内氛围就瞬间低落许多,两位大人都要跟着难受起来。   没有办法,白清年还是将糖盒给了小愿愿。   但趁小愿愿看不到他这边的情况,白清年将里面的糖都拿了出来,只剩一颗还给愿愿。   “好了好了,不要哭,给你糖。”   小愿愿看到白清年将糖盒还给他了,才收起哭声——其实也没流出眼泪来,眼眶都没红。聪明的小鹦鹉来到人间后就学坏了,学会了人类幼崽假哭假闹来博取同情这一招。   爸爸将糖再还给他,小宝贝立刻恢复开心,头顶都好像冒着开心的小花,欢欢喜喜地将盖子打开来。   没注意到里面糖只剩一颗,小愿愿直接将最后一颗剥开吃了。   吃完再去摸摸,才知道没糖了。   ——怎么会这样,难道世界末日要到了吗?   小鹦鹉难以置信,将糖盒颠来倒去看了好几遍:“糖糖,要糖糖……次糖……”   白清年装模作样地跟他一起来看,然后说道:“没有糖了,愿愿吃光了。”   小鹦鹉还是难以置信。   真是他吃光的吗,他也没吃很多啊,怎么一下子就没了呢。   “……还,还要!”   “但是车里没有糖了,等晚些下车了再给愿愿买好不好?”白清年哄骗小孩。   单纯的小孩轻松上钩,小鹦鹉也不会想到白清年可能说假话,认真点头:“……吼!”   可是没糖吃了,愿愿宝宝就觉得无聊起来。   没事可做,身体被束缚在宝宝安全椅里,想换个位置都不行。只能转转小脚丫,摸摸自己的小胖手,将周围能摸到的东西都摸一遍,然后在心里感叹——人类幼崽太不容易了,都不能飞了。   视线落在前排家长方向,看到白清年还跟顾斜风牵在一起的手,小愿愿不高兴了。   爸爸们怎么可以把他丢下偷偷牵手呢,他也要跟爸爸们手牵手。   心里闪过一阵小惊慌,小愿愿想起半年内要让爸爸们接受自己的,现在他们牵手都不带着自己,那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接受他呢。   小愿愿难过巴巴的。   偷偷用了大人无法察觉的魔法,解开宝宝椅上的安全扣,然后小心翼翼地爬下去,再费力爬到前面。   小胖手搭在爸爸们相握的手上,说不出“不可以把我丢下,牵手要带着我”,小鹦鹉只能开口一顿乱哒,哒哒哒哒哒哒。   哒完了还要看着爸爸们会给自己什么回应。   ——回应自然是两个大人被吓到了。   这是高速上,车子行进平稳但车速极快,小孩必然是要在宝宝椅上才最安全。还好刚刚进入服务站,顾斜风火速停车,跟白清年检查是不是宝宝椅坏了。   白清年左看右看:“真是奇怪,也没坏,好好的扣子怎么就松开了,出发前我检查了好几遍的。”   第一次养小孩,今天又是带小孩子出远门,两个人都很细心,各个细节周到,不可能出现这类失误。   而这个牌子的安全椅向来以高质量出名,不见有消费者反馈过这种情况。   真是奇怪了。   这时小愿愿趴在顾斜风肩头装什么都不知道,才没有用魔法呢,扣子就是自己松掉的。   空气中飘来一股好闻的食物香气,小愿愿嗅了嗅,环顾四周,将目光锁定在了不远处的关东摊位。   伸出小手:“叭叭!要次!要次!”   好闻就是好吃,小鹦鹉宝宝要吃。   顾斜风哪里能拒绝这么可爱的宝宝:“好好好,去买去吃。”   白清年跟着一块儿过去,小愿愿趴在顾斜风肩头,藏起一半的脸对他笑,亮晶晶的笑眼弯弯。   白清年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温馨。   小家伙来家里的时间根本不久,可他们却已经逐渐习惯这样的相处,丝毫不觉得哪里不适,好像他们就该是一家人,已经是一家人,这就是他们的小孩。   白清年戳戳他软乎乎的脸蛋:“小贪吃鬼。”   作者有话要说:   白清年:快乐rua崽 第9章   关东煮摊位旁边就有休息座位,小愿愿被顾爸爸抱着,伸手点了这个那个后,捧着满满一杯关东煮在休息处坐下了。   点得有些多,小愿愿肯定吃不完,吃剩的必然要靠两位家长来解决。   刚才点东西的时候白清年就在一旁想要阻止,但顾斜风没有听他的话,白清年道:“说了不要买这么多,怎么能吃完。”   顾斜风当然知道不应该买这么多,可小可爱趴在他怀里,奶声奶气地叫着爸爸,点这个点那个都要,顾斜风压根没有办法拒绝。   ——假使小可爱要整个关东煮摊,他都愿意买下来。   现在清醒了些:“愿愿吃不下的我吃。”   “你要吃多了坐车里不难受啊?”   两个人说着话,而小宝贝沉默地快速进食,他听懂了,家长生是担心他吃不完,要帮他吃。   那可不行,他能吃完的,这些东西他都要亲自吃到自己的肚子里去。   小宝贝第一次吃关东煮,有些烫,对小鸟舌头不是很友好。但现在天气冷了,热乎乎的东西吃下去立刻浑身都变得暖洋洋,小宝贝挺喜欢这种感觉。   他也喜欢鱼丸子肉丸子,一个接一个,不断吃进自己肚里。   于是等到白清年再低头细看,小愿愿已经吃完了两串甜不辣跟两串竹轮——对一个三岁多的小孩而言,这样的份量已经太多了,尤其他们的小宝贝拿起了第五串鱼丸,还已经咬掉了一个大丸子。   白清年赶紧将他面前的东西移开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愿愿,你怎么吃了这么多?”   顾斜风也被吓到,想去拿他手里的鱼丸,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一口气吃这么多。   但小愿愿紧紧护着手里的东西不让顾斜风碰,对两个爸爸的行为感到极度困惑不解。为什么不让他吃了呢,他还没有吃饱呢。   赶紧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然后将剩下的两个鱼丸都塞进嘴里,小愿愿塞得着急,两边脸颊都鼓起来,跟小仓鼠似的。   家长无奈,可不能动手去抠小愿愿嘴巴。   白清年只好哄他:“愿愿乖,把东西吐出来,太大块了,愿愿快点吐出来。”   小孩吃太大块的食物容易卡住,是非常危险的。   但小愿愿拒不配合,三下五除二就将两个大鱼丸嚼碎咽了下去,一点事没有。白清年看呆了,这么小一个家伙,吃东西竟这么生猛吗。   而且吃完了还觉得不够,从座位上站起来,要伸手去够大人面前的食物。   小宝贝喜欢这个味道,他没吃饱,里面还有好几串,他要全部吃掉。   大人不敢再给他吃了,顾斜风跟白清年很有默契,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立刻拿出里面剩下的东西吃掉。   小愿愿盯着这可怕的一幕在眼前发生,但没有哭闹,而是默默接受了。他想爸爸们也一定饿了,他已经吃过了,剩下的这些愿意分享给爸爸。   就是仍旧觉得哪里不过瘾,最后盯着剩下的汤水,吧嗒吧嗒喝了几口。   吃过东西重新上路,余下路程就没有发生意外了。小鹦鹉吃过东西后便开始犯困,在宝宝椅上睡了过去,一觉睡到游乐园。   游乐园很多项目都有身高限制,小愿愿还玩不了,所以他们买了下午场的入园券,主要是想带小宝贝看表演,像是露天舞台剧,游行跟烟花秀。   他们错过了下午场的花车游行,不过因为万圣节临近,晚间还有另一场游行。   这也是顾斜风跟白清年第一次来游乐园——要不是家里多了这位小朋友,他们之间也迎不到这个第一次。毕竟早已过了这样的年纪,平日也不会为了来这个游乐园特意开车两小时。   先去租了一辆儿童推车把小愿愿放进去。   小家伙下车后就有些懵,现在还没完全清醒,瘫在推车上一动不动,双手还揣进兜里。可爱中透着几丝孩子不该有的颓废,意外好笑。   “我都不记得上次去游乐园是什么时候了,大概就我五六岁的时候吧。”白清年感叹说道,“不过现在的游乐园比小时候好太多了。”   城堡迷宫,花园河流,梦幻感十足。   其实他还想过小愿愿进来会不会很高兴,哪想小家伙直接就给懵了,现在还懵着。   顾斜风道:“我没去过游乐园。”   “不是吧?你没去过?”   “我像是一定要去过的人吗?”顾斜风笑道,“这种地方人太多,小时候家里情况比较特殊,大人不让去。后来长大了,自己也没兴趣去。”   “这样啊。”   “嗯,不过我们家孩子多,后来家里造了一个小型游乐园,也不能完全算没玩过吧。”   “……”   白清年闭嘴了,该死的有钱人。   他们推着小宝贝来到旋转木马前。这边有身高限制,玩是不能玩了,但背景好看,他们便想给孩子拍个照。   顾斜风将小愿愿抱出来,小家伙还有些糊涂,下巴搭在顾斜风肩膀上,身体软成一团,顾斜风觉得自己就是抱了一块热乎乎的棉花糖。   “愿愿还困呐?跟爸爸拍照好不好?”   小鹦鹉不知道拍照是什么意思,但跟爸爸一起做的事情他都可以接受,木木地点了点头。   白清年负责拍照,结果按快门的时候,小愿愿打了个哈欠,嘴巴张得老大,双眼无光。   很少见小宝贝这样的表情,白清年看着都好笑。   “愿愿啊,还困啊?”   小愿愿感觉也不是困,就是懵,大脑好像停止了思考,现在什么都不知道。白清年跟他说话也没注意,头歪在顾斜风肩膀上蹭了蹭,爸爸身上的味道让他很有安全感。   而顾斜风能感受到这一刻小宝贝对自己的依赖。   一股很抽象的感觉,却不需要任何言语,就能让他心头一颤。   这也太奇怪了,顾斜风怀疑小家伙有会蛊惑人心的魔法,说不定是小妖怪变的,不然怎么就这么招人疼,才来家里多久,才养了多久而已,但一举一动都叫他们在意。   周围有不少女孩子一直看着,有几个大着胆子走上来:“……不好意思,打扰了,好可爱的宝宝啊,能问他几岁了吗?”   白清年回答了:“三岁多。”   小愿愿趴在顾斜风肩头,对突然靠近的陌生姐姐们眨眨眼,不知道她们想做什么。   但迷惑眨眼都是可爱满分的,几个小姐姐走不动,目光都盯着他。   “真的好可爱啊,好像画里面的小宝宝,我刚才还以为是抱了个玩具。”   “能跟他拍张照片吗?他真的太可爱了,长得好甜啊。”   小宝贝有些不愿意,发懵的时候他是有脾气的小鹦鹉,不想跟陌生人凑这么近。抱着顾斜风脖子转过了自己的脸,不让她们看自己。   “可以是可以……但他现在好像不是很愿意拍照……”   小愿愿能被大家夸奖称赞自然是会让家长觉得自豪的事,可刚才白清年给他拍照都不太配合,面对生人的镜头还不知会是怎样反应。   那几个小姐姐没死心,其中一个从口袋里拿出了糖果饼干:“小宝宝,姐姐给你吃的好不好,你喜欢饼干还是巧克力呀?”   饼干!巧克力!   一听到有吃的,小愿愿就好像被立刻激活,瞬间恢复了精神,转过头去。刚才还懵懵的小脸现在有了神采,眼里泛光。   看到小姐姐一手奶油曲奇,一手巧克力球,他伸出了贪婪双手:“……饼饼!糖糖!”   意思是他不做选择,他两个都要。   作者有话要说:   小·爱吃·愿·非常好骗·愿 第10章   贪吃的小宝宝轻而易举就被食物骗走了。   看到他竟然因为食物恢复了精神,两位爸爸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但想跟愿愿合影的小姐姐显然被他这样的天真烂漫萌到,小愿愿伸出手,便将曲奇跟巧克力球都给他了。   白清年无奈道:“……愿愿不可以两样都拿,快点还一样给姐姐。”   小愿愿才不要。   进了他手里的食物就是他的,谁来拿都不给。   或许关东煮的事还是留下了一定影响,他将东西紧握住,藏到了自己怀里,不肯交出去。   “没事的,宝宝喜欢就都给他好了。”   小姐姐自然不介意,小朋友就是这样真实自然的性格最讨人喜欢。   她问小愿愿:“能跟姐姐一起拍照吗?”   刚才白清年已经给他拍过照了,聪明的小鹦鹉明白这大概是怎么一回事,看在甜食的份上,点头答应了。   对方拿出手机拍了照片,一起来的人也上前,每个人都跟小愿愿合了影。   顾斜风难得有这样的耐性,抱着小愿愿让别人拍照,但拍完后也不忘提醒:“麻烦不要传到任何网络平台上,谢谢。”   几个女孩答应,然后欢欢喜喜地走了。   但附近不少人从刚才就望着这边,看到这么一个粉雕玉琢的可爱宝宝,跟水蜜桃一样,已经有偷拍的,还有似乎也想上来合照的。   顾斜风跟白清年注意到,连忙带着孩子跑了,就像赶紧护送小明星离场的保镖一样。   换了一处地方,白清年轻笑道:“愿愿都像小明星了,走到哪里都受欢迎。”   不过受欢迎的小鹦鹉没有听清他的话,因为他正很认真地撕曲奇饼的包装纸。   包装纸跟他作对,怎么都撕不开,于是小鹦鹉宝宝拿出看家本领,直接用嘴咬开,然后叼出其中一块,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甜甜的,好吃!   里面刚好有三块,小愿愿自己吃了一块,然后拿出一块塞进顾斜风嘴里。   顾斜风不爱吃甜的,可那一刻被小愿愿的投食行为感动到——刚才紧紧藏在怀里不肯拿出去的东西,竟会跟自己分享。   而且小愿愿也没忘记白清年。   拿出最后一块饼干,就冲着白清年喊:“叭!叭叭!”   他一视同仁,给顾斜风喂了饼干就一定也要给白清年喂,绝不偏心。   吃完饼干,手里的包装纸也没乱扔,交到了白清年手里:“……脏脏!丢丢!”   没人教过他这些,都是平时看动画片学的。   虽然内容是白清年专门挑选的,适合这个年纪小孩看的,可他还是觉得小愿愿很聪明,竟然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学会。   小愿愿恢复精神后,他们的游乐园之旅正式开始了。   先去看剧场表演,再去玩了几个小愿愿能参加的项目。   在路上遇到卖卡通氦气球的,顾斜风眼睛不眨一下,全部买了下来,足足九十多个。   他让小愿愿拿着这一串拍照,故意吓唬他:“愿愿拿稳了哦,这个要给人家还的,千万不能松手!”   吓得小鹦鹉浑身僵直,双手紧握住氦气球不敢动弹。   白清年在旁看着,心里自然觉得顾斜风这样欺负小孩的行为实在不可取——但没办法,小宝贝太可爱了,被骗也不知道,很认真很紧张地抓着。   过一会儿后,磕绊地问:“叭、叭!好了米,好了米呀!”   顾斜风不仅拍了照片,还拍了视频,憋着笑:“好了好了,拍好了。”   “来!酷爱来!”   “来了来了,爸爸来了。”   小宝贝一直僵硬到顾斜风将他手里的气球接过去,才敢重重呼出一口气。   顾斜风财大气粗,买气球就是为了给小宝贝拍照,拍完就随手送给了路人。小愿愿没有起疑,还真以为是给人家还回去了。   接着他们去看露天剧场的表演。   白清年做手术能连续站几个小时不喊累,偶尔出门暴走一次却感觉双脚要出走。   玩项目时他们走的还是不需要排队的快速通道,相比丝毫不见疲惫的顾斜风跟全程挂在顾斜风身上不用自己走路的精神愿愿,白清年真觉得自己该好好锻炼身体了。   看过露天表演后,天色渐黑,索性不玩了,就等着万圣节游行开始。   白清年累极了,不顾形象地在路边坐下。顾斜风陪他,贴在他身边坐。   被单独放在车里的小愿愿见到这幕就不乐意了,因为小推车有高度,他感觉自己离爸爸们有些远,咿咿呀呀叫起来,想要跟爸爸们一块儿坐到地上去。   地面还是凉,但白清年准备齐全,特意带了小毯子,在地上铺好让小愿愿坐下。考虑过需要等待的情况,白清年连平板都带上了,里面下载了很多集动画片,专门给小愿愿看。   小愿愿本身就不是爱吵闹的孩子,见白清年拿出平板零食跟水,他就乖乖坐在小毯子上,一点声音没有,看起了动画片。   周围熙攘热闹人来人往,他们在一起的场景却透着说不出的平静温馨,好像真正的一家三口,在这里划出有爱的一角。   小愿愿腿短,一双小腿在地上也能完全舒展开来,一边吃着圆圆的大饼干,一边转转小脚,目不转睛地盯着动画片。   顾斜风看着他灵活的脚腕:“愿愿怎么老是转脚,难道这也有什么意思?”   白清年见他模仿小愿愿转脚的动作,觉得好笑:“小孩子都这样,你可别学了,一把年纪了,等会儿把脚腕给扭了。”   “小家伙都不会扭到,我怎么会?这么看不起我?”   “这不是我看不起你,小孩子柔韧性好,你一把老骨头,就别闹腾了。”   “我怎么就老骨头了,你这话过分了啊。”   两个家长拌着嘴,确实太久没有出来约会了,虽然有些累,可心情是这段时间以来的最好。   等天色全黑,花车游行终于开始,坐在路边的人都站了起来,小愿愿被抱顾斜风抱着。动感嘹亮的音乐响起,吓了他一跳,慌忙捂了一下耳朵。   白清年注意到,拍拍他的背:“不怕不怕,愿愿不怕。”   小宝贝便扒拉着要去白清年怀里。   顾斜风不放手,小家伙抱起来很舒服,一身软乎乎的肉,是这个年纪最可爱的婴儿肥。   而且小家伙就是看着肉乎乎,抱起来却一点不重,软得像块棉花糖。顾斜风抱他在怀里,忍不住就想掐一下捏一下。   小愿愿起初还挣扎着非要去白清年怀里,但花车队伍过来,他就被吸引走全部注意力。   音乐节奏强烈,歌词郎朗上口,卡通人偶扮相精致,一边跟人群互动一边跳着舞过来。   小鹦鹉宝宝第一次见识这样的场面,看到其中有一只比自己大好多好多的鸟,立刻小手指着冲爸爸们嚷道:“……鸟!鸟!”   音乐声太重了,他的话家长们并不能听清。   好在小家伙也就是被氛围带动,没有非让家长回应,很快又被其他东西吸引了视线。   游行队伍很长,一场下来有几十分钟,等到结束,小愿愿已经记住了音乐的旋律跟零星歌词,还在兴奋,趴在顾斜风肩头唱歌。   因为是万圣节游行,歌词部分都与节日相关,所以小家伙不仅记住了“万圣节”,还荒腔走调地哼着“哈漏V”,边哼唱边摇头晃脑,舞动全身,在顾斜风怀里都不安分。   他的好心情带动了周围所有人的情绪,家长自不用说,跟小愿愿待在一起就没有不高兴的时候。   其他人先是被可爱小宝的外貌吸引过来,过来就不想走了,逗他说话,跟他合影,一个接一个,比下午还夸张。   有些人爱凑热闹,看到这边人多就过来,到最后大家以为这是什么小童星,人围了好几层。   白清年跟顾斜风未料到这样的画面,被挤在里面都出不去。   偏偏小家伙一点不怕,被这么多人围观拍照丝毫不惧,还真摆出小明星的架势来跟大家挥手——还送了新学会的飞吻。   一直到最后的烟花秀开始,人群散去,两位家长才得以解脱。   这时大人都有些疲乏,小愿愿也累了。   但烟花秀精彩,小鹦鹉宝宝第一次看,再累也睁大了眼睛全神贯注看着,一边发出“哇!哇!哇!”的赞叹。   体力不自觉消耗过分,等家长们再带他去餐厅吃饭时,吃到一半小宝贝就两眼一闭睡过去,后来自己被抱回酒店的记忆都没了。   那晚小鹦鹉做了一个很幸福的梦。   他梦到爸爸们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没有因此抛弃他,也没有失去记忆,而是温柔地接受了他,让他成为了他们真正的小孩。   他不用再变回小鹦鹉,不用飞去天上,摘掉了自己的翅膀,变成真正的人类小孩,还学会了说话,每天都跟爸爸们生活在一起。   偏偏梦到一半就醒来,然后发现自己睡在陌生的地方。   可左边是顾斜风,右边是白清年,他睡在爸爸们中间,浑身都暖烘烘的。   小愿愿眨了眨眼睛,黑暗中看到爸爸们熟睡的脸庞,心里的愿望强烈到要溢出来。他太想成为他们真正的小孩了,跟他们在一起好幸福,他想永远这么幸福。   转了个身跪趴起来,他忍不住先去亲了亲白清年,再去亲了亲顾斜风,最后缩回中间继续睡觉。   小鹦鹉闭上眼睛,希望幸福的梦能继续,希望梦能成真。 第11章   第二天早上,顾斜风是被白清年悄悄拍醒的。   醒来就对上白清年的笑容,顾斜风还以为是怎么了,却见白清年用手指指他们中间的位置——小宝贝还在呼呼大睡,没有醒来。   顾斜风顺着低头去看。   小宝贝是趴在床上,屁股撅得老高,左手弯到背后,右脚伸得笔直,整个形状看上去又古怪又好笑,好像被人捏出来的造型。   顾斜风忍不住去戳了小宝贝的脸蛋,脸上没什么反应,屁股却扭了扭。   顾斜风被这幕萌到,可惜不能录下来。   白清年拍了他一下,声音很轻:“你干嘛,别去弄他,等下把他吵醒了。”   小愿愿是有些要醒过来的样子。   大人们起来他似乎感觉到,也能听到他们现在的声音。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在睡梦中呓语起来:“……叭,叭叭……”   叫的人心都要化了。   两个人就在床上看了他好一会儿,没有大动作,也没叫他,一直等到小愿愿自然醒。   趴着睡的小宝贝睁开眼就坐起来,有些懵,胖乎乎的脚丫子合十,还在打哈欠。   稍微清醒了些,见到爸爸们,呆呆的眼神里逐渐泛出快乐的光芒,然后对着他们笑。   “叭叭!早安!”   清醒过来就是一只充满精神的元气小鹦鹉。   “愿愿早啊。”   元气小鹦鹉站起来:“叭叭!饭饭!饿饿!”   他还是一只干饭小鹦鹉。   白清年彻底被他逗笑,小家伙太有趣,一醒来就着急要吃的。   “好,先刷牙洗脸,然后就去吃饭。”   “嗯!”   聪明的小鹦鹉已经知道了人类要每天刷牙洗脸,晚上还要把自己洗白白。不过独自刷牙对他来说尚还有些难度,现在还是全靠爸爸们的帮忙。   洗漱完,换了衣服,两人带着小愿愿去餐厅吃饭。   难得出来一次,顾斜风跟白清年心情都放松,恨不得能再多待几日,或者带着小宝贝再多去其他几个地方。   奈何现实事情太多,吃个早餐的功夫,顾斜风就接了好几个电话,几个工作上的,最后一个是顾家那边打来的。   挂了电话后,白清年紧张地问:“怎么了?你妈跟你说什么了?”   顾斜风表情从容,不见哪里有异:“没事,就是家里知道我们领养了一个孩子,说带回去给他们看看。”   “…………”   顾斜风十分淡定地说出了让白清年感到胆战心惊的话。   虽然要收养小孩这是必经步骤,但一听到要回顾家,白清年就紧张起来。   顾斜风见他这样的表情,说道:“没事的,愿愿这么可爱,我爸妈会喜欢他的。”   “可是……”   到底是不一样的。   平白无故认了一个非亲非故的小孩当顾家孙子,顾家不一定会接受。   尤其顾斜风是顾父顾母最宠爱的孩子,当时他们交往,顾家就不是很支持。之所以没反对太多,也是因为老人对顾斜风从小无限度的包容。   也许到最后顾父顾母仍旧能因为顾斜风接受小愿愿,但这中间可能会经历什么,白清年不敢想象。   “不用这么紧张,怎么了,我家是吃人的洞穴啊,里面有吸血鬼啊?”顾斜风一边帮小愿愿夹饺子,“放心,我会搞定一切的。好了,快吃东西吧,吃完就回去了。”   确实紧张也没用,白清年叹出无声的气,然后开始吃自己的早餐。   坐在两人中间的小愿愿没能听懂大人这段对话,他只知道面前的饺子很好吃,一口一个,他能一口气吃十个。   回去路上比来时安静许多,毕竟是出游结束的倒计时。   顾斜风回去就要忙工作,白清年则紧张要去顾家,好在有好心情代言鸟小愿愿在,路上还在哼唱“哈漏V”,气氛因此依旧温馨。   但终于到家后,干饭小鹦鹉回想起一件很严肃的事。   爸爸没有给他买好吃的糖,去的时候答应给他买的,是宫望珩送他的那种巧克力糖。可现在回到家,他没有糖,爸爸也没有提及要给他买。   顾斜风去上班了,白清年在整理东西,小鹦鹉嗒嗒嗒跑过去:“叭叭!”   白清年刚要抱他,手机却响了起来,来电者是顾母。   于是白清年暂时顾不得小家伙:“愿愿乖,等会儿再说好不好,爸爸先接个电话。”   白清年走到另一边去接顾母的电话。   小鹦鹉心碎了,来人间尝到的第一个绝望大概就是如此。   但他不会就这样被击倒,因为他是有志气的小鹦鹉。   想到这是在宫望珩那里拿到的,小愿愿很快决定再向他去讨。   求投食的行为对小鸟而言很正常,现在爸爸们都没空,他就自己解决这个问题,他还觉得自己懂事极了。   开门完全小意思,而宫家就在他们对面,小愿愿记得路线,一路勇猛地冲过去,然后按响门铃。   钟安嘉来开门。   开门不见大人,只见这么一个小豆丁,他瞪大了眼:“愿愿,你怎么来了?”   “叔叔好!”   大声嘹亮地打招呼,为了巧克力糖爆发出最标准的发音。   “……你,你好。”钟安嘉还在找他家长,“……你爸爸呢?怎么是你一个人来呀?”   “我,我来找哥哥!”   “嗯?你来找珩珩啊?”   “嗯!”小鹦鹉用力地点头,“找哥哥!”   “哥哥就在里面,你进来吧。”钟安嘉一边让小家伙进去,一边给白清年发了消息,告诉他小孩在这里。   宫望珩这段时间请假在家,此时正在自己的房间看书。   房门没关,午后阳光不错,他开了门窗通风。   突然听到奶糯糯的声音喊“哥哥”,宫望珩抬头找了一圈,然后在自己身边发现了小愿愿。   “你怎么进来了?”宫望珩皱了皱眉。   虽然年纪还小,但因为性格问题,他有很强的私人领域意识,最讨厌别人随便进出他的房间,平时家长都不行,对这个不太熟悉的弟弟就更不行了。   宫望珩站了起来,正要将小愿愿从自己房间拎出去,却见他期待满满的双眼,水灵灵眨着:“哥哥,糖糖!给我糖糖!想次!”   好像一只粉粉的水蜜桃。   宫望珩没能下得去手。 第12章   小水蜜桃就算贪心也叫人讨厌不起来。   宫望珩很快想到了小愿愿想要的是什么糖。   他用最真实平淡的腔调回答道:“上回给你的是最后一盒了,我家没有了。”   眼神依旧充满超脱年龄的压迫感,这并非宫望珩故意,毕竟他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但这回小愿愿没有被他的眼神吓到了。   因为他沉浸在没有巧克力糖的悲伤中。上一秒还宛如和煦日光照耀的灿烂小脸立刻变得失落起来。小巧的五官难过得都要皱到一起,举着的双手无力垂下。   小愿愿说话呜咽:“……糖糖,米了……”   宫望珩很少在乎其他人的情绪,主要是他感受不到,天生的性格障碍让他无法表现自己的情绪,也很难理解别人的情绪。   非准确形容,大概就是所谓的天性薄凉。   他现在能与人正常相处是因为他脑子聪明,知道如何模仿——但要理解一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小豆丁,宫望珩就做不到了。   他几乎不跟这样年纪的小豆丁相处,愿愿还是第一个。   可神奇的是,小愿愿表情动作所要传达的情绪,都好像能落进他的心里,能叫他感受到。   刚才小愿愿眼里都闪着光,很期待开心。现在丧着脸,是很失落。   他被这样的情绪带动,心情也似乎从开心走到了失落。   于是他破天荒想要安慰一下面前这位小朋友,说道:“但我这里还剩了几颗。”   他拉开书桌的抽屉,里面藏的都是零食,饼干果冻巧克力,他把巧克力糖拿了出来:“都给你吧。”   小愿愿堪称变脸神速,从期待到失落,又一秒蹦回兴奋——要说刚才眼里有光,现在眼里是有小星星,正在闪闪发亮。   双手接过了宫望珩给自己的糖,大声道谢:“谢谢哥哥!”   小鹦鹉的念音再度因食物的诱惑达到了全新的标准高度。   但他没有拿了糖就走,而是一屁股在地上坐下,习惯性双脚合十,将糖放在面前,然后拿了一颗剥开来,放进嘴里。   又甜又腻,要的就是这个味道。   小鹦鹉开心极了,吃完一颗又去剥第二颗,要将快乐持续。   宫望珩受不了小愿愿坐在地上吃东西,他年纪不大问题不少,还有些洁癖,不允许自己房间的地上有食物残渣。   蹲下了身要将东西都拿起来,可意外近距离观察到了小愿愿肉嘟嘟,还有些鼓出来的脸蛋。   真的很粉,颜色跟水蜜桃一样。   以这样的距离看,软得更像是一团雪媚娘,还是粉色糯米冰皮的雪媚娘。   很想叫人咬一口,看看口感是不是也跟雪媚娘一样软糯。   宫望珩没控制住自己的念想,真张口咬了上去。   咬得不太客气,有些用力,将小鹦鹉宝宝吓到了。   ——试问正吃得好好的,突然被咬一口,谁会不害怕呢。   小愿愿还是小鹦鹉,那瞬间反应比普通人类幼崽更激烈些,以为自己是要被吃掉了。   立刻大声哭喊了出来。   然后推开宫望珩,从他房间跑了出去。   白清年刚进门。   他跟顾母通完电话就收到钟安嘉的消息,连忙赶过来领孩子。   他也不能确定家里大门是不是关紧了,总之让小孩单独跑出来实在吓人,还好是来了宫家,要是跑到别的地方丢了可怎么办。   哪想进来就看到小愿愿一边哭一边跑的场景。   他跟钟安嘉面面相觑——白清年还来不及思考原因,钟安嘉已经担心是不是宫望珩欺负了他。   小愿愿扑进白清年怀里放声大哭。   太吓人了,珩珩哥哥竟然要吃了他。   他要被吃掉了。   他一定是世界上最惨的小鹦鹉,竟然要被一个人类小孩生吞活咽了。   白清年抱着他尴尬地哄:“……愿愿不哭了,愿愿乖啊,宝宝不哭了。”   小愿愿还是在哭,太吓人了,怎么可以这样吃他,他又不是巧克力糖。   小愿愿闭着眼睛嚎啕大哭,泪水糊了满脸。   他身后宫望珩从房间里走出来,钟安嘉上去问:“……珩珩,你对弟弟做什么了?”   宫望珩不太理解小愿愿为什么要哭。   老实回答:“我咬了他一口。”   钟安嘉:“……”   这好像是他“以为里”永远不会发生的事。   小家伙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去咬其他小朋友。   钟安嘉:“好好的为什么要去咬弟弟?”   宫望珩:“因为他的脸看上去很软,我想咬一口看看是不是真那么软。”   钟安嘉:“……”   白清年在一旁也听到了,哄着小愿愿:“不哭了不哭了,没事的呀,愿愿不是好好的吗?”   小愿愿听不进去,哭一会儿后终于稳定些,自顾自地开始告状:“……呜呜呜哥哥次我……哥哥要次了我……”   白清年哭笑不得:“没有,哥哥没有要吃你。”   小愿愿坚持:“……有哒,他要次了我……”   “没有没有,愿愿不是好好的吗?”   那是因为我逃得快。   小鹦鹉心里这么想着,嘴上还不能顺利表达出来,只能抱着白清年的脖子:“……呜呜呜回家,愿愿要回家……”   白清年哭笑不得地跟钟安嘉道:“那我就先带他回去了。”   钟安嘉也哭笑不得,自然是要道歉:“不好意思,弄哭愿愿了。”   “没事的,这不是大事,回去哄哄就好了。”白清年抱着紧紧缩在自己怀里的小愿愿,“好了好了,我们回家了。”   白清年抱着小愿愿回去了。   钟安嘉看着身边的儿子,心里更多是不可思议的感觉。   宫望珩从没对一个小孩这样过。   到现在他都不愿意交朋友,总说其他小朋友幼稚无趣,不明白朋友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就是这样的他,竟然去咬了小愿愿的脸。   钟安嘉问了原因,觉得宫望珩是喜欢小愿愿的,是觉得他可爱。   就像对待小动物,看到圆乎乎软绵绵的小动物,就会忍不住想捏一下吸一口。   钟安嘉问:“你不喜欢弟弟吗?”   宫望珩想了想,摇头:“我没有不喜欢他,他很特别,跟其他人不一样。”   钟安嘉都要感动了,这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这种话。   “为什么去咬弟弟的脸,是因为觉得弟弟的脸可爱吗?”   宫望珩想了想,很诚实地回答:“那他的屁股更可爱,但我不想咬他屁股,所以还是因为他的脸看上去很软,我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很软。”   “……屁股?”   宫望珩点点头。   小愿愿坐下的时候,小屁股就跟团糯米一样瘫到地上。跑起来的时候,小屁股也一扭一扭。   脸蛋是可爱,可比起肉更多的屁股,宫望珩觉得应该还是屁股可爱。   但回忆那啊呜一口的感觉,小愿愿的脸确实很软,比糯米团更软。   作者有话要说:   宫望珩:好吃!   ——   话说改了一下排版方式,大家觉得有影响吗? 第13章   愿愿小宝贝被抱回家后才收起哭声。   心里仍旧充满害怕。   人类小男孩太可怕了,竟然要吃掉他。   而白清年原本还迷惑小愿愿怎么跑出去的,被小愿愿一哭,反倒忘记了。   回家后还抱他在怀里哄:“好了,哥哥没有要吃你,哥哥怎么会吃你呢。”   那就是吃!   小鹦鹉心里坚持这么认为,抽抽噎噎的,带着鼻音奶糯糯地说:“……哥哥,咬我!”   他无法形容宫望珩到底是怎么咬他的,只能借助手的帮助做姿势,在脸旁边挥来挥去。   “就‘啊呜啊呜’次我!”小愿愿道,“坏坏!”   白清年想跟他解释,又被他的动作萌到:“哥哥不是要吃你,哥哥可能……只是觉得你可爱,所以才这么做了。”   小愿愿摇头:“似次!讨厌!”   总之他再也不跟宫望珩一起玩了,要再去找他,说不定哪天就真被吃掉了。   心里也恨,为什么自己不会说话,他一定要尽快学会说话,这样就能将心里的想法都完整表达出来了。   他觉得白清年不相信是因为自己说的不够仔细,如果说仔细些,白清年就能知道宫望珩的行为到底有多吓人了。   白清年不想他再哭,宝贝还太小,讲道理也不一定能明白,就顺着他的心意哄,先把小哭包哄好了。   晚上将这件事讲给顾斜风听,顾斜风也觉得有趣。   其实大人眼里这就是小孩的互动闹腾罢了,但小愿愿很=不喜欢这样,他们就没有当着孩子面说,私下在厨房偷偷说的。   “说起来,今天你妈给我打电话了,问我们什么时候带孩子回去,你没跟你妈定时间吗?”   “她说要我定,那我又不急,自然是等有空再说了。”顾斜风淡定道,“结果我说有空了她又生气,说我态度不认真,是想着敷衍她,你说说,我是不是很冤。”   白清年心里都能想到顾斜风会用怎样的语气说这些话,说冤还真不一定。   但他没拆顾斜风的台:“既然早晚都是要去的,不如就早点去吧,这周日去怎么样?”   “我当然都以。”顾斜风想了想,“要是去了,我也想就先告诉他们,如果决定收养,愿愿会跟你姓。”   白清年一顿,心里也猜到了几分:“理由呢?”   顾斜风从后抱着他:“当然是为了哄我丈母娘开心,让她有种你才是一家之主的感觉。”   白清年就知道:“但我妈未必会开心。”   “不开心也比生气好。”顾斜风道,“要是跟我姓顾还要你照顾,我都能想象到我丈母娘生气的样子了。”   白清年笑着拍拍他的手:“嗯,好。”   去顾家的时间就这么定下来了。   小愿愿还不能理解人类之间各式各样的复杂关系,自然不会紧张,何况这几天他正在努力学习说话,每天都很忙。   聪明的小鹦鹉自然学得很快很好,后来都能对着顾斜风喊出“斜风”了。   小鹦鹉还不懂不能直呼家长姓名的礼貌——即便家长说不可以,他也不想听。因为人类的语言对他来说太困难了,好不容易学会了一两个新的,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多念念。   毕竟小鹦鹉宝宝擅长模仿,而模仿是学习的第一大步。   出发要去顾家的那天早晨。   餐桌上,顾斜风跟白清年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   小愿愿就突然跟着学起来:“斜风斜风。”   小宝贝念字的声音尤其有趣,白清年听到他叫斜风的时候还是笑。   说着:“愿愿这两天学会了好多字啊,真聪明。”   小愿愿嘿嘿一笑,咽下嘴里的奶黄包,然后对着白清年喊:“年年,脑婆。”   顾斜风嘴里的咖啡直接喷了出来。   零经验的新手夫夫没有回避在孩子面前的相互称呼,他们平时的叫法都被小宝贝学去了。   一声“脑婆”极有灵性。   顾斜风差点笑死,但对上瞪着眼的白清年火速管理自己的面部表情,自觉将喷到桌面上的咖啡擦干净。   顾斜风正色道:“愿愿不可以这么叫。”   小愿愿双手捧着烧麦,吃的嘴巴油油,黑而大的眼睛眨啊眨,盯了顾斜风许久,开口还是:“斜风斜风。”   “要叫爸爸,来,音调重一点,爸——爸——”   小鹦鹉跟着念:“叭——叭——”   “重一点,爸!”   “啪!”   顾斜风真被小家伙笑死,他就像个总是在散发快乐因子的开心果,家里有了他后,气氛热闹欢乐了很多。   但白清年头疼,偏偏在要去顾家前学会了这样的叫法,他真担心小家伙在顾家这么喊人。   顾家在市区中心,离他们住的地方并不远,傍晚时分,顾斜风才带着一家大小过去。   市区寸土寸金,但顾家在黄金地段闹中取静,落地中式建筑,堪比一座仿古宅邸,从大门到正屋,光走就要好几分钟。   小愿愿来到他们身边不算久,还有很多地方没带他去玩过,头一回见这样的建筑物,小家伙活泼得抓都抓不住。   “鸟!小鸟!”   “哇!”   “发发!红色发发!”   “鱼!次鱼!愿愿次鱼!”   顾斜风将跑到池塘边上去的灵活愿愿一把抱起来:“池塘边边很危险,愿愿不可以过去。”   被顾斜风抱在怀里,小宝贝就挣扎不得了,可那里面有好多鱼,白白红红的,颜色好漂亮。   好看就是好吃,干饭小鹦鹉立刻食欲大开。   “次,鱼鱼。”小鹦鹉看着顾斜风,“叭叭,鱼鱼。”   顾斜风最受不了小愿愿用单纯无邪又满是期待的眼神看自己,这叫他怎么拒绝,没有人能拒绝。   但下池塘抓鱼是不可能的,顾斜风只好道:“这里的鱼不好吃,刺多,愿愿吃了会痛痛。晚上有好吃的鱼,都给愿愿。”   小宝贝思考片刻后,响亮地应了:“好哒!”   直接越过要见爷爷奶奶这步,开始欢欢喜喜地期待晚上。   这天顾斜风的哥哥姐姐不在,家里就只有顾父顾母。   白清年每回来这边都会有些紧张,这次忍不住将小愿愿抱在怀里——胸前有些东西,感觉轻松很多。而且小愿愿软绵绵的身躯太治愈,抱着他白清年心情也变好。   来的路上跟他说过了,今天要见的是爷爷奶奶,要乖,要对爷爷奶奶有礼貌。   小鹦鹉看似乖乖点头应了,实际上要对今天做什么一无所知。   他现在就等着晚上吃鱼了。   但魔法小鹦鹉似乎能察觉到大人心中的情绪,终于见到顾父顾母的时候,他感觉抱着他的白清年很紧张,语气是很少见的僵硬:“伯父好,伯母好。”   他趴在白清年胸口,反复确定自己感知到的情绪没有错——好神奇,刚到这边时他还没有这种能力,现在竟然能到感知爸爸的情绪了。   顾斜风轻轻拍了拍小愿愿的屁股:“快跟爷爷奶奶打招呼,叫爷爷奶奶好。”   小鹦鹉这才回忆起来时大人交给他的任务。   看着顾父顾母,他也不害怕,因为是在爸爸怀里,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而现在他的爸爸在紧张,他也要保护爸爸。   于是用奶音喊出了新兵报道的气势:“爷爷好!奶奶好!”   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小鹦鹉宝宝。   白清年一惊,顾斜风一愣,顾父顾母也有些不可思议,盯着这个气势昂扬的奶娃娃。   他们其实是反对顾斜风领养孩子的。   若说在白母眼里顾斜风做什么都是错,是强取豪夺的土匪。那在顾家眼里,白清年则是勾引顾斜风的狐狸精。   顾斜风是顾家最受宠的小儿子,从小被顾父顾母捧在手心。按照父母辈的守旧想法,他必然是要娶一位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当妻子才对。   没承想栽在白清年手上,傻子一样围着人团团转好几年。   多少掉身价的事情都做了,白清年还扮清高,顾父顾母带有偏见,起初对白清年的印象极差。   这些年好了些,至少对白清年周到客气。   但也仅限周到客气,谁叫顾斜风非他不可。   顾父顾母不会拆散他们,最多希望他们早日分手——结果没分成不说,还去领养了个孩子,全然要当一家人的架势。   今天要他们带孩子来,就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孩子,眼见为实。找找孩子的不足,再说说这件事不妥,劝顾斜风放弃。   但孩子竟然这么可爱,打招呼令人印象深刻,再看模样,跟桃子一样水灵。眼睛大而有神,眨巴眨巴,里面没有胆怯,只有好奇。嘴巴精致粉润,中间还有一颗小小的唇珠。   长大了肯定是个小美人。   最关键是,看着这个小孩,人的心情都会好起来。   顾母准备要说的那些话顿时就在脑子里消散了,她问:“……你们不是收养了一个男孩吗?”   顾斜风道:“他就是男孩。”   “模样倒蛮好的,我还以为是个小姑娘了。”顾母道,“别站着了,都坐吧,”   但这句话小愿愿听懂了。   不高兴。   他就是男孩子,怎么可以搞错他的性别呢。   他原本可是小啾啾社区最好看的小雄啾,而且他现在是有小唧唧的,有小唧唧的都是男孩子。   白清年抱着小宝贝跟顾斜风在一边坐下,顾父顾母坐在他们的对面。   顾父是个古板严肃的男人,暂时还没被小愿愿打动,只问他们:“孩子叫什么名字啊?”   小愿愿闪亮抢答:“我叫愿愿!”   新兵再次报道,又奶又凶。   但小愿愿不是想凶,他就是单纯地想大声,没控制好力度。   顾父终于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眼:“那你几岁了啊?”   “我,我……我好几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愿愿:萌 混 过 关 第14章   小孩子本就不是按套路出牌的生物,但谁也没想到小愿愿会给这样的回答。   白清年忍不住想笑,顾父顾母也是,都被这小家伙逗到。   气氛因此好了许多。   小愿愿回答的时候才不觉得有问题,他没说错,他是好几岁了呀。   可大人们都看着他,也不说话,他又害羞起来——难道真是自己的回答说错了?可他刚才一时想不起自己几岁了,他不是故意的。   小愿愿躲回了白清年怀里,一屁股坐在他腿上,脸埋在他胸前,不想见人了。   但他越想躲起来,大人就越是想看他。   毕竟他是能让人心情好起来的小鹦鹉,刚才又秀足了存在感,现在顾家二老都对他起了好奇心,见他转过身躲起来,便道:“躲起来做什么,让我们仔细看看。”   顾斜风直接将小鹦鹉宝宝抱到了自己怀里,这样离两位老人也更近。   顾斜风道:“没事的,愿愿跟爷爷奶奶说说话。”   这话也只能由他来说,要是从白清年口中出来必然变味,意识到恋人的妥当,白清年心安不少。   小愿愿为刚才可能没回答好问题而难过,抱着顾斜风脖子,看向顾父顾母:“……我,我今年,三岁多了。”   为了证明自己不仅真的知道自己几岁,还知道很多其他事情,他又继续补充。   拍拍顾斜风:“我叭叭!”   再看向白清年:“也似叭叭!”   最后指指自己:“愿愿,宝宝,小宝宝!唱歌……”   他想说自己唱歌很棒,但忘记“棒”这个字该怎么说了,便竖起了大拇指,用来表示自己唱歌是真的棒。   太可爱的小宝宝运气都不会差。   顾父脸色只稍微缓和了些,不起大变化。但顾母的脸色明显好许多了,视线落在小愿愿身上,脸上带着隐约笑意。   她自然是喜欢小孩子的。   顾斜风的哥哥姐姐们已经成家,最大的孙子都六岁了。但大儿子没有心,这么点大的孩子,就给狠心送到国外去了。顾母百般不愿,大儿子硬是坚持,还说从小培养独立意识最好。   好在外孙跟外孙女常来,每次来了,顾母都很高兴。   家里有小孩声音是最好的。人的年纪大了,似乎就会变得恋家,而且对寂寞的感知也好像愈发敏感。   顾母现在就希望家里多些孩子,能再跟以前一样,终日热热闹闹的。   知道顾斜风领养小孩时她是真心反对,他们上门前一秒还在想着到时候怎么劝说顾斜风放弃。   可小愿愿完全是她意料外的可爱,长得像颗小蜜桃不说,声音也是甜甜糯糯,这怎么能叫人讨厌,顾母根本讨厌不起来。   顾母看懂了小愿愿的意思,头一次见这样的小宝贝。   现在的孩子基本都会几门才艺,但多数是被家长要求才会肯表演,很少见主动说出来,还用大拇指表示自己很赞的。   顾母忍不住问道:“你还会唱歌呀?”   小愿愿立刻点头:“嗯!”很好听的。   但组织不及语言,只有自己继续对自己竖大拇指。   顾母真的被他逗笑了:“那你唱出来给我们听听?”   小愿愿丝毫不怯:“好呀!”   唱歌是他的强项,魔法小鹦鹉最厉害的绝活就是通过歌声治愈一切。   可惜小愿愿会的只有“啾啾啾之歌”,因为做小鸟的时候他只会啾啾啾,人类小孩会唱的歌还没来得及学。   于是能唱的只剩“哈漏V”。   离开游乐园已经有些日子,小愿愿还在“哈漏V”。   忘词迷糊的部分全部用“啾啾啾”代替,坐在顾斜风怀里,抖着小腿,叭叭唱了一分多钟。   虽然内容是什么只有小愿愿自己能听清,可听众们的心情都因他的歌声好转,到他唱完,顾父的表情也柔和许多,不再像刚才那般严肃了。   小愿愿唱完从顾斜风怀里跳下去,慢慢走到顾母面前,一双肉乎乎的小手搭到直接顾母膝盖上,问她:“……奶奶,愿愿,唱得好吗?”   这举动让顾斜风跟白清年很意外。   谁都没想到小愿愿这么大胆,会直接亲近顾母,还问唱得好不好。   大概是最近新学会的话多了,小宝贝这张小嘴就叭叭停不下来。   而顾母对上小蜜桃水灵灵的眼睛,怎么说得出不好。这是哪里来的乖崽崽,唱歌都这么可爱,心都要融化了。   “……好,唱得很好。”   小愿愿得到称赞,笑得开心,眼睛弯成小月亮,身边都好像在冒粉色的花花。   他继续问:“……奶奶,会喜欢,愿愿吗?”   问题更大胆了。   别说是白清年,就连顾斜风都紧张。   这个回答就是直接表态了。即便顾母不忍当着小孩子面说不好的话,可对两位家长来说,这就是顾母第一次表态,她对领养一事的态度如何,就会暴露在回答中。   结果出乎意料,顾母几乎没有犹豫地说道:“……喜欢,当然喜欢。”   顾母说完自己都惊讶,怎么就轻易把态度给出去了,还不带一点缓冲的。   不行不行,看看顾斜风跟白清年,她等想办法补充些。   可顾母还没说话,小愿愿就笑着冲她张开双手,软糯糯撒娇:“……奶奶,抱……”   顾母就忘记自己要说什么,将小蜜桃抱到了自己怀里。   近看更可爱,小脸肉嘟嘟,身子也软乎乎,抱着一点不费劲,还香喷喷热烘烘。   顾母讨厌不起来,真的讨厌不起来。   心里的想法已然扭转,领养一个孩子罢了,顾家每年要花多少钱在慈善上,领养一个又怎么了。这样的乖囝囝,再多十个顾家都养得起。   顾母摸了摸小宝贝的脸,真嫩真滑,养得真好。   而小家伙也很懂如何讨顾母喜欢。   其实他什么都不做,光在那里坐着,自然而然就能吸引大家的目光,更不用说主动撒娇了。   “奶奶,身上,香香,漂酿!”   顾母是不显老,大户人家的夫人,自然保养得很好。但听到小宝贝的话也高兴惊喜,小小年纪,嘴巴倒是很甜的。   到这一步,白清年跟顾斜风都在原地震惊。   来之前还想着他们要做什么能让顾父顾母接受小愿愿,哪想根本没有他们的事,小宝贝自己出马,很快就将奶奶拿下了。   ——这是完全正确的攻略目标。只要得到顾母的喜欢支持,那么顾父答应也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一直被冷落的顾父哼了一声:“三岁看到老,小小年纪,油嘴滑舌。”   白清年心一跳,这不是太好的意思。   目光落到小愿愿身上,小愿愿似乎也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好话,缩了一下,躲进顾母怀里。   顾母立刻伸手打了一下顾父,已经开始护崽了:“人家小孩子,什么叫油嘴滑舌。说我好你还不乐意了是吧?”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顾父就是假严肃,没有人能躲过小鹦鹉宝宝的歌声魔法,看着他被顾母抱在怀里,跟个糯米团子一样摊开,也想抱抱罢了。   顾父咳了咳:“该开饭了。”   说到开饭,那干饭小鹦鹉就来劲了。   餐桌上,他还是坐在白清年跟顾斜风中间。   顾家的菜色丰富,许多都是小愿愿先前没见过的,香气阵阵往他鼻子里钻,坐到位置上后,迫不及待地自己戴起了围兜。   他的小碗筷白清年带着,上面印着小鸟的图案,家里好几副筷子,小宝贝最喜欢这双。   顾家二老的视线还是往他身上落。   他们自家的孩子都很娇气,小时候个个吃饭都好像要命,从不肯好好吃。大人追着喂才肯吃那么一两口,挑食还很严重。   但小愿愿真的太乖了,似乎对吃充满了期待,在椅子上坐得端正,迫不及待要开吃的模样。   顾母问:“他喜欢什么?”   白清年道:“都可以的,他不挑食。”   还不挑食。   这个年纪竟然还有不挑食的孩子吗。   顾母看小愿愿已经带上了滤镜,现在看他更乖更可爱了。   小愿愿一手筷子,一手勺子:“有哒!愿愿,现在,要次鱼!”   “好好好,给你鱼。”   白清年夹了一块鱼肉,很新鲜的大鲳鱼,鱼肉紧嫩厚实,简单地煎过再蒸,又香又鲜。而且这鱼没什么刺,很适合小孩子吃。   小愿愿等得着急:“叉片鱼!叉片鱼!”   白清年仔细挑出一根小刺,才在他的小碗里放下,小愿愿就一勺子全部吃了进去。   就是要大口大口地吃肉才过瘾。   但好像少了什么,小愿愿咽下鱼肉后:“饭饭!饿饿!饭饭!”   家里是直接吃饭的,这边还没上。   顾母看得有趣,这小宝贝吃东西的样子太有福气了,对保姆道:“去把饭盛过来吧。”   香喷喷的白米饭很快就来了。   对小宝贝来说,饭桌就只是吃饭的地方,他要做的就是认真吃饭。   一口饭一口肉,吃得旁若无人。   他还有自己的汤碗,另盛了一小碗排骨汤出来。   想喝汤了就捧起自己的小碗呼呼喝。   喝完“哈”地出一口气,很过瘾的样子。 第15章   顾家的厨师有好几个。   而负责今晚的中餐厨师深得小愿愿喜爱,每一道菜他都尝过,每一道他都喜欢。   尤其是今晚的东坡肉,肉质软烂鲜嫩,肥肉不腻,瘦肉不柴。汤汁也浓稠味鲜,小愿愿用肉汁拌着饭,足足吃了两碗。   作为一个才三岁的小宝贝,他这食量实在有些好过头。   毕竟除了这两碗饭,他还吃了许多其他东西,完全不比成年人吃的少。   顾母看得担忧:“……他怎么吃这么多,别撑着了,小孩子不知道的,不能随便他们吃,要吃坏的。”   顾斜风跟白清年之前也是这样担心,现在已经淡定了。   小家伙就是这么能吃,还吃什么都很香。   顾斜风道:“妈,他就是这样的,不用担心。”   “……可这也吃太多了,那有三岁小孩子吃这么多的。”   顾母看着现在还在吃虾的小宝贝,说道:“你别让他吃了,快点把吃的拿走了。”   小愿愿听到了,手里爸爸给剥好的大虾仁急急忙忙往嘴里塞,绝对不给虾仁任何离开自己的机会。   他吃饭吃得很乖,吃相也很好,就是这食量让顾母皱眉:“吃太多了!”   顾斜风笑道:“妈,你不用担心,真没事的,他就是这么能吃。”   “不能任着小孩子自己想吃多少吃多少,肯定会吃坏的,养孩子哪里能这么养!”   说完又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好像已经认可他们养了这个孩子,甚至在传授经验了似的。   “算了,随便你们,反正跟我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呢。”顾斜风知道小愿愿差不多已经拿下了顾母,故意说道,“愿愿,下次再来爷爷奶奶家吃饭好不好?”   那当然好。   小愿愿已经咽下大虾仁,又把早就吃完的饭勺子拿起来舔了舔,意犹未尽。   听到顾斜风这么说,连忙点头答应:“好!愿愿要来!好吃!”   他一脸真诚喜欢,顾母看着他,压根说不出不许来的话。   吃过饭后,大人们又说了一会儿话。   他们没在顾家待太久,大概八点多就回去了。   因为小愿愿一到睡觉点就开始意识不清,坐着都能过去,后来被抱回家的都不知道。   他睡太熟了,今天的表现又很好。爸爸们不想弄醒他,白清年抱着他坐了后面,顾斜风则将车开得很慢。   两人在车上轻声说话:“愿愿今天的表现真在我意料外,原先我还担心,你爸妈要是不接受怎么办。”   “结果今天我妈眼里都是他。”   小宝贝这么乖巧可爱,招人喜欢是理所当然,可小愿愿今天的表现确实太好,顾斜风想起来也觉不可思议。   “别看我爸整晚都没说什么,但他没说什么就是最好的,证明愿愿没有他不喜欢的地方。”   白清年看着熟睡的愿愿:“说实话,有时候我都怀疑愿愿是不是有魔法……我从来没见过像他这样的小孩。怎么每天光是看着,心情就能好起来。”   向来信仰唯物主义的白医生突然大胆猜测:“你说他会不会是妖精变的?说不定就是我们之前救的小鹦鹉,飞回来报恩了?”   但两人心里都清楚这种事不可能,只是玩笑一说。   顾斜风便顺着他的话应道:“如果真是这样,希望他能帮我们搞定两边大人,好让我们早点结婚,到时候他还能来做我们的花童……哎,主要还是你妈,真希望丈母娘能赶紧把老婆交给我啊。”   白清年看着小愿愿,笑道:“那你也太为难愿愿。”   即便报恩单纯只是成为他们的小孩,白清年也觉得很足够了。   这么多年,他没动过要有孩子的心思,也没想象过自己会有孩子的画面。可家里有了小愿愿后,他才知道养一个这样乖巧软糯的小宝宝是种什么感觉。   很幸福。   第二天是双休日,顾斜风给自己放假,一家三口便出门买东西去了。   天气渐渐转凉,小愿愿过冬的衣服还不太够。   当时留他在家,两人都没想过到底能留他多久,总觉得应该是短暂的,也许过几个月,他就会被他的亲生父母找回。   可相处不到一个月,他们默契地没再提这些事,心里各自有着最好能永远养下去的念头。   他们去了附近的商场,六楼是儿童专区,冬天的衣服正上新。   小孩的衣服五花八门色彩斑斓,款式也各式各样,两个大人都看花了眼,不知道该怎么选。   随便进了一家店,导购小姐就很热情地围上来:“需要了解一下当季的新款吗,很适合你们家的小少爷呢。”   小少爷被老爷顾斜风抱在怀里,表情略有些呆滞。   显然,生性爱玩爱吃的小鹦鹉宝宝对买衣服并没有太大兴趣,感觉自己是被绑架了。   小鹦鹉宝宝也是有脾气的,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就会不高兴,现在不想靠近陌生人,看了导购小姐一眼,就抱住顾斜风脖子,再度用屁股对人。   即便如此,导购小姐的视线还是落在他身上。   因为他算是坐在顾斜风手臂上,所以屁股那里挤了一层肉出来——就算是屁股也太可爱了,为什么一个屁股看上去都这么软,导购小姐心里疯狂想着,好可爱的小孩,好想戳他的脸,好想捏一下他的屁股啊啊啊!   面上努力淡定:“需要看看吗?”   顾斜风道:“嗯,先看看吧。”   他没有来商场给小孩买衣服的经验,这还是人生头一遭。   大致看了一圈,小孩的衣服设计都挺好看。   但顾斜风不走寻常路,故意选了一件大红的棉袄:“你拿这件下来,让我们试试。”   白清年一看,大红的棉袄背后还有一个黄色“福”字。   “你让愿愿穿这件啊?!”   顾斜风觉得这件衣服算是这里的异类,好奇小愿愿穿上会是什么模样:“试试又没关系,万一愿愿穿上好看呢。”   导购员小姐也不理解这位爸爸的心态,好看的衣服里面有很多,怎么就选了这件给那么可爱的宝宝。   但事实证明,漂亮的小鹦鹉就是可以随便穿。   看着土土的衣服穿到小愿愿身上立刻好看起来,大红色很衬他白皙的小脸,连背后的黄色福字都不突兀了,整个看上去好像一个精致的年画宝宝。   顾斜风起了玩心。   又指了一套连体棕色小熊服:“这个也拿来试试。”   结果换上之后更可爱,戴上连帽,真像一只毛绒绒小熊玩偶,尤其背后的一团毛绒屁股,随着小孩的走路姿势摆动,萌值爆表。   白清年原先想制止顾斜风。   买冬天衣服就好好买衣服,不要让小愿愿试这些不实用的衣服。   可哪想小宝贝穿上这么可爱,还一件比一件可爱。   他也控制不住,跟着顾斜风加入了真人版愿愿换装游戏。   最后逛了好几家店,衣服买了十多套。   买完衣服又去买了七八双鞋子。   等出商场的时候,大概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   两个大人头一次这样买东西,兴致不错,就是小宝贝不高兴。   小愿愿彻底不高兴了,发脾气了。   去地下车库的时候双手插兜,撅着嘴巴,鼻子哼哼生气,走在前面,不要爸爸抱,也不理身后的爸爸。   就是不喜欢买衣服,就是不喜欢换来换去试穿衣服,也不喜欢买鞋子,上车他就要把鞋子脱掉。   他要做叛逆的小鹦鹉,不要听爸爸的话了。   家长把买的东西都放进后备箱,白清年用手肘戳戳顾斜风,小声说:“愿愿还在生气,怎么办?”   顾斜风去看,真在生气,嘴巴噘得老高,满脸不乐意。   但要哄小鹦鹉宝宝并非难事,投其所好就行。   小鹦鹉最喜欢什么呢。   顾斜风在后面说道:“感觉有些累了,我们要不要去吃蛋糕啊?”   白清年很有默契地接上:“好啊,附近有一家新开的甜品店,据说里面的蓝莓蛋糕很好吃。”   关键词锁定,蛋糕,蓝莓,好吃。   顾斜风继续:“蛋糕再加一杯牛奶最好了,不知道那里有没有蜂蜜牛奶。”   白清年:“肯定有吧,还有蜂蜜起司蛋糕,一定都很好吃。”   关键词继续锁定,牛奶,蜂蜜,起司。   他们吃了午饭出门的,买衣服这么久,肚子里的东西早消耗光了。   小愿愿背对着他们,实在无法抗拒这些关键词,光是听着心情就好起来。   没一会儿便转过身,满脸期待笑容,忘记了刚才的生气,张着手跑到他们身边。   蹦蹦跳跳地说着:“要吃要吃,要吃的,愿愿要吃!”   诱惑成功。   甜品店离这里不远,开车几分钟就到了。   白清年也确实了解过,以前他不会看这些信息,可有了小宝贝后,无意识地开始关注这些东西,总想着说不定就带孩子来了。   买完衣服小愿愿还不高兴,但一到吃蛋糕的地方,下车都是眉开眼笑。家长为他打开车门解开扣子,他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   小鹦鹉宝宝极爱甜食,对奶油蛋糕没有丝毫抵抗力。   再加蓝莓本就是他最喜欢的水果,一口蓝莓奶油蛋糕,高兴得直接扭来扭去。等吃完好吃的蛋糕,早就忘记买衣服时的不愉快心情了。   蛋糕店旁边是家宠物店,吃完蛋糕被抱着出去时,小愿愿看到了宠物店外面的一堆小博美。   纯白的小博美真跟一个个白色团子一样滚来滚去,费力跳着扒拉栏杆,想要出去的模样。   小鹦鹉看到了:“狗狗!小狗狗!”   他的发音标准了许多,已经不会再将“狗狗”念成“抖抖”了。   顾斜风抱着小愿愿直接过去:“那我们去看看狗狗。”   “嗯!去看狗狗!”   一堆小博美吵吵闹闹,小愿愿从顾斜风怀里下去,走到边上去看。   小博美:“汪!”   小愿愿有些被吓到,长这么可爱竟然这么凶。   但他没有退缩,继续盯着。   小博美:“汪汪!”   小愿愿不甘示弱:“汪!”   小博美:“汪汪汪!”   小愿愿:“汪汪汪!”   顾斜风哭笑不得,又赶紧将小愿愿抱了起来,省得他们继续吵架。   “我们去里面,买条小狗陪愿愿一起长大好不好?”   “不要!”   小狗太凶了,他吵不过!   宠物店进门处吊着好几个鸟笼,里面是各样的小鸟。   小愿愿一进去就听到啾啾啾的叫声,扭过头,是一只玄风小鹦鹉。   虽然他是魔法小鹦鹉,跟人间的小鸟有着本质区别,可他听得懂小鸟说话,鸟语令他倍感亲切。   而玄风小鹦鹉也能意识到他是同类,在笼子里冲他打招呼:“啾啾啾啾啾!”   小愿愿对它挥手:“啾啾!”   小玄风:“啾啾啾!”   小愿愿:“啾啾啾啾!”   顾斜风跟白清年不知道这是小鸟之间的加密对话,以为是小愿愿喜欢模仿,还觉得怪可爱。   顾斜风问:“买这只小鸟给愿愿好不好?”   小愿愿以为顾斜风是认真的,小手将几个鸟笼都指一遍:“愿愿都要!”   “啊?都要啊?”   小愿愿主动献吻,在顾斜风脸上亲了一口:“谢谢叭叭!”   作者有话要说:   顾斜风:行,宝贝要啥说,爸爸都买给你 第16章   这还是小宝贝第一次主动亲他。   吧唧一口,亲得顾斜风心花怒放。   谁能拒绝这样可爱的小宝贝,没有人能拒绝。   顾斜风都没数到底有几只鸟,小愿愿这么说,他就毫不犹豫地应了:“好,都买给愿愿。”   总要对得起小愿愿亲他这一下。   还好白清年清醒着:“一共六只鸟,买这么多做什么?”   你是疯了吧。   后半句,白清年藏在了心里。   顾斜风被小愿愿一口亲得心情太好:“六只就六只,愿愿喜欢就好。”   小愿愿更高兴了,笼子里的小鸟都在啾啾叫着想要自由。他想帮助自己的同伴们,可他没有钱,也不能当众施魔法,还好有爸爸能够帮他。   但白清年反对:“不可以,养六只鸟做什么。上回一只我们都养不好,怎么不见的都不知道,这次绝对不行。”   白清年的反对让顾斜风稍微清醒了些。   也是,六只鸟,叽叽喳喳叫起来家里肯定得烦死。   顾斜风没办法:“不行啊愿愿宝贝,家里不是大爸爸说了算啊。”   小愿愿将祈求的可怜目光投向白清年,大眼睛水光盈盈,楚楚可怜。好像在说,求你了,买给我吧。   白清年差点心软同意,所幸稳住了,坚定说道:“最多买一只小鸟。”   有一只鸟也不错,顾斜风抱着他安慰:“太好了愿愿,能带一只小鸟回去了。”   这样显然是不够的,可小愿愿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大人解释他的想法。   他想帮助这些小鸟,又不能说出真相,苦恼极了,最后只有同意白清年的话,选了那只玄凤鹦鹉。   至少能帮到一只小鸟,小鹦鹉宝宝安慰自己,他尽力了,谁叫这个家不是大爸爸说了算呢。   带着小玄凤鹦鹉回去,一路小愿愿都在跟它啾啾啾对话,他告诉小玄风,等到了晚上就想办法放它自由,他认识一只很厉害的大仙鹤,能带它去任何它想去的地方。   小玄风自然高兴,一路都在笼子里飞来蹦去。   小孩子的情绪总是来得快消得也快,等到家的时候,小愿愿就想不起来不能帮助六只小鸟的悲伤,只为自己成功救下了一只小鸟而高兴。   鸟笼子对他来说有些大了,可他就是要抱着,大人帮他拿都不乐意,好像只有让他亲手抱着,才有安全感一样。   进家门前,他们巧遇了正在外面跑步的宫家父子。   宫岁城停下来跟他们打招呼:“这么巧,你们刚回来啊?”   小愿愿下意识扭头去看,跟宫望珩四目对视。   宫望珩的头发本就微卷偏长,今天在后面扎了一个小揪揪,看上去清爽许多。   虽然小揪揪此时因跑步有些松散,而淡蓝的眼眸也透着跟先前一样的冷淡漠然,可他就是好看,像一个优雅高贵的小王子。只有小王子才会有这样的眼神,浑身散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小鹦鹉宝宝不得不承认,珩珩哥哥是很好看,不然他也不会第一次见到就流口水。   但现在美貌丝毫不妨碍他害怕。   想到被咬的那一口,他抱着鸟笼子躲到了顾斜风身后。   现在他不是一个人了,他还有小鸟,保证自己不会再被宫望珩咬的前提下,他还要好好保护自己的小鸟,不能让宫望珩接近。   ——毕竟那家伙会咬小鸟,可怕得很。   他的小动作大人们都没注意,宫望珩也没一直看着他,见父亲突然停下来跟邻居话家常,他在旁提醒:“爸爸,我们还差五公里,半小时要跑完的。”   宫岁城只好打住,说道:“那我们就先走了。”   他们穿了亲子运动装,连鞋子都是亲子款,看着他们一大一小离去的背影,顾斜风又可惜,今天出去买了这么多衣服,竟没有一套亲子装。   看来下次还得去,他们家也要穿亲子装才行。   晚上小愿愿独立睡觉。   他刚到这个家时,两位爸爸对他不熟悉,晚上就没跟他一块儿睡。   用次卧给他做了卧室,怕床太高他爬不上去,特意装了一个带扶手的爬梯。   起初是这么睡了,现在也就这么睡着。   两位大人睡得晚,每天晚上检查两次,一次是小愿愿要睡的时候,一次是他们自己入睡前。   小愿愿睡相不好,但床很大,两边装上了围栏,至少睡着很安全,不会翻下床。   凌晨时分,他偷偷摸摸起来。   出了房间,准备去放小玄风鹦鹉自由。   鸟笼被挂在墙上,小愿愿仗着晚上没人在,很大胆地伸张出了自己漂亮的粉色翅膀,飞起来打开了鸟笼,将小玄风放起来。   小玄风:“啾啾啾!”   小愿愿用手捧着它:“啾啾!”   ——你别怕,我现在就召唤大仙鹤过来,让它来帮助你。   上次离开的时候,大仙鹤告诉过他,要是中途有什么事,可以召唤他。但机会不多,就一次,要他想清楚再用。   小愿愿单纯,觉得自己平时被爸爸们照顾得很好,没什么需要大仙鹤的地方,所以就大方地将这次机会用作救助小玄风了。   他在空中转了个魔法圈圈,金色的光粉从他翅膀上大片落下,在昏暗的室内宛如星星雨般闪耀。   然后带着小玄风飞到窗户边。   推开窗户没一会儿,大仙鹤就披着月光飞来了。   大仙鹤也在窗户落下。   似乎对小愿愿召唤自己这件事很满意,说道:“是不是后悔了?”   小愿愿歪头不解。   “后悔就对了,我可以额外给你一个机会,假装这件事没有发生,现在就带你回去。”   小愿愿连忙摇头:“不是!”   想到自己说话不利索,切换到了鸟语频道:“啾啾啾!”   ——我不回去,我现在很好,我要一直留在爸爸们身边。   大仙鹤一愣:“那你召唤我做什么?”   “啾!”   ——帮助这个小鹦鹉,希望你能带它去它想去的地方。   大仙鹤气得掉羽毛:“你召唤我就是为了这样的事?”   小愿愿不明白这件事哪里有问题。   “啾!”   ——是呀!   大仙鹤更气了:“我只能为你来这么一次,你今晚要是不跟我走,以后就再也没机会了。”   小愿愿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走:“啾啾啾?”   ——我跟爸爸相处很好哒,你不用为我担心啦!   大仙鹤哼了一声:“时间都快到一个月了,你别忘了,你只有半年的时间。”   小愿愿对时间真的没有概念。   “啾?”   ——这些时间到底是多久呢?   大仙鹤看着一旁的小玄风:“你是想要帮助它对吗?”   小愿愿:“啾!”   大仙鹤翅膀一挥,小玄风周身就出现了蛋壳,很快蛋壳将小玄风完整包裹起来,飘到了大仙鹤身边。   “半年是有六个月,就像是这样的蛋,有六个。”   怕小愿愿不能理解,大仙鹤也将蛋变幻成了六个。   “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月了,所以要少一个蛋。”   大仙鹤下手无情,将其中一个蛋在窗户上砸得胡乱稀碎。   小愿愿大惊:“!!!”   这行为对从蛋里孵化的小鹦鹉宝宝而言太野蛮血腥了。   “从你到他们身边算起,已经消失了一个蛋。这样的蛋有六个,等到六个蛋全没了,那就是你被我用蛋壳包起来,然后像这样砸掉了。”   小愿愿:“!!!”   这样的解释方式粗暴直白,除却心里恐吓的程度不说,的确让小愿愿意识到这件事有多么可怕。   已经消失了一个蛋。   可他来到爸爸们身边还没多久啊,这样下去,六个蛋岂不是很快都要摔没了。   “啾……啾……”   ——但是爸爸们,很喜欢我的,还带我去见了爷爷奶奶,还带我出去玩了。   大仙鹤道:“这些都无法算作他们认可你了。人类的认亲方式很奇怪,要出现在一个户口上,要有相同的姓氏,如果没有,那就证明他们还没接受你。”   户口本是什么,姓氏又是什么,小鹦鹉宝宝懵了。   大仙鹤:“如果他们真以这样的方式认可了你,我会知道的。但到现在为止,他们并没有这么做。”   小鹦鹉宝宝难过了。   真是这样吗。   即便带他出去玩,带他去见爷爷奶奶,带他去买衣服吃蛋糕,还给他买小鸟……也不能算成为他们的小孩了吗,他还不是爸爸们的小孩吗。   他会被摔碎吗,如果他要被摔碎,那怎么办呢。   大仙鹤将小玄风的蛋藏进自己的羽毛里,一边跟小愿愿说:“所以说,人类的心思捉摸不定,你还是跟我回去吧……”   但抬头,小愿愿已经从窗户台上下去了。   他收起了翅膀,一抽一抽哭着去了爸爸们的房间。   大仙鹤望着他的背影,气得跺起鸟爪子,可没有办法,这是小愿愿自己的选择,他不能强制干涉。   小愿愿好难过好难过,他不想被摔碎,他想成为爸爸们的孩子。   还想跟他们一起出去玩,一起去吃好吃的蓝莓蛋糕。   想被他们温柔地抱在怀里,想听他们高兴地喊自己愿愿。   小鹦鹉宝宝哭起来并不大声,只是幽幽的奶音呜咽。   他进去爸爸们的房间,费力爬上爸爸们的床,坐到顾斜风的床头边上,一边哭一边想该怎么告诉他们这件事,快点认他做小孩吧,这么可爱的孩子放外面都要被人偷走的,他们不可以不要。   顾斜风迷迷糊糊被小愿愿的哭声吵醒。   睁开眼那瞬还有些茫然,转身看到小愿愿彻底清醒。   昏暗的房间内,他看不清小家伙的脸,只有一个黑黑的轮廓。   大半夜这么一个玩意儿坐在自己床头哭,顾斜风差点魂飞魄散。   作者有话要说:   顾斜风: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制裁我。 第17章   顾斜风一个弹跳起身。   开了灯,终于看清坐在自己床头哭的是愿愿小宝贝。   心脏狂跳还没平静下来,顾斜风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遇上这种事,人差点直接没了。   可看到小宝贝哭得这么伤心,还是先问道:“怎么了愿愿?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愿愿哭得停不下来,听到爸爸的声音后,心里反而感觉更难过,呜呜呜声音变重了。   白清年也跟着醒过来,看到这一幕还以为是在做梦,醒了醒才问:“怎么了?”   小愿愿满脸泪水,该怎么说呢,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贫瘠的语言能力也不允许他将这件事完整告诉两位爸爸。   他不想离开他们,想永远跟他们生活在一起。   可又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要是暴露,也会被摔碎的,而爸爸们还会失去所有记忆。   想到摔碎,小愿愿就害怕。   他不要被摔碎,太可怕了。   呜呜哭着喊:“……小鸟,小鸟不见了呜呜呜……”   小玄风不见了,刚才被摔碎了,等下一个这样被摔碎的就是他了。   “……呜呜,小鸟,小鸟,呜哇……”   哭得伤心。   顾斜风将他抱到怀里:“好了好了,不哭了,不要哭。小鸟怎么会不见呢,我们去看看。”   披上外套,大人抱着小家伙下去。   走到楼下一看,才买来的小鸟真不见了,鸟笼大开着,窗户也大开着。   白清年跟顾斜风面面相觑,他们这是什么运气,养鸟必没?   头一次养的鸟不见了,这次买回来才半天,到现在又不见了。   记不清睡觉前是不是将窗户关紧了,总之家里没有了,看样子是从窗户飞出去的。   顾斜风抱着小宝贝哄:“没事的,愿愿不哭啊。明天爸爸再给你买一只小鸟,这只没了就没了,不哭啊。”   但小愿愿不是要小鸟,他不要爸爸给他买小鸟了,他只想成为爸爸们真正的孩子。   趴在顾斜风肩头,想到还是觉得很伤心。   白清年注意到鸟笼下面有些东西,低头去看,竟是一堆漂亮的金粉——是刚才小愿愿施展魔法时落下来的。   白清年觉得不可思议,连忙叫来顾斜风:“你来看看,地上哪里来的这些,我们家没有这种东西吧?”   顾斜风看到金粉也觉得奇怪,他们家又没有要用这种东西的地方,自然不会是家里的。   而且这些金粉还聚集在鸟笼下面,总不可能是那只玄风鹦鹉留下的?   什么样的鹦鹉还会自带金粉?   要不是小愿愿哭得伤心,他们大概会当场进行探索解密,现在只好暂时放放:“等明天看下监控吧,就知道那只鹦鹉怎么飞出去的了。”   “嗯……这么说起来,应该把之前的监控一块儿找出来,上次那只小鸟怎么不见的还不知道呢。”   奈何小愿愿听不懂监控是什么东西。   要知道人间有种东西能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记录进去,他保证会用尽全力阻止顾斜风跟白清年这么做。   白清年将窗户关好,把鸟笼拿了下来。   然后将小愿愿抱回他们房间,让他睡床中间。   小宝贝大概已经有些哭累了,现在只是抽抽,红着眼睛跟鼻头,看上去可怜极了。   白清年轻轻拍拍他:“愿愿乖,不哭了。明天给你买新的小鸟好不好?”   小愿愿摇摇头,他要的不是小鸟。   抽抽噎噎喊着:“……叭叭……”   “嗯,爸爸在。”   “……我是,你们的,宝宝吗?”一字一顿。   小孩子就是这样叫大人理解不透,前一刻还在难过小鹦鹉不见了,下一秒突然问起了这样的问题。   白清年温柔回答:“是啊,愿愿就是我们的宝宝啊。”   呜呜呜,爸爸都这么说了,为什么大仙鹤还说不是,他明明就是爸爸们的宝宝啊。   小愿愿抱着白清年的手:“……呜呜那以后,也会是吗……”   大概是小家伙这模样太过可怜,一瞬间都叫人起了心疼的情绪。   白清年感觉小宝贝是全心全意喜欢依赖着他们,心疼又有说不出的感动。   温柔给予回应:“当然会是啊,愿愿一直都会是我们的宝宝。”   “……呜呜呜六个蛋后,也会是吗?”   六个蛋?   白清年没懂这六个蛋是什么意思。   小愿愿是想说六个月的,可他没记住六个月的概念,只记住了六个蛋的可怕。   “六个蛋是什么呀?”   “……六个蛋,就是六个蛋,一个蛋,两个蛋,六个蛋。”   白清年还是迷迷糊糊,不知道小宝贝说的这什么意思。但看他哭这样伤心,没再纠结这个含义,先应了:“会的,六个蛋后也会是。”   “……不要,批岩我。”   白清年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应该是“骗”的意思。   哭笑不得,为什么哭得这么可怜,说出来的话却又叫人觉得这么好笑,这到底是什么宝贝。   “爸爸当然不会骗你。”白清年哄着他,“愿愿会一直是我们的小宝宝,永远都跟我们生活在一起,好不好呀?”   “嗯,好!”   小宝贝得到了白清年的认可,转头看向顾斜风:“……那,大叭叭呢?”   顾斜风捏捏他的鼻子,忍不住就想逗逗他:“大爸爸什么啊?”   小愿愿着急起来:“……六个蛋啊,六个蛋后,愿愿还是小宝宝吗?”   所以六个蛋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斜风不敢多逗,见小家伙着急,就收起了这样的心思,说道:“当然会是,十个蛋后都是。”   小愿愿这才敢放心。   太好了,他就是爸爸们的小宝贝,不管几个蛋,都要跟爸爸们在一起。   他一手捏着白清年的手指,另一手捏着顾斜风的手指,正式宣布:“愿愿,是你们的宝宝,不可以,不要愿愿。”   怎么能一边哭一边提这样的要求,未免可爱过头,叫人怎么拒绝。   “好,我们要愿愿,愿愿是宝宝。”白清年轻轻拍拍他的背,“好了,愿愿睡觉了,乖宝宝要睡觉了。”   “嗯。”   他要做听话的乖宝宝,要让爸爸们永远喜欢他,一百个蛋后他都要做宝宝。   但哭过之后脸不舒服,小宝贝还是很爱干净的,主动说道:“擦擦脸,再睡。”   “好。”白清年抱起他去浴室,“我们去擦脸。”   浴室的灯光偏冷偏白,小家伙哭过之后,灯光一照,竟有种晶莹剔透的感觉。   鼻尖红红,两颊粉粉,白里透粉,跟颗蜜桃果冻一样。   看着就甜甜的,大人都想咬一口。   白清年用温水给他擦了擦脸,再抱回床上:“今晚跟爸爸们一起睡,愿愿睡中间好不好?”   “嗯!碎中间!”   哭过之后又被爸爸的温柔抚平,小愿愿情绪好了很多。   现在还能跟爸爸们一起睡,更是开心。   他喜欢趴着睡,在中间趴了没一会儿后,就睡着了。   凌晨闹了这么一出,第二天早上,毫不意外地一起睡过头。   小愿愿睡得横七竖八。   睡下的时候在中间,等醒来就在床角了。身体呈大字型,身上的睡衣还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卷了起来,直接卷到脖子下,露着鼓鼓的肚皮。   顾爸爸没有心。   看到小愿愿这样的睡姿,第一件事是叫醒白清年一起观看,第二件事是拍照纪念。   最后才是将小愿愿叫醒,收拾准备完后,一家人一起吃早餐。   白清年一边吃东西一边捣鼓着监控录像。   但很不幸,屋内的监控不知什么时候坏了,拍出来的画面模糊又卡,还差点把他手机都卡死。   “好奇怪,屋内这个监控前几个月我看还好好的,这个月突然就坏了。”   顾斜风:“什么都没拍到吗?”   “画面是有些的,但是特别卡,东西都卡变形了,什么都看不出。”   “叫人来修修看吧,数据还在的话应该能复原。”   “嗯,试试看吧。”   小愿愿也不知道家长们是在说什么,凌晨哭了一顿,早上醒来特别饿,现在满眼只有早餐。   一口葱油面,一口小笼包。   吃得专心致志。 第18章   一家人和谐地吃着早餐。   想到昨天才买的小鸟没了,顾斜风突然说道:“我们买只狗吧,狗不容易丢,还能陪着愿愿一起长大。”   白清年想也不想:“不行。”   “为什么不行?”   “没有为什么。”   顾斜风将希望投向小愿愿,问小宝贝:“愿愿,我们养只小狗好不好啊?”   小愿愿呼啦呼啦刚吸进一口面条。   早就忘记昨天在宠物店门口跟一堆小博美吵架的事情,顺着顾斜风的心意回答道:“好呀!”   顾斜风再看白清年:“你看,愿愿也喜欢小狗。”   白清年放下筷子:“那也不行。”   冷酷无情。   “为什么不行!”   白清年淡定道:“顾不过来。”   “我们可以请保姆。”   “万一狗伤到了愿愿怎么办?”   顾斜风还没回答,小愿愿就先听到了。   小家伙反应极快:“那不可以!”   刚才是因为葱油面太好吃,所以他思考速度才慢了——现在很快连着想到,家里要是多一只小狗,那岂不是跟他争宠吗!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你看,愿愿现在说不可以了。”   顾斜风心里不平。   他想养狗很久了,以前在家顾母不允许,现在是白清年不允许,他活到这把岁数,连养狗自由都没实现。   但顾母是对狗毛过敏,不养情有可原。白清年就是单纯不愿意养宠物,觉得太耗费精力。   昨天带小宝贝去宠物店,刚好有几只黑背幼崽,其中一只幼崽浑身毛发漆黑,顾斜风很是满意,觉得养大了肯定威风。   以前就养狗问题讨论过,白清年思考后给了他一个很冷静的回答:“如果你一定要养,那我就搬出去,你跟狗住吧。”   ——所以他再满意都没用,白清年不同意,一切都是白搭。   顾斜风心里骂骂咧咧地去上班了。   白清年开始捣鼓家里的监控。   他觉得监控还是有必要修的,两只小鹦鹉先后离奇失踪,这的确太奇怪了些。   先网上搜了下,有回答说检查看看是不是摄像头那里有接触问题,白清年就踩着人字梯去看摄像头的情况。   他很少做这种事,平时家里灯泡都不需要他来换。想将摄像头拆下来检查看看时,一手没接住,东西就啪嗒坠落在地,玻璃镜头当场就摔裂蹦了出来。   这下可好,原先指不定还能修复的东西,被他一下砸稀巴烂,彻底坏掉了。   原本想就此瞒下,当作监控坏了,赶紧叫人来装个新的。   但过不了心里这关,下午还是将这件事跟顾斜风老实说了。   他们通着电话,白清年按了免提,一边帮愿愿剪指甲一边说:“我已经买了新的,晚些时候就会有人来装的。”   顾斜风借题发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白清年老实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既然如此,那就给我买条狗吧。”   “……”   这前后逻辑不仅没有一丝联系,而且毫无道理。   “给我买狗,我就原谅你。”   白清年面无表情:“那你恨我吧,不要原谅我。”   “为什么!”顾斜风在电话那头暴躁,“买狗给我,我想要狗。”   白清年不理。   “现在就给我狗。”顾斜风无所不用其极,“老婆,宝贝,我要养狗。”   小愿愿就在白清年怀里,将他们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其他的话学不会,老婆学很快。   顾斜风话音刚落,他这边就真·鹦鹉学舌,喊了起来:“脑婆,年年,脑婆。”   顾斜风这么说没什么,小孩子一学,白清年就突然很不好意思。   ——家教太糟糕了。   显然电话那头的顾斜风也听到了小愿愿的声音,但此时他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笑着跟愿愿打招呼:“愿愿啊,你在边上啊。”   小愿愿应道:“嗯!”   白清年回了一句:“带坏小孩子,不买。”   然后就挂了电话。   电话挂了,信息就遭了殃。   顾斜风:[给我买狗给我买狗给我买狗]   顾斜风:[买给我买给我买给我]   顾斜风:[我想要狗现在就想要]   顾斜风:[你怎么忍心不给你的老公买只狗]   白清年忍无可忍,回复他:[看你表现]   顾斜风:[我哪里表现不好了?我哪里表现都很好!]   白清年:[后天晚上带愿愿去我爸妈家,看你那晚表现]   顾斜风:[……]   已经去过顾家,见过了顾家父母,白家自然也是要去的——要白父白母主动是不可能的,只有他们主动点,自己过去。   他们留下小愿愿的时候,正好撞上白父单位出境旅游的日子,一游大半个月,现在终于回来了。   白父自然知道这件事,人还在外面就已经打电话问过白清年情况。   相较白母的直接火爆,白父温和很多——但再温和也不妨碍他的反对。白父跟白母一样,都是不支持这件事的。   不过有过顾家的经验,这次他们寄希望于小愿愿身上。   希望他的表现能跟在顾家时一样,用自己的可爱征服白父白母。   过去那晚,顾斜风特意换了辆低调的车。   车上开着玩笑问:“你知道我每次去你家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吗?”   “是什么?”   “偷你家户口本。”顾斜风道,“这样我们就能立刻登记结婚,你爸妈反对也没用了。”   实际上以顾斜风的手段,想要做总是能有办法强行做到。   可为了白清年,至今都在慢慢磨,想让白家父母真的接受他,放心让白清年跟他在一块儿。   小愿愿在后座,第一次从爸爸口中听到了“户口本”这三个字。   他还记得大仙鹤说过的,这才是爸爸们认可他的方式。   立刻在后面大声喊起来:“户口本!户口本!”   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但他要有户口本才行。   “你看愿愿也很赞同。”顾斜风道,“这么说起来,愿愿的户口也是要上的,他已经是能上幼儿园的年纪,读书前总要将这些事情处理好。”   这么一说,事情的确不少。   “最好我们先登记,再将愿愿的户口加进来,这样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一家人。   小愿愿对这个关键词反应强烈:“一家人!一家人!”   白清年也有些被说动,想象他们出现在一个户口本上,的确是一家人该有的模样。   “那就看你今晚表现了。”白清年道,“你要是能先说服我妈留你吃饭,别说户口,明天还能给你买狗。”   顾斜风心想那自己是没什么戏的,还不如看小宝贝表现,让小宝贝用可爱攻击征服两位老人。   “愿愿,今晚跟爸爸一起加油。”   “好!”热情满满地应下后才问,“加什么油捏?”   顾斜风被他逗笑:“跟爸爸一起去偷户口本。”   “好!”   反正有户口本就对了,小愿愿再次热情满满地应下。   白家两位老人知道他们要来,不情不愿地等着——白清年回家当然开心,不情愿是因为跟了顾斜风。   白父还没见过小愿愿,白母是当面见过了,丈夫一回家,她就先说了,那个认养的孩子模样倒长很好,白白嫩嫩的,跟水蜜桃一样,她头一回见到这么好看的小孩。   白父觉得白母夸张了,不就是一个三岁多的奶娃娃,再可爱能可爱到哪里去,难道还能可爱到天上去吗?   但见到小愿愿第一眼,白父震惊了。   小宝贝是被顾斜风抱进来的,大眼睛一点不怯,圆溜溜地转着,脸蛋粉白剔透,看上去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   白清年先叫人,然后拍拍小宝贝:“愿愿,快叫爷爷奶奶。”   白母那一句“谁是他爷爷奶奶”还没出口,就先听着小宝贝清脆嘹亮地喊道:“大爷爷好,大奶奶好。”   没人教过他这个“大”字,但他很聪明地自己加上了。   这个字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顾家那两位只是爷爷奶奶,他们不一样,他们更高一头。   白母莫名很舒坦,那句话就给咽回去了。   再看旁边白爷爷,目光还震惊在小愿愿的可爱中——这到底是怎么长的,未免也太好看了。   白家自然没有顾家那么大,房子还是二十多年前,白父单位发的。   但这里很有家的感觉,色彩布置舒适,东西整齐满档且井井有条。   墙上挂着白父的毛笔字,白母的十字绣,还有白清年从小到大的奖状,每处入眼温馨。   小愿愿莫名喜欢这里,落地后就在里面跑来跑去。像只自由的小小鸟,左飞右飞。   这就打破了以往他们到白家只能四坐尴尬的场面,小愿愿到处跑,大人都围着他。   白清年不解地问:“愿愿,你在找什么啊?”   小愿愿没有要找什么,他就是喜欢这里,不大温馨的空间让他觉得很有安全感,他想每一处都踩一脚,留下自己来过的气息。   “喜欢!愿愿喜欢这里!”原地转起小圈圈。   他今天穿着一件有兔耳朵的外套,转圈的时候两只兔耳朵一跳一跳。   更可爱了。   白父白母都被魔法小鹦鹉的快乐感染,别说一点生气的情绪都没有,心里竟还有些高兴——小孩说喜欢这里,那就是说他们这里好嘛。   家里有两个阳台,一个是生活阳台,而另一个阳台很早之前就被白父做成了书屋,一边摆着几盆花,一边摆着很大的鱼缸。   小愿愿毫不意外被这个阳台吸引,迈着小短腿蹭蹭蹭跑过去,蹦着说道:“鱼鱼!鱼鱼!好多鱼鱼!”   大人都跟在他身后,他也丝毫不怯,又跑去另一边看花。   其中有一盆是草莓,已经长出了绿绿的小苗。   小愿愿认得草莓,看到就两眼放光:“小草莓!是小草莓!”   白父白母互相看看彼此,都没说什么。   小家伙太活泼了,又有极强的感染力,他一进来,家里就好像注入了新的生命力,顿时都鲜活起来。   接着连白父的书房都被小愿愿巡逻一圈,最后还去了厨房。   白母在炖红烧肘子,砂锅小火,整个厨房都是香气。   小家伙对食物最没抵抗力,闻到香气就走不动路,大胆去扒拉白母的衣服:“大奶奶!愿愿饿了!想吃饭饭!”   作者有话要说:   顾斜风:好宝贝!爸爸明天就有狗了! 第19章   没有大人能抵挡住小愿愿的魅力攻击。   白奶奶根本没要留他们在家里吃饭的打算。   吃什么饭,看到顾斜风她就不高兴,怎么可能坐下一起吃饭。   可对着满眼期待的小愿愿,她实在说不出拒绝。   上回见面她就觉得这个小家伙招人喜欢,光看着就能叫人平静心情。这回依旧,被他用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听着他奶声奶气喊大奶奶,心情一点点好了起来。   谁能忍心叫这样的小宝贝失望,要是拒绝他,说不定会哭出来。   笑起来这么甜的孩子怎么能让他哭呢,绝对不能哭。   白母心一软,答应了。   白清年跟顾斜风在旁一脸不敢置信——这小家伙也太厉害了些,简直不可思议。   于是顾斜风借着小愿愿的光,终于能留在白家吃一顿晚餐了。   虽然来之前他还跟白清年玩笑说着要讨丈母娘开心,实际上坐着开饭了,他还在发懵——竟然留他在白家吃饭了,这不仅是关系近了一大步,明天还能买狗了啊。   他心心念念那只小德牧,其实私下都订好了,没想到机会来这么快,这下能去接回家了。   看了一眼小愿愿,难道这小家伙是锦鲤体质?是能给身边人带来好运的锦鲤宝宝?   白家晚餐不比顾家菜色丰盛,但也算丰富。   白奶奶做菜好手,用家里现有的食材做出了一桌家常菜。除了小愿愿闻到香味就开始期待的炖肘子外,还有白蟹炒年糕,青椒牛柳,香煎带鱼。素菜简单些,一道红烧烤麸,一道菠菜炒胡萝卜丝。   能在这边吃晚餐是意外之外,所以小愿愿的进餐装备一样没带。   他没法自己吃了,筷子太长握不好,只能靠大人喂。   这顿饭小愿愿吃得心急如焚。   平时他一手筷子一手勺子,大人只要将食物往他的小盘子里丢就行,他吃的开心快乐且有效率。   但现在不行了,大筷子大勺子他都握不住,真跟窝巢里的小鸟一样,大大张着嘴巴,等着爸爸投喂。   眼神一动不动,就紧紧盯着大人的筷子,筷子往左眼神跟着转左,筷子去右眼神也跟着往右,要不是稍微有些克制住了,口水都要流出来。   一起吃饭的氛围也因小愿愿而没那么尴尬了。   他成了饭桌焦点,白清年跟顾斜风都在喂他。   小家伙嘴里没食物就叭叭个不停:“给我肉肉!快点给我肉肉!给我饭饭!要饭饭!年糕年糕!”   白奶奶的肘子炖得软烂,肥肉都吃不出腻味,入口即化。小愿愿无法用言语表达这个味道多鲜美他有多喜欢,他只好吃地扭起了身体,一边摇头一边转脚,小嘴终于安静下来。   年糕新鲜,口感很好。带鱼肉厚实,油煎后酥酥香脆。   连菠菜跟胡萝卜都带着甜味,小愿愿很喜欢,一口接一口,吃得停不下来。   平时家里的菜好吃,顾家的菜也好吃,可跟这里是不一样的。   这里更有家的味道,小愿愿更喜欢白奶奶烧出来的菜。   当然,顾家遇上过的问题没逃过在这里重现。   白母看着小愿愿疯狂进食,没忍住问:“……这孩子也吃太多了吧?小孩子不知道饱的,不可以喂那么多。”   白清年笑笑:“妈,他就是天生能吃,没事的。”   “……可这也太多了,一般孩子哪有吃那么多的。”   “他就是这么能吃,你要不让他吃,他还要发脾气的。”   其实老人家也喜欢爱吃的孩子。常说能吃是福嘛,小孩子吃得多,证明福气好,将来长得也好。   饭吃得差不多后,白母还拿出了汤圆当作甜点。   这是白父的最爱,所以他们家常备汤圆或者酒酿圆子。都是白母自己做的,比外面卖的好吃。   小愿愿小心翼翼咬汤圆,外层是软软的糯米皮,内馅是香香甜甜的猪油芝麻,他爱极了,一口气吃了三颗。   要不是白母阻止,他还能再吃上两颗。   “不能再吃了,再吃就要吃坏了!”   白清年想说不会,小家伙就是这样神奇的构造。可转念想白母这也算是在关心小愿愿了,所以没有反驳,听了她的话,不喂了。   但少了这两颗,小宝贝就不乐意了。   要走的时候不肯走了,抱着椅子腿不放。   他自己不走,也不肯让顾斜风跟白清年走,他要留在这里,要吃大奶奶烧的菜。   白父白母被这小家伙搞得一点办法没有。   平时晚上很安静的房子顿时热闹鲜活起来,只想着,家里还是得有一个这样活泼的小孩子。今天小家伙一来,感觉都不一样了。   而且他对食物表达出来的喜欢之情让白母很受用,小宝贝爱吃她烧得菜,好吃得都舍不得走了,这就说明她烧得很好呀。   白清年跟顾斜风都没防备小宝贝突然耍赖,竟赖着不走了。   白清年去抱他:“愿愿喜欢,我们可以下次再来吃啊?下次再来好不好?”   小愿愿坐在地上抱着椅子腿,对最后没有吃到的两个汤圆耿耿于怀:“……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小愿愿就这么抱着椅子腿,看向白母,问:“大奶奶,愿愿下次,还能来吗?”   刚才白母就无法拒绝他,现在更不用想了,被他这样的小眼神一看,心头都是软的。   白母应了:“能来的,下次再来。”   小愿愿得寸进尺:“……那,下下次呢,也能来吗?”   白母退让:“能的,你来吧。”   小愿愿还有要求:“……能再给愿愿,吃肉肉吗?”   白母哭笑不得:“可以的,给你吃肉肉。”   “……还有汤圆呢?”   “也给你做。”   “……可以,多吃几个吗?”   “可以。”白母彻底败下阵来,“你想吃几个就吃几个。”   得到白母的多重保证之后,他终于肯放开椅子腿,跟着大人回家。   就是一步三回头,走出大门好几步了,又突然跑回去:“大爷爷大奶奶下次见,愿愿再来吃!”   白父白母都在门口看着他,小家伙太招人喜欢了,这么要走了,竟然还叫人有些舍不得。   “行,你下次再来吃。”   “一定哦,不可以忘了愿愿哦。”   怎么可能会忘了呢,这样的小水蜜桃只一次就能叫人印象深刻。   最后他是被白清年抱走的,没办法跑回去了,下楼梯前还在喊:“愿愿下次再来哦!吃肉肉哦!”   上了车,顾斜风怎么想都觉得不敢置信。   顾家也好,白家也好,竟然都因为小愿愿的得到了明显的关系改善。   这小家伙该不会是座敷童子吧?   当然,顾斜风也没忘记来时白清年答应过自己的事,还是先说道:“现在可以给我买狗了吧。”   其实那句话白清年就随口一说,想的是顾斜风怎么可能做到呢——结果他没做到,小愿愿却轻而易举就做到了。不仅今晚留了他们吃饭,还答应以后也让他们过去。   答应的事情不能耍赖,顾斜风对养狗这件事执着很久了,白清年一直以来最清楚。   “行了,你养吧。”   顾斜风心情大好,对小愿愿道:“愿愿,今晚都是你的功劳呀。”   可惜小愿愿还在遗憾没有多吃两个汤圆,呆呆望着窗外,心情低落。   第二天,顾斜风就将那只订好的小德牧接来了。   才两个月大的幼犬,体型却已经不小,看上去都跟小愿愿差不多高。   小愿愿也是在这天第一次见到了顾斜风的助理。   顾斜风没说自己领养了一个孩子,助理还不知道这件事。   狗是顾斜风自己去接的,其他一系列用品都是助理准备齐全送来的。   见到被白清年抱着的小愿愿时,助理一愣——哪里来这么好看的宝宝,老板什么时候生的?   但再仔细一看,小宝宝像只软乎乎的桃子果冻,是老板这辈子都生不出来的模样。   难不成是白清年的孩子?可跟白清年也不太像。   排除一圈,助理后知后觉,是他们领养了一个孩子。   作为一个优秀的员工,心里再好奇也不会表现出来,顾斜风要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该过问的事一句不多说,将东西放下后就想自觉撤退。   奈何撤退途中被小愿愿拉住了裤脚。   小鹦鹉宝宝不怕生,拉住陌生叔叔的裤子,奶声奶气地问:“你是谁呀?”   助理头一次见到这么好看小孩,近看更好看,脸软得想让人掐一下。   不过助理还没回答,白清年就把他抱走了:“不要去打扰叔叔。”   小愿愿用大眼睛直直盯着他,显然对这个进了家里的陌生人感到好奇。   助理被他眨巴眨巴盯得心都要化了,这也太可爱了,一点都不打扰,可以多多打扰。   可惜不能实话实说:“那我就先走了。”   顾斜风头都没回:“嗯,回去吧。”   顾斜风沉浸在终于有狗的喜悦里。   有狗有娃有老婆,他现在是人生赢家。   漆黑的小黑背体型看上去不小,但本质还是个狗宝宝,刚到新家很不适应,躲在笼子里不肯出去,嘤嘤呜呜叫着。   小愿愿不喜欢笼子,看到被关在笼子里的狗宝宝就问:“它什么时候,能出来呀?”   顾斜风道:“小狗都要先关两天,等它适应了环境再放它出来。”   小愿愿皱着眉:“不要不要,不可以关,它要出来。”   顾斜风没理会小愿愿的话,笑着揉揉他的头:“没事的,刚到家的小狗都要这样的。”   他将狗笼放到了一边,心情火热地去泡羊奶准备狗粮,捣鼓喂水机器。   小床软窝都已经准备好,各个月吃的狗粮罐头也摆了不少。   白清年看他这背影,嫌弃地摇了摇头。   晚上小黑背独自被放在楼下。   房子里都是陌生的气息,只有笼子是专属于它的地盘,小黑背趴在笼子里,不敢睡觉。   而小愿愿也惦记着家里的小狗。   他觉得小狗狗要被关在笼子里太可怜了,晚上没睡,又偷偷摸摸下楼,来看狗宝宝。   魔法小鹦鹉对所有小动物都有着一股天然的亲和力。   他不怕小黑背,小黑背也不怕他,看到他走到笼子前,还摇了摇尾巴,呜呜叫着。   小愿愿就将它的笼子打开了,想起爸爸说过的话,也对小狗这么说:“出来吧,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黑背宝宝歪了歪头,显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但小鹦鹉让它心情平静,终于大胆地迈出了狗笼。   小愿愿还拖着自己的小毯子,见小狗出来,心里很是满意。   一手抓起黑背宝宝的耳朵,带着它走到沙发边,先爬上去:“来,你上来。”   黑背宝宝还不会跳这么高的沙发,一狗一宝费了好大劲才上去。   小狗也上去后,小愿愿又强行将狗按倒,还要给它盖好毯子。   “睡吧,不要怕,我陪你睡。”   于是顾斜风深夜下来看小黑背怎么样时,看到的就是这幕。   小愿愿已经睡熟,八爪鱼一样缠着小狗,小毯子盖得乱糟糟。   小狗其实没睡,还睁着眼睛,却不敢动也不敢发出声音,乖乖让小愿愿抱着。   画面又萌又好笑。   作者有话要说:   孩子没事,狗不太好   ——   12.14补充:   关于德牧跟黑背的问题。   这个我只在百度上查了,百度告诉我呢,德国牧羊犬,别名德国黑背,也称德国狼犬,这三个称呼叫的都是一种狗。   评论区有小伙伴说黑背是德牧跟中华田园犬的后代,但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百度上说,这种称为中国黑背,别称昆明犬。   我在文中的写法默认德牧=黑背,如果有小伙伴确定这两者关系,也可以在评论区告诉我。 第20章   黑背宝宝在家待了几天,适应新环境后,很快活泼起来。   前几天一直想给它起个简单好记些的名字,但意外难倒了顾斜风跟白清年。   两个人想了许多,可爱软萌的名字不太适用长大后必然威风凌凌的它,可太严肃的也不适合现在看着还小的它。   时间刚进入十一月,最后顾斜风决定:“就叫他十一吧。”   简单好记,不软也不严肃。   小德牧的名字就这么定下来了。   小十一疫苗还差最后一针,便暂时关在家里没带出去遛。   但两个月多的黑背宝宝特别活泼调皮。   精力无处安放,对家里的一切都充满好奇,常常一个看不住,就带着小愿愿拆家。   是的,拆家。   小鹦鹉宝宝天性本就好动,跟德牧宝宝在一起,加起来就是活泼好动。   以前是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人类幼崽的模样能干成什么大事,什么都干不成。   现在有了小黑背,破坏力就大大提升。   别墅都快成了他们的探险乐园,挖墙脚玩泥巴,还合力将顾斜风珍爱多年的一盆兰花给打翻了。   小愿愿以前就对这盆兰花充满好奇。   没有原因,就是来自鹦鹉宝宝的神秘好奇。   这是什么花呢?为什么爸爸那么喜欢呢?   难道是特别香吗?还是能吃呢?   他常常忍不住动手去揪叶子揪花瓣。   顾斜风看到心疼,回回阻止他:“这花愿愿不能碰。”   大人总是爱编一些鬼话来吓唬小朋友,顾斜风就说:“这花有毒,碰了愿愿会中毒,会死的!”   小鹦鹉宝宝被吓到了,世界上竟然有如此歹毒的花。   他记在了心里,后来再没碰过。   可同样的,他也会担心爸爸们会被毒死,这么危险的东西不应该留在家里。   后来他留带着小十一将这盆花从花架子上推了下去。   “啪”的一声,花盆砸得稀碎,泥土横飞。   小十一还兴奋,叼着花满屋子跑来跑去。   小愿愿在后面追着喊:“叭叭!不好了!一一要死了!”   因为这花有毒,小十一也会中毒。   当时白清年在房间里看论文,听到声响好奇地出来,然后就看到顾斜风原地昏厥的场面。   好在抢救及时,价值几十万的兰花最后活了下来。   两个小家伙,又不忍心真罚他们。   毕竟鬼话是顾斜风自己说出去的,怪不得小愿愿。他还是为了全家的安全着想,不想看着喜欢的爸爸们万一哪天中毒没命了。   而且因为他们,家里热闹温馨了很多。   以前就白清年跟顾斜风两个人,工作太忙时,都很少能在家碰面。   好几次顾斜风回家了,白清年还在值班。而有时白清年回家发现里面冷冷清清,才想起来顾斜风去出差了。   白清年时常觉得别墅太大,他们住过分空旷。   现在却不会了。   有了小愿愿后感觉整个房子都明亮起来,又多了一只小狗,终日吵吵闹闹的,充满活力。   起初小愿愿还不愿意家里有小狗,生怕小狗会跟他争宠。   但现在他们已经成为了好朋友,小愿愿恨不得到哪里都带着小十一。   十一月中旬,天气渐冷,一个周六中午宫家邀请他们去吃火锅。   第一次说好的家庭烧烤小派对收场尴尬,这次宫家把所有食材都准备好了,他们到场就能吃,丝毫不给意外留机会。   宫望珩的情况也好了很多。   聪明的小孩已经找到了与人相处的平衡点,现在能够以常人的方式生活,也放过了自己,不再模仿极有礼貌的那类乖小孩。   吃饭的时候,大人让两个小孩坐一起。   小愿愿抬头看看珩珩哥哥,好看还是一样好看,仍旧像是童话里的小王子。可小鹦鹉还记得被咬脸那一次,跟他坐一起心里害怕。   万一再来一口怎么办,还是在餐桌上,一起把他吃了可怎么办。   直到宫望珩涮了一片肥牛夹给他:“吃吗?”   心里的担心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小愿愿开心回答:“吃!”   肉肉就是天下第一。   小鹦鹉宝宝欢欢喜喜地吃了起来。   宫望珩并不是爱照顾人的性格,以往在餐桌上也不见会主动照顾谁家的小孩。   可小愿愿给他的感觉很不一样,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看谁都是沉默单调的,只有小愿愿带着色彩跟音乐,能让他产生不一样的情绪波动。   而且小愿愿吃东西也很有趣,真的很像小动物,吃得又好又乖。   宫望珩感觉喂他吃东西好像在玩趣味小游戏。他很少有这样直接的正面情绪感知,觉得新鲜有趣,喂食的动作停不下来。   大人们边聊天边注意着他们,钟安嘉看了小愿愿许久,突然小声地问:“愿愿是不是长大了些?”   其实他是想问愿愿是不是胖了,又怕太直接,才委婉问是不是长大了。   但大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能不胖吗。   成天就最爱吃,吃完主食吃甜品,吃完甜品还要继续吃零食。   都快胖成小鸟球了。   脸上的嘟嘟肉明显多了一圈。   以前捏起来软软一点,现在捏起来是软软一团。   可模样却比以前更好看了。   他就是要胖乎乎的才好看,越胖反而越可爱,更像一颗圆润的水蜜桃。   白清年玩笑道:“他可能吃了,一天吃好几顿,要不长大岂不是白吃了。”   钟安嘉自然也喜欢小愿愿,这么可爱的小朋友谁看了不喜欢,光是看着都能叫人心情变好。   “小孩子能乖乖吃饭是最好的,看他吃这么好,让人感觉东西都很好吃。”   “是的,他从来不挑食,给他什么都吃很好。”   吃过饭后没散场,大人们刚好凑一桌麻将,准备打麻将了。   但小愿愿吃饱了就犯困,标准小鸟猪一只。   钟安嘉让宫望珩带小愿愿去客房午睡:“你带弟弟去客房睡觉吧,不要关门,我们都在下面,有什么事就喊我们。”   宫望珩点点头,牵着小愿愿的手上楼了。   小愿愿这时困极,闭上眼睛就能睡过去,被珩珩哥哥牵着也不怕了。   还奶声奶气地问他:“哥哥,什么时候躺下呀,我要睡觉觉……”   宫望珩想了想自己的房间比较近,他也不排斥小愿愿进去,就将他带进自己房间了。   小愿愿看着肉乎乎,抱起来却很轻盈,宫望珩将他抱到床上:“你睡吧。”   小愿愿躺下就秒睡,身体大大张开,摊成一块小鸟饼。 第21章   小愿愿在宫望珩的房间睡下了。   宫望珩盯了他一会儿,随后去一旁看书做题。   他是个极度聪明且自律的小孩,从小对学习充满难得有的积极。   因为他喜欢不断用崭新知识充实自己的感觉,只有学习这个过程能够让他体会到特有的快乐,这是其他任何事情都做不到的。   他一上小学就跳了级,现在七岁,在念三年级,但平时在家自学的已经是初中课程。而且除了这些外,他还有几门外语家教,每天时间都安排规划得满满当当,只有双休日才会休息。   宫望珩的写字桌离床不远,他正解着奥数题,突然听到睡着的小愿愿哼哼唧唧。   视线顺着过去看,好家伙,神不知鬼不觉转了一百八十度。   刚才头还在枕头上,现在是脚在枕头上了。   袜子蹭掉了一半,白乎乎的胖脚背跟小馒头一样,露在外面。   宫望珩走过去,想将他再转个方向,却看到小愿愿睡着了还在变化的表情。   现在是笑着,嘴角上扬,眼睛都是幸福快乐的形状。   ——所以是做了什么好梦吗,连睡觉都在笑?   宫望珩盯着他,对这个小家伙产生了好奇。   这是头一个除了家人外能让他有情绪感知的人,而且大部分是正面的情绪。   但很快,小愿愿笑着的眉头就微微皱到了一起,嘴巴也噘了起来,好像是在不高兴。   吧咂吧咂嘴,没有说话,没有声音,却能让人看出来他是在睡梦中抱怨着什么。   ——所以又是在抱怨什么呢?这么小的年纪也会有想要抱怨的事吗?   宫望珩盯着他,小愿愿表情变来变去,他就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盯着。   一下子就盯过去好几分钟,宫望珩才想起来自己要做的事是什么,抱着小愿愿转了个方向。   但要下床时,却被小愿愿抓住了手指。   热乎乎的手掌将他的小指包围,宫望珩盯着那只小手,一下子就被萌到了。   这是什么生物,为什么突然变得可爱起来了。   小愿愿不知梦到了什么,抓着宫望珩的手指,表情开始变得委屈,憋着嘴,一副要哭的样子。   接着嘴巴微微张开,起初还没有声音,但过了一会儿,呜咽声一下一下。   委屈地喊着:“……叭叭,叭叭……”   宫望珩意识到这是在喊“爸爸”,他要下去叫白叔叔顾叔叔吗,可正被小愿愿抓着手指,也不好抽出来。   宫望珩手足无措。   他能毫不费力地解开数学题,能流利地讲一口漂亮外语,却不知道该怎么哄一个三岁多的小弟弟。   僵硬了很久后,才尝试着拍了拍小愿愿的后背,磕绊地哄着:“……乖,你乖。”   好像有点用,不喊叭叭了,呜咽声也停了下来。   宫望珩有了些信心,继续哄:“……乖乖睡觉,乖哦。”   小愿愿平静了下来,眉头舒展开,也松开了握着宫望珩的手掌,继续呼呼睡下去。   宫望珩一直不觉得小愿愿有很可爱。   虽然大人们都说他很可爱,夸他像个小桃子怎么粉怎么甜,但宫望珩的感觉不强烈,是可爱,却也没有很可爱。   更多感觉是有趣,觉得他软。好像哪里都软,脸软软的,手软软的,屁股也软软的。   现在盯着熟睡的小宝贝,却突然感受到了他的可爱。   睫毛长翘卷曲,好像一把小扇子,脸颊肉嘟嘟,嘴唇粉粉嫩嫩,好像油画里的小天使,就差头上装一个天使光圈,太可爱了。   视线落在他之前咬过一口的脸蛋上,还是忍不住用手戳了戳。   上次把小愿愿咬哭了,以后肯定不会再咬了,可偷偷戳一下是忍不住的,还是很软,雪媚娘同款手感。   人类的皮肤真能这么软吗?   宫望珩也捏了捏自己的脸,好像没有。   可为什么小弟弟的脸就能这么软?难道是因为他吃得多,肉长得多吗?   宫望珩就这么在床上坐了十来分钟,戳戳脸摸摸手还偷捏人家肚子肉,心满意足后终于下床,继续做题去了。   小愿愿完全不知道睡着的时候被珩珩哥哥做了什么。   小孩子总是睡很熟,别说捏捏肚子肉,就是在他耳边唱歌都不一定会醒。   可一旦醒过来,他就是很精神的元气愿愿。   睡了半个多小时,小愿愿睁开眼睛,活力满满的小鹦鹉宝宝再度上线。   他环顾一圈,先回忆起来是在宫家吃饭,再是看到了一旁的宫望珩,然后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爬下去。   他个子矮,床底下的东西看得一清二楚。   下去就看到了上回自己送给宫望珩的小企鹅。   难以置信他最喜欢的小企鹅竟然被珩珩哥哥放到了床底下,小愿愿立刻爬进去拿出来,然后走到珩珩哥哥面前,气呼呼地问他:“为什么,在下面!愿愿给你的!”   宫望珩做题认真,没注意到小愿愿起来了。   此时看他拿着小企鹅质问自己,也没什么特别情绪。   宫望珩本想实话实说,就是不喜欢,所以放到下面去了。   可看小愿愿鼓着脸颊,好像一只小河豚,明明白白是不高兴了。   他想了想,大概不能直说,于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因为小企鹅说,它想去下面。”   谁都不会相信的话骗骗小愿愿竟然刚刚好。   小鹦鹉宝宝呆了几秒,然后傻乎乎地接受了宫望珩的话,惊奇地问:“这样啊……可是,为什么呢?”   宫望珩长着一张不会说谎的脸,说什么看上去都很认真。   “因为它是南极帝企鹅,天生喜欢冷的地方,而我房间最冷的地方就是床底了。”   小鹦鹉宝宝不知道南极是什么东西:“……南极?那是什么呀?”   宫望珩抽出一本生物科普大全,将小愿愿抱到自己的椅子上坐好,指给他看:“这里就是南极,这个就是帝企鹅。你看,这里说了,南极是很冷的地方。”   小愿愿还不识字,只会认图片,看到密密麻麻的文字就觉得眼睛疼。   “……这是,什么呀,我不知道……”   宫望珩看了他一眼:“你不认识字吗?”   小愿愿摇摇头。   “……那你会拼音吗?”   小愿愿继续摇头。   宫望珩震惊了,这么可爱的小宝宝竟然不认识字,连拼音都不会,难道还没有开始学习吗。怎么可以不学习,学习难道不是人类的天性吗。   宫望珩是学习小天才,三岁多就能独立看故事书。   他不能接受小愿愿连拼音都不会,反手写出一张拼音表。   “那我先教你认拼音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宝贝:你是魔鬼吗?我连话都还说不利索呢!   —   他们现在大概是这样的   宫望珩:只有学习能让我快乐   小愿愿:只有干饭能让我快乐 第22章   小愿愿还处在对学习没有丝毫兴趣的年纪,现在只喜欢吃跟玩。   看到宫望珩画出来的字符他就迷惑,这些都是什么东西?拼音是什么,好吃吗?   光是乖乖坐在椅子上就很要小命了。还要认画符?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下一秒就从椅子上滑了下去,小巧灵活地钻到一边,说道:“不要!愿愿不学!”   宫望珩微微皱眉,怎么可以不学习。   他要将小愿愿抓回来学习。   小天才是无法理解常人的。   宫望珩不知道小愿愿这个年纪不会拼音是很正常的事,他只将这个当成最基础,还觉得自己是很照顾小愿愿了,愿意从最基础的部分给他讲起。   皱眉的时候眼神又变得具有压迫感,小愿愿看到珩珩哥哥这样的眼神本能害怕。   害怕就想逃,然后嗖地一下跑出了房间。   宫望珩没想到他竟然跑了,放下手里的笔也跟着追出去。   “你回来。”   才不回去。   小鸟球头也不回地在走廊跑着,想下楼去找爸爸们。   但到底是宫望珩腿长手长,出来没几步就跟上了小愿愿的步伐,伸手将他抱住了。   小愿愿挣扎起来:“……咿呀,放开我放开我!”   宫望珩没放,抱着热乎乎的棉花糖回了房间,这下将房间门都关起来了,就是要强迫小愿愿学习。   还跟他讲道理:“学习是一件很快乐的事,而且你迟早要上学的。”   小愿愿被放到椅子上,看着关起来的房门,害怕极了。   原来珩珩哥哥不是小王子,是小魔王。   好在刚跑出走廊的声响惊动了在下面的大人,这会儿钟安嘉上来了。   不见客房里有小愿愿,来敲宫望珩的房门:“珩珩,弟弟在你这里吗?”   小愿愿如获大赦,立刻应道:“愿愿在!愿愿在这里!”   钟安嘉觉得宫望珩是喜欢小愿愿的,他小小年纪就很重视私人空间的问题,现在竟然将小愿愿领进了自己房间。   他开了门,看到他们俩还坐在一块儿,问:“你们在做什么啊?”   小愿愿立刻从椅子上爬了下去:“愿愿要去找叭叭!”   总之才不可能在这里学习。   钟安嘉看着小愿愿忙急忙慌要跑的样子,好笑问:“怎么了?哥哥欺负你了吗?”   宫望珩不解地挑了下眉。   小愿愿很小心很小心地点了点头。   钟安嘉被他这动作萌到。   想着宫望珩欺负他是不可能,估计是做了什么小愿愿不能理解的事吧。   他道:“那叔叔带你下去吧。”   “好!”   小愿愿立刻拉上钟安嘉的手,生怕自己再被抱回去。   宫望珩看着小愿愿果断离开的身影,心里也不解,学习是件很快乐的事,为什么大家都感受不到这其中的快乐呢。   忽略那天差点被宫望珩强迫学习的恐惧,总体而言小愿愿还是高兴的。   中午吃了好吃的火锅,还一直跟爸爸们在一起。   只要能跟爸爸在一起,小鹦鹉宝宝就很满足了。   但当天晚上医院那边联系白清年,要他回去上班。   尽管停职三个月的期限还没有到,可医院已经妥善解决了这件事,所以决定提前结束对白清年的处罚,让他回去。   他们科室向来人手不足,又快到年底,大大小小的会议很多,哪里都是事。   白清年的老师是外科主任,一个脾气暴躁的中年男人。   少了白清年个能干的爱徒,觉得事事不顺手,三天两头要去跟领导吵架——关键他是医院的中流砥柱,领导还不敢随便跟他吵,最后开会决定,提前让白清年回来。   其实回去上班是迟早应该的事。   但白清年确实没想到会这么突然,原先想着他还在家,于是找保姆这些事也慢吞吞。一下子“假期”结束,家里一个小孩还有一只小狗,总不能这么扔着。   顾斜风对此淡定:“这几天我可以先带愿愿去公司。”   “……你不会不方便吗?”   “最近都在公司里面,没什么不方便的。”顾斜风道,“找保姆也不能急,就先这样吧。”   “……嗯,十一可以放在家里,它还挺乖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主要是愿愿,他真的不能没有大人看着。”   “……”   “怎么了,你还想把狗也一起带去公司吗?”   “……”   “你疯了吗?”   “……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会带狗去上班。”   顾斜风想是真想过的,要是能带狗一起去上班就好了。   可带孩子足够了,要再带狗,实在有损他在外威严的形象。   第二天小愿愿就被顾斜风带去了公司。   这也是小愿愿头一次感受到在外面的大爸爸跟在家时完全不同。   车上的时候顾斜风还跟平常无异,抱他在怀里。   小愿愿头次单独跟顾斜风出来,趴在顾斜风胸口啃他领带。   小愿愿不太常见顾斜风穿正装。   早上一起吃饭时顾斜风是睡衣,回到家就换家居服,出去玩也好,去爷爷奶奶家都是休闲服。每天能见到正装顾斜风的时间就出门或回家那么短暂一会儿。   小愿愿很在意领带,莫名的好奇。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藏在衣服里面。   小孩子体验陌生东西的方式很直接,不是用手乱摸就是上嘴啃。   小愿愿刚开始啃得小心翼翼,后来啃生气了,什么臭东西,竟然还啃不断,动作就粗鲁起来。   顾斜风连忙把他抱远,无奈说道:“这个不能啃!”   小愿愿啃到了线:“呸!”   顾斜风哭笑不得,觉得这小东西有趣极了。   但进了公司,小愿愿敏锐察觉到顾斜风变严肃了许多。   他还是被顾斜风抱在怀里,其实都看不到顾斜风的脸,可就是能感觉到,顾斜风身上的气场变得严厉可怕了。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他们正在一个很可怕的地方吗,所以他的大爸爸才会变成这样?   小愿愿有些害怕,虽然他是能够传递快乐的魔法小鹦鹉,可大人这样变化的情绪很容易影响到他。   进了电梯后,小愿愿不安地在顾斜风怀里扭了扭,想要钻进他的外套里,似乎是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顾斜风不知道是自己吓到了他:“愿愿怎么了?怕坐电梯啊?”   顾斜风抱着他,轻轻拍拍他的背:“不怕不怕,愿愿不怕啊。”   小愿愿继续扭扭,软乎乎的身体只往顾斜风怀里拱。   顾斜风被他萌到,小东西这样未免也太治愈了,心情一下子就好起来。   进了办公室,顾斜风要先开会,便叫来助理看着小愿愿。   他将小愿愿放到椅子上,皮椅很大,小愿愿坐在中间就跟个玩偶娃娃一样。   顾斜风蹲在他面前,捏捏他的小鼻子:“爸爸要先去工作,愿愿在这里等爸爸好不好?”   助理站在一旁,面上淡定,内心澎湃——何时见过顾斜风这么温柔,有了孩子就是不一样。所以这到底是亲生的还是领养的,直接带来公司未免宠爱过头了吧。   小愿愿乖乖地点头:“……嗯,好。”   顾斜风对着小愿愿宠溺笑,站起来对助理就瞬间冷若冰霜:“今天会议你不用跟了,叫Sandy进去吧。你在这里帮我看着孩子,拿点吃的给他,不要让他跑出去,知道吗?”   “是,顾总。”   顾斜风就去开会了,办公室里只剩助理跟小愿愿。   助理看着小愿愿,小愿愿眨巴眨巴眼。   助理还是看着他,小愿愿继续眨巴眨巴。   太可爱了。   这是哪里来的小天使玩偶,乖乖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模样也太像动画片里的场景了。   助理狠狠按住自己的手,这是小少爷,老板的小宝贝,是他不能去捏脸的对象。   助理问他:“要不要吃蛋糕啊?”   小愿愿立刻眉开眼笑:“好呀!”   笑容瞬间征服了助理。   助理出去打电话了。   他们公司餐厅的甜品都很不错,助理点了一个水果蛋糕拼盘,要他们待会儿送上来。   可就打个电话的功夫,再回去办公室,小愿愿不见了。   大椅子上没有人,办公室里静悄悄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愿愿:感 受 自 由   助理:在写了,辞职报告在写了 第23章   小愿愿是自己跑出办公室的。   他没想太多,只觉得办公室太大了,冷冷清清的,待着不舒服。   所以助理一出去,小愿愿也紧随其后跑了出去。   ——虽然答应了爸爸要在这里等他回来,可只是等他回来呀,爸爸没说中间不能去其他地方。   小愿愿好奇心很重。   不是不怕生,他也是选择性怕生的。   只是跟重重的好奇心相比,陌生的地方更值得他去探索。   来的时候从顾斜风的专属电梯进来,因为直连着办公室,所以小愿愿没经过外面的秘书部。   现在出去了,看到外面有人,他下意识走得轻手轻脚小心翼翼。   他的个子太小,连桌子台面都够不到,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溜出去一个小宝宝。   如果小愿愿在这里驻足片刻,那么很快就能被追上来的助理找到。   但小愿愿不走寻常路,直接溜出秘书室,进了电梯。   一切发生地就是如此巧妙,助理从办公室出来那一刻,电梯的门正缓缓合上。   楼层选择横竖都有,横向那边的楼层小愿愿也能够到。   聪明的小鹦鹉宝宝进来前看到门口写了18F,大概猜到这是他们在十八楼的意思——对宫望珩的拼音画符不行,对数字稍微能行了那么点。   电梯正好是要下去的,小愿愿小手一点,点到了12楼。   一路没人进来,他就懵懵地独自到了12楼,出于好奇,还随便就拐进了设立在12楼的部门。   里面员工不少,走来走去的人也有几个。   小愿愿很快就被注意到,毕竟小天使颜值摆在那里,谁看到这样的宝宝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可工作忙碌,谁也没去问谁这是谁的孩子,反正没想到会是顾总的孩子就对了。   小愿愿眨着黑漆漆的大眼睛,在里面走了一圈。   大家都在各自处理工作,没人搭理他。   但这不是问题,既然没有人搭理自己,那小鹦鹉宝宝就主动出击。   他看到一个小姐姐桌面上摆着巧克力豆,眼睛一亮,蹭蹭蹭跑过去,搭搭她的椅子扶手,甜甜地,小心地喊了一声:“姐姐。”   小姐姐低头,看到小愿愿,一瞬间就被萌翻了。   这是哪里来的小天使,笑容就治愈了她受伤的打工魂。   低头问他:“怎么了呀?”   这个年纪的小宝贝还不知道拐弯抹角是什么东西,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说什么。   小愿愿直说:“……我想吃那个,可以,给我,一粒吗?”   他现在能说些长句子了,就是许多断句拼凑在一起,还断得有些明显。   怕小姐姐不答应,还伸出两根胖乎乎的小手指做示范。   “……就一粒,这么一粒。”   太可爱了太可爱了太可爱了。   小姐姐哪里能拒绝小鹦鹉宝宝的卖萌攻击,很爽快地就拿过了桌面上的巧克力豆。   “你想吃这个啊。”   小愿愿双眼发亮,水光灵灵,一双手握成了小拳头放在胸前,用力点头。   “嗯!”然后再次切换手部姿势,用手比划,“就一粒。”   小姐姐心都要化了。   这是谁家的孩子,吃可爱长大的吗,也太治愈了吧。   直接将未拆分的巧克力豆拆了封,然后整袋都给了小愿愿。   小姐姐捏捏他软乎乎的脸蛋:“都给你吧。”   小愿愿满脸惊喜,只要一粒却得到了一整袋,这个姐姐一定是好人!   他欢欢喜喜地收下了,认真道谢:“谢谢姐姐!”   但是摸出一粒塞进嘴里吧唧吧唧嚼了咽下后,他又很乖地将巧克力都还了回去。   “愿愿,一粒,就够了!”   小姐姐忍不住再捏了捏他的脸,好乖好有礼貌的糯米团子。   “你叫愿愿吗?”   “嗯,我叫愿愿,我三岁多了,今天,跟叭叭来的。”   小朋友就是这样,问一句,然后开始自报家门。   “这样啊,你爸爸是谁啊?”   哪位同事能生出这么好看的孩子,还是爸爸,她怎么不记得这楼里有什么帅哥同事了。   “叭叭是年年,斜风。”   他要说出顾斜风,小姐姐便能想到楼上那位顾总。可小愿愿塞了年年一起说,斜风的发音还略带破音,小姐姐没能听出来。   而小愿愿说完后跟她道别:“姐姐再见,我走了。”   小姐姐就没细究她的爸爸到底是谁了,最后摸了一把他的脸:“嗯,再见。”   吃到了巧克力豆,小愿愿蹦跶蹦跶地出去了。   他想助理叔叔要给他吃的蛋糕应该也快到了,他该上去吃蛋糕了。   于是目标明确地跑进电梯,正好又是上去的,小愿愿找到18楼按下,乖乖上去了。   但等小愿愿原路返回,再次路过秘书部——里面已经没人了。   对小宝贝来说是出来走一下吃个巧克力豆的短暂时间,对助理而言简直晴天霹雳五雷轰顶。   他没看好顾总的小宝贝,要是孩子出点什么意外,他别说饭碗不保,直接小命堪忧了。   刚才不见办公室有小愿愿,助理立刻跑出来找,结果秘书部没一个人见过孩子。   助理脸色都吓白了:“那是顾总的儿子!要是不见了,我们都完了!”   这话就很吓人了。   顾斜风在公司一贯是严厉的形象,这话又是从助理口中说出来的,几个秘书都被吓到了。   “那,那怎么办啊,我们真没见有什么孩子出去啊!”   “先找吧,不是在这里就是坐电梯下去了,一定要在顾总回来前找到!”   “孩子长什么样啊?我们没见过怎么办?”   “放心,孩子很好认,最可爱的那个就是了!”   秘书部有五个人,其中一个跟了顾斜风进去开会,剩下四个全部出动,有从楼梯那边下去找的,也有电梯这边一层层去找的。   慌忙则乱。   其实去监控室看下监控就能知道小愿愿是从哪里出去的了。   但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这点,也不敢去广播室播报找孩子的消息——阵仗太大了,要被顾斜风知道,还是得没一层皮。   于是小愿愿又大摇大摆地回了顾斜风办公室,爬回原来的大椅子上坐下。   心里期待着希望助理叔叔能快点过来,他想吃蛋糕了。   顾斜风的早会简短。   考虑到还在办公室等着自己的小愿愿,顾斜风压缩了会议时间,不到半个小时就结束了。   但回去办公室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人都跑哪里去了?秘书部的人呢?怎么一个都不见了?   顾斜风走进办公室,里面也静悄悄的,不见助理,也没能见到小愿愿。   ——难道小愿愿跑出去了?   好在走到桌子边上,看到了睡在椅子上的小愿愿。   椅子对他来说太大了,整个人都能睡在上面。   现在就微微蜷着身体,头枕着手,闭着眼睛。   小小的呼吸声均匀,睡得很舒服的模样。   太萌太治愈了。   顾斜风有时也会好奇,他们到底是什么运气,怎么这么乖巧可爱的宝宝就来了他们家。   蹲在小愿愿面前,顾斜风也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手。   戳戳他的脸,捏捏他的鼻子,揉揉他的小肚皮。   手感极佳。   小愿愿就这么被顾斜风弄醒了,缓缓睁开眼睛。   他忘记自己怎么睡过去了,他还在等助理叔叔拿蛋糕给他吃呢。   睁眼见到不是蛋糕,而是顾斜风,小脸困惑了几秒。   但还是很快展露笑容,对着顾斜风张开手:“叭叭,抱!”   顾斜风就将他抱到了怀里,摸摸他的头:“愿愿在这里等爸爸啊,好乖。”   小愿愿点点头:“嗯,愿愿是乖宝宝。”   顾斜风笑了,小东西,还会跟着夸自己。   另一边助理还在跑上跑下找小少爷,半个小时过去,他心如死灰。   看到顾斜风来电时更是心惊肉跳,决定坦白从宽,希望顾斜风能饶他不死。   接起电话,助理就听到顾斜风压着怒气的声音:“我让你看着孩子你死哪里去了?外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助理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地禀报:“顾总,这个……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赶紧死回来。”   说完就挂了电话。   助理欲哭无泪,小少爷还没找到,他要这样上去,会不会被顾斜风当场打死。   怎么都是当头一刀,逃不掉了,不过公司这么大,小少爷必然还在里面,那么小的孩子,跑出去是不可能的。   但等助理回到办公室,几个秘书都已经回来了,正一块儿围在外面的玻璃上,各个都在往里面偷看。   助理见状走过去:“你们在看什么?”   “顾总的儿子啊,真的好可爱啊,跟水蜜桃一样!”   “我刚才还以为顾总抱了个玩偶,结果是真的小朋友啊啊!!”   “小声点小声点!”   “哦哦,嘘……”   助理心头一惊,小少爷回来了?   敲了办公室门进去,然后就看到小少爷正坐在顾斜风怀里吃蛋糕。   说不出是松了口气还是差点断气,总之小少爷没事就好,回来了就好。   饭碗保住了,小命也保住了。   助理调整气息,走过去,装模作样说道:“抱歉,顾总。”   介于孩子在场,顾斜风语气没太重:“我让你好好看着孩子,你就是这么看的?”   助理心虚:“对不起。”   “没关系的。”吃着蛋糕的小愿愿接道,“愿愿自己,也可以的。”   他放下勺子,嘴角还沾着奶油,就拍拍小胸脯:“刚才,愿愿,自己出去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助理:我求求你快住口吧小少爷!!!!! 第24章   小愿愿用天真无邪的语气,揭开了对助理而言可称为恐怖至极的事情。   顾斜风一听就觉得哪里不对,问:“愿愿,刚才你出去哪里了?”   但小愿愿就算有心说也说不好,要用言语描述刚才发生的事情太难了。   他想了想,只有一句含糊不清的:“一个姐姐,给我糖吃!”   顾斜风满脸问号,小东西去哪里讨吃的了?   视线毫不意外转回到助理身上:“刚才发生什么事了,你到底跑去哪里了?”   助理内心在哭泣。   好狠的小少爷。   只揭开了一句真相,后面的内容竟然还要自己补充,这是什么人间惨剧,打工人好卑微。   助理又不敢欺骗顾斜风,一五一十地将差点找不到小愿愿的事情说了。   不过他也不知道小愿愿去了哪里,只说办公室里没有,就上下疯找——谁能想到这么大点的宝宝敢自己坐电梯去瞎逛了,当他只是在办公室外面走了走,然后又自己回来了。   愿愿没事,那这就是件小事。   虽然搁在平时顾斜风肯定得生气,这次是运气好,万一运气不好呢。   他先瞪了助理一眼,连这么小的孩子都看不好,没用。   当着小愿愿面,他不想过度展露自己严厉那面,所以暂时没骂助理,决定之后再算账。   顾斜风看着怀里的小宝贝,拉住他的小手:“不是说了要在这里等爸爸吗,愿愿怎么能跑出去。”   小愿愿眨着大眼睛,心里迷惑不解。   他是在这里等爸爸了呀,爸爸没有说中间不能跑出去呀。   “以后不能随便跑出去,知道吗?”顾斜风正经了语气,教育孩子,“外面会有危险,愿愿一个人不能去外面。”   小愿愿敏锐地察觉到顾斜风的语气变化,乖乖点头。尽管他还是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问题,可爸爸说不可以,他会听爸爸的话。   还怕爸爸生气,抬起小脸,在顾斜风的下巴上“啵”了一口。   甜甜乖乖地应道:“嗯,愿愿知道啦!”   顾斜风被小宝贝亲一口,还沾到了奶油,瞬间严肃不下去。   小宝贝也太甜了,谁教他的,竟然企图用亲亲混蒙过关。   但心情是真好了起来。   顾斜风不生气了,也不打算跟助理计较这件事了,挥了挥手:“行了,你出去吧。”   助理呼出一口气,躲过一劫,捧着心脏出去了。   但等他到外面,秘书们竟还围着偷看。   “啊啊啊刚才是不是亲了一下,好甜啊!!”   “怎么能长得这么可爱啊,这也太可爱了吧!!”   “啊啊啊为什么照片拍出来这么模糊!!”   助理咳了一声:“还围在这里做什么,生怕顾总不知道你们在偷看?还不赶紧去做自己的事?”   秘书们这才散了,各自回去做事。   小愿愿就这么在公司里待了一天。   有顾斜风陪着,他是安定安静的。   午饭后在爸爸的休息室睡觉,睡醒就趴在顾斜风旁边的地毯上画画。   怕他无聊,顾斜风带了平板画册,还有不少小玩具。   小宝贝对画画情有独钟,尤其是蜡笔画,能安静地趴在地上画一天,不吵不闹,画得心情好了还能哼哼歌。   顾斜风喜欢听他唱歌,虽然除了小宝贝自己再没人能听出歌词是什么,可小家伙的歌声就是带着能让人心情好转的魔力。   下午还是有不少人进出顾斜风办公室的。   难得的是顾斜风一下午都和颜悦色,对谁都没发过火。   以往可怕严肃的办公室因为小鹦鹉宝宝的存在都温柔起来。   小宝贝什么都不用做,光是坐在那里,就足够吸引别人的目光,还能给他人带去好心情。   下班回去的车上,顾斜风看了看小宝贝一下午的画作,突然觉得他们小宝贝还挺有画画天赋,开始计划着给他请美术老师,将来当个小画家也不错。   白清年回来得晚些。   有段日子没上班,复工仿佛格外疲惫,快下班的时间连开两个会,到家饿得腿软。   顾斜风帮他脱外套,他就挂到了顾斜风身上,难得耍任性:“好累啊好饿啊,我不要去上班了。”   顾斜风觉得好笑,人前总是斯文正经的白医生极少撒娇:“那就别去上班了,在家待着,我养你。”   白清年也就是说说,抱着顾斜风继续耍赖:“我快饿死了。”   “晚饭早准备好了,就等着你回来了。”   白清年还是没松手:“我要你抱我。”   “那我抱你过去。”   白清年抱着恋人腻歪,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对,现在家里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了,还有小愿愿。   扭头,果然就看到小愿愿跟小十一站在旁边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   ——不仅多了一个孩子,还多了一只狗。   两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就这么盯着他们,白清年立刻不好意思起来。   在小孩子面前这样总是不好的,影响不好。   顾斜风还环着他的腰,白清年正要他放开。   却先见小愿愿一脸正经严肃地用手挡住了小十一的眼睛,自己也撇过脸:“你们要亲亲的话,我们不看。”   他还说:“等你们亲好了,我们再,转过来。”   白清年哭笑不得,立刻从顾斜风怀里出去了。   他抱起小愿愿,先在小愿愿脸上亲了一口:“爸爸要先亲亲愿愿。”   小愿愿被亲,觉得幸福极了。   亲亲对小宝宝而言是喜欢的意思,因为喜欢,所以才亲亲。   他也连忙亲了白清年一口:“愿愿也亲亲。”   他喜欢爸爸,也要亲亲爸爸。   白清年瞬间就没那么疲惫了。   虽然看上去小愿愿才是需要被照顾的那一方,可这一刻白清年觉得是自己被小宝贝照顾到了。得到小宝贝的亲亲太治愈,反而更有动力。   吃饭的时候,白清年说:“对了,明天你再带愿愿一天,后天我调休了,带愿愿去打针。”   “打什么针?”   “最近流感季,好多小孩子感冒发热,我怕愿愿也中招,打一针疫苗放心些。”   小愿愿还不知道打针是什么意思。   咽下嘴里的饭饭,问:“打针是什么呀?好吃吗?”   小贪吃鬼还以为是能吃的东西,下意识先问好不好吃。   白清年想了想,暂时没告诉他真相。   很少见打针不哭的小孩,等下把愿愿吓到就不好了。   白清年道:“就是跟爸爸一起去玩,愿愿去不去啊?”   那当然要去了。   爱玩的小宝宝立刻答应了:“好呀!去呀!”   作者有话要说:   愿愿: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第25章   看着小愿愿为此高兴,白清年跟顾斜风心里都生出了颇为不忍的情绪。   好像这么骗他有些过分了。   小家伙要被打上一针,会不会直接泪洒现场?   见小愿愿还想问打针到底有多好玩,顾斜风扯开了话题。   说道:“对了,关于愿愿户口的事情,我跟家里商量了一下,先暂时放到顾家吧。”   小愿愿立即锁定关键词,户口。   他心心念念的上户口,大仙鹤说过,这是他爸爸们真正接受他的证明。   小愿愿眼睛都亮了,还记得前些日子去白家时的那些话:“一家人!一家人!”   顾斜风笑:“对,一家人。”   白清年则是惊讶:“……你爸妈,同意了?”   顾父顾母自然是会同意的,其实只要是顾斜风想做的事,最后总是能做到。   他道:“愿愿这么可爱,他们当然会喜欢。再说之后上学念书,这是必须的,我跟他们说了,他们没反对,那就是同意了。”   “那……”   “愿愿还是跟你姓,我已经说好了,我爸妈没什么大意见。”   这个“大”字用的就很灵性,看来还是有过意见,也不知道顾斜风是怎么解决的。   顾斜风显然也没打算细说:“总之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会解决的。”   “嗯。”白清年总是信任他的,“辛苦你了。”   “不辛苦。”顾斜风笑,“等丈母娘肯让我们结婚了,到时候就能在一个本子上了。”   要丈母娘始终不同意,那顾斜风也没办法,只能去偷户口本了。   为了娶老婆冒这点风险,他觉得还是值得的。   小愿愿全程被户口吸引,他马上就能拥有这个东西了,他马上就能成为他们的小孩了。   兴奋得大喊着:“户口本!户口本!一家人!一家人!”   但实际上他的户口只是先放到顾家那边。   这是为了方便之后的上学生活,还不能算真正的一家人——毕竟顾斜风跟白清年还没有结婚,他们之间都不算家人。   可看小愿愿这么高兴,谁也不忍心让他失望。   再者这么小的孩子,就算解释给他听了也不一定懂。   最后大人没有说,顺着哄小愿愿高兴,说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小愿愿心情大好,饭都多吃了一碗,晚上还睡得特别香。   现在他跟十一一起睡觉,他们相处得很好,已经是好朋友。   小宝贝主动让小十一进了自己房间,每晚他睡床上,十一则睡在软窝里。   但这晚睡到半夜,十一突然叫了起来。   小愿愿被十一的叫声吵醒,然后看到大仙鹤停在房间的窗户外。   心里一惊,瞬间清醒。   小愿愿不太愿意看到大仙鹤,每次见到大仙鹤都没好消息。   可即便如此,还是下了床。   在自己的房间小愿愿很随意,直接伸张出粉色的小翅膀飞到窗户边——就是天冷了,他吃胖许多,现在要飞起来比先前吃力些。   小十一头一次见小愿愿伸出翅膀飞起来,非常兴奋,摇着尾巴转圈,吠叫不止。   大仙鹤心烦,翅膀一挥,就把十一定住了。   然后教育小愿愿:“说过了不能随意在别人面前使用魔法,你怎么不听?”   小愿愿看着小十一,可怜的小狗宝宝,浑身被定住不能说话,尾巴还摇个不停。   小愿愿:“一一,是朋友,是小狗,不是人!”   他很维护自己的好朋友。   动物的存在确实特殊些,在他们面前展露魔法不算小鹦鹉违规。   “那你也要注意,不能习惯这样,要是不小心在人类面前展露能力,你就完蛋了。”   大仙鹤说完这句话后,再度劝说:“这是我最后一次来提醒你了,也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要放弃,现在跟我走还来得及。”   小愿愿依旧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要放弃呢,他马上就是爸爸们正式的家人了,他已经快成功了。   小愿愿:“啾啾啾!”   ——我不需要放弃啦,爸爸们已经接受我了!上次你说过的户口,爸爸马上要给我啦!   大仙鹤一愣:“真的吗?”   小愿愿:“啾!”   ——当然是真的呀!今天晚上才说好的呢!以后我就有户口了,就是爸爸们的小孩了!   大仙鹤并不是很信。   他们要想成为真正的一家人,需得顾斜风跟白清年先结婚才行。   只有他们结婚先成为家人,再添上小愿愿的户口,他们才算真正的一家人,这才算真正的承认。   大仙鹤一直都不支持小鹦鹉,还想带走小鹦鹉,就是因为他知道他们两人还没有组建家庭,小鹦鹉几乎是在挑战一项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可现在看着小愿愿满脸自信得意的笑容——好像是真的?难道是那两个人类准备结婚了?   大仙鹤无法检测真假,只有等他们真结婚了才能知道。   “那现在还是没有,你怎么能确定呢?万一他们是欺骗你呢?”   大仙鹤对这只粉色的小鹦鹉偏爱颇多,不忍心看着他万一失败消失,所以破例来找了他好几次,次次都努力说服,想要带他走。   奈何小鹦鹉丝毫不听劝,这次仍旧是。   听到大仙鹤这么说爸爸,小鹦鹉宝宝还不高兴了。   气呼呼地:“啾啾!啾啾啾!”   ——才不会的!爸爸对我可好了!他们不会骗我的!我马上就有户口!马上就是他们的孩子了!以后不用再见到你了!   大仙鹤被他这话气到,也气得跺起鸟爪子:“小东西,我是为了你好,万一人类辜负你,你怎么办!”   小愿愿:“啾!啾!啾!”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爸爸们喜欢我!我也喜欢爸爸们!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施在十一身上的定身魔法过了时效。   它一能动便立刻跑到窗户边下,冲着大仙鹤狂叫,声音响亮。   虽然小狗不知道他们在交流什么,可它能感知到小愿愿的生气,来帮忙赶跑坏鸟。   刚才它的叫声就惊醒了隔壁的家长,现在更响了,很快顾斜风就走了门口,还没进门先听到声音:“……愿愿,宝宝?”   这就吓人了。   小愿愿的真实身份不能被发现,大仙鹤也不能轻易被人类看到。   大仙鹤立刻飞走,小愿愿也收起自己的翅膀——太慌乱了,他都没注意到自己一直漂浮在半空中,翅膀一收,啪叽一下摔到地上。   正好顾斜风开门进来。   他按了灯,然后就看到小愿愿坐在地上,而十一围着他叫的场面。   顾斜风打着哈欠走进去,然后将他抱起来:“怎么了愿愿,你怎么坐在地上了?”   小愿愿心脏狂跳,小小年纪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胆战心惊。   刚才就差那么一点,他的真实身份就要暴露在爸爸面前了。   此时此刻连屁股痛都感受不到了,他努力找着借口:“……愿愿,想嘘嘘!不小心,摔了!”   顾斜风没起疑。   看着床四周的围栏,小家伙要翻下去不可能,只能是自己不小心摔屁股了。   果然还是不能让这么小的宝宝自己睡。半夜想上厕所都容易摔,太叫人心疼了。   “屁股有没有摔疼啊?”   小愿愿用力点头:“疼!”   “爸爸给你揉揉。”顾斜风抱着怀里的小宝贝,“跟爸爸去睡觉好不好?”   “嗯!好呀!”   这哪里会有不好呢,小鹦鹉宝宝觉得跟爸爸们一起睡觉可幸福了。   顾斜风一手抱着小愿愿,一手抱起地上的小十一:“来,你也一起过来吧。”   毕竟狗叫了他们才会醒,然后才知道小愿愿摔屁股了,当然不能把它落下。   顾斜风带着一狗一宝回去房间。   白清年还迷糊着,没有完全清醒,但顾斜风将小愿愿放到床上的时候,他很自然地张开双手抱住了小家伙。   小愿愿扑到白清年怀里的时候觉得幸福极了。   爸爸们对他这么好,还抱他一起睡觉,怎么可能会骗他呢。   大仙鹤一定是在吓唬他。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知道真相的愿愿,看着顾斜风:爸爸,我觉得你今晚就可以去偷户口本了 第26章   要去打针那天早上,小愿愿心情不错。   他不知道家长善意谎言的真相,也还在为户口本一事感到高兴。   他马上是有户口的小鹦鹉了,现在还要跟爸爸出去玩。   他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鹦鹉,不接受任何反驳。   上了车还忍不住哼哼唱歌,心情极好。   白清年开车带他,他坐在副驾驶。   白清年见他高兴心情也好,可为他扣宝宝椅上的安全扣时,却意外在他领口发现一根很小很柔的粉色细绒羽毛。   小愿愿没注意到,而车窗开着,飞一吹,小小的羽毛没捏住,从白清年手中飞走。   ——很像先前那只粉色小鹦鹉身上的羽毛,当时养在家里,白清年在笼子里捡过他的羽毛。   昨天也是,去整理小宝贝的房间时,在地上发现好几根这样的羽毛。   羽毛颜色如此特殊,白清年不觉得是自己认错。   昨天他没想多,今天再在小愿愿衣领处发现,不免疑惑这羽毛到底是哪里来的,愿愿身上怎么会有?   直到小愿愿忍不住再问了一遍:“爸、爸,打针到底,多好玩呀?”   咬字发音的标准程度每天都在进步,聪明的小宝宝,话说得越来越好了。   白清年回过神,他对小宝贝的问题心虚,感觉很对不起小宝贝。   要是打针的时候真哭了可怎么办,小家伙会不会怪自己隐瞒欺骗他?   正愁不知道怎么回答小宝贝,顾斜风的视频通话发了过来。   他们还在车上没出发,白清年很快接起来。   顾斜风是在办公室,背景是他办公室的透明全景窗。   顾斜风问:“你们去医院了吗?”   “刚上车子,正准备出发。”   因为今天有空,也只是打一针疫苗,费不了太长时间。所以白清年稍晚些才带着小愿愿出发,现在已经十点多。   小愿愿听到顾斜风的声音,在一旁喊道:“爸、爸!爸爸!”   白清年将镜头转向小宝贝那边,顾斜风也看到了小宝贝:“愿愿笑这么开心啊?”   “嗯!因为,愿愿,要去打针啦!”小家伙笑得一脸天真无邪,“所以很开心!”   顾斜风很坏地憋着笑。   他知道这样不对,可看着小宝贝满脸高兴,想象等会儿被扎一针后也许会有的反应,他就忍不住想笑。   白清年肯定没告诉他打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所以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顾斜风轻咳了咳:“这样啊,愿愿开心就好。”   小鹦鹉宝宝很甜:“爸爸,也要开心!”   顾斜风就被暖到了。   只带他来公司两天罢了,竟好像已经习惯,今天没跟着来,不说顾斜风觉得办公室里少了什么,门口的秘书也频频来看,包括其他员工,进办公室那刻都明显失望。   顾斜风看着他们想问又不敢问的表情,少不了感叹小家伙的魅力。小小年纪就是万人迷了,几乎能让所有见过他的人都喜欢他。   顾斜风跟白清年说道:“小家伙今天没来,不少人在我办公室门口探头探脑,想问又不敢问。”   白清年惊讶:“这么夸张吗?”   “可不,我都惊讶。而且问了才知道,这小东西,前两天跑出去跟秘书讨吃的,今天秘书还特意为他烤了饼干带来。”   看来小愿愿在哪里都受欢迎,白清年惊讶后是不可思议,随后又好像是习惯。他们愿愿这么可爱,性格又甜,受欢迎是应该的。   而小愿愿听到饼干,也回忆起投喂他过的秘书姐姐。   在一旁说道:“饼干!愿愿,记得!漂漂的秘书姐姐!”   顾斜风被他逗笑,问:“那把秘书姐姐的饼干带回家给愿愿吃好不好?”   干饭小鹦鹉毫不犹豫:“好呀!愿愿要吃!”   “那爸爸给你带来。”   “嗯,谢谢爸爸!”小鹦鹉宝宝张口就是好听话,“愿愿最喜欢爸爸了!”   这一句喜欢让顾斜风浑身舒畅。   白清年无奈笑:“好了,我们出发了,先不说了。”   “行,路上注意安全。”   医院里这边不远,开车不一会儿就到了。   接种门诊人相对少些,现在也过了早上人最多的点,开了药后,白清年就带着小愿愿去注射室。   小愿愿迷迷糊糊被爸爸抱来了医院。   心里诧异,不是说好去玩吗,爸爸为什么要带他来医院?   等走到注射室门口,还没进去,就先听到里面传出小孩哭声。   刺耳嘹亮,震天撼地。   小愿愿被吓了一跳——里面难道是在杀小孩吗?   但无知者无畏,小愿愿也不容易被这样的情绪传染。   他只是好奇,里面到底在做什么。   这里不是玩的地方吗,为什么会有小孩子哭?   直到白清年抱着他进去,亲眼见识里面的场景后,好奇的小脸立刻冷静下来。   打针的小孩正在哭,打完针在一旁等待观察的小孩也在哭。   虽然不想怀疑爸爸,可直觉告诉小愿愿,这不是来玩的,这里肯定不好玩。   白清年抱着他在打针的地方坐下来:“我们是来接种流感疫苗的。”   护士核对问道:“白愿小朋友对吗?”   “是的。”   白清年拉高小愿愿的衣袖,让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臂。   心里已经有了怀疑,可到这一步小愿愿依旧没有挣扎。   还没真正尝过这一份疼痛,他尚有着天真的幻想。   但紧紧闭住的嘴巴跟不会眨动的眼睛彰显着小宝宝此时紧张的心情。   护士见惯了各式各样哭闹的小孩,难得看到不哭不闹,还是长这样好看的,夸了一句:“好漂亮的小宝宝啊。”   小愿愿知道这是在夸奖自己,尽管紧张,小嘴还是很甜。   睁着大大的眼睛说道:“姐姐,也很漂亮。”   护士一边对他笑,一边消毒,然后拿出了针。   “小宝宝也很勇敢哦,没有哭呢,是今天最勇敢的孩子。”   小愿愿不明白为什么要哭,难道他应该要哭吗?   而且他今天不是来这里勇敢的,他只是一个小鹦鹉,就算不勇敢也没关系,他只是跟爸爸来这里玩。   但漂亮的护士姐姐没有给他机会说话,下手也果断迅速。   对着小宝贝的手臂,直接就是一针下去。   小鹦鹉宝宝被白清年及时挡住了眼睛,所以没有看到这一幕。   可药水注射进去总有感觉。   刚开始只是稍微有些刺刺的。   然后疼感逐渐增加明显。   也是到这步,小愿愿终于明白“打针”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哪里是玩,这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   娇气的小鹦鹉宝宝还没受过这种疼,想哭了。   用力地憋住,噘起嘴憋住,不可以哭,不能哭。   但最后还是没能憋住。   “呜哇——”害怕地哭了出来。 第27章   小宝贝的心碎了。   这一针扎下来,他的心就僵硬了。   等到白清年将手掌拿开,他看清戳入自己皮肤的尖锐针头后,心更是直接碎成了好几块。   这就是打针吗,就是这个东西让他疼的吗。   这怎么能叫打针呢,这分明是针在打他。   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   小鹦鹉宝宝哭得停不下来,太可怕了,人类世界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东西。   可能小孩子对尖锐物体天生就带着恐惧感,小愿愿也是宝宝,也不例外。   而且除了疼痛外,会哭的更多原因是出于害怕。   本能对尖锐长针头的害怕,以及他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自己又为什么要承受这一针。   他没做错事情啊,为什么要让他疼。   小宝贝是无法理解的,最后只能通过哭声来表达心里的情绪。   他含着泪水,看看打针的护士,再看看抱着自己的白清年。   终于意识到,爸爸骗了他,这不是玩,他一点都不开心。   “好了好了,愿愿不哭了。不疼了不疼了,已经打完了。”   白清年抱着他坐到一边,小宝贝哭成这样他自然心疼,忙不迭地给他顺毛。   但哭声一旦开启,想停下来没那么容易。   小宝贝坐在白清年腿上,已经开始怀疑这世间的一切。   他的声音清亮软糯,音量并不重,就是非常委屈可怜,哭了好久好久。   白清年心疼坏了,亲亲他的额头:“宝宝乖,不哭了啊。”   小愿愿一抽一抽的,慢慢稳定:“……爸爸,骗人,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   白清年本来就心虚,被年幼的宝贝这么指责更心虚:“爸爸不是故意的,愿愿不要哭了,回家路上给愿愿买蛋糕好不好?给愿愿买个大蛋糕,上面加好多好多蓝莓好不好?”   但小鹦鹉宝宝是有脾气的,还流着眼泪,哼了一声,说他不要。   白清年一愣,这回是真发脾气了,用蛋糕都哄不好了。   回去路上,白清年还是去拿了蛋糕。   他料到可能会有这样的局面,所以早早定了蛋糕,准备用来哄小宝贝。   也跟他解释:“爸爸不是故意隐瞒愿愿的,打针是为了愿愿不生病。要是生病了,愿愿会更难受,会比打针难受很多的。”   有点点被说动。   小愿愿还是很喜欢白清年的,对他的依赖喜欢不会因为打了一针就消失。   可他不能理解爸爸为什么要骗他,他真以为是跟爸爸一起玩,两天前就开始期待了。   结果期待高兴都落空,他还挨了一针。   现在想到针头的形状触觉还是很害怕,于是继续不说话,也不理爸爸。   这个情况持续了一下午,中午吃饭都淌着泪眼,然后抱着他最喜欢的小企鹅玩偶缩在沙发的一角。   背影圆圆软软的,看上去真跟个团子一样。   但小团子很呆滞,因为阴影太大了。   这一刻他都有些不想做人类的小孩了。   他想做一只蘑菇,就长在沙发的角落,不用被打针的蘑菇。   白清年哄了一下午也没什么效果,小蘑菇就缩在角落一动不动。   一直到晚上顾斜风回来,还是那样的姿势那样的状态,仿佛小小年纪已经参透了凡间。   白清年心中愧疚,小愿愿不动,他只是在一旁哄,没有强行去抱。   但顾斜风不一样,回家就将小蘑菇从沙发角落挖出来抱到怀里,问:“怎么了愿愿?跟爸爸去打针不开心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   白清年啧了一声,怒掐顾斜风大腿。   小蘑菇也发脾气,气得变成啄人的小鸟,小拳头捶在顾斜风胸口上。   顾斜风突然挨打,腿被掐得比较疼,嘶了一声,抱着小宝贝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疼不疼啊,给爸爸看看好不好?”   小宝贝抱住自己的手臂:“不给你看。”   “为什么不给我看啊?”   “你们骗小孩。”小宝贝委屈,“不可以骗小孩,你们骗我。”   或许是小孩子的眼神过于真诚纯粹,白清年对上他这样的眼神就败下阵来。   他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养了这个小孩,很多事没有经验。   因为担心小孩害怕打针,所以用了隐瞒的方式。他以为这是没关系的,直到对上小愿愿失落伤心的眼神,才意识到辜负了小孩的信任。   “对不起宝宝,爸爸以后再也不骗你了。”他将小愿愿从顾斜风怀里抱到自己怀里,“这次原谅爸爸好不好?”   闹了一下午情绪,小宝贝现在冷静很多。   白清年一直在哄他,现在顾斜风也哄他。   他不是难哄的孩子,噘着嘴:“……真的吗?真的,不会再骗我了吗?”   “嗯,爸爸跟你保证。”   “那好吧。”还是噘着嘴,教育他的爸爸们,“以后,不可以骗小孩。”   “嗯,保证不骗小孩了。”   “说好的,带我去玩,也要带我去。”   “嗯,一定带你去,这个绝对不赖。到时候愿愿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那,也要给我,买好吃的……”   “好,给你买好多蓝莓蛋糕好不好?”   小宝贝终于满意了:“那,愿愿跟爸爸和好。”   小小年纪却很有仪式感,和好也要认真对待。   白清年终于能松口气,亲亲小宝贝的脸颊:“嗯,谢谢宝宝。”   打完针后小愿愿没出门,家长分别陪着他,在家好好休息了两天。   上户口的事基本已经定下来,但顾家要他们再带孩子过去一趟。   毕竟领养不是小事,以后他就是顾家的孩子了。   顾斜风的哥哥姐姐们知道这件事后,并不是那么赞同。   顾家是家大业大,可平白无故加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孩,将来总要分走财产家业。竟一句不跟他们商量,免不得又说顾父顾母偏心。   这次主要就是让他们见见孩子,这事才能算数。   当然,归根究底也是个面子问题。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孩子是领养定了,顾斜风就是这样的性格。   最紧张的是白清年,光是要见顾父顾母他就够紧张。这次是见顾家人,逢年过节差不多就是这个架势了。   但小愿愿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害怕。   他不讨厌顾父顾母,对在顾家吃到的东坡肉也念念不忘,只希望这次去还能吃到好吃的东坡肉。   那天他们下午就过去了,还将十一也一起带出门,到得较早。   顾家堪比一座仿古宅邸,池塘竹林,回廊亭台,布置精致优雅,不少珍贵稀罕的花草都能在里面见到。   时间还早,哥姐都还没来,顾斜风便带着老婆孩子在里面逛逛。   小愿愿牵着小十一,兴奋地在前面又蹦又跳,两个宝宝都开心,很快跟家长拉开距离。   白清年在后面喊着:“愿愿,你们走慢些,不要跑。”   小愿愿每次被点名都会乖乖答应,然后又继续跟小十一快到要起飞。   跟家长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不说,拐个弯,还消失在家长的视线范围之内。   也不怪小愿愿太兴奋,主要是顾家的环境太好,空间又极大,让向往自由的小宝宝看到就忍不住想到处跑跑。   可正兴奋地蹦跳着,一旁的绿篱中突然蹿出三只野猫。   估计是被小十一惊扰到,一黑一白一橘,速度奇快,直冲着小愿愿而来。   小鹦鹉宝宝什么时候见过这种架势,三只猫冲过来要跟他决斗似的——原地就被吓到伸出翅膀,飞起避开,本能保护自己。   但惊吓实在太过,小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翅膀也发软,很快无力。   没注意飞到了池塘上面,啪嗒就往下掉。   十一月底的水温冰冷入骨,小鹦鹉宝宝不会游泳,吓得够呛,费力怕打水面,大声叫喊。   小十一也被吓到,在边上疯狂叫唤。   好在大人及时赶到。   谁都没想到小宝贝会突然落水,池塘不大不小,却刚好是伸手捞不到的距离。   顾斜风二话不说,直接脱掉外套下水,去抓小愿愿。   小愿愿在水里胡乱挣扎,看到爸爸下来,用尽全力朝顾斜风伸着小手。   但被顾斜风抓住那刻,又猛然想起翅膀不能被爸爸发现。   他立刻想将翅膀收起来,可身体被冻得失去知觉,全然不知有没有成功。 第28章   池塘不深, 水位只到顾斜风腰部。   下水的时候他丝毫没有感受到冷意,几步就到中央,将小愿愿捞了起来。   害怕的情绪大过一切, 终于被爸爸抱住的时候, 小愿愿就想不到其他,也不想顾其他了。   翅膀有没有收起来无所谓了,他只觉得害怕。   扑上抱住顾斜风的脖子, 话都说不出来, 已经被吓坏了。   但庆幸的是他将翅膀收起来了。   其实顾斜风下手捞他的时候,小愿愿的翅膀还在,顾斜风甚至都碰到了。   可这样的情况下顾斜风很难去想其他,加上水里的触觉不真实,羽毛还全部湿透沾在后背的衣服上。   小愿愿的羽毛是粉色,恰巧今天穿的衣服也是粉色。   撞在一起,正好能够混淆视线。   沾了水的衣服特别沉, 更是跟冰水一样冷。   小宝贝浑身湿透, 头发湿哒哒团在一起。   被捞上来后, 在顾斜风怀里瑟瑟发抖。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顾斜风也好,白清年也好,思考能力丢失,只剩下本能反应。   他们一上来,白清年就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小宝贝裹上,抱着他疾步跑回主屋。   顾斜风的哥哥姐姐们刚到,顾父顾母正在大厅跟他们说话。   顾斜风人没进来, 声音先从外传进, 使唤佣人:“快去浴室放热水!赶紧去放热水!”   架势吓人。   顾母回头, 看到了湿漉漉的顾斜风跟他怀里的小宝贝。   一看就是落池塘里去了。   他们家每个孩子几乎都掉进去过,没想到小愿愿第二次来就中招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小张!赶紧去浴室放热水!然后去拿几件琛琛的衣服过来!”   这么冷的天,小宝贝看上去已经冻坏,小脸都白了。   大人火速带他去到浴室,热空调热水都打开,几下将小宝贝剥光,放到盆子里,开始用热水浇他。   谁能不心疼。   白清年跟顾斜风都心疼坏了。   明明就在他们跟前的,他们却没有看好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让他跌进池塘里去了。   其他人也跟着进了浴室。   顾斜风的哥哥姐姐原本还好奇这领养的小孩长什么模样。   顾母说小孩很可爱,像小桃子一样甜,他们只当顾母是跟从前一样偏心小儿子才会这么说,并不相信。   结果第一次见面就在浴室将这个小家伙看光了。   浑身光溜溜肉乎乎的,说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丝毫不夸张。   脸蛋也好看,精致生动的五官,怎么都不像是孤儿,更像是被精心宠爱养育出来的心肝宝贝。   顾家大姐本还想刁难一下顾斜风。   没承想意外先来,落水的小宝宝看上去太可怜,顾斜风明显心疼着急得不行。谁还敢去为难,这小子脾气多差大家是知道的,谁都不愿意在这种时候去触他眉头的。   也只有顾母敢在这种时候说教:“你说说你们两个,怎么连个小孩子都看不好?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就给掉到水里去了?要你们两个有什么用?连个孩子都看不牢,以后还指望你们怎么养好啊?”   她也是心急。   明明只见过一面的小宝宝,却让她一直都惦记着。   现在都会时不时回忆一下小家伙抱起来软绵绵的手感,还有糯糯的声音,喊着自己奶奶,跟乖乖吃饭的模样。   多好的孩子啊,怎么就给掉水里去了。   两个没用的大人。   此时的小愿愿大脑空白,浑身僵硬。   被扶着坐在洗澡盆里,热水浇了一波又一波,体温才开始逐渐恢复,身体的知觉渐渐回来。   太吓人了,都怪那三只可怕的猫猫,突然蹿出来,吓得他掉水里去了。   刚才他真的被吓傻,又怕又冷,所以没有反应。   现在知觉恢复,意识也恢复,委屈感就冒上来了。看着白清年跟顾斜风,立刻娇气地哭出来,呜呜哽咽。   哭声更让人心疼。   笑起来多好看多招人疼的小宝贝,不应该哭的。   顾斜风揉揉他的脸,心疼地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乖,愿愿不哭,都是爸爸不好,让你掉水里去了。”   小宝贝委屈哭着。   但突然想起自己的翅膀,哭声戛然而止。   他扭身看了看,还好没有翅膀,然后转过身,坐在洗澡盆里放心地继续哭下去。   “呜呜呜……有猫猫,突然,跑出来……吓到愿愿了,然后,掉进去了……”   因为哭泣说得磕绊,但家长都听懂了。   顾母也认真听着,明白原因后,打了下手背:“家里是有几只野猫经常跑进来的,防也防不住,欸,真是要命!”   的确是要命,差点真要了他的小鸟命。   小愿愿呜呜呜:“……三只猫,一只黑的,一只白的,还有一只橘黄的……”   “……好肥的猫猫,呜呜呜,都好肥……”   第一句是认真说明情况,后面这两句就不知是为什么了。   小宝贝的脑袋瓜子永远叫他的家长捉摸不透,但气氛因此终于缓和不少。   刚才白清年跟顾斜风都快吓死了,现在白清年的心跳还很剧烈,真不敢想象小家伙要出点事该怎么办。   顾斜风捧着他的小脸蛋亲了又亲,反复确定小宝贝没事了。   小愿愿哭了一会儿后,情绪慢慢稳定下来。   这才看到,浴室里竟然站了好多人。   他只认知爸爸们跟爷爷奶奶,其他人都是谁,他一个人认不出来。   这怎么可以,自己还光溜溜的呢。   他又不是什么随便的小鹦鹉,不能随随便便就被看光了。   小愿愿非常害臊,从澡盆子里站了起来,捂着小唧唧要扑顾斜风怀里,脸藏在他的胸前,大声说道:“不可以看,愿愿是宝宝,不能给别人看小唧唧。”   前一秒还深陷紧张情绪的大人这一秒差点因为他这句话笑翻。   这到底是什么神奇小宝贝,怎么突然语出惊人。   顾母笑起来,这小家伙真的太招人喜欢了。   小小年纪竟然就知道不能让人看,还会害羞了。   “好了好了,那我们都出去了。小东西,没事了就好,你们两个自己看着吧。”顾母道,“衣服就放在旁边,是琛琛的,可能有些大,先将就一下。”   于是其他人就出去了,里面只剩他们一家三口。   小愿愿还埋在顾斜风胸前,带着一点哭腔,小心翼翼地问:“……爸爸,他们,还在吗?”   “走了,放心吧。”   小愿愿才抬起一点头看,确定没人后,呼出口气,重新坐回澡盆子里。   顾斜风捏他小鼻子:“这些话是从哪里学会的?”   小愿愿的视线看向白清年:“爸爸教的!”   顾斜风看向白清年,白清年跟他对视。   坦荡说道:“小孩子要有保护自己的意识,也要有性别意识,更要知道哪些地方是绝对不能给别人看的。”   不能怪他教得早,要怪就怪小宝贝实在太招人喜欢,这世道坏人又太多。   自从家里有了小愿愿,白清年就开始关注小孩教育信息。   看到多起恋童癖新闻后,他代入感太强,愁得几晚没睡好。   小宝贝是会长大的,很快就可以去上幼儿园了。   可他们家小宝贝这么招人喜欢又那么好骗,用吃的就能收买,万一在外被坏人用吃的骗走了怎么办?   他觉得有必要让小愿愿知道这些,越早知道越好。   毕竟坏人只会觉得越小越好骗,更有可能挑小的欺负。   所以后来有几天,一有空白清年就教小愿愿这些东西。   告诉他哪些是绝对不能给别人看的部位。如果有人要看,要马上拒绝,然后飞快跑开。也不要隐瞒,要立刻告诉爸爸。   小愿愿对原因似懂非懂,但他很听白清年的话,知道了小唧唧是很重要的部位,不能随便给人看。   当然,他也不能随便去看别人的小唧唧,白爸爸说这叫耍流氓,是要被警察叔叔带走的。   顾斜风知道原因后,笑着揉了揉小愿愿的脑袋:“爸爸说的没错,愿愿也做的很棒很好。就是要这样,要把重要的东西藏好。”   “嗯!”小愿愿点头,“愿愿藏很好呢!”   白清年去接顾斜风手中的喷头:“你也快去换下衣服吧,愿愿我来洗就好,你别着凉了。”   顾斜风现在还湿漉漉的,里面暖气很热没察觉,被白清年这么一说,确实冷了。   “行,那我去换衣服了。”   “嗯。”   于是浴室里就只剩下了白清年跟小宝贝。   澡盆有些大,水积得不快,白清年继续往他身上淋热水,要让小宝贝泡得热烘烘。   后怕还是在的,愿愿落水那场面叫他回忆起来就心疼。   这是他跟顾斜风的失职,白清年非常自责。   刚才顾斜风猛亲小宝贝左脸,现在白清年亲他右脸。好像这样亲亲他们的小宝贝,才能确定小宝贝真的没事。   不忘给小宝贝的头也淋淋温水,白清年揉着他柔软的头发,却看到一根羽毛顺着水滑下来。   比前几天在小愿愿领口发现的羽毛大很多。   粉白渐变,颜色鲜艳。   这就很奇怪了。   刚才给他淋头发的时候不见羽毛,好端端突然冒了一根出来——小家伙头发再多也藏不住这么一根显眼的羽毛,这到底是从哪里出来的。   小愿愿盯着白清年手里的羽毛,也一阵心惊。   虽然现在是人类小孩的外表,可他本质还是小鹦鹉。身上带着魔法,有头发掉下来会变成羽毛是很正常的事。   之前的羽毛更像是小小的细绒,小愿愿没太注意,但眼下这根大羽毛是他自己都吃惊的程度。   这该怎么办,绝对不能引起爸爸的怀疑。   小宝贝拿过他手里的羽毛,开启儿童版在线演戏。   “……大羽毛,粉粉的,好漂亮!”小愿愿用尽全力表演着羽毛跟自己没有一点关系的模样,“爸爸,这是哪里,来的呀?”   这羽毛的颜色独特,白清年怎么看都觉得跟他们之前养的那只小鹦鹉一模一样。   可世上哪有这么荒诞的事。   总不至于小愿愿真是那只小鹦鹉变的,所以他才会几次在小愿愿身上找到这些羽毛吧?   白清年看着小宝贝,小孩天真单纯的眼神让他不忍怀疑。   应该只是自己想多或刚好是巧合吧,这种事太扯淡了,哪可能真在现实发生。   “爸爸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在愿愿头上发现的。”   小愿愿心脏怦怦直跳,幼崽版装模作样:“……啊?愿愿的头上啊?”   白清年看小愿愿这浮夸的表演反而不怀疑,因为表情太可爱了,轻而易举降低了人的防备心。   白清年道:“可能是在外面沾上的吧,爸爸帮你洗干净,池塘水脏脏。”   “嗯!”小愿愿松口了气。   简直比刚才掉水里还害怕。   掉池塘会有爸爸立刻来救他,要是真实身份暴露,他就只能当颗碎蛋,别说爸爸无法来救他了,爸爸还会立刻忘了他。   唉,为什么他要是小鹦鹉呢,他要是人类小孩该多好。   小宝贝洗干净后,白清年用浴巾将他裹了起来。   这里有小孩用的浴巾,还是连帽的,小宝贝小小一个,裹上特别可爱。   白清年给他仔细擦了,再用吹风机将他的头发吹干,最后给他换上衣服。   估计是顾家大孙子的衣服,套在小宝贝身上明显大很多。   长袖子长裤脚,白清年给小愿愿的袖子裤脚卷了好几圈,才不让他的模样看上去太滑稽。   小鹦鹉宝宝心大些,不太会记不好的事情。   掉入池塘的时候是很害怕,但过去就过去了。   记住更多的是爸爸下水来救自己的画面,还有顾斜风跟白清年轮流亲他的画面。   这些会让他觉得幸福,因为他被爸爸们在乎着。   穿好衣服后,小鹦鹉宝宝跟白清年撒娇:“爸爸,抱抱。”   白清年就将热烘烘香喷喷的小宝贝抱入怀里。   小愿愿抱着白清年脖子,趴在他肩头:“爸爸,刚才,愿愿可害怕了。”   白清年又立刻开始心疼:“以后爸爸一定会看好你的,再也不会让你掉水里去了。”   小愿愿很喜欢听爸爸说这些话。   他会全部当真,然后感觉特别幸福,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鹦鹉。   他软糯糯地问:“我是,爸爸们的,小孩了吗?”   虽然小宝贝到身边的日子不长,可白清年已经开始习惯像一家人的生活。   他轻抚小宝贝的后背:“是呀,我们不是说好了做一家人吗,愿愿就是我们的小孩。”   一家人。   小愿愿真的太喜欢这个词了,发自真心的最喜欢。   “那爸爸们,保护愿愿,愿愿做,小宝贝!”   奶声奶气说着这样的话实在叫人心都要融化。   白清年亲了亲他的脸颊:“好,爸爸们保护愿愿,愿愿永远做我们的小宝贝。”   幸福地在白清年怀里蹬了蹬脚,更用力抱住白清年的脖子:“愿愿,最喜欢爸爸了!”   白清年真被他萌到不行。   揉着怀里的小糯米团,给予回应:“爸爸也最喜欢愿愿了。”   小鹦鹉宝宝继续撒娇:“那要永远,永远在一起!”   “好,永远永远在一起。”   等顾斜风折腾好自己过来,看到的就是他们这出父子深情表白心意的大戏。   揽过白清年,捏了一下小愿愿的鼻尖:“好了,该下去了,今天愿愿可是主角。”   第一次见小家伙就是这么一出,顾斜风的哥哥姐姐对这个孩子的好奇心自然加深。   还有两个姐姐的小孩,一个是顾家的大外孙,今年八岁。另一个是小外孙女,才五岁。   他们在浴室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个小弟弟是出事了。   现在看到小愿愿被白清年抱着下去,视线自然而然都投到他身上。   小愿愿见这些人倒是不怕的,才泡完澡,浑身软绵绵热烘烘的,心情平静很多。   趴在白清年肩头,被爸爸抱着就很有安全感,什么都不怕了。   反而是白清年比较紧张,顾家人都到齐了,还不知道会怎么看待小愿愿。   顾斜风一手抱过小宝贝,一手拉着白清年坐下。   镇定大方地介绍:“这就是我们领养的小孩,叫愿愿,愿望的愿。”   小宝贝坐在他怀里,丝毫不惧,眨着水灵灵大眼睛看着这些人。   “愿愿,这个是伯伯,这个是大姑姑,这个是小姑姑。”   也不管他们是否接受,顾斜风就让小宝贝开始喊人了。   小愿愿很听话:“伯伯好!大姑姑好!小姑姑好!”   “这个是伯母,这个是大姑父,这是小姑父。”   “伯母好!大姑父好!小姑父好!”   “这是大哥哥,这个是小姐姐。”顾斜风道,“愿愿还有一个二哥哥,但二哥哥今天没来。”   小宝贝心里好奇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可还是继续叫着:“大哥哥好,小姐姐好。”   八岁的江桐个子已经很高大,是顾斜风大姐的儿子。   这小子是从小就被惯坏的,性格极为任性,标准熊孩子一枚。对小愿愿的招呼也不搭理,只是看着。   五岁的苏蕊蕊是顾斜风二姐的女儿,小姑娘性格很好,安静乖巧。   她看到模样可爱的弟弟心里就喜欢,直接问道:“妈妈,我可以,去捏一下,弟弟的脸吗?”   弟弟的脸看上去跟果冻一样。   因为刚蒸过热水,还是粉扑扑的果冻,令她手痒。   顾家二姐性格相对温婉,领养这件事里她更多偏中立。见小愿愿的确可爱,女儿也喜欢,没有反对:“那你要问舅舅可以不可以。而且不能去捏弟弟的脸,你只能跟弟弟握握手。”   小姑娘蹭蹭蹭地跑到顾斜风膝盖边上:“舅舅,我可以摸摸弟弟的手吗?”   顾斜风看向小愿愿,见小愿愿没有反对,才道:“可以啊,你跟弟弟握握手。”   小姑娘就去摸小愿愿的手了。   但她很机灵,摸了手后,又立刻摸一把小愿愿的脸。   得逞后飞快跑回去,没有去妈妈那里,而是扑到了顾父怀里:“外公,弟弟的脸好软啊!”   顾父被她哄得开心,笑着抱起她:“小东西,你这叫吃弟弟豆腐。”   “那我可以,再吃一下吗?”   顾父哈哈大笑,显然对这个外孙女十分宠爱。   顾母跟保姆从厨房出来,端着热腾腾的红糖姜水,分给顾斜风跟小愿愿一人一碗:“来,你们两个,先把姜汤喝了去去寒,天这么冷,回去万一生病就糟糕了。”   小愿愿以为是什么好喝的东西,结果碗端过来,热气扑了他满脸。   还带着一股浓烈的姜味。   向来贪吃的小宝贝对生姜这种东西全身心拒绝,皱起了眉摇头:“……不要,烫烫!”   顾母道:“这就是要喝烫烫的,喝下去就不会着凉了。”   小宝贝不愿意,他讨厌任何带着姜味的东西。   他觉得生姜实在太可怕了,还经常出现在他喜欢的食物里。   红烧鸡腿的时候它像鸡腿肉,红烧五花肉它像五花肉,有时还会变成土豆丝,稍有不慎就会中招。   现在居然藏到了糖水里,太可怕了,这世上还有生姜去不了的地方吗?   小宝贝在顾斜风怀里扭得像只皮皮虾,就是不喝,死活不张嘴。   顾斜风哄他:“爸爸跟愿愿一起喝,我们一起喝好不好?”   小宝贝还是皱着眉,不解地看着顾斜风。   如果他说话能再流利些,一定会告诉顾斜风,爸爸自己喝就可以了,不要带上他。   可他说话没那么利索,要组织这样的语言尚还费劲。   于是选择不说话,直接从顾斜风怀里滑下去,说跑就跑,原地开溜。   小家伙身体柔软,滑下去那刻,身边大人竟然没一个捉住。   但身上的衣服不合身,长袖子长裤脚没跑一下就全部松松垮垮的,肩膀都露出了一半。   这逃跑的模样分外好笑。   小小人甩着长袖子,裤脚也在掉下来,根本跑不快。   没几步裤头松了,小家伙又要忙着去提裤子。手忙脚乱的,脚上还连双鞋子都没有,毫不意外地摔了。   啪叽一下,跟团糯米似的在地上摊开了。   好在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疼是摔不疼的。   小愿愿摔倒后就想自己努力爬起来——但还是没能快过大人的动作,先一步被白清年抱起来了。   最后从哪里出发,又被抱回哪里。   小愿愿用力在白清年怀里挣扎:“……不喝不喝,不要喝。”   家长见他这模样便不想逼他。   小家伙平日多贪吃,他要是不想吃什么,必然是真心讨厌的。何苦逼孩子硬吃他不要吃的东西。   白清年便道:“愿愿不喜欢就不喝这个了吧,多喝些热水也差不多的。”   顾母本来想勉强一下,毕竟是为了小愿愿好,该勉强还是得勉强。   但看小愿愿这么抗拒,白清年也给了新的提议,觉得可行:“小张,那你去倒杯热水来。”   小愿愿躲过一劫,松了口气,接着坐在白清年怀里呼呼喝热水。   人员终于全部到齐。   一家人都坐着,顾斜风的大姐先开了口:“领养孩子不是小事,以后就是顾家的人了。斜风,你怎么都不跟我们商量一下……”   被领养的孩子正在喝热水:“呼呼——哈——”   声音响亮,顾家大姐看了他一眼:“早该告诉我们一声啊……”   小愿愿吃切好的苹果:“吧咂吧咂——”   顾家大姐忍着:“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小愿愿吃完苹果问顾母:“奶奶,这次有没有,肉肉呀?上次一样的,肉肉。”   顾家大姐:“……”   根本没有人理她,大家的注意力放到小愿愿身上去了。   看小家伙喝热水吃苹果都有趣。   顾母看着小家伙就是忍不住喜欢,怎么看怎么喜欢。   今天来这里还掉了池塘,想起来就心疼,忍不住想对他好。   顾母和颜悦色地说道:“上次愿愿很喜欢的东坡肉是不是啊?”   “嗯!”   小愿愿用力点头,今天跟爸爸来这里,他最期待的就是这个了。   “放心,有,等会儿愿愿多吃一些。”   “嗯!”小愿愿高兴了,且认真承诺,“一定会多吃的!”   顾家大姐心里忿忿,正要继续说什么,却听得顾大嫂先说道:“这小家伙跟琛琛倒是有几分像的。”   顾琛就是小小年纪就被顾家大哥送去国外念书的大孙子。   一提到顾母就叹气:“可不是,我也有些这么觉得。”   然后埋怨地看了大儿子一眼:“要不是你这个当爹的狠心,非要把儿子送国外去,现在俩小孩见见也是好的。”   顾大哥终于开了口,无奈道:“琛琛过两天就回来了,到时候也能见。而且不是依你了,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怎么还在怪我。”   “不怪你怪谁,哦哪有这么小年纪就一个人出去的,我真是想起来就生气,恨不得打你一顿。”   顾母抱怨起来,话题就扯开去说别的了。   一直到吃饭,除了顾家大姐那几句,都没再提过顾斜风领养小孩的事。   而小愿愿对吃最积极,一听开饭跑第一名。   这晚用的大桌,刚好坐满。   小宝贝坐在顾斜风跟白清年中间,跟上次一样的位置。   看着满桌子佳肴,小宝贝心里还有些的阴影都一扫而空,只剩下对食物的欢喜跟期待。   而对大人来说,看他吃饭也是种治愈跟享受。   小宝贝吃什么都很香,还注意形象,不小心吃到脸上去了就会用手帕擦擦。一手筷子一手勺子,一心一意,全神贯注。   大人总是不自觉地将目光往他身上落,吃东西的样子太乖太有福气了。   顾大嫂越看他越喜欢,筷子都放下了,只看着他:“他真的跟琛琛太像了。”   顾母疑惑:“我看着是稍微有些像,但也没很像吧?”   顾大嫂道:“是一种感觉,我就是感觉他们两个很相似。”   转头问老公:“你觉得呢,是不是?”   顾大哥点点头:“是有这种感觉。不是说模样相似,就是给人的感觉,是说不出的像。”   “对吧?就很乖很懂事,坐在那里就讨人喜欢的感觉。”   顾大姐旁边接了一句,语音略有些阴阳怪气:“你们两个是太想念琛琛了吧,早些接回来,以后别往外送了。”   顾母就被带走:“对,还是这句话,以后千万别把琛琛送出去了。”   顾父看了她一眼:“好了,这件事你唠叨一晚上了,现在就好好吃饭吧。”   白清年在顾家向来只充当背景板。   他最不愿意对上顾斜风大姐,虽然用这种词语形容不好,但白清年觉得她刻薄小气,是个极难相处的人。   顾家大哥虽然暴躁程度跟顾斜风不相上下,可性格成熟稳重很多,老婆也温柔娴静,都是讲道理的人。   顾斜风二姐性格温婉慢吞,不好接近,却也不难相处,只是有些疏离感。   唯有这个大姐最难捉摸,说话做事都阴阳怪气,总有办法能让人不开心。   刚才大嫂夸小宝贝,她对线一句,估计戳到了大嫂的不快点。   大嫂笑眯眯地说道:“我觉得领养这个孩子挺好的。斜风啊,等琛琛回来了,一定要让他们见面,我想琛琛也会很高兴的。”   顾斜风突然感觉自己是开始看戏了,刺激。   给小宝贝加了一勺白米饭:“嗯,那当然。”   苏蕊蕊小朋友听到,送上助攻:“等琛琛哥哥回来了,我也要跟哥哥一起玩。”   大嫂笑着应了她:“好啊,到时候大家一起玩,愿愿跟蕊蕊都要来啊。”   唯独漏掉了大姐家的江桐。   火药味瞬间弥漫开来。   一桌大人间的气氛微妙起来,只有小孩子还不明所以,安心地吃着东西。   小愿愿正在喝山药排骨汤。   他意外喜欢山药,吃得停不下来。   终于喝掉最后一点渣渣后,吧咂吧咂嘴,软软开口道:“大伯母。”   顾大嫂看向他:“嗯?怎么了?”   小愿愿吃饱了心情好,声音都是甜糯糯的:“愿愿也,喜欢大伯母。”   他没有撒谎,大伯母身上有他熟悉的味道。   如果他没猜错,这个琛琛哥哥应该跟自己一样,也是小鸟变的。   魔法小鹦鹉是很特殊的存在,同类之间会有些许感应。他身上是琛琛的衣服,刚穿上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了。   小宝贝觉得能被小鹦鹉选中的家长都是温柔的好家长。   而且大伯母还夸他了,一定是好人。   顾大嫂笑:“真的吗?愿愿喜欢我啊?”   “嗯。”小鹦鹉宝宝认真点头,“大伯母,很漂亮,像电视里的,新娘子。”   一句童言无忌的话救回了餐桌气氛。   谁能想到小宝贝会突然“调戏”他的大伯母,说出像新娘子这种话。   顾大哥立刻放了筷子,佯装生气:“顾斜风你小心点啊,儿子是这么教的吗?”   顾斜风差点喷饭,绝了,这小宝贝真的绝了。   伸手挡住小愿愿的嘴:“愿愿啊,不能说这种话。你伯伯年纪大了,吃不消的。”   小宝贝迷惑不解,为什么不行。   电视里的新娘子都可漂亮了,他觉得大伯母就是有这么漂亮啊。   好吧,那他换种说法。   小愿愿举起手:“那大伯母,像小仙女。”   这就更不行了。   顾家二姐跟顾父都笑了起来。   顾母笑得擦眼泪:“哎哟快听听,这小家伙的嘴啊。”   小愿愿不明白大家为什么突然笑起来,难道他说错了什么吗?   放下举起的手,不解地抓抓脑袋。   算了,大家都在笑,他跟着笑就对了。   最后这顿晚餐还算圆满。   对小愿愿,大哥大嫂挺喜欢他,二姐的女儿已经跟他玩在一块儿,顾母早就被虏获,而顾父不敢对老婆有意见——于是大姐的意见如何,就没那么重要了。   吃过饭后,大人们坐在一起说话。   小愿愿跟苏蕊蕊在屋内小帐篷里玩。   但玩到一半,想起来小十一还没喂,小愿愿便甩着长袖子,拖着长裤脚去找小十一了。   他没忘记自己的好朋友,今天带十一是他的强烈要求,所以十一的狗盆狗粮都是由他背来的。   现在他们吃完了饭,也要喂十一吃饭,不能忘记。   顾母对狗毛过敏,所以十一暂时被扣押在角落,小愿愿背着小书包踢踏踢踏去找狗。   小十一被冷落了好久,见到小愿愿就呜呜委屈叫唤。   “你乖哦,不急。”小愿愿拿出盆子,熟练地准备倒狗粮,“现在是你,吃饭啦!”   但江桐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一下夺走小愿愿手里的狗粮,还故意举高了不让他拿到。   八岁的男孩被家长惯得极度任性。   今晚所有人都围着小愿愿转,没有人注意他。   被嫉妒不甘侵占的小孩感受不到小愿愿的可爱,只想欺负他。   见小愿愿跑来角落喂狗,他就偷偷跟了过来。   小愿愿同样不喜欢这个哥哥。   自己跟他打招呼的时候不理人,吃饭时看他的眼神也不友好。   现在竟然还拿他的狗粮,实在太坏了。   小愿愿努力踮起脚想要去拿,可八岁多的男孩子对他来说太高了,怎么都够不到。   “还给我,还给我!”   江桐得意洋洋地举着手里的狗粮:“就不给你,有本事自己来拿啊。”   小愿愿是真有这个本事的。   他本来就不是寻常的三岁小孩,他是魔法小鹦鹉。   只是任何会被人类发现身份的魔法都不行,他正努力想着该用什么办法。   江桐见他拿不到:“你没办法了吧,小矮子。”   小愿愿生气了。   一头撞在江桐的肚子上,像小犀牛一样,直接把江桐撞翻了。   攻击魔法还是能用的,人类也看不出来,小愿愿这一头铁得很,撞哭八岁男孩不在话下。   果然江桐就哭了。   哭着从地上爬起来,去找家长告状,说小愿愿撞他。   但谁会相信一个三岁小孩能撞倒八岁男孩的。   江桐手臂比小愿愿大腿都粗,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江桐立刻挨了顾母的教训:“弟弟才多大,他多大力气撞你?是不是你去欺负弟弟了?” 第29章   江桐这孩子的性格如何, 顾家人最清楚不过。   他就是那类被爸妈宠坏的最经典熊孩子。   仗着父母的宠爱,以及是顾家小孩这辈里的大哥哥,从小蛮横任性。   顾父早就看不下去, 说要教育。   但顾大姐护着宠着, 说他还小,等长大了自然会懂事的。可哪里有长大就自己懂事的道理,长到现在, 江桐的性格只是越来越差。   顾母听他说小愿愿把他撞倒了, 给她头摘掉都不相信的。   小愿愿才多大,那小胳膊小细腿,能撞倒结实的江桐?   顾大姐看到江桐在哭,顾母还指责他,立刻护短:“妈,你先听听是怎么回事啊。桐桐在哭呢。”   把儿子拉到自己身边:“桐桐啊,怎么了?”   江桐狠狠盯着小愿愿:“他撞我, 把我撞倒了。”   小愿愿怀里还抱着狗粮, 听到江桐恶人先告状, 也生气,气得想哭。   他这委屈表情加上不合身的长袖子长裤脚,明显更可怜——这样的小孩能去撞人?说给谁听谁都不会信。   小愿愿跑到顾斜风脚边,委委屈屈为自己辩解:“……是他,他抢一一,狗粮。”   小愿愿气自己为什么话说不利索。   他要是能把话说利索就好了,就可以原原本本将经过告诉爸爸,让爸爸为他做主。   江桐立刻撒谎反驳, 仗着自己嗓门大说话流利:“我没有!他胡说!我为什么要去抢狗粮!”   小愿愿嗓门大不起来, 也不会吵架, 声音对比弱很多:“就是你,你撒谎,你抢了……”   “我没有!你胡说!是你撞我!”   顾父叫停:“不要吵架,多大点事,不可以吵架。”   这才安静了下来。   顾父慢慢说道:“弟弟把你撞倒了,这话你自己信不信?弟弟两条腿加起来还没有你一只胳膊粗,小小年纪,净胡扯使坏。”   顾大姐接上:“爸!你不能只怪桐桐啊,桐桐都哭了!”   “怎么了,欺负人小孩没哭啊。”顾父瞪着大女儿,“你怎么养儿子我看得清楚,今天原本和和气气,我也不想因为这件事教训你。”   顾父看着江桐:“你给弟弟道歉。”   江桐不肯:“我不要,就是他撞的我,就是他把我撞倒了!”   顾母都看不下去:“你这孩子,弟弟怎么撞你啊?弟弟拿什么撞你?弟弟难不成用头撞你啊?”   真拿头将江桐撞倒的小愿愿已经被顾斜风抱在怀里。   人的确是他撞倒的,但他不觉得自己有错,是江桐先欺负他的。干脆在爸爸怀里沉默,只用模糊泪眼看着大人。   苏蕊蕊小朋友默默走过来,又送上助攻:“肯定是哥哥的错。”   大人将视线集中到她身上,小姑娘也不怕,知道要抱顾父大腿,走到外公边上,顺便公报私仇:“桐桐哥哥上次抢我的糖,还抢外婆送给琛琛哥哥的玉呢!现在又欺负弟弟,大坏蛋!”   顾母抓住了关键词:“什么玉,他抢了琛琛的什么玉?”   苏蕊蕊眨着眼:“就是菩萨娘娘的玉,外婆给琛琛哥哥的,被桐桐哥哥抢走了!”   那是顾琛要出国前,顾母实在舍不得,给了他一块祈过福的玉,用来给他保平安健康的。   大人都知道这件事,那天就在家里吃饭,顾母当着众人面给的。   一听这件事,顾家大姐气势弱了:“……桐桐,你真抢琛琛的玉了?”   没想到老底会突然被揭穿,江桐也慌了:“……没有,我没有,是琛琛自己要给我的。”   苏蕊蕊大声道:“才不是呢,就是你抢走的,还让琛琛哥哥不要告诉爸爸妈妈,不然就打他。”   顾大哥跟顾大嫂的脸色立刻难看。   显然这件事他们不知情,孩子没有告诉过他们。   气氛顿时僵硬尴尬。   顾大姐支吾起来:“……小孩子之间不过开开玩笑,说的话哪里能当真。”   顾父沉声说道:“够了,桐桐,你过来,先给弟弟道歉。”   江桐彻底装起哑巴,躲在妈妈身边犯怂。   顾大姐不敢真惹顾父生气:“……听外公的话,去给弟弟道歉。”   江桐心里极不情愿。   他当惯了家里的小魔王,头一次在小愿愿身上吃瘪,还要被按着头道歉。   可外公生气了,妈妈也要他道歉。   他不情不愿:“……弟弟,对不起,我错了。”   顾父语气突然变凶:“你还觉得委屈了?好好道歉!”   江桐被顾父吓到,差点再哭出来。   老实了很多:“……对、对不起,我不应该去抢狗粮的,我做错了。”   “再给你的舅舅舅妈道歉。”   江桐一动不敢动,外公说什么是什么:“……舅舅,舅妈,对不起,我不该抢弟弟的玉……等弟弟回来,我会马上还给他的……”   顾父表情还是不满意:“今晚你们就先回去吧。”   “爸……”   顾父看了女儿一眼:“我们顾家上下三代没养出过这么野蛮无礼的小孩,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教的。你带回去,什么时候教好了,再带过来。”   顾大姐慌了:“爸……他还小,他……”   顾父不理会:“小张,你送大小姐一家回去。”   顾父生气,顾母也没劝。   这外孙实在不像话,连她送给孙子的玉都抢,又心疼又生气。   大姐一家离开了。   屋内气氛却依旧糟糕。   现在顾大嫂跟顾母心里难受,小愿愿紧张不安,白清年则是尴尬。   最后潦草地不欢而散,各自回家。   小愿愿感受到冷落下来的气氛,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路上噘着嘴,没怎么发出声音,回到家也没什么精神。   家长自然哄他:“愿愿今晚受委屈了,告诉爸爸,哥哥怎么欺负你的?”   小愿愿仔细想了想,其实江桐就是抢他狗粮,但他是真把江桐撞倒了。   相比之下,好像还是他带给江桐的伤害更大。   可以告诉爸爸吗?爸爸会不会生气,觉得他错了呢?   小愿愿不敢说,摇了摇头。   方才在顾家有顾父做主,他们就没说什么。   现在想问仔细:“没事的,发生了什么你都告诉爸爸,要哥哥真很坏,爸爸给你做主。”   小愿愿这才抬起头:“……哥哥,抢一一的狗粮。”   “嗯,然后呢?”   “……然后,我把他撞倒了。”   顾斜风:“…………”   白清年:“…………”   顾斜风:“……你真把哥哥撞倒了?”   “嗯。”   “你怎么撞倒他的?”   小愿愿拍拍自己的脑袋:“用这里。”   魔法攻击。   “……”   顾斜风跟白清年互看一眼,没料到事实竟真是江桐说的那样。   “愿愿,是不是,错了?”小宝贝真的不知道。   坏哥哥欺负他的时候他很生气,只想欺负回去,所以用头撞了他。但这样是不是错了呢,为什么到最后大家都不高兴了呢?   “这当然不是愿愿的错,愿愿没错。”   “……但是,爷爷奶奶,都不高兴了。”   “那是因为哥哥自己做错事情惹了爷爷奶奶生气,跟愿愿没关系。”   家长一安慰,小宝贝心里舒服了许多:“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愿愿没错,以后也是这样,要是谁欺负你,你就打回去。要是打不过,就来告诉爸爸,爸爸给你打回去。”   小宝贝睁着大眼睛歪头,原来可以这样吗?   这个歪头杀过分可爱,顾斜风立刻将他抱到怀里揉了揉。   “今天委屈我们愿愿了,爸爸亲一口。”   先是落水,再是被大姐家儿子欺负,主要是在顾家,顾父做了主。要是搁在他们家,顾斜风今天非把江桐屁股打烂了。   小愿愿乖乖巧巧趴在顾斜风胸前,摇了摇头:“没有哦,愿愿现在,不委屈啦。”   因为爸爸说他没错,爸爸还亲亲他。   被爸爸一安慰,他就觉得没事了。   “真的啊,那我们愿愿是个大方的宝贝。”   “嗯,愿愿要做,大方的宝贝。”   每次听小家伙自称宝贝都特别有意思,软软糯糯招人疼爱。   “真乖,再给爸爸亲一口。”   第二天顾斜风从顾母那里得知,江桐还是被顾父抓去教育了。   前一晚大家都在,顾父顾及小孩自尊,没有当众说太难听的话。   但当晚还是把他再抓回去了。   现在关在顾家,顾父亲自看着他,铁了心要给他立立规矩。   顾母说起来叹气:“我一直当他是小孩子调皮,结果纵过了头,现在真是一点道理不知道。昨天愿愿又是落水又是受委屈,今天还好吧,没有事吧?”   小愿愿什么事没有,早上起来精神饱满元气活力。   反倒是顾斜风着了凉,早上又是喷嚏又是咳嗽,被白清年按着量了体温灌了一杯热水。   顾斜风想了想,决定不把小愿愿撞倒江桐的事情说出来。   多好的机会,应该好好把握,让奶奶心疼心疼。   顾斜风开始胡说:“大事是没有的,但小孩子受了委屈,心里多少有些难受,昨晚回来哭了好一会儿。”   顾母果然就心疼了:“唉,昨天本该开开心心的。这样吧,我叫家里厨师做些好吃的给小东西送过来,你多哄哄他。”   “那当然好,他要知道奶奶给他送吃的,一定会立刻好起来的。”   小愿愿不知顾爸爸在背后的“造谣”,当天吃到奶奶送来的红烧肉还可开心了。   他是能给人类传递快乐的小鹦鹉,天性不愿意去记这些不高兴的事,昨晚被爸爸哄好后就什么事都没了,坏情绪绝不带过夜。   第二天醒来,又是活泼元气的鹦鹉宝宝。   而且小鹦鹉宝宝现在也有关注的事。   他对顾家的琛琛哥哥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来到人间这些日子,他第一次知道在这里可能有自己的同类。   而且关系还挺近,是他的哥哥。   他真希望能快点见到这个哥哥,他想跟这个琛琛哥哥做朋友。   ***   直到十几天后,小愿愿终于见到了顾琛哥哥。   小顾琛从国外回来,先在家休息了几天。   听说多了个弟弟,便主动要求去叔叔家看弟弟。   他在国外买了很多礼物,还说要送一份给弟弟当作见面礼。   顾斜风觉得这挺好,愿愿已经是他们家的小孩,小朋友之间是该熟悉熟悉,好好相处。   于是顾斜风决定热情地接待大哥顾哲轩一家——来他们家吃火锅。   顾哲轩对此并不是很满意,问他,大中午一定要吃火锅吗?   顾斜风说对,他家小宝贝最近想吃火锅。   顾哲轩再问,火锅去外面吃不好吗?   顾斜风说不好,小宝贝就想在家里吃。   顾哲轩差点跟他说再见,但小顾琛在旁边听着,说他也想吃火锅,去叔叔家吃火锅挺好的,才这么定了下来。   见面是周末的中午,白清年也碰巧休息。   两个小孩见面的瞬间,就一眼确定了彼此的身份。   小愿愿眨着眼睛,不敢相信真有另外一只小鹦鹉的存在。   小顾琛也诧异,因为之前小愿愿穿过他的衣服,特意在上面留下了记号。他对此好奇,所以主动要来叔叔家亲眼确认。   魔法小鹦鹉的性格都很友好,同类之间相亲相爱。   一眼确定再嗅了嗅彼此,接受对方身上的气息后,很快就滚在一块儿玩起来。   顾家大嫂叫阮萱,见这场面心情极好,说道:“我就说他们两个很像,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你们看是不是?”   其实他们的模样并不像,可气场极为相似,都是特别亲人友好的。   两个小家伙凑在一起,无论是背影还是正面都非常温馨有爱,叫看着的大人都不自觉挂起了笑容。   还没正式开饭,两小只抱着在地毯上滚啊滚的,就滚到一边角落去说悄悄话了。   虽说是同类,但小顾琛身上的气息特殊,跟小愿愿不一样。   问了后才知道,小顾琛是顾哲轩跟阮萱的亲生小孩。   起初他跟小愿愿一样,因为调皮来到人间,意外被阮萱捡到后,成了他们的家养小鹦鹉。   当时阮萱怀孕,身体不好,自然流产的几率很大。   小顾琛不忍心看到她为宝宝难过的模样,于是自愿幻成阮萱腹中胎儿,成了他们的小孩。   这样的方式使得小顾琛不需要接受跟愿愿一样的考验。   他的父母本就是夫妻,他还在肚子里时就被当成家族一员对待。   但同样,他的灵魂魔法因此被困在人类身体里面。   即便能感受到同类,也不能再使用魔法,也无法再变回小鸟了。   不过小顾琛不介意,能成为爸爸妈妈的孩子是他最开心的事。   他现在就想当一个普通的人类小孩,不想再当小鹦鹉了。   小愿愿听着琛琛哥哥说这些,都快酸成一只柠檬小鹦鹉了。   ——好羡慕!为什么他的爸爸不会怀孕呢!这样他也可以变成他们亲生的小孩了!   小顾琛性格温柔,小小年纪就很有哥哥的架势。   听着小愿愿的鬼话,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男孩子是不会怀孕的,但你已经是他们的小孩啦,也很好啊。”   虽然但是,起初要领养他,顾家白家都不同意。   如果他也是爸爸们的亲生小孩,就不用面对这些事情了。   还是好羡慕。   鹦鹉比鹦鹉,气死小鹦鹉。   小顾琛不忘提醒他,小声说道:“……但是你一定要小心,不能让叔叔们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不然就要消失了。”   小愿愿知道,他也很小心这点:“……嗯,我知道的,我会,很小心的。”   “还有一点……”   但小顾琛话没说话,先被大人打断了。   白清年叫小宝贝:“愿愿,珩珩哥哥来找你啦。”   珩珩哥哥?   小愿愿懵懵地从地毯上爬起来,怀里抱着自己最喜欢的小企鹅玩偶,蹭蹭蹭跑过去。   然后看到宫望珩站在门口玄关处,手里拿着一叠书。   宫望珩是一个人来的,特意来给小愿愿送书。   上次小宝贝连拼音都不会的事给宫望珩留下了极大的震撼。   他觉得这样很不行,于是这段时间将自己小时用过的拼音卡片,还有拼音故事书都找了出来。今天拿来送给小愿愿,希望他能好好学习。   宫望珩脑子聪明,记性也好,这些东西看过一遍就会了。所以书还很新,小愿愿完全可以再用。   可小愿愿明显不行,不解地问:“……这是什么呀?”   白清年站在一旁,接过了宫望珩手里的东西:“是珩珩哥哥送给你的书,快点谢谢哥哥呀。”   小愿愿瞟了一眼,看到上面扭来扭去的字母,回忆起那日被珩珩魔王支配的恐惧。   表情有些扭曲,还有些嫌弃。   宫望珩至少能通过面部表情判断一个人的心情。   小愿愿表情这么明显,他看了出来,直接问道:“你不喜欢吗?”   小愿愿也直接,摇摇头:“我不喜欢。”   好在宫望珩是感情缺乏的小朋友,直接伤害不了他,问:“那你喜欢什么呢?”   小愿愿很诚实:“我喜欢,哥哥的,巧克力糖。”   那个巧克力糖很好吃,他现在还念念不忘。   宫望珩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学会拼音,我就请你吃。”   小愿愿:“……”   那算了,他不吃也没关系的。   不吃巧克力糖不会死。   学拼音可能会没小鸟命。   他摇头:“……我不要。”   宫望珩问:“为什么不要?”   “……我,我不懂!”   小愿愿要发脾气了,他不喜欢这些东西。   白清年站在一边听着,暂时没打扰他们。   小孩子的这番对话太有趣,他都好奇后续内容。   “你不会,我可以……”教你。   话没说完。   小顾琛走了过来,好奇地打断:“你们在说什么呀?”   他怀里抱着跟小愿愿同系列的小企鹅玩偶,只是颜色不同。   这是小愿愿最喜欢的玩偶,一系列好几只,顾斜风都买给他了。今天顾琛哥哥送了礼物给他,他也送了自己最喜欢的小企鹅给哥哥。   但宫望珩看着他们一人一只小企鹅,再想起自己家里那只小愿愿送的企鹅,突然有些不爽起来。   愿愿看着琛琛哥哥,摇摇头:“……愿愿不懂,愿愿看不懂。”   顾琛已经学过这些,虽然比不上宫望珩聪明,可拼音早就会了。   看了一眼,顾琛道:“我可以教你啊。”   小愿愿并不想学,继续摇头:“……愿愿不喜欢。”   宫望珩全程一个表情,听小愿愿这么说,他又拿回白清年手里的书:“算了,愿愿不喜欢,那我拿回去吧。”   白清年生怕宫望珩会不高兴,可小孩淡蓝的眸子里一片平静,大人都看不出他的心情,也猜不到他的情绪。   只好道:“不好意思啊珩珩,弟弟还太小了,不喜欢这些,浪费你的心意了。”   宫望珩淡定冷漠:“没事的,是我考虑太少,打扰白叔叔了。”   “不打扰的,欢迎你以后再来找弟弟玩呀。”   宫望珩抱着这些书回去了。   有些陌生且奇怪的情绪冒头,好像是生气。   他一直都觉得小愿愿很特别,听爸爸的话将他当成弟弟,愿意跟他做朋友,还想教他学习。   要知道班上好多小朋友来请教他学习方法,他都不乐意讲。   结果自己要来教弟弟,弟弟还不要。   不仅如此,他觉得弟弟特别,但自己对这个弟弟而言好像很普通,连一样的小企鹅都可以随便送人。   宫望珩不喜欢这种感觉,让他本就失衡的情绪更加失衡。   算了,朋友这种东西果然是很难教的,还是不交好。   他也不想跟那种连拼音都不会的小笨蛋做朋友。   小笨蛋愿愿压根猜不到珩珩哥哥的心里路程。   就算他知道,他也不会学拼音。   他现在只想吃火锅。   小宝贝太喜欢火锅了。   火锅就是冬日太阳,甚至比冬日太阳更温暖。   冬天的太阳总会消失,但火锅永远热气腾腾。   他喜欢跟爸爸们一起吃火锅的感觉,更喜欢火锅里面各式各样的食材。   小宝贝觉得火锅就是百宝食物库,什么都能放进去,什么捞出来都好吃。   他近期最喜欢火锅里的娃娃菜。   软软甜甜的,带着汁水,特别鲜美。   小宝贝捧着小碗,使劲将菜往嘴里塞,吧咂吧咂,热乎乎甜滋滋,幸福极了。   当然依旧喜欢肉肉。   火锅里最喜欢的是雪花肥肉卷,一口塞一片,吃得香喷喷。   吃饱午饭小宝贝犯困,被家长抱着去午睡。   顾哲轩一家没有多留,孩子们相处好就好,约定了下次换顾斜风他们去做客。   但坐上回去的车时,小顾琛才想起有件很重要的事忘记提醒弟弟了。   他忙问阮萱,问法还很高级:“妈妈,叔叔跟白叔叔是合法伴侣吗?”   阮萱哪里知道,扭头看向老公:“他们俩个登记了吗?”   顾哲轩也不确定:“应该没有吧,白家那边好像还没同意。”   小顾琛心一惊,完了。   这么重要的事,弟弟知道吗? 第30章   小顾琛到底没能及时将这件事告诉小愿愿。   虽然约好了下次换叔叔一家去他们家做客, 可他从国外回来没多久,又被父亲顾哲轩送去了全封闭式寒假培训班,主要学习马术击剑外语等课程。   时间是到春节以前, 地点还不在本市, 阮萱跟了一块儿去。   顾母知道后,臭骂大儿子没有良心,回来了还不让孩子安生。   但等顾母知道的时候, 小顾琛已经被送走, 再骂也无济于事。   好在小顾琛对此没有异议。   他没那么怕生,也不是太黏人的性格。喜欢探索不同的事物,喜欢不断纳入全新的知识,乐于探索未知的领域。   就是可惜不能跟才认识的弟弟多点见面时间。   要是弟弟跟他一样的年纪就好了,他们可以玩,一定会更有趣。   时间过很快,小顾琛回国是十二月初, 一眨眼就晃到了月末。   这时小愿愿来到爸爸们身边也有两个多月, 很快能满三月了。   天气冷下来后, 小愿愿变得不太愿意出门。   每天窝在温暖的家里吃吃喝喝睡睡觉,胖了许多,裹上棉袄就是颗完整圆润的小鸟球。   小鸟球的户口已经搞定,正式归入顾家。   小愿愿觉得第一要紧大事已经解决,于是小日子过得松懈自在。   而慌乱的适应期差不多已经过去,现在一家三口找到了生活的平衡点。   保姆最后是从顾家请来的。   找外人难以放心,还是请了顾家的佣人来家里帮忙看着孩子。   顾家的管家也会一周过来几次,有时顾母有空了, 都会上这里来看小孩。   顾斜风年底很忙, 但为了小宝贝, 一周还是会抽一两天在家办公,陪着小孩。   白清年也忙,他是医生,没有办法,只能抓着休息的时间陪伴家人。   以前只有他们两人,尽量体谅对方,太忙的时候不作打扰。   可有了治愈的小宝贝终究是不一样的。   有时白清年下手术,浑身疲惫,但打开手机看到顾斜风发来小愿愿的视频照片,又能立刻获得力量。   虽然孩子与家长,看似被照顾的那方是孩子,可很多时候家长也会在心理层面被孩子照顾到。看着快快乐乐长大的宝宝,就会得到治愈得到动力。   奈何年底到了,另一个严肃的问题出现在他们面前。   ——马上元旦,这样的日子,到底是带小宝贝先去顾家,还是先去白家?   照理来说是要去顾家的。   小宝贝的户口落在顾家,现在是正儿八经的顾家小孩,哪有先去白家的道理。   可丈母娘那边还没搞定。   别看白母嘴上不承认,实际上次次看到小宝贝,眼睛里就泛着柔光,恨不得立刻亲亲抱抱他。   顾斜风犯了愁,白清年也想不出好办法。   这还只是元旦,等到春节可这么办,两个人都头大。   最后头大的两位家长决定逃避现实,哪家都不去,带着小愿愿去滑雪。   白清年元旦正好能休息两天,又请了一天假。   顾斜风也安排好了工作,准备齐一系列需要的装备后,带着老婆孩子去玩了。   运气不错,这次还跟宫家凑到一起。   宫岁城也打算这次休息带家人去滑雪,两家就约了一起。最后坐着宫家的私人飞机出发,去了滑雪场。   小愿愿第一次坐飞机。   穿着粉红色的羽绒服,戴着帽子围巾,裹得圆圆滚滚,被爸爸抱上去。   小家伙很怕冷,小小年纪就学会在寒冷的冬天缩脖子,双手就算戴着手套,也要倔强塞入自己的衣兜里。   围巾还必须把半张脸都围起来,能挡多少冷风是多少冷风。   不过飞机里面温暖,衣服有些穿不住,小家伙就拜托大人一件件给他脱下来。   外套,厚毛衣,薄毛衣,小背心,绒衬衫,棉内衣,结结实实地裹了六件,跟个球一样。   手臂僵直到不能弯,要不小心正面摔了,估计脸都无法碰到地。   白清年给他脱掉了两件毛衣,小愿愿舒服许多,动了动手:“刚才手,差点,插不进兜兜了呢!”   小东西肉眼可见地变胖了,看背影跟真的糯米团子一样柔柔软软,还圆。   钟安嘉看他这小模样实在喜欢:“愿愿给叔叔抱抱好不好啊?”   有些日子没见了,要给钟叔叔抱还真是有些害羞。   于是小愿愿害害羞羞地答应了:“……好,好呀。”   钟安嘉伸手抱起了他。   明明看着胖了很多,抱起来的份量却没增加太多。   还以为现在是颗实心水蜜桃了,没想到依旧是朵棉花糖。   钟安嘉忍不住揉揉他,问:“愿愿最近过得好不好呀?”   “嗯。”小愿愿点点头,认真回答,“愿愿过得很好。”   以前能说的话稍微多点,小嘴就叭叭停不下来。   现在会说的话更多了,小嘴更能叭叭。   主动告诉钟叔叔:“……愿愿每天,吃饭,睡觉,等爸爸,跟一一玩……一一的耳朵,已经立起来了呢!但是一一,不能跟我们,一起出去玩……”   “一一是谁啊?”   “一一是小狗,是我的,好朋友!”   可爱满值。   把小动物当成好朋友的小孩子,单纯天真又美好。   飞机起飞后,乘务人员拿了吃的东西过来。   钟安嘉提前打过招呼,让他们多准备些甜品。   其中两个奶油大泡芙,两个小朋友一人一个。   宫望珩对甜食的兴趣不大,暂时不想吃东西,从上来后就坐在旁边安静地看书。   他已经决定不把小愿愿当弟弟,也不要跟他做朋友了,所以一直没有搭理。泡芙虽然不吃,但就要放在自己面前。这是他的东西,不想随便给别人。   小愿愿不知道珩珩哥哥现在对自己的看法。   美食当前,可能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他喜欢蛋糕,喜欢奶油,也喜欢泡芙酥酥的外皮,用小手捧着就认真地吃起来。   要是再甜一些就更好了。   小宝宝喜欢又甜又腻的东西。   他认真地吃着,大人有说没说地讲了几句话,视线基本都在他身上。   顾斜风没忍住想要使坏的心,问小愿愿:“愿愿啊,给爸爸吃一口好不好?”   护食小鹦鹉的第一本能是拒绝。   那当然不行。   进了他小鹦鹉嘴巴的食物就都是他小鹦鹉的,才不可能分给别人。   可想吃的人是他最喜欢的爸爸,小鹦鹉犹豫了。   食物跟爸爸,那到底还是爸爸比较重要。   泡芙只能吃一顿,有爸爸在,还能吃好多顿。   小小年纪就已经悟出了一顿饱跟顿顿饱的区别。   小愿愿答应了,但没有立刻给过去。   提醒道:“一口哦,爸爸就吃,一口哦。”   秀气的眉头微蹙,水盈盈的大眼睛透露着对顾爸爸的提防跟戒备。   顾斜风答应:“当然,爸爸就吃一小口。”   还用手比划,真很小一口的样子。   天真的小愿愿相信了爸爸的鬼话,将手里的奶油大泡芙递了过去。   “呐,爸爸,吃一口。”   小宝贝心里还想着,要给顾斜风吃了一口,等会儿也要喂白清年一口。   两个爸爸都对他很好,他不可以偏心,要雨露均沾。   结果顾斜风一张口就把剩下的泡芙全部吃进嘴里去了。   手心空空,小愿愿懵懵。   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却还不是那么真切,看着顾斜风:“泡、泡芙……”   顾爸爸这样玩弄小孩的行为非常不可取。   但小宝贝的反应实在可爱过头。   盯着顾爸爸的嘴,再看了看自己的手,突然拍了两下,最后意识到,手心空空,泡芙是真的没了,被爸爸吃掉了,一口都没给他剩。   有些委屈。   为什么,这是他的大泡芙呀。   “呜、呜呜、呜呜呜……”   想忍住的,他不能哭。   可怎么忍得住,爸爸说好了只吃一小口,怎么可以全部吃完。   他还要给白清年也吃的,还要自己再吃的,现在都没了,泡芙没了。   哽咽压不住,慢慢就变成了嚎啕大哭。   “……呜哇,泡芙……愿愿的,呜哇……”   越哭越伤心,怎么可以这样,这是他的泡芙,是他的。   顾斜风没想玩脱,最后把小宝贝玩哭了。   立刻挨了白清年的打:“你多大的人了?干什么这样逗小孩?”   宫岁城跟钟安嘉看得好笑。   他们家的宫望珩不是这样的小孩,所以他们从来没逗过。   但小水蜜桃的反应太可爱了。   他们真是非常过分的大人,实在憋不住笑意。   在看书的宫望珩被这群奇奇怪怪的大人烦到,抬头看了眼,根本无法理解他们的行为。   顾叔叔到底有多闲,为什么要这样逗小孩。   白叔叔也不行,为什么不拦着顾叔叔做这种事。   还有自家两位爸爸,为什么要笑,这并不是好笑的事。   小愿愿哭得很委屈很伤心,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滚落出来,拉着白清年的手指,似乎是要他为自己做主。   顾斜风已经挨了打还不够,小愿愿非要他把泡芙还回来。   “……呜哇哇还给我,愿愿的,还给我……”   宫望珩看不下去,觉得这群大人太坏了,竟然合起来欺负这么一个小孩子。   他还是将自己面前的泡芙推了过去,推到小愿愿面前:“好了,你别哭了,吃我的吧。”   但小愿愿哭得很认真,没注意到珩珩哥哥说了什么。   宫望珩就将泡芙拿起来,直接递到他嘴边,要喂他的模样:“吃吧,别哭了。”   神奇的一幕就发生了。   前一秒还在痛哭的小宝贝,嘴唇沾到泡芙酥皮后,哭声戛然而止。   脸上还挂着泪水,泪眼婆娑的,却很诚实地张开嘴,就着宫望珩的手咬了一口泡芙。   安静了,不哭了。   一口咬下后,才将整个泡芙从宫望珩手中接了过来。   鼻子还抽着气,眼泪还在流呢,一只小手擦擦眼泪,又重新吃上了。   他吃了两口才抬眼看向宫望珩,哭腔可怜地开口:“……谢谢,珩珩哥哥。”   宫望珩原来还没什么感觉,只希望他别哭了。   可看着小愿愿这样的眼神,心里又升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好像是能称为保护欲照顾欲的感觉。   他觉得小愿愿太惨了,这里的几个大人都不正经,都靠不住,竟然合起来欺负小孩。   “不用谢,你好好吃吧,别哭了。”   小愿愿点点头,然后怨念的眼神盯了顾斜风一下。   侧扭过身去,防着他吃。   他没有将整个泡芙都吃完。   这是珩珩哥哥给他的,要是他吃完了,哥哥就没得吃了。   于是吃了一半又要还给宫望珩:“给,哥哥,这些是你的。”   宫望珩看了一眼他啃过的形状,心里嫌弃。   还好表情天生冷淡,没有表现出来。   他原本就不太爱吃这种东西,更不用是说被啃成这样的。   “你吃就好了,我不吃。”   小愿愿还舍不得呢,要知道吃一半就忍住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   他没到会考虑太多的年纪,宫望珩说不吃,他就认为宫望珩是真的不吃。   眼神瞬间发亮:“真的吗?”   有种宝藏失而复得的感觉。   小愿愿的表情很生动,极具感染力。   宫望珩只有面对他时,不需要费力气去分析猜测他的状态心情,很快就能感知到他是什么样的情绪。   这种感觉让宫望珩觉得轻松。   如果他面对每个人都像面对小愿愿一样轻松就好了。   他拿起自己的书:“真的,你吃吧。”   “谢谢哥哥!”   前一刻被爸爸欺负的坏心情跟着一起消散了。   小鹦鹉宝宝不太会记仇,总是很容易知足快乐,继续欢欢喜喜地吃起泡芙。   飞行时间两个小时。   午餐是在飞机上吃的,落地先去酒店放行李。   小愿愿跟爸爸的房间正对着滑雪场,视野开阔,位置绝佳。   虽然讨厌冬天的寒冷,可小宝贝对白茫茫的积雪却莫名喜欢。   南方还不到下雪的日子,冬日也不一定会下雪,这是小宝贝第一次见到雪。   趴在酒店窗户看向外面,对外面银装素裹的风景哇哇赞叹。   原来这就是雪啊。   他们这次来的滑雪场一直深得顾斜风喜爱。   因为人少,雪道多,难度大,还有一般雪场没有的双黑道——想当初就是在这里,他跟宫岁城双双摔断了腿。   不过这次带着孩子一起来,小愿愿是只什么都不会的小菜鸡,宫望珩年纪也还小,他们不敢太野,规规矩矩地去了初级道。   小愿愿的滑雪服是棕色小熊款式的。   虽然戴上雪镜手套后,漂亮精致的小脸蛋就看不到了,可小小圆圆的身形可爱,衣服后面还有一团尾巴,像极了真的玩偶小熊。   他一路东张西望加惊叹,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地方,感觉新鲜极了。   而宫望珩对滑雪不陌生,宫岁城去滑雪的时候常常会带着他。   他已经能相对熟练地控制单板,自己在一旁练习转弯。   小愿愿则在顾爸爸的帮助下用双板。   双板更容易控制平衡,相对适合他这样的小朋友。   但小愿愿不喜欢双脚被固定束缚的感觉,也不知道滑雪到底好不好玩。   爸爸要他坐下的时候,他只觉得哪里不对,然后转身就跑了。   雪地很大,这个点人也不多,愿愿穿着小熊衣服跑起来吭哧吭哧的,背影萌值过高,老父亲先拍了个视频再去追,差点还追不上。   宫望珩正摘掉了头盔跟雪镜站着。   头盔带着有些不舒服,他想调整一下松紧。   结果小愿愿横冲直撞地跑过来,没刹住车,从后面将他撞倒了。   宫望珩毫无防备,正面朝下,吃了一嘴雪。   爬起来就见小愿愿跟小熊玩偶一样坐在自己面前。   肇事者愿愿熊有些慌。   连忙摘掉手套,伸手给哥哥掸掸嘴角的雪,软糯天真地安慰道:“哥哥,不哭哦。”   宫望珩:“………”   他根本没哭好吗。 第31章   顾斜风追过来, 看到宫望珩坐在地上,小愿愿站着给他掸雪,还说着哥哥不要哭。   心头一惊, 以为他真将宫望珩撞哭了。   这位小宝贝可是有前科的。   八岁的江桐都能被他撞哭,宫望珩才七岁, 而且体型比江桐小一圈。   顾斜风忙过去:“愿愿, 你把哥哥撞哭了?”   宫望珩:“…………”   他真的没哭好吗。   冷静地扭过头去,看着顾斜风:“顾叔叔, 我没事。”   然后自己从雪上爬了起来。   顾斜风松了一口气,还好没哭。   不然场面就尴尬了。   他过去将假装自己是小熊的鹦鹉宝宝抱起来:“好了,愿愿不可以乱跑。有没有跟哥哥说对不起啊?”   愿愿熊摇摇头。   虽然没有对不起, 可他哄过哥哥了呀。   “愿愿要跟哥哥说对不起。”   愿愿熊听爸爸的话, 乖乖道歉:“哥哥,对不起, 愿愿不是, 故意的。”   宫望珩当然不会为了这点小事介意, 毕竟小家伙不可能故意来撞。   “我没事。”他调整自己的头盔,戴好雪镜,“顾叔叔,我去那边了。”   他两个爹已经不见踪影,不知跑去了哪里。   顾斜风问:“你一个人没事吗?”   宫望珩显然已经习惯这种情况:“没事的,爸爸过一会儿就会回来的。”   “那你自己要注意安全, 我们就在这边。”   “嗯。”   顾斜风双手提着熊宝宝回去。   小愿愿不太配合, 蹬着脚晃来晃去。   白清年看到他们这样过来, 还想问愿愿怎么了, 可双手很诚实地先拍了个视频。   雪地里的熊宝宝过分可爱, 这样的场景值得纪念, 不能轻易错过。   小愿愿被顾爸爸强行捉回去:“好了,爸爸来教你滑雪。”   但小愿愿仍旧没什么兴趣,身上装备太多了,护膝护腕,还有头盔雪镜,他觉得自己受到了禁锢,在雪地里跑步都踉跄,还把珩珩哥哥给撞倒了。   一屁股坐在地上,推高自己的雪镜,小愿愿微微皱着眉,看着顾斜风:“害怕!”   就是害怕,他只是个不到四岁的宝宝罢了。   顾斜风蹲下来看他:“爸爸在啊,愿愿不要怕。”   小宝贝表情认真,理直气壮:“愿愿,就是怕!”   天上正在下雪,雪花不大也不算密,但很快就有一些小雪花落在小宝贝脸上。小宝贝的睫毛长翘弯曲,本就精致细巧,沾上雪花后,好像成了一个雪娃娃。   这小家伙无论怎么看都好看。   顾斜风忍不住想捏捏他鼻尖,奈何现在戴着手套。   他问:“那爸爸先带你滑一圈好不好?”   小愿愿歪头看他。   顾斜风固定好自己的单板,帮小愿愿戴好雪镜,拉好护脸,然后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呀!”   小愿愿一声惊呼,下意识抱紧爸爸的脖子。   “别怕啊,爸爸带你感受滑雪的快乐。”   滑雪老司机顾斜风怀里抱着他的小宝贝,直接潇洒地出发了。   初级道坡度不大,地面也平整,老司机怀里抱一个小孩完全没问题。   直接冲下去的时候小愿愿还是有些被惊到。   不过几秒后就适应了心脏部位传来的轻微失重感。   他是小鸟,天性向往宽阔自由。   顾斜风旋抱着他旋转几圈后,小愿愿就开始高兴了。   芜湖,起飞。   察觉到小宝贝的接受,顾斜风便换了一个抱他的姿势。   老司机都很有自己的想法跟创意,顾斜风脚下换刃流利,轻松滑着S型。手上动作也不含糊,从抱小孩换成像端枪一样端抱着小孩。   小愿愿起初有些抗拒,只因为不敢挣扎,好在很快适应过来。   这样的动作确实很危险,不是老司机还真做不到。   可小宝贝不知者无畏,没吃过亏,只觉得有爸爸在就很安全。   风从耳边呼呼而过,顾斜风变化着速度,中间还蹲下来,几乎要将他放到地面上去的架势。   刺激紧张的感觉叫小鹦鹉宝宝兴奋。   呼吸变促,心脏加速,他张开双手感受被风扑满身却急速直冲的快意。   这里的初级道没有很长,但等到结束,足够小愿愿明白滑雪特殊的快乐。   他欲罢不能,抱着顾斜风的脖子喊道:“再来再来!再来一次!”   顾斜风宠溺答应:“好,我们再来一次。”   白清年跟着他们滑下来,虽然双手依旧很诚实地拍着视频,但不允许他们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主要他不知道刚才顾斜风打的什么主意,要是知道,开始就会阻止。   “还来?这样多危险知不知道?”   顾斜风道:“没事,我很稳的。”   小愿愿拍着爸爸的肩膀,鹦鹉学舌:“没事,大爸爸很稳的。”   “你在哪里摔断腿的忘记了?”   顾斜风:“……”   小愿愿听不懂:“……摔断什么呀?”   顾斜风:“哈哈哈哈没什么,愿愿我们上去,爸爸教你滑雪咯。”   顾斜风连忙抱着小愿愿乘魔毯回去。   魔毯就是雪地输送带,跟机场电梯差不多,都是平的。   速度慢慢却安全,适合他们这种带了小孩的玩家。   被爸爸带着这么滑了一次,小宝贝便不抗拒爸爸要教他了。   但双板扣住后小宝贝还是僵硬,握着滑雪杖一动都不敢动。   顾斜风将单板扔在一边,过来指导小孩,看到小孩僵硬的模样,又觉得好笑。   “愿愿不要怕,没事的,爸爸在旁边啊。”   小愿愿当然是怕的,这怎么能不怕呢,自己滑跟被爸爸抱在怀里滑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受。   他也想跟爸爸一样潇洒,可看到下面长长的雪道,身体就自己动不了了。   “……不,不怕!”他逞强地说道,语气带着颤抖。   大人憋住了笑意,不敢笑出声,怕打击到小宝贝的自信心。   “愿愿先动起来,往前轻轻地滑滑看?”   “……好!”   应是应了,可身体还是僵硬在原地不能动。   过了很久。   顾斜风再说了一遍:“愿愿不要怕,先轻轻地动动看?”   小愿愿憋着气一样:“……在动了,但是,脚脚,不听话。”   顾斜风转过脸去笑了一会儿,根本没动好吗,就只是在原地傻站好吗。   但他再转回去,小愿愿好像明白了滑雪杖的用法,向后撑了一下,滑了一小段出去。   小孩子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便能获取。   滑出一小段就好像获得了巨大的胜利,扭身看向顾斜风跟白清年:“爸爸看!爸爸看!”   顾斜风连忙给予鼓励:“爸爸看到了,愿愿真棒!愿愿好厉害!”   爸爸的鼓励给了他极大的信心,这下终于战胜了对滑雪的恐惧。   因为手脚都有装备,不敢乱动,只能扭扭屁股来表达内心的喜悦。   顾斜风也换上了双板,然后在小愿愿腰上扣好牵引绳:“来,愿愿往前面去,爸爸在后面跟着你。”   “好!”   虽然被爸爸抱着玩很有趣,但自己慢慢尝试也不错,而且爸爸就在身后,小愿愿觉得安全感十足。   奈何脚下的滑雪板不大配合,平滑还没多远,前端内八打架,小愿愿只能刹车停下。   不过这时他已经不害怕也不抗拒了,顾斜风过来指导他,都敢尝试。   这么被爸爸带着滑了两圈后,小愿愿有些气喘,一家人便坐在雪比较厚的地方休息。   小愿愿个子小,整个身体都躺在雪地上,四肢划啊划,很惬意的模样。   运动后身体发热,他没那么冷了,有些小累但很兴奋。   滑雪本身其实还好,主要是跟爸爸一起玩,他就很开心。   顾斜风看着在雪地里划啊划的小宝贝,再次魔鬼上身,想要玩小孩了。   问小愿愿:“愿愿,我们来打雪仗好不好?”   小宝贝不知道,好奇地反问:“打雪仗,是什么呀?”   “打雪仗就是这样,先用雪捏一个球出来。”顾斜风手大,双手轻松捧起一团雪,粗粗捏出一个球的样子,“然后,朝对方丢过去。”   顾斜风捏的雪球松散,碰到东西就散了。   但小愿愿不清楚玩法,才坐起来呢,又被爸爸一雪球打得躺到地上去了。   顾斜风也就看他还戴着雪镜才敢这么玩。   小孩子太好玩了,他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魔鬼。   白清年看到这幕无奈摇头,赶忙把小愿愿拉起来,拍拍他身上的雪。   教育顾斜风:“你几岁了,今年也才三岁吗?”   小愿愿摘掉了雪镜,拍拍脸上的雪。   心里再次迷惑。   这叫打雪仗吗,为什么要叫打雪仗。   分明是爸爸拿雪在打他。   但顾爸爸是个公平的家长:“来,愿愿,试着爸爸刚才那样,把雪球丢过来。”   那小鹦鹉就不客气了。   他坐起来,用小手捏了一团结结实实的小雪球,声音还是糯糯的:“这样,丢过来吗?”   “对,就像这样,丢过来。”   小愿愿就丢过去了。   去吧,魔法小雪球。   施加了魔法的小雪球直冲着顾斜风过去,顾斜风没戴雪镜,也没躲,心想小孩子捏的雪球能有多疼呢。   他还觉得这小雪球不一定能到自己脸上,小孩的劲能有多大,就在原地,避都没避。   然后雪球就迎面而来,直直打在顾斜风的脸上,打得他半张脸隐隐作疼。   顾爸爸为玩小孩跟看不起小孩付出了实在的代价。   小愿愿还问:“爸爸,这样丢,对吗?”   顾斜风捂着半张脸:“对,没错。”   小鹦鹉宝宝站了起来:“好,那愿愿,知道啦!”   又捏了一个小雪球,朝爸爸丢去。   顾斜风这下就躲掉了。   再来半张脸那可不成,小家伙用雪球打人竟然会这么疼。   但小孩子就是这样,大人越躲越来劲。   顾斜风一躲一跑,他整个热情都被点燃,笑着追上去,一边追一边捏雪球丢,玩得不亦乐乎。   白清年想让他们小心点,顾斜风这个瞻前不顾后的,等下保不准又带孩子去做什么危险动作。   可这样的场景很温馨。   最近他们一直很忙,终于有时间一家出来玩了。   白清年到底没说什么,又拿出手机默默拍视频。   有了孩子后,手机相册几乎全被孩子霸占,几天不清理,照片视频就能有几百条。   白清年手机里其他视频文件就挺多,因为不确保哪个会在哪里派上用场,所以很少清理。   因此有了孩子后,内存常常告急。   他舍不得删小愿愿的,小宝贝连照片都生动。   最后只好把顾斜风或跟他们俩有关的视频合照给删了,用来给小宝贝腾空间。   这次出门,特意检查了几次要带相机。   结果上飞机才发现相机还是落家里了,现在又只好为新照删删旧照。   一下午就这么玩闹着过去。   等到四点多,天色变黑渐快,一行人便回了酒店。   准备先洗澡换衣服,然后去吃晚餐。   酒店套房自带温泉,水温适中,滑完雪后泡温泉,浑身舒畅。   小愿愿第一次玩滑雪,第一次泡温泉。   虽然在雪场来来去去很开心,可他很少运动量这么大,疲惫得都有些犯困了。   一进温泉,热水一泡,瞬间松懈。   感觉被各种护具箍了一下午的身体终于得到释放。   他人小,坐在台阶最高层,刚好还能靠背搭手。   于是安安定定地瘫在那里,小小年纪叹出了大爷的口气:“呼,嘘……”   看上去舒服极了。   白清年今天是很称职的跟拍,趁着泡温泉休息,整理选了些视频照片,一些发给顾斜风,一些发给白母。   顾家跟白家都知道他们俩在逃避现实。   这的确是个难题,但两家也不想让步,好像谁让步谁就短一截气势似的。   可小愿愿的视频照片发过去,白母还是很高兴的,回复的语音中满满可闻的欢喜:“这么小的人可千万别把他冻坏了,给他多穿些衣服啊。”   “哎哟怎么摔了,有没有受伤啊,千万别受伤了。”   “跑来跑去的不要乱跑,你看着点啊,你还拍视频,小孩子都要叫你们两个玩坏了。”   “这小东西泡温泉这么有趣的啊,哎哟,这纯肉团,都吃胖了。”   白清年无视了上面的话,挑最后一句回答:“最近天冷了,他每天睡睡懒觉吃吃东西,是胖了很多。之前给他买的衣服,想着终于能穿了,结果前两天找出来都有些小了。”   顾斜风也转发了一些到顾家群里,顾母的回复很快:“问你半天到哪里了,现在才看到啊。”   “你怎么能带着孩子做这么危险的动作,要摔一下看你怎么办。”   “宝宝在滑雪了啊,哟,滑得真好。”   “你带孩子怎么这样带的啊,小孩子不能这么拎!要给你拎坏了!”   顾斜风打字回了一句:[没事的,愿愿可开心了,我们现在去吃饭。]   其实是丢远了手机继续舒舒服服泡温泉。   太久没有这样享受了,还是头次带着小孩一起。   以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个孩子,可现在白捡的可爱儿子就在他面前。这是他们一家人第一次出来滑雪。   顾斜风过去到小愿愿身边,对着宝贝的脸蛋就是一顿猛亲。   亲完了问:“愿愿今天开心吗?”   爸爸捏着他的脸,亲的他口水都流出来了,能开心就有鬼了。   爱干净的小鹦鹉嫌弃地用手扒拉脸。   但还是拍了拍水,诚实回答:“开心!跟爸爸在一起!很开心!”   顾斜风心情就很好:“以后爸爸再带你来好不好呀?”   欢欢喜喜地应了:“好呀!”   “等愿愿长大些,爸爸再带你去玩其他的。”   “跟爸爸,在一起,愿愿都可以!都开心!”   顾斜风被小宝贝说得心情更好了:“等会儿愿愿想吃什么啊?”   小宝贝眼睛一亮,认真想了想。   “……想吃,鸡腿!大鸡腿!”期待的眼神看向顾斜风,“上次,吃的,那种,大大的,脆脆的!”   之前顾斜风给他买过炸鸡,小愿愿吃过一次就念念不忘。   但这种食物并不太适合小孩,偶尔吃一次无妨,多吃就不行了。后来小愿愿一直念叨着要吃,顾斜风都没买给他。   今天吃一次倒也没关系,看好这小祖宗,不让他过量就行。   没想这小祖宗要的还不止这个:“……还有,甜甜的奶茶,愿愿要喝!”   奶茶是顾母带这个小家伙去喝的。   顾母这方面挺时髦,喜欢追年轻人的潮流,哪里有好吃的她比儿子女儿们清楚多了。   一次来看小愿愿,顺道带他出去走走。   路上自己买了杯热热的奶茶,架不住小愿愿可怜巴巴祈求的眼神,就给他喝了几小口。   爱吃甜的宝宝迅速迷恋上这个味道,后来常常闹着要喝。   但这个是真不能给他喝的,上次就是喝了那么几小口,结果凌晨时分眼睛还瞪得像铜铃,怎么都睡不着。   估计是咖啡因含量过高,这对小孩子很不好。   白清年生怕顾斜风就顺着答应了,先一步说道:“这个愿愿不能喝。”   “为什么呀?愿愿想喝。”   “因为这是大人才能喝的东西,愿愿还太小了。”白清年揉揉他的头,“要等愿愿长大了才行。”   “愿愿已经,很大了!”   家长忍禁不俊:“你连四岁都不到。”   “……那也,很大了!”   看来小家伙还没有对年纪的概念。   “今晚愿愿先吃炸鸡吧,就先吃这个,好不好?”   小愿愿还是很听话的,白清年不让他吃,他就只有认命了。   “……嗯,那好吧,吃鸡腿!”   酒店山下有一个很热闹的夜市,今晚还是公立跨年,会比平时更热闹。   他们泡了个舒服的温泉后就换好衣服,准备去山下了。   这时雪已经停了,但因为山路有积雪,车子禁止通行,他们只能步行下去。   上下的路平整,而且就两公里,并不算远,只是有些冷。   小愿愿必须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帽子围巾手套一个不落。   白天的小熊滑雪服已经换下了,现在穿了一件红色的恐龙外套,衣摆处有长尾巴设计,走路的时候一晃一晃。   顾斜风原本要抱他下去,但小宝贝坚持自己走一段路。   要去吃好吃的了,他心情很好。   一手牵着顾斜风的手,一手牵着白清年的手,一蹦一跳走在他们中间。   大人们放缓步伐配合他,时不时合力让他“荡个秋千”。   小愿愿觉得这是一天最幸福的时候,一路都在高兴地唱歌。   他现在会唱的歌多了,声音清亮奶稚,带给人好心情。   白清年玩笑说道:“我们愿愿长大能当歌唱家。”   歌唱家?   那是什么,小愿愿不知道。   他拒绝很快:“不要,愿愿不要,当这个。”   “那愿愿想当什么啊?”   小愿愿嘿嘿一笑:“当宝贝!愿愿要,一直当,爸爸的宝贝!” 第32章   活泼好动的小宝贝并没有在两公里的路上坚持很久。   白天他玩得太起劲, 现在蹦跶几百米就感觉累了。   然后伸着双手向顾斜风讨抱:“爸爸抱!愿愿要抱!”   顾斜风就将他抱到了怀里。   其实两个爸爸中,抱他更多的人是顾斜风。   顾斜风的力气更大,每次抱娃的方式也更简单粗暴。总是单手揪着小愿愿的外套将他整个人提起来, 然后让他坐到自己手臂上。   小愿愿喜欢被爸爸这么拎起来的感觉,也最喜欢趴在顾斜风的肩膀上。   因为顾爸爸的肩膀宽阔,很踏实, 带给小宝贝安全感。   两侧的路灯明亮, 周围偶尔也有其他人经过。   冬夜的寒道上,并没有太过冷清。   他趴在顾斜风肩膀上, 打了个哈欠, 然后就这么看着白清年。   小愿愿觉得这样真的太幸福了,虽然天气很冷,可最喜欢的爸爸陪伴着他。   而顾斜风抱着孩子就压不住心中的魔鬼。   走得好好的,突然往前跑好几步,跟白清年拉开距离。   顾斜风逗孩子玩:“我们偷偷跑掉喽。”   白清年无奈但也很配合, 加快步伐:“你们慢些。”   顾斜风等白清年快赶上了再跑几步,如此重复,而白清年一直配合,假装跟不上他们, 小步快追。   小愿愿不知道这是家长们配合着跟他玩, 还以为白清年真追不上,伸出小手要去拉他。   但跑起来的时候一抖一抖,白清年也始终未曾掉队, 他乐不可支,高兴极了。   这么玩玩闹闹地到了山下。   因为是公历跨年夜, 热闹喜庆的氛围浓重, 夜市里人声鼎沸, 小摊小店都生意热闹。   小愿愿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哇!好多人!”   对年幼的宝贝来说,人很多都是一件值得惊讶的事。   “我们进去,去买愿愿爱吃的炸鸡。”   “嗯,好!”   里面洋溢着各式各样的食物香气,不止是炸鸡了,小愿愿恨不得将里面好吃的都尝上一遍。   进去没多久,就遇上了宫家父子。   下午他们回酒店时宫家还在外面玩,没想竟比他们早到这边。   宫望珩穿了一件银色羽绒服,自然卷的微长发放了下来,戴着黑色口罩,看上去有几分小明星的架势。   顾斜风问:“你们什么时候下来的。”   宫岁城揽着儿子:“我们刚到没多久,这里人还挺多。你们有位置没,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坐。”   “好啊。”   这边有用餐休息区,里面几乎都坐满的人。   他们运气好,刚来就有个空位置,钟安嘉正占着。   白清年也抱着小愿愿也坐下了。   走了两公里,他有些累,买食物的任务交给顾斜风负责。   钟安嘉看到小恐龙愿愿,笑道:“愿愿造型好多啊,白天是小熊,现在是小恐龙啦?”   小愿愿点点头,认真回答:“对哒!愿愿是,百变的愿愿!”   这话也不知道是哪里学来的,却用的恰到好处,两位大人都被他逗笑。   “那明天愿愿要做什么啊?”   小愿愿想了想:“……明天,不知道。”   钟安嘉随口一说:“明天要不要做小鸟愿愿啊?”   小愿愿僵硬了。   他还不到面对这种问题能随机灵活应对的程度。   这是他的小秘密,绝对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钟安嘉这么问,他连忙否认:“不要!愿愿不是小鸟!”   这边热闹,他突然大嗓门也不显突兀,大人没往心里去,钟安嘉单纯以为他是不喜欢小鸟。   “为什么?愿愿不喜欢小鸟吗?”   那当然是喜欢的,他就是小鸟,哪有不喜欢的道理。   “……因为,因为……”可他说不出原因,只有忍痛承认,“嗯……愿愿不喜欢……”   白清年听着,有些不明白。   前段时间去宠物店,看到六只小鸟他恨不得全都要。   后来买回家的那只小玄风鹦鹉不见了,他还哭很伤心,怎么到现在就不喜欢了。   但想了想原因,其中逻辑好像能够说通。   白清年道:“先前给他买过一只小鸟,结果没看好飞走了。他当时可伤心了,估计是因为这样,现在不喜欢了吧。”   假的有时比真还真。   白清年不仅说服了自己,还说服了钟安嘉:“这样啊,那是挺伤心的。”   “我们家可能就不适合养会飞的,这是飞的第二只了。”   “没关笼子吗?”   “关了,但就是莫名其妙都飞走了。”   想起那只粉粉嫩嫩的小鹦鹉,白清年还是可惜:“第一只小鹦鹉还挺好看的,羽毛都是粉红色的。养了几天吧,结果说不见就不见了。”   小愿愿在一旁听得心如擂鼓。   能不能不要说跟小鸟有关的话题了,他快紧张死了。   白清年说家里不适合养会飞的时他差点反驳——不是的,其实那只挺好看的小鸟没有飞走,就在他身边,现在还更好看了呢。   拼命忍住了。   虽然他已经是一只有户口的小鸟,可也不敢随便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大仙鹤没有告诉他现在能不能暴露身份。   它已经消失好久了,上次小愿愿想召唤它,大仙鹤始终没有出现。   好在顾斜风跟宫岁城很快买好吃的过来了。   各家店铺生意很好,大份的炸鸡、烤肉、铁板烧,各类烤串,都有现成的,香气扑鼻。   边上还有好几家宵夜摊,刚才宫家点了几道,也一道道上来。   宫望珩被安排坐在小愿愿身边。   大人有大人的任性,总觉得小孩子要跟小孩子坐在一起。   不过宫望珩无所谓,他早饿了,坐下就拉下自己的口罩,开始吃炒面。   小愿愿被炸鸡吸引走了全部目光,顾斜风还没坐下他就迫不及待地张出手想要,拿到手后,安安静静地啃了起来。   炸鸡酥脆的外衣裹着香甜的酱汁。小愿愿就只吃过一次炸鸡,这次是新口味。一口惊艳,双眼发光,很快吃花了嘴,酱汁跑得嘴唇周围都是。   这些东西重油重口,其实没什么营养,但就是味道好,大人小孩都喜欢。   外衣很快被小愿愿吃尽,里面是一只鸡腿,已经入味,小宝贝吃得停不下来。   吧咂吧咂就啃完一只鸡腿,暗戳戳伸着小手去拿第二块炸鸡。   白清年知道这小宝贝吃饭速度快,可这也太快了:“愿愿只能吃两块哦,这个吃多了不好。”   手里拿着炸鸡,耳朵哪还能听清,小愿愿呆呆点头,只顾拿过继续吃。   白爸爸现在也有对付他的招数了,生怕他耍赖要第三块,剩下的炸鸡连忙一人一块分了。   等小愿愿嘬嘬手指吃完第二块抬头,看到心爱的炸鸡没了,也只能失落一下——总不能去抢爸爸碗里的,那是不可以的。   白清年看到他吃完,先给他擦了擦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小愿愿的吃饭装备,舀了碗炒饭:“来,愿愿吃饭吧。”   炸鸡虽好,炒饭也不错,小愿愿接过小勺子,开始吃饭了。   就是吃得不太认真。   目光飘飘荡荡,最后荡到了宫望珩碗里。   小愿愿探了个上半身过去,小声地喊道:“哥哥……”   宫望珩看他:“怎么了?”   “……我想吃,哥哥的……”小宝贝有些不好意思,“哥哥给我,吃一口吧,好不好,啊——”   但说完,就自己张大了嘴巴,等着宫望珩投喂。   宫望珩:“……”   他是小鸟吗,嘴巴张这么大。   但还是夹了几根面条,转了转团起来,送到小愿愿嘴里。   小愿愿吃到,心满意足,哥哥的炒面果然好吃。   刚才香味就直直往他鼻子里扑,他偷偷摸摸看很久了。   吃完宫望珩的炒面,小愿愿也舀了勺炒饭递过去:“哥哥也吃,我的……”   “我不吃。”   小愿愿不肯放弃,费力地举着小勺子:“哥哥吃……”   这短短的小胳膊,看上去举得很不容易。   宫望珩看了看他坚定的眼神,最后还是低头吃了:“嗯,吃了。”   小愿愿便笑了,大概觉得这样分享食物很有趣,问:“好吃吗?”   宫望珩的回答敷衍:“好吃。”   但小愿愿听不出来:“愿愿,也觉得好吃!”   两家人气氛和谐地吃了饭,随后一道回去。   大人们准备打会儿牌,便去了宫家的套房。   因此照看小愿愿的任务交给了宫望珩,他们被安排在客厅,那里有电视,还有一张很大很软的懒人沙发。   钟安嘉抱了条棉被给他们,对宫望珩道:“辛苦你看着弟弟了。”   宫望珩看了看挨在自己身侧的小软绵绵:“没事的,你们玩吧。”   语气非常淡定成熟。   “要不要拿点零食给你们?”   小愿愿听到零食就来劲,但宫望珩先说:“不用了,晚上吃得够多了,再吃不消化,还容易长蛀牙。”   小愿愿听着珩珩哥哥的语气跟内容,不敢作声。   “那好吧,我们就在隔壁,弟弟要是想睡了,你来告诉我们。”   “知道了,你们玩你们的。”   宫望珩倒不觉得照看小愿愿是件麻烦事,任他挨在自己身侧,用棉被将他裹好。   电视里放着动画片《猫和老鼠》。   小愿愿看得津津有味,宫望珩也挺喜欢。   这是他为数不多喜欢的动画片,能耐心地一集集看下去。   放了几集,他看到小愿愿在身侧打了个哈欠:“你要睡觉了吗?”   小愿愿连忙摇头,睁大了眼睛:“……没有,愿愿不困。”   其实已经困了。   今天耗费了他太多体力,虽然还不到平时睡觉点,但困意快要将小鹦鹉宝宝击倒。   他往宫望珩身边再蹭了蹭,道:“哥哥,你抱抱我。”   平时哄他睡觉的时候,爸爸都把他抱在怀里的。   但宫望珩不知道,也不愿意,拒绝得很干脆:“不要。”   “为什么?”   对宫望珩来说,能让他挨着自己已经是极限,拥抱是不可能的。   “我不想抱你。”   “为什么,不想抱愿愿呀?”   “没有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呀?”   “……”   “为什么呀?”   “……”   十万个为什么吗。   宫望珩无奈,最后还是打开手臂,将小愿愿抱到自己怀里。   “好了,抱着你了,不要说话了。”   小愿愿点点头:“哦。”   尽管他心里还有疑问,为什么珩珩哥哥这么奇怪,刚才还说不想抱他,现在又抱他了。   但他真困了,被哥哥抱进怀里后,困意加倍。   他是一只黏人娇气的小鹦鹉。   习惯了靠在爸爸的怀里睡去,现在身边是哥哥,就要靠着哥哥才行。   哥哥的胸膛没有爸爸那么宽阔结实,小了很多,却也不错。   没一会儿,小鹦鹉宝宝就睡了过去。   宫望珩开始还抗拒抱着他,真抱着后就接受了。   小愿愿的身体很软,还很热,藏在被子里,他感觉自己像是抱着一只人形热水袋,暖手暖身。   向来严谨自律的小孩也开始松懈。   放松了身体,跟热烘烘的弟弟靠在一起。   没一会儿,意识迷糊,就睡了过去。   而在隔壁房间的顾斜风跟白清年没打算玩太久,到小愿愿睡觉点,便要带他回去了。   结果到点出来,看到两小孩靠在一起睡觉的画面。   开始还没找到小愿愿,只看到宫望珩的头露在外面。   差点要以为小家伙是不见了,结果被子里面动了动——大人轻轻掀开,才发现小愿愿是藏在里面,整个人都贴在宫望珩怀里。   那画面说不出的温馨有爱,好像他们真是兄弟,可靠的哥哥带着调皮的弟弟睡觉。   小愿愿睡得很沉很沉,家长把他抱回去都没有察觉,更没有醒来。   一晚上都没有梦,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   ——吃饭的时间点到了,饥饿感是小鹦鹉最好的闹钟,一饿就睁开了眼睛。   顾斜风已经出去了。   昨天主要带小孩,没能畅快玩,今天一早就约了宫岁城出去玩点刺激的。   所以小愿愿醒来只看到白清年。   白清年对滑雪没有像顾斜风那般热爱,难得出来一次,决定放顾斜风自由,他留下来看着小宝贝。   小愿愿真的太累了。   难得起来有些无精打采,坐在床上打哈欠,倦倦地跟白清年说话:“爸爸早,愿愿好困……”   白清年摸摸他的小脸蛋,没让他再睡:“那我们先去吃饭好不好,吃饱了愿愿再回来睡觉。”   小愿愿点点头,他正有此意。   “来,爸爸帮你穿衣服。”   小宝贝还没学会自己穿衣服。   人类幼崽的衣服对他来说太难穿了,自己穿是不可能穿好的,毛衣分不清袖子口跟领口,裤子分不清正反,穿上整个孩子都乱七八糟。   “愿愿要穿,昨天的,小恐龙。”   他喜欢衣摆上长长的尾巴,觉得很好看。   “好,今天也穿小恐龙。”   “等会儿,要吃饭饭。”   “穿好衣服我们就去吃饭饭。”   “愿愿要,一个人,吃两碗饭饭。”   白清年忍不住宠溺的笑:“好,愿愿要多吃饭饭,早点长大。”   里面的衣服穿好,正要穿外套了,顾母的电话却在这时打过来。   还是视频通话。   白清年一看就手忙脚乱。   跟顾斜风在一起好几年,即便现在有了孩子,他还是不能很好应对顾斜风的母亲。   白清年按了接通,卡了一两秒,画面才变清晰。   小愿愿坐在白清年怀里,白清年就直接将镜头对准了他。   顾母看到小愿愿,果然先笑了:“愿愿啊。”   小愿愿倒是认了一会儿才认出来,还不敢确定:“……奶奶?”   “怎么了,这么快不认识奶奶了?”   小愿愿惊恐:“……奶奶,你怎么,跑到爸爸的,手机里了?”   一句话逗笑了顾母,也逗笑了白清年。   白清年跟他解释,这不是奶奶跑到手机里去了,奶奶在家,这是用手机跟他视频通话。   小愿愿似懂非懂,但不是奶奶跑进手机就好了,太吓人了,差点吓死宝宝了。   顾母问:“斜风呢?他怎么都不接电话?”   白清年忙答:“他今天单独去滑雪了。”   “这小子,是不是又去玩什么危险的东西了?”   白清年尴尬笑笑,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上回摔骨折的事难道就忘了,这小子真是……”顾母不满,“你也该劝劝他,岁数都不小了,又不是小孩子,还成天玩这些。”   这就是很难解释的代沟了。   老人无法理解顾斜风对这类运动的追求跟热爱,白清年也只好道:“嗯,我知道了,我会劝他的。”   每次跟顾母通话就是这样。   白清年像回答老师问题的小学生,顾母不说话,他就不敢乱说,更不知道该说什么能提前结束通话。   直到怀里的小愿愿叫了声音:“奶奶!”   顾母应他:“怎么了啊愿愿?”   小愿愿认真地说:“奶奶,愿愿要去,吃饭饭了!”   顾母对着他总是笑容满面:“你要去吃饭饭了啊?”   “嗯!愿愿饿了,要吃饭饭!”   “行,那你们去吃饭吧。”   “奶奶也要,吃饭饭哦!”   顾母就很吃小家伙这套:“好,愿愿真乖。对了,奶奶再跟你爸爸说两句。”   白清年心中一惊:“我听着呢,您说吧。”   “你们回来后,抽空过来一趟。新年也快到了,有些事情我给你们交代一下。”   新年。交代。   这两个词语合在一起,好坏不定,叫人猜不透意思。   白清年僵了僵:“……好,我知道了。”   “你记得告诉斜风,本来我找他,也是为了这件事。”顾母道,“你不用紧张,总不至于是为了坏事叫你们过来。”   这么一说,白清年反而更紧张了。   难道是为了什么好事吗?   可顾家除了正式承认他跟顾斜风在一起,对他来说,似乎也没有其他好事了。   小愿愿能感受到白清年的大概情绪变化,刚才就是觉得他紧张,所以才插嘴说去吃饭饭。   现在白清年又紧张了,于是他再插嘴:“奶奶,是什么事呀?”   顾母应他:“愿愿想知道啊?”   “嗯,也告诉,愿愿吧!”   “等愿愿下次来看奶奶就知道了,是好消息哦。”   年幼的小宝贝其实根本没有好消息或坏消息的概念,但白清年听着,心跳都加速——顾母承认是好消息了,难道就是他想的那样?   “好了,愿愿去吃饭吧,再见。”   “奶奶再见!”   顾母那边切断了通话。   白清年还有些懵,怕是自己误会不敢让情绪太高涨,可身体压根不受自己控制。只恨顾斜风不在这里,他要是在,一定就能知道顾母想说的是什么了。   他呆呆坐了好一会儿,久到小愿愿忍不住催促:“爸爸!饭饭!去吃饭饭!”   这才连忙回神,继续给小愿愿穿衣服。   “……爸爸,很高兴吗?”   小愿愿觉得白清年的心情很好,忍不住发问。   为什么之前还那么紧张的爸爸,现在心情就好了呢?   大人真是很奇怪,小鹦鹉摸不着头脑。   “爸爸是高兴啊,看到愿愿就高兴。”白清年以为自己的高兴都从脸上表现出来了,“好了,先刷牙洗脸,然后我们去吃饭。”   午餐是在酒店吃的,菜单是顾斜风出去前为他们订好的。   菜色丰盛。   有小愿愿没吃过的帝王蟹跟大龙虾,连蛋羹都精致,上面还撒了松茸。   但几乎不挑食的小愿愿从不吃蛋。   他能吃鸡肉鸭肉,能吃蛋糕布丁,唯独不吃蛋。   不管以何种方式做的蛋,他都不吃,连看都不看一眼。   蛋羹鲜美细嫩,白清年一口就鲜透了,想让小愿愿尝尝:“愿愿,这个真的很好喝,要不要尝一口?”   小愿愿正捧着蟹脚吃肉,第一次吃这么大的螃蟹,还满满都是肉,小愿愿心满意足。   但听到白清年的话,立刻摇头。   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就含糊不清地说道:“不要,愿愿,不可以吃。”   “为什么不可以吃啊?这个鸡蛋羹真的很好吃,愿愿一定会喜欢的。”   小愿愿还是摇头:“愿愿,不要吃。”   他就是从蛋里孵出来的,怎么能吃蛋呢,这对小鹦鹉宝宝来说太残酷了。   白清年见他坚定,总不能强迫:“那愿愿多吃点其他的。”   “嗯!”   他正在很努力地吃了。   白清年继续吃蛋羹,一只手给顾斜风发信息,不指望他能立刻回复,但还是忍不住想马上告诉他顾母说的话。   蛋羹要送进嘴前瞥了一眼,结果就见一根细软的粉色小羽毛沾在上面。   竟然又是这个羽毛。   出现次数太多,已经不够用巧合形容了。   下意识将目光投到小愿愿身上,可小家伙没有任何异样,还在欢欢喜喜地吃蟹肉。   这就很奇怪了,外面冰天雪地,里面也没有鸟,羽毛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第33章   小愿愿不知道自己掉毛。   也幸亏不知道。   他的临场应对能力差劲, 要看清了白清年勺子里的羽毛,指不定会是什么表情。   而白清年将这根羽毛看了又看。   找了好几个理由尝试说服自己,但没有可行的。   这不是羽绒, 餐厅没有带着这种羽毛的装饰品,附近几桌更没有其他用餐的客人。   唯一的活物, 除了他,就是小愿愿。   上次从小愿愿头上摸到羽毛的记忆又重现了。   那次他被小愿愿天真无邪的单纯眼神给糊弄了过去, 要不是这次再看到, 估计都不会想起来   一次是意外, 两次就不是了,而且这是他发现的第三次。   前两次都跟小愿愿有关——那么这次, 自然就怀疑到小愿愿头上。   这羽毛跟之前那只小鹦鹉的颜色一模一样。   难道小愿愿真是那只小鹦鹉变的?   开玩笑的时候白清年有这么想过,要他证明他又迟疑了。   这么荒诞的事难道真有可能发生吗?鹦鹉怎么可能会变成人呢?   小愿愿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大人看着,他也带小愿愿去做过体检,并没发现哪里跟普通小孩不一样。   要说哪里有疑点,也就是小愿愿出现那晚,他们家的小鹦鹉不见了……不对不对,这怎么可能呢,信仰唯物主义的白医生再次否定自己,这种事情不可能在现代社会发生的,绝对不可能。   心里这么想着,但这次没有再将这根羽毛丢掉。   小心地用纸巾吸干水擦了擦,然后再用纸巾包着装进了口袋。   总之回去先搞清楚这根羽毛到底是什么生物的,得到结果后再往下猜测也不迟。   吃过饭后,小宝贝的精神基本恢复。   原本想着吃完饭再去睡觉,但吃完饭他神采奕奕,只想去玩了。   白清年对上小愿愿清澈无瑕的眼神就不忍心怀疑他。   相处的时间不能算很长, 可他对小宝贝已经有很深的感情。   这就是他的小孩,他不能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去怀疑愿愿。   尤其是这么诡异荒诞的事。   饭后白清年带着小愿愿在酒店旁边的冰雪主题乐园里玩。   坐雪橇,堆雪人,体验冰屋,观看冰上芭蕾秀。   显然比在外面跟着顾斜风滑雪更让小愿愿欢喜,小朋友就爱这些新奇的东西,他又从未体验过,在里面尽情玩了一下午。   天黑了顾斜风才一瘸一瘸地回来。   太久没滑雪,技术略略有些退步,老司机也翻车,磕了一跤,腿上两块巨大的淤青。   白清年看他这模样就上火,恨不得当场把他腿给拗断。   “不是说了天黑前就回来吗,现在都几点了,一定要搞成这样才回来?”   顾斜风乖乖挨训,顺便安抚白清年:“没事的没事的,我这就是个小意外,过两天就能好了呀。”   “哪次不是意外,上次也是意外,下次意外要你命了怎么办?”   “我买保险了。”   白清年眼神一冷。   顾斜风立刻正色:“没有下次了,我保证下次安全第一。”   然后扯开话题说别的去了:“对了,今天我妈找你还说其他什么了吗?”   白清年缓了缓心情,语气稍微好些:“其他也没说什么了,就那么几句,要我们回去了过去一趟。”   顾斜风挺淡定:“那回去了就过去一趟,我妈说是好事,应该就是好事,总不至于耍我们。”   “你妈这……有没有可能,是同意的意思?”   “同意那不是很正常么,我们在一起都这么多年了,她再反对也没用。”顾斜风道,“我早就跟家里说过,这辈子除了你不可能跟其他人在一起。”   这句话稍微让白清年心情好了些:“少说这种好听话。”   顾斜风拉过白清年的手背亲了一记:“这不是好听话,这是真心话。”   白清年看着顾斜风,对方眼里满满都是他。   气氛正好。   小愿愿却突然从中间钻出来,抬头大声问道:“那愿愿呢!”   爸爸们说着要跟对方在一起,那他呢,怎么可以落下他,他也要跟爸爸们一直在一起。   两个爸爸亲热起来又把小宝贝暂时性遗忘了。   白清年笑着抱起气鼓鼓的他,亲亲他的脸颊:“愿愿当然也在啊,爸爸也永远跟愿愿在一起。”   小宝贝很好哄,上一秒因为被遗漏气呼呼,这一秒就被白清年哄得眉眼带笑。   “那就好。”他在白清年怀里蹭了蹭,“不可以,忘记愿愿。”   “好,不忘记愿愿。”   “要永远,永远记得,愿愿哦。”   “当然会永远记得你啊。”白清年揉揉他,“好了,愿愿乖,要睡觉了。”   “跟爸爸,一起睡!”   “好,一起睡。”   第二天早上,他们告别滑雪场,回家了。   白清年休息两天不容易,到家后就喝了口水,然后换身衣服去上班了。   顾斜风的腿没什么大碍,就是淤青有些疼,他没去上班,在家陪着小宝贝。   两天不在家,小十一见到他们愣了愣,随后才认出来,兴奋地绕着他们跑来跑去。   还未成年的德牧宝宝尤其活泼黏人,跟人类小孩似的,没人理它,就在一旁嗷嗷乱叫,嚎叫声还带着明显的委屈。   小愿愿在外忘记了家里的小狗,可见到立刻又是世界第一要好的朋友。   开心地抱住了它,自顾自跟它说话:“一一,我们,回来啦。你在家好吗。想我们吗。”   德牧长得很快,体型比刚到家时大了很多。   但调皮的狗宝宝对小愿愿总是小心翼翼,被他抱住后,哪怕是脖子被勒住,也不太敢动,就任他随意抱。   他们还有亲子装。   因为天气冷了,家长觉得小狗也需要穿衣服。   先前出去遛狗的时候,小宝宝跟小狗穿一样,有爱又拉风。   小愿愿“遛”字的发音念不准,每次念都不一样,后来就用玩代替了。   现在抱着小十一:“等会儿,我们就出去玩哦。”   小十一对出去玩最热衷,已经能听懂这个意思。   立刻摇起尾巴,兴奋地“汪”了一声。   一回来,日子又恢复先前的步调。   打算着要去顾家,却一直没能抽出这个空。   主要是白清年的时间难调。   不是没有休息的时候,可他休息了,顾斜风忙。等顾斜风不忙了,他加班到飞起,总是凑不到一起。   这么过了半个月,顾母又主动打电话给白清年。   白清年刚结束一场会议,走到无人的走廊尽头去听电话。   还挺心虚的:“顾伯母,您好。”   “最近很忙吧?”   白清年尬笑:“对,最近事情比较多。”   “我知道你们忙,斜风最近也忙,打电话都不接的。”顾母慢慢道,“既然你们都忙,也不需要特意过来一趟了,这些事情电话里说也可以。”   白清年忙道:“您说。”   “是关于你跟斜风的事。”顾母道,“你们在一起也好几年了,我想是时候,双方家长该见一见了,不如就趁这个新年,你觉得怎么样呢?”   白清年是这么想过,可听顾母如此直接地说出来,仍旧震惊。   “……您这是?”不反对我们了?   顾母听懂了他的意思,笑道:“我原先反对你们在一起,主要是对你不了解,无法确定你会给斜风带去什么样的影响。但这些年我见着,他的确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也更有责任心了。既然你能让他变得更好,我就没有理由反对你们。”   这是很高的评价了,白清年没想过有天能从顾母口中得到。   “起初你们领养孩子,我以为只是想让我们同意你们的事,并不赞同。但这些日子看着,愿愿很可爱,你们养得很好。斜风的态度也认真,是负责任的。所以我跟他爸不反对你们在一起,也不反对你们领养这个孩子。”   白清年激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谢谢您跟伯父同意。”   “是你做得好。斜风是被我跟他爸宠大的,性格怎么样我最清楚不过,你让他变了很多。”顾母道,“就是这么一件事,你们商量一下,也跟你的父母商量一下,看看什么时间合适?”   “好,我知道了,我们会商量的。”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去忙吧。”   “嗯,再见。”   挂了电话,白清年呼出一口气。   不真实感强烈。   他掐了自己一下,真的疼,然后赶紧打电话告诉顾斜风。   顾斜风自然已经知道,他亲妈的打算哪能不提前告知他。   但白清年因此高兴,顾斜风更高兴:“说不定愿愿是锦鲤,你不觉得有了他后,我们的事情顺利很多吗?”   愿愿牌玄学,没有依据却很有说服力。   好像就是这样。   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两边家庭都没有进展,可愿愿一出现,两边的关系缓和融化不少。   现在顾家同意了,而白家的态度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强烈反对。   “我今天能准时下班的,晚上我们带愿愿出去吃饭吧?”   “行,那我也准时下班,家里见。”   “嗯,家里见。”   说到“家里”的感觉也跟以前不一样了。   现在家里除了恋人,还有一个小孩,跟一只小狗。   但等两位家长心情极好地回到家时,却发现他们的愿愿小宝贝心情糟糕。   消极地瘫在沙发上,对绘本动画都失去兴趣,眼神透着这个年纪小孩不会有的苍凉。   保姆紧张地在旁边解释:“……这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午睡起来就这样了,跟丢了魂似的。”   的确是丢了魂,连大人说出去吃饭都打动不了他了。   爸爸们不在家时,顾家的管家会过来照顾他,家里也另有两个保姆。   小宝贝很乖很好带,白天在家基本就是跟小十一玩游戏,然后画画看动画片睡午觉吃东西。   但今天中午,小愿愿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大仙鹤。   他午睡还是在自己的小房间。   保姆跟管家并没有陪着,一般是到点了过来看看。   平时午睡他都睡很熟,不太会醒。   可今天睡得好好的,一下惊醒,然后就看到许久未出现的大仙鹤,站在他的窗台外。   小愿愿清醒了许多,这是他第一次在白天见到大仙鹤。   照理来说,大仙鹤是不能在白天出现的。   小愿愿连忙飞起来开了窗,用鸟语跟大仙鹤交流。   “啾啾啾!”   ——外面很冷哒,你快点进来吧。   小愿愿早已忘记上次惹大仙鹤生气的事。   但大仙鹤还在生气,它对这只冥顽不灵的小鹦鹉失去了耐心,并不领情,没有去屋内。   就在窗台跟小愿愿说:“今天来,是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   “啾啾?啾啾啾!”   ——是什么消息啊?对了,我也有件事情想问你!   “什么事情,你先问吧。”   “啾啾啾?”   ——我现在已经有户口了,那能让爸爸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吗?   大仙鹤冷淡道:“真实身份是不能暴露的。一旦暴露,你虽然不会消失了,但他们会失去有你的记忆,你也得离开他们——第一次我就告诉你了,难道你还忘记了吗?”   “啾……”   小愿愿低落下来,他的确忘记了。   要是能让爸爸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就好了,虽然他是一只小鸟,却是最喜欢爸爸的小鸟啊。   “而且你没有户口,我来就是告诉你,你的时间到今天正好过去一半,现在只剩下三个月了。”   小愿愿大惊:“啾?!啾啾啾!”   ——这怎么可能呢?我已经有户口了!我是爸爸们的孩子了!   “那是你被骗了,你们现在还不算人类世界承认的一家人。”   大仙鹤说完,身边又幻化出六个蛋,啪啪啪击碎三个,只剩三个。   小愿愿:“!!!”   这画面太过残忍,小鹦鹉宝宝承受不住。   换作先前,大仙鹤一定会仔细告诉他成为一家人的条件是什么,但眼下大仙鹤不想再劝这个小鹦鹉了。   总是想跟人类在一起,那就要自己承担后果。   “看到了吗,还剩三个蛋。等这三个蛋也消失的时候,我会再来的。”   小愿愿被吓坏了。   如果这三个蛋也要消失,那大仙鹤再出现时,消失的就是他了。   小愿愿不敢相信:“啾啾啾……”   ——可是我,真的有户口了,爸爸们不会骗我的……   “我的统计不可能出错,你们现在还不是一家人。”   说完这句话,大仙鹤就不搭理小愿愿,扬扬翅膀飞走了。   之后小愿愿就瘫着了,一直瘫到他两位爸爸回家。   爸爸们轮流哄他,亲他抱他逗他笑。   小愿愿心里难过极了,爸爸们对他这么好呀,怎么可能骗他呢。   委委屈屈地开口问:“爸爸,愿愿,是你们的,小孩吗……”   “愿愿当然是我们的小孩啊,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直在一起吗?”   小愿愿都快哭了。   爸爸明明就承认了,他就是爸爸们的小孩啊,为什么大仙鹤还说不是,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白清年心疼地亲亲他的额头,小孩从来没这样过。   “今天发生什么事情让愿愿不高兴啦?愿愿告诉爸爸好不好?”   小愿愿不敢说。   要是能告诉爸爸就好了,可他不能说。   但他没有只瘫着难过,他是只会动脑筋的小鹦鹉。   瘫了一下午,他想到了琛琛哥哥。   琛琛哥哥也是小鹦鹉变的,说不定有可以帮到他的办法。   幽幽的眼神盯着顾斜风,小愿愿小心翼翼地说:“……爸爸,我想跟,琛琛哥哥,一起玩。”   这有什么难。   小宝贝这么说,只当他这样是因为一个人在家寂寞了。   顾斜风爽快答应:“好,爸爸今晚就去跟伯伯讲,让琛琛哥哥来陪你玩。” 第34章   小顾琛刚从寒假培训班回来。   照理没有这么快结束, 但顾哲轩架不住来自顾母的压力。   老太太成天念叨他没有良心心狠手辣辣手催孩,哪能给这么小的孩子太多压力。   没办法,顾哲轩只好将孩子提前接回来。   顾斜风电话打到顾哲轩那里, 请他儿子来家里玩。   顾哲轩说他没办法,孩子在奶奶那里, 奶奶不放孩子,有本事顾斜风自己去接出来。   从顾母手里接走大孙子是不可能的, 顾母只会怀疑他们兄弟俩沆瀣一气要欺负小孩, 于是顾斜风将小愿愿送到顾家去了。   这样也好。   去顾家有那么多人看着, 还有小顾琛陪他玩,比独自一人在家待着好多了。   但实际上, 小愿愿宁愿独自呆在家里。   他是一只恋家的小鹦鹉。   对他来说,家是最安全的地方,到处是他熟悉的气息,他在家里总是自由放松。也许奶奶家有很多人陪他,可怎么都是别人的地盘,他会有紧张拘束感。   小顾琛这几天在奶奶家过得很幸福。   学习新技能会让他开心,在家吃吃喝喝休息也开心。   现在见到小愿愿让他最开心。   一见面,两只小鹦鹉就抱在一起兴奋地转圈圈。   顾母看到他们相处这么好,满脸是笑,拿出了蛋糕水果,让他们好吃好玩。   “现在是草莓最好吃的季节,这些都是新鲜草莓,又大又甜,你们两个快来吃。”   小愿愿也是个没出息的。   见到琛琛哥哥就高兴,再看到红彤彤的大草莓,差点忘记今天过来的目的。   顾母一叫吃草莓, 他就跑去吃草莓了。   等吃了好几颗甜滋滋的大草莓,才想起自己的任务。   连忙拉着小顾琛要去一旁说悄悄话。   他们窝在顾家的小帐篷里,这是为了顾家这些小孩特意搭的。   在小顾琛面前,小愿愿可以使用流利的鸟语,不用再纠结汉字该怎么组织。   他贴在琛琛哥哥耳边小声地啾啾啾,将大仙鹤的话都告诉了他。   “啾啾……”   ——我明明已经是爸爸们的小孩了,可大仙鹤那么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件事小顾琛上回想到过。   但他也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后来被送去培训班,会忘记再正常不过。   现在愿愿一提,他才想起来。   问:“叔叔跟白叔叔是不是没有结婚?”   小愿愿:“啾啾?”   ——结婚?那是什么东西?   “结婚就是……夫妻,的证明?就像,像我爸爸妈妈那样,他们两个是夫妻,而我是他们的小孩,我们在一个户口本上,我们就是一家人。”   关键词,户口本。   小愿愿:“啾?”   ——户口本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这些东西顾琛懂多些。   他不像小愿愿那么懵懂无知地就要给顾斜风跟白清年当儿子。他来人间闲逛的时候已经是只稳重的小鹦鹉,对这些条件清楚。   顾琛道:“这个就是大仙鹤要的,一家人的证明。是一本红红的本子,上面有爸爸妈妈跟小孩的名字。但是要爸爸妈妈先结婚,才会有这个本子,才能将小孩也加上去。”   小愿愿:“啾……”   ——可是我没有妈妈,两个都是爸爸呀?   顾琛道:“两个爸爸也是可以的,总之他们要先结婚。大仙鹤说你还不算他们的小孩,可能是他们还没结婚。”   小愿愿很低落:“……啾。”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从没听他们说起过有关结婚的事。   ——可是我不明白,爸爸们为什么要骗我呢,他们说我是有户口的。   “我想叔叔不是骗你,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小顾琛安慰他,“你不要灰心,还有三个月呢,在这三个月内让他们结婚就好了!”   幸亏他们都是乐观向上的小鹦鹉,没有气馁,而是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小愿愿:“啾啾啾?”   ——那我该怎么做,才能让爸爸们结婚呢?   这个问题就很有难度。   将两个加起来还不到十岁的小朋友难住了。   小顾琛:“……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来的时候,爸爸妈妈已经结婚了。”   小愿愿:“啾……”   ——而且结婚,到底算什么呢?   小顾琛尽自己最大努力:“我猜,这是一种证明。你要上户口本,才能证明你是他们的小孩。他们要有结婚证,才能证明是夫妻。”   小愿愿有些懂了,虽然理解仍有偏差,但大方向没搞错。   ——因为爸爸们没有结婚,所以他的户口无效。等到爸爸们结婚,他的户口就能行了。   小鹦鹉宝宝皱皱眉,人类的世界好奇怪,为什么要有这么多证明。   但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让他的两个爸爸结婚。   在他跟琛琛哥哥都一筹莫展的时候,小鹦鹉想到了珩珩哥哥。   珩珩哥哥很聪明,好像什么都会,说不定能告诉他该怎么做。   三岁多的小宝贝天真以为,六岁的哥哥不知道,那七岁的哥哥一定知道。   他对这件事心虚,所以格外小心,怕暴露身份引起怀疑,不敢直接问家长。   第二天,管家问要不要再去跟琛琛玩时,他果断选择拒绝,说要去找珩珩哥哥玩。   宫望珩早已放寒假。   他已经是可以单独在家的年纪,家里也有佣人保姆。   管家带着小愿愿来敲门的时候,他的家教老师刚走。   宫家保姆来开的门。   知道小愿愿是来找宫望珩后,犹豫了下,不太敢去叫宫望珩——她对这个小主人有些怂。   但小愿愿大大咧咧走进去,自顾自爬楼梯,要去宫望珩房间。   管家看得心惊,连忙抱起他:“小少爷,你不能自己爬楼梯,危险啊。”   小愿愿布灵布灵眨眨眼,好奇地盯着管家,为什么不可以呢,他在家也常常爬啊,爸爸们都不知道呢!   不过还是被管家抱了上楼。   保姆跟上来,敲了敲宫望珩的房门:“小珩少爷……”   话没说完,被小鹦鹉截断:“哥哥——我是愿愿——愿愿来找你啦——”   音量魔法加大,不怕哥哥听不到。   果然没几秒宫望珩就来开了门,视线往下,见到小不点愿愿。   “你在喊什么?”   “我怕你听不到!”   宫望珩淡淡的:“我听到了,你找我什么事?”   小愿愿没有立刻回答。   他用双手遮住了自己两边的脸,放低了音量,放得很轻很轻:“我有一件事,要偷偷告诉你……”   有点可爱。   哪怕是宫望珩,都被他这样的举动可爱到了。   语气好了些:“那你进来吧。”   小愿愿蹭蹭蹭跑进珩珩哥哥的房间,不是第一次来了,现在熟门熟路。   宫望珩看他穿得圆滚滚跟颗球一样,视线无法移开,忍不住抱起来掂了掂。   竟然没有重。   难道圆是因为衣服穿多了吗?   小愿愿被掂掂,迷惑:“……哥哥,你在,做什么?”   宫望珩将他在椅子上放下:“抱你坐,椅子高。”   原来是这样。   小宝贝信了:“谢谢哥哥!”   宫望珩始终淡定,自己也在一边坐下:“你要跟我说什么事?”   对了,要说的事情很重要。   小愿愿又严肃了神情,正经地问:“……哥哥,你的爸爸,结婚了吗?”   宫望珩:“?”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   一个三岁多的小孩,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   但还是回答:“结婚了。”   小愿愿问:“他们是,怎么结婚的?”   宫望珩:“……”   小愿愿继续:“我的爸爸,没有结婚……我想他们,结婚,但是我该怎么做呢?”   这些问题来之前都想好了,可完整说出来还是费了小愿愿不少力气。   宫望珩:“……”   他怎么会知道。   “哥哥,你这么聪明,一定知道吧?”小愿愿的眼睛看上去满满都是期待,水汪汪的,“哥哥,教教愿愿吧?”   宫望珩:“……”   他真的不知道。   宫望珩很少遇到这样棘手的情况。   小愿愿问出来的,竟然让他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但他要知道才奇怪,他也就七岁,怎么可能会去考虑有关结婚的问题。   他诚实回答:“我不知道。”   小愿愿眼里期待的光瞬间落了下去。   但宫望珩也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小孩。   小愿愿的问题奇奇怪怪,他的操作也变得奇奇怪怪。   宫望珩道:“我可以问下爸爸。”   他不喜欢被人询问却一句都答不出来的感觉。   他一定要从爸爸那里得到答案。   求知欲让宫望珩拿出手机,给宫岁城打了电话。   他开了免提放在桌上,小愿愿也能听见。   宫岁城很快就接通电话:“珩珩,怎么了吗?”   宫望珩:“爸爸,愿愿在我房间,我们有个问题想问你。”   这时的宫岁城语气还很好:“愿愿过来找你玩了啊?”   小愿愿大声道:“叔叔好!愿愿在这里!”   宫岁城被他逗笑:“愿愿好啊,你们要问我什么?”   宫望珩一本正经:“爸爸,你能教教愿愿,怎么做才让白叔叔跟顾叔叔结婚吗?”   宫岁城:“???”   宫岁城:“……嗯??”   小愿愿说道:“叔叔,我的爸爸,没有结婚!我想让他们,结婚!”   宫岁城半天憋不出一个字:“……这个啊,叔叔觉得,你应该去问爸爸。”   小愿愿:“可是不能问爸爸……”   “为什么不能问爸爸啊?”   “因为,因为……”小愿愿说不出原因,想到原因就要哭了,语气都变了,“叔叔,你教教,愿愿吧……叔叔不是,结婚了吗……”   宫望珩也道:“对啊爸爸,你说说看吧,该怎么让白叔叔跟顾叔叔结婚呢?”   宫岁城差点一口气过不去:“……这个,爸爸也没办法啊。”   宫望珩不信:“怎么会,爸爸你一定有办法的吧。”   宫岁城:“……”   不,他真的没有办法。   宫岁城从没想过,两个加起来才十岁的小孩,会逼问自己这种问题。   最后谎称牙疼:“爸爸牙齿疼,先不说了,你们乖,自己玩。”   利索挂了电话。   挂完发信息给顾斜风:[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制裁我。而不是派你家的小宝贝联合我儿子刁难我。]   顾斜风:[??何出此言??]   宫岁城就将刚才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并总结:[我从来没在儿子面前这么丢脸过,你知道父亲的形象多重要吗?]   顾斜风看着宫岁城的消息,也是满目震惊:[待我回家仔细调查调查。]   但当晚,他跟白清年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们的情况确实有些复杂,这要怎么告诉一个才三岁多的小孩。   顾斜风在小愿愿面前坐着,几次深呼吸要开口,都以失败告终。   最后将这个任务交给白清年:“还是你来吧。”   白清年也觉棘手。   想到小宝贝去问宫望珩去问宫岁城,他就尴尬至极。   又不能责怪小宝贝,要跟他讲道理说情况。   可怎么说呢。   最后还是小愿愿先问的。   他看着在自己面前不断换位置的两位家长,迷惑不解:“爸爸,你们在做什么呀?”   白清年换了口气,直接问:“愿愿,你今天去珩珩哥哥家做什么了?”   小愿愿就慌了:“……我,我没做,什么呀,我什么都没做……”   白清年忙安抚:“没事没事,你不要紧张,爸爸是想告诉你,你有什么想知道的事,可以直接来问爸爸。”   小愿愿眨眨眼,显然没想过会得到这样的回答:“……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愿愿想要什么,想知道什么,都可以来跟爸爸说。愿愿是爸爸们的小宝贝啊,对不对?”   爸爸好温柔,小愿愿一下就红了眼眶。   吸着鼻子拼命憋住。   不哭不哭,不能在这种时候哭。   “那我想要,爸爸现在,就结婚。”小宝贝拖着奶奶的哭腔,“你们今天,就结婚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愿愿的这一天:仗 萌 行 凶   宫望珩的这一天:为 鸟 作 伥 第35章   小宝贝要他们今天就结婚, 这着实有些为难家长。   婚哪里是能说结就结的。   白清年伸手抹掉小宝贝眼角的泪水,哭笑不得地哄他:“愿愿为什么想让爸爸结婚啊?”   小愿愿单纯。   前两天不直接问爸爸,是怕爸爸们起疑心, 万一自己做不好,暴露真实身份。   可白清年一哄他, 整个心都开始依赖爸爸,软绵绵的身体扑到爸爸怀里, 恨不得将所有真相都告诉爸爸。   当然, 真实身份是不能说的, 但原因小愿愿没再藏下去了。   “……我想让,爸爸们结婚, 这样就是,一家人了……”   慢慢地,努力地说着长句子,小宝贝说话不容易:“……愿愿很想,跟爸爸们,当一家人。做有家的,宝贝……”   这句话说出来,白清年心尖都酸了。   未免也太叫人心疼了。   这句话不难理解,在白清年跟顾斜风眼里,小宝贝是被人抛弃的小孩。   不是年纪小就不记事,有些恰巧就是年纪小才更容易记下,甚至影响一辈子。   这件事必然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影响,所以才会说话这样的话。   白清年心疼坏了,抱着小愿愿小小的身子:“愿愿已经有家了啊,现在这里就是你的家呀。”   “不够不够。”小愿愿抱着白清年的脖子,“愿愿要, 户口本,一家人。”   看来是真的很在意这些东西。   以前他们说到上户口之类的话题时,小愿愿是会跟着念,但他们只当那是小孩子的学嘴说话,没有往心里去。   此时再拿出来说,可见是真的很在乎。   其他这个年纪的孩子会在乎这些东西吗,可能连结婚户口本是什么都不知道。   白清年先安抚哄着他:“愿愿已经有户口了啊,已经是有家的小孩了。不怕不怕,以后爸爸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但爸爸们不结婚,他的户口就没用,小鹦鹉固执地以为原因在此,歪打正着,就是要让他的爸爸们结婚。   “一定要,爸爸结婚……琛琛哥哥说了,要结婚,要证明……才是一家人。”   不经意从他嘴里冒出来的小顾琛,更为这些话增加了可信程度。   看来是咨询过小顾琛了,结婚这些字眼,估计是小顾琛告诉他的。   “琛琛哥哥这么跟你说的啊?”   “……嗯,琛琛哥哥的,爸爸妈妈,就结婚了,他们,户口本,一家人……愿愿也要……”   要小宝贝完整清晰用汉字将心里所想都表达出来实在有难度。   可现在说的这些话,正好不会叫人起疑。   前两天确实好好的,昨天从顾家见完小顾琛回来,今天的行为就反常了。   大人想着这种时候先将他给哄好,便道:“爸爸们已经在准备结婚了,愿愿放心,愿愿一定会是我们的小宝贝。”   “……真的吗?”   小宝贝不会怀疑他的爸爸,实际上白清年跟顾斜风说什么他都会相信。   但大人为哄孩子就不是那么真诚了,总会加一些好听话进去。   白清年不知道小宝贝的真实情况,单纯以为他是为了想要一个家。   心里又疼惜又觉得小孩招人爱,这个家他明明已经有了。   白清年道:“当然是真的。”   “……那,那是在,三个蛋,之内吗?”   三个蛋?   白清年听到这三个蛋先是一愣,随后明白过来其中含义——上次小愿愿说过一次六个蛋,现在三个蛋,中间差不多就是三个月。   他忍不住笑意。   这是什么新奇的计数方式,怎么小宝贝就会把三个月当成三个蛋呢。   白清年哄着顺着他:“会的,一定是在三个蛋内,愿愿不用担心。”   天真单纯的小宝贝就被哄得安下心来了。   太好了,爸爸答应他了。   但还是忍不住再确定催促:“那一定哦,一定要,快点结婚。”   白清年真没被人催过婚。   白家是没有的,白母白父对顾斜风不满意,能忍住不劝分已经是他们最大的仁慈。   今天反倒被这个小宝贝催了好几遍。   白清年揉揉他的头:“好,爸爸知道了,一定快点结婚。愿愿也是,以后有什么事,都要最先让爸爸知道,好不好呀?”   “嗯,好。”   小愿愿很爽快地答应了。   要早知道直接告诉爸爸就能被满足,他肯定不走弯路了。   那晚小愿愿终于能睡好。   这两天时不时提心吊胆,晚上睡觉都会惊醒。   现在有了爸爸的保证,他睡得可香可甜,睡觉姿势都老实很多。   白清年跟顾斜风还没睡,中间隔着小宝贝,认真讨论了有关将来的事。   现在顾家是同意了,只剩下白家。   白清年有打电话跟白母说起过见家长的事,但白母的态度令他不确定。   不好听的话是没说了,但答应的话也没有。   房间只开了一盏橘色的床头灯。   室内温暖,白清年一手拖着头,另只手的手指被小愿愿握着。   怕惊醒孩子,声音很轻:“……我妈要是一直不同意怎么办,马上就是新年了,我也不敢每天问她,等会儿又把她问生气了,哎……”   “都是我的错。”顾斜风老实道,“以前追你吓到她了,现在都还不能接受我。”   “你知道就好。”   顾斜风追求白清年的时候,白清年还在念大学。   不着调的富家少爷,什么招式都有,还追到人家楼下放过烟花。   大半夜的,直接吓醒楼里不少人。   那时白母就开始看顾斜风不顺眼,觉得他太肆意妄为,态度轻浮。   后来顾斜风想拍白家父母马屁补救印象分,偷偷摸摸为白父事业添砖加瓦。自以为是惊喜,事成之后还想向白清年邀功。   但白父为人勤恳正直,最厌恶暗地里这套,后知后觉晋升是有顾斜风从中出力后,气得血压飙升。顾斜风这马屁直接拍到马腿上。   白母也因此觉得顾斜风居心不良,认为他这么做是想害白父晚节不保,以此要挟控制白清年。   再后来,顾斜风就做什么都不行了。   他在白母心里的形象已经倒塌,这些年看他一个样,觉得白清年是被他蛊惑了。   这些年顾斜风一直在为年轻时的不着调买单。   他叹声气道:“这样吧,你去家里把户口本偷出来。我们先去登记,先斩后奏。”   白清年眼神一斜:“你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顾斜风跟他对视上:“你要不生气,那就是认真的。你要生气了,那就是开玩笑的。”   白清年气笑了:“好坏都让你说了,那我要不要生气?”   “那我当然劝你不要生气,听我的话了。”顾斜风拍拍小宝贝的屁股,“愿愿这么想要一个家,这么可爱的宝宝在问你要一个家,你忍心不给他吗?”   自然是不忍心的。   今天小宝贝一口一个户口本一家人,那小模样多可怜,白清年恨不得马上给他。   盯着小宝贝的睡颜,心头仍有不可思议感。   他们竟然白白捡了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孩。   还一起生活三个月了。   白清年叹道:“不知道愿愿长大了会是什么样……你说,要是将来,他亲生父母来找他了,或者他要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了,那怎么办?”   顾斜风想了想:“我觉得我们可以先结婚,然后再考虑这些问题。”   “睡觉吧。”白清年躺平了,“你以为我妈没想到啊,户口本她藏在保险柜里,密码连我爸都不知道。”   顾斜风:“……”   看来想从白母的看管下偷户口本,难度还挺大。   当晚夜里下了雪,鹅毛大雪纷纷扬扬。   到第二天早上,大雪未停,地面已经积了厚厚一层。   这天白清年跟顾斜风都休息。   气温骤降,屋内尤其暖和,窗帘未打开,一家人在黑漆漆的房间睡得昏天暗地。   小愿愿窝在他们中间,也很晚才醒。   他醒来就很有精神,见爸爸们都没醒,小心翼翼地从中间钻到床脚,再从床脚跳下去。   屋内暖气充足,小宝贝穿着睡衣跑来跑去都不觉得冷。   他想看看外面天多亮了,但窗帘很厚重,还是自动的,小宝贝根本拉不开。   在黑乎乎的房间里找了半天才找到智能音响,小宝贝怕吵醒家长,很小声地贴着叫它:“……小气精灵……”   他以为自己的声音够轻了,智能音箱回答他的声音也会轻。   结果机械女声的声音一如平常响亮:“我在。”   小宝贝被吓了一跳,连退好几步。   床上的两位爸爸也动了动,但好在没醒。   小宝贝拍拍胸口,继续走近:“你声音轻些……”   音箱声音就到最轻了:“好的,请问这样可以吗?”   小宝贝满意了:“把窗帘,打开。”   “好的。”   厚重的窗帘终于打开。   外面没有太阳,可白日的光线挺亮堂。   窗外是他们家的小花园,视线从上往下,小愿愿看到白茫茫一片,连小池塘上面都覆着雪。   不由自主“哇”了一声,小宝贝已经是一个玩过雪的小孩,知道雪的乐趣了。   而且还看到正在庭院里撒欢的小十一。   穿着它的小棉袄,在雪上跑来跑去,时不时打个滚,看上去高兴极了。   想跟一一一起玩雪!   小宝贝几下跑回床上,坐到顾斜风胸口,喊他起床:“爸爸!爸爸!雪哦!是雪!”   顾斜风知道小愿愿起来了,但睁不开眼,敷衍应道:“……嗯,雪。”   “爸爸,起床!玩雪!愿愿玩雪!爸爸带愿愿玩雪!”   顾斜风装死,没有回应。   小愿愿不死心,再往上挪了挪:“爸爸,爸爸!”   顾斜风持续装死,不出声音。   小愿愿就将目标转移到白清年身上。   转了个身,一屁股坐在顾斜风脸上,去喊白清年:“爸爸!起床!玩雪!是雪哦!”   白清年也装死,这个天气睡觉太舒服了,休息的日子就应该好好睡觉。   “愿愿,玩雪!爸爸,带愿愿!玩雪!”   两个大人都不愿意起来,小愿愿扑腾也没用。   最后是保姆来给他穿的衣服,穿好衣服吃好早饭,带着他去玩雪。   起初是在家里的小庭院跟狗一起玩。   但很快小愿愿就不满足,要去找珩珩哥哥。   自从在滑雪场吃过珩珩哥哥的一口炒面后,他就不怕珩珩哥哥了。   昨天珩珩哥哥还帮他打电话问宫叔叔,在小愿愿心里,现在珩珩哥哥是好人。   保姆牵着他,他牵着狗,从雪里一蹦一跳地去宫家按门铃。   今天钟安嘉在,他来开的门。   小愿愿永远元气满满地打招呼:“叔叔好!我来找哥哥!”   钟安嘉看到他就笑,今天他跟小十一还是同款亲子装,牛油果色的羽绒服,圆圆保暖,很可爱。   “你来找哥哥啊?”   “嗯!”小愿愿裹着围巾,满脸只露出一双水润的大眼睛,“跟哥哥,堆雪人!一起玩!”   “好哦,你先进来吧。”   钟安嘉去叫宫望珩了。   不一会儿,宫望珩从楼上下来。   他显然才起床没多久,穿了一件长款黑色羽绒服,头发有些乱,全部扎了起来,还在打哈欠。   小愿愿噘嘴。   怎么大家都一个样。   爸爸们是这样,不肯起床。钟叔叔是这样,还穿着家居服。珩珩哥哥也是这样,一副还要睡的模样。   宫望珩下来就看到小愿愿,   这个小不点,怎么又来了。   “哥哥!跟愿愿!堆雪人!”   “不去。”   宫望珩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冰天雪地的,他只想窝在家里,连大门都不想出,更别说去外面堆雪人了。   “要去的!”小愿愿道,“愿愿一个人,堆不起来!”   “你爸爸呢?”宫望珩不解,这不是大人该干的事情吗。   “爸爸在睡觉!”   “那叫保姆阿姨陪你。”宫望珩看了眼站在他身旁的保姆,“去堆雪人吧。”   “哥哥陪我!”   小愿愿也是不服输的,今天一定要把宫望珩从这个家里拖出去。   钟安嘉笑起来。   小朋友对话太有趣了。   他劝宫望珩:“弟弟都来找你了,你就陪他去堆雪人吧。”   小愿愿:“对啊对啊,就在,门口!”   他们住对面,两家中间有一条挺宽的道。   现在道上全是白茫茫且厚实的雪,用来堆雪人刚刚好。   宫望珩倒不是觉得小愿愿烦,也不是讨厌堆雪人。   他只是对这种事没什么兴趣,所以不想做。   依旧拒绝:“不要。”   小愿愿委屈,为什么没有人陪他玩雪。   爸爸不愿意,哥哥不愿意,他真是好惨好惨的小孩。   “那……那好吧……”   钟安嘉不忍心见着小宝贝难过:“愿愿,那叔叔陪你去堆雪人好不好啊?”   小宝贝的眼神立刻又亮起来:“好啊!”   钟安嘉再看向宫望珩:“珩珩,爸爸要去换衣服,你先代替爸爸陪弟弟玩一会儿好不好,等会儿爸爸就出来。”   宫望珩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可终究没有参透大人的套路。   答应了:“嗯,那好吧。”   宫望珩出门陪小愿愿堆雪人了。   他也裹上了帽子围巾手套,还多戴一个口罩,坚决不让冷风吹到脸。   外面雪还在下,气温很低,小愿愿来时踩出的小脚印都已经被雪抚平。   小愿愿喜欢踩在雪里的脚感,一脚一个坑,有趣极了。   踩了几步后在雪地里躺下,张开手跟脚划啊划。   就是要这样的感觉。   因为在滑雪场时,跟爸爸们一起很开心,所以他对雪的印象极好。   宫望珩拿着小铲子,很认真地要堆雪人。   对他而言堆雪人是一个任务,堆完他就能回去。   他问小愿愿:“你要多大的雪人?”   小愿愿从雪地里坐起来,张开手给他比划:“跟愿愿,一样大的!”   那就是个小雪人。   简单,很快就能堆完回去了。   但小愿愿在一旁给宫望珩制造难度。   他跟小十一在雪地里撒欢,一狗一宝你追我赶,绕着宫望珩转圈。   小十一大很多了。   快四个月的德牧宝宝正处在生长发育高峰期,每天伙食丰富,吃得不少,现在已有三十多斤,比小愿愿还重。   小十一跟小愿愿你追我逃的,不小心扑到宫望珩身上,直接将他扑倒了。   宫望珩:“……”   第二次了,上次是被小愿愿撞倒,这次是被狗扑倒。   “不可以,扑哥哥!”小愿愿还很认真地教育小十一,“万一把,哥哥弄哭了,怎么办!”   宫望珩:“…………”   为什么他这次也要哭。   这小不点到底是怎么想自己的。   宫望珩爬起来,掸掸头上的雪,然后将还在教育狗的小愿愿拎过来:“你来一起堆雪人。”   七岁的宫望珩比同龄人个子要高不少,提起小愿愿也轻松。   小愿愿被架起手臂,双脚离地,晃了一下才落地。   竟有些刺激,莫名地喜欢这种感觉。   小愿愿道:“哥哥,再晃一次!”   宫望珩冷冷淡淡:“不晃,好好堆雪人。”   “再晃一次叭!”   小愿愿冲着他张开双手求抱,因为衣服的缘故,看上去身体圆圆,四肢短短。   很可爱。   但打动不了“被哭两次”的宫望珩。   “不晃,堆雪人了。”   “就一次,就一次!”   “……”   没办法,宫望珩还是满足了他,又拎着他晃了一下。   钟安嘉换好衣服出来看着孩子们。   顾斜风跟白清年也终于起来,知道小愿愿在门口玩雪后,立刻出来看。   没想到他又在纠缠宫望珩,将他拉出来堆雪人。   但孩子们跟小狗一起玩的画面说不出的温馨。   小愿愿活活泼泼地蹦来跑去,好像雪地里的小精灵。   下雪天是属于小朋友的。   最后三个家长合力堆了一个雪人,立在顾家门口。   是非常经典的雪人形象,一边拖把一边扫把,眼睛是两颗纽扣,鼻子是根胡萝卜。   小愿愿很喜欢这个雪人,喜欢到想将它搬进家里。   大人哭笑不得,跟他解释,雪人只能在外面,家里气温太高了,搬到家里会融化的。   小愿愿舍不得雪人融化,只好忍痛让它站在门外了。   回到家先洗澡。   他在外面玩得起劲,衣服穿得厚,衣领都汗津津的。   大人怕他着凉感冒,要先给他洗澡换衣服。   浴缸已经放好了热水,暖气也将整个房间烘暖。   顾斜风主动请缨要为小愿愿洗澡,将小宝贝脱光光,抱进了热水里。   小愿愿刚才玩闹也有些累,现在往热水里一躺,整个人都舒服极了。   顾斜风托着他,他安心放松地瘫在顾斜风手上,看上去好像都要融化。   顾斜风看他这模样就忍不住想使劲揉一揉。   小宝贝不会伪装,从来是什么就表现什么,真实有趣的反应最让大人喜欢。   “爸爸,洗澡完,可以吃东西吗?”   到底只是个小孩,身子就那么点大,在外面玩得起劲了,吃的东西不知不觉消耗尽。现在松懈下来,最大的感觉是饥饿。   “愿愿想吃什么?”   “都可以。”小宝贝饿的时候觉得什么都好,“有肉肉,就可以。”   “好,洗完澡给愿愿吃肉肉。”   小宝贝太可爱,顾斜风最后还是没忍住,将他揉来揉去。   小愿愿也松懈了。   在外面玩雪太开心,现在泡澡太舒服,被顾斜风浇热水,坐在浴缸里咯咯笑。   结果顾斜风伸手按到他背部的时候,翅膀一下伸出来,唰的张开。   一切就这么措不及防地发生了。   小愿愿没反应过来,翅膀本就是属于他身份的一部分,极度放松的情况下,他感受不到。   但顾斜风僵住了。   前一秒还在对他的小宝贝笑,下一秒就看着小宝贝的背后长出翅膀。   一对粉色渐变的翅膀,颜色很漂亮,羽毛丰厚,扬起的水还溅在他脸上。   心脏骤停。   顾斜风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刺激的画面。   小愿愿也是看到顾斜风僵硬之后,才觉得哪里不对。   “……爸爸?”   顺着爸爸的视线,他往旁边看了看。   整个心脏都惊跳。   是他的翅膀!   他竟然没有察觉到!   小愿愿赶紧将自己的翅膀收起来,但已经来不及。   “咚”的一声,他看到顾斜风在自己面前倒下,闭上眼睛,安详地昏了过去。   小愿愿没想过会有这种意外。   顾斜风承受不住,他更承受不住。   浑身发软,打着颤从浴缸里爬出来,去拍顾斜风的脸:“……爸爸,爸爸?”   顾斜风没有反应。   怎么办,他是把爸爸吓死了吗。   爸爸要是死了怎么办。   这瞬间爸爸死亡的恐惧大过了身份暴露的恐惧。   小愿愿光溜溜地就从浴室里跑出去,吓得都不会哭了,连忙去找白清年。   白清年正拿衣服过来,看到小愿愿光溜溜往外面,身上还有水,连忙将他抱到怀里。   “怎么了愿愿,你怎么这样跑出来了?”   小愿愿急得话都说不好:“……爸爸,爸爸,爸爸……”   “爸爸怎么了?”   白清年一边问一边进浴室,结果就见到顾斜风昏在地上的画面。   慌乱地用浴巾将小愿愿裹了下,白清年去看顾斜风的情况。   “斜风?!斜风?!”   以为是浴室里太闷,白清年连忙将顾斜风拖出去,给他扇风换气,不停唤他。   没有醒。   白清年冷静不下来,他从未想过顾斜风也会昏过去,也会意识不清。   但就在他要叫救护车的时候,顾斜风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你没事吧?!你吓死我了,好好的怎么了?!”   顾斜风还不是很清楚。   他没去看白清年,眼睛转了一圈,先找小愿愿。   小愿愿就站在他旁边,抽抽噎噎地问:“……爸爸,你,你还好吗……”   顾斜风听到小愿愿的声音,视线才往他那边落。   心脏再次骤停。   白清年的心还没放下来,他就没出息地再昏了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顾斜风:我给大家表演一个当场去世 第36章   滑雪回来后, 白清年对小宝贝的身份起过疑心,顾斜风是知道的。   白清年将在餐厅吃饭时莫名出现的那根羽毛带了回来,后来交给了能做鉴定的朋友。   结果正如白清年想的那样, 跟先前他们养过的那只小鹦鹉是同类品种。   知道这个结论时,白清年觉得惊悚, 真被吓到。   那只小鹦鹉已经离开他们很久了。   可他前后莫名几次见到羽毛出现,还都跟小愿愿有关。   最大可疑毫无疑问落在愿愿身上。   白清年怎么想都无法说服自己, 他无法相信愿愿真有可能是一只小鹦鹉变的。   这件事他自然告诉了顾斜风, 还将之前羽毛的事情也一并说了。   顾斜风却不相信, 甚至没有放到心上。   白清年的怀疑猜测一句没有听,觉得他是想多了。   当时他是这么对白清年说的:“愿愿怎么可能是鹦鹉变的, 这又不是玄幻片,鹦鹉怎么可能变成人类呢,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应该只是巧合罢了,你不要想太多。还特意拿去找人鉴定,你真是哈哈哈哈……”   白清年气得捶他:“可是真的很奇怪,几次三番都出现羽毛,你就一点不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你想想我们第一次捡到那只小鹦鹉,那不也是意外吗。第一次能遇上,后面也能遇上啊。”   顾斜风就是不信这些话。   鹦鹉怎么可能变成人呢,现代社会怎么可能还有这种天方夜谭。   不可能不可能。   小愿愿来到他们身边的方式是离奇了些,可就是一个很正常的人类宝宝啊,怎么会是鸟变的。   绝对不可能。   所以当小愿愿在他面前伸出翅膀时,顾斜风只觉得自己一直坚信的世界观里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碎的一塌糊涂,乱七八糟,面目全非,粉碎性的碎。   第一下还不至于让顾斜风昏过去。   看到的时候, 他是僵硬了,但还没到昏过去那程度。   直到小愿愿又当着他的面将翅膀收了起来。   翅膀说出现就出现,说消失就消失。   现实世界的场景比科幻电影更科幻——这谁受得住?总之顾斜风承受不住。   整个身体瞬间当机,停止运行,脑袋里天旋地转,昏了过去。   一昏昏两回。   他感觉自己像是昏了一个世纪,但实际上再睁开眼睛,不过是二十分钟后。   在床上,白清年坐在他的床边。   见他醒来,白清年松了口气:“你要再不醒,我真要叫救护车把你拖走了。哪有你这样的,给孩子泡澡,孩子没事,你自己先昏过去了。”   泡澡,昏过去。   记忆瞬间回来。   想到小愿愿在自己眼前张开收起双翼的画面,顾斜风一阵毛骨悚然。   是真的,他妈的,是真的。   他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该怎么告诉白清年自己看到的画面,该怎么向他描述那一刻内心的震撼。   他说不出来。   “愿愿呢,他去哪里了?”   顾斜风都有些小心地问着,因为太过荒诞,心里还是有一丝期盼刚才所见是自己脑内幻觉,并非真实。   “你说昏就昏,可把愿愿吓坏了。他还没吃东西,刚才我叫管家抱他下去吃东西了。”   好了,不可能是幻觉,都是真的,顾斜风认命。   一把抓住白清年的手腕,一手拍打他的手背:“我有件事必须现在就告诉你,让我想想该怎么说,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怀疑人生。”   白清年:“???”   白清年:“怎么了,你慢慢说?”   “刚才我给愿愿洗澡,他背后有翅膀。”他捏着白清年的手腕无法松开,语速也极快,“你之前跟我说的,小鹦鹉,那只粉色的小鹦鹉,就是他,他妈的,是真的。”   白清年愣了愣:“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昏迷醒来就是这样的话,白医生职业病发作,说着就将顾斜风按回床上:“来,你先躺下,头还昏吗,看得清楚这是什么吗?”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刚才看到的!”   白清年这反应反而叫顾斜风不乱了,只想解释给他相信。   白清年安抚他:“好,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不要急,慢慢来,深呼吸。”   心里已经想着要不还是赶紧叫辆救护车,送顾斜风去检查一下。   “我!很!清!楚!”顾斜风道,“我们第一次吵架你砸了我的车玻璃!你去把愿愿叫来!真的!是真的!”   白清年:“……”   看来意识是清楚的。   可他说的话叫人怎么相信……先前白清年怀疑的时候是顾斜风不信,现在顾斜风说,是白清年不敢相信了。   他已经说服自己这是巧合,小愿愿不可能是小鹦鹉变的。   “你确定不是在浴室闷昏出现幻觉了?”   “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那画面真是想一回刺激一回,“我给他洗着洗着,翅膀就他妈蹦出来了!又缩回去了!”   脏话都飚出来了。   可见是真的被刺激到了。   白清年没亲眼见到,光是听顾斜风说,心就紧张起来。   即便有过这样大胆的猜测,可论真,还是很难接受。   这是小鹦鹉变成人啊?该怎么说,是小妖怪吗?还是小精灵?   都能把顾斜风吓昏了,场面到底是怎样的?   两位家长一时无言。   白清年看着顾斜风:“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怎么办……”   顾斜风也不知道,都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他哪里有经验。   气氛诡异地沉默了很久后,顾斜风问:“这总不会是什么鹦鹉报恩的故事吧?我们救了那只小鹦鹉,他喜欢我们,所以来给我们当儿子?”   他掀开被子要下床。   “你去哪里?”   “我再去确认一眼,我他妈不能接受啊。”   顾斜风几步走到浴室,刚才情况混乱,那一浴缸的洗澡水还没放。   果然,水上面漂浮着几根粉色的大羽毛。   这下人证物证齐全。   羽毛就是最好的说明,白清年第四次见到,再不信也得相信。   他也要晕了。   这怎么会是真的,这竟然会是真的。   对视一眼,白清年不知道该怎么说,顾斜风也沉默。   “总不至于是为了要害我们,才来的吧……我觉得,愿愿,跟普通小孩,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白清年舍不得小愿愿。   他已经习惯了将小愿愿当成自己的小孩,就算他是鹦鹉变的,这些感情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在他眼里,小愿愿就是一个撒娇贪吃鬼罢了。   顾斜风懂他的意思,心里想的也跟他一样。   虽然刚才真是将他吓够呛,可现在冷静冷静,他并没有丝毫要因此放弃小愿愿的打算。   跟小愿愿生活的这些日子,多是幸福治愈的。   他们将小愿愿当成自己的小孩,小愿愿对他们也充满依赖。这些相处不会因为他到底是人还是鹦鹉而有所变化。   “先将愿愿抱过来吧,总之先知道,他来我们身边为了什么。”   谁都不敢想心里的想法直接说出来,顾斜风先试探地说了一句。   确定白清年的想法应该跟自己一致后,他才说下去:“要只是给我们当儿子,那就继续当下去吧。”   白清年默默松了口气,点头道:“好。”   也许他应该不能接受的,或者也该跟顾斜风一样昏过去。   但好像都没有。   他只是舍不得这个小孩,接受真相的那瞬间最怕是失去他。   但两个人才从浴室出去,还没走出卧室,管家就抱着小愿愿进来了。   “小少爷不肯午睡,还是要来这里,我就将他送来了。”   小愿愿是自己走进来的。   他的眼眶红红,刚才一定哭过,看向顾斜风,眼神还有些内疚跟后悔。   这个表情几乎让两个家长同时心软。   白清年突然想起小愿愿说过的很多话,想做他们的小孩,要做一家人,要做有家的宝贝……一阵心疼,原来是出于这样的原因么。   顾斜风对管家道:“没事了,你先出去吧。”   管家退下:“是。”   房间内就剩他们一家三口。   小愿愿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心里很难过。   要多点警惕就好了,现在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大仙鹤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砸碎他,他只能跟爸爸们告别了。   想着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下来。   他倔强地用衣袖擦掉,安慰自己,没关系的,虽然这些日子很短暂,可他跟爸爸们度过了很多幸福的时光。   他做到了很多小鹦鹉都做不到的事,他仍旧是一只很幸福的小鹦鹉。   白清年看到他哭,控制不住地就想抱着他哄。   他们家愿愿应该是脸上带笑,总能给人带去好心情的乖宝贝。   小愿愿一抽一抽地开口:“……我,我要跟,爸爸,说再见了……”   白清年的眼泪差点直接掉下来。   他没想过小愿愿开口就会是这么一句。   “……谢谢,爸爸,照顾我……但是我,不能做,你们的,小孩了……”   因为他的真实身份暴露了,他要被砸碎了,爸爸们还会忘了他。   不想让爸爸们看到那幕,他决定要离开,去远一些,不要吓到爸爸。   “……你们把我,放到门口,会有,大鸟,来接我的……”   但还是很难过,他好想永远跟爸爸们在一起,为什么他要是小鹦鹉,而不是普通的人类小孩呢。   以后他们会有其他小孩吗,会有一样是人类的小孩吗,会像对待他一样,对待他们的人类小孩吗。   虽然知道被记住是件不可能实现的事,可还是忍不住渴望。   “……你们,不要忘记,愿愿哦。要记得,愿愿。”   白清年忍不住问:“那愿愿,要去哪里呢?”   “……愿愿,回家了,要回去,原来的地方。”   不想将真相告诉爸爸,他觉得蛋被砸碎的场面很吓人,不能再吓到他的爸爸。   “愿愿一定要回去吗?”白清年是真的舍不得,小宝贝的哭腔让他都心疼到哽咽,“愿愿留在这里,不可以吗?”   小愿愿站在那里,用力憋着眼泪。   他好想留在这里,要是能留在这里,一直留在爸爸们身边,做他们的小宝贝,该有多好。   白清年见他没有回应,蹲了下来:“那再让爸爸,抱抱愿愿好不好?”   小愿愿定定看向白清年。   下一秒就跟阵小风一样,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   他好气自己没有收好翅膀,暴露了身份。   明明早上还在跟爸爸一起堆雪人,怎么下午就要离开他们了呢。   他紧紧抱住白清年的脖子,他真的好喜欢爸爸,一点都不想离开他们。   “愿愿乖,不哭不哭。”白清年抱着他软绵绵的小身体哄。   等哄得小家伙停下了眼泪,才问:“愿愿不要做爸爸们的宝贝了?”   “愿愿要做的……”小愿愿好难过,“但是,愿愿,做不了了……”   “为什么呢?”   “……因为,愿愿,是小鸟……爸爸,知道了……”   亲口听着小愿愿承认,感觉比听着顾斜风讲更不可思议。   真的是小鸟,那只他们捡回家养的小鹦鹉。   世上竟然真会发生这样的事。   白清年换了一口气,努力接受着。   还是想留下他们的小宝贝:“……爸爸知道了也没关系啊,愿愿还是我们的小宝贝啊。”   “可是,可是……”   是他不能做了。   他暴露了身份,还没有户口,大仙鹤会过来敲碎他,他会消失。以后没有愿愿了,他再也不能做爸爸们的小宝贝了。   窗户突然咚咚作响。   白清年跟顾斜风转身去看,看到一只白鹤飞下来。   窗户自动打开,冷风呼呼吹进,白鹤在窗台上落下,张了张翅膀:“小鹦鹉,我来带你走了。”   这画面直接让顾斜风从脚底冷到头顶。   会讲人话的鸟!在讲人话的鸟!   他拼命猛掐人中,才不至于让自己厥过去。   白清年也一阵恶寒。   鸟说人话,这未免太恶心了。   但他抱住了小愿愿没有松开:“你要带他去哪里?”   大仙鹤没有理他。   翅膀一挥,屋内卷起一阵冷冽的风,吹得白清年跟顾斜风都闭起眼。   它想用风将小愿愿卷出来,但白清年将小愿愿按在自己的胸前护着他,并没有松手。   待风停下来,大仙鹤才说道:“把他给我。”   白清年将小愿愿按在怀里,小愿愿也抱着白清年不肯松手。   顾斜风脑子里已经有好几根弦完全绷断,反而什么感觉都没了。   挡在最前面:“你又是什么鸟?”   大仙鹤直接用魔法将小愿愿从白清年怀里揪出来了。   小愿愿大叫起来,喊着不要不要。   白清年抓不住他,眼睁睁看着小愿愿飘到大仙鹤身边。   金色的光圈将小愿愿围起来,蛋壳从底部向上生出,很快将半个小愿愿包裹住。   小愿愿吓得魂飞魄散,他要被敲碎了,他要没了。   大哭起来,喊着爸爸,爸爸,救救愿愿。   顾斜风距离当场昏迷只有那么一丁点距离,但还是撑住了,大脑空白:“你要对愿愿做什么,你别搞这些,你有本事下来我们单挑。”   大仙鹤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跟鸟单挑,真有出息。   但还是走流程,要给他们解释一下。   “他是你们三个月以前捡到收留的小鹦鹉,不听我的劝阻,一定要成为你们的小孩。可惜没有达到要求,所以我会把他带走,也会一并消除你们的记忆。”   “没有达到什么要求?你凭什么带他走,凭什么消除我们的记忆?他是我们的小孩,你现在就还给我们。”   “他是鹦鹉。”   “鹦鹉就鹦鹉,你不也在讲人话吗,你看我们怕了吗?”   白清年站在顾斜风身边,扶了他一下。   看上去很清楚很坚定,但他真怕顾斜风又昏了。   不怪他,这场面的确不是常人能承受的。   大仙鹤想把顾斜风的嘴巴塞起来。   但按照规定,他同样不能对人类动粗。   只是解释:“你们没有结婚,没有户口,从人类社会的法律意义上,他还不是被你们承认的小孩。而且他暴露了身份,这是规定,我必须带他走。”   这下两位家长终于明白了。   结婚,户口,一家人,原来是这个意思。   难怪小家伙心心念念这么在乎,这是承认他身份的方式。   “我们很快就会结婚,很快就带他去上户口的,你不能带他走。而且哪个爹不能知道孩子的真实身份,他是我们的孩子,我们有权知道他是什么。我们养他,我们都不在乎他是不是鹦鹉,不需要你来为我们做决定。”   大仙鹤一愣:“但按照规定,你们不能知道。”   顾斜风十级嘴炮机:“在我们家就按我们的规定行不行?怎么来了人间还要听你们的?而且户口只是证明纸,谁说愿愿没有了。我们是没有结婚,但他早就上了户口,早就是我们顾家的小孩了。”   “这样的证明不够。”   “那应该早点让我们知道要求是什么,这些事情要交给我们来做才是。他不过一个三岁多点的小孩,连话都说不清楚,你让他怎么做到这些?你不反思一下是你们的规定太苛刻了吗?”   “这位人类,你说话不要过分了。”   “是你们的规定从开始就是不合理不公平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根本没办法做。如果早点知道,这些早做好了。”   小愿愿的嘴被大仙鹤用魔法禁住,蛋壳已经升到了脖子的位置。   家长看得心急如焚:“你把孩子还给我们!他为我们而来,我们接受了他,为什么还要将他带走?你们这做法不是自相矛盾吗?”   大仙鹤被气到:“是你太强词夺理了。”   顾斜风不肯退让:“是你根本不懂人类的感情。父母对孩子,孩子对父母,本身就不是几张纸能说明的,你现在就把孩子还给我们。”   “你们人类只会花言巧语。”大仙鹤道,“要真正付出的话,你们愿意为他付出什么呢?”   “他要什么我们给他什么。”   蛋壳已经将小愿愿完整包裹起来,一颗蛋慢慢飘到大仙鹤面前。   大仙鹤张开翅膀,巨大的蛋缩小了些,白色的蛋壳现出粉色,是小愿愿羽毛的颜色。   “人类,你们说的话,该怎么证明呢。”   顾斜风跟白清年不知道它要做什么,可小愿愿的蛋在它手上,这叫他们格外紧张。   顾斜风语气好了很多。   实际上他从刚才开始就大脑空白,一切话都是本能反应。   他道:“……你尽管提要求,证明不出来算我输。”   大仙鹤将蛋转了一圈,然后蛋又慢慢飘过来,最后竟飘到白清年面前。   白清年连忙伸手抱住,还是一颗热烘烘的蛋。   “那就把他孵出来,证明给我看你们是真心将他当孩子的。”   大仙鹤终究不忍心亲手砸碎小愿愿。   它看着这只粉色的小鹦鹉出生,始终对他偏爱,到了这步,还是为他网开一面,破规给了其他机会。   “他原本有半年的时间来成为你们真正的孩子,现在时间还剩三个月左右。”   大仙鹤慢慢说着。   “但作为破例,我必须要回收一些日子,只给你们二十天。二十天里,将他孵出来。然后结婚,上户口,该有的法律证明还是一样不能少。做到我就允许他以小鹦鹉的身份留在你们身边。”   “如果你们没有做到,他就会死在蛋里,永远消失。而你们会永远留住这段记忆,后悔痛苦一辈子。”   “怎么样,人类,你们能做到吗?”   虽然他们都没有孵蛋的经验,可机会回来了,怎么可能白白放走:“当然能做到,一定会做到的。”   “你们也要保护好他的身份,绝对不能再让第四个人知道。如果再被别人知道,无论他几岁,是不是长大了,我都会来带走他。并且不会再像这次好心,还给你们解释。”   要两位家长再冷静淡定些,就能注意到大仙鹤说的,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   这表示除了他们两个外,已经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可他们确实慌乱,没仔细注意这点,只忙着应:“好,我们一定会守住他的身份,不会让别人知道。”   “这是最后的机会。虽然你们人类的生命毫无价值,但每一个魔法小鹦鹉都很贵重,他为了你们留在人间,希望你们懂得珍惜。”   大仙鹤也是记仇的嘴炮:“我是不懂你们人类的感情,希望你们能证明给我看,让我信服。千万别到了最后,再让我来给你们烙下会痛苦一辈子的回忆。”   说完这些话,大仙鹤扬扬翅膀,飞走了。   窗户随着它的离去再度合上。   刚才屋内被他卷起的风吹得乱作一团,现在也神奇地恢复原状。   一片安静。   抱着怀里的蛋,白清年跟顾斜风面面相觑。   好像是幻觉,又好像是做梦。   总之大仙鹤都飞走很久了,顾斜风还是懵着的,感觉一切都很不真实。   直到视线落在白清年怀里的那颗蛋上。   小愿愿不见了,他现在藏这颗蛋里面,接下去他们要做的,就是将这颗比鸵鸟蛋还大的愿愿蛋孵化。   顾斜风伸过手去摸了摸,这颗蛋竟然是温热的。   而他们的小孩,就在里面。   顾斜风呼出口气,率先打破这一份宁静:“刚才发生的事,都是真的吗……”   白清年也还处在不敢相信的状态中,多不可思议的事,竟让他们遇上了。   他木讷地点点头:“……嗯,是真的。”   顾斜风收回手,无法确定这一刻脑子依旧空白还是混乱了。   他居然跟一只会讲人话的鸟吵架,还吵了那么久。   “行,那我再昏一会儿。”   话音落,顾斜风两眼一黑,双腿一蹬,直接往身后的床上倒下。   作者有话要说:  顾斜风:今天也在原地去世 第37章   顾斜风说晕就晕, 白清年都看呆了,这个没用的东西。   还好后面是床,顾斜风没给倒地上去, 否则这么一下,有他受的。   白清年怀里抱着蛋, 一时不知是该继续抱着,还是先放一下, 去看顾斜风的情况。   小愿愿的蛋很大, 大概有他平时身形的三分之一。   重量却很轻, 抱在怀里就像抱了一团棉花,给人感觉好像里面是空的。   不过蛋壳倒是挺坚硬的, 他小心地摸了摸,触感跟常见的鸡蛋鸭蛋都不一样。   但很怕挤坏了这颗蛋,现在细节都马虎不得,里面可是他们的小宝贝。   白清年将蛋先放到枕头上,再去找了块薄绒小毯子将蛋裹起来,然后放到一旁的椅子中,这样了还怕蛋滚下来,又在旁边挡了两本书。   他长这么大没孵过蛋,看着这颗蛋束手无策。   这些事他一个人做不出决定,顾斜风可不能再昏下去。   白清年决定无情地将他催醒,去拍他的脸:“斜风,斜风……你醒醒,你快点醒过来!”   不说为什么会昏过去,但长时间昏迷总不好。   就算是为了顾斜风的安全着想,白清年都要把他叫醒。   要叫不醒,真只能叫救护车了。   不过这次顾斜风没有昏太深。   倒下后对外界还是有些感知的, 就是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太过荒诞,震碎了他的世界观,身体试图通过昏迷暂避现实。   被白清年一晃,他便醒过来。   顾斜风一睁开眼睛,白清年就捏住他下巴。   “你可不能再昏过去了啊!你这家伙!现在是能让你昏过去的时候吗!”   顾斜风自己也觉得不能昏过去了,这么严肃的事情是该好好想想怎么办。   可他额头还发空,没什么力气。   终于从床上坐起来,看到枚粉色的愿愿蛋后,又突然开始打嗝,一下接一下,看上去特别没出息。   白清年真心服了他。   顾斜风的反应硬生生让原本也该震惊加不能接受的他冷静下来。   倒了杯水给顾斜风:“……喏,喝杯水压压惊吧。”   但顾斜风不觉得自己这样没出息,是人总有害怕的东西,他就是不能接受这种会让他世界观炸裂的事情。   喝了口白清年递过来的水,他慢慢说道:“……我现在还是感觉跟做梦一样。”   愿愿是小鹦鹉变的。   家里出现了会讲人话的鸟。   愿愿现在在一颗蛋里,还需要他们孵出来。   顾斜风看着愿愿蛋:“你知道该怎么孵蛋吗,我没有经验,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孵蛋。”   还是一颗不同寻常的蛋。   “除了孵蛋外,其他事情也很要紧。不能让管家保姆知道这颗蛋,还有需要给愿愿准备好的文件证明……你算算日子,二十天,我们能结婚么?”   要求条条苛刻,最难还是结婚。   要他们在二十天内结婚,可能性确实低。白母看了顾斜风这么多年都没能顺眼接受,怎么可能在接下去的二十天内突然改观。   “偷吧。”顾斜风认真道,“你家这户口本,真的只能偷出来了。”   之前说了么多次,不过都是玩笑试探罢了。   这次顾斜风是认真的。他对白母没有信心,对自己更没信心,与其要他感化白母,不如再加桩罪行。反正他在白母心里的错误也不差多这么一件了。   “可就算真能偷出来,时间也很紧张。你再算算,距离春节只剩十天,要是错过这十天,到时候民政局休息七天,我们一共就只有十三天了。”   这么一算感觉时间更不够用。   哪怕春节期间能先偷出来,他们也不敢藏太久,白母要是发现必定生气。而解释真相会暴露愿愿的身份,这件事根本没有两全的解决方式。   “还有怎么隐瞒愿愿不见这件事,也不知道孵出来要几天,这期间要是奶奶想看他了,我们怎么办……”   他们要在短时间内做到的事情难度都低,顾斜风没时间再去补救自己破碎的世界观了。   将白清年倒的水一饮而尽:“就先这么做吧,总有可行的路。”   毕竟等不是办法,干才有希望。   顾斜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管家保姆放假。   直到小愿愿顺利孵化以前,这房子除了他跟白清年外,不能再留其他人。   第二件事,准备了一个保温箱,用来孵蛋。   普通孵化器满足不了愿愿蛋的大小,要用专业孵蛋机又显得夸张,惹人怀疑。最后顾斜风让助理送了一个保温箱来,又上网搜索孵化的各类信息。   这信息也不好搜。   他们这小宝贝到底算小型鹦鹉还是大型鹦鹉呢?   要说以前模样,妥妥一只小型鹦鹉,还没掌心大。可看看眼下的蛋,比鸵鸟蛋都大,跟小型丝毫不沾边。   温度控制难倒两位爸爸,这该控制在多少度,尤其这小宝贝的蛋还自带温度——低了会不会对他没用?高了会不会将它烫坏?   愁死了。   一个保温箱捣鼓半天,最后却还是不敢真将蛋放进去。   这是他们的心肝小宝贝,真的能将他放进这种仪器等他自己孵化吗?   好像太残忍了,虽然现在就是只蛋的模样,可上面的温度像是在不停告诉他们,里面是有生命的,是他们的小愿愿。   要将蛋放进保温箱里就好比将小愿愿放进保温箱。   他们下不了这个狠手。   顾斜风道:“还是放在我们身边吧,离开视线范围我就觉得好像不安全。”   白清年赞同:“我也这么觉得。”   这样的情况下,将蛋再单独放置家中就是不可能的事了。   白清年的工作没办法,请假都不好请,能调休已经不容易。   只有顾斜风再多些牺牲,留在家办公。尽管这段时间各方面忙得要死,可跟小宝贝相比,他的牺牲就是少赚点钱罢了。   混乱的一天这么过去,等到晚上睡觉,家长将蛋抱进了卧室。   塞他们被窝里睡不可能,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裹张小毯子,放到一边的软椅上。   没了小宝贝,房间里显得特别冷清。   白清年跟顾斜风盖着被子躺平,没有睡意。   “……好安静的夜啊,平时有这么安静吗?”   “不知道,应该吧,愿愿躺下就睡觉,也不讲梦话吧。”   他们的小宝贝,到点就自动进入睡眠模式。   每次上床就睡得乖乖安静,除了睡相差点,都没有其他存在感。   “我感觉好累,应该要睡觉的,可是我睡不着……”   “我也睡不着。”   顾斜风坐起,伸手开了灯,最后还是将蛋抱到床上。   他觉得自己这模样应该很傻,可就是忍不住想跟蛋说说话。   手指轻轻点点蛋壳:“愿愿啊,你在里面吗,爸爸跟你说话,你听得到吗?”   是很傻。   谁会跟一颗蛋说话。   不仅是说话,甚至还想得到蛋的回应。   “愿愿,你什么时候能出来啊,爸爸不知道该怎么孵你啊,愁死了。”   “你早点出来好不好,爸爸们会结婚的,愿愿会有户口本的,会真正成为我们的孩子。”   “愿愿在蛋里就不能尝好吃的了,愿愿快出来,爸爸带你去吃炸鸡,喝奶茶好不好?愿愿不是喜欢喝奶茶吗,小孩子是不能喝,但愿愿不是普通小孩子,应该能喝一些的……”   顾斜风唠唠叨叨,话越说越多,可蛋安安静静,没有反应。   唉,孵蛋不易,爸爸叹气。   但白清年的手一直覆在蛋上,突然惊喜道:“动了!里面动了一下!”   顾斜风立刻来劲:“真的吗,真的动了?”   他将手抚上去,却不见蛋有什么反应。   “你再像刚才样说话试试看?”   刚才里面真的动了,就跟心跳了一下似的,不可能是白清年的错觉。   顾斜风再次尝试:“……愿愿,好吃的炸鸡吃不吃啊,奶茶喝不喝?”   咚咚咚咚。   蛋里面动得可欢了。   两个爸爸都惊呆了。   好笑又叫人莫名泪目。   这个小贪吃鬼,怎么到了蛋里还是贪吃,跟他说这么多话,偏偏只对吃的有反应。   “愿愿,不止是炸鸡奶茶啊,还有火锅烧烤,蛋糕布丁……愿愿不是很喜欢奶油水果杯吗,爸爸给愿愿准备好了,愿愿出来吃好不好?”   咚咚咚咚咚咚。   蛋激动地都滚了起来,离开了爸爸们的手,速度极快,直接往床边滚去。   这就吓人了。   还好顾斜风眼疾手快,在蛋滚下去之前伸手拦住,然后抱了回来。   顾斜风哭笑不得:“愿愿是要早点出来,不是到处乱滚啊。愿愿听得到爸爸的对不对,答应爸爸,早点出来好不好?”   咚。   动了一下,好像答应了似的,直接动到顾斜风心窝上。   小宝贝听得到他们说话,会给予他们回应,说不定也在努力地想要出来。   顾斜风感动得不行。   但事实上,在蛋里的小愿愿根本听不清外界声音。   他被蛋壳完全包裹后就失去了意识,等到再醒来时,视线不清楚,只感觉周身白茫茫一片,还以为自己是死了,灵魂飘到了天堂。   他动不了,身体疲惫沉重,没有力气,眼睛睁开没一会儿,又缓缓闭上。   是过了很久很久,四肢的力量才有些恢复,他再度睁开眼睛,确定自己是回到了蛋里。   里面的温度湿度正好,他睡得浑身酥软,舒服极了。   伸了个懒腰,转了个圈,被满满的安全感包围,身心松懈,很快又收起身体,想再睡下去。   魔法小鹦鹉的蛋很特殊。蛋壳是用来保护小鹦鹉的,极为坚固的壁垒。   所以小鹦鹉藏到里面就会获得极大的安全感,觉得自己回到了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小愿愿也不例外。   知道自己是回到了蛋里后,思考变得很慢很慢,丝毫回忆不起在外面发生过哪些事,只想睡觉。   直到白清年跟顾斜风的声音传进蛋里,将他唤醒。   他还迷糊了一会儿,心里想着,好熟悉的声音啊,这是谁呢,为什么要叫他愿愿,愿愿是他的名字吗?   声音模糊。   除了零星的“爸爸、愿愿、吃、出来”外,不能再听到其他。   小愿愿觉得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拼命回忆着。   爸爸是什么呢,为什么要叫他出去呢,他不想出去啊,他只想藏在蛋里。   一面是想要就这么安心睡下去的本能,一面是想要明白真相的执着。   两方念头在宝贝小脑袋里激烈碰撞,外界隐约的声音又不断传进来,害得他根本睡不下去。   是谁呢。爸爸是谁呢。愿愿又是谁呢。   他为什么又会回到蛋里呢。   他气呼呼地在蛋里扭来扭去,想不起来,好难受。   蛋因他的扭动而滚动,小愿愿在里面滚了几圈三百六十度后,猛然清醒,愿愿就是他呀,外面是他的爸爸呀,他怎么忘了呢!   小宝贝终于想起来了。   记忆纷沓而至,他没有消失,大仙鹤没有敲碎他,他只是回到了蛋里。   他还在爸爸们的身边,他听到爸爸们的声音了!   小愿愿兴奋地动了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他要赶紧出去,他要啄破蛋壳,去见他的爸爸们。   小宝贝在里面一阵乱摸索,凭借着本能跟曾经破壳的记忆触碰到了蛋壳内壁。   正要去啄,却发现他竟不是小鹦鹉的形态,而是人类小孩的模样。   还光溜溜的,身上连件衣服都没有。   小鹦鹉的尖喙锋利,能很轻松就从内部啄破蛋壳。   但人类幼崽的四肢软绵绵无力,小宝贝伸着脚去踹,却不见有什么作用。   没踹一会儿,小宝贝就累到,眼睛睁不开,又要睡着了。   他给自己打气,没事的没事的,愿愿只是困了,先睡一觉,等醒来就能踹出去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天。   小愿愿听不清爸爸们说了什么,但听到爸爸的声音就兴奋,只想回到爸爸们身边,睡睡醒醒,努力踹蛋。   白清年跟顾斜风误以为小愿愿听得懂他们说话,还会有所回应,每天都坚持跟蛋跨服互动。   时间短暂,要做的事情很多,没时间去考虑失败会怎么样。   他们都不想要失败,只想成功,坚信小宝贝一定能顺利出来。   但到第四天,顾母就来询问小宝贝的情况了。   谁叫顾斜风平时太高调了,有了小宝贝后,每天都要炫一下。   起初是为了顾家能接受愿愿的存在,顾斜风常发宝贝可爱的视频照片去给顾父顾母看,后来就成了习惯,一天不炫不舒服。   这次整整三天没炫,还不让管家再过去了。   顾母不放心,电话直接打到顾斜风这里。   “这几天怎么回事,管家不要了,小宝也不发了,是不是小宝怎么了啊?”   小愿愿是顾家这群孩子里年纪最小的,后来顾母就直接喊他小宝了。   顾斜风知道会有这么一遭,躲是躲不掉的,理由早就准备好了:“没事没事,愿愿好好的。”   “没事就好,你让小宝说说话,我也想小宝了。”顾母念叨他,“还有你,最近这几天怎么回事,公司也不去了,还麻烦你大哥。现在是什么日子啊,你大哥没有自己的事啊,你要累死他啊。”   这个就在意料外了。   心里骂了顾哲轩一句,都几岁了,这点小事还去告家长,什么哥哥。   “我最近有些其他要紧事情,马上就能处理好了,过几天就回公司了。”   “行,这些事情你自己看着处理。现在让我看看小宝,好几天没见到他了,这几天吃的好不好啊?”   顾斜风道:“他不在家,送去白家里了。”   顾母端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慢悠悠地问道:“哦,这样啊,怎么好好的,送白家去了?”   顾斜风听出来顾母这是有些介意的。   但没办法,顾母总不可能去白家要人,这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愿愿自己要去的。”   他以为理由推到小愿愿身上顾母就不好说什么了。   但顾母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听似漫不经心,实际很在意:“小宝是不是更喜欢白家啊?”   顾斜风忙道:“一样的一样的,就是上回去白家的时候,看到里有几盆小草莓,他很喜欢,说要过去看着小草莓长大,这才过去了。”   顾母酸酸的:“哦,难怪,我说呢,怎么一下管家都用不上了。”   顾斜风安慰:“过两天就回来了。”   正当顾斜风跟顾母努力斡旋的时候,家里门铃响了。   白清年刚下班到家,衣服还没换,先去开门。   开了门,是宫望珩。   他一个人过来,手里拿着两盒巧克力。   宫望珩道:“白叔叔,这是弟弟喜欢的巧克力糖,我爸爸托人从国外买来的,这两盒是给他的。”   白清年惊喜,笑着接过:“谢谢你,弟弟一定会很高兴的。”   宫望珩的视线淡淡扫向屋内,感觉这次进来,里面说不出的冷清。   “弟弟呢,在家吗?我想当面交给他。”   白清年本该说不在家,他去奶奶家了。   可宫望珩一提当面,白清年就紧张,脱口成了:“弟弟生病了,在房间里休息,不能出来了。”   宫望珩的眸子里没有什么情绪,直白地问:“他也会生病吗?”   白清年一愣,不懂他的意思。   可接着宫望珩问:“我能去看看弟弟吗?”   白清年就凌乱了,恨不得倒退时间重新回答一遍。   好在面对小孩压力没么大,白清年抱歉地说道:“对不起啊珩珩,不能让你被传染,所以不能让你见弟弟了。”   宫望珩能听出来这是白清年的借口。   他最擅长观察人类面部表情,不能说百分百准确,可十有七八不会出错。   他看了白清年一会儿,没戳穿,道:“希望弟弟早些恢复,我回去了。”   “嗯,谢谢你的巧克力糖。”   关上门,白清年还没换口气,白母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白清年不敢不接:“喂,妈啊。”   白母的声音听上去心情不错:“下班了吗?”   “嗯,刚到家。”   “晚上来这边吃饭吧,上次愿愿不是要吃油焖大虾吗,我今晚正好做了,你们带愿愿过来吧。”   白母主动请过去吃饭,还用了“你们”,简直是惊喜中的惊喜。   奈何白清年不能答应,这样好的机会只能眼睁睁错过:“……可是愿愿不在家。”   “不在家?他去哪里了啊?”   “愿愿这几天去顾家住了。”白清年忙道,“但我跟斜风有空的,我们过来吧。”   白母的好语气瞬间没了:“我要你们过来干嘛,又不是为了你们做的。”   白清年:“……”   “要去住几天啊,什么时候回来啊?”   “过两天就回来了。”   白母酸溜溜的:“这样啊,也没办法,顾家大门大户,肯定比我们这边好。”   “不是的。”白清年连忙安慰,“就是顾家有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小哥哥,他想跟哥哥玩,所以才过去住几天。”   “好的,我知道了。”   白母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白清年好无奈,电话被挂,想换口气都成了叹气。   只希望小宝贝快点出来,这局面实在叫爸爸有些受不住。   但时他们都没想到,更修罗的场景还在后头。   小宝贝变成蛋的第六天,在蛋里依旧活泼好动,踹踹踢踢。   而蛋壳表面也终于出现了几丝裂缝,这给两位爸爸带去了极大的鼓励。   同样的,也是在天,他们又前后接到了双方家长的电话。   顾母的电话打到顾斜风这里,直接问小宝回家了没有,她在顾家搭了个草莓棚,让小宝贝可以随时过去看草莓是怎么长大的。   顾斜风都震惊了,在他心里,顾母不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不敢说还在白家,怕顾母吃醋更厉害,便道:“回来是回来了,不过着了凉,有些感冒,这两天要在家好好休息。”   顾母就心疼了:“怎么样,严不严重啊?你怎么都不说啊?”   “不严重不严重,就是小感冒。小孩子咳嗽感冒不是很正常吗,说了怕你担心。没事的,等愿愿好了,我们就带他过来啊,一定带他过来的。”   “哎呀你们真的是……不靠谱!快让我看看!”   顾斜风当然不可能给她看:“才刚睡下,我怕把他弄醒了,等他睡醒了我给你发消息。”   “行,好吧。”顾母埋怨他,“你们呀!真的要好好照顾小孩!”   “知道了知道了。”   顾斜风好说歹说挂了电话,准备找点以前的视频照片先糊弄一下。   白清年边的情况一样不好,白母听到小愿愿生病,反应更大。   “你不是医生吗,怎么还让孩子生病呢,怎么看着的?”   “……妈,我是外科,感冒是内科。”   “什么科都是医科,你就是学医的!”   “……嗯,确实是我没有照顾好孩子,但你不用担心,不严重的,过几天就好了。”   “我过来看看,你们都不会照顾小孩,我过来照顾愿愿。”   “不用了,家里有保姆的,也看过医生了。这么冷的天你就别一来一回跑了,等他好了我们就会带他来的。上次给他说了呢,大奶奶给他做了红烧大虾,他说一定要来吃的。”   白母语气好了些:“好吧,你们要细心点啊,愿愿这么贪吃,你们别乱喂东西了。”   “好,知道的,我们不会乱喂的。”   终于挂掉电话,两个爸爸捧着蛋瘫在一块。   太难了,这真的太难了。   而且两边奶奶在电话里答应得很好,跟没事似的,结果现实一个比一个难搞。   一小时后,顾母先上门了。   白清年开门见是顾母,慌得下巴都要掉了。   “……伯、伯母,你怎么过来了?”   “我听斜风说愿愿生病了,不来看一眼,实在放心不下。”顾母开门见山,也不客套了,“在哪间睡觉呢,你快点带我去看看。我还带了些补品,司机会拿过来的。等病好了每天给他吃一点,不要过量就行,能增强小孩子体质的。”   白清年背着手狂掐自己手臂。   不能慌不能慌,要冷静要冷静。   顾斜风见到顾母,反应跟白清年差不多。   “……妈,你怎么过来了?”   顾母瞪他一眼:“还不是你们不会照顾小孩,屋内这么暖和,还让孩子生病了,我特意过来教训你的。先让我看看愿愿,看过了我再教训你。”   顾母还没坐下,门铃又响,白母也来了。   白清年开门看到白母,直接腿软。   “……妈,不是说不用过来了吗,你怎么来了?”   白母哼了一声,举了下手里的保温盒:“我特意做了糖水蛋带来的,生病嘴巴一定没味道,我拿来给愿愿吃的。”   白母进了屋,想问愿愿睡在哪里,却先看到了顾母。   白清年跟顾斜风在一起有好几年,但因为双方家长都不太同意,两边还没正式见过。   顾斜风连忙介绍:“妈,这是清年的妈妈。”   再好声地跟白母说道:“伯母,这是我妈,也是来看愿愿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愿愿:爸爸等我,我马上出来救你们! 第38章   白清年从未想过, 白母跟顾母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会在这里,而见面的原因是为了来看根本看不到的愿愿。   他只想在这一刻昏过去。   要是能昏就好了,这样就能逃避现实了。   顾母听了顾斜风的介绍, 主动跟白母打招呼:“白太太,你好。”   语气友好礼貌, 是一个很正经的招呼。   白母有些愣,在场的人都惊讶, 她也不例外。   顾母看上去气度不凡, 她莫名不想认输, 差不多语气回了句:“顾夫人,你好。”   气氛说不出哪里不对, 但就是不对。   她们两个光这么站着,就让白清年跟顾斜风心里没底。   这到底是什么展开呢?为什么白母跟顾母会同时出现在这里呢?老天是想要他们的命吗?   还是那只会说人话的白鹤从中作梗了?   有可能,说不定就是那只白鹤的刁难。人话都能说了,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顾斜风本以为自己这辈子最卑微的时刻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追求白清年的时候。   没想到现在迎来了第二个,他得想办法将两尊娘娘请回去,不能让愿愿的事情暴露。   心里悔恨,早知道就继续还在对方家的谎言了。   该气的气,该酸的酸,总比现在这鬼样子好。   顾斜风道:“妈,伯母,你们先坐吧。”   白母道:“我就来看下愿愿,看完我就回去了。”   ——那你就更要坐了,必须现在就给我坐下。   顾斜风面上努力维持镇定淡定:“愿愿还在睡,弄醒他也不好,我给你们倒杯热茶吧, 一路过来也挺累的吧。”   白清年立刻接上:“妈你坐,我去倒茶。”   心里跟顾斜风道了声歉,白清年火速离开旋涡中心。   顾母倒没什么意见,她早就想过跟白家大人正式见面,说说顾斜风跟白清年的事。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既然碰到,正巧可以说说。   顾母在这里并不拘束,来她儿子家,习惯的当家做派就拿出来了。   她先坐下,然后对着白母道:“白太太,请坐吧。”   她们二人年纪相仿,但气质截然不同。   顾母是贵妇太太,保养得当,一身雍容华贵。   白母身材矮些,也偏瘦些,虽然容貌要比顾母看上去年轻,可气势上就输了一截。   顾母在儿子家可以摆出主人的姿态,她不行,她完全是客人。   这让白母不是那么舒服。   她或许性格强势,不是那么好相处的人,可对唯一的儿子用尽了全心,最不允许发生的事,就是白清年可能会在顾家受半点委屈。   白母没说什么,默默坐了下来。   司机在这时拎着几大包补品进来,走到顾母身边,恭敬放下:“太太,东西拿来了。”   “行,你去车上等我吧。”   “是。”   顾斜风看到其中一只个子不小的人参,直接语塞:“妈,你拿这些东西过来做什么?”   “拿来给愿愿吃啊。”顾母理所当然地看着他,“小孩子体质不好,当然要补身体的咯。”   “他过完年也就四岁,你这人参是要把他补死吧?”   顾母瞪了他一眼:“我叫你给他干嚼了啊?这些东西拿去做菜不好的啊?食补是最好的好伐?!”   那也太夸张了,小孩子哪里能这样补。   顾斜风一口气卡在胸腔,呼不出咽不下,只能憋着。   白母在一边默默听着。   不愧是大户人家,多好的东西,说拿去做菜一点都不心疼。   相比之下,自己的糖水蛋好像拿不出手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生怕被顾母看低了,干脆一句话不说,让气氛更冷。   再活跃的人都带不动这样的氛围。   顾斜风谈生意都没这么累。   要是谈生意,崩了就崩了。   这里还不能崩,崩了对象就没了,户口本能拿不到手了。   白清年泡两杯热茶泡很久,姗姗来迟。   “伯母,妈,喝茶吧。”   他在白母身边坐下,正好是顾斜风对面,两个人眼神交流,但都没有从对方眼里看到希望。   ——怎么办?   ——我不知道。   ——你快想办法啊。   ——在想了在想了。   顾母喝了口茶,率先打破这份宁静。   到底是富家太太,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识过。   看到白母带了保温盒,便以此为话题,像话家常般,随意问道:“这是给愿愿带的东西吗?里面是什么啊?”   顾斜风心里瞬间开始祈祷白母态度好些。   态度要好态度要好态度要好。   顾家好不容易同意的,要是白母用平日对他的态度对待顾母,那他跟白清年的婚事绝对要黄。   好在白母的语气还行,算不上多热情,至少不冷漠,是客套的:“就是自己煮的糖水蛋。我想他病了,嘴巴可能没什么味道,就煮了这个带来。”   顾斜风松了口气。   但顾母反而对这句话往心里去了。   难道是愿愿喜欢吃糖水蛋?毕竟前两天他在白家住着。   愿愿还没在顾家住过,她都不知道愿愿喜欢吃什么。   顾母看似随意地问:“愿愿爱吃糖水蛋呀?”   白母听了,摸不清顾母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愿愿不喜欢吃这个吗?   毕竟前两天他是在顾家住着,可能顾家对他的喜好更清楚吧。   白母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自己感觉,应该是顾夫人更了解愿愿的喜好吧。”   白清年跟顾斜风恨不得原地从这里消失。   最害怕的事情出现了,最害怕的事就距离他们一步之遥。要是她们谁先开口说一句前两天的事,他们的谎言不攻自破,接下去等死吧。   白母将这话对不知情的顾母而来说有些不客气——这是什么意思,明明愿愿都去她那里住过了,怎么还说出这种话来?   顾母想了想,道:“那应该还是你更了解些,愿愿应该更喜欢你们家。”   “哪里,他一定更喜欢顾夫人那里,毕竟顾家还有能陪他一起玩的小哥哥。”   这些话越说越不对劲。   看似客气,句句都在要白清年跟顾斜风命,两人只感觉减寿。   白清年狂掐自己大腿冷静。   一边看似淡定从容地拿出手机看了看,给顾斜风发信息:[实在不行你昏吧,这样可以送你去医院,就能转移话题跟目标了。]   顾斜风也一样面上冷静地拿出手机,看到白清年的消息,回复:[不愧是我的亲老婆,这主意绝了。]   他们消息也不敢发多,生怕引起两位母亲大人的关注。   当然,两位母亲大人的交谈也不是那么友好。   两个人都被儿子蒙在鼓里,觉得对方说话阴阳怪气。   白母先道:“清年啊,你快带我去看看愿愿吧,看看他我就走了。”   白清年被点名,顾斜风比他还慌,忙道:“伯母,再坐一会儿吧,茶还没喝呢。”   但顾母也道:“是啊,我们都是来看愿愿的,好歹让我们先见见他啊。”   两位家长都很惶恐。   这可怎么办,这还能这么圆,这该怎么拦。   顾斜风不管不顾说道:“妈,你再坐一会儿吧。把愿愿吵醒了也不好,等他醒了再看看吧。”   “那我轻轻的,不吵醒他。”顾母不解,“我就是来看他,又不是要他跟我说话,你哪里来这么多废话?”   “喝茶,你们喝茶。”   顾母跟白母双双不解——还喝茶?喝什么茶?   奇奇怪怪的,必有猫腻。   白母担忧地问:“怎么了这是,我就想看愿愿怎么样了,你们怎么还不让见,是不是愿愿病得很很严重啊?”   顾母一听,也开始猜测怀疑:“愿愿当真没什么事吧,快点让我去看看。”   顾斜风已经疯了,挡在她们面前:“没事没事,真的没事,不用担心。你们饿不饿啊,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吧?”   心里开始思考着此时装昏的可行性。   难道真的要装昏吗,现在倒下去能力挽狂澜了吗。   顾母也觉得顾斜风疯了,莫名其妙的突然在说什么疯话。   但没来得及骂一句,先开口道:“……愿愿,你怎么出来了?”   顾斜风跟白清年心猛地一跳,不敢置信。   同时回头,却看到小愿愿光溜溜地站在二楼楼梯处。   那一刻的心情太复杂了。   从惊慌失措到极度惊喜,悬在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已经在往下落,小天使却扇着翅膀出现,用一根羽毛顶开了这把剑。   顾斜风跟白清年看着出现的小愿愿,激动过度反而原地呆住,失去言语。   但小愿愿见到爸爸很开心。   他刚从蛋里出来,还懵懵的,只是随着声音往这边走。   步伐踉踉跄跄,随时要摔的样子,还没走几步就困了,站在楼梯口扶着栏杆揉眼睛。   见到爸爸,本能高兴,傻乎乎地冲他们笑,要下楼梯。   奈何这几天一直缩在蛋里,有些忘记人类的脚脚该如何使用。   他双手扶着栏杆,嘿咻迈下一步,然后就一屁股在阶梯上坐下了。   怎么走路来着,他怎么连路都不会走了。   顾斜风惊魂回到身体里,小宝贝这样子有些危险,他得赶紧去抱起来。   但顾母一把将他推开,快步走了过去,一边上楼将小宝贝抱起来,一边忍不住骂道:“你们真是疯了吧,这孩子哪里能不生病,竟然一件衣服都不给他穿!有你们这样带小孩的吗,小孩生病了还不给穿衣服!”   白母紧随其后,帮腔一起骂:“带小孩哪里是这样子带的,我一直担心愿愿要被你们两个带坏,这生病也是被你们带出来的吧,你们这样带孩子不生病就奇怪了,能活下去都是命大!”   “哎哟愿愿没事吧,冷不冷啊,爸爸怎么衣服都不给你穿啊?”   小愿愿被顾母抱起来,视线自然落在顾母身上,但这时的他脑子很不清楚,糊糊涂涂,只想睡觉。   开口没叫奶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然后“阿嚏——”一声,是个响亮的喷嚏。   这可让奶奶心疼坏了。   “房间呢房间呢!他睡哪间还不赶紧带他回去!”   “衣服呢衣服呢!赶紧给他穿衣服啊!”   “你们这样怎么带小孩,能不能用点心!”   “这么冷的天你们自己怎么不去光着,竟然叫一个生病的小孩光着!”   虽然在客厅两个人说话气氛不太友好,但在骂儿子这方面,顾母跟白母找到了共鸣,达到了出奇的统一。   顾斜风跟白清年乖乖挨训,不敢吭声。   小愿愿的蛋还在卧室里。   蛋壳很别致,而且跟普通蛋的裂开方式不同。   愿愿的蛋壳下端开了一道门的形状,好像小愿愿就是从这里面走出来的。蛋壳没有完全分离整体,整体看上去更像个粉色的艺术装饰品。   白清年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偷偷自然地用毯子盖起来。   虽说不容易起疑,但还是小心些好。   小愿愿被两个奶奶抱回床上穿衣服,云里雾里却很配合,要伸手乖乖伸手,要伸脚乖乖伸脚。   就是转身打哈欠,扭回来也打哈欠,看上去困极了。   白母跟顾母围着他,看他没什么精神的小脸,倒真像生病了。   “小宝啊,有没有哪里难受啊?”   愿愿小宝不难受,愿愿小宝就是有些困。   他又打了个哈欠,爸爸呢,为什么没有见到爸爸。   声音轻轻地喊起来:“……叭,叭叭……爸爸……”   白清年跟顾斜风这才被允许接近他们的小宝贝。   小愿愿见到好久不见的爸爸就笑,躺在床上,手舞足蹈,伸着肉乎乎的小手要抓他们。   顾斜风赶忙将手伸过去,手指就被小宝贝握住了。   小宝贝的手很小,掌心却很暖和,顾斜风的手指被握住,心瞬间安定下来,眼眶都发热。   真好,他们的小宝贝回来了。   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回来了。   抓住顾斜风不够,一只手还要抓白清年的。   两个爸爸都在他手上了,愿愿小宝才放心。   “……愿愿,开心……”哈欠连天也要说话,“……爸爸在一起,奶奶在一起,都在,愿愿开心……”   小宝贝的分类方式很特别。   爸爸归一组,奶奶归一组。   但好像也没错,乍一听挑不出毛病。   两位奶奶看着他,心情好了起来。   白清年跟顾斜风也终于能放心。   摸摸小愿愿的脸,白清年觉得他就是天使小宝贝,一回来,这里的气氛都得救了。   “愿愿困困……愿愿睡觉……”   小宝贝真的困极了,抓住爸爸的手后心情平静,浑身放松。   眼皮越来越重,几乎要睁不开,说完这句话,就慢慢睡了过去,握着爸爸的手也缓缓松开。   他安静且暂时乖巧的睡相让看着的大人不由小心翼翼起来。   没有谁想打扰他的睡眠,都小心翼翼退出了房间。   见到小宝贝,顾母跟白母心情都好了些。   虽然骂人的话不见减少。   “我当是为了什么不让我们去看,原来是这样。衣服都不给孩子穿一件,真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要做什么。”   但现在挨骂都是心情轻松的挨骂。   顾斜风统统应了:“知道了,以后一定好好照顾他,不再这么做了。”   “等会儿我就叫管家过来,来好好看着你,省得你这不靠谱的东西这么对待小宝。”   “好,你叫管家来吧。”   白母见过小宝贝,放了心,也准备走了。   她将保温盒留下了,对白清年道:“这能暖好几个小时的,等愿愿醒了,他要喜欢,你就给他吃吃。”   白清年现在心里也好,压在肩上的巨大包袱终于能卸下,脸上不由自主带上了笑。   “好,知道了,我会给愿愿吃的。”   白母看了他一会儿:“怎么了,我要走了,你好像很开心?”   白清年赶忙收起笑容:“怎么会,你别想多。我送你回去吧。”   “我不用你送。”   刚才气氛还不是特别好的两位奶奶,在一起骂过儿子见过孙子后,气氛莫名好了些。   顾母主动说道:“白太太不介意的话,就坐我的车回去吧,我也要走了。”   白清年心里又立刻警铃大作。   那可不成。   要一起回去,路上随便说到前两天住在哪里的事,他跟顾斜风的谎还是得破。   好在白母道:“不用了,我自己开车来的。”   白清年又惊讶。   白母很少开车的,也不常去太远的地方。出门了,多是地铁或打车。   这次为了给小愿愿送个糖水蛋,连车子都开出来了,可见是真得担心着急。   顾母跟白母都走了。   白清年跟顾斜风不想浪费时间瘫着松气,又回到房间去看小宝贝。   小宝贝一定是救场小天使。   藏在蛋里这么多天没有出来,今天他们遇上麻烦,就火速前来救场。   他们一人一边坐在床上,看着小宝贝睡觉。   真睡得很熟。   平时睡相多差,像是要给家长表演他身手多好似的。今天却一动不动,四肢大开地躺着,小手握拳,睡得呼呼响。   小宝贝睡了很久很久,一直睡到天黑,才慢慢睁开眼睛。   他太累了。   在蛋里那么久,都分不清白天晚上,总是醒了就开始踹蛋壳,一直到踹累了再睡觉,反反复复,直到顺利破壳。   在蛋里他就成了一只极度贪睡的小鹦鹉,要不是更坚定地要回到爸爸们身边,他估计还会睡上好久好久。   但睡饱了睁开眼睛,元气愿愿再次上线。   他揉着眼睛坐起来,抓了抓自己的小肚皮,先看到顾斜风。   “爸爸!”   他感觉好久好久没有见到爸爸了!   转过头,又见到了白清年,脸上的笑容更明媚。   醒来就能见到爸爸,他好幸福,他一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鹦鹉了。   小宝贝幸福的表情直直落进顾斜风心里,一声爸爸叫得他心融化。   立刻捧过小愿愿的头,狂亲一百下。   小宝贝从满脸笑容被他亲得表情呆滞,爸爸疯了,这是要拧掉他的头。   好在白清年及时将他救了下来:“别亲了,有你这样的吗?”   小愿愿惊恐地躲进白清年怀里,疑惑看向顾斜风。   这是怎么了,他离开了很久吗,为什么他的大爸爸变成这样了,好可怕。   白清年看他这样的表情又好笑。   小家伙就是这样,心情是什么脸上便是什么反应。   抱着软软绵绵的他安慰:“愿愿不怕,爸爸就是太开心了,才会这样的。”   开心是这样的?   小愿愿更迷惑了,他的大爸爸以前好像不是这样的。   偏偏顾斜风还要跟骗小孩的人贩子一样,张开手引诱小愿愿过去:“愿愿到这里来啊,愿愿快点让爸爸抱抱。”   小愿愿躲在白清年怀里不肯出去:“不要!”   奶音响亮。   顾爸爸的心要碎了:“为什么不要啊?”   “爸爸吓人!”小愿愿站在白清年腿上,抱着白清年脖子,“愿愿害怕!”   顾斜风反思,自己刚才猛亲小愿愿的架势确实有点吓人,小朋友会害怕也属正常。   “那爸爸不亲你了,愿愿就让爸爸抱抱好不好?”   “……真的哦,不要欺负,愿愿。”   这哪里是欺负呢,这分明就是太喜欢了。   顾斜风无耻说道:“好,真的,爸爸就抱抱愿愿,愿愿想不想爸爸啊?”   “……嗯,愿愿想的。”单纯的小愿愿就开始说起这几天在蛋里的生活,“……愿愿,要出来,一直在,努力踢踢……踢了好久好久,但愿愿困,一直睡觉觉,也好久好久,才出来了……”   家长舍不得打断,安静地听着他用奶音慢慢说话。   “……里面,好温暖,但是,愿愿想爸爸,一定要出来……然后愿愿就,出来了。”   这几天不仅是大人在外面努力,小宝贝也在里面努力。   而因为小宝贝的努力,他们才得以团聚。   就是令人说不出的感动。   这几天两位家长有时也会想,他们到底哪里好呢,怎么就有这么可爱的宝宝来给他们当小孩。   顾斜风夸他:“那我们愿愿真的好厉害,厉害的愿愿让爸爸抱抱好不好?”   “好!”   两段长句子说下来,小宝贝就忘了前面的事,乖乖扑去了顾斜风怀里。   结果顾爸爸不守信用,抱住小宝贝就舍不得松手,低头亲了好几下。   ——不过这次不敢亲一百下,也不敢猛亲了。   亲过几次就将小宝贝抱到怀里。   虽然坚信了这么多年的世界观因为这个小宝贝变得支离破碎,可再次将他抱入怀里的感觉太好。   他们的小宝贝,终于回来了。   “宝宝饿了吧?先去吃饭好不好?”   “好呀!”   食物的诱惑力不曾消退,小宝贝立刻答应。   但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他不能忘记:“……对了,爸爸!”   “嗯?怎么了?”   催婚小鹦鹉道:“结婚,户口本,一家人!”   顾斜风失笑:“好,知道了,爸爸们会做到的,愿愿不用担心。”   时间还剩十几天,白清年的户口本,只能想办法偷偷拿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白爸爸也抱着小愿愿狂亲一百下 第39章   距离二十天期限还有十四天。   剩下的任务有两个:登记结婚, 带愿愿上户口。   想要完成这两个任务的最关键,在于如何顺利拿出白清年的户口本。   得到的办法有两个。   一,说服白母, 让白母心甘情愿拿出来,放他们两个结婚。   二, 偷偷拿出来,用完再偷偷放回去。   方法二的难度很大, 想要顺利偷拿出来, 需要提前踩点确定位置, 再顺利推测出保险柜密码,整个过程不能让白母起丁点疑心。   他们选择了方法二。   因为方法一失败了。   白清年起初还对方法一抱有一丝希望, 因为他觉得偷拿户口本实在罪恶。   他尝试说服白母,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跟白母说明目的,他想跟顾斜风结婚。   结果毫不意外是被白母否决了。   白母在电话那头不爽地道:“这么心急做什么,有什么好急的。”   白清年用起古老的理由:“我年纪也不小了,现在孩子也有了,是时候该跟他去登记了吧?婚礼我们倒不急的,只是想先登记了。”   “谁说你年纪不小了,你还年轻得很!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急的,孩子在了就在了,又不是没有户口妨碍他将来念书。”   别人这个年纪多少都被家里催过一两次婚了。   只有白母,觉得这件事过几年再说也不迟。   “总之我不会同意你们现在就结婚的,这不是小事,你一定要想清楚了。”   “……我想挺清楚的,我只会跟他在一起。”白清年道,“妈, 他对我真很好啊,你也看到过的,有了孩子我们还是一样啊。”   “人是会变的,他现在是对你好,保不齐结婚后对你怎么样。”白母道,“你听妈的,过两年再说。你也说了,现在孩子都有了,过两年顾斜风要真可靠,难道我还一直抓着你不放吗?再说,他要真喜欢你,打算跟你过一辈子,多两年还等不起了?”   白母的话有据有理,白清年无法反驳,也不敢反驳。   因为她能说这话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从曾经的绝对不可能变成了看顾斜风过两年表现——能让白母松口是很不容易的事,白清年不敢得寸进尺。   而且她的话也明白表示了现在不可能,白清年要多再坚持多说几句,只会惹白母生气。   没办法,时间紧迫,白清年决定过年回家那几天找办法拿出来。   他没有正常的节假日,但这次运气好,除夕到大年初二都休息,有三天可以在家。   白清年小时候都没从家长眼皮子底下偷东西,长大了反而要做。   可为了他们的小愿愿,不做也得做,一定要做到。   *   小宝贝从蛋里出来后的情况不是太好,好像真有些病了。   头两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虽说睡饱后精神挺好的,可问题是睡不醒。   以前午睡一小时,现在午睡一下午,睡醒了还满脸懵懵,看上去笨乎乎的。   连路都走得不太好了,步伐踉跄,走着走着就要摔的样子。   估计小宝贝自己也怕,干脆直接原地趴下,然后开始用爬的了。   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后,对于他的反常行为,两位爸爸都能接受。   唯一不能接受是小宝贝食量变差。   以前多能吃,吃起来多香的小家伙,现在食量不如以前一半。   他对食物的热爱还在,可以前喜欢肉肉,喜欢奶油甜食,现在都不爱了,每天只喝喝小米粥南瓜粥就觉得很饱很满足。   最爱吃的小宝贝变得不能吃,两个爸爸愁死了,觉得他这是病了。   但好在从第三天开始,小愿愿的情况有所好转。   虽然食量还是跟前两天一样,但精神好了很多,睡眠时间不需要那么长了。   就是这几天很喜欢蛋壳。   不仅喜欢贴着蛋壳,偶尔还会钻进去,顺带把蛋壳的门关上。   第一次当场见到愿愿钻蛋壳的场景,顾斜风差点被吓死。   还好蛋壳无法再贴合起来,顾斜风连忙把上面的小门打开了——但手伸进去抓娃,里面空空如也,别说娃了,连根多余的羽毛都没有。   顾斜风破碎的世界观已经在这几天内得到了重塑,一旦接受愿愿是只会魔法的小鹦鹉后,其他任何设定都不难接受了。   他一边在蛋壳里面找娃,一边喊道:“愿愿,你去哪里了,出来,快点出来!”   蛋壳里有个专属于小鹦鹉宝宝的异度空间,是小鹦鹉宝宝的第一个家。   但外面已经碎了,无法修复,这里最多就是个能让鹦鹉宝宝休息清净的地方。   小愿愿才在里面软绵绵躺下,就听到爸爸在叫他,只好再爬出去。   蛋壳比小愿愿的体型小很多,但现在顾斜风看着小愿愿从里面爬出来,不会觉得三观惧裂了。   好爸爸就该这样,与孩子一起,塑造内心的强大。   看到小愿愿出来,顾斜风连忙伸手抱进怀里。   好不容易从蛋里孵出来的,可不能再回去了:“愿愿去里面做什么啊?”   “愿愿去里面,睡觉呀!”   这是睡觉最舒服的地方了,小宝贝诚实回答。   “要睡觉在外面睡也可以啊,愿愿不要去里面了,容易吓死爸爸。”   小愿愿贫瘠的理解能力跟表达能力无法明白顾斜风的意思,就算明白也无法解释清楚。   但他不想吓死爸爸,就答应了顾斜风:“好哦!那愿愿,在外面,睡觉觉!”   小宝贝粉嘟嘟的脸颊跟奶音萌的顾斜风心颤。   这一刻丝毫想不起来小宝贝是小鹦鹉变的事实,他只会捧着小宝贝的头,然后狂亲一百下脸蛋。   *   除夕前一天,白清年准备回白家了。   他跟顾斜风没有结婚,新年都是各回各家。   但下班后还是先回了趟家,想再看眼小宝贝。   没想到顾斜风带小宝贝出去遛狗了还没回来,白清年一个都没见着。   他只好去整整小宝贝的东西,明天让顾斜风带他回顾家的时候带上。   毕竟小宝贝的户口是在顾家,现在只算是顾家的孩子,跟着顾斜风回去理所当然。   为小宝贝新年准备的衣服有好几套,其中一套是红色唐装,穿上特别好看,像极了年画娃娃。   唉,可惜是在顾家的时候穿,他是看不到了。   白清年正整理清点东西,门铃响了。   还以为是顾斜风带着两小孩回来了,开了门却是钟安嘉带着宫望珩过来。   宫家前两天又出去玩了,这天早上刚回来,带了些特产给他们。   新年邻里间相互祝贺很正常,他们两家平时的关系也好。   钟安嘉笑道:“提前新年好,突然过来,没打扰到你们吧?”   “当然没有,现在家里就我一个,你们快进来吧。”   钟安嘉带着宫望珩进去。   “我听珩珩说,前几天愿愿生病了,现在好些了吗?”   “没事了,早就活蹦乱跳的,现在跟斜风遛狗去了,还没回来。”   “那就好。”   宫望珩向来安静,大人跟前没什么话。   看到茶几上摆着的愿愿蛋,才出声问道:“白叔叔,这是弟弟的蛋吗?”   愿愿的蛋壳怎么看都更像个装饰品。   放房间怕他又要钻进去,大人就给拿到楼下来放着了。   还没其他人见过这个蛋,宫望珩第一次见到就这么问,白清年都被他吓到。   但小孩的脸上一贯看不出情绪,好像只是这么看到了,所以随便问一句。   白清年牢记小愿愿的身份不能暴露,不过宫望珩也不可能知道就是了。   他笑着答了:“这是弟弟的玩具,挺好看的吧?”   宫望珩面无表情地赞同:“嗯,是好看的。”   钟安嘉跟着看了眼,他自然是看不出什么:“现在的小孩玩具倒很别致,连蛋都做成粉红色的了,还有一扇门。”   “是啊,跟我们那代是不一样了,现在千奇百怪,什么样的玩具都有。”   宫望珩问:“白叔叔,我能走近些仔细看看吗?”   白清年犹豫了一下。   才说这只是个玩具,要不答应好像不太好。   想了想,白清年尽量友好地说道:“弟弟很喜欢这个玩具,你小心些哦。”   “好,我会很小心的。”   宫望珩走近去看蛋壳了。   开始只是用双眼仔细观察,随后用手摸了摸。   大概也好奇那扇蛋壳门的作用,开关了几次,再将手伸到蛋壳里转了一圈。   他的表情跟平时一样,没有什么变化,但眼神似乎比平常亮些。   钟安嘉能察觉到这些细小的变化,觉得意外。   宫望珩很少对什么东西起兴趣,还是玩具。   他从小不爱这些,难得因为一个普通的蛋壳玩具而眼神发亮。   到底是个七岁的小孩。   宫望珩将蛋摸透就稳稳放下,他走回钟安嘉身边坐好,对白清年道:“谢谢白叔叔,我看好了。”   虽然现在不再像以前那样见谁脸上都是笑容,表情冷淡了许多,可该有的礼貌宫望珩还是保持住了。   这也让白清年时常忘记他的性格障碍,面对他时,总觉得他就是个性格冷静些的小孩罢了。   钟安嘉问他:“你喜欢这个吗?”   “我只是有些好奇,不是喜欢。”   钟安嘉笑:“那给你也买一个好不好?那你就可以好好观察了。”   “不用了。”宫望珩道,“弟弟这个玩具很特别,应该是买不到的。”   钟安嘉看向白清年:“真的吗?”   白清年没想到宫望珩会说出这句话,莫名有些慌。   是他心虚,所以对宫望珩的话想多了吗?   他不过一个七岁的小孩,怎么做到随便几句话就能让人心里不安的?   白清年只好胡编乱造:“……是有些特别,这是用真的蛋壳一点一点拼起来的,也是顾家长辈送给他的。”   钟安嘉没起疑:“现在小孩玩具都好精致啊。”   “是啊。”   但宫望珩道:“这不像是用零碎蛋壳拼起来的,里面很光滑,摸不到一点拼凑材料的痕迹。而且外面的颜色很天然,不像是涂上去的。我觉得这是一颗真的蛋。”   聪明的小孩就是这点难缠。   会观察的聪明小孩更是难上加难。   宫望珩竟然就这么猜到了真相。   白清年只好笑着喝茶装傻:“不会吧,哪里有这么大的蛋,比鸵鸟蛋大了。而且还是粉色的,应该是人工合成的吧。”   “细胞代谢产物能决定鸟类蛋壳的颜色。一般是胆绿素,胆绿素的锌螯合物跟原卟啉这三种色素。其中原卟啉就能让蛋壳呈现粉色。”   没想到还被宫望珩科普起了这些知识。   看来孩子太聪明了也不好,会让大人招架不住。   白清年心里祈祷着顾斜风赶紧带着愿愿回来,好结束这令他尴尬的局面。   “珩珩好厉害啊,知道好多。”   可宫望珩也不是会对夸奖感到高兴的小孩。   “白叔叔,你可送去专业机构鉴定一下,这样就知道这是什么鸟的蛋了。”   庆幸顾斜风在这时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   一开门就吵吵闹闹的,小宝贝响亮地唱着歌,而小十一没走够,耍赖嚎叫,还想要继续散步。   因为围巾帽子厚实,小宝贝的视线受阻,没有看到屋内的其他人。   等顾斜风把这些东西摘掉后,他才看到爸爸回来了。   都没注意到钟安嘉跟宫望珩,直接扑去白清年怀里。   “爸爸!你肥来了!”   小宝贝先前好不容进步的发音,因为在蛋里待了几天,部分又退化了。   跟爸爸撒完娇才看到钟安嘉跟宫望珩,又打招呼:“钟叔叔好!珩珩哥哥好!”   小鹦鹉就是有叫人看到就心情变好的魔力。   钟安嘉越看他越喜欢,轻轻捏了捏他的脸:“愿愿好啊,愿愿晚上也这么有活力啊。”   “嗯。”小宝贝点头,认真说道,“……愿愿是,有活力的愿愿。”   一本正经跟着大人说话。   说完看向宫望珩:“哥哥,你的巧克力糖,愿愿吃啦!谢谢哥哥!”   他对这个巧克力糖是真爱,不管对其他食物的喜好如何,对这款巧克力糖始终情有独钟。   昨天早上白清年拿了一盒出来,到晚上,整盒都被这小祖宗吃光了。   宫望珩淡定:“你喜欢就好。”   “愿愿很喜欢!”小孩子不会拐弯抹角,大胆直接地说道,“下次还能,给愿愿吗?”   “爸爸要是给我带了,我会分你的。”   “好,谢谢哥哥!”   他从白清年怀里跳下去,走到茶几边上,打开抽屉,决定再摸一个小企鹅出来送给珩珩哥哥。   不能总吃哥哥的巧克力糖,他也要送哥哥礼物。   但蛋壳就放在茶几上面,小宝贝过去,嗅到了上面有其他人的味道。   小宝贝的天要塌了。   是谁,谁动了他的蛋壳。   一手搭在蛋壳上,小宝贝立刻委屈地看向白清年:“……蛋蛋,愿愿的蛋蛋……”   白清年不解:“愿愿的蛋蛋怎么了吗?”   “……不能碰,愿愿的,蛋蛋……”   小愿愿咬着嘴唇,他不喜欢蛋壳上有别人的味道。   这是他的蛋壳,最好只有他的味道。   能接受爸爸们已经是极限,再多其他人就万万不行了。   家长不知道这会是小宝贝的禁忌。   主要宫望珩也没碰蛋壳太久,结果这小家伙的鼻子很灵,一下就嗅出来。   还当着钟安嘉面,白清年不好说什么。   便道:“爸爸知道了,那爸爸以后不碰愿愿的蛋壳了。”   可单纯的小宝贝跟聪明的宫望珩一样较真。   “……不是的,不是爸爸,是别人……”目光直接落在“犯人”宫望珩身上,小宝贝直白地问道,“……是哥哥,碰了蛋蛋,对不对?”   宫望珩不会辩解,老实承认:“是我碰了你的蛋。”   “……这是愿愿的,你不可以碰……愿愿,不喜欢,你的味道……”   小愿愿没表达清楚,他想说的其实是不喜欢蛋壳上有宫望珩的味道。   结果非准确表达出来,成了一句伤人的话。   大人都被这句话惊到。   太直接了,要是两个不懂事的小朋友,估计都要吵架了。   所幸宫望珩是个情绪缺失的小朋友,言语伤害不到他。   他向小愿愿道歉:“对不起,因为蛋壳很好看,所以我才有些好奇。以后我不碰你的蛋壳了。”   小宝贝心里还是很介意。   可哥哥道歉了,哥哥不知道,他要原谅哥哥。   “愿愿的蛋蛋,是很好看……”   他这么好看的小鹦鹉,蛋壳当然也是很漂亮的。   “那这次,就算了,以后,不可以了……”小愿愿很认真地说道,“这是愿愿的,宝贝蛋蛋……是不可以,给别人碰的……”   “我知道了,我一定不随便碰了。”   得到珩珩哥哥的保证,小愿愿才继续去选小企鹅。   茶几抽屉里一排他最喜欢的小企鹅,这是小愿愿为它们打造的床,一个个都垫着枕头,盖着纸巾做的被子。   他选出一个红色的小企鹅,走到宫望珩身边。   一码归一码。   还是要谢谢哥哥给他的巧克力糖。   “这个,小企鹅,愿愿最喜欢的,送给哥哥。”   心里自然对最喜欢的小企鹅有舍不得,可为了好吃的巧克力糖,总要付出点什么。   宫望珩望着至今都不在自己审美范围内的小企鹅,只想拒绝。   可小宝贝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放到了他手里,嘱咐道:“要好好,对它哦。它可以跟,之前的小企鹅,做好朋友。”   是那只至今在他床底吃灰的小企鹅吗?   宫望珩想了想,收下了:“好,我会好好对它的。”   一旁看着的大人都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他们自己解决了小矛盾。   再坐几分钟,钟安嘉就带着宫望珩回去了。   白清年终于能放心。   也许是他想太多,对宫望珩的想法复杂了,可他总觉得这小孩好像知道了什么,今晚说出来的一些话都让他心惊。   等人走后,白清年问小愿愿:“愿愿,哥哥应该不知道你的身份吧?”   小愿愿摇摇头:“不知道呀。”   哥哥怎么可能会知道呢,他跟哥哥见面次数不算很多,也从来没在哥哥面前暴露过自己的能力。   “愿愿要小心,绝对不能再被其他人知道真实身份。”   小愿愿认真点头:“嗯,愿愿知道,会很小心的!”   顾斜风笑他:“你是不是太紧张了?人家就一七岁小孩,是跟其他孩子有些不一样,可也不至于能知道这种事情啊。”   “你别看不起人家才七岁,人家懂得东西不一定比你少。”   “我就这么没用吗?”   “呵,看到愿愿的蛋壳是什么颜色了吗?”   “粉红色啊,怎么了?”   “知道是什么让蛋壳变成粉色的吗?”   “……我就一普普通通学商的。”   白清年白了他一眼,没用的东西。   将方才理好的衣服拿过来,再给这东西讲解一遍。   “愿愿的衣服我准备好了,一套一套放里面了。这套新衣服你明天带他去顾家的时候穿。这套是初一给老人拜岁时穿的。这两套都是日常服,你到时候看着选吧。”   顾斜风认真听着:“好,我知道了。”   白清年叹出口气:“我初三要上班,尽量这几天就将户口本拿出来。”   小愿愿对户口本这几个字眼耳朵灵光,立刻蹿过来听:“户口本!”   “对,户口本。”白清年揉揉他的小脑袋,“愿愿不用担心,爸爸会把这些事情处理好的。愿愿安心做我们的小宝贝就好。”   实际上这些真相让爸爸们知道后,小愿愿就一直很安心。   先前他偷偷摸摸想要做到这些事,难度巨大,根本做不好。   可爸爸知道后,他不用再伪装,这些对他而言极度困难的事情,也有爸爸承诺做到,他觉得安全感满满。   现在听着白清年这么说,他更是幸福极了:“……好,愿愿做,宝贝!”   白清年这两天有些被顾斜风传染,动不动就想抱着小宝贝狂亲一百下。   但忍住了。   他自己的东西少,早就整好。   时间已经不早,他也准备回白家了。   白清年跟顾斜风道:“那我先走了,这几天你要好好照顾愿愿。”   顾斜风抱起小愿愿去给白清年送行:“你放心,顾家那么多人,保证给他照顾得妥妥当当。”   白清年将车开到门口后,将下车窗跟他们挥手再见:“愿愿再见,在家要乖哦。”   小愿愿被顾斜风抱着,懵懵地跟白清年挥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爸爸这是要去哪里?   “你路上小心,到了给我电话。”   “好,我走了。”   白清年升上车窗,扬长而去。   小愿愿被顾斜风抱进屋内,还在发懵。   顾斜风揉他脑袋:“怎么了宝贝?”   小愿愿手指着门口的方向:“……爸爸去哪里?”   顾斜风回答他:“爸爸回家啊。”   回家?   回哪个家呢?   愿愿还在这里呢,这里难道不是爸爸的家吗?   他皱着眉,完全不解地问顾斜风:“……爸爸,回哪里的家?”   这个问法很高级,都把顾斜风问笑了:“爸爸回自己的家,回大奶奶的家。”   “那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小愿愿不想跟爸爸分开,“等会儿,会回来吗?”   “爸爸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小宝贝现在有些时间概念,至少明白了“一天”是什么意思。   他默默算着,一天是从早上醒来到晚上睡觉。   那几天,就是有好几个“一天”。   这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是,他有好几个“一天”要见不到白清年吗?   小宝贝的天再次塌了。   说哭就哭,立刻就哭。   在顾斜风怀里,伤心欲绝,前奏都哑火了,眼泪流出来后,哭声才出来。   顾斜风被这反应慢了好几拍的宝贝逗到。   怎么送别的时候好好的,现在反而哭上了?   “愿愿不哭呀,愿愿乖,不要哭。”   小愿愿哭得停不下来:“……呜哇哇,为什么,他不带上愿愿哇……”   作者有话要说:  *无责任小剧场*   回去后,宫望珩再次将小企鹅塞到了床底   两个好朋友小企鹅一起吃灰 第40章   小宝贝的反应让顾斜风又无奈又好笑。   这两天他跟白清年一直在商量这件事, 没有避过小宝贝。包括什么时候回去,什么时候回来,要愿愿跟着自己去顾家。   有时小宝贝睡着还没醒, 有时小宝贝是清楚醒着的。   他们都以为小宝贝听着,是知道的, 所以反应这么平淡。   哪想小宝贝平淡是因为什么都不知道,还不理解。   直到白清年走了, 他才后知后觉爸爸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趴在顾斜风怀里嚎啕大哭。   起初以为他跟其他小朋友不一样, 都没为了这件事哭。   结果他只是反应慢些,察觉后该哭的还是得哭起来。   顾斜风抱着他哄:“爸爸会回来的呀, 爸爸过几天就回来了,又不是不回来了。愿愿乖,不要哭了。”   小愿愿这时哪里能听进去。   想到白清年开着车扬长而去的画面,他的心都要碎了。   爸爸竟然要离开好几天,这意味着什么,他要做几天单亲小孩吗?   有些事在大人眼里可能只是小事,但在小孩眼里,那就是震天撼地的大事。   小宝贝不能接受,他讨厌分离,害怕分离。   他是个贪心的小宝贝,希望白清年跟顾斜风都能陪在他的身边。   大哭着:“……不要哇哇,爸爸现在,就回来呜呜呜……”   顾斜风抚着他的背,用最温柔耐心的态度哄他:“现在有大爸爸在家陪你啊,大爸爸会一直陪着你的。”   小宝贝很快就回他:“……不够呜呜呜,愿愿要两个……愿愿害怕, 不要,丢下愿愿呜呜呜……”   顾斜风的心就软了,甚至还开始泛酸了。   想起前些日子小愿愿可能一直担心害怕的,就是被丢下被分离,顾斜风就受不住。   “不会的不会的,愿愿不要怕,大爸爸在啊。”顾斜风亲他揉他,“愿愿不哭,愿愿乖,爸爸很快就会回来的。”   小愿愿依旧没能听进去顾斜风的话,还在努力地表达自己:“……呜呜呜愿愿是宝贝,不可以,丢下,宝贝呀……”   他不会丢下他的宝贝蛋蛋,他是爸爸的宝贝,爸爸也不可以丢下他。   顾斜风真的心疼。   这是他们粗心了,一直生活在一起,一下子分开,对大人而言没有关系,但对小孩果然难以承受。   “没有丢下愿愿,爸爸不会丢下愿愿的。愿愿是我们的小宝贝,永远都会是我们的小宝贝。”   “……呜哇愿愿,不要,做,做单亲小孩……”   前一刻顾斜风被他哭得多揪心多心疼,这句话一出口,他又差点笑喷。   什么单亲小孩?这词难道是这样的用法吗?   小东西是从哪里学来的?   顾斜风揉着他,又不能真笑:“什么单亲小孩啊,愿愿是从哪里学来的?”   一边哭一边认真回答爸爸的问题:“……动画片,动画片里学的呜呜呜……”   顾斜风真拿他没办法:“愿愿不是单亲小孩,愿愿永远都不会是单亲小孩的。爸爸真的只是离开几天,愿愿很快又会再见到爸爸的。”   哄小孩的话说了一大堆,小愿愿才终于缓下来。   人生中的第一次分离对他来说太残忍了,他实在无法接受。   还是会间隔地呜呜呜几声,一下下抽着气。   顾斜风抱着他在沙发上坐下,可算能松口气:“愿愿不哭了,来吃糖吧,愿愿不是很喜欢珩珩哥哥送的巧克力糖吗。”   小宝贝趴在顾斜风肩头,鼻涕水都流出来了。   难过地说道:“……呜呜不吃,愿愿不吃。”   巧克力糖再好吃,都没有他的爸爸好。   他愿意用这辈子再也不吃巧克力糖换他的爸爸回来。   顾斜风要知道他心里的幼稚却纯粹的想法一定会笑出来。   好在他不知道,拿出了那盒巧克力糖。   先给哭得满脸可怜的小孩擦擦眼泪鼻涕,然后拿出一颗巧克力糖,递到他面前。   “来,愿愿吃巧克力,吃甜甜的巧克力就不难过了。”   小愿愿还在坚持:“……不吃,愿愿不吃。”   顾斜风撕掉包装纸,直接递到他嘴边:“啊——愿愿张嘴——”   脸上还流着一串泪珠,小宝贝最后还是诚实地张开了自己的嘴,将巧克力糖放入口中。   好甜好好吃。   心情好像没那么糟糕了。   他抬起泪眼问顾斜风:“……爸爸,真的会回来吗?”   顾斜风耐心地一次次回答:“当然会回来,这里是爸爸的家,还有愿愿在这里,爸爸一定会回来的。”   “……真的吗?”   “真的,而且愿愿也不是见不到爸爸了,晚点我们就可以跟爸爸打电话发视频,你还是能跟爸爸说话见面啊。”   对哦。   怎么把这件事情忘了呢。   他可以跟爸爸视频呀,一样可以见面说话。   “……那现在,可以吗。”想到刚才自己嚎啕大哭,小鹦鹉宝宝开始难为情,“我现在就,想爸爸了……”   黏人的小宝贝。   顾斜风笑着揉揉他:“爸爸现在还在开车,等晚些爸爸有空了,会给愿愿打电话的。”   小宝贝终于放下这颗心了。   “那爸爸,再给我一颗,巧克力,啊——”   他终于不哭了,顾斜风也能放心:“好,再给你一颗。”   晚上不能吃太多糖,容易蛀牙。   吃过两颗后,顾斜风就将糖收了起来,然后抱着小宝贝去洗澡,准备睡觉。   白清年到家后没有给他打电话,而是发了条信息:[我到家了,先不跟你打电话了,我跟我爸妈说话,晚点给你信息。]   小宝贝惦记着要跟白清年视频的事,但一时半会儿没有想起来,进了浴缸后阿噗阿噗玩水,顾斜风就没有提醒他。   不然他记起来了,白清年那边没空,小家伙又要担心自己是被抛弃了。   洗香喷喷后顾斜风抱着小愿愿去睡觉。   头一次床上只有他跟顾斜风,白清年不在,小愿愿感觉一边都变得特别冷,不舒服,使劲往顾斜风那边凑,软绵绵的小身体贴在他怀里。   太小太软了。   顾斜风感觉自己转个身说不定就能把这个小家伙压死。   到睡觉点,小宝贝就打起了哈欠,困意渐浓。   迷迷糊糊想起来还没跟白清年视频,问他的大爸爸:“……给爸爸,打电话,是什么时候呀……”   顾斜风哄骗小孩:“等会儿,等会儿爸爸的电话就过来了。”   顾斜风挺喜欢被小孩全心依赖的感觉,却又会为他这样心疼。   现在白清年暂时离开几天他就这样,之后要是自己去出差了,小宝贝也会这样么?   他最久一次大概是有两个月在各处跑,忙起来的时候连跟白清年打个电话说句思念都算奢侈。   不知道轮到自己出差时,小宝贝会不会也这样。   应该是会这样难过吧,一定会很舍不得自己。   顾斜风脑补挺多,想到小宝贝因为舍不得自己而哇哇大哭的画面,他的心就开始提前愧疚——竟然会让他的小孩这样难过,他真是不合格的父亲。   直到白清年的信息发来,顾斜风才从自己的脑内剧场走出来。   白清年:[愿愿睡了吗?]   顾斜风低头看一眼,好家伙,前几分钟还在说着要等白清年的电话,现在已经在自己的怀里呼呼大睡了。   顾斜风偷偷拍了一张小愿愿的睡照,给白清年发过去。   顾斜风:[刚才还说着要跟你打电话,现在就睡着了。]   白清年:[睡得好甜啊。]   白清年:[愿愿比我想的乖好多,我还担心今天走了他会哭,结果一下都没哭。]   顾斜风:[他不哭是因为他没反应过来,你走后他才反应过来,哭了好一顿,把我肩膀都哭湿了,生怕你把他丢下了。]   但低头看此时睡着的小宝贝,睡相确实很甜,跟先前嚎啕大哭的模样丝毫联系不到一起。   白清年发了一个震惊的表情:[不会吧,那我走后他是怎么反应过来的?]   顾斜风好笑地跟他解释了一遍:[他问我你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我说要好几天回来,然后他就意识到了,就开始哭了。]   白清年:[那你好好哄哄他。]   顾斜风:[我知道,你呢,到家后一切还好吗?]   白清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保险柜的位置我知道,刚才我趁我妈不注意试了试,结果我试了二十多个密码,都是错的。]   顾斜风:[没有要指纹吧?]   白清年:[对,我唯一庆幸的就是它不需要指纹。]   白清年:[我今晚再想想密码可能是什么,我妈设置的密码一定不会太复杂,多给我一些时间,应该能试出来的。]   顾斜风:[好,那你再试试,要实在不行,我来做坏人。]   白清年:[你可别,我妈好不容易对你有些改观了。]   白清年:[我先不跟你说了,你早点睡吧,我去帮我妈搓汤圆了。]   顾斜风:[好,你去吧。]   顾斜风小心翼翼地放下手机。   怀里的小宝贝早已转身,从他怀里出去了,正趴着睡觉。   小愿愿似乎特别喜欢趴着睡,按照一般习惯,再趴一会儿,睡姿就会开始变得狂野自由。   但不管姿势怎么狂野,睡着的模样总是甜美。   这是最适合用来形容小宝贝的词,他生的就甜,越看越甜。   真的好想揉好想捏好想狠狠亲一口。   但顾爸爸忍住了,摸了摸小宝贝的脸,关灯睡觉了。   两父子一觉睡很久,一直快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睡了饱饱一觉,小愿愿平静很多,看到白清年睡觉的地方空空,也不会要哭了。   他坐在床上揉揉眼睛,想起来前一晚还没跟白清年视频,问顾斜风:“……爸爸,电话,跟爸爸电话……”   顾斜风就这么躺在床上先给白清年发了视频过去。   白清年是早就起床的。   白母一大早出去买东西布置家里打扫卫生,他充当敬业的工具人,才刚坐下休息,正在剥坚果。   看到顾斜风的视频请求,他按了接听。   一接通画面全黑,他还以为是网络卡了。   过了一会儿,黑乎乎的东西挪开,他看清是小愿愿将整张脸都贴在前面,堵住了镜头。   看到他们还在床上,白清年无奈,对拿着手机的顾斜风说:“怎么还没起来啊?”   “醒来就这么晚了。愿愿一醒来就要跟你视频。”   小愿愿大半个身子都在顾斜风身上,占走了画面大半,对着手机屏幕里面的白清年伸手张手:“爸爸!爸爸!”   眼里就只有视频里的白清年,忽略了现实中自己屁股差点坐在顾斜风脸上。终于见到白清年,小愿愿也不愿意哭了,满脸都是笑。   白清年见到他笑,温柔地问:“愿愿昨晚跟爸爸睡得好不好啊?”   “……愿愿,睡得好。”小宝贝认真回答白清年,“睡得好熟,刚才才醒,愿愿醒来,就想你啦!”   太甜了。   小奶音说着这种话,简直甜到人心窝里。   “我也想愿愿。”白清年眉眼柔和,“过两天就能见到愿愿啦。”   小愿愿没有昨晚那般不能接受,能见到白清年,还能跟白清年说话,他就安心了。   “……嗯,愿愿会乖哒!在家,等爸爸哦!”   太甜了太甜了太甜了。   光是视频就叫人受不了,白清年都想越过屏幕亲亲这个小宝贝。   “愿愿已经好乖了,爸爸过两天就能回来了。”   “嗯,爸爸也要,想愿愿哦。”小愿愿道,“愿愿想爸爸,爸爸想愿愿,结婚,一家人!”   白清年一惊,忙偷偷看了眼白母。   没想白母也在偷偷看手机屏幕。   四目对视,都有些尴尬,连忙避开。   还好小愿愿这回漏掉了户口本,不然白母听到,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顾斜风也意识到了,估计白清年边上有白父白母。   生怕小宝贝再蹦出什么吓人的字眼,忙道:“那我们先起来吃饭了,晚些就带愿愿回顾家了。”   白清年:“好,我知道了,那你们去吃东西吧。”   顾斜风在小愿愿还没讲够的情况下断了视频,画面定格在小宝贝难以置信的小脸上。   白清年手快,连忙按截图,把这幕留下来。   然后笑着分享给顾斜风。   白母在一旁默默看着他的操作,忍不住开了口:“……怎么这么快就挂了?”   “他们这个点才起床,要去吃饭了。”   “懒汉都不睡这么晚。大懒汉只能带出小懒汉。”   白清年无奈道:“假期睡晚些不是很正常吗。”   白母哼了一声:“愿愿要去顾家过年?”   白母口是心非。   心里是希望小家伙能过来这边的,可又不想承认,过不了面子这一关。   白清年道:“对啊,刚来的时候户口就落在顾家那边,照道理也是要去顾家的。”   “这样也算你们领养的孩子吗,那从头到脚不都是顾家的孩子吗?”   白清年又不能当面戳穿顾母的口是心非。   他往嘴里塞了一粒核桃仁:“当时你不觉得挺好的吗,还说这样以后就跟我没关系,好坏都是他们顾家的。”   白母现在就不认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白清年:“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白母恼羞成怒:“你现在都叫顾斜风给带坏了!听听你说的这些话,都是什么话!”   白清年立刻站起来,迅速远离火山中心:“我去拖地,客厅的地还没拖呢。”   *   另一面顾斜风带着还没说够话的小宝贝起床了。   小宝贝有些不满意,他还没让白清年亲亲他呢,他也没亲亲白清年,电话怎么可以说挂就挂。   顾斜风给他穿袜子,才穿上,小宝贝就任性地拽掉扔远了。   在床上耍赖,整个身体乱扭:“愿愿,讲话,跟爸爸讲话……”   一激动,翅膀也扇出来。   胡乱扑腾着,几根粉色小羽毛直接飘进顾斜风嘴里。   顾斜风呸呸吐出来,现在这画面吓不到他了,他已经很好接受养的小孩是只小鹦鹉。   “愿愿不可以这样,不能任性,不能随随便便又让翅膀出来。”   小愿愿没有意识到,顾斜风一说,赶紧把翅膀收回来。   现在不用隐瞒身份,他在家长面前放松了太多,不留神,翅膀就会突然出现。   顾斜风语气严肃下来,小愿愿就不扭来扭去扑腾了。   在床上坐好,直直盯着顾斜风:“……可是,愿愿想爸爸,愿愿想跟爸爸,说说话,说很多很多话。”   顾斜风被他用这样的眼神一盯就没有办法,严肃不下去了。   “等晚上再跟爸爸说话,现在愿愿要先起床吃饭,要听话。”   小愿愿慢慢点头。   那好吧,他要做听话的小孩,晚上就晚上吧。   昨天白清年走前交代了小愿愿穿的衣服,顾斜风醒来就忘得一干二净,只记得正月初一穿的那套。   也不敢去问白清年,顾斜风随便选了套就给小宝贝换上。   反正小宝贝可爱,穿什么都好看。   这天预报要下雪,但中午还很温暖,太阳和煦。   吃过饭后,顾斜风带着俩孩子出去散步。遛一个是遛,遛两个也是遛。   小十一不能跟着他们去顾家,家里会留人照顾它。   临走前小愿愿才知道这个消息,又舍不得他的好朋友,抱着一一跟它告别:“一一,你自己在家,要乖哦!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德牧宝宝已经是个大宝宝了,但被小愿愿扼住命运的脖颈时,还是跟以前一样,一动都不敢动。   上了车还在舍不得小十一。   一面是白清年,一面是小狗,小鹦鹉宝宝很不解,新年到底是什么日子呢,为什么会让爸爸跟狗离开他。   但真到了顾家,见到小顾琛,他又很快将这些不舍抛到脑后。   顾家的新年向来热闹,今夜是除夕夜,亲戚都会来。   顾斜风带着小愿愿还算姗姗来迟,不少人白天就来了,午饭都是在这里吃的。   从正门一路进到主屋,新年的气息浓重,几步一个红灯笼中国结,连石桌石椅都铺上了红色的布,正屋门口照例贴着顾父亲手写的对联。   顾母在屋里招待客人,顾父在书房跟小辈们说话。   生人多,孩子也多,小愿愿算是见过大场面的,带他去游乐园的时候,那么多人围着他要拍照,都不见得紧张。   可这次到顾家见到这么多人,却有些害羞,要顾斜风抱着自己,在他怀里用好奇的眼神打量变得陌生的顾家。   顾母见他们终于过来,上前道:“不是叫你早点过来,来这边吃午饭的吗,怎么现在才来?”   顾斜风毫无人性地将原因推到一个三岁小孩身上:“愿愿睡过头了,所以才来晚了。”   顾母视线落到小愿愿身上。   背锅愿愿意识不到爸爸对自己做了什么,冲着顾母甜甜地喊道:“奶奶!奶奶新年好!”   顾母瞬间又被他的笑脸征服了,从顾斜风手中抱过了他:“愿愿新年好啊。”   这几天小愿愿都会住在顾家,顾母感觉心里平衡了许多。   问他:“愿愿喜不喜欢小草莓啊?”   小愿愿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的顾爸爸拿这个忽悠奶奶的时候,他还在蛋里。   好在是喜欢的:“喜欢啊!愿愿,喜欢小草莓!”   “等会儿奶奶带你去看小草莓,奶奶在后院种了好多草莓,等过段时间,愿愿还能来摘草莓吃。”   “好呀!”   为了种大棚草莓,在顾母的坚持下,后院的一片小竹林被无情推倒。   那一块原先是个雅艺茶室,虽说很少使用,可竹林棋座,池塘荷花,一样不少。现在变成大棚草莓,显得格格不入且画面失调。   但顾母觉得这都不是问题,小宝贝喜欢就是最重要的。   许多人都知道顾斜风领养了一个小孩,自他进来就开始好奇观望。   见到顾母如此亲昵地抱着这个小孩,不免震惊。   一是他们竟接受了领养的小孩,二则是这个小孩长得也太好看了。   看得出来是个小男孩,却甜得像只水蜜桃。   原来真有小孩能长成这样,粉粉嫩嫩,可可爱爱。   小顾琛正被爸爸拎着跟一众长辈打招呼,见到弟弟过来,一下挣脱爸爸的手掌,飞快地冲这边跑来。   小愿愿看到琛琛哥哥也高兴,从奶奶怀里下来,跟哥哥抱在一起,兴奋跳着转圈圈。   小顾琛兴奋地说道:“奶奶,我带弟弟去玩!”   苏蕊蕊也跑了过来,一下蹿到他们身边:“蕊蕊也要一起玩!”   顾母看到小孩相处得好就高兴:“好好好,你们一起去玩吧,不过就在屋内,要让大人找得到你们。”   江桐就在旁边,刚才他一直跟着顾母。   看到顾母对小愿愿这么好,心里很嫉妒。   他走上前来:“外婆,我带弟弟妹妹们去玩吧。”   顾母看了他一眼:“你别想着玩了,就在我旁边待着。” 第41章   几个小孩凑到一起。   小愿愿见到琛琛哥哥, 满心就只剩高兴。   他感觉好久好久没见到哥哥了,这段时间发生了好多事情,他都想要告诉琛琛哥哥。   两个人手拉手钻进了小帐篷, 很听奶奶的话,没有去到外面。   苏蕊蕊想跟他们一起玩, 也跟着钻了进去。   结果一个哥哥一个弟弟根本不理她,只顾着在那边说悄悄话。   苏蕊蕊去闹腾哥哥, 抓拉小顾琛的手:“哥哥陪我玩, 带我一起玩。”   小顾琛道:“我要跟弟弟说话, 等会儿再陪你玩。”   苏蕊蕊不高兴,哼了一声, 甩掉哥哥的手。   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摸了一把小愿愿的脸,才从小帐篷里出去。   两个小鹦鹉凑在一起气氛尤其好。   他们天然相亲,现在又有一层人类兄弟的身份,在帐篷了滚着玩了好一会儿后,小愿愿才将发生的事告诉哥哥。   小顾琛听得心惊肉跳,听到小愿愿被重新装回蛋壳里时,感同身受的害怕。   但听到小愿愿终于能留在爸爸们身边,又为他高兴,还有些羡慕。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能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父母,可他大概不会有小愿愿这样的运气,这件事是不能让父母知道的。   两个宝宝玩了一下午。   在帐篷里说完悄悄话后,又去楼上小顾琛的房间玩。   一直到该吃点心的时间,小愿愿饿了,小顾琛才领着他下楼去吃东西。   结果下去就看到顾斜风跟别人聊天, 怀里抱着另一个小孩。   小愿愿震惊了。   这是谁,为什么他的爸爸会抱着其他小孩。   不可以,这怎么可以呢。   小顾琛牵着小愿愿的手走过去,要拿东西给弟弟。   小愿愿开启偷听模式,然后就听到那小孩喊顾斜风“叔叔”,而顾斜风笑着夸小孩“可爱好看”,身旁还有几位大人,他们说说笑笑,气氛热闹。   小愿愿吃醋了,生气了,爸爸竟然说别的小孩可爱好看,还抱着别的小孩。   他不高兴。   在哪里吃醋就在哪里坐下。   小愿愿一屁股在客厅中央坐下了,圆嘟嘟的小脸气得鼓鼓。   小顾琛还以为他是突然摔地上去了,想拉他起来:“你没事吧,有没有摔疼?快点起来吧。”   小愿愿气呼呼地揣着手:“愿愿,不起来。”   小顾琛不解:“你不是饿了吗,起来吃东西吧。今天家里好多吃的,你想吃什么,快点来选吧。”   小顾琛是个很会照顾弟弟的哥哥。   虽然不知道小愿愿怎么了,但温柔地抱起他,拿过一盒千层蛋糕给他:“吃蛋糕吗,蛋糕都是新鲜做的呢。”   小愿愿还是无法拒绝地接下了:“谢谢哥哥,愿愿喜欢。”   顾斜风也注意到了在一边吃蛋糕的小愿愿。   今天顾家人多,他被拉着不停讲话,早就想去看小家伙怎么样了。   但无法脱身,直到现在小家伙自己出现。   将手里的小孩还给家长,顾斜风走到宝贝身边,蹲下问:“愿愿在吃蛋糕啊?”   小愿愿见到爸爸过来,又一秒切回吃醋模式。   拿着蛋糕转了身,只给爸爸看背影。   顾斜风哪里能意识到小宝贝是怎么了,他根本没有这个细腻心思。   笑着道:“怎么了,还怕爸爸跟你抢蛋糕吃啊?”   小愿愿哼哼:“愿愿现在,很忙。没有空,跟爸爸说话。”   顾斜风还是不知道小家伙吃醋了,只觉得小宝贝这样都可爱。   毕竟对小孩来说,吃蛋糕的确是件很重要的正紧事,他说很忙是实话。   顾斜风道:“愿愿喂爸爸吃一口好不好?爸爸也想吃。”   小愿愿直接将整块蛋糕塞进嘴巴,撑得两边脸颊鼓鼓。   爸爸是大坏蛋,有前科,之前说好吃一口,结果将他整块蛋糕都吃了。   顾斜风怕他噎着:“慢慢吃啊,还真怕爸爸跟你抢啊?”   好在魔法小鹦鹉是不会被一块蛋糕噎住的,小宝贝几口咽下,嘴巴一圈奶油。   顾斜风无奈地将他抱到怀里,给他擦嘴。   小家伙还不配合,小脸左避右避,就是不给他擦。   顾斜风第一次见小愿愿这样。   发脾气的时候不是没有,可这次好像是莫名其妙地生气。   顾斜风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小宝贝古灵精怪的,要说不出来,大人也猜不到他心里的想法。   顾斜风玩笑地问:“怎么了,乖愿愿被你藏起来了吗,怎么现在的愿愿不乖了啊。”   愿愿不是不乖,愿愿只是吃醋。   但小愿愿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这样的心情,顾斜风这么说,他更不高兴,直接张口去咬他的手指。   吃醋的小鸟啄人还是很疼的。   顾斜风吃疼,嘶了一声,对上小宝贝还在生气的眼神,终于有些意识到什么:“怎么了啊愿愿,你是在跟爸爸生气吗?”   小愿愿哼哼:“对,愿愿生气。”   顾斜风抱着他在一边坐下,耐心地问:“为什么要跟爸爸生气啊?”   “哼,你已经,有这么,可爱的宝宝了。”   他指自己。   “不可以,再说,别的宝宝,可爱了。”   顾斜风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小宝贝说的是什么意思。   敢情刚才他抱着人家小孩随口夸一句的话被他听到,现在吃醋了。   顾斜风忍不住,直接捧腹大笑。   这到底是什么宝贝,竟然还会吃醋,未免也太可爱了。   但爸爸一笑,小愿愿莫名害臊。   笑什么呢,难道是自己的话很好笑吗。   伸着小拳头捶爸爸:“不要笑,坏蛋,不要笑!”   顾斜风想忍都忍不住,这一刻真的被小家伙萌翻了。   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捏捏小宝贝鼓鼓的脸颊:“爸爸知道了,爸爸已经有愿愿这么可爱的宝宝了,所以不能再说其他小宝宝可爱了,对不对?”   小愿愿认真点头:“对!”   就是要这样。   有他这么可爱的小宝宝还不够吗,不可以这么贪心的。   顾斜风使劲憋着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但可能解释也是徒劳的,这个年纪的小孩不一定能理解这些道理,只是单纯想做爸爸妈妈的小宝贝,会吃醋是正常的。   要硬给他拗过来,说不定还激起他的叛逆心理。   顾斜风拿他没办法,这么点大的小东西,竟这么有趣。   “我们愿愿好霸道啊。”   霸道?   那是什么意思?   小愿愿不知道,好奇地看着顾斜风。   顾斜风接着道:“好,爸爸知道了,以后不夸其他小朋友可爱了,愿愿才是最可爱的。”   小鹦鹉宝宝喜欢听这样的好话。   顾斜风一说,他又马上不吃醋了,心里舒服高兴了。   “愿愿,才是你的宝宝!”   “好,只有愿愿一个宝宝。”   小愿愿被哄顺毛了,这样才对,他要确保自己是爸爸心里唯一的小宝贝。   接下去的时间,一直到晚上吃饭,小愿愿都赖在顾斜风怀里,不肯出去了。   他必须要坚守自己的领地,爸爸的怀里不能再出现其他小孩。   晚上宴厅摆开好几桌,小愿愿自然跟着爸爸坐主桌。   顾父顾母一边儿子,一边女儿,一大家子坐得满满当当。   正式开始前,照例先是顾父致词,长长慢慢一串,说一下今年各项情况,感谢所有家族成员一年来的辛苦付出,希望明年继续风调雨顺。   最后介绍了愿愿。   顾父说自己新添了一个小孙子,小名愿愿,以后就是他们顾家的一员了。   小愿愿懵懵懂懂,不知道这一刻对自己而言有多重要。   他只很想喝杯子里的牛奶。   可餐桌气氛正经,大家都坐得端正。他因此不敢乱动,小小的背挺得笔直,眼睛都不敢随便乱看。   一直到顾父说完话,道了声开饭,气氛才轻松起来。   但这顿饭小愿愿吃得不是那么高兴,因为有好多陌生人过来看他。   来给顾父敬酒的小辈太多了。   来一个要看看小愿愿,再来一个还要看看小愿愿。   小愿愿被迫跟不认识的叔叔阿姨合照,饭还没吃完,人就先困了。   于是吃过饭,顾斜风就带着孩子去睡觉。   他们要在这里住几天,白清年还没睡过他在这里的房间,小宝贝倒是先睡了。   睡前先洗澡,他是爱干净的小鹦鹉,晚上睡觉前一定要洗白白。   现在身份不用隐瞒,在爸爸面前放开了许多,洗澡的时候浑身放松,随意就将翅膀跟鸟尾巴露了出来。   还给爸爸表演尾巴的灵活性。   光溜溜地站在浴缸里,拿屁股对着爸爸。   “爸爸看,愿愿的尾巴向左!向右!再向上!”   翅膀沾了水,尾巴动的时候翅膀跟着一起动,水溅了顾斜风一脸。   洗完澡,顾斜风不仅要给他吹头发,还要给他吹翅膀吹尾巴。   可惜顾爸爸技术不太好,硬是把漂亮小鸟吹成了炸毛小鸟。   ——庆幸小鸟不照镜子,吹完就被爸爸塞进被窝里睡觉了。   那晚大人要守岁,距离零点的烟花也还有好几个小时,顾斜风哄着小愿愿睡着后,就去外面跟白清年打电话了。   白清年家没顾家那么热闹,就只有他们一家三口,却也很温馨。   除夕夜,吃过饭后,坐在暖烘烘的房间里看电视。   白清年察觉到了白母内心是希望小愿愿能过来这边的,接电话便没有避着,还故意开了免提,要让白母听听小愿愿的事。   他跟顾斜风这么多年不是白睡的,默契十足,白清年暗示一下,顾斜风就开始讲小愿愿今天多么的可爱,多么的受欢迎,深得顾家成员的喜欢。   还添油加醋地描述一遍吃醋时的模样多萌多好笑。   最后再次造谣三岁小孩,说道:“愿愿还问了,今天是在奶奶家,那什么时候去大奶奶家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愿愿:户口本等我!我来了! 第42章   白清年故意开着免提, 顾斜风这些话,白母不想听到都难。   两个爸爸跟小宝贝生活在一起这些时间,已经将他说话时的口吻模仿得惟妙惟肖——这句就像是小愿愿会说的话, 白清年都不怀疑,更不用说顾母了。   白清年默默在心里给顾斜风点赞, 嘴上道:“那你哄哄他,最好带过这个话题, 别让他伤心了。”   “放心, 我没说大奶奶不让他去, 说了些别的,小家伙也就没想着了。”   白母听到这句话握紧了拳头。   什么不让, 她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   但仔细一想,好吧,可能还真说过。白母过不了心里这关,总觉得要是允许他们带着孩子走动,就是默认了这件事实。   白母觉得太快了,她不放心。   可现在听着顾斜风这样说她也不开心,愿愿那么乖的小宝贝,她是真心喜欢的。   白清年还在那儿跟顾斜风说话:“那就好,这几天你好好照顾愿愿,别让他老是想着我。”   “那哪里能不想你,今天一直在想你。”这就不算顾斜风造谣了,只是有些夸大,“昨晚没了你哭成那样,早上醒来就想着你,来顾家的路上也一路都是你,晚上是困了, 不然肯定又要念你。”   顾斜风也考虑到不能说太夸张,说完这些又加上:“不过你放心,小孩子嘛,有好吃好玩的注意力就会转移了,我会看着他的,你不用担心,好好陪你爸妈吧。”   “好。”   “那我先挂了,我哥喊我去打牌。”   “嗯,你去吧。”   “晚些我们这边放烟花,愿愿估计会醒,到时候再视频吧。”   “好,那我等你。”   挂了电话,在一旁的白母又假装无意地问他:“怎么,昨晚你来这里,愿愿哭啦?你来的时候不是说他很乖,没有哭么?”   白清年:“那原来是他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我要离开几天,反应过来就哭了,斜风说他哭了好久,生怕我不要他了。”   忍不住想问情况的是白母,问完了心疼的依旧是白母。   她也明白,孩子是无辜的。   心里开始犹豫,这么对待小孩是不是太残忍了。   过年了都不让他来,以后要是不喜欢自己了怎么办——现在又是住在顾家,之前已经在顾家住过了,他们这里却是一晚都没来睡过。   白清年趁机提议:“妈,愿愿也记着你,还想来这里,你就让他来吧。”   白母要是拒绝,万一白清年不问了,小愿愿就没法来了。   可要答应,显得自己好像很希望小家伙来似的——就算心里如此,面上也不能表现出来。   最后白母道:“我什么时候不让他来了,我又不记得我说过这种话。”   “那我现在就跟斜风说,要他初二那天带愿愿过来。”   “初二过来干什么,你不要得寸进尺,觉得我就是同意了。晚几天再来。”   晚几天也好,总比不能来好。   白清年发信息告诉了顾斜风,要他选个可行的日子。   *   顾斜风正跟他大哥一起打牌。   顾家人多,每年的除夕都很热闹。小孩都被哄着去睡觉后,大人在一起就轻松了。今年市区不禁烟花,顾家准备了不少烟花准备零点的时候点放。   一边喝茶一边抽烟一边打牌,顾斜风越打越精神,打到后来直接忘了自己现在有个儿子。   到十一点五十多分,他才猛然记起,小愿愿还在房间里睡觉,等会儿放烟花估计会吓醒他,得过去看着。   顾斜风牌一扔:“不来了不来了,我去看看孩子,等会儿估计会吓到他。”   回到房间,还好小愿愿依旧睡得很熟。   今晚睡相难得好,没有离开原来位置太多,只是整个身体钻进了被子里。   顾斜风轻轻拍拍小家伙的屁股,想要叫醒他:“愿愿,愿愿……”   照理小愿愿是不可能被他这样就叫醒的,但顾斜风一身烟臭,直接把小愿愿臭醒了。   他皱着眉头醒来,醒来后臭味更具体,直接扭着身子后退避开,嫌弃他的爸爸:“臭爸爸,走开!”   “爸爸不臭啊。”   “爸爸臭,爸爸走开!”   小鹦鹉宝宝都要被臭翻了,捏住了鼻子,坚决不让顾斜风靠近自己。   没办法,顾斜风只好先去漱口洗脸换衣服。   小东西还挺爱干净,不仅自己爱干净,还要别人跟他一样干净。   但顾斜风上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才换好衣服去漱口,零点到了,外面层层烟花绽放声此起彼伏。   不仅顾家,今晚放烟花的很多,声音用震天动地形容都不夸张。   顾斜风一惊,生怕小宝贝被吓到,快速漱口后就走了出去。   结果小宝贝完全没被吓到,一点事没有。   炸毛小鸟还仗着自己有翅膀,飞到窗户边上,探出一颗头去看。   他不是第一次看烟花,上次去游乐园的时候就很喜欢,现在望着窗外,双眼发亮,清醒得不行。   顾斜风把他抱下来,让他赶紧把翅膀收回去。   然后给他裹上羽绒服外套,再用毛毯将他完整包了起来,只露出脑袋。   确定不会着凉后,才移开落地窗,带着小宝贝去阳台看烟花。   “哇!”   距离近,烟花就像是在他们的头顶上方绽开,小宝贝看不过来,兴奋极了。   烟花放了五六分钟,最热闹的第一波才过去。   顾斜风抱着小愿愿回屋,外面风冷,虽然小宝贝被裹成一个团子,但还是怕他会着凉。   小愿愿没看过瘾:“还要看,愿愿,还要看……”   “愿愿今晚睡前不是没跟爸爸视频吗,现在跟爸爸视频吧。”   成功转移小宝贝的注意力。   白清年跟烟花,那当然是白清年更加重要。   小愿愿立刻答应:“好!”   白清年也正等着,视频一接通,就看到小宝贝被裹得跟团子一样,只有脑袋露在外面,他笑了起来:“怎么给愿愿裹成这样了啊。”   小愿愿倒不觉得哪里有问题,毛毯软糯,他被裹得温暖舒服。   看到白清年,奶声清脆:“爸爸!”   白清年应他:“愿愿!”   小宝贝说不出的高兴,继续喊:“爸爸!爸爸!”   白清年也继续:“愿愿!愿愿!”   小宝贝咯咯笑,当他喊爸爸的时候,会有爸爸给予回应,就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了。   开始跟他的爸爸撒娇:“爸爸,愿愿想你,愿愿一直在想你。”   白清年整颗心都软,小家伙真太招人疼:“爸爸也一直在想愿愿啊。”   “那你,那你怎么,还不来看我呀?”小愿愿单纯地发问,“你们,你们也不结婚,你们快点,结婚呀。”   催婚小鹦鹉不忘自己的使命,两天没催,今天突然想到,就必须催上一次。   幸亏白清年是在自己房间,现在这些话是白母听不到的。   白清年道:“再过两天就能看到愿愿了。爸爸们会结婚的,愿愿不要担心。”   “那,那是什么时候呀,愿愿想,跟爸爸在一起,不分开。”   要他们是一家人的话,肯定不用在今晚分开了。   虽然还不知道过年是什么意思,但今晚在顾家,看到其他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陪伴。而他的顾爸爸回到爸爸妈妈身边,他的白爸爸也回去爸爸妈妈身边,他多少能明白,这大概是一家人要在一起的日子。   只有他,像个单亲小孩。   白清年看他噘起小嘴,想把他抱进怀里哄:“爸爸们很快就能结婚的,愿愿相信爸爸好不好?”   小愿愿又点头:“嗯,愿愿相信,爸爸的。愿愿就是,很想你。”   “爸爸也很想愿愿,过两天就能见面了。然后呢,再过两天,爸爸们一起带愿愿来大奶奶家,好不好?”   去哪里对小宝贝来说不要紧,只要能跟爸爸们在一起就行。   小宝贝答应了:“好呀,但是,你们,都要在哦。”   “放心,我们都在。”   “嗯,那就最好啦!”   小愿愿也有自己的打算,他决定去大奶奶家的时候,问问大奶奶,为什么不让爸爸们结婚。   这是顾斜风告诉他的,说他们结婚需要大奶奶同意,但大奶奶却一直没有答应。   小愿愿不明白大奶奶为什么不同意。   他希望大奶奶能赶紧同意,只有爸爸们结婚,他们才是一家人,他才能真正成为爸爸们的小孩。   白清年没跟他说太多话,现在烟花声少了,小孩子还是要早点睡。   哄他:“那愿愿去睡觉吧,愿愿该睡觉了。”   小愿愿还没讲够,舍不得跟白清年说再见:“……不要,爸爸不在,愿愿睡不着,愿愿现在,就只能想你。”   小小年纪嘴巴却很甜,白清年反过来被他哄得心情很好。   “爸爸也想愿愿,一晚上都在想你,恨不得现在就来亲亲抱抱愿愿。”   “那你可以,真的过来。”小宝贝认真地说道,“愿愿等爸爸,来,亲亲抱抱。”   可爱翻了。   好在不能越过手机屏幕把小宝贝揉一顿亲一顿,不然他今晚一定亲秃这只爱撒娇的小鹦鹉。   “好了,愿愿真的该睡觉了,乖小孩要早点睡觉。”   尽管舍不得,可爸爸都这么说,小愿愿还是想做个乖小孩的。   “好哦,那愿愿,睡觉啦。”噘着嘴,“可是愿愿,一定睡不着,因为愿愿,很想爸爸。”   “愿愿睡醒了,距离见到爸爸就更近了。”   还是又说了不少哄小孩的话,小愿愿才不情不愿地肯挂掉视频,去睡觉了。   顾斜风将小愿愿抱回床上:“愿愿这么难过啊,大爸爸还在啊,大爸爸会一直陪着你的。”   “可是,我也想爸爸,也想要爸爸陪。”   小宝贝缩进被子里,眨眨眼,没有睡意。   然后开始刁难他的顾爸爸。   “爸爸,为什么,大奶奶,不让你们结婚呢?”   这叫顾斜风怎么回答呢。   不能说白母坏话,也不能说从前自己的坏话。   只好装傻:“爸爸也不知道啊。”   “你为什么,不知道呢?”   这也要有为什么吗。   “这个大奶奶才知道,爸爸真的不知道。”   “那我可以去问,大奶奶吗?”   顾斜风连忙阻止他这样危险的想法:“不可以,大奶奶会生气。”   小愿愿更不解:“大奶奶,为什么,要生气呢?”   顾斜风宣布投降,他真回答不出这宝贝的疑问。   于是逃避现实:“爸爸要去洗澡了,愿愿乖,自己先睡一会儿,等会儿爸爸来给你念故事。”   但等顾斜风洗完澡出来,小愿愿已经缩在被子里睡很熟了。   他失笑,这小东西,刚才还跟白清年说想他想得睡不着,结果洗个澡的功夫,竟就呼呼大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无责任小剧场*   到白家后。   小愿愿天真发问:大奶奶,你为什么不让,爸爸结婚呀?   白母直接一个怒发冲冠,将顾斜风扫地出门。 第43章   正月初一。   愿愿没能睡到自然醒, 早上七点左右,被顾斜风叫醒了。   顾家一大早就很热闹,声音从楼下传到楼上, 顾斜风被吵醒,小宝贝却还睡得沉沉香香。   床很大, 又只有他们两个人,小愿愿已经完全放飞了自我, 睡得横七竖八, 顾斜风在被子里摸了好一会儿, 才终于摸到这小子在哪。   睡着的时候是最方便占便宜偷亲的时候。   小家伙脸颊肉嘟嘟,又软又嫩, 谁看了不想亲一口。   顾斜风揉揉愿愿的头发,就在他脸上狠狠啵了一口:“愿愿,起床了。”   小鹦鹉宝宝还没醒,还在做梦。   梦到自己还是小鹦鹉的时候,啄小米粒吃的场景,心里满满都是幸福——但正这样幸福着呢,突然一阵风出现,要将他吸走——要吸走他不算,还只对着他的脸颊吸。   这是什么变态的风,不吹人只吸人,还吸人脸。   小鹦鹉宝宝梦里挣扎,现实也挣扎,胖乎乎的脚丫子直接塞进爸爸嘴里。   顾斜风赶紧呸呸呸,小愿愿也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打着哈欠坐起来,先揉揉眼睛。   头发略有点乱,是顾爸爸昨晚的杰作。   小脑袋瓜还有些懵, 没有睡舒服,现在还想睡。   莫名其妙打了个嗝,然后拍拍自己的胸口,喊道:“……爸爸。”   满脸发懵迟钝,却冲着顾斜风张开了双手,是需要抱抱的样子。   顾斜风就忘了这小家伙前一秒还拿脚塞自己嘴里的事,伸手抱过了他:“怎么了宝宝,一醒来就撒娇啊?”   小愿愿再打了个嗝:“……宝宝,还困。”   顾斜风揉揉他:“要起来了,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还记得爸爸是怎么教你的吗?今天要给爷爷奶奶拜年。”   当然不记得了。   他的小鸟脑容量就那么点点,还没睡舒服,什么都记不得,要爸爸抱抱都是本能反应,哪里还能去记其他高级的事情。   但他本能地点了点头,因为他是乖孩子,要对爸爸的话有所回应。   顾斜风亲了他一口:“愿愿真乖,好了,起床了,爸爸给你穿衣服。”   大年初一要穿的衣服顾斜风没有忘,是件红色唐服,愿愿试穿的时候他跟白清年就觉得无敌可爱——现在穿上,依旧无敌可爱。   红布搭配金丝衬得宝贝脸颊更加粉白,领口衣襟抽口都有圈白色毛绒绒,更添活泼俏皮。   就是昨晚被顾爸爸吹坏的头发有些难梳,每根都有自己的想法,并不听顾斜风的话,梳了好久才搞定。   等一切整理完毕,小愿愿差不多清醒了。   他们是顾家最晚起床的,下面热热闹闹,其他小孩都已经拜完年。   顾斜风抱着小愿愿下去,贴着他耳边小声地说:“爸爸教你的话还记得吗?等会儿就那样对爷爷奶奶说,知道吗?”   小鹦鹉现在清醒着,知道爸爸的意思,认真点头:“愿愿知道。”   他被放到地上,大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小愿愿看到大家都在看他,也不害怕,往爷爷奶奶的方向走去,突然还蹦着跳了一下,然后小跑到顾父顾母面前。   甜甜地说道:“爷爷奶奶,新年好!愿愿祝你们……祝你们,身体健康,天天开心!”   顾斜风原先想教他高级复杂的祝贺词,但对小宝贝而言实在不容易,教到后来,顾斜风只觉得是在为难自己,便从简了。   小孩子么,估计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能顺利说出来就不错了。   顾父顾母见到小愿愿就是开心的,今天穿得又特别可爱,再听他说出这些话,更觉得他好乖好聪明。   “好好好,愿愿乖。”顾母拿出了一个大红包,“这是给愿愿的压岁钱,愿愿四岁了,新的一年也要好好长大呀。”   压岁钱?   小宝贝不知道这是什么,可顾母给他,他就乖乖接过,想藏进兜兜。   但红包太大,对他衣服的口袋来说实在为难,塞了一会儿,都没塞进去,小宝贝只好继续用手拿着。   不忘道谢:“谢谢爷爷奶奶!愿愿,会好好长大的!”   双手拿着红包走回顾斜风身边,将红包给顾斜风:“爸爸,帮愿愿拿。”   顾斜风一捏,还挺厚实,估计小愿愿今年是红包的最大赢家了。   顾家的孩子们都小,还处在对金钱没有具体概念的年纪,反正都要上缴家长,给他们的红包最多也就几千块,主要是给个喜气热闹。   但愿愿是第一次在顾家过年,顾父顾母给的稍微多些。   顾斜风逗他:“那给爸爸好不好?”   小愿愿压根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要是顾斜风告诉他,里面的钱能买好多他喜欢的巧克力糖,小愿愿抢都要抢回来的。   但顾斜风没说,小愿愿看他爸爸想要,就大方答应了:“好呀,那给爸爸。”   顾斜风摸摸他脑袋:“愿愿真乖。”   小愿愿喜欢被夸奖:“对哒!愿愿是,乖宝宝!”   小孩都领完红包后,一大家子才开始吃早餐。   等吃过早餐,顾家更热闹,来拜年的人一波接一波。   顾斜风没办法时时刻刻看着小愿愿,便叫两个保姆看着。   于是小愿愿一早上都跟琛琛哥哥在一起。   先去影音室看了动画片,等太阳出来后,又去院子里玩。   还好有小鹦鹉哥哥陪着他,小愿愿玩起来就忘记要想他的两个爸爸了。   中午顾家不设宴,因为客人太多,设宴麻烦,直接将宴席安排在了酒店,包下了一层楼。   小愿愿仍还迷迷糊糊,只觉得过年是件很厉害的事。   平时他没跟着爸爸来过这些地方,也从未见过这么多陌生人。   看着“年”真是很神奇的东西,人类竟然要这样过。   中午这一顿饭吃了很久,等到结束已经快一点。   顾父顾母还被客人缠着,一些人要去打麻将打牌。   顾斜风则带着小朋友回去睡午觉——有了孩子后,顾斜风感觉自己休息时的作息都特别健康,中午时段就别想着胡来了,是一定要陪孩子午睡的。   小宝贝这天醒的比平时都早,但精神到饭后都还不错,没有困意。   回去顾家,进门那段路没开车,太阳还挺好,顾斜风领着小宝贝慢慢散步走进去。   小宝贝心情也很好。   开始还牵着顾斜风的手,但没过一会儿就松开了,在顾斜风前面跑跑跳跳。   “愿愿过来,跟爸爸一起走,不要自己去前面。”   小愿愿没听爸爸的话,依旧一蹦一跳在前面。   心里又想到白清年,他真的好想白清年啊。   这样的日子,白清年为什么不能在他们身边呢。要是两个爸爸都在,他一定会更幸福的。   正这么想着,旁边草丛突然蹿出一条黑色的蛇。   黑蛇不大不小,但鳞片色泽发亮,在阳光照射下折出渗人的光。   小愿愿最怕蛇了,偏偏那下还蹲下了,蛇蹿出来的时候,他跟蛇直接四目对视——这条蛇连眼睛都是黑的,像颗假的珠子,嘴巴吐出红色的信子,见到小愿愿,立刻攀起半身。   小宝贝原地惊魂。   差点一屁股摔到地上,连连后退站起来,扑回顾斜风身上。   吓哭了。   “呜呜呜爸爸有蛇,好可怕好可怕呜呜呜呜……”   蛇?   这季节蛇不应该都冬眠了吗,哪里还能冒出蛇来?   顾斜风一手抱起小宝贝,哄他:“没事没事,爸爸在爸爸在。”   再往前几步,果然看到地上有一条黑色,漆黑的身体,确实渗人。   还好顾斜风是不怕蛇的,看这蛇也不太聪明的样子,人来了都没躲,还在那攀着身子。   呆呆傻傻的,一点都不灵活,一副很欠踩的样子。   顾斜风没想太多,放下小孩,上去就踩了蛇头一脚。   蛇是真的傻,躲都没躲,任着顾斜风踩。   头被踩住,尾部剧烈摇晃起来,顾斜风猛掐七寸,再慢慢挪开鞋底,捏住了蛇头。一手七寸,一手蛇头,顾斜风给他的小孩现场表演了一出徒手抓蛇。   但蛇出奇顽强,被猛掐心脏都没死透,还在挣扎,身体缠在顾斜风手上,可能还想着绞死对手。   顾斜风也犹豫要不要弄死这蛇。   这日子家里来来往往人多,万一咬到谁家的小孩就不好了。   可从迷信角度,家里见蛇可好可坏。   往好处,蛇是地上小龙,是祥兆。往坏处,这是家里要出祸端。   主要是这样的日子,以及蛇本不该出现的季节,杀生似乎有些残忍。   正巧管家回来,顾斜风便叫他拿了个袋子过来,把蛇装进去,要他去外面放了。   管家年纪大些,更迷信:“这是家蛇,这么打不得啊!”   顾斜风踩都踩了:“那你决定吧。”   总之就将蛇交给管家处理了。   再去看小愿愿,结果小家伙躲得远远的。   小宝贝觉得蛇就够可怕了,没想到他的爸爸还能徒手抓蛇,简直是可怕的可怕。更没想到管家还能面不改色地拎着装了蛇的袋子,真是可怕的可怕可怕。人类真是太可怕了。   顾斜风要去抱小宝贝,但小宝儿一想到刚才这双手抓过蛇就别扭,挣扎了一会儿,才肯让顾斜风抱入怀里。   “怎么了,我们愿愿这么怕蛇啊?”   “……嗯,愿愿怕。”   现在不用隐瞒与小鹦鹉身份相关的事了,顾斜风问,小宝贝就能很诚实地都告诉他。   “……以前有,很坏的蛇,要抓愿愿,要把愿愿吃了。”   这是他还没来到人类社会时发生的事了。   魔法小鹦鹉也不容易,没学会飞以前都面临着要被蛇吃掉的危险。   小愿愿是最好看的小啾啾,不仅受其他小鹦鹉喜欢,也更遭蛇惦记。差点成为小鸟刺身好几次,几次都是大仙鹤及时赶到,救下了他。   顾斜风听着,安抚他:“不用怕,现在有爸爸在,爸爸会把蛇赶跑的,愿愿不用害怕。”   小愿愿一想,好像真是,以前有大仙鹤保护他,刚才是爸爸保护了他。   四舍五入,他的爸爸跟大仙鹤一样厉害。   顿时就觉得爸爸不可怕了。   反过来觉得爸爸好厉害,这么厉害的爸爸是他的,他真是好幸运的一只小鹦鹉。   幸运的小鹦鹉道:“……爸爸,刚才的蛇,万一,是来抓愿愿的,怎么办呀?”   顾斜风想了想刚才那条蛇实在愚蠢的样子,可能性不大,应该只是一条普通的蛇:“管家伯伯带走了,会把它扔的远远的,愿愿放心。”   小愿愿却道:“要把它,吃掉!大仙鹤,就是把它,一口吃掉的!”   这就是顾斜风做不到的了。   拒绝野味,人人有责。   更不用说这还是野味刺身,太吓人了吧。   顾斜风:“外面会有其他动物把它吃掉的,它不会来抓愿愿的,爸爸会保护愿愿,愿愿不用担心,好不好?”   说了不少话,顾斜风才安抚下受惊的小鹦鹉宝宝,然后抱着他去午睡了。   他们在顾家住了三个晚上,初三那天才回去。   因为那天白清年开始上班,晚上会回去住,小愿愿也终于能见到他分别三天的爸爸了。   在白家三天,白清年收获颇多。   经过他见缝插针似的试探,终于在前一日凌晨时分试出了保险柜密码。   他翻来覆去试,排列组合了无数种可能,最后密码竟然是他跟他爸生日的交叉组合,不得不佩服白母的聪明。   知道密码一切就好办了,终于不用担心。   时间还有,他们不必着急,一切要稳着进行。   现在民政局还不上班,户口本拿出来也只是自己藏着,没这必要。   万一被白母发现,只能得到一场修罗场,好不容易软和的态度也会回收。   最后将“作案日子”定在初七。   因为那天白清年休息,而民政局八号上班,他们那晚过去,时间正好。   先找个机会把户口本拿出来,第二天再找个理由回去就行。   一切最好的打算是不被白母发现,可要是被发现,那也只能认了。   事关小愿愿能否存在,这是他们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   白清年跟顾斜风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小愿愿。   原先是不想告诉他的,但那晚在白家,他们需要互相配合。   要是不让小愿愿知道,万一有个意外行为,他们都得死。   后来几天不断告诉小愿愿,那晚要安静,要陪爷爷奶奶说话,爸爸要偷偷去拿很重要的东西,是结婚需要的东西。只有拿到了才能顺利结婚。   他们明白这样教孩子肯定不好。   但小鸟命都要没了,就顾不得这样好不好。   总之先保住小鸟命,把小鸟留在他们身边,这些道理事成之后再纠正。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小间谍愿愿已上线(愿愿:鸟鸟祟祟.jpg 第44章   顾斜风跟白清年对小愿愿进行了为期几天的“洗脑培训”, 终于把他们可爱乖巧的宝贝愿愿培养成了可靠的“间谍愿愿”。   间谍愿愿背负着很重要的任务。   去白家那天,他要负责转移白父白母的注意力,为爸爸们的行动打响前阵。   这不是件轻松的任务, 两位爸爸知道。   小宝贝还不是能跟爷爷奶奶找话题瞎聊的年纪,哪怕这么教了, 小愿愿也不一定能做好。   于是他们想了另外一招,想让小愿愿用才艺表演引开爷爷奶奶的注意。   小愿愿新学了一个舞蹈, 是在顾家的时候, 小顾琛教他的。   那两天他们俩常是在一起。   小顾琛喜欢看儿童频道的节目, 其中一个是教小朋友跳舞的。   小顾琛每期必学,带着小愿愿一块儿学, 学了一个蘑菇舞。   动作没什么难度,说是舞蹈,更多偏向带小孩运动身体。   就是抖抖手抖抖脚,原地蹦蹦扭扭屁股——但这些简单的动作也只有小孩做出来才显得可爱有趣。   单是一个蘑菇舞的时间不长,小愿愿又学了一个海草舞,那天争取用这两个舞蹈拖住白父白母,让家长去拿出保险柜里的户口本。   小愿愿跳这个舞很可爱,也很认真。   事关他的爸爸们能不能顺利结婚,他必须认真。   要是跳舞不够,他觉得自己还可以展示一下歌喉,用自己的歌声吸引爷爷奶奶。   爸爸们到底能不能顺利结婚,这是小宝贝最愁的事。   可惜他吃了说话不利索的亏,没有办法将心里的所想所忧好好告诉爸爸。   初五那天,宫家一家回来了。   小愿愿难得趴在自己的房间窗台晒太阳。   自从他跟爸爸们一块儿睡后,这个房间他就没用过了。   但这两天心里担忧,宝宝虽小, 也需要独处的空间思考。   他趴在窗台晒太阳,正对着宫家。   不知道是谁的房间什么房间,但窗帘一拉,他就看到宫望珩出来了。   小愿愿立刻大喊:“哥哥!”   音量魔法加大,不怕哥哥听不到。   宫望珩自然就这么听到了。   抬头,挺惊讶。   这么小的一个东西,嗓门倒挺大。   见珩珩哥哥看向自己,大嗓门愿愿继续喊:“哥哥!愿愿,在这里!”   宫望珩不喜欢扯着嗓子大喊,但现在这样的情况,他要不大喊,没办法回答对面的小家伙。   正在犹豫该怎么喊,愿愿继续道:“哥哥!我过来,找你!”   嗓门是真的大。   宫望珩都想捂耳朵了。   他们的距离不近,小愿愿的声音效果却像是贴在他耳边大喊。   要是在他身边用这种音量,估计他们家的屋顶都要被掀翻了。   小愿愿也不等哥哥答应。   他见到哥哥了,就要去找哥哥,哥哥答应不答应都不是问题。   白清年在上班,顾斜风在家办公,管家还没来,只有两个保姆在。   小愿愿没去打扰爸爸,找了一个保姆阿姨,就让她领着自己去宫家了。   宫望珩一个人在家。   他们今天早上才回来,爸爸有事出去了,保姆要明天才能来。   他知道小愿愿要过来,又下楼给他开了门。   见是保姆领着小愿愿,他先问:“顾叔叔跟白叔叔知道你过来了吗?”   小愿愿莫名得意:“不知道哦!”   他只觉得自己没有打扰爸爸,还是个贴心的好宝宝呢。   宫望珩便对保姆道:“你去跟白叔叔或者顾叔叔说一声吧,我会暂时看着他的。”   保姆也粗心了,不知道主人不知道。   听了宫望珩的话,连忙应好:“我等会儿再过来。”   其实宫望珩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   但他一个人不会有事,弟弟却还是小孩,是需要大人看着的,只好答应。   小愿愿主动去牵宫望珩的手,跟着他进去:“哥哥,刚才愿愿,看到你了呢!”   “我知道你看到我了。”   还用震天般的嗓门跟他打招呼了,宫望珩感觉耳边还有回音。   “那哥哥,有看到,愿愿吗?”   “看到了,我之前也看到过你。”   “真的吗,什么时候呀?”   “忘记了,看到你好几次,你在……”   小愿愿好奇地看向哥哥:“嗯?”   宫望珩却不说了:“没什么,你找我有事吗?”   小愿愿却还沉浸在自己的疑问里。   他是只不专心的小鹦鹉,一被别的事情打岔,就忘了自己原来的目的是什么。   继续问着:“那是,哥哥的,房间吗?”   “是我的休息室,我在里面打游戏。”   “游戏是什么,为什么,要打它?”   “因为它就是用来被人打的。”   “那它好、好可怜啊。”   “它不可怜,这是它存在的意义。”   意义?   那又是什么?   为什么哥哥说话好难懂,他怎么就听不懂呢。   宫望珩再问了一遍:“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小愿愿的注意力终于回来:“是的!愿愿有事,要跟哥哥说!”   “嗯,你说吧。”   “愿愿跳舞,给哥哥看!”   饶是宫望珩都开始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所以……特意过来给他跳舞?   但面上没任何问题的样子:“嗯,那你跳吧。”   小愿愿就开始进行才艺表演。   扑腾扑腾跳了蘑菇舞跟海草舞后,又道:“愿愿,还会唱歌!”   宫望珩没打断他:“那你唱歌吧。”   小愿愿跳舞就很可爱了。   抖手抖脚的时候,其实整个圆圆润润的身体都在抖。   宫望珩很少觉得什么东西可爱。   他是对那类毛茸茸小动物都没感觉的小孩。   看到不会害怕,也不会喜欢,只单纯当作生活在地球上的一种生物,跟自己没有关系。   此时看着跳舞的小愿愿,却自然而然联想到了毛茸茸。   好像一只活泼的小鸟,浑身洋溢着欢快。   但小愿愿又突然低落下来:“可是愿愿,不知道,要不要唱……”   小宝贝带动情绪的能力实在太强了。   前一秒还欢天喜地地跳着舞,下一秒低落,周围的气氛都被带着低落。   连宫望珩都能感受到。   好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鸟。   他语气好了些,温柔对待小鸟宝宝:“你想唱就唱。”   “愿愿,想唱的。可是愿愿不知道,爷爷奶奶,会不会想听……”   “嗯?你要给爷爷奶奶表演吗?”   “嗯,愿愿要去,爷爷奶奶家。爸爸们,要去偷户口本,愿愿,引开爷爷奶奶,注意力!”   偷户口本?   这顾叔叔跟白叔叔要做的事未免也太诡异了,还要带着小朋友一起,这样真的好吗?   “为什么要偷户口本?”   “因为,爸爸们,要结婚。结婚,要先用爸爸的,户口本!”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搞清楚原因,宫望珩就觉得没什么了。   不正常小孩跟不正常小孩之间的不正常对话。   小愿愿还低落着情绪,垂头丧气:“奶奶,不喜欢大爸爸,不让他们,结婚。”   过完年八岁的小孩明白了,所以才要偷户口本结婚。   “愿愿,希望,爸爸们结婚。但是,愿愿好担心,自己做不好。”   “不会的,你跳舞很可爱。”宫望珩真心实意,并没有骗他,“你跳舞就可以了,一定能引开他们注意力的。”   “……真的吗?”   “我觉得是这样。”   有了哥哥的鼓励,小愿愿好像自信了不少:“……那愿愿,唱歌呢?”   “也可以。”他看着小愿愿,“你很可爱,大家都会喜欢你的。”   小愿愿笑起来,笑眼弯弯:“好!那愿愿,给哥哥唱歌!”   宫望珩盯着他笑时脸颊两侧鼓出的嘟嘟肉。   以前能让他感兴趣的地方,现在还是让他起了兴趣。   看上去真的好软好柔,宫望珩还记得跟糯米一样的口感,想再咬一口。   好想咬好想咬好想咬。   好在这一口没有咬成功,而顾斜风也终于过来抓小孩了。   保姆回去想跟顾斜风汇报这件事的时候,他正在开很重要的视频会议,就让保姆等了一会儿。   得知小宝贝居然跑宫家这边来后,他直接一个火速赶到。   这小东西真不得了。   现在都会偷偷摸摸出门了。   还不算,还要带个大人偷偷摸摸出门,真不知道夸他聪明好还是没心好。   顾斜风要将小愿愿带回去。   他现在没空,不能看着两个孩子玩,单让保姆看着又不放心,只好先带回去。   顾斜风道:“不好意思啊珩珩,弟弟打扰你了吧,我现在就把弟弟带回去。”   宫望珩送他们到门口,淡定道:“顾叔叔,希望你们顺利偷到户口本。”   顾斜风当场石化:“………………”   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小宝贝,小宝贝还不觉得这有什么。   真不知道这些时间里他到底说了什么。   顾斜风伸手捂住他的嘴,对宫望珩道:“哈哈哈哈弟弟跟你开玩笑的,叔叔怎么可能去做这种事情哈哈哈哈,那叔叔就先带弟弟走了哈哈哈哈。”   顾斜风手大,想要捂嘴却把小宝贝整个脸都捂起来了。   一直捂到回家才松开。   小宝贝被捂懵了,松开后缓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顾斜风都不知道怎么跟他讲道理好:“愿愿啊,这件事不能告诉其他人,任何人都不能说啊。”   之前只告诉他当天绝对不能在爷爷奶奶面前说漏,哪想还没干,他就提前告诉了另一个小孩。   “……为什么呀?”   “这件事要被别人知道,就可能要失败了。”顾斜风道,“这是爸爸跟愿愿之间的小秘密,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小愿愿信了,爸爸说什么他信什么。   立刻慌张,宝贝失色:“……那,那怎么办呜呜呜,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愿愿呀?”   顾斜风又补充:“只告诉珩珩哥哥一个没有关系,但其他人就不行了。”   “……真的吗?”   顾斜风正色:“愿愿要记住,其他任何人都不行,这是只有爸爸跟愿愿能知道,明白了吗?”   小宝贝连忙点头答应:“……知道了,愿愿再也,不告诉,别人了。”   尽管顾斜风还是无奈,这小鸟嘴一点不严。   但还好宫望珩是一个七岁小孩,要小宝贝告诉的是大人,他这脸就丢大了。   初七那天很快就到。   他们晚上过去白家吃饭。   白清年下班后,他们做好所有准备,重新理了一遍流程,准备出发。   他们准备中的顺序是这样的。   到白家后先吃饭,装什么事都没有。吃过饭后,小愿愿才艺表演引开白父白母视线,顾斜风趁此时机去书房拿户口本。   原先是决定让白清年去的。   但商量之后便觉得,白清年目标太大,白父白母更容易注意他。   相反顾斜风,谁能想到这样的日子,他竟敢上门偷户口本——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最后决定让顾斜风去了。   顾斜风已经将白家保险柜的密码背熟。   而车上白清年再叮嘱着小宝贝:“愿愿,你表演的时候,爸爸就会去书房柜子里拿很重要的东西。你要记住,在爸爸出来之前,你的表演都不能停。要帮助爸爸转移爷爷奶奶的注意力,知道了吗?”   “知道了!”   小间谍愿愿正式上岗。   白清年跟顾斜风这时都相信着他们的小宝贝。   “训练”了这么多天,又是关乎着他能否存在的重大事情,他们相信小宝贝能做好。   结果小间谍进门不久后就掉了链子。   愿愿这晚穿的是大年初一那套红色唐装,一进白家就用足够可爱的造型俘虏了白母。   他记得爸爸们交代过的话,先向爷爷奶奶问好,进去就道:“大爷爷大奶奶,过年好,愿愿来,看你们啦!”   白母再口是心非,看到小愿愿就忍不住笑意,眼角的笑纹都出来了。   顾斜风跟白清年很满意。   小宝贝继续道:“愿愿祝大爷爷大奶奶……身体健康,天天开心!”   白母更高兴了,小宝贝真的太乖太讨人喜欢了。   立刻掏出了大红包塞给他:“来,愿愿的压岁钱。”   七天过去了,小宝贝依旧不知道压岁钱是什么东西,顾母给他的红包进了爸爸手里后,他就再没见过。   但依旧欢欢喜喜地收下,下意识先去塞兜兜,兜兜塞不进,才用手拿着。   白父也给了他一个大红包:“来,爷爷这里也有。”   小愿愿统统接过:“谢谢,大爷爷大奶奶,愿愿好开心!”   顾斜风跟白清年无比满意,养儿百日,用儿一时,今晚就看小愿愿的表现了。   谁知正是他们最满意放心的时候,小愿愿开始不按常理出牌了。   突然就道:“愿愿,新学了跳舞,给爷爷奶奶看!”   白清年跟顾斜风:“……”   这流程也提早太多了吧,还没开始吃饭呢宝贝!   但白父白母被小愿愿哄得高兴,一听他要表演跳舞,更高兴了。   笑着道:“好呀,愿愿给我们表演跳舞吧。”   白清年跟顾斜风恨不得时光倒流。   好家伙,他们才进门,屁股都没坐热,能找什么理由避开。   只能硬生生坐在那里,看着小愿愿跳舞。   眼神对视。   ——怎么办?   ——不知道。   ——快想办法。   ——在想了在想了。   也不能责怪小宝贝。   他还太小了,第一次做这种事,出现意外实属正常。   而且小宝贝也辛苦。   他就是太紧张太在乎,才会小脑袋混乱,搞错流程。   开始跳舞看到两个爸爸还坐在这里,心里也急——不是要去拿东西吗,为什么还不去呢,要什么时候去呢。   小宝贝不敢停下来,一直跳啊跳,跳到后来自己都混乱了,小蘑菇跟海草蹿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跳什么。   足足跳了近二十分钟,汗都给跳出来了。   白母白父欣赏小宝贝表演满脸高兴,对时间流逝感知减弱,直到看到小孩额前的细汗,白母心疼:“好了好了,先吃饭吧,愿愿也该饿了吧。”   小愿愿轻轻喘着气。   饿倒不是那么饿,渴是真的渴了。   但爸爸们怎么一直没行动呢!   他都能看到书房在哪里,为什么爸爸们就是不动,难道屁股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粘住了吗!   小愿愿不肯吃饭:“……愿愿,想先看看,鱼鱼!”   就是白父在阳台的鱼缸。   “那愿愿去看吧。”   小愿愿便有了合理的借口在屋内行走。   说着要看鱼,但双脚坚定地往白父书房过去。   而且还是跑过去的。   白清年意识到小家伙路线不对,可来不及,小宝贝嗖地一下,就跑进书房里了。   小柜子小柜子,爸爸说是个小柜子,小柜子在哪呢。   好在不难找,就在书房的角落,并没有很大。   小愿愿看到银色小柜子,就知道这是爸爸要找的保险柜了。   他没忘记自己是只魔法小鹦鹉。   爸爸没用,跳舞没用,那就用魔法来解决吧。   但小小的双手才搭到保险柜上,白清年就将他抱起来了。   白清年的心脏都快从嘴里跳出来。   小愿愿是没有提一句户口本相关,也没说漏什么嘴,可他的行为简直是在两位爸爸的精神承受临界点反复蹦跶。   白清年面上装着无事,对小宝贝道:“愿愿不要乱跑,我们先去吃饭。”   小愿愿这才猛然记起。   对哦,他们说好要先吃饭的,他怎么给忘了呢,怎么进来就先跳舞了呢。   但年幼的宝贝觉得这不重要了,魔法就是最棒的!   而白父白母也没对小愿愿的行为起疑心,小孩本就是不按道理做事的。   席间吃饭,还关心问道:“那新年过出,愿愿是不是该上幼儿园了?”   白清年回答:“对,学校已经联系好了。”   “是什么学校啊?”   “四未幼儿园。”   赫赫有名的贵族幼儿园,据说学费不菲,一年就要十几万。   白母一听就知道肯定是走顾家的人脉,这倒不能说什么。   有钱至少不会在教育方面亏待孩子,要是他们这样的人家,还不一定能负担起。   小愿愿在一旁不解地问:“幼儿园,是什么呀?”   “就是学习知识,认识很多小朋友的地方。”   认识其他小朋友没什么,但一听到学习这两个字,小愿愿直接头大。   还记得被拼音支配的恐怖,他不明白,人类为什么要学习,人类小孩太可怜了。   本能拒绝,小愿愿摇了摇头:“……不要,愿愿不要上它,不上……”   “小朋友都是要上幼儿园的,愿愿过段时间也要上。”   “那爸爸,会陪我去吗?”   白清年失笑:“爸爸不能去,那是小朋友才能去的地方。”   这到底是什么可怕的地方。   既要让小孩学习,还不让小孩的家长陪伴,人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地方。   但一顿晚餐因此和谐,小宝贝的反应太有趣,逗笑了一桌的大人。   饭后,本该是他们行动开始的时候。   但现在白清年跟顾斜风只能看天意行动。   好在小愿愿吃饱饭后,说要去看小草莓。   白父白母便都围在他身边,陪他一块儿看草莓。   顾斜风觉得机会来了,偷偷消失,进去书房。   白清年算陪在小愿愿那边,但跟他们保持了一定距离,主要还是帮顾斜风挡着。   顾斜风抓紧时间,进了书房直接往保险柜的位置走。   密码他早就背得烂熟,镇静准确地输入。   密码正确,没有问题——但打开一看,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愿愿: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顾斜风:儿子的一百种奇妙用法? 第45章   顾斜风傻眼了。   保险柜是打开了, 里面却什么东西都没有。   这是什么情况?是里面的东西被白母收起来了?还是他开错保险柜了?   顾斜风能在这里“作案”的时间并不多,赶紧站起来观察情况——没错啊,保险柜就这么一个啊, 他不可能开错啊。   那就奇怪了。   难道是白母发现前几天白清年的行为,所以将里面东西藏起来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猜测, 要真是如此,场面就很棘手。   顾斜风快速在里面转了一圈, 找着是否还有其他地方能藏东西。   今晚是抱着必须拿到户口本的心情来的, 这件事必须做到。   但正紧张着急地找着, 却听到外面突然传来小愿愿的喊叫声。   顾斜风条件反射就将保险柜关上,走了出去:“怎么了?”   还好顾斜风及时出来了, 小愿愿正从阳台跑回来,只要找他。   小愿愿直接扑到顾斜风腿上。   顾斜风将他抱了起来:“愿愿怎么了?”   小愿愿缩在顾斜风肩膀处,哆哆嗦嗦地呜咽:“……有蛇,黑色的蛇,愿愿害怕……”   蛇?   怎么又有蛇了?   阳台开了灯,光线其实挺清楚。   白母说道:“没蛇啊,这里怎么可能会有蛇呢。”   白父也道:“愿愿看错了,这里没有蛇,这么冷的天气不会有蛇的。”   小愿愿却坚持:“……有的有的,愿愿看到了,全黑的。”   “那是拖把的布条,就在这里,愿愿看错了。”   顾斜风抱着孩子走近看了一眼,阳台确实放着一个黑色的拖把。   周围没有杂物,要是有蛇,一目了然。   他安慰小愿愿:“宝宝不怕不怕, 这里没有蛇,就是拖把。”   小愿愿抱着他的脖子,不肯说话。   他肯定没有看错,魔法小鹦鹉的视力在晚上也是很好的,他不可能连拖把的黑布条跟蛇都分不清楚。   刚才他分明看到一条黑色的蛇游出来,跟之前在顾家见过的一模一样,眼睛也是黑黑的,还冲着他吐红信子。   他太害怕了,这蛇肯定是来抓他的。   可没有大人相信他看到了这条蛇。   小愿愿抱着爸爸的脖子,委委屈屈地说道:“……爸爸,说过,要保护愿愿的!”   顾斜风拍拍他的后背:“爸爸当然会保护你,愿愿不怕不怕,蛇要是再出现,爸爸一脚把它踩死。”   黑蛇的突然出现让小愿愿对今晚的一切快乐归于零。   他对白家失去兴趣,开口道:“……愿愿,要回家,要回家。”   只有家是最安全的地方。   但顾斜风心一惊,那怎么成,户口本还没偷到呢!   现在要走了,岂不是功亏一篑!   关键小愿愿赖在他怀里,白父白母的视线也跟着聚集他身上,这样的情况下,他没办法及时告诉白清年这件事,连眼神交流都不能乱来。   听到小愿愿这句话,白父白母还想挽留。   “那不是蛇啊愿愿,那就是普通的拖把,那奶奶把它拿过好不好,愿愿就看不到了。”   白清年以为顾斜风已经成功了。   刚才多好多难得的机会,以及结合顾斜风进去的时间,拿个户口本绰绰有余。   他怎么能想到保险柜里会是空的呢,他只当顾斜风已经顺利得手了。   所以白清年也只顾着安慰小愿愿,眼神都没有往顾斜风身上落一下。   白清年摸摸小宝贝的脸:“那真的不是蛇,愿愿不要害怕。”   但小宝贝坚持要回家,不要待在这里了,他委屈地看向白清年:“……是蛇,蛇要,来抓愿愿……愿愿害怕……”   要来抓他?   这是什么意思?   结合小宝贝的真实身份,白清年才想可能这是有其他原因的。   白母也听到了,不解地问:“……什么蛇啊,为什么要来抓愿愿啊?”   白清年连忙接上:“就是小孩子的话罢了,估计是看了什么动画片吧……那今晚我们就先回去吧,明天要有空了再来……”   小宝贝立刻答应:“回去回去,愿愿要回去!”   白父白母也就不好挽留了,只能可惜地说道:“那好吧,那你们先回去吧。”   只有顾斜风一个人抱着孩子,感觉这一时刻太难了。   他拼命地看向白清年,抓住一切机会给他使眼色——奈何白清年从头到尾眼神都只落在孩子身上,并不看他。   不能走啊!户口本还没拿到手啊!   顾斜风简直要呐喊出声——我们的默契呢!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的默契呢!你看看我啊!你快看看我啊!   但到最后,白清年都没有看他。   怀里抱着孩子,孩子老婆都说要走,顾斜风能找什么理由留下来?   首先就没有理由,其次要真找什么理由留下来,说不准就引起白母的怀疑。   太难了,难哭了。   他们只好离开。   跨出白家大门的时候,顾斜风心里尚抱有一丝希望,那就是赶紧告诉白清年真相,这时还没走远,就算找理由回去也不算突兀。   但顾斜风小瞧了白父白母对小宝贝的关心。   在他们眼里,这件事就是大过年的,因为家里一个拖把,使得小宝贝害怕了,心里不是滋味。   于是跟着从他们出了门,一起进了电梯,下了楼,亲眼看着他们一家三口上了车。   顾斜风觉得,这大概就是人倒霉的时候,所有的坏运气,都一口气冲着这个方向来了。   晚上是白清年开的车,因为小宝贝无论如何都要赖在顾斜风怀里,连宝宝椅都不肯坐了。   没有办法,顾斜风只好抱着小宝贝坐在副驾驶,看着白清年跟白父白母说完“那我们就先走了”后,毫不留情地发动车子。   顾斜风这时的心情很颓废,车子驶出小区大门后,他才说道:“……其实我,没有拿到你的户口本。”   白清年:“?????”   还好车子开得慢,刹车不算急,白清年直接就在路边停下了:“你说什么??!!”   顾斜风最紧张最凌乱的时刻已经过去了,现在是看清命运后的颓废与放弃。   他道:“保险柜里面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白清年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怎么可能呢!里面至少有钱啊!难道连钱都没有了?!”   顾斜风点头:“别说钱了,里面连团灰尘都没有,干净得不像话。”   白清年不敢置信,睁大了眼睛:“……这,这怎么会呢……里面肯定是有东西的!难道是我妈知道了我之前打开过,所以把里面的东西都拿走了?”   不排除这个可能,而且这是最有可能的。   顾斜风道:“如果是这样,那该怎么办?”   可白清年又自我怀疑:“但真是这样的话,我妈今天对我们的态度不可能这么好……我妈什么脾气你也知道,她不会还跟我们装成这样的……”   也有道理。   顾斜风想想他丈母娘的脾气,确实,要知道白清年对户口本有想法,不一定对白清年说什么,但肯定不会对自己客气。   “……真是奇怪了,好好的,里面的东西怎么会不见呢……”   白清年左思右想,想不出原因。   但他们今晚是一定要拿走户口本的。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要不出意外,稳着进行自然没有问题。   可现在出了意外,还不是那么好解决的意外,就感觉非常棘手。   在这意外冲击下的白清年也有些冲动。   想了想,竟道:“回去吧,我直接跟我妈坦白一定要跟你结婚算了,今晚我们必须那拿走户口本。”   “你妈会不会把我们赶出来?”   “有可能。”白清年道,“但先试试吧。我们没有多余时间了,总不可能再慢慢找户口本被我妈藏到哪里去了。”   话音落,白清年就开始转方向盘,准备回去。   但一直在顾斜风怀里的小愿愿,终于抽着鼻子,开口说道:“……里面的东西,愿愿,拿来了……”   顾斜风跟白清年皆一愣:“嗯??”   小愿愿抽抽鼻子,原本紧紧贴在顾斜风怀里,现在坐起来了。   主要是被蛇吓坏了,他现在才缓过来,听到爸爸们说这件事,他便道:“……爸爸,可以来拿……”   他拉开自己的衣领,露出一个不大的口子,示意爸爸把手伸进去拿东西。   顾斜风将信将疑,将手伸了进去,结果真摸到了什么东西,用手指夹着出来一看——好家伙,竟是一沓百元钞票。   顾斜风震惊了,白清年震惊了。   这是怎么做到的,难道小家伙的衣服里有什么魔法空间吗?   小愿愿看着爸爸们震惊的表情:“……是爸爸,都不动……愿愿都跳舞了,你们还,坐着不动……”   小手搭到保险柜的时候,小愿愿就将整个保险柜里的东西都搬走了。   魔法小鹦鹉的魔法空间。   顾斜风难以置信,伸手继续去拿。   越拿越是心惊肉跳。   三沓百元大钞,几根金条,白清年的出生证,白父的大学毕业证书,白母的翡翠黄金饰品……最后才是他们要的户口本。   户口本是真的,顾斜风确认好几遍,没有出错,就是这本。   但其他东西也太多了,还都是这么贵重的东西,哪怕家里遭贼,贼都不一定搬这么空。   两个爸爸惊喜归惊喜,可更多是惊吓。   偷拿一个户口本就有危险,但里面还有其他东西在,就算中途白母打开,不一定能注意到少了一个户口本。   现在可好,整个保险柜都空了,白母要是打开,估计得直接报警了。   顾斜风跟白清年看看彼此,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   他们是接受了小宝贝的身份,但从没想过小宝贝会有这些功能,更没想到还有这种用法。   小宝贝这能力,差不多就是可以为所欲为的意思啊。   一家人就坐在车上,陷入沉默。   小宝贝看看白清年,再看看顾斜风,也不解。   他把户口本拿出来了还不好吗?为什么爸爸们都不说话了?   顾斜风左思右想,还是问:“……愿愿,你这是这么做到的?”   怎么做到的?   把手放上去,东西就可以搬到自己的魔法空间了啊。   小愿愿模拟着当时的动作:“……愿愿,把手放上去。”   一边说,一边把手放到了那一沓现金上。   “……然后就,拿出来了呀。”   话音落,现金就消失在他们眼里。   照理来说,一样存在的东西突然消失,视觉效果上该是很突兀的——但小鹦鹉宝宝的魔法很神奇,旁边的东西跟着轻微动了动,大人亲眼盯着,只稍微有些分神,就不觉得哪里不对,整个画面看上去无比自然。   顾斜风再从小愿愿的领口拿东西,果然就摸到了一沓现金。   这是除了平日变身飞来飞去外,他们第一次见着小愿愿使用魔法。   “愿愿不重吗?”   还是难以置信。   两人活了这么久,这种超自然事件发生在眼前,哪能这么快接受。   “不重哦。”   这些东西都放进了他的魔法空间里,他是感受不到重量的。   “那除了拿东西,愿愿还能做什么?”   他们从未想过小家伙会有这样的能力。   他的外表太具迷惑性。   看着就是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宝宝啊,需要爸爸照顾,需要爸爸保护,又娇气爱撒娇,谁能想到他本事这么大。   小愿愿也不知道自己具体会那些魔法,总是需要用到什么的时候,他才能想到自己好像会什么。   “……愿愿,还会飞呀!”   “是像这样的魔法,除了能拿东西外,愿愿还能做其他吗?”   小愿愿摇头:“……愿愿,也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不到要用的时候,他也想不到呀。   顾斜风看着他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想说的话就不知从何开口了。   他应该告诉他们的小宝贝,如果是在外面,千万不能随意用魔法拿东西——可他们为了偷户口本,这几天进行的家教实在不咋地,暂时没脸说。   算了算了,就先这样吧。   先把要办的事情赶紧办好,然后趁白母发现之前,将这些东西都放回去。   这一晚承受的惊险刺激太多了,白清年深呼吸几口气,缓缓心情后,才继续开车。   回到家后,一家三口的心情差不多平静了。   白清年跟顾斜风接受了小宝贝用魔法搬空整个保险柜的事,小宝贝则缓平了被黑蛇吓到的恐惧。   白清年也知道了小宝贝为什么怕蛇了。   之前见蛇是在顾家,顾斜风没怎么放心上,回来又好几天了,就没跟白清年说这件事。   但今晚阳台确实有一个黑色拖把,大人们只当小愿愿看错了。   小宝贝原本还很坚信自己看到的画面绝对没有出错,可大人说多了,他渐渐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看错了。   而且白清年为了安慰他,当晚就用纱布缝了个小小袋,往里面装上雄黄,放进了他的衣服口袋里。   白清年说这是可以将蛇驱赶的东西,带在身上就没有蛇敢靠近他后,小愿愿才安心不怕了。   晚上小宝贝睡得很好,乖乖安静地睡在爸爸们中间,做梦都是甜甜的。   但两个爸爸差不多一夜未眠。   尤其顾斜风,想到小宝贝将整个保险柜搬空,他就睡不着,脑补着要是白母发现报了警,会是什么样的场面。   放着保险柜的书房,大概率也是装有摄像头的。   到时候他们就会从摄像头里,看到自己鬼鬼祟祟进去,打开保险柜的画面——尽管他打开的时候里面就没东西了,可他堂堂顾家少爷,竟做出在丈母娘家翻保险柜的事,要被别人知道,这该多丢脸。   白母肯定会更讨厌他,要是被自家父母知道,说不定也会骂他一顿。   难啊,太难了。   白清年跟他差不多,也在担心这件事。   其实他比顾斜风更在意白父白母对他的看法。   一边是在一起好几年的恋人,一边是养育自己的父母,他夹在中间是最难受的,总是希望父母能尽早接受顾斜风,他们能好好在一起。   第二天早上醒来,两个人的状态可想而知,都不怎么好。   白清年有黑眼圈,顾斜风表情很臭。   小愿愿醒来看到爸爸都害怕,怯生生地问:“……爸爸,你们,你们吵架了吗?”   顾斜风打着哈欠:“……没有,爸爸们没吵架。”   顾爸爸的语气略有些敷衍,宝贝担心:“……你们,不可以吵架!你们要,结婚的!”   小宝贝不仅能催婚,还会劝和。   顾斜风哭笑不得:“爸爸们真的没吵架,今天就去结婚,然后登记愿愿的户口。”   本该是很快乐的一件事,但想到满保险柜的东西,说实话,白清年跟顾斜风更多是提心吊胆——要赶紧弄完这些事,然后分秒必争地将东西全部放回去。   他们检查齐需要的证件资料后,户口本拿着,剩下的东西全部再让小愿愿藏起来了。   争取在上午搞定,中午就去白家吃饭,将东西放回去。   但到了民政局也不见脸上神情有轻松些。   工作人员见他们两个表情严肃,沉默认真地填写资料,都不跟对方说话,觉得哪里不对。   小心询问:“……两位,确定要在今天办理结婚登记吗?”   顾斜风先写完,停笔交给工作人员,对外人他的语气向来冷淡:“麻烦快些,我们赶时间,照片在这里,我们自带了。”   白清年也很快写完,他只沉默,没说话。   工作人员看了看他们,确实少见这样来登记的情侣。   再看他们还带了个孩子,也不知道是哪方的小孩,估计不是真心诚意为了爱情而结婚的吧。   工作人员不敢废话多问了,专心走流程,很快帮他们办理好了证件。   真正的结婚证拿到手时,他们心头还是有触动跟喜悦,看着彼此笑了一下。   在一起的时候谁能想到,他们最后能到这步,竟会是出于这样的原因,又是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   但触动几秒后又火速进行下一步。   这满保险柜的东西,身边多待一秒就多一秒的危险。   小宝贝全程被顾斜风抱在怀里,他现在就是移动的保险柜,重中之重,千万不能丢了。   但再去办理户口就快了。   这边顾斜风已经提前打过招呼,需要的资料也备齐,很快就办理完毕。   结婚证,户口本,小愿愿从开始就期盼的东西,现在终于补齐。   顾斜风跟白清年都没什么真实感。   他们竟就这么成了一家人,求婚还没有,婚礼也没想过,登记结婚这步就胆大包天先做到了。   小愿愿坐在车上,摸着爸爸的结婚证跟他们的户口本,哇哇赞叹。   这就是能让大仙鹤认可的东西,都是红红的本子,的确好看。   以后他就是有家的小鹦鹉啦。   大仙鹤再也不能用这个吓唬他啦。   因为整个过程比打算中结束得更早些,他们决定先回趟家,将他们的结婚证户口本放好。   接着再去白父白母家。   昨晚发生的事正好能成为他们今天蹭饭的理由,然后让小愿愿找机会将东西放回去。   但他们在家门口遇到了正准备出门吃饭的宫家三口。   小愿愿见到宫望珩,兴奋大喊:“珩珩哥哥!我的爸爸结……”   被顾斜风捂住了嘴,连忙抱进家里。   顾斜风感觉一身疲惫,可进门还没喘口气,大仙鹤又飞来了。   直接飞进家里,落在他们的茶几上。   顾斜风差点把茶几踹翻。   鸟开口说人话的场面,看几次他都觉得惊悚。   大仙鹤对这两个人类没有好感,开口冷淡:“我是来通知你们,你们在规定时间内做到了该做的事,现在他是你们的小孩了。”   小愿愿欢呼雀跃:“……愿愿以后,有家啦!”   “别高兴得太早。就算你可以无时间限度留在这里,也绝对不可以暴露自己的身份。要被别人知道了,我还是会将你带回去的。”   小愿愿被泼冷水,噘嘴:“……才不会,让别人知道!”   “你这个小笨蛋,早就已经被别人知道了。”   这话不仅吓到了小愿愿,也吓到了两位家长。   “谁?!谁知道了?!”   但大仙鹤没有说,停顿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个人是谁我不能说,总之不能再被其他人知道了。”   小愿愿完全被吓住了。   大仙鹤的话让他觉得很可怕,他从没有在别人面前展露过自己的能力,不可能有人知道的。   唯一知道的,也就琛琛哥哥。   可是琛琛哥哥跟他一样,都是魔法小鹦鹉,怎么能算数呢。   “……你,你告诉愿愿!”   “我不能告诉你。”   “……为、为什么不能呀!”   “没有为什么,不能就是不能。”   气得小愿愿当着爸爸面用起了鸟语。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那你至少告诉我,是怎么被发现的呀!我藏得很好!不可能被别人发现呀!   大仙鹤就是不说:“我答应过对方不能说,总之你自己小心吧。”   说罢扬扬翅膀,飞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顾斜风:不要这样吧,上吊也给喘口气的时间吧? 第46章   这两天发生的事着实有些超出两位爸爸的想象。   事情一件接一件, 件件不休,件件要命。   上吊也得让人喘口气吧。   保险柜里的东西还没放回去呢,大仙鹤又迫不及待地送麻烦。   白清年跟顾斜风头大——除了他们, 到底还有谁能知道小愿愿的身份?关键对方都知道了,他们竟然还不知道对方已经知道了。   谁的承受能力这么强, 竟然就接受了这种超自然事件?   小愿愿也想着这个人可能是谁。   他的小鸟脑袋里,真想不到除了琛琛哥哥以外的其他人。   可琛琛哥哥也是魔法小鹦鹉, 他们天生就能感受到同类, 根本就不存在暴露一说。   这怎么能算数呢?要是琛琛哥哥算数, 将来来了其他小鹦鹉,也会知道他的身份, 这要他怎么快乐地待在人间呢?   小愿愿真想不出其他还有谁。   就只有琛琛哥哥知道啊。   两位家长也问他:“愿愿,你没在其他人面前暴露过能力吧?”   怀疑对象其实就那么几个,白清年首先想到的是宫望珩。   他记得上回这小孩来到家里时的反应,似乎对小愿愿的蛋壳特别感兴趣,还说了一些让他都觉得难以应付的话。   小愿愿又没有其他朋友,平时就跟他走近些,如果是他,最有可能。   但对方过了年也才八岁。   一个八岁的小孩,哪怕是天生缺乏情绪的,面对这种事情,难道能接受吗?   但小愿愿压根没有想到珩珩哥哥。   他觉得珩珩哥哥是不可能知道的。   他跟珩珩哥哥在一起玩时,大部分时间都有家长陪着,绝对没有做过暴露能力的事。   他思来想去,仍旧只有一个琛琛哥哥。   但他不确定自己说出来会不会对琛琛哥哥产生影响,所以没有告诉家长。   只摇头:“……愿愿没有,没有在别人面前, 做过什么……”   “会不会是珩珩哥哥?”   “……不会的,珩珩哥哥不知道。”   珩珩哥哥怎么可能会知道呢,小愿愿毫不犹豫地否认。   猜测找不到答案。   这怎么猜怎么找呢。   小家伙在他们身边养了好几个月,也是因为意外暴露,顾斜风才知道。   照理别人是不可能有这个机会的。   “算了,既然那只鸟说已经知道的这个人不算数,那我们也不用担心。”顾斜风叹出口气,“总之以后都小心点,愿愿绝对不能在外人面前暴露能力,知道了吗?”   也只能这样了。   小愿愿认真点头:“……嗯,愿愿知道了!愿愿会做到的!”   顾斜风揉他的头:“好了,其他就不用担心了。愿愿现在就是我们的小孩了,以后有什么事,爸爸都会保护你的。”   单纯的宝贝又很好哄。   刚才因为大仙鹤的话担心,现在爸爸说一句,他就立刻什么都不怕了。   有家的小鹦鹉就是最棒的,什么都不害怕。   “嗯!”   在家休息了一会儿,他们出发前往白家。   保险柜里的东西全部装进了小宝贝的魔法空间,小宝贝告诉爸爸,放回去跟拿出来一样,只要碰到保险柜就能顺利物归原处。   这是这几天最让爸爸们感到安慰的事。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拿出来是一口气拿,万一放回去要一件件放,那就很尴尬了,又是一项严峻的挑战。   他们到白家的时候,白父白母正准备吃饭。   没有想过他们中午会来,明显惊讶。   一家三口早就串好了口供。   小愿愿负责开口卖惨:“……大爷爷大奶奶,对不起……昨晚,愿愿的表现,不好……”   这句话也不算谎话,昨晚他被吓到要走,白父白母心里确实难受。   但没想过小宝贝第二天就来特意道歉,老两口的心立刻软了,让他们进屋,满脸笑容,看上去高兴极了。   进了屋,顾斜风终于能够放心。   还好,他的老丈人跟丈母娘跟昨天一样。   屋里也没有警察,看来保险柜的事情没有败露。   白母抱着小宝贝,满眼喜欢藏不住,问他:“愿愿吃过午饭了没啊?”   小宝贝摇头,诚实回答:“……愿愿,还没吃。”   “那在奶奶这里吃好不好啊?昨晚愿愿很喜欢的牛蛙还有,在这里吃午饭好不好?”   昨晚小宝贝第一次吃牛蛙。   白母做的红烧牛蛙好吃极了,牛蛙腿肉又鲜又有嚼劲,汤汁拌饭也很香。   不管身上背负着什么样的使命,要做的任务又有什么,干饭小鹦鹉都不会忘记自己的初心。   走到哪里,就在哪里干饭。   听到牛蛙就双眼发亮:“好呀!愿愿要吃!”   白母看到小宝贝的笑容,瞬间被治愈。   抱着他没放手,使唤白父:“你去把碗筷摆摆。”   白清年接道:“我来就好,你们都陪愿愿好了。”   顾斜风不放过任何一个能表现的机会:“我跟你一起。”   中午的菜大多是昨天吃剩的。   过年免不了这样,白父白母两个人又吃不了太多,习惯了中午吃前一晚的剩菜。   饭桌上,白母突然为难顾斜风。   问道:“这些菜都是昨晚剩的,你吃得习惯吗?”   语气要说糟糕,还算不上。   要说真心的关怀,那根本不是。   顾斜风轻松化解:“这有什么不习惯的,我们在家也常这样。伯母,你不用把我想得很特别,我跟清年没什么不一样。”   白母淡淡一句:“在我看来,你们不一样的地方可多了。”   家世门第,人品道德。   白母至今不觉得他们般配,可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却奇迹般一直很好。   “愿愿觉得,一样哦!”   认真扒饭的小宝贝突然送上助攻:“都是,愿愿的爸爸!”   大人眼里复杂的一切,在小孩眼里就很简单纯粹。   顾斜风一下就被他的小宝贝感动到了。   他并不是年纪小就什么都不知道,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维护爸爸。   白母看向小愿愿:“是吗?愿愿觉得一样啊?”   “嗯!”小宝贝点头,“爸爸陪愿愿玩,陪愿愿吃饭,带愿愿,嗖嗖嗖!”   “嗖嗖嗖?”   白清年笑着解释:“上次去滑雪的时候,斜风抱着他滑,他记住了那个声音,嗖嗖嗖的。”   小宝贝嘿嘿一笑:“对哦,愿愿喜欢,嗖嗖嗖!”   白母还记得那个视频,想到就觉得危险:“那多危险。”   “愿愿不怕!”小宝贝拍胸脯,“爸爸会,保护愿愿的!”   顾斜风真是被小宝贝感动到不行。   在白母面前,白清年都不太敢为他说好话,生怕白母觉得太假。   只有小宝贝,说得绘声绘色,手舞足蹈,眼睛还一直盯着顾斜风,依赖信任之情,溢于言表。   但就是这样完美的时刻,小宝贝却再度开启了他的爆炸发言。   他问白母:“大奶奶,你为什么,不让,爸爸结婚呢?”   顾斜风一口汤差点喷出来。   不能喷不能喷不能喷。   但不喷出来又容易呛死。   要憋住要憋住要憋住。   不能出不能下,最后硬生生憋住,咽了下去。   代替他呛死的人是白父。   这发言过于惊人,白父一口饭呛得要死不活,咳了老半天。   白清年偷偷看看他妈,不太好,白太太脸色吓人,是要发飙的样子。   这话也亏得是小愿愿问出口的,白母不至于跟他发作。   要换了他或顾斜风,估计当场要被扫地出门。   只有天真单纯的小愿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担心他的爷爷:“爷爷,喝水,要小心哦。”   白母瞪了白清年跟顾斜风一眼,问小愿愿:“愿愿,这话是谁跟你说的啊?”   小宝贝早就忘记先前自己跟顾斜风说过这件事。   大奶奶问,他就老实回答:“爸爸说的呀!”   “哪个爸爸说的?”   顾斜风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被请离白家了。   这可能是他在白家的最后一餐了。   好在小宝贝没有出卖他:“是,愿愿,问爸爸的!”   “哦?”白母明显不信,问,“愿愿为什么要问爸爸这种问题啊?”   “因为愿愿,希望爸爸,能结婚!”   想到爸爸们已经结婚了,他的心情最好。   “结婚了,就是一家人!愿愿可以,做有家的,宝贝啦!”   这句话,成功堵住了白母的怒气。   原本她火气都要从嘴里喷出来了,是谁在小孩子面前说这种话,怎么了,她让儿子认真对待选择婚姻难道还错了吗?   可听到小宝贝这句话,又瞬间气消。   小家伙只是想要一个家,他并没有错。   白母看了看白清年,白清年也在偷看他妈。   意外对视,连忙心虚避开。   白母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终究没说什么,只道:“好了,吃饭吧,愿愿多吃一些。”   “好哦!愿愿,要吃很多!”   一场小插曲并没有破坏这顿午餐的氛围。   吃过饭后,白母跟白父在厨房洗碗。   顾斜风吃撑了,瘫在白家沙发上打嗝。   他就是为了证明剩菜也不算什么,白母对他的话是偏见。   一直吃吃吃,吃很多,然后吃到瘫下了。   白清年对此无语。   这人到底是什么脾气,又不是小学生,要不要这么幼稚。   拍了一记顾斜风的额头,父母还在,不好骂太大声。   “……你是不是傻啊,干嘛把自己吃成这样。”   顾斜风哪想到会这样,他打嗝都打累了。   看看还在厨房的白父白母,多好的机会。   他一边打嗝一边轻声说:“……我在这里看着,你带愿愿去放东西。”   “行,好。”   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白清年一把提起小宝贝,几步跑到书房。   但搬空整个保险柜时无声无响,没有一丝破绽。   将东西放回去时却地动山摇,叮铃咚隆啪。   感觉东西是一口气倒进去的,声响大到白清年都害怕。   顾斜风也被吓一跳,这声音未免太重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把整个保险柜踹翻了。   白父白母自然也听到了。   不过他们在厨房,水龙头压过了些声音。   等白母关掉水从厨房走出去时,白清年也带着小愿愿从书房出来了。   白母不解地问:“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这种事情要多来几次,白清年肯定得减寿。   他心虚地回道:“……不是你们那边的吗,我还以为是你们把碗给摔了呢。”   “怎么可能,你想什么呢。”好在白母没太怀疑,继续回去洗碗,“那估计是外面的声音吧,有时是会这样,总有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白清年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有怀疑。   这件事,终于算结束了。   从白家出去后,还是白清年开车。   但他跟顾斜风在车上瘫了好一会儿。   这两天精神绷太紧了,也没睡好。一下松懈,疲惫感立刻返上来,两个人都累得不行,动都不想动。   小愿愿乖乖坐在宝宝椅上吸果冻,不明白爸爸们为什么如此无精打采。   现在事情都解决了,他们应该高兴快乐才对。   白清年叹出口气,慢慢说道:“亏我们想这样那样的办法,结果愿愿一下子就拿出来了。”   事情完美落幕,他们终于能玩笑放松。   “是啊,这小东西,本事这么大,藏倒是很能藏。”   顾斜风问小宝贝:“愿愿啊,你能这样拿东西,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爸爸?”   小愿愿认认真真吸着果冻:“……因为爸爸,没问愿愿呀。”   虽然那天他也是突然想起自己还有这种本事的。   “这次多亏了愿愿,但愿愿以后千万不能在外面用这种方式拿东西。”   “为什么呀?”小愿愿迷惑不解,“爸爸想要的,愿愿都可以,给爸爸拿来哦!”   可爱死了。   但该教的道理还是要教会。   “因为这样是不对的,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爸爸们这次也是错误做法,愿愿是好孩子,千万不能学。”   小愿愿眨巴眨巴,心里不是很理解。   因为他还没动过这样的心思。   没做过这样的事,就无法很好理解爸爸的话,最多是半知半解,明白了在外面不能用自己的魔法。   小愿愿点了点头:“……愿愿,知道啦,不会在外面,用魔法,拿东西!”   这个认知自然是正确的。   顾斜风夸奖他:“对,就是这样,不能在外面用魔法拿东西。愿愿如果想要什么,可以来找爸爸,爸爸会买给你。”   “好哦!”   其实小宝贝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最想要的就是跟爸爸们有个家,他现在已经得到啦。   回去路上,小宝贝心情很好,全程明媚。   坐在宝宝椅上,独自逼逼叨叨。   看到路边的树:“大树,我有家啦,你有吗?”   看到路边的汽车:“小汽车,你结婚了吗?”   看到路边的小狗:“小狗小狗,你有爸爸吗?”   童言无忌,侮辱性却莫名很强。   刚到家停好车,又很巧跟回来的宫家三口遇上。   小愿愿还是很高兴,被顾斜风捂过一次嘴也妨碍不住他想分享的好心情。   冲着他们大喊:“叔叔!哥哥!我的爸爸,结婚啦!”   没人能明白这个宝贝心里在想什么。   总之就是这么喊了出来,一兴奋,还用魔法加大了音量,每个字都叫人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愿愿现在,有家啦!是有家的,小宝贝啦!”   顾斜风稍没看住一眼,场面就这样了。   小身板大嗓门,一身疲惫的爸爸真承受不住。   顾斜风立刻捂住小宝贝的嘴,向他的邻居解释道:“哈哈哈哈小孩子胡说八道,你们不要当真哈哈哈哈哈。”   白清年也尴尬赔笑,心里真是又好笑又无奈。   两个人抱着孩子赶紧进去了。   但很快宫家就送来了礼物。   虽然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可听到了他们结婚,总是要送点礼物表示表示。   他们猜到大概只是登记了。   于是送了瓶红酒,外加两盒高级巧克力,祝他们新婚快乐。   好奇地询问婚礼大概什么时候举行。   顾斜风跟白清年尴尬也不能表现出来。   毕竟他们是偷偷摸摸结的婚,没想过要宣告于世。   心里恨不得拜托宫家帮忙保密,奈何面子这关过不去,最后只能期盼老天对他们仁慈些,这两位千万别说出去,说出去的话,也不要传到白母耳朵里。   领取结婚证的第一天,顾斜风跟白清年身心俱疲。   下午什么都没干,也没去上班,在房间里睡了个昏天暗地。   直到好几天过去了,白母都没察觉这件事,他们才慢慢放下心来。   这时元宵节快到了,各地学校都临近开学日子,幼儿园也不例外。   小愿愿要上的幼儿园已经确定,走了顾家人脉,进的一所贵族幼儿园。   开学之前有个小面试,主要明白各位小孩的认知能力是在什么阶段,便于之后的分班学习。   但小愿愿对上幼儿园没有一点兴趣。   如果这是可以玩可以吃的地方,他会很乐意来。   可这是要小孩学习,还不让小孩家长陪伴的地方,在小愿愿心里,这就是跟地狱差不多的地方了。   面试那天,顾斜风跟白清年一起陪他来的。   少一个都不行。   少一个他都有可能半路飞走。   在家就是这样,一听要去幼儿园面试,仗着自己有翅膀,立刻飞到冰箱上去了。   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很乖,可小宝贝这样的要调皮起来,大人都拿他没办法。   最后一人牵一手,将他架来了幼儿园。   “愿愿乖,这里有很多小朋友,到时候愿愿能交到很多朋友的。”   小宝贝心如死灰,噘着嘴,完全是被两个爸爸拖着前行。   不料在幼儿园里都能遇到熟人。   是白清年认识的一位医生,姓陈,今天正巧带着他们家儿子过来。   白清年主动跟他打招呼:“陈医生,好巧啊,你家孩子也上幼儿园了?”   陈医生礼貌回应:“对,我们刚结束面试。”   视线聚集到陈医生的孩子身上。   “小影,跟叔叔们打招呼。”   但小孩还挺有个性,哼了一声,不搭理。   陈医生无奈笑笑:“他今天不想来的,还在跟我发脾气,见笑了。”   “我们家的也是,小孩可能都这样。”白清年道,“那我们先进去了,我们刚来。”   “嗯,再见。”   走了没几步,顾斜风摸着下巴,皱着眉头说道:“他家小孩还挺眼熟的,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就是想不起来了。”   白清年不信:“我都是第一次见他小孩,你能在哪里见过?”   “真挺眼熟的。”顾斜风道,“他家孩子看着有点傻气,这种傻乎乎的孩子我应该不会记错。”   “不要这样说别人家的孩子好吗。再说哪里傻了,我看挺可爱的啊,他眼睛又黑又大。”   “对,就是这双眼睛,看着特别傻。”   “……等等,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少了什么?”   “……”   脚步猛然顿住。   随口聊两句就忘了孩子,一低头,刚才还在中间的小愿愿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愿愿:溜了溜了 第47章   小愿愿见缝插针, 看到爸爸们说起别人的事,抓住机会,立刻脚底抹油, 说溜就溜。   他不想上幼儿园,不想学习, 只想待在家里。   哪怕爸爸们都忙,不能整天陪伴他, 他也想从早到晚待在家里, 其他哪里都不去。   白清年跟顾斜风往回走几步去找小孩, 然后就看到小愿愿溜进了户外运动区的滑梯里。   心中无奈,他不是小鹦鹉吗, 怎么溜起来比小兔子还快。   “愿愿,不可以躲起来!好了,快点出来,说好今天来面试的呀,你怎么能偷偷溜走呢?”   宝贝小小一个,几步爬到滑梯上,蹲在能滑下去的地方,看着他的爸爸们:“……可是,愿愿,真的不喜欢!”   讨厌跟爸爸们分开。   讨厌学习。   他想做一只追求自由的小鹦鹉。   这种位置也就小孩能上去。   白清年跟顾斜风想上去抓他都麻烦,他们人高马大,踩上这个阶梯就太窄。   人是不可能进去了,顾斜风伸了一只手进去,想将孩子抱下来。   但孩子没有成功抱到,只抓住了小愿愿外套的帽子。   他今天正巧穿了一件兔子款式的羽绒服,兔耳朵长长, 确实非常方便让人抓。   “愿愿快点出来,不要调皮。”   顾斜风力气大,很快就能把小愿愿拽出来。   心里想着,老子今天不上班都要让你把面试给面了,但嘴上还要骗小孩:“愿愿乖乖的,很快就能结束了,等结束了爸爸带你去吃好吃的。”   小愿愿衣服耳朵被拽住,感觉命运的后颈也被爸爸一起捏住。   小孩就是这样,单用食物诱惑,效果可能还会好些。   顾斜风非要动手,他就只想着挣扎了。   连食物诱惑都听不到了。   “……不要不要,愿愿不吃啦,不要吃啦!”   小鹦鹉宝宝难敌他爸爸的大力,脚步挪动,很快就要真的被拽出去了。   小宝贝心里好绝望好绝望,难道这就是人类幼崽的必经命运吗,难道这是连他也无法躲过的宿命吗。   突然灵机一动,拉链一拉,直接把外套脱下来了。   顾爸爸拽了件没有用的外套出去,还因惯性从小滑梯的阶梯上下去了。   小愿愿嘿嘿得逞,从滑梯上滑了下去。   但他忘了白清年。   而白清年就在滑梯的另一边等他。   小愿愿心想这不太妙,可已经来不及,滑了一半哪里还能再爬上去,最后被白清年抱走,是被迫滑进了白清年怀里。   小鹦鹉宝宝逃跑失败,束手就擒。   白清年抱着他:“愿愿怎么能溜走呢,愿愿不是要当听话的乖愿愿吗?”   小鹦鹉宝宝想了想,乖小孩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抬头望着他的爸爸:“那愿愿,今天,当坏愿愿好了!”   如果坏小孩就可以不上幼儿园的话,他还可以努力努力,再坏一点。   白清年对上他这样单纯认真的眼神只觉得好笑。   这小东西,肯定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愿愿不可以当坏孩子,愿愿要当乖孩子。”白清年告诉他,“幼儿园可以让愿愿玩,还可以让愿愿交朋友……你看这个滑梯,愿愿以后可以天天玩了。”   小宝贝有些怀疑:“……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幼儿园就是让小朋友们开心学习玩耍的地方啊。”   学习。   关键词锁定。   可以了,讨厌的理由有这么一个就够了。   还没上学就开始厌学的小鹦鹉仍旧无法理解,人类为什么要建造幼儿园这种地方,难道就是为了把小孩关在一起吗。   小愿愿后来就没能离开白清年的怀抱,一直被他抱进了今日面试的会议室。   来面试的小孩不算多,一个接一个,很快轮到小愿愿。   面试的教室明亮宽敞,布置像个小型游乐场。   天花板是水彩星空顶,四面墙是青山大海草地花丛,地板上则画满了各式各样的Q版小动物。   进门第一个感觉就是五颜六色,让人眼花缭乱。   但吸引小孩正好,小愿愿一进门,就被里面的图画吸引住了。   地面上有很多动物他不认识,已经开始好奇都是什么了。   面试老师也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小孩,粉粉嫩嫩,像颗甜甜的水蜜桃。   家长抱着他坐下,看上去亲切友好的老师跟他打招呼。   “小朋友,你好啊,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愿愿并不怕生,老师对他笑,气场亲切,他觉得老师是好人。   大胆地回答:“……我,我叫愿愿!”   “愿愿啊,你知道你的全名是什么吗?”   “我知道呀。”   “那你能告诉我吗?”   小愿愿立刻摇头:“……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不能呀?”   “因为爸爸说,不能随便,告诉陌生人,全名!”   就算老师看上去很亲切,但陌生人就是陌生人。   小鹦鹉宝宝牢牢记住爸爸的话,这世上骗小孩的人有很多,他不能被骗。   但在这里,老师跟家长毫无疑问被他逗笑。   白清年道:“现在爸爸陪在你身边,没事的,愿愿可以把自己的全名告诉老师。”   小愿愿看看爸爸,再看看老师,才道:“……我,我叫白愿,白色的白哦,跟爸爸,是一样的白。”   “愿愿认识白色啊。”老师顺着拿出一叠颜色卡片,问他,“那愿愿认识这是什么颜色吗?”   “粉色哦。”   “这个呢?”   “蓝色。”   “那愿愿喜欢左边的颜色,还是右边的颜色呢?”   “绿色,跟黄色,愿愿,都喜欢!”   “哇,愿愿好棒,认识好多颜色啊。”   小鹦鹉宝宝被夸奖,有点高兴,突然觉得幼儿园好像没那么可怕了。   如果老师天天这样夸他,那他可以来一下的。   接下去的问题也都不难,认了几个数字,一些动物。   再动了动手跟脑筋,亲手分类了一下教室里的玩具。   小愿愿还是很聪明的,嘴上喊着讨厌学习,但实际上他都会,轻轻松松做好了。   离开的时候有小礼物,饼干跟棒棒糖。   其实老师对每个小朋友的说辞都一样:“只有聪明的小朋友才有哦。”   但每个小朋友都很受用,都喜欢被夸奖,欢天喜地收下了礼物。   老师还说:“老师好喜欢愿愿呀,愿愿一定要来这里呀。”   小愿愿就被彩虹屁拍得失去方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好哒!愿愿会来的!”   回去路上都沉浸在老师的赞美中。   他是聪明的小宝宝,只有聪明的小宝宝才有奖励。   嘿嘿嘿嘿。   大人对他这模样无奈。   小东西难对付时是真难,却又总是在他们意想不到的点很好说服。   但上学的事情这么定下来了,总是好的。   两个爸爸上午只够忙架着孩子去学校面试。   回家吃过午饭后,各自去上班。   顾斜风最近确实忙,在家办公已经不方便,过段时间还要出差。   白清年则是一年四季都忙,没有办法。   哄着小宝贝乖乖午睡后,就交给了管家跟保姆。   这样一个人在家的日子,小宝贝倒是习惯了。   这对他而言不算什么难事,因为爸爸总是会回来的,他只要在家乖乖等就好。   就是今天午睡的时间比平时短。   起初睡很深很熟,突然有一下失重感朝小愿愿袭去,小宝贝被吓到,睁开了眼睛。   这么醒来便睡不着了。   小宝贝坐起来,在床上呆呆地眨巴眨巴眼,完全清醒后,爬了下去。   爸爸们不在家。   管家趁小宝贝还睡着,回去了一趟顾家,还没回来。   保姆也在休息室打盹。   家里静悄悄的,连小十一都瘫在暖暖的地面上,睡得四脚朝天。   小愿愿迈着一双短腿走来走去,它也没有起来跟,一丝声音都没发出,就睁着眼睛看他。   今天外面的天气很好,太阳很大。   小愿愿很想出去玩。   保姆阿姨在睡觉,他不想去吵醒。   但爸爸说过,小孩子不能一个人单独出门。   更何况是他这么可爱的小孩,在外面很容易被别人偷走。   小愿愿思考一圈,最后把注意打到小十一身上。   带着狗一起,那就不是一个人了。   他真是非常聪明的宝宝。   十一被养得很好,才五个月左右,体型已经能给人带去安全感,小保镖的架势油然而生。   小宝贝耐耐心心地给它戴上项圈,扣上绳子,然后硬生生将它拖出了家门。   ——十一真的不想出门,不想被遛,它现在只想当一条安心瘫在地暖上睡觉的狗。   但小愿愿很强势,带着它出了门。   并没有走太远,小区里就有公园。   平时他们遛狗都经过这里,小愿愿便带着小十一来了这里。   阳光很好,今天吹来的风难得暖洋洋。   出门的时候小愿愿还记得抓住牵引绳,但等到公园,一晒太阳,就跳着跑到前面,无意识中扔掉了手里的绳。   十一立在原地,对于自己被抛弃,大概有那么一瞬间怀疑狗生。   但最后还是叼起绳子,跟在小宝贝身后。   难以分清这到底是谁遛谁。   小愿愿在公园里又跑又跳,渐渐乏力,速度慢了下来。   十一一直在他身边。   小宝贝跑了,它跟着跑。小宝贝慢了,它跟着放缓步伐。   小宝贝要步伐踉跄了,它还得赶紧咬住小宝贝衣领,防止他摔。   狗保镖变成狗保姆,摇着尾巴,寸步不离。   宫望珩从补习班回来,远远就看到一个小孩跟一条狗在公园玩。   旁边不见大人陪同,他心想可千万别是顾叔叔家的那个小孩那只狗,但走进了看,还真是那个小孩那只狗。   心多大的家长才会让小孩子带狗出来。   顾斜风跟白清年的不靠谱数值在宫望珩心里又往上爬了几格。   宫望珩叫司机停车,自己下去了。   他们小区的安全指数很高,小孩被人偷走是不可能。   但单独在这边玩,万一受伤就不好了。   宫望珩大声叫他:“愿愿!”   小愿愿转身,看到是宫望珩,不甘示弱:“哥哥!”   宫望珩:“……”   又不是在比谁的嗓门大。   宫望珩走近:“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叔叔呢,怎么没陪着你?”   小愿愿眨眨眼:“爸爸,去上班了呀!”   “那阿姨呢?”   “阿姨在睡觉。”   “管家伯伯呢?”   “不知道哦,愿愿醒来,没见到他。”   宫望珩有些难以置信。   顾家的大人到底能有多不靠谱。   小孩子都偷跑出来了,保姆还在家睡觉。   “你一个人不能出门,太危险了。”   “不是、一个人。”小愿愿看向十一,“愿愿,有十一陪着哦!”   宫望珩看了眼十一。   狗都是满脸的不情愿好吗。   宫望珩怀疑这个弟弟还不如狗聪明。   他无奈,拉过小愿愿的手:“有狗也不算,你出来必须要有大人陪着,我送你回家。”   小愿愿不解:“为什么,有狗,还不算呀?”   宫望珩直接道:“因为狗太笨了。”   十一:“汪!汪!”   宫望珩再看狗一眼,基本确定,真的比身边这个小不点聪明。   小不点愿愿还不高兴:“……你不能,这么说它!你看,它生气了!”   宫望珩牵着他的手往顾家走:“那十一比你聪明。”   把小愿愿说懵了。   嗯?这是什么意思?   小愿愿不乐意了:“……愿愿聪明!愿愿是,聪明的,宝宝!”   是吗。   连拼音都不会的聪明宝宝?   “那你们到底谁聪明?”   “愿愿聪明!”   “那十一是不是笨的?”   “……好,好像是的。”   宫望珩用莫名其妙的方式将小愿愿说服了。   说完心里觉得有点意思,逗小弟弟能让他心情不错。   一手牵着叽叽喳喳的弟弟,一手拿着狗的牵引绳。   宫望珩送他们回家。   宫家的司机在他们身侧慢慢跟着,难得看到小少爷主动接近照顾小朋友,没有上前打扰。   “对了,哥哥!”   “嗯?”   “愿愿,要去上,幼儿园啦!”   宫望珩反应平淡:“嗯,那很好。”   他想不起来自己的幼儿园是怎么样的了,应该很无聊,已经没有太深刻的印象。   “老师夸,愿愿很聪明!”   “嗯。”   “愿愿认识,好多颜色,还有小动物……还拿到了,饼干,棒棒糖。”   明明就是很普通的事,谁家小孩不上幼儿园。   但小愿愿说什么都很快乐,很能带动别人的情绪。   宫望珩都柔和了些:“嗯,那你要好好学习。”   “……那,那还是,算了吧。”   “学习是件很快乐的事,你会慢慢发现的。”   小愿愿表示极度怀疑:“……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小愿愿打了个哈欠,听到学习就困了。   “……哥哥,愿愿困了。”   “马上就到你家了,回到家就可以睡觉了。”   但午觉本就比平时睡得少,刚才又跑又疯的,小愿愿熬不住。   小朋友的睡意就是这样不讲道理,要睡的感觉来了,在哪里都敢睡过去。   原地就要坐下睡过去的样子。   宫望珩赶忙托住他:“地上脏,不能坐。”   小鹦鹉宝宝没精神:“……愿愿困。”   宫望珩想了想,反正没几步就到了,在他面前蹲下:“那我背你,快点上来,到家就可以睡觉了。”   小愿愿也没客气,趴到哥哥背上,奶声奶气地说道:“……谢谢哥哥。”   还好小愿愿不重。   宫望珩背着他,一手还能继续牵着狗。   哥哥的背自然没爸爸那么宽阔,但此时足够让小愿愿靠靠。   “……哥哥,我现在,可喜欢你啦。”   宫望珩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淡淡应道:“嗯。”   “……你是我,除了爸爸,琛琛哥哥,十一以外,最喜欢的人啦。”   这就哪里不对了。   十一就算了,琛琛哥哥是谁?   宫望珩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哦。” 第48章   宫望珩脑袋聪明, 记性也好。   脑内快速猜测着这个“琛琛哥哥”可能是谁。   最先想到的是之前他在顾家见过的那个小孩,当时那个小孩手里也有一个丑丑的企鹅。   虽然他没有听到对方的名字,也不知道小愿愿怎么称呼他。   但从他们那时看向彼此的面部表情来看, 两个人的关系该是很好的。   嘴巴会骗人,眼神能骗人, 可面部细节很难骗人。   宫望珩也记得,当时自己因此有些不爽, 心里想着, 再也不将小愿愿当成弟弟, 不要跟他交朋友了。   现在还不能确定这就是小愿愿的琛琛哥哥,宫望珩心里便没有这种感觉。   但可以确定的是,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讨厌任何让他产生未知情绪的事。   这会让他无法判断自己对此该有的行为。   一直以来,他都是通过分析归类,找到某种事件该有的情绪,再做出应有的反应。   要是第一步就做不到,那他接下去就都乱套了。   到底只有八岁,不喜欢这种感觉,就选择了沉默冷淡。   “哦”了一声后,宫望珩不说话了。   小愿愿没能察觉到哥哥的心情变糟。   谁叫哥哥在他面前总是冷冰冰的,不像其他人,气场变化明显。   他很困,靠在哥哥背上。   感觉哥哥沉默后,就更困了。   一连打了两个哈欠,眼睛一闭一合,很快要睁不开了。   等宫望珩背着小愿愿终于到家时,管家保姆已经快把房子翻过来了。   到处找不到小愿愿,孩子不见了, 狗不见了。   保姆急得直哭,管家已经准备要报警。   见到宫望珩带着小愿愿回来,保姆跟管家的灵魂终于回体。   保姆腿都是软的,脸上的眼泪还没擦干。   宫望珩现在看顾家大人,没一个是靠谱的。   将小愿愿交给管家后,将自己是怎么发现小愿愿的事情说了一遍。   八岁的小男孩说起来头头是道,眼神认真:“保姆也是工作,选择就应该认真对待,看好家里的小孩。”   保姆被一个八岁的小孩说得抬不起头。   还好是他背回来了,小愿愿要遇上危险,或被人抱走了,她用什么都赔不起。   管家连声向他道谢。   他被顾母派来这里主要就是帮忙照顾小愿愿,小愿愿要出点意外,他也没好果子吃。   然而作为旋涡中心,小愿愿已经睡过去了。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睡眠质量超好,甚至没有被这些说话声吵醒,呼呼大睡。   宫望珩放下小愿愿回去了。   管家看着熟睡的小宝贝叹气,然后将这个不省心的淘气小少爷抱回房间。   保姆不敢再偷懒,房间门开着,时不时过去看看,确定他没丢。   这一觉也算是回笼觉。   小愿愿睡得特别熟特别久,直接睡过一个下午,再醒来时,白清年已经下班到家了。   白天发生的事管家没敢隐瞒。   小愿愿醒来后,最先看到白清年。   可还没来得及撒娇要抱抱,就被白清年的严肃正经镇住了。   “愿愿今天做什么了?”   小宝贝被吓一跳:“愿愿,没做什么……呀?”   白清年没有亲眼见到,但光听着管家描述就心惊肉跳。   这小家伙,已经教育过无数遍,小孩子不能一个人出门。   没想到这么淘气,不立立规矩是不行了。   白清年语气是少见的严肃,甚至已经能用凶形容。   “白天是不是偷偷跑出门去了?爸爸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能一个人出门?是不是跟你说过好几遍了,出门一定要跟大人说,一定要让大人带着你?”   白清年相信小愿愿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之前他要去找宫望珩玩,会主动让保姆带着他去。   小愿愿被白清年震住了。   眨了眨眼,很小心,很小声地为自己辩解:“愿愿,不是一个人……愿愿,带了一一……”   这是什么宝贝逻辑,难道幼崽就是这样思考问题的吗。   白清年差点绷不住严肃笑出来。   再对上小宝贝紧张兮兮的可怜眼神,白清年真狠不起来。   太可爱了,怎么叫人忍心凶他呢。   其实小宝贝淘气贪玩他们知道,奈何今天这样太危险,必须让他明白下次绝对不行。   但想让他意识到有多危险是很难的,还不是能讲道理的年纪,孩子不会有这种概念。   要说会被人偷会受伤,他们是会有点害怕,可没到吃过这种苦头,无法有具体概念。   将来要淘气了,还是会变成今天这种局面。   所以只能让他们知道,这种行为会让家长生气。   小孩其实很聪明,很能体贴大人的情绪。   家长会生气的威慑力,对他们来说,远大于事件本身的危险。   因为事件危险未到,他们感受不到。   但家长就在身边,一生气,他们立刻能感受到。   白清年认真说道:“愿愿今天没听爸爸的话,偷跑出去,爸爸很生气。”   小宝贝果然就慌了。   他惹爸爸生气了,这可怎么办。   很乖地道歉:“……爸爸,不要跟愿愿,生气。”   然后抱住白清年的脖子就去啵啵他。   这是从大爸爸那里学来的。   他看顾斜风每次惹白清年生气,最后都是用亲亲把白清年哄好的。   幸亏白清年不知道原因,不然顾斜风回来起码挨揍。   他被小宝贝一亲,心瞬间软得不成样子。   这可怎么教育,太可爱了,让人只想马上就原谅他。   但白清年忍住了。   继续好好讲话:“你站好了,不要动。知道你跑出去是多危险的一件事吗?”   小愿愿委屈地抿起了嘴,啵啵竟然不行。   为什么不行,难道因为他不是大爸爸吗。   大爸爸为什么还不回家,快点回家啵啵爸爸,把爸爸哄好。   小宝贝盯着白清年,大眼睛水盈盈,摇了摇头。   白清年还是软和下了语气,这要他怎么凶,根本凶不起来。   “你一个人出去,很有可能在外面遇上坏人,也很有可能在外面受伤。”   “你知道坏人把你偷走后会做什么吗?会把你的手直接拗断,把你的腿也打断,把你关在小房子里,然后真的像卖小鸟一样卖掉!”   这个说法还是很吓人的。   年幼的宝贝被最后一句话吓到了。   尝试着为自己解释:“……愿愿,会魔法,不会的……”   白清年一听,更好发挥了:“你要在外人面前用魔法吗,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吗?这样愿愿就要离开爸爸了,再也回不来了,真的要这样吗?”   小愿愿疯狂摇头。   那怎么行,那自然是不行的。   “……我,我不要,离开爸爸……”   “但你一个人跑出去,有可能就会这样。而且爸爸听到愿愿跑出去,也很担心,愿愿想让爸爸这么担心吗?”   小宝贝又疯狂摇头。   他真的不知道,原来事情这么严重。   他出去的时候,带上了十一,还觉得自己聪明极了。   呜呜呜,珩珩哥哥说的对,他是小笨鸟,十一都比他聪明。   “以后还一个人跑出去吗?”   小愿愿努力摇头:“……不了,愿愿,不出去了。”   “明白为什么不能一个人出去了吗?”   小愿愿看着白清年:“因为,爸爸会生气,会担心……”   白清年问:“那爸爸为什么会担心会生气呢?”   小愿愿想了想:“……因为,愿愿可能,会遇上坏蛋,可能会,跟爸爸分开……”   这真是令小鸟要伤心到断魂的原因。   一想到可能要跟爸爸们分开,小愿愿的心直接开碎。   “以后要出去该怎么做?”   “……要,要先告诉,大人,让大人陪着。”   小脑袋还是很聪明的,逻辑已经理清楚了。   知道一个人出去不行,因为外面有危险,爸爸会为他担心。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   第一次养小孩,白清年也是手忙脚乱地学着如何成为一个好爸爸。   怕语气轻了,小宝贝听不懂听不进。   又怕语气凶了,真的吓到小宝贝。   看着现在小宝贝紧张难过的模样,他有些后悔,反思是不是自己太严厉了些,他到底才三四岁,还是小鸟变的。   平时都很乖很听话,只是一次调皮,是不是不该这么严肃地对待他。   接下去该怎么做呢。   看样子已经知道了,但要这么说几句就过去了,会不会下次又忘了?   当家长真是一门很难的学问。   白清年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还是没继续严肃:“好了,愿愿知道不行就好了。下次不可以这样了,先起来吃点心吧。”   小愿愿点点头。   心里还是很难受。   刚才爸爸生气了,他现在还生气吗。   他有原谅自己吗,他会不会再也不原谅自己了。   白清年没一直看着他吃点心,小愿愿乖乖吃起来后,他就回房间看论文去了。   管家看着小愿愿,小家伙挨了训,吃点心都是悲伤的样子。   但他觉得这是小孩必须要知道的事,今天回来不见小愿愿,他寿命都被直接吓短了。   小愿愿慢慢吃完一个奶黄包,从餐椅上跳了下来。   走到管家旁边,跟他说:“……管家伯伯,我想,想给爸爸,打电话。”   是要给顾斜风打电话。   管家对他这提议挺意外。   难道是被白清年训了,所以要向顾斜风告状?   管家拨了顾斜风的电话,然后把手机交给他。   顾斜风还在公司,小愿愿中午擅自出门的事他已经知道了。   看到管家来电还以为又有什么事。   结果电话那端响起的,却是他家小宝贝欲哭不哭的可怜声音。   第一次被家长训,哪怕是自己的错,也总有些委屈。   小愿愿听到顾斜风的声音就憋不住,抽噎了起来,呜呜呜道:“……大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顾斜风知道白清年训了他。   是该训,要好好训一顿,小孩不训不知道。   但听到小家伙这样的音调,顾斜风又心软。   问:“愿愿怎么了啊?”   小宝贝很伤心:“愿愿,被爸爸凶了呜呜……”   顾斜风差点笑出来,这是什么,难道是在向自己告状吗?   顾斜风忍住了没笑,问他:“爸爸为什么要凶愿愿啊?”   小宝贝抽抽回答:“……愿愿,做错事,惹爸爸,生气了呜……但是愿愿,哄不好,你快点,回来吧。”   这些话说得顾斜风又心疼又好笑。   原来不是告状,是场外热线求助。   小家伙年纪小小主意倒不少,还想着要哄白清年,哄不好还知道打电话给自己。   顾斜风问:“愿愿做错什么惹爸爸生气了啊?”   小宝贝乖乖回答:“……愿愿,一个人,跑出去玩。所以,爸爸生气……”   “这样啊,愿愿一个人出去玩,爸爸就生气了啊?”   “嗯……”   “那爸爸有说为什么不能一个人出去吗?”   小宝贝真的知道错了。   顾斜风问,乖乖回答:“……因为愿愿,一个人出去,很危险的。爸爸,会担心,所以爸爸,生气了。”   很乖。   是个能听懂大人讲道理的乖宝贝。   家长之间大概就是这样,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白清年已经教育过了,顾斜风测试了一下教育有用,接着就哄哄他了。   “那愿愿以后不能一个人出去了,知道吗?”   小宝贝知道了,他再也不敢了。   白清年说的话他都记得:“……嗯,愿愿出去,要告诉大人,要大人陪。”   “那愿愿去跟爸爸说,爸爸,愿愿知道错了,愿愿以后再也不一个人出去了。爸爸就不会生气了。”   “……真的吗?”   这些话他刚才已经说过了,现在说还有用吗?   “嗯,愿愿再亲亲爸爸,爸爸就不生气了。”   “……愿愿,亲过了。”   “那愿愿再亲亲,亲爸爸好多好多下。”   这是大爸爸传授的经验,小愿愿深信不疑。   看来是刚才亲少了,要跟大爸爸一样狂亲才行。   小宝贝收起眼泪:“……好,愿愿,去试试。”   挂了电话,小愿愿去书房找白清年。   白清年正在看论文。   医生不是轻松的职业,要做的事情太多,下了班也不能放松。   小愿愿走到白清年边上,小声地喊他:“爸爸……”   白清年低头看了他:“嗯?愿愿怎么了?”   一双手搭到白清年腿上,小宝贝努力着想要爬到他的身上去。   白清年真拿这个小家伙没办法,怎么做什么都可爱,就算调皮做错事,都叫人忍不住心软。   他还是伸手将小宝贝抱到了怀里:“怎么了?”   小愿愿望着他,二话不说,先抬起头亲他一口。   不偏不倚,正好亲在嘴上。   白清年不是第一次被小愿愿亲嘴了。   小家伙尚没这个意识,对他来讲亲哪里都一样。   白清年还没说话,小愿愿又亲了一口。   啵啵啵啵啵啵。   狂亲五六七八口,除了嘴巴,两边脸也被他一通乱亲。   “怎么了这是?”   白清年没有半点脾气,揉揉怀里的小东西。   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小天使,真的真的可爱到犯规了。   愿愿被白清年抱住,顿时安心许多。   爸爸的怀抱最温柔最安全了。   用奶音认认真真地道歉:“……爸爸,愿愿,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一个人出去了。爸爸不要,生气。愿愿还想做,爸爸的,小宝贝。”   白清年还能说什么。   心软地不成样字,抱住他的小宝贝,拍拍他的后背:“好,愿愿知道不能一个人出门就好。愿愿当然还是爸爸的小宝贝,会一直都是爸爸的小宝贝。”   小愿愿点头,应下:“嗯!”   大爸爸的话果然有用,是要这样亲好多好多下。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小愿愿没出意外,也认识到这样是不对的,保证了以后再也不单独出门。   很快是幼儿园开学的日子。   元宵节过后没几天,小愿愿便去幼儿园报道了。   那天早上白清年没空,顾斜风送他去的学校。   开学头一个星期,家长可以自行送孩子上学。   一星期后,学校会安排校车统一接送。   一来有利于培养孩子独立上学,省略撒泼打闹不肯上学这一步骤。   二来缓解交通压力。毕竟是贵族幼儿园,各家的条件都好,要不然到上学点或放学点,校门口满满都是豪车,实在影响交通。   小愿愿厌学归厌学,但真正上学的日子到了,爸爸送他来学校,他就认命了。   但在校门口下车,他就见识到了人类幼崽的撒泼行为艺术表演。   一下车,就见到躺在地上蹬脚哭闹的小孩,手脚并用,大喊“不要不要不要”。   爸爸西装革履,蹲在地上给他拍照。   妈妈叉着手,一脸淡定地看着他撒泼。   没几步又有一个在耍赖的孩子。   这位没有躺下,但也一屁股坐在地上,看样子已经哭了很久,现在是休息阶段。   爸爸妈妈同样冷酷无情,并没有打算哄,而是淡定地问着:“哭够了吗,哭够了就起来。”   这些是仗着爸爸妈妈在才敢耍赖撒泼的。   那些由其他大人陪来的小孩,就算脸上透着不情愿,但都乖乖进了校门。   小愿愿会溜会跑,但不会在外面哭闹。   因为他小小年纪就能悟出真相——不管哭不哭,最后都是要进幼儿园的,这就是他们今天出门的意义。   顾斜风领着小愿愿进去,找到教室,交给了老师。   小愿愿知道爸爸要走了,心里有些舍不得。   小孩对陌生环境的排斥肯定更强烈些。   要被爸爸丢在陌生的地方,不愿意是本能。   可小愿愿没有阻止爸爸,就是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他。   “愿愿乖,要听老师的话。”   小宝贝满眼里都是不舍,像在说带我走带我走,带我一起走。   可他要做听爸爸话的乖小孩,只默默点了点头。   “放学了爸爸一起来接你。”   小愿愿继续点头,倔强地不哭,说道:“……好,愿愿,等你们哦!”   反叫顾斜风舍不得了。   只是送孩子上学,他竟然生出一种愧疚自责感,好像很对不起他们的小孩,将他留在一个这样的地方。   才只是上幼儿园就这样,将来他再大一些,上中学大学谈恋爱,那可怎么办。   顾斜风最后狠下心来才能走掉。   但等家长们都走了,教室里只剩小朋友们后,还在哭的也就渐渐不哭了。   他们是小班,一共十二个人,六个男生六个女生。   三三对坐。   小愿愿跟一个叫陈树影的小男孩坐一起。   这是他们班上哭最久的小朋友。   其他孩子都冷静下来,开始在老师的引导下做自我介绍了。   他还在呜呜呜,哭得很可怜。   小愿愿是天生友好亲人的小鹦鹉。   见他的小同桌一直哭,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巧克力糖,给他:“……你,你不要哭啦,吃糖糖吧。”   小愿愿要记性好些,大概就能想起他们之前见过。   来面试那天,白清年跟他们打过招呼。   可那天小愿愿只想着自己该怎么开溜,没怎么看他,只当他是陌生人。   他们一样大,过完年都是四岁。   陈树影长相憨憨可爱,眼睛又黑又大,就是此时一脸的鼻涕眼泪,生无可恋。   对小鹦鹉宝宝的示好,他并没什么太友好的反应。   “我不要,我不吃,你的糖。”   小愿愿不解,但被拒绝也不怕:“为什么,这很好吃,是我哥哥,给我的。”   “……你身上,臭臭的。”   怎么可能!   小鹦鹉宝宝没有受过这种侮辱!   他可是香喷喷的宝宝!   “我不臭!”小愿愿皱起眉,“你乱说话,你闻,哪里臭臭,你才臭臭!”   同桌指着他的口袋:“这里面,臭。”   小愿愿伸手去摸摸,里面是白清年用纱布给他包起来的雄黄。   他真的太怕蛇了,现在就将这个当成护身符一样,穿什么衣服藏哪个口袋。   放到鼻子边嗅了嗅,是有点特殊的气味,但绝对不是陈树影说的臭味。   “轰啪”一声又突然在他们后面响起。   坐他们后面的,是一对双胞胎,姓贺。   气场就跟其他小孩不太一样。   其他小孩进来都有些胆怯,只有他们两个,大大咧咧毫不怯场。   此时此刻,还在教室里扔起了炮仗,顽劣性格可见一斑。   看着哭唧唧的同桌,再看顽劣的双胞胎。   小愿愿突然感觉,幼儿园是个很复杂的地方。   下午三点半是幼儿园放学的时间。   白清年请了假提前走,早上没送小宝贝去上学,晚上就想接他回来。   手机响起时,他还以为是顾斜风的电话。   小愿愿第一天上学,这大家伙比紧张还紧张,不安一天了。   生怕小愿愿不习惯,每过半小时就骚扰他,要他别忘了下午一起去接孩子放学。   直接滑了接听,放到耳边才发现,来电的是白母。   “你今天晚上有空吗,方便过来一趟吗?”   “行啊,愿愿今天第一天上学,我们正要去接他。等会儿直接过来怎么样?”   “不,不用带孩子,你一个人过来就行了。” 第49章   白母特意打来电话, 竟只叫自己一个人过去?   白清年对此有些意外,自从有了小宝贝后,比起他们, 白母似乎更愿意见到小宝贝。   今天却叫他一个人过去。   看样子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   会是什么事?   白清年第一件反应是偷户口本的事情败露了。   没办法,他心虚。   事情过去这么多天, 白母要发现异端,那必然是知道他跟顾斜风偷偷摸摸登记了。   但白清年努力保持着镇定, 没让语气暴露出一丝心虚。   “是什么事啊?怎么感觉你一下都严肃起来了?”   “不是什么事, 总之叫你过来一趟你就来。”白母道, “我就是想单独见你一个人,不想看到顾斜风一起来行不行?”   没说两句又暴躁了。   白清年赶紧答应:“好好, 我知道了,那我晚点过来?”   “嗯,你也不用来太早,吃过饭来也可以的。”   看样子也不是想他,就是单纯要跟他说事。   白清年应道:“好,那我吃了饭再来。”   想想也是,以白母的性格,要知道他们私下偷做了什么,不扒了他们皮就算客气的,还这么好脾气地要他过去?根本没有这个可能。   白清年下了班,先去接顾斜风。   这大家伙最近挺忙的,过两天还要出差,但早上坚持要送小愿愿上学,现在也要坚持接第一天上学的小愿愿回家。   车上还一本正经地跟白清年说:“一想到愿愿会长大,长大了会离开我们,我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白清年觉得他有病:“兄弟, 他现在才四岁。”   “首先,我不是你兄弟,我是你老公。其次,小孩长大都很快好吗,你想想我们养他这段时间,是不是过很快。”   “那你也太夸张了吧兄弟,你看看他现在才几斤啊兄弟,你这担心未免过早吧兄弟。”   “叫我老公。”   “兄弟。”   “叫老公。”   “……我在开车啊你把手给我伸回去!”   “叫不叫?”   “……”   白清年没叫。   一拳把顾斜风打回位置上,这大家伙终于老实了。   顾斜风瘫在副驾驶上:“……总之小孩长大是很快的,我现在有几分理解你妈的心情了。”   白清年觉得他脑子真坏掉了。   竟然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他才四岁,你理解出什么了?”   “将来他要是谈恋爱,我也肯定会对他的对象挑三拣四。”顾斜风叹道,“哎,我们家小宝贝,这么可爱,将来也不知道便宜谁。”   “现在担心这个未免太早了吧?”   “未雨绸缪很要紧。”   “你这叫杞人忧天。”   “你难道真不能理解这种心情吗,你还是我老婆吗?”   白清年真想把他踢下车去,一了百了。   “你要是想换一个了,我也不介意。”   “……不换不换,下辈子都不换。”   等他们到的时候,幼儿园门口早停满了车。   近的地方都没有位置,他们只能将车子停在稍远些的地方,然后走过去。   新生第一天入学,来接的家长不少,里外人都挺多。   顾斜风带着白清年去到小愿愿教室,从窗户边经过,一眼就看到了他们家宝贝。   一颗圆圆的水蜜桃。   识别度最高。   小愿愿已经背好自己的小背包,乖乖端坐着,等着他的爸爸们来接。   一见到白清年跟顾斜风,欢天喜地地冲了过去:“爸爸爸爸!”   天气还很冷,屋内外温差明显。   教室里暖气充足,外面妖风为非作歹。   但小愿愿扑到爸爸怀里后一点都不觉得冷。   爸爸的怀抱就是全世界最温暖的地方。   他赖在白清年怀里,不肯出去了。   白清年抱着这个爱撒娇的甜蜜小负担,说道:“愿愿要跟老师说再见啊。”   小愿愿不想说,他现在只想抱着爸爸,只想跟爸爸回家。   毕竟只跟老师相处了一天,要说有感情根本不可能。   小孩子很现实,也很真实,是什么就是什么,遵循本心。   好在老师很温柔。   这里的老师都是非常专业且耐心的,一天的时间多少能摸到一点小朋友的性格分别如何。   小愿愿就是一个很乖的小男孩。   模样甜美可爱,声音又奶又糯,现在还是个要爸爸抱抱的撒娇鬼。   老师很喜欢他,过去问他:“愿愿明天也要来这里,好不好?”   小愿愿趴在白清年肩头,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带孩子回去了。”   “好的,辛苦你们了。”   白清年抱着小愿愿,顾斜风走在他们身侧。   一天没见到爸爸,一直待在陌生的地方,越到后来小宝贝就越不安。   现在终于回到熟悉的怀抱,他才渐渐安心。   就是有些像在充电中的状态,呆傻呆傻的。   顾斜风看不得他这样。   早上是他亲手把小愿愿送进这里的,来的时候活泼可爱,怎么接回家就呆了。   顾斜风心里已经开始迅速计划请家教教学的可行性,他们家小宝贝必须永远元气满满,不能像现在这样。   顾斜风问:“愿愿第一天上学感觉怎么样啊?”   小愿愿眨眨眼。   感觉怎么样呢?他不知道。   他只觉得幼儿园是个很复杂的地方。   其实十二个小孩并不算多,但小愿愿从未一口气见过这么多同龄人。   而且这也是他第一次在现实中跟小女孩接触,每个都有自己的性格,小愿愿觉得这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还不适应离开爸爸,独自与其他人相处。   午睡是陌生的环境,没了熟悉的气味,小宝贝睡得并不好。   醒来后就一直在想爸爸,好想好想爸爸。   所以下午他基本是灵魂出窍的状态,一直在思念爸爸。   他看着顾斜风,诚实开口:“……愿愿,也不知道。愿愿一直,在想爸爸,好想爸爸……”   精准击在顾斜风的心上。   老父亲立刻心疼了。   看来还是请家教好,这样的小宝贝就应该藏在家里。   外面的世界太危险,还有可能在幼儿园被其他小朋友欺负了。   白清年问:“愿愿今天都做了什么呀?”   做了什么?   小愿愿记不清了,他的记忆自午睡醒来后就好像断层了。   不过第一天的确没做什么,主要就是引导着小朋友做个自我介绍,认识熟悉教室环境。   再睡个午觉,醒来吃点心,差不多结束了。   白清年问他,小愿愿就仔细认真地回忆着:“……好多小朋友,但是,愿愿,记不住名字。”   白清年温柔道:“没事的,以后就会慢慢记住的。”   “啊,有一个!”小宝贝道,“也有,一个年年!”   坐他后面的双胞胎,其中一个叫贺年。   这是小宝贝今天唯一记住的名字,因为让他想到了白清年。   “什么年年啊?”   “小朋友!年年!”小宝贝抱着白清年的脖子,“然后愿愿,愿愿就,更想爸爸了……”   白清年听懂了,这个撒娇鬼。   “好啦好啦,爸爸不是来接你回来了吗,我们现在回家了。”   “嗯!”   现在是小宝贝一天中感觉最幸福的时刻。   两个爸爸来带他回家,都陪在他身边,安全感满满。   两位家长将他带回了家。   时间还早,陪着他说话玩耍,吃过晚饭后,白清年才说出来,白天白母打过电话,他现在要回去一趟。   顾斜风听到,心里也一惊:“你怎么现在才说?”   白清年挺淡定:“我现在才想起来。”   二号心虚先生顾斜风下意识问:“不会是我们的事被你妈发现了吧?”   白清年已经这么猜过了:“应该不是,要是我妈发现了,说话语气哪能这么好。”   “这倒也是。那还能因为什么事?”   白清年道:“我过去就知道了。”   “真不要我一起?”   “说了不想看到你。”白清年笑他,“不用担心,我晚些时候就回来了。”   白清年回到白家的时候,时间还不晚。   不到白父白母睡觉的点,老两口正坐在一块儿看电视。   “来啦。”   白母跟白清年说话的时候,眼神并未从电视上离开。   白清年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大事,白母心情挺好的。   “嗯,吃完饭我就过来了。”   白母终于抬头,看到白清年手里拎了不少东西:“你拿这些东西过来做什么?”   白清年道:“都是家里的东西,我们也不吃,斜风就让我带来了。”   白母瞥见他手里的大人参,立刻想起来,这是上回,顾母送过去,要给小愿愿的。   这些东西确实都很珍贵。   白母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让他把东西拿回去的话,而是说道:“你到书房来,我跟你说几句话。”   这好像是要谈大事的架势了。   地点还是在书房。   白清年又有些紧张起来:“好。”   他跟着白母进了书房,白母坐下,他也坐下。   尝试轻松气氛:“怎么了这是,今天还特意带我来书房说话。好像小时候,每次我犯错,你就把我提进书房。”   “胡说,我能提你几次,况且你从小到大都乖,也不怎么犯错。”白母道,“唯一让我不满意的事,就是选了那么一个对象。”   顾斜风躺枪是必然。   白清年习惯了,不知情的顾斜风大概也习惯了。   白母念叨:“我是真不明白你看中了他什么,单论人品德行,我实在挑不出他好的地方。”   “妈,你是对他有偏见,所以看他什么都不满意。”   “我就是对他有偏见,他干的就是让人生出偏见的事。更不用说他家情况,你可想清楚了,虽然顾家是有钱,但他不是独生子,上面还有哥哥姐姐,万一将来他们欺负你,你可要受委屈的。”   白清年无奈道:“他们为什么要欺负我,不会的。”   “他们是一家人,你是外人,要排挤你,这么一个理由就够了。”白母叹气,“我们不贪顾家那点钱,妈也清楚你不是为了钱才跟顾斜风好……可别人未必相信你啊,我们差顾家不知一点两点,防不住别人背地里怎么编排你……”   看来这次谈话还是跟以前一样。   白母很少正面直接劝分,都是从侧面给他分析利弊。   白母这些担忧,白清年心里明白。   他跟顾斜风在一起,这样的流言蜚语必然是少不了的。   “妈,你不用为我担心,我选择了他,我就能承受这些。”白清年道,“而且不仅是我,他也一样在付出,我们是真心要在一起的。”   白母叹出口气:“唉!我就知道,不管我说什么,你就是非他不可!”   白母打开边上桌子的抽屉,在里面找东西:“那我也不管你了,管了你这么多年,我尽力了,以后好坏,你自己看着办。”   从里面找出来的东西,不是其他,正是户口本。   “拿去吧,你不就想跟那小子登记吗,我不拦你了。”   白清年大惊。   想了很多种可能,却怎么都没想到,白母会将户口本给他。   “怎么了,你过年回来,在这里鬼鬼祟祟的,难道不是为了这个户口本吗。”   原来自己的行为,白母都看在眼里,只是没有戳穿。   白清年感觉挺丢脸的。   白母看着他:“是不是?”   白清年不好意思坦白承认,找了借口:“……愿愿的户口还在顾家,我们就是希望,早点能给他自己的家。”   毕竟白母喜欢愿愿,说不定看在小宝贝的面子上会好些。   但对顾母来说,最重要的始终是白清年。   她是喜欢小愿愿,见到他心情就好,可到底也是因为白清年领养了他。   要是别人家的小孩,再可爱她都不会这么关心。   但过年来吃饭时,小愿愿的话确实提醒了她。   小家伙希望着爸爸能结婚,他想要一个家。   而白清年迟早会有这么一个家,不是作为谁的孩子,而是作为谁的家长。   白母对顾斜风依旧不是那么看好,可她愿意为了白清年妥协。   因为顾斜风是白清年坚持了好几年的选择,她愿意放手,让他去成立自己想要的家。   “不管是为了什么,这么多年,你们一定要在一起,我拦过了,拦不住,就不拦了。”白母还是有些难过的,“户口本你拿去,要登记就登记,自己能负责就好。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家庭,我也不该事事管着你了。”   白清年被他妈说的莫名心酸:“你别这么说,我又不是要为了他而跟你们决裂了。”   白母眼眶泛红,没看这个糟心儿子。   “总之你的日子,你自己想办法去过好。一定要过得很好,别受委屈,更别让我后悔今天的决定。”   偷偷摸摸做的事不敢承认,白清年还是接下了白母给的户口本。   心里动容。   其实从小到大,他想做的事,到最后,父母总是会同意他去做的。   白母有时脾气是不好,说话也不好听,可对自己,她总是全心保护着的。   白清年向她保证:“妈,我们会很好的,你不用为我担心。”   白清年在书房哄了白母一会儿,两个人从书房出去后,白父又交代了一些事。   他跟顾斜风的事,父母总算是肯接受认可了。   他在白家待的时间不算久,但顾斜风一小时没收到他消息就开始紧张。   白清年从家里出来,上车后才看顾斜风给自己发的信息。   这时心情是从未有过的轻松跟感慨。   想立刻分享给顾斜风,又觉得平淡的分享方式差点味道。   于是故意逗他:[你完蛋了]   顾斜风收到这条消息,真以为自己完蛋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完蛋,但白清年这么说,他肯定是要完了。   又给白清年发了很多消息,打了两个电话,但都没有回应。   完了完了,难道是什么小辫子被丈母娘捏到了吗。   可他没什么小辫子能让丈母娘捏的啊,他恪守男德,兢兢业业,该做好的都做好了。   等白清年到家的时候,小愿愿已经睡了。   小家伙早早就困了,但因为要等白清年回来,不肯回房间,还是在沙发上睡过去的。   顾斜风刚将小家伙抱回房间,白清年就开门进来。   顾斜风忙问:“你怎么一直没回我消息,你妈叫你回去是为了什么?”   白清年故意严肃不笑:“你知道我妈跟我说什么了吗?”   顾斜风哪里能知道,总之丈母娘不可能说他好话就对了。   “你妈要一天不嫌我就是人间奇迹了,总不可能是什么好话。”   “这次还真是好话。”白清年破功了,没逗他太久,直接拿出户口本,“我妈把这个给我了,她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顾斜风难以置信,捏住白清年的手,确定他手里是货真价实的户口本。   “……这,这,你妈?”   顾斜风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这太不可思议。   白母竟然同意他们在一起,还是直接将户口本交给他们的这种同意。   顾斜风有些激动。   亲惯小愿愿的方式也在白清年身上实践了一下,抱过他狂亲一百下。   “行了,明天就去你家下聘礼。”   “你别太得意忘形。”   可白清年心里也高兴,并没有推开顾斜风。   小愿愿一觉睡到天亮醒来。   他不知道白清年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可总觉得今天不一样。   两个爸爸心情很好,周身气场都是黏黏糊糊甜甜蜜蜜的。   平时睡觉,他都在床中间,早上醒来被两个爸爸包围,幸福感满满。   今天早上醒来,两个爸爸抱在一块儿睡,他孤零零地藏在角落。   爸爸们很幸福,他像一颗无助的小白菜,还差点摔下床。   吃过早餐后,白清年负责送小愿愿上学。   小愿愿在后座,一边吸果冻一边问:“爸爸,你跟,大爸爸……”   “……嗯?怎么啦?”   “今天心情很好哦。”   “是吗?”   白清年自己没察觉,小孩直觉却准得吓人。   小宝贝也没想到其他:“是因为,把我送到,幼儿园了,所以才,这么开心吗?”   哼了一声,宝贝不爽。   白清年从车镜里看到他鼓鼓的脸颊,笑着解释:“当然不是,是因为其他事情。”   “……那是,是什么事呀?”   “大奶奶同意爸爸们结婚了。”   “哇!”小宝贝很捧场,哇完后才道,“可是你们,已经结婚了呀?”   白清年被他逗笑,搜肠刮肚想着词汇给这个小宝贝解释。   “之前的结婚,是不是只有我们知道呀?”   “对呀。”   对小宝贝而言,这已经足够。   “现在说的结婚呢,是能让所有人都知道。”白清年想了想,“到时候大家都能知道,愿愿是我们家的小孩了。”   小宝贝:“!!!”   这是什么结婚,为什么这么厉害!   小宝贝可太喜欢了,眼睛都瞪圆。   慌里慌张地问:“……那,那什么时候,大家都能,知道了呀!”   “这个呢,要过一段时间,因为要准备很多东西。”   “……愿愿,来帮忙!”   “好。”太可爱了,白清年都应了,“到时候一定让愿愿来帮忙。”   小宝贝的心情因此变好。   所有人都能知道他是爸爸的小宝贝了,这简直太棒了。   忍不住想到处炫耀。   白清年将他交给老师走了后,他就跟老师说:“老师,我是爸爸的,小宝贝哦。”   老师被他萌到,很配合:“嗯,愿愿是爸爸的小宝贝。”   嘿嘿嘿嘿。   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他是爸爸的小宝贝。   第二天上学,小孩子哭闹情况比第一天好些。   他们班除了陈树影,已经没人哭了。   小愿愿在位置上坐下,看了眼哭唧唧的同桌,继续炫耀:“我是爸爸的,小宝贝哦,你是吗?”   陈树影仿佛被他打了迎面一拳,哭得更伤心了。   复杂的幼儿园生活,开启了第二天。   第一天已经熟悉了教室环境,第二天的上午室内课,老师教他们认小动物。   先放动画版,再放真实记录版,最后是图片版。   全方位展示动物,向小朋友们传达认知小动物的乐趣。   这个年纪的小孩都沉迷动画,很容易被吸引。   除了坐小愿愿后面的那对双胞胎。   才放了三个动物,其中的贺年就开始抢答了。   虽然还吸着奶嘴,但拿掉奶嘴,就是小魔鬼。   “老师,你放错图了,动画是海豹,这个是海狮。海狮是有外耳的,海豹只有耳洞。”   知识储备量明显超过了寻常四岁小孩该有的水平。   老师被噎了一下,连忙改正。   然后继续放其他的。   小愿愿偷偷听着这对双胞胎说悄悄话。   “好无聊啊,原来这就是幼儿园吗。”   “一点意思都没有。”   “我还以为幼儿园会很有趣呢。”   “真有人会不认识这些动物吗?”   小愿愿觉得他们好可怕。   感觉后面像是坐了两个珩珩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无责任小剧场*   愿愿:放学回家,我也要,让珩珩哥哥,教我认动物!   珩珩:大可不必   宝贝小小年纪就找到了将来为自己辅导作业的人选 第50章   小魔鬼双胞胎给小宝贝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毕竟他们第一天上学, 就敢在教室扔炮仗。   关键这炮仗不是买来,而是他们自己捣鼓出来的。   在教室扔纯属旁若无人地做起实验。   昨天老师就教育他们了,说这样是很危险的行为, 很有可能让其他小朋友受伤。   小贺年拿掉奶嘴,对老师说:“这个只是音比较重, 伤害性并不大,就算扔到皮肤上也不会有刺痛感。”   老师早就知道他们两个难缠, 摆出大人的姿态教育:“那也不行, 会吓到其他小朋友的, 总之不可以在教室做这种事情。”   他们顽劣归顽劣,但这方面还是会听老师的话, 乖乖应了。   来幼儿园上课的第二天,他们确实没再做出危险行为。   然后就因为无聊,开始对老师挑刺了。   “老师,这些动物都好无聊,能不能换点有意思的。”   其他小朋友哪里能认识。   但都是不认识,就算换了,其他小朋友也没意见。   老师只知道他们确实聪明,不好糊弄。   这时对他们真正的力量还一无所知。   听贺年这么说,便问:“这些动物弦弦跟年年都认识了?”   贺年叼着奶嘴,一手托着下巴。   贺弦负责发言:“熊猫,老鹰,白鲸,河豚。”   全部认了出来。   老师作为成年人的自尊心大概有些被刺激到。   胜负欲就被这么激发出来。   关掉了现在的视频,打开了另一份课件。   里面都是史前动物,她不信这两个加起来才八岁的小孩能知道。   今天就要犯规,用大人的知识面压制住他们, 以后要让他们乖乖配合。   “来,那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哇。”小贺年拿掉了奶嘴,“这是暴龙!”   两兄弟默契度极高,小贺弦接上:“这个生活在白垩纪晚期,身长可达十五米!”   不小心正投他们所好,两兄弟对恐龙都无比感兴趣。   “这是小盾龙!”   “生活在侏罗纪早期!它尾巴很长!”   “这是我最喜欢的三角龙!它有三个角!”   “这个是我最喜欢的伶盗龙!”   老师失去了阻止语言的能力。   其他小朋友赞叹一片,单纯的孩子们被轻易折服,看向他们满满都是崇拜。   只有小愿愿很害怕。   莫名想起被珩珩哥哥用拼音支配的恐惧。   有一个珩珩哥哥就很吓人了,现在竟一口气来两个。   难道人类小孩都这么聪明吗。   小鹦鹉宝宝不明白,但一想,好像琛琛哥哥也很聪明。   难道只有他是小笨蛋吗。   小鹦鹉宝宝突然有点酸。   他连话都不是那么会说,但贺弦跟贺年已经说得很流利。   而且他们认识的东西好多,真的好厉害。   再看看自己,什么都不会。   每天不是在干饭,就是在去干饭的路上。   不行,他不能就这样当一只小笨鸟。   他也要聪明起来,要认识好多好多东西。   这天来接他回家的就是管家了。   白爸爸这天排了几个手术,根本走不开。   顾爸爸直接忙去了隔壁城市,要很晚才会回来。   小愿愿心里有些失落,但好在这天回家有目标,归心似箭。   他要去找珩珩哥哥,他要让珩珩哥哥教自己认动物。   他也要当一只聪明的小鸟,跟大家一样聪明!   可很不巧,宫家没有人,只有保姆。   虽然小学放学时间只比幼儿园晚半小时,但宫望珩最近报了一个散打班,放学后就直接去练散打了。   尽管如此,小宝贝追求知识的决心仍旧坚定。   总之今天一定要让珩珩哥哥教他认动物,哥哥不在也不怕,他可以在这里等哥哥回来。   小愿愿失落一秒,然后坚定说道:“……那我,等哥哥回来!”   他常来宫家,对这里不陌生。   小宝贝的思维方式只有小宝贝自己能理解,不觉得自己在这里等哥哥有什么不妥。   保姆至今跟家里的小主人相处不好,也好奇这个四岁的小水蜜桃怎么就这么喜欢宫望珩,常常来找他玩。   但她还是很喜欢小愿愿的。   小宝贝就是这样人见人爱。   保姆说:“你可以先回去,等小少爷回来了,我来告诉你好不好?”   小愿愿一听,也可以。   睁着大眼睛拜托阿姨:“……那,那也好!那你要来,告诉愿愿哦!一定哦!”   他今天一定要学习,任何人都无法阻止他对学习的追求!   而且以后他也要学习,他要当聪明的小宝贝!   宫望珩五点多才回来。   回到家先洗澡。   散打班有浴室,他在那边已经洗过一遍。   但不适应那边沐浴乳的味道,有时回到家就再洗一遍。   他的身高形体相比同龄人出挑许多,很小的时候就学过跆拳道。   那时他并不喜欢这类运动,没坚持多久就放弃了。   散打倒是自己提的,就是突然想学了。   才开始没多久,每次上完课都浑身酸痛,还总有淤青。   宫望珩决定洗完澡先睡觉。   到底是个小孩,一天学习训练下来,感觉饥饿跟疲惫并存。   但等他洗完澡从浴室出去,小不点已经在他的房间了。   不是保姆请他来的。   而是对知识的渴望,让小宝贝一直关注着珩珩哥哥是不是回家了。   一看到哥哥回来,他就飞奔而来。   来吧,来学习吧!   跟他一起做聪明的小鹦鹉宝宝!   “哥哥!”   奶音软糯,小宝贝现在看到哥哥非常亲切。   宫望珩只穿了睡衣,因为他洗完澡是打算睡觉的。   小小年纪很在乎面子,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只穿了睡衣的样子。   宫望珩皱皱眉:“……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小宝贝答不对题,心里只有学习:“哥哥,愿愿,要学习!哥哥,教愿愿吧!”   这倒是让宫望珩很惊讶,小不点竟然主要想要学习了。   难道是幼儿园让他感受到学习的快乐了?   那很不错。   宫望珩问:“你想学什么?”   小宝贝大回答:“认动物!”   自顾自讲起话:“老师今天,让我们,认动物。但是愿愿,都不认识……”   宫望珩不能理解小宝贝对此的悲伤跟自卑。   因为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时候。   他只是很淡定地问:“你想认什么类型动物?”   小宝贝其实什么准备都没有:“……认很多动物!”   宫望珩:“……”   他明白了,这小不点是过来刁难自己的。   心里有些负担,可小宝贝又很甜。   脸上大多时候都是甜甜的笑,总是带给他难以形容的平静愉悦感。   大概这就是甜蜜的小负担吧。   宫望珩无奈,虽然很想睡觉,但没拒绝此时渴求知识的小宝贝。   他过去,将小宝贝抱到了椅子上:“你乖乖坐在这里等我,我等会儿来教你认动物。”   “好哦!”   珩珩哥哥小课堂,马上就要开课了,他要做配合的好学生。   宫望珩去衣帽间换了衣服。   屋内暖和,衣服不需要很厚实,他换了条休闲裤,穿了件黑色高领毛衣。   再去卧室,看到小愿愿乖乖巧巧坐在那里。   说道:“你继续在这里等我,不要乱动,我去拿东西。”   小宝贝应道:“嗯,好!”   宫望珩是出去吃东西了。   原本他是不想吃的,因为晚上他们要在家吃烧烤,他想留点肚子吃肉。   可甜蜜小负担特意来求学,他没有拒绝。   只能先吃点东西了。   宫望珩泡了杯热可可,吃了块蛋糕,很快吃完就回去。   今天小愿愿很有悟性,叫不动就不动,还乖乖坐着。   不错,宫老师很满意。   小朋友对待学习的态度就该这样,而不是像第一次那样的逃跑。   他书架上有很多书,随手抽出一本《史前动物大图鉴》。   这本自己常翻,但对小不点来说,会不会太难了,里面的动物并不常见。   于是宫望珩将书放了回去,又抽出一本《神秘动物图鉴》。   这本不错,充满想象跟神秘色彩。   可扭头看到小宝贝天真无邪的笑脸——算了算了,这小不点连拼音都不会,这可能是在为难他。   宫望珩这里没有太基础的少儿科普,最后远了一本《自然史》。   至少里面的生物都是自然界有的,图文并茂。   就是这本了。   选好了书,宫望珩在小愿愿身边坐下。   他看了看目录,问小宝贝:“你最喜欢什么动物?”   小宝贝毫不犹豫回答:“我最喜欢,小鸟!”   因为他就是小鸟。   “好。”   宫望珩翻开书,决定从飞禽类讲起。   在不硬学拼音的情况下,小愿愿还是喜欢听珩珩哥哥念书认动物的。   小鹦鹉宝宝对于未知的东西,只要打开兴趣,就会投入。   哥哥带他看着图片认各式各样的动物,他觉得有趣极了,也觉得哥哥厉害极了。   “哥哥,你知道,好多呀!”   宫望珩随口一句:“是你太笨了,小笨蛋。”   这句话哪里能有什么特殊含义。   要真心嫌弃这个小笨蛋,宫望珩也不会不睡觉带他认动物了。   但小宝贝觉得自己是被哥哥嫌弃了。   又叫他小笨蛋,难道他真的是小笨蛋吗。   小鹦鹉宝宝哪里能分辨,其实自己这样,才是四岁小孩该有的模样。   可他周围都是不正常的小孩。   小天才宫望珩,魔鬼双胞胎,聪慧的琛琛哥哥。   相比之下,他除了干饭,什么都不会。   还是一个只会吃东西的小笨蛋。   小愿愿很难过,立刻就要哭了:“……愿愿不是……”   愿愿不是小笨蛋,愿愿不想当小笨蛋。   宫望珩见他说哭就哭,也慌了。   为什么要哭,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哪里出错了吗。   情绪缺失的小朋友在感受到慌乱情绪这一刻,只有加倍慌乱。   他反应了很久还有疑问,是自己把弟弟弄哭了吗?   可自己没做什么啊,弟弟为什么要哭?   小天才也会被这样的问题击倒。   他不知道该如何哄好正在哭的弟弟。   “……你,你别哭,怎么了?”   小愿愿认真地哭:“……愿愿,不是,小笨蛋……”   原来是这句话。   这句话值得哭吗?   宫望珩更不理解了。   他不会哄人,语气依旧淡淡的:“不是就不是,你不要哭。”   小宝贝更难过了:“……呜哇,愿愿真的,不是,小笨蛋。”   为什么哭更厉害了?   宫望珩摸不着头脑。   “那你不是小笨蛋。”宫望珩抽纸巾给他擦泪,“别哭了,哭起来很烦。”   小愿愿简直嚎啕大哭:“……呜哇哇,愿愿不是,小笨蛋……愿愿是,小宝贝……”   “好,你是小宝贝。”宫望珩手足无措,“你不要哭了,快别哭了。”   “可是你说,愿愿是,小笨蛋……”   “你是小宝贝,不是小笨蛋。”   钟安嘉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听保姆说小愿愿又来找珩珩了,他心里还挺高兴。   宫望珩没什么朋友,也不愿意跟人交往,关系最好的可能就是这个小愿愿了。   他上楼去看两个小朋友玩得好不好。   结果还没敲门,就听到小宝贝的哭从里面传出来。   心头一惊,怕宫望珩弄哭了小愿愿。   敲了几下门就进去:“珩珩,是弟弟在哭吗?”   开门看到小愿愿哭得满脸是泪,宫望珩难得一脸无措。   “怎么了,你们吵架了吗?”   小愿愿虽然在哭,小鸟脑袋还挺清楚的。   能一边回答钟安嘉的话:“……没有呜,没有吵架……”   “那愿愿为什么哭这么伤心啊?”钟安嘉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来,给他擦眼泪,“能告诉叔叔愿愿为什么哭吗?”   “……呜呜呜,哥哥说,愿愿是,小笨蛋。”那小宝贝就要告状了,“……愿愿不想,不想做,小笨蛋……愿愿要当,小宝贝……”   听小宝贝奶奶气地控诉,钟安嘉憋着笑。   原来是因为这样,小家伙实在太可爱了。   他做主:“这样啊,那是哥哥不对,哥哥不应该说你是小笨蛋,我们愿愿不是小笨蛋,是小宝贝,是可爱的小宝贝。”   小宝贝抽噎着点头,对钟安嘉的话表示认可。   对的,他是小宝贝,是可爱的小宝贝。   钟安嘉看了宫望珩一眼,聪明的小孩就意识到自己该怎么做了。   原来是要向弟弟道歉。   “你不是小笨蛋,是我说错了,你不要哭。”   小愿愿也哭得差不多了。   小孩子情绪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嚎过几嗓子,就慢慢冷静了。   钟安嘉给他擦泪:“愿愿原谅哥哥好不好啊,哥哥知道自己错了。”   虽然宫望珩不知道自己错哪了,但爸爸这么说,应该是他错了。   他点点头:“嗯,是哥哥的错。”   小愿愿看了看宫望珩:“……那你,你不能叫,愿愿,小笨蛋。”   宫望珩想了想:“好,我以后也叫你小宝贝。”   小愿愿点点头:“……真的哦,愿愿真的是,小宝贝。”   钟安嘉倒是真的很喜欢他。   有点小淘气,却一直很乖,连哭起来都这么可爱,总是让人看到就心软。   “嗯,愿愿是货真价实的小宝贝。”钟安嘉问,“愿愿渴不渴啊,叔叔给你倒果汁好不好?”   小愿愿就着钟安嘉的手擤鼻涕,眼泪不流了,情绪也平复了。   但哭过带着特殊的小别扭。   小宝贝有些害羞,扭了扭,还是答应了:“……嗯,愿愿想喝。”   “愿愿真乖,那叔叔去给你倒果汁。”   宫望珩见他不哭,也能松口气。   可能“笨”是这小家伙的雷区吧。   宫望珩想了想,以后不说他笨,应该就没事了。   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其实很常见,前一秒吵得天翻地覆,下一秒又能手牵手和好。   等钟安嘉倒了果汁再回去看,两小朋友就什么事都没了。   宫望珩继续给小愿愿讲着鸟类故事。   他没打扰,放下点心就出去了。   最后小愿愿不仅在宫家蹭了几小时免费家教,蹭了果汁蛋糕,还蹭到一顿烧烤晚餐。   自家大人还在忙。   白清年临时参与急救手术,不知什么时候结束。   顾斜风堵在回来路上,一时半会儿到不了家。   管家要带小愿愿回顾家吃晚餐,如果晚了,会直接在顾家过夜。   但小愿愿赖在宫家不想走,因为钟叔叔邀请他留下来吃烧烤。   虽然那句邀请更像是随口客套的询问。   钟安嘉问:“晚上愿愿留在叔叔家吃烧烤好不好呀?”   小宝贝就坐稳了他的小屁股,不带挪动:“好呀好呀!”   这时能抱走他的只有白清年或顾斜风。   因为爸爸比烧烤重要。   但爸爸们不在,管家凭一人之力想抱走他就是不可能的事。   宫家当然不会觉得他麻烦。   两家这么近,晚上大人回来了,来他们家接孩子也方便。   于是小宝贝就留在宫家吃晚餐了。   一起吃过玩过好几次,他觉得钟叔叔跟宫叔叔都很亲切,在他们面前敢说敢笑。   但也懂得矜持。   在家会催着爸爸赶紧喂他,要吃这个要吃那个。   在宫家含蓄很多,乖乖等着投喂。   中途不乖过一次,是要烤秋刀鱼的时候,他看旁边小碗里放着柠檬。   好奇这是什么东西,他就伸手摸了过来。   柠檬带着一股清新香气,小愿愿以为这是好吃的,没忍住舔了舔。   结果酸意从舌尖直冲大脑,非常上头。   小鹦鹉宝宝酸的变了脸色,立刻将柠檬丢到一旁,十根手指都酸的扭扭曲曲。   他从来没吃过这么酸的东西,这是什么东西,难道是可怕的人间武器吗。   他皱着眉:“……这,这是什么呀?”   宫家大人都被他逗笑了。   这种傻事宫望珩从未做过,他们还没体验过这一份独特的乐趣。   “这是柠檬,是一种水果。”   小愿愿摇摇头,不敢相信。   他最喜欢的水果就是带一点酸味的蓝莓。   可这柠檬真的太酸了,酸到小鹦鹉宝宝开始怀疑人生。   然后将柠檬从水果籍上除名:“……不是的,这不是,水果。”   “是不是很酸啊?”   “……嗯,太,太酸了。”   小宝贝被酸地拍脑门拍手,勾起小小兰花指,太可怕了。   “这是不能单独吃的水果。”钟安嘉笑,“等会儿把这个挤在鱼上面就好吃了。”   小宝贝瞪大了眼睛,更难以置信。   挤上这样的东西,鱼还能吃吗。   后来那条秋刀鱼他一口没吃,完全不敢吃。   大人想哄他尝一口都不行。   柠檬的酸味给小宝贝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童年阴影,差点毁了他整个晚上。   好在被钟安嘉用餐后甜点补救回来。   甜甜的奶油曲奇抚慰了小愿愿被柠檬伤到的小心脏。   吃完曲奇,他屁颠屁颠跟着珩珩哥哥去看动画片了。   大概一小时后,顾斜风先到家,去宫家接孩子。   小宝贝已经快睡过去。   毕竟下午在学习,耗费了不少脑力。   迷迷糊糊嗅到爸爸的气味,知道是爸爸来接自己,顺从地贴到爸爸怀里,终于能放心睡过去。   顾斜风抱着小家伙向宫家两位大人道谢:“麻烦你们照顾了。”   宫家大人都喜欢小愿愿,并不觉得麻烦。   要真是麻烦,以后最好多麻烦麻烦,小宝贝这么可爱,叫人光是看到他就会心情变好。   小宝贝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   他睡在顾斜风那边,一有点动静,顾斜风也跟着醒了。   白清年凌晨才回来,刚睡下没几个小时。   顾斜风抱着小愿愿下床,到浴室为他洗漱,说道:“爸爸很晚才睡,我们要小点,不要吵醒他了。”   小宝贝的音立刻就轻了:“……好,那愿愿,会很小的。”   “乖。”   洗漱完吃过早餐,顾斜风送小宝贝去上学,路上才问他:“昨天愿愿怎么去找珩珩哥哥了啊?”   小宝贝很自豪地回答:“……昨天,我找哥哥,教我,认动物!”   “认动物?认什么动物啊?”   “……我们认了,好多小鸟,有麻雀……麻雀,跟麻雀……”   音越到后来越小。   好奇怪,明明昨天他还记得很清楚都有哪些,怎么一觉醒来,只记得麻雀了。   顾斜风问他:“那你有没有跟哥哥说谢谢啊?”   “……嗯,我说过了哦!我还夸,哥哥了!”但这并不妨碍他跟爸爸告状,“……可是哥哥,说我是,小笨蛋……”   “爸爸,我是,小笨蛋吗?”   顾斜风笑死。   可不就是小笨蛋吗。   又笨又能吃。   他不知道小愿愿昨天因此哭了,好在这时也没逗他。   嘴上还是哄着他们的小孩:“当然不是,我们愿愿是小聪明,小宝贝,才不是小笨蛋。”   小愿愿立刻就被爸爸夸得身心通畅:“……嗯,愿愿告诉哥哥了!愿愿不是,小笨蛋!是小宝贝!”   “对,是小宝贝,还是聪明的小宝贝。”   “那后来在叔叔家吃饭,跟叔叔说谢谢了吗?”   “……嗯,愿愿也说了!愿愿要做,有礼貌的,小宝贝!”   “乖,愿愿做的很棒。”顾斜风道,“但以后不可以这样麻烦叔叔,要跟管家伯伯回去吃饭。”   “为什么呀?”   麻烦别人总是不好的,顾斜风还不知该怎么跟他解释,四岁小孩哪能懂这些。   想了想,说道:“愿愿先听爸爸的话好不好,以后爸爸再告诉你原因。”   小宝贝很乖地应了:“那好哦!以后愿愿,会跟管家伯伯,回去的!”   “嗯,乖,愿愿是乖宝贝。”   第三天上幼儿园,小宝贝对整个流程已经熟悉。   教室不再那么陌生,路线都知道了。   顾斜风在教室门口亲了他一口:“今天下午爸爸来接你。”   小愿愿也在顾斜风下巴亲了一口:“好哦!愿愿,等爸爸!”   背着小书包走进教室,大部分小朋友都已经到齐。   双胞胎已经就坐,今天早上难得安静老实,正在看书。   但小愿愿一坐下,小贺年主动来跟他说话。   拿掉自己的奶嘴:“你叫愿愿对吗?”   小愿愿茫然地点了点头:“对啊,我是愿愿。”   小贺年直接就是一个求婚:“你长得真好看,长大了跟我结婚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珩珩:不可不可不可 第51章   小愿愿正好对结婚的含义有所了解。   因为来到人间这段时间, 他时间花费最多的部分,就在如何让两位爸爸结婚上。   尽管结婚具体要做什么,代表着什么含义, 他不明白。   可他至少知道要像顾斜风跟白清年那样,两个人才能结婚。   于是很干脆果断地拒绝了小贺年:“……不行, 我不能,跟你结婚。”   大概没想过会被拒绝, 小贺年拿着奶嘴呆了一会儿:“为什么啊?我很聪明的, 而且我爸爸很有钱。你答应跟我结婚, 我就买一百根棒棒糖给你。”   一百根棒棒糖?   对小愿愿来说竟有那么点诱惑力。   但还是没能答应。   因为他想了想,无论是白清年还是顾斜风, 应该都不会用一百根棒棒糖换了对方。   小愿愿坚持拒绝:“……那也不行,我不能,跟你结婚。”   小贺年呆呆的,吸了口奶嘴,再说:“……我家真的超级有钱,你喜欢什么,我都可以买给你。”   但小愿愿最喜欢的就是爸爸。   爸爸可不是花钱能买到的。   再说了,他的爸爸也……有钱吗?   小愿愿对这个一无所知,突然怀疑——有钱是什么意思呢,他的爸爸有这个吗?有钱能干嘛呢?   超富·富二代·小愿愿对自家情况尚还没一个清楚的认知,但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为了一百根棒棒糖答应跟人结婚。   小愿愿拒绝三回:“……不行,我不结婚。”   他只要一辈子做爸爸的小宝贝就足够了,才不想做其他事情。   小贺年被连续拒绝三回,要自闭了。   塞上奶嘴,默默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好, 脸贴着桌面,生无可恋。   聪明的小孩反而对结婚没有太深了解。   会直接这么说,纯粹是喜欢小愿愿带给他的感觉。   小贺年对会陌生环境感到焦虑。   毕竟也就四岁,虽然智力超群,却不代表他对环境的接受力也超群。   他依赖奶嘴,但不是每天都离不开。   只是因为奶嘴的独特口感能帮他快速稳定情绪,所以刚上幼儿园这几天,他天天吸着。   可小愿愿很特别,一看到小愿愿,小贺年就感觉情绪平静,心情很好,满是治愈。   他默默观察了很久,确定这就是看到小愿愿才有的变化后,果断求婚。   小算盘拨得美滋滋。   如果小愿愿答应跟他结婚,以后他们就可以形影不离,自己面对陌生环境再也不需要焦虑了。   他可不想将来一把年纪了还成天吸奶嘴,现在爱吸奶嘴,自己都已经觉得不好意思。   有了小愿愿,他相信自己可以成功戒掉奶嘴。   结果被小愿愿毫不留情地拒绝。   还一连拒绝三次。   这是小贺年自出生后遭遇过的最大打击。   吸着奶嘴趴在桌子上,他自闭了。   但如此,再抬头看一眼小愿愿。   还是很好看很治愈。   连自闭都坚持不下去。   小贺年又很快打起精神。   他不能就这样放弃,一定要让小愿愿同意跟他结婚。   但小愿愿完全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在他心里,结婚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远不如吃饭重要。   说完没几分钟,就将这件事丢到脑后,忘得差不多了。   一天最期待的环节是吃午餐。   只有干饭才能让小鹦鹉宝宝在没有爸爸陪伴的时候感到快乐。   幼儿园的午餐丰盛,营养均匀,有荤有素,还有水果跟小甜点。   是最能让小愿愿感到满足的时候。   小餐厅就在教室隔壁,有几个小圆桌。   有些孩子还需要老师喂,但像小愿愿这样能独立进食的,就几个坐在一起,自己吃自己的。   小贺年还没死心,想继续求婚。   吃饭的时候坐到小愿愿身旁,看着自己餐盘里的炸小鸡腿,问他:“你喜欢吃鸡腿吗?”   小愿愿正在啃鸡腿,酥脆的外皮连带软嫩的肉,一口咬进嘴里吧咂吧咂。   “喜欢哦。”   小贺年信心大增:“那我把小鸡腿给你,你跟我结婚好不好?”   “……”   小愿愿都忘了他早上对自己说过的话,现在又想起来。   依旧拒绝:“……不要,愿愿不能,跟你结婚。”   小贺年需要一个被拒绝的理由:“为什么啊?给你小鸡腿还不好吗?那以后我的小鸡腿都给你。把我的布丁也给你,长大了也都给你。”   没出息的小愿愿差点就答应了。   以后全部的小鸡腿跟小布丁啊。   这可比一百根棒棒糖的诱惑力大多了。   但陈树影坐在小愿愿另一边,大概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不动声色地,将自己餐盘里的小鸡腿,放到了小愿愿餐盘。   他长相憨憨,说话也憨憨,呆呆的可爱:“……你,你要小鸡腿,就吃我的……不要吃他的。”   小贺年没料到陈树影会突然妨碍自己的计划。   他们私下是认识的,因为两家家长相熟。   不过贺弦跟贺年两个小天才嫌弃陈树影太笨了,不爱带着他玩。   见陈树影把小鸡腿放到小愿愿碗里,他也赶紧将鸡腿放过去。   说道:“你吃我的,吃了我的鸡腿就会变聪明。”   陈树影拆台:“……是变坏!要变坏的!不要吃他的,小鸡腿!”   两个小朋友开始斗嘴。   小贺年:“吃了他的才会变笨,跟他一样又笨又迟钝,你不可以吃,你要做漂亮的小聪明!”   “才不会!吃我的,他的要变坏!”   “吃我的,他的会变笨!”   “……”   “……”   吵吵闹闹不可开交。   小愿愿碗里,加上自己没吃完的,小鸡腿一共有两个半,可他想咬一口都困难。   最后声音太重,引起了老师的注意。   “你们这里在做什么……愿愿,你碗里的小鸡腿怎么多了两个?”   小愿愿看看陈树影,再看看小贺年。   小鸡腿都被他们两个吵得不香了。   他才不要跟这样的人结婚。   小愿愿将他们的小鸡腿一人一个还回去。   然后端起小餐盘,坐到了老师身边。   “老师,愿愿想在,这里吃饭饭!”   老师正因喂小朋友吃饭而心烦。   这个年纪了还不会自己吃饭,多半伴随着挑食跟吃饭不认真这些毛病。   小愿愿坐下一笑,老师心情瞬间灿烂。   小家伙太治愈了。   吃饭都好乖好香。   吃过饭后,他们回教室里看动画片。   只看一两集,看完去午睡。   午睡就会跟其他班级的小男孩一起,大概十几个小孩子一间。   老师帮忙换好睡衣,小孩子们就乖乖爬上床睡觉。   这是最安静的时候,不管醒着多吵闹多魔鬼,睡着了都是一个个乖巧的小天使。   小愿愿吃饱饱在小床上舒服躺下。   感觉还挺享受。   就是左边睡着小贺年。   他转到左边,看到小贺年。   小贺年也眨着大眼睛看他,小宝贝立刻转到右边。   但右边是陈树影。   陈树影也面朝他,不过已经睡着了。   表情完全放松,张着嘴,口水都流出来。   小愿愿又连忙转回来,最后面朝天花板,盖好自己的小被子,安心睡觉。   但迷迷糊糊快睡着时,小宝贝还是循着习惯转身,转到了右边。   眼睛隐约张开一条小小的缝隙,他看到陈树影坐起来,然后下了床,轻手轻脚走出去。   心里迷惑。   他刚才不是睡很熟吗,怎么一下又起来了?   但困意很上头,小愿愿没有继续猜下去。   视线缝隙合上,他立刻呼呼睡着。   下午三点半,幼儿园放学,顾斜风准时来接他们小宝贝回家。   接送孩子上下学并不轻松,可他们也就这一礼拜的时间,顾斜风反而舍不得,珍惜每一天。   在教室门口抱到孩子就忍不住狂亲两百下,么啊么啊么啊。   这样子亲的次数多了,顾爸爸的经验就丰富了。   现在不会亲的小宝贝害怕,亲出了趣味,亲出了快乐,亲的小宝贝咯咯笑。   顾斜风将小宝贝放到宝宝椅上,仔细扣好安全扣。   今天有司机,他坐在后面跟小宝贝说话。   他出差的时间定下来了,提早了两天,明天下午就要走。   担心小宝贝舍不得,还没想好怎么告诉,先问他在幼儿园的情况。   “今天愿愿做了什么啊?在幼儿园开心吗?”   不太开心。   想到中午陈树影跟贺年在两边吵架,想到那只不香的了小鸡腿,小宝贝摇了摇头。   顾斜风立刻警觉,生怕是有熊孩子欺负他们家小宝贝。   “怎么了?为什么不开心?跟爸爸说说?”   小愿愿想了想,就乖乖交代告诉了顾斜风:“……今天早上,贺年说,想跟愿愿,结婚。”   顾斜风:“???”   顾斜风:“啊???”   是他听错了吗??这些小屁崽子才几岁??奶嘴戒掉了吗??就想着要结婚了??   这是谁家的小野猪,才多大,就想着拱小白菜了??   关键他们家小宝贝可不是一般的小白菜,这可是翡翠金玉小白菜,想都不要想!   顾斜风反复深呼吸,稳定情绪。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小孩子的话不能当真不能认真。   他忍着咬牙切齿,干笑了几声:“哈哈哈哈愿愿说的是谁,是谁要跟你结婚?”   小愿愿被大人炉火纯青的演技骗了过去,老实回答:“……是贺年呀,他说,给我一百根,棒棒糖,要我跟他结婚。”   一百根棒棒糖就想骗走他们家小宝贝?!   这是什么贪心的小野猪?!想都不要想!绝对不可能!   “愿愿没有答应他吧?”   小愿愿摇头:“没有哦,愿愿不想,跟他结婚!”   顾斜风松了口气。   剩下的话等会儿再说,他拿出手机,打开家长群,决定先问候一下对方的家长。   这是什么家教,到底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出这样的小野猪。   家长群的消息设置了免打扰,顾斜风的消息事情又多,这两天还真没怎么打开来看过,往下拉了挺久才找到。   但都不需要去找贺年的家长在哪里,打开就看到了。   还是前两天发的。   老师发了些送给小朋友们的祝福后,就在群里@了对方家长。   班主任杨老师:[@贺弦&贺年家长:两位宝宝在教室里扔炮仗,这是非常危险的行为,不仅容易伤到其他小朋友,也很容易伤到自己。麻烦家长记得检查他们的书包,千万不要让他们带危险物品来学校了哦。]   贺弦&贺年家长:[好的好的,非常抱歉,回来就好好教育。]   贺弦&贺年家长:[红包*11]   贺弦&贺年家长:[我们家就是两个皮皮虾,辛苦各位的小孩了。]   这些小孩子们非富即贵,家长差不多也是一个圈子里的,就算不认识,也有那么些眼熟。   看到家长名字,顾斜风就知道这是谁家的孩子了。   不应该啊,贺家怎么会教出这么皮的小孩来。   但顾斜风不客气,想拱他们家小宝贝是不可能的,但凡他有一口气,都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白愿家长:[@贺弦&贺年家长你们家孩子今天说要跟我家孩子结婚,吓到我们家小孩了。]   回复挺快,估计也关注着自家崽子有没有闯祸。   贺弦&贺年家长:[求婚被拒,已经在哭了。]   顺便发了一个小贺年坐在宝宝椅上嚎啕大哭的视频,嗷嗷嚎着,呜哇哇,他为什么拒绝我,我觉得他好可爱。   炸出一波家长。   :[哈哈哈哈好可爱啊,你家小孩好有趣啊。]   :[这么小就有找媳妇的觉悟了,厉害啊。]   :[是不是认识很多动物的那个小朋友,我家女儿回来说了,说这个小孩好厉害,认识很多,叫年年。]   :[@白愿家长你们家小孩是不是很好看那个,粉粉白白的,跟水蜜桃一样。]   :[那天我去接孩子,也第一眼就看到了,长得是真好看。]   :[你们家小孩养真好哈哈哈哈,怪不得小小年纪就有追求者了。]   :[@白愿家长我们家小孩也不错的,要结个娃娃亲吗?]   顾斜风看着其他家长夸自家小孩好看,又有些得意。   那可不,上哪里去找这么可爱的宝宝。   但娃娃亲就大可不必了,顾爸爸心里,小宝贝就是最可爱的,没人配得上他们家小宝贝。   贺弦&贺年家长:[@白愿家长吓到你家孩子真是抱歉,等他哭完就教育。]   白愿家长:[好,以后不要这样就好,我们孩子胆小。]   也不知这是顾爸爸第几次造谣小宝贝了。   不过多一次少一次也没区别。   放下手机,顾斜风再严肃地告诉小愿愿:“不管是谁说这种话,愿愿都不可以答应,小孩子是不能结婚的。”   小愿愿也没这心思,点头应道:“好哦!”   他们回到家,白清年刚起床没多久。   昨天手术做到凌晨,今天正好休息,家里没人,白清年就干脆睡了个懒觉。   醒来看到家长群里的消息,觉得好笑。   这才上学几天,小宝贝就有追求者了,竟然还是要结婚,小孩未免也太有趣了。   看到顾斜风说小宝贝胆小就更好笑——这到底是谁胆小,被吓到的应该是顾斜风自己吧。   白清年的反应当然不会像顾斜风那么大。   这么点大的孩子,说的话哪里能当真。   他只看到小孩子天真有趣,无知无畏,什么话都敢说。   小愿愿回来后,还能跟他开玩笑:“今天有小朋友说想跟愿愿结婚啊?”   全家最慌张的只有顾斜风,小愿愿都比他淡定:“……嗯,但是愿愿,拒绝了!”   白清年笑:“为什么拒绝啊?”   “因为愿愿,不想跟他,结婚!”   “那愿愿想跟谁结婚啊?”   把小愿愿问懵了。   他不想结婚啊,他只想一辈子都做爸爸们的小宝贝。   他有爸爸们就够了。   但如果一定要选个人结婚的话,他想了想,他会选琛琛哥哥。   因为他们都是小鹦鹉,他最喜欢琛琛哥哥。   小愿愿回答:“那就,琛琛哥哥吧!愿愿可以,跟他结婚!”   顾斜风一口水直接喷出三千里。   虽然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从名义上来说是乱伦啊宝贝儿!   白清年也被他的回答震惊到。   他就想逗逗小宝贝,反过来却被小宝贝吓死。   在小宝贝思想还没去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前,他赶紧道:“爸爸就随便一说,愿愿不用当真哦。愿愿还是小孩子,不用结婚,只当爸爸们的小孩就好。”   这就对了,是让小宝贝也非常满意的回答。   他留在这里,只是为了爸爸,只是为了当他们的宝贝。   小宝贝扬起笑脸,看向两个爸爸。   “嗯!其实愿愿,有爸爸,就够啦!”   顾斜风看到他的笑容,心里满满都是治愈。   小宝贝笑起来实在太甜了。   怎么会有这么甜的宝贝。   顾斜风更舍不得说自己要去出差的事了。   想到上回白清年不过去白家住几天,小宝贝反应过来,哭得那么可怜——他怎么忍心要让小宝贝再经历一遍,而且他暂定是去一星期,会不会推迟还得看之后情况。   小宝贝要知道,一定也会很舍不得很伤心吧。   顾斜风光是想象就觉得心痛。   为什么不能时时刻刻陪着他的宝贝,为什么要让宝贝小小年纪就体验这些。   但等他抬头,白清年已经牵着小愿愿的手走到了门口。   顾斜风茫然回神:“……你们要去哪里?”   没人能想到刚才顾斜风在脑补些什么东西。   白清年道:“愿愿要去找珩珩啊,他们约好了今天继续认动物的。”   小宝贝头也不回,开了门就直冲珩珩哥哥家。   今天他也要当热爱学习的聪明宝贝。   宫望珩今天没去学校,是家教来给他上课的。   又约了小愿愿,自然也没去散打课。   他不会每天都去上学,小学的课程对他来说就是浪费时间,只是他的治疗师建议他呆在有同龄人的环境中,所以他才一周抽几天去学校。   散打课还没上几次,宫望珩也不太想去了。   因为会受伤,会疼。   他对痛觉最敏感,也最讨厌。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渐渐开始厌恶这个的缺点。   他想克服这个缺点,所以主动要求报了散打班。   想着用接受适应去习惯去克服,但几次下来,不说克服,好像更讨厌了。   昨天手臂有撞到,他没察觉。   今天睡醒淤青才起来,青紫一大片,看上去吓人,摸上去更叫人疼。   家长不在,他又不想叫保姆给他搽药水。   因为按到会疼,他对自己更下不了这个手。   但小愿愿一过来,直接往宫望珩怀里扑。   小宝贝就是这样,亲近谁就忍不住想对谁撒娇。   现在跟珩珩哥哥好了,见到哥哥就要抱抱,只是因为身高差距,讨抱变成了扑。   他虽然轻盈,可宫望珩毫无准备,伸手接住这个小鸟球时,小鸟球直接撞在他的淤青上。   那一瞬间的酸爽。   宫望珩疼得皱起了眉,疼得龇牙咧嘴。   上头。   小愿愿没注意到。   而圆滚滚的身体遮住宫望珩的脸,白清年也没能看到小朋友这一刻的表情。   “珩珩,不好意思,今天愿愿也要麻烦你了。”   小愿愿笑嘻嘻,还不知道自己对哥哥做了什么:“哥哥,我来,麻烦你啦!”   宫望珩嘶嘶嘶,疼得想把这个小鸟球丢掉地上。   但小愿愿抱很紧,不给他这个机会。   宫望珩只好道:“昨天约好的,不麻烦。”   白清年将小愿愿抱了下来:“愿愿,不可以对哥哥这样。”   宫望珩赶紧捂住自己的手,绝对不给小愿愿第二次伤害他的机会。   但白清年很快注意到他家没大人,让两个小孩单独在家肯定不行:“珩珩,要不要去叔叔那边,你们两个小孩子,不能单独在家。”   宫望珩早就习惯了,他能照顾好自己,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但愿愿很听爸爸的话,白清年这么说,他立刻就应道:“是哦!老师也说了,小孩子,不可以,一个人在家!”   最后宫望珩被白清年劝去了他们家。   小愿愿去宫家的次数不少,但宫望珩过来顾家的次数确实不多。   好像比他们家温暖。   他们家一旦家长不在,气氛瞬间冷冷清清。   可小愿愿这边,家长都在,管家保姆也在,还有精力充沛的调皮十一,屋内暖和,光线明亮。   书是白清年帮他们拿过来的,带着去了小愿愿的房间。   “你们就在这里看书吧。我去给你们拿些点心。”   “好哒!”   “好,谢谢叔叔。”   宫望珩小心翼翼捂着受伤的手,但还是没能抵住来自小愿愿的二次伤害。   坐到椅子上后,他往宫望珩那边挤了一下。   宫望珩来不及躲,被挤得很绝望。   小愿愿终于注意到哪里不对了,珩珩哥哥的表情很不对。   “……哥哥,你怎么了?”   宫望珩表情也很绝望:“你碰到我的淤青了。”   “……什么什么?”   这个词汇小宝贝还没学。   宫望珩的行为比较直接。   拉高自己的衣袖,露出那一大块淤青给他看:“就是这个。”   青紫的皮肤给小宝贝带去巨大视线冲击。   他再笨也能看出来,哥哥是受伤了。   “……哥哥,疼不疼呀?”   当然疼。   而且你还往上面撞了两次。   “疼。”   “……那愿愿,给你楼楼。”   小宝贝有时候r跟l的发音分不清楚,“揉揉”就变成了“楼楼”。   宫望珩一下没听懂。   等他明白时,小宝贝的小爪子已经搭在他的淤青上。   快住手!   宫望珩生怕再酸爽一次,结果小愿愿的胖手搭到上面,一点不疼。   小愿愿也是看到淤青才想到,好像他有点点治愈的魔法。   专心给哥哥揉揉。   宫望珩看着自己的淤青,虽然没有消退一毫,可痛感真实减少了许多。   不可思议。   他看着身边眉眼认真的小家伙,问道:“你是不是会魔法?”   作者有话要说:  愿愿:吓得我直接炸毛 第52章   宫望珩的问题过于直白, 小愿愿听到魔法两个字就惊了。   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他直接被吓到失去组织语言的能力,只发出一个音:“啊?”   他看向珩珩哥哥。   可哥哥的表情跟以往任何时刻都没有不同。   小愿愿很紧张, 紧张的小胖手都颤抖。   “……哥哥,你说, 什么呀?”   虽然慌乱,但有一个念头很明确, 那就是他的身份不能暴露。   如果暴露了, 他还是要离开爸爸。   这怎么行, 这绝对不行。   小愿愿满脸写着“我有一个很大的秘密,但是我绝对不告诉你”。   最擅长分析人面部表情的宫望珩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继续:“就是魔法啊。就像那种, 能让一只小鸟变成人类的魔法。”   这已经是非常直白的暗示了。   如果大人在场,一定就能听出小愿愿的身份已经在宫望珩面前暴露了。   可紧张的小鸟愿愿听不出来。   他的小鸟脑袋不够用,听什么单纯是什么。   他觉得宫望珩既然会问,那一定是因为不知道。   所以他不能暴露,要好好藏住自己的身份。   “……才没有,这样的,魔法呢!”小愿愿一字一顿,语气很虚,“……小鸟,就是小鸟!是不可能,变成人哒!”   他说这两句话时,脸上的神情已经进阶成了“虽然你看透了我的大秘密,但我绝对不会承认”。   宫望珩的暗示性更强了:“是吗,我还以为有。有时我就觉得你像小鸟变的。”   小愿愿:“!!!”   赶紧捂住自己的屁股,他的鸟尾巴可千万不能在这种时候炸出来。   不愧是珩珩哥哥,他真的好聪明。   不对不对, 现在不是夸奖哥哥的时候,他的小鸟身份都要藏不住了。   小愿愿连忙拒绝否认:“……不是,不像!愿愿不像,愿愿一点不像!愿愿只是,宝宝!”   宫望珩笑了一下。   一个笨蛋宝宝。   “那你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蛋壳?小鸟才有蛋壳。”   他的宝贝蛋蛋!   小愿愿慌张极了,眼珠子乱转,但狠狠咬住了没有松口。   “……那是,愿愿的玩具呀!”还好记得爸爸交代过他的话,现在还能记起一两句,“是,是……谁送给愿愿的!”   大概是慌张忙乱状态下的小愿愿实在有趣,宫望珩看着他笑了一下。   小愿愿正好抬头看哥哥,对上哥哥的笑,心里发毛。   这好像是第一次见到哥哥这样的笑。   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哥哥是在笑,笑得很阳光,就像童话书里的小王子。   但那样的笑容是装出来的,收起这样的笑容后,他似乎就没在哥哥脸上见过笑。   现在这个笑完全不是友好善意的笑,小愿愿感受不到丁点这样的情绪。   更像一个小恶魔,发现了新奇的东西,起了兴趣。   之前他总觉得珩珩哥哥身上带着一股压迫感。   但相处时间一久,这种感觉也就慢慢接受了。   现在珩珩哥哥一笑,这种让人压迫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感觉珩珩哥哥不像优雅的小王子了,像个有坏心思的小恶魔。   但接下去哥哥又说:“我胡说的,这怎么可能会是真的呢,小鸟不会变成人的。”   小愿愿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珩珩哥哥。   宫望珩继续道:“这个世上是不会有魔法的,小鸟是小鸟,人类是人类,是不能变来变去的。”   宫望珩的表情恢复了平常,小愿愿看了好一会儿,才敢松气。   全面暴露的小愿愿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得干干净净,他还以为珩珩哥哥是真的跟他开玩笑,现在这些话也是认真的。   小愿愿还当着人面就重重松气。   明明白白地告诉着宫望珩:刚才我怕了,现在我信了。   小愿愿道:“……嗯,是这样的,小鸟就是小鸟!”   还好还好,哥哥只是开玩笑,他的真实身份保住了,没有暴露。   “今天你想认什么动物?”   小朋友紧张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但小愿愿今天不想学习小鸟了,刚才这个话题着实令宝贝害怕。   他想了想:“……今天,认,认猫猫!”   “好。”   白清年这时才端着点心进来。   “家里没有蛋糕了,吃点巧克力饼干吧,饮料是热牛奶……珩珩,你的手怎么了?!”   但一走进,他就先看到宫望珩手臂上的大块淤青。   小孩子皮肤白嫩,起了这样的淤青尤其刺眼。   刚才被小愿愿揉过,其实痛感已经降低了很多,只是看着吓人。   宫望珩淡定说道:“上散打课的时候,不小心碰撞到了。”   “多长时间了?超过四十八小时了吗?”   “没有。”   “这么大片,是不是很疼?”   “还好,现在不怎么疼了。”   因为有个暴露的小魔法师帮他揉了揉。   “你等一下,我去拿冷敷袋。”   “白叔叔,不用麻烦的,我没事。”   但白清年看到小孩身上有这种东西就无法坐视不管,很快拿来了凉悠悠的冷敷袋。   这是他自制的,顾斜风总爱玩些危险运动,怕他扭伤,家里一直备着。   冷敷袋小小的,能直接包起来,用在膝盖手臂上很方便,一下就贴到了宫望珩手臂上。   没有想象中那么冷,但好像一瞬间把痛感冻住了,确实不痛了。   “四十八小时内冷敷就好,以外再热敷,以后上课要注意防护,小心些。”   “嗯,谢谢白叔叔。”   “是家长送你去学散打的吗?”   一边问着,视线不由自主落在小愿愿身上。   他们大概不会舍得送小愿愿去学这类技能,这只小桃子,等会儿被直接榨成桃子汁了。   “不是,是我自己要去学的。”宫望珩很诚实,“我讨厌痛感,以为这样就能稍微接受习惯点。”   白清年着实没想到原因会是这样。   怎么说呢,先是意外宫望珩讨厌痛感,再是意外一个八岁男孩会说这种话。   因为讨厌痛感,所以用这种方式去接触痛感,然后习惯克服?   大人都不一定能做出的选择。   说勇敢,好像有点。但说极端,好像也有点。   白清年控制不住自己的职业病,多问了句:“那你觉得,这种方式有帮助吗?”   宫望珩也很老实地承认:“没有。倒不如说,现在还更讨厌了。”   “我觉得呢,对于‘痛感’这种东西,其实没必要一定去克服,有时避开也是可选的办法。”   白清年怕说太多变成说教,便说了这么一句。   他更想说的是,大部分人都不会喜欢“痛”,而“痛”也是无法避免的。   没必要为了这种原因,就去让自己去碰撞去受伤。   然后宫望珩就想到岔路去了。   聪明的小孩遇上讨厌的东西,反而容易钻牛角尖。   对白清年的话,宫望瞬间有了自己全新的解读。   ——避开疼痛,是不是意味着他应该更多训练自己的力量?当没有人能伤到他的时候,他就不用痛了。   他真心觉得白清年的话很有帮助:“我明白了,谢谢你,白叔叔。”   白清年要知道宫望珩理解的跟自己想表达的根本南辕北辙,估计会语塞。   但此时他不知道,还觉得小孩聪明就是好,只简单一句,就能明白过来了。   “那好,那你们认动物吧,叔叔不打扰你们了。”   低头看,他跟宫望珩说几句话的功夫,小愿愿已经在一边安静地吃东西了。   吃东西压压惊。   饼干吃了两块,牛奶已经喝了半杯。   这只平日里叽叽喳喳停不下来的小鸟,也就吃东西的时候最老实最安静。   宫望珩一直给小愿愿讲到了临近晚餐点才回去。   宫家的大人回来,听保姆说他到顾家这边来后,便来将他接回去。   餐桌上,顾斜风思考着该怎么告诉小宝贝自己明天要去出差的事。   明天下午他就见不到心爱的小宝贝了,这一别,就是一星期。   顾爸爸很不忍心,不想看到他们活泼可爱的宝贝哭。   看小家伙现在吃晚餐吃得多满足多高兴,要是告诉他,可能难过得都要吃不下去了吧。   可恶,要是能带上小宝贝多好。   他可以一边工作,一边带老婆孩子旅游。   白清年看着顾斜风表情变来变去,饭是一口不吃,不知道他在脑补什么,开口叫他:“你吃不吃啊?你怎么回事?”   顾斜风的脑补伤到了自己:“……我很难过,我失去了胃口。”   白清年:“……”   我看你是失去了脑子。   吃过饭后,小愿愿让家长陪着看动画片。   这个年纪的小孩看动画片也有意思,一定要家长陪。   不是单纯坐在旁边的陪,而是一起认真看的陪。   他要跟家长讨论剧情,解释剧情,遇上不懂的剧情,还要请教家长。   今晚这个任务就交给了顾斜风。   他也必须在这个时候告诉小宝贝自己要去出差的事了,不然看完动画片去睡觉,他就没机会说了。   小愿愿坐在顾斜风怀里,专心致志看动画片。   这是他最近很喜欢的动画英雄系列。   因为他自己会魔法,所以总觉得这些动画片也是真的,里面的英雄都是真实存在的。   “愿愿啊,爸爸要跟你说件事。”   顾斜风犹豫许久,还是开口。   他的小宝贝,会不会难过到连看动画片的乐趣都没了,会不会难过得要睡不着觉?   “好哦,爸爸说吧。”   小愿愿眼睛还盯着电视屏幕,没有离开。   “爸爸呢,明天要去出差,要过一礼拜才能回来。”   但顾斜风忘记了,小愿愿根本不会知道出差是什么意思。   果然,小宝贝好奇地问:“……出差,这是什么呀?”   对上小宝贝清澈水盈的大眼睛,顾斜风都能想象到等会儿他难过失落的样子了。   “出差就是,爸爸要换去另一个地方工作,要过很多天才能回来。”   顾斜风说完,仔细看着小宝贝的反应。   要是他哭了,一定第一时间将他抱进怀里亲亲安抚。   哪想到,小宝贝听完,只眨了眨眼,然后就接受了,说道:“好哦!那爸爸,工作,加油哦!”   啊,这……就这?   这反应跟顾斜风想象中的根本不一样。   原先是担心着小宝贝要哭,哪想小宝贝没有反应,这漠不关心的态度着实让老父亲有些伤心。   就算不哭,好歹也舍不得一下吧?   顾斜风难以置信,小宝贝就这样对待他?   白清年走的时候他可不是这样的,这偏心的小东西!   “……大爸爸是要离开愿愿好几天啊,愿愿有好几天看不到大爸爸了啊。”   顾斜风不死心,继续说着:“比爸爸上次回家还要久哦,愿愿是要很久见不到大爸爸了。”   但经历过白清年那次,小愿愿也算是有这方面经验了。   爸爸是会回来的,只要家里有人留下来陪他就好。   而且他现在也要去幼儿园,还要跟着珩珩哥哥认东西,是有事干的。   最关键是他现在心里只有动画片,顾斜风选择了一个不太好的时机。   相比之下,他说的话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听着顾斜风的话,小宝贝淡定地说道:“……嗯,愿愿知道啦!愿愿,会等爸爸的!”   顾斜风:“…………”   小宝贝偏心实锤了。   这小东西一定是更喜欢白清年,看看对他出差的态度,真是太伤爸爸的心了。   白清年在旁边看到这幕,憋笑憋到要内伤。   难怪吃饭的时候,这家伙表情丰富到像是在出演单人情景剧,原来是在担心这个吗。   可是小宝贝的反应也太好笑了些。   怕刺激到顾斜风,白清年必然不能笑出声。   但此时无声胜有声,他憋笑的样子落在顾斜风眼里,嘲讽指数反而更高。   第二天下午,顾斜风出差去了。   白清年在工作没去送他,小宝贝还在幼儿园玩泥巴。   他拖上自己的行李箱,心里感慨,老婆孩子没一个贴心的,他真是好惨一男的。   但小愿愿怎么可能不想顾斜风。   只是前一晚单是言语上的描述,他没有太深刻感觉。   直到那天下午管家将他接回家,他知道今天家里不会有顾斜风后,才明白爸爸出差会带给他什么样的感觉。   就是思念爸爸。   虽然平时到家,顾斜风不一定会在,可他知道爸爸过一会儿就会回来,心里有期待感。   等会儿可以跟爸爸说话,可以跟爸爸玩,想想就开心。   但现在,知道爸爸不会回来了,是有好几天都不在,小宝贝心里空空的。   那天没去找珩珩哥哥认动物了,聪明宝贝计划都暂停。   他在家等着白清年回来,一回来就迫不及待要给顾斜风跟打电话,还要跟他视频。   可惜这画面顾斜风没有看到。   小宝贝心急起来整个人都要往白清年身上扑:“……大爸爸,打电话,说话!”   “好好好,愿愿不要着急,我们现在就给大爸爸打电话。”   白清年先将外套脱了,然后将小宝贝抱到怀里。   小宝贝看着他拿出手机,乖乖坐好,转转小脚,心情已经开始转向高兴。   奈何顾斜风没接。   白清年给他发了个视频,再打了个电话,都没有接。   白清年想他是有重要事情在忙,就没有继续打。   小愿愿满眼都是期待,闪着光,看着手机屏幕:“……大爸爸呢,大爸爸怎么,还没出来呀?”   这小模样太可爱了,叫人都有些不忍心告诉他真相。   白清年摸摸他的头:“大爸爸可能有事在忙,所以没接电话。我们晚点再给他打。”   要是小宝贝露着鸟尾巴,白清年就能看到他此时高高翘起的鸟尾巴一下垂落下。   小脸上满是失望,却只能点点头:“那,那好吧……晚点再给,大爸爸,打电话……”   晚上睡前,白清年又在小宝贝期待满满的目光下打了电话过去。   顾斜风估计真有要紧事,仍旧没接。   白清年抱歉地说道:“大爸爸还是没接,估计在做很重要的事。”   有些大人能理解的事,对小孩来说就很难理解了。   小宝贝原本坐在床上,听到白清年的话后,直接整个身体都在床上倒下了。   心里难过,期待落空两次。   小宝贝可怜兮兮地说道:“……他为什么,不接电话……他是不是,不要愿愿了……”   白清年哭笑不得,这也太严重了。   连忙安慰小宝贝:“当然不是,爸爸只是在忙工作,等他有空了,就会给愿愿打电话的。”   “那他,什么时候,有空呀?”   “这个爸爸也不知道,不过愿愿不用担心,大爸爸一定会给愿愿打电话的,他也一定很想很想愿愿。”   小宝贝就是不走寻常路。   听完白清年的话,又从床上站了起来。   一下张开自己的粉色翅膀,神色认真:“……那愿愿,飞过去找他!”   说罢就要原地起飞。   但小宝贝吃胖了,一身软乎乎的肉,体重增加不少。   再加天气还冷,翅膀上厚重浓密的羽毛没换。   翅膀没有任何变化,估计也因此压力挺大。   太久没飞了,小愿愿现在想飞,都没有成功飞起来。   小宝贝没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用力地扇着翅膀,用力扑腾扑腾——最终成果也只是离地几公分,再不能往更高去了。   怎!么!会!这!样!   他!竟!然!飞!不!起!来!了!   小宝贝难以置信,一屁股坐回床上,摸摸自己的翅膀。   没有受伤呀,没有一点伤口,羽毛也很漂亮。   再动了动翅膀,能扇能动呀,怎么就飞不起来了呢。   但白清年看得一清二楚,简直被小宝贝萌翻。   吃胖了飞不起来,现实竟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爸爸,愿愿,不能飞了。”小愿愿丧着脸,“……翅膀它,好像坏掉了。”   没有,不是翅膀坏了。   只是愿愿吃胖了。   看着小宝贝圆滚滚的小肚腩,肉乎乎的短手短脚,好像一个玩偶娃娃。   白清年将他抱到怀里揉啊揉,手感真棒真舒服。   还是不说他胖了,这点肥嘟嘟是在健康范围内的,而且小孩子就应该肥嘟嘟才可爱。   “翅膀没有坏,只是愿愿今晚飞不起来。”白清年胡说八道安慰小孩,“明天一定就能飞起来了,愿愿不要心急。”   顾斜风的视频邀请在这时响起,顺利转移小愿愿的注意力。   白清年一看:“是大爸爸的电话。”   小愿愿的翅膀都跟着高兴,瞬间张开:“哇!”   白清年按了接受,通讯建立那一秒,小愿愿就握着白清年的手,对着手机屏幕亲了一口。   语气甜甜,带着一点点小埋怨:“爸爸!你怎么,才来呀!”   顾斜风没想到一打开就是小宝贝的甜蜜亲亲,疲惫感瞬间扫空,心情很好。   “爸爸一直在忙,现在才有空。愿愿有没有想爸爸啊?”   小愿愿连忙点头,一定要凑手机很近,说道:“……想哦,愿愿,好想你啊!”   “爸爸也想愿愿。愿愿在做什么呀,翅膀怎么都露出来了。”   小愿愿摸了摸自己的翅膀,认真回答:“……刚才愿愿,想飞过去,找你。”   视频那头的顾斜风止不住笑意。   这是什么甜心小宝贝!   竟然要飞过来找爸爸,可爱到犯规了好吗!   “愿愿知道爸爸在哪里吗,怎么飞过来找啊?”   顾斜风一问,小愿愿才后知后觉,对哦,他连爸爸在哪里都不知道,他要怎么去找呢。   但现在问也来得及:“……那爸爸,在哪里呢?”   “爸爸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愿愿是飞不到的。”   啊,飞不到啊。   小宝贝又有些难过。   “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呀!”小宝贝催促,“现在很晚了,要睡觉了,你可以回来了!”   顾斜风心软,昨晚跟他说的时候一脸没关系。   今天不在了,这小爸宝,又开始疯狂撒娇。   下午出发时他还觉得自己好惨一男的,现在却又觉得很幸福。   有家有老婆,还有惦记着自己的小宝贝,动力满满。   白清年抱着小宝贝躺下,一边继续跟顾斜风视频,两个大人哄他睡觉。   “爸爸会尽早回来的,愿愿在家要乖乖。”   小宝贝窝在白清年怀里:“……嗯,愿愿会乖乖的。”   “亲亲爸爸。”   “木啊!”   别问,问就是幸福。   顾斜风一脸幸福的爸爸微笑:“愿愿真乖,好了,愿愿该睡觉了。”   小爸宝愿愿不想睡。   他还有好多话想跟爸爸说,今天幼儿园里发生了什么事都没告诉爸爸呢。   可爸爸隔着手机说话,句句带着催眠效果,没一会儿,小宝贝眼皮子就越来越沉,还是睡了过去。   第二天,白清年送小宝贝上学。   白医生这天能休息,自己睡懒了,带着小宝贝也睡过头。   睁开眼还有半小时就上课,火速弹跳起床,瞬间收拾完毕,一路风驰电掣,将小宝贝送到了幼儿园。   小宝贝背着书包,踩点进了教室。   还好还好,没有迟到。   但这天小愿愿没什么精神。   他太想爸爸了,昨晚怎么就睡过去了,他还想跟爸爸多说说话的。   中午吃饭不得让他展露笑颜。   午睡也有些睡不着。   其他小朋友都睡很熟,均匀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然而小宝贝闭着眼睛都没有困意,心里只计划着今天跟爸爸打电话时要说什么。   直到一股怪怪的味道朝他靠近。   有点阴森,还带一些天然的恐惧。   这是什么东西,怪吓人的,小宝贝往被子里缩了缩,将自己完全裹起来。   可这股味道就像在鼻尖围绕,离他很近。   小愿愿壮着胆子,一点一点睁开了眼睛。   ——然后看到陈树影蹲在他床前。   平日里憨憨呆呆的大眼睛,此时黑漆漆到吓人。   小愿愿被吓一跳,差点从床上滚下去:“……你,你做什么呀!”   作者有话要说:  愿愿:给你一拳头 第53章   陈树影这样的行为真吓坏了小宝贝。   不仅如此。   此时小宝贝也能确定, 那股奇怪令他不喜欢的味道,就是从陈树影身上散发出来的。   这种阴森且令他恐惧的感觉,大概能称为天生的基因压制, 是从内心深处的害怕。   除了蛇,小愿愿再想不到其他物种。   心跳都因此快起来。   他竟然会在这里遇到蛇, 这条蛇竟然还会是陈树影。   陈树影就这么直直地盯着他。   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小愿愿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周围的小朋友都还熟睡中, 除了呼吸声一片安静, 小愿愿往后挪了挪, 循着本能想要逃跑。   但就是这样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刻,小愿愿看到陈树影吐了一下信子。   背后顿时一阵发凉, 寒毛倒竖。   是蛇!他真的是蛇!   小愿愿直接被吓得翻下了床,他太讨厌蛇,太害怕蛇了,被吓得反而发不出声音。   翻下小床后,直往床底下钻。   可陈树影就蹲在他床边,小愿愿一往床底下钻,他也蹲下爬了进来。   “……你、你别过来!”小愿愿被吓坏了,爸爸在哪里,爸爸快点来救他,“……你要是过来,我,我就打死你!”   陈树影慢悠悠地靠近他。   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床底下光线暗些,看上去更加吓人。   小愿愿往后退着,很快退到尽头。   而陈树影还在朝他靠近,不见得停下。   求生本能总能使生物爆发出自己都难以相信的力量。   看着陈树影离自己越来越近, 小愿愿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直接抬脚,一脚踹在陈树影脸上。   这一脚肯定踹不死蛇,他只想将陈树影踹懵。   踹懵了他就可以逃了。   庆幸他这一脚发挥不错,真将陈树影踹懵了。   但踹懵之后,陈树影直接哭了出来。   哇哇大哭,嚎啕大哭,哭声瞬间化破整个午睡间,惊醒了其他小朋友。   小愿愿眨眨眼,再看陈树影,令他讨厌的气味又淡去,恢复了平日里呆呆傻傻的憨样。   聪明的小鹦鹉宝宝好像有些反应过来,其实陈树影的模样没变,只是身上这股气味给他带去的差别。   此时气味消失,陈树影又大哭成这样——他心头平静下来,难以置信,原来陈树影是这么没用的小蛇吗?是可以被他一脚就踹哭的小蛇吗?   哭声在小孩之间本就特别有感染力,别提还是在午睡被扰的情况下。   陈树影张开嗓子这么一嚎,直接嚎哭了其他好几个小朋友。   这下不得了,嗓门一个大过一个。   午睡室里顿时一片哭闹声震天,简直都能把屋顶给掀了。   老师闻声火速赶来。   安抚各位小朋友,顺便发现钻到了床底下去的陈树影跟小愿愿。   “你们两个在床底下做什么?”   陈树影嚎着嗓子告状:“……他踢我呜哇哇!老师,他踢我呜呜呜!”   人真的是小愿愿踢的,但他不能说出真相是什么,也就无法为自己辩解。   小宝贝委屈。   明明是陈树影不对,是他故意吓唬自己,他却无法解释。   看着陈树影被老师抱起来,哭得那么伤心——明明是他的错啊,为什么他反而哭得像被欺负的那个。   小愿愿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过。   于是也跟着哭了起来。   比嗓门就从来没输过。   他也哇哇大哭,嚎啕大哭,爸爸在哪里,他要跟爸爸告状,要爸爸为自己做主。   最后就是小愿愿跟陈树影一起被老师带离了午睡室,去到办公室。   小愿愿不像会踢人的小孩子,但陈树影这呆憨样,也不像是会撒谎的孩子。   他们两个又是话都说不利索的,说起来含含糊糊。   老师便想可能只是意外,这个年纪的小孩之间有些摩擦是很正常的,有时并不是故意。   哄了哄他们,等到两个人都不哭后,才将他们送回午睡室。   陈树影哭得伤心,哭得可怜,哭得焉了吧唧,回到午睡室后,躺在小床上,还在抽鼻子,好像小愿愿真将他欺负很惨似的。   他们的床铺挨挺近,轻声说话彼此都能听到。   小愿愿不怕陈树影了。   意识到这条小蛇比自己还弱,都能被他踹哭,小愿愿大着胆子主动跟他说话。   “你,你是小蛇,你为什么,在这里……”   声音很轻,他不想叫其他小朋友听去了。   陈树影红着眼眶看他,并没有一条凶狠小蛇该有的模样,尽管已经尽力想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很凶:“……哼,我迟早,吃了你。”   吓不到小愿愿了。   小愿愿甚至还会威胁他:“……信不信,我再给你,狠狠一脚。”   嗯,成功吓到了陈树影。   陈树影黑漆漆的大眼睛愣了一秒,随后整个人钻进被窝里,呜呜呜哭。   太丢脸了。   他一定是全世界最丢脸的小蛇,连一只小鹦鹉都吃不到,还被小鹦鹉踹哭了。   小黑蛇会来人间,其实是跟了小鹦鹉来的。   他跟小愿愿差不多时间破壳。   但跟淘气的小鹦鹉不同,他是一条有志向的小黑蛇,将来要成为一条很凶很坏的蛇。   小黑蛇默默观察小鹦鹉很久,将小鹦鹉当成自己的猎物,决定要吃掉他。   但小黑蛇的狩猎能力实在不行,小鹦鹉淘气飞来人间,他也傻乎乎的跟着游了过来。   小鹦鹉被熊孩子砸伤翅膀时,他意外落到了陈爸爸家。   于是小黑蛇就偷偷在爸爸家的花园里住下了,每天游去他们厨房偷鸡蛋吃。   一天偷两个,有时偷三个。   不得不说,人间的鸡蛋真好吃。   好吃到他差点忘了自己来到人间的目的。   很快意识到这点的小黑蛇重新审视自己的蛇生。   他不能因为好吃的鸡蛋忘记自己的志向,他要继续成为一条很坏很凶恶的蛇。   于是他决定从陈家开始努力,先将这家人搞得天翻地覆。   第一步,就是成为他们家的小孩。   小黑蛇跟小鹦鹉有很多不同,没那么多繁琐的规矩,也不会有什么奇怪的大仙蛇来带领他。   他变成小孩就是小孩了,只要身份不暴露就行。   陈爸爸一家没有立刻就接受这个孩子,起初处理方式跟小愿愿遭受的一样,直接将小孩送去了派出所。   可小黑蛇都能以自己的方式再回到陈家,坚持不懈,无人能挡。   他的人形很瘦,看上去就营养不良,好像从哪里逃出来的受难小孩。再加表情呆呆憨憨,很是可怜,用于降低人类的戒备心正好。   大人心软,这才留下了他。   小黑蛇顺利留在陈家后,得逞得意。   ——哼,我要把你们这家人搞得乱七八糟一塌糊涂。   但他们第一次带小黑蛇出去吃饭时,吃了红烧兔肉,兔子肉意外征服了小黑蛇。   ——兔子肉真好吃,凶恶的小黑蛇就应该吃兔兔!   看在兔子肉的份上,他决定对陈家人网开一面,过段时间再搞得他们天翻地覆。   但这一停留就很久。   大半年过去了,幼儿园都上了,他也成天吃肉,从瘦不拉几吃得胖乎乎。   开始还不想上幼儿园,意外撞见小愿愿也来幼儿园后,他才肯上。   他想起自己的远大志向,决定要将幼儿园也搞得一团糊涂,然后再将小愿愿吃掉。   但没想到贺家两个小恶魔也在。   两家大人认识,小黑蛇在陈家住下来后,偶尔会跟贺家孩子一起玩。   贺家这两个孩子皮得不行,比他们小蛇界最皮的皮皮蛇都要皮,还常常嘲笑小黑蛇是笨蛋,还欺负他。   小黑蛇被弄哭好几次,气得不行。   ——哼,那是你们不知道我有多坏,坏起来把你们都吃掉。   当然,中途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小猎物,那只看上去就很好吃的小鹦鹉。   奈何终于找到时,直接被顾斜风一顿暴打。   所以他现在最讨厌的人就是顾斜风。   ——等着,迟早有一天把你毒死,然后吃掉你。   坏蛋小黑蛇决定要吃掉的人有点多,短时间内都吃不完,要一个一个慢慢吃。   第一个还是得从小鹦鹉宝宝开始。   可吃惯了人间美食的小黑蛇,对鹦鹉肉的兴趣已经不大了。   而且小鹦鹉宝宝长得也太可爱了,粉粉嫩嫩,比他在人间见过的所有小孩都要好看。   看得他心砰砰跳。   真可爱,真好看,想亲亲,想咬一口。   但小贺年又突然蹿出来,说要跟小鹦鹉结婚。   ——这气人的小魔鬼,应该第一个把他吃掉。   陈树影一点都不喜欢贺家兄弟,他最讨厌的就是贺家兄弟。   才不肯让小鹦鹉宝宝答应跟贺年结婚,他一定要破坏小魔鬼的计划。   小黑蛇想到了一个非常完美的解决办法。   那就是抢走小鹦鹉,让小鹦鹉跟自己结婚。   这样小魔鬼的计划就会落空,说不定还能看到小魔鬼哭。   小黑蛇光是想象就心情很好。   可他失算了,千想万想,怎么都没想到小鹦鹉宝宝这么凶。   不过想趁午睡偷偷亲一口罢了,暴露本性并非他本意,可小鹦鹉竟直接给了他一脚,踹得他好疼好疼。   呜呜呜,还是得吃掉他,等他哭好了,就从被窝里出来,把小鹦鹉吃掉。   陈树影这一顿哭了很久,其他小朋友都醒了,他还钻在被子里哭。   小贺年离他们近,醒来时迷迷糊糊,但对陈树影的哭声熟悉,毕竟常听见他哭。   他是拥有神奇睡眠质量的小孩,刚才半个屋子的小孩都在哭,只有他吸着奶嘴,睡得不为所动,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   听到陈树影的哭声,他几步走到陈树影床边,掀开被子往里面钻。   “呀,怎么又哭了,你一天到晚都要哭,羞不羞。”   小黑蛇要把他从自己的被子里踹出去:“……不,不要你管!出去出去!”   小贺年从他被子里出来了,去抽了几张纸巾,再钻回他的被子里。   “里面都是眼泪鼻涕,脏死了。”   “……呜不要你管!”   “快点擦干净。”   小黑蛇屈辱地让小贺年帮自己擦了眼泪鼻涕,继续恶狠狠想着,呜呜呜,迟早有一天把你们全部吃掉。   下午放学时,老师将陈树影跟小愿愿闹矛盾的事告知了家长。   虽说不是打架没有受伤,只是小矛盾,可这里的孩子个个宝贝,对家长来说不一定是小事,老师自然会告知。   白清年得知小愿愿竟然跟同学闹了矛盾,还是跟陈医生家的小孩后,很是诧异。   “愿愿,你真跟小朋友吵架了?为什么会吵架啊?”   小愿愿不知道该如何将这件事告诉家长。   如果陈树影今天真欺负他了,他一定会立刻告状,让爸爸踩死这条小蛇。   可结果是陈树影被他踢哭。   那么弱的一条小黑蛇,都不是自己的对手,小愿愿犹豫了。   万一陈树影也是爸爸的乖宝贝,他说出真相,陈树影就会消失,那也太惨了。   白清年看他这张小脸上纠结的表情变来变去,更加好奇。   这么乖乖巧巧的小宝贝,到底是怎么跟其他小孩吵架的?   “愿愿?”白清年再问了一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告诉爸爸好不好?”   善良的小鹦鹉宝宝最后还是没有说出真相。   小鸟脑袋想不到将来会怎样,只能看到现在的陈树影是一条小弱蛇,还是个大笨蛋,应该没事。   “……唔,他吓愿愿!”这不是说谎,是真实发生的,他只是隐瞒了一些,“……他不睡觉,蹲在,蹲在愿愿床边,所以我,踢了他一脚。”   白清年更震惊。   这小宝贝,现在都会在幼儿园动手打人,哦不,动脚踢人了?   是从哪里学来的,这好像不是什么好习惯啊。   “你真踢了他?”   小宝贝还挺自豪的。   照理应该是小鸟怕小蛇,但陈树影还打不过他呢。   “嗯!”神色得意地应道,“愿愿一脚,踢在他脸上!”   白清年:“……”   心情更复杂了。   这小脑袋瓜子,是什么时候走到这条路上去的。   白清年一边开车一边教育小朋友:“要是跟其他小朋友有了矛盾,愿愿可以立刻告诉老师,踢人是不对的,下次不可以踢人。”   小鹦鹉宝宝想了想:“……如果他,不欺负愿愿,愿愿就不踢他……如果他,欺负愿愿,愿愿还是,要踢他的!”   很认真。   很凶。   白清年继续讲道理:“他要是欺负愿愿,愿愿要马上告诉老师,告诉爸爸。不是跟他打架,打架是不对的。”   那也不行。   小宝贝想了想。   他们这样的情况,等去告诉老师,那就来不及了。   小宝贝很少会不听家长的话,这次摇了摇头:“……不,愿愿要踢!愿愿还要打!”   继续很凶。   白清年无奈:“这是愿愿从哪里学来的?”   小宝贝毫不犹豫地回答:“大爸爸教的!”   “……大爸爸什么时候教你这个了?”   “是大爸爸说的,别人欺负,愿愿的话,可以打回去!”   这是很久很久之前,去顾家的时候,江桐欺负了他,顾斜风对小宝贝说过的话。   日子久远,白清年记不得了,估计顾斜风也已经忘了。   唯独小宝贝对这句话还有印象。   顾斜风隔大老远也逃不过躺枪的命运。   白清年不舍得对小宝贝发火,但很快就迁怒顾斜风。   什么叫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就是。   他决定等顾斜风回来了,先把顾斜风好好修理一顿。   第二天幼儿园休息。   白清年本是要上班的,但因为顾斜风不在,他怕小愿愿一个人在家难过,便特意调休,在家里陪他了。   初春未到,天气依旧寒气逼人。   屋内暖气充足,白清年睡得很熟很舒服。   会醒来是被一阵冷风冻醒。   他还在做梦,感觉梦里都飘进了一阵寒风,睁开眼睛,看到是小愿愿开了窗户。   傻宝贝不知道怎么想的,就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衣,两腿短腿光溜溜,就爬到窗户台子上,开了窗户,站在那里吹冷风。   白清年第一眼还迷糊,心想这是哪里来的小天使,竟然张着翅膀站在他家的窗台。   再多看一眼,要死的人都能立刻回光返照。   连忙下了床,将小宝贝抱到怀里,再将窗户给关起来。   白清年真被他吓死:“愿愿,你在做什么啊?”   相比白清年的舒适,小宝贝则感觉房间里温度太热了,他睡得两边脸颊都红扑扑,口干舌燥。   “……愿愿,热,愿愿,想喝水!”   看了眼时间,差不多是可以起床了,白清年无奈:“好,我们起床了,爸爸去给你倒水。”   小宝贝给自己穿衣服的能力比以前好多了。   以前穿得乱七八糟,现在至少袜子能穿得整整齐齐,去幼儿园学习还是有好处的。   白清年给小宝贝换好衣服,小宝贝自己坐在床上穿袜子。   认真的小模样特别可爱。   换好衣服,抱着小宝贝走出房间,白清年道:“愿愿以后不可以再这样站吹冷风,会着凉生病的。”   “……可是,愿愿热!”   “热也不可以。你可以叫醒爸爸关暖气,但是不能这样去吹冷风,会着凉的。”   “着凉是什么呀?”小宝贝不解地问,“……愿愿就是,想要自己,凉凉的呀。”   房间可太热了,热得小鸟都要脱毛了。   白清年时常不知该如何跟小孩解释这些东西。   “着凉就是生病,生病是一种很难受的感觉。如果生病,愿愿就要去打针了。”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愿愿还记得打针吗,打针是不是很疼?”   那小宝贝可记得太清楚了。   那不是他打针,是针打他。   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次体验。   咽了咽口水:“……那愿愿,再也不吹风了。”   很好,就是要这样的效果。   “乖,要记住,以后不能这样吹风。”   但可爱小宝贝最擅长的就是顾了这边忘了那边。   白清年跟他说不能吹冷风,他记住了。   然后趁白清年给他倒温水的时候,坐在旁边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冷水。   哈!舒服!   就是为了这一口!   白清年兑好温水回身,就看到这位小朋友喝杯冷水,喝出了跟老爷们喝酒一样的气势,甚至还想再来一杯。   他连忙阻止,将手里的温水递过去:“愿愿不可以喝冷水,要喝温水。”   但冷水总比温水解渴。   小宝贝更想喝冷的,对白清年递来的温水并不敢兴趣:“……愿愿,要这个。”   “这个不可以,会肚子疼的,会生病的。”   吹风会生病,喝杯水还要生病。   小鹦鹉宝宝感觉当人类太不容易了。   白爸爸也没好到哪里去。   一大清早就已经被小宝贝吓到两回。   好在早餐吃得乖巧安静。   这是干饭小鹦鹉一天中最安静的环节。   吃过早餐后,白清年坐在沙发上看书。   中午要去白家吃饭,他顺便将户口本还回去。   小宝贝也很安静地自己玩。   安静地将蛋壳从桌子上抱到地上,然后拿过自己的小书包,要将蛋壳放进去。   这个尺寸明显就不合适,但小宝贝意识不到。   他很认真地要将蛋壳装进去。   白清年默默观察了一会儿,看着小宝贝抓头抓脚,对始终无法将拉链拉上产生困惑后,忍不住出声问道:“愿愿在做什么?”   小鹦鹉塞得有点上火,声音响亮地回答:“……愿愿,要将,蛋蛋,放进去!”   “为什么要将蛋蛋放进去啊?”   “……因为愿愿,想带它,去幼儿园!”   “嗯?为什么要把蛋蛋带去幼儿园啊?”   “……看着蛋蛋,愿愿放心!”   “可是蛋蛋这么大,到了幼儿园也没地方让愿愿放啊。”   “……愿愿,藏书包里!”   根本不顾尺寸不合适的现实,他小鹦鹉今天一定要把蛋塞进书包。   但塞来塞去塞不进,小宝贝好生气好着急。   向白清年求助:“……爸爸,你帮愿愿,塞进去!愿愿要,带蛋蛋,去幼儿园!”   白清年觉得家里养这么一个宝贝真是太有趣了。   “书包太小了,蛋蛋太大了,是塞不进去的。”   小宝贝懵了。   今天的第一个晴天霹雳。   他一屁股在地上坐下:“……那,那怎么办呀?等会儿,就要出发了,愿愿,想要带上!”   白清年意识到一个很正经的问题,小宝贝还不知道今天休息。   白清年道:“可是愿愿今天不用去幼儿园啊。”   小宝贝清澈的大眼睛眨了眨,很是意外:“……为,为什么呀?幼儿园,消失了吗?”   “幼儿园没有消失,但今天是休息的日子,小朋友都可以在家休息,不用去幼儿园了。”   看着小宝贝呆呆的模样,白清年笑道:“爸爸昨晚不是跟愿愿说了吗,今天不用上学,中午我们去奶奶家吃饭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愿愿:可恶,是谁偷走了我的记忆!   ——   关于陈树影,他就是一条很怂的小黑蛇。   虽然有着要当大坏蛇的梦想,但现实是个又笨又怂的大哭包。 第54章   小鹦鹉宝宝完全想不起来前一天爸爸说过哪些话。   幼儿园休息?要去奶奶家吃饭?   但就算如此, 他的蛋蛋也还是要装进书包里啊!   他一定要带着蛋蛋去幼儿园!   小鹦鹉宝宝在地上坐了一会儿,慢慢道:“那,那可以去, 幼儿园了,愿愿还是, 要带上蛋蛋……”   白清年不明白,他为何对带着蛋壳去上学如此执着。   但这绝对是不行的:“愿愿不能带着蛋壳去上课, 要是同学们好奇这是什么, 打破了怎么办?”   显然小宝贝没有思考到这个问题。   白清年一提, 他立刻想到魔鬼双胞胎跟那条小黑蛇。   ——双胞胎的破坏力惊人,有风险弄坏自己的蛋壳。小黑蛇更要小心了, 万一把他蛋壳给偷了,那可怎么办?!   还好爸爸提醒他了,差点他就让自己的宝贝蛋壳遭受危险了!   小愿愿再郑重其事地将蛋壳放回了桌子上:“……那,那愿愿不带了!”   白清年一大早被这小宝贝吓到两次,现在却又被他逗笑。   小家伙真的太有趣到了。   这时手机一响,白清年拿起来看,班级群有@他的消息。   点开来,并不是老师发了什么,而是贺家家长发的。   贺弦&贺年家长:[@白愿家长@白愿爸爸早上好!]   接下去就是一条语音消息。   白清年疑惑,这家家长是要做什么?   但点开听到一句奶音,明显是贺家的小孩。   :[愿愿,你在家吗?]   白清年开了免提,小愿愿也听到了。   这是贺年的声音。   白清年问:“这是谁呀?”   用手机听,小孩的声音都好像特别好听了。   小愿愿道:“是贺年呀。”   “你要跟他说话吗?”   “……唔,好吧。”   白清年按了说话,小愿愿贴着手机屏幕回道:“……我, 我在家呀,你干嘛呀!”   很快贺年那边就有了回复。   :[今天休息,我想请你来我家玩。我家有好多玩具的,我家还有一只小鸭子,是很可爱的小鸭子,你喜欢鸭子吗?]   说完就接着发了一个小鸭子的视频过来。   是一只宠物柯尔鸭,踩着内八步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确实很可爱。   “哇!”   鸭子也是鸟类,小愿愿看到可爱的小鸭子两眼放光。   “爸爸,这只小鸭子,好可爱!”   白清年也看了,宠物鸭确实可爱。   “那你要去跟他玩吗?”   想要过去的话也可以,现在或下午都有空,总之午餐时间在白家出现就行了。   小愿愿有些犹豫。   他想去看看这只可爱的小鸭子,但他也想跟爸爸在一起。   正犹豫不决呢,陈树影加入了他们的对话。   他也用爸爸的账号发了语音消息,一打开就是嘹亮的吼声。   :[啊啊——你不要,叫他,去你家!!他不会跟你,玩的!!]   白清年要笑翻了,这群小孩子也太有趣了。   将家校交流群当成什么了,休息的早上竟然就这么聊起了天。   之前家长在里面发过消息,白清年记得,这个贺年就是说要跟小愿愿结婚的孩子。   但没想到,昨天老师还说他跟陈医生的孩子起了小矛盾,今天陈医生的孩子就加入了“争夺之战”。   他们的小宝贝,看来在幼儿园里很受欢迎。   小愿愿听到陈树影的声音,也诧异。   这条小坏蛇要做什么?   他让白清年按着说话,不解地问道:“陈树影,你做什么呀?”   陈树影回答很快:[我,我在说话呀!]   小愿愿:“那你干嘛,说这样的话。”   白清年真的要笑死。   这群小孩子真的太太太有趣了。   他们到底知道自己多有趣吗,怎么能一本正经地用奶音说出这些话。   小贺年也很快有了回应:[陈树影你干嘛呀,我又不是叫你来我家。我是叫愿愿来我家。]   小贺年:[愿愿,你来我家玩吧,早上没见到你,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这种肉麻话要由大人说出来,估计能激起白清年一身鸡皮疙瘩。   但小孩子用奶音说出来就是特别可爱。   尤其是在他们都知道小贺年有过一次“求婚被拒”的经历后。   白清年捂着嘴,笑得肚子都痛。   陈树影的回复还是比小愿愿更快。   陈树影:[啊啊啊——你不要叫他!!他不会!!跟你玩的!!]   贺年:[你不要插话,我要听愿愿说话。]   作为漩涡中心人物,小愿愿不喜欢陈树影跟贺年总这样吵吵闹闹的。   小愿愿:[你们两个,不要老是,吵架。]   和平小天使上线。   小愿愿:[我今天,要去奶奶家,吃饭。然后要跟,爸爸在一起。我不想,出来玩。]   最后还是选择了拒绝。   小贺年很快有了回复:[那好吧,那下次来我家玩,我家的小鸭子真的很可爱。]   陈树影也很快:[他不要,跟你玩!你听到了吗,诶嘿嘿嘿。]   然后两个人竟就在群里斗起了嘴。   谁能想到,一个家校联系群,大早上就会上演一出四岁小朋友争风吃醋的戏码。   白清年笑完再想,要是顾斜风听到这些,怕是又要被吓到了。   很快,两方家长就发现手机被小孩拿着在群里说话,能撤回的消息都赶紧全部撤回,然后道歉。   贺弦&贺年家长:[各位不好意思,我家这只皮皮虾又跳出来了,已经抓回去了。]   陈树影家长:[各位见笑。]   白清年看向小宝贝,玩笑说道:“他们是不是都喜欢愿愿啊?”   喜欢?   这是喜欢吗?   他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不喜欢贺年跟陈树影总是在自己耳边吵吵。   而且陈树影是小坏蛇,还想欺负他吃了他呢!   小宝贝难得皱起眉头,仔细想想,然后摇了摇头。   他觉得这不是喜欢。   中午,临近午餐点。   他们正准备从家里出家,白母就打电话过来催了。   难得一次顾斜风不在,只有白清年跟小愿愿,两个还都是白母喜欢的人,白母心情很好。   早早起来,特意去很远的菜市场买了新鲜食材,然后烧了一桌子菜。   丰盛程度堪比过年宴客。   “妈,今天怎么准备这么多菜?我们几个又吃不完。”   白清年看个菜的功夫,小愿愿已经被白母抱到了怀里。   捏捏小脸,握握小手。   然后略带心疼地说道:“我怎么感觉愿愿比前段时间要瘦了,他最近吃的不好吗?”   白清年当场失语。   这还叫瘦了吗,这小家伙胖得都飞不起来了好吗。   但他没有忤逆他的母亲,说道:“……嗯,有可能吧,开始上幼儿园了,估计也辛苦。”   白母信了。   大概真心觉得小家伙上幼儿园比他们大人工作都辛苦多了。   白母抱着小宝贝:“这也是的,我听说现在幼儿园小孩要学的东西也很多,一定是上学太辛苦了。愿愿今天多吃点噢,奶奶做了好多菜。”   白清年默默腹诽,还真能这样?   小鹦鹉宝宝的视线早就锁定了一大桌子的菜。   他现在来白家最大的期待就是吃饭。   不说其他,白母烧菜水平确实好,一点不比顾家的专业厨师差。   小宝贝要是在白家住上几天,体型估计还能再圆一圈。   这点小宝贝跟白母是好搭档。   白母做菜好,小宝贝吃得好。   白母看到小宝贝吃得好,心情就好。   眼神差不多一直锁定在小宝贝身上,小宝贝大口大口吃肉的模样都十分招人喜欢。   白父先开口提道:“你们现在证也领了,那婚礼什么时候举行,有说过吗?”   白母看了白父一眼:“这些话吃完饭再问行不行?非得现在就要问吗?”   白父道:“这有什么区别,都是要解决的事情。”   现在白清年跟顾斜风证领了,户口也弄好了,就差婚礼了。   白母心情复杂。   这婚礼肯定是得办的,以顾家的地位,自然还是越风光越好。不然就像偷偷摸摸领了证,一点都不在乎白清年似的。   她就是忍不住担心。   怕白清年在顾家受委屈,怕将来顾斜风对他不好——可自己已经同意了,现在这些话还是不说好,生怕好的不灵坏的灵。   白清年道:“斜风要过两天才能回来,这些事可以等他回来了再商量……其实顾家那边也说了,找个时间大家一起商量下,婚礼的事该怎么办……”   白母听着:“那他们有说过他们那边的打算吗?他们是怎么想的?”   “还没说。”白清年哄着白母,“他妈妈说先听听你们的想法,按你们的心意来。”   白母心情好了些,虽然他们也没什么想法,多数是要随顾家的,但至少这态度是让人舒服的。   白母道:“那就等顾斜风回来了再说吧。也不用着急,办婚礼也不是小事,要忙的事情可多得去了。”   “嗯。”   小愿愿在旁边安静地吃,刚咽下一块酱牛肉,嘴角还沾着酱汁。   问道:“……婚礼?婚礼是,什么东西呀?”   白清年帮他擦了擦嘴角。   尽量以这小宝贝能理解的方式解释:“之前爸爸跟愿愿说过,能让所有人都知道,爸爸们结婚了,愿愿是我们的小孩。这就是婚礼。”   “哇!”   小宝贝双眼发亮。   这就是那个很厉害的结婚啊!   小宝贝很惊喜:“那婚礼,是什么时候啊!”   白清年笑:“要等大……等爸爸回来了,我们再一起决定是什么时候。”   “那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小宝贝心急了,“他现在,能回来了吗!”   顾斜风刚不在那天,小宝贝很是思念。   两天过去,也就接受了。   “还要过几天才能回来,愿愿不着急,也很快的。”   怎么能不着急,小宝贝对这件事情永远充满热情跟冲劲。   小宝贝还一手筷子一手勺子,问起来这张小嘴又没完没了。   “过几天,是几天呀……他为什么,还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白清年耐心地解释:“爸爸是在外面工作,他也一定很想愿愿,能回来的时候肯定会马上回来的。”   但听小宝贝说话也叫人心情好。   小愿愿声线又奶绵绵又幼稚,说话速度还慢慢。   一个长句子已经能分成几个短句子完整说出来。   发音虽比以前标准很多,但偶尔还是会走调,一走调就特别有趣。   他一说话,大人就会不由自主耐下性子听着他说。   白父笑说:“到时候花童都不需要格外找,让愿愿来当就好了。”   这倒真是可行的想法,白母想了想,小宝贝做花童一定很可爱。   但小宝贝的疑问又多了一个:“爸爸,花童?花童又是,什么呀?”   “花童就是婚礼的时候,给爸爸送戒指的小朋友。”   “送戒指?”小宝贝疑惑的眼睛眨了眨,声音变小,“可是愿愿,没有戒指,能送给爸爸……”   “这傻小子。”   白母跟白父被他逗笑了。   白清年也笑了,养个小孩欢乐多:“傻宝贝,戒指爸爸当然会提前准备好,到时候宝贝拿过来给爸爸就可以了。”   小宝贝其实没听懂,但爷爷奶奶跟爸爸都笑他。   他也是要面子的小鹦鹉,不懂也要点头装懂:“……哦,哦,这样哦。”   一顿午餐吃得倒是很开心。   因为顾斜风不在,白清年跟小宝贝又都能休息,下午也就留在了白家,一直到吃过晚饭才回去。   第二天是周末,但白清年要上班。   已经调休了一天,这天可不能休息了。   留小宝贝在家还是不放心,因为他不确定自己什么能回来,万一加班,总不能让小孩子一个人在家等。   于是白清年让管家送小宝贝去顾家,也算两边奶奶一人一天。   要是晚了,小宝贝就留在顾家过夜,明天早上他再从顾家去接。   小愿愿不排斥去顾家,可也没那么高兴单独去顾家。   虽然两边爷爷奶奶他都喜欢,顾家还有琛琛哥哥,他更喜欢。   但他最喜欢的还是自己家。   家里的安全感是不一样的,就算只有一个人,他也还是想待在家里。   白清年去上班了,管家也准备开车送小宝贝去顾家。   小宝贝从大门阶梯下去的时候扭扭捏捏,每走一步都透着四岁小孩的不情愿。   他牵着管家伯伯的手,提小意见:“……那我,能不能,带上一一啊。”   “不可以。”遭到管家的拒绝,“夫人对狗毛过敏,还是不带去好。”   小宝贝噘嘴:“……一一,会很难过的,那我在家,陪它好了。”   管家看透了小孩的把戏,直接抱起他:“不会的,有保姆会喂它遛它,一一还是一样。”   心里补充一句:没了你这个小少爷成天玩弄它,一一估计会更高兴。   小宝贝被管家伯伯抱起来时,感觉自己没有撤退可言。   但视线落到宫家,又燃起了一点希望。   脑袋里的小灯泡一亮,对了,他可以去找珩珩哥哥,他可以赖在珩珩哥哥家等爸爸回来。   这比去顾家好多了。   他实在不想晚上在顾家过夜。   眼见着要被放到车上去了,小宝贝说道:“……愿愿,想去跟珩珩哥哥,说声再见。”   管家信了他的邪。   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宝贝罢了,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答应了他:“好,那我们先去跟宫家小少爷说声再见。”   小愿愿的小脑袋趴在管家肩头,嘿嘿嘿,顺利得逞。   宫家保姆为他们开门,这天钟安嘉跟宫望珩都在。   见到小愿愿,钟安嘉是很开心的:“愿愿来找哥哥啊?”   “嗯,愿愿来找哥哥!”   “哥哥在二楼,叔叔带你上去。”   “好哦!”   钟安嘉还没伸手,在管家怀里的小宝贝就主动朝他伸出了手讨抱。   管家隐约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但钟安嘉更快将小宝贝抱了过去,管家都没反应过来,小宝贝就被抱上去了。   宫家的保姆对管家很客气,邀请他喝茶休息。   管家坐下才终于察觉哪里不对,不是就来说声再见吗,架势怎么跟平时来玩一样了?   宫望珩正在二楼的空房间里摆模型。   昨天他看了一部科幻小说,对里面一座基地的布局结构感到无法理解。   官方没有出这个基地的平面图,网上读者的讨论也各有各看法,无法统一。   所以一早他就起来,按着书中的描述摆模型。   仅花了两个小时,大致框架已经出来。   接下去是最关键的部分,验证着作者的构造逻辑是否通顺可行。   但这个时候,小愿愿来找他了。   钟安嘉抱着他上来,将他放在了门口,说道:“叔叔去给你拿巧克力,愿愿喜欢牛奶味的还是草莓味的?”   小宝贝想了想:“……愿愿,都想要。”   钟安嘉揉了揉他:“好,那叔叔都给你拿。”   “谢谢叔叔!”   小愿愿开心了,小跑着进去找哥哥。   没料想房间地板有点滑。   快到哥哥面前了,他想停下来,但为时已晚,他竟然停不下来。   眼见着就要撞上模型,小宝贝连忙蹲下,来了一个屁股刹车。   可还是刹晚了——模型被他的大屁股撞开,散落一地。   宫望珩手里的东西还拿着呢,正要摆下去呢。   结果两小时的辛苦打了水漂,模型变成了眼前这个小负担。   小愿愿再呆都知道自己闯祸了。   他撞坏了哥哥的东西,这下完蛋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无意中闯下的祸最容易给孩子带去紧张害怕。   因为没有准备,孩子更不是故意的。   临场能力差的孩子面对这种情况大部分是哭。   小愿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就坐在那里呆呆捏住自己的脚。   过了一会儿才敢去看宫望珩:“……哥哥,对不起,愿愿,不是故意的。”   宫望珩也坐在地上,看着这个小负担,到底是没有对他生气。   情绪缺乏的好处就在这时体现出来了。   虽然想让他感受到快乐很难,但同样,想让他生气也不容易。   宫望珩还不至于为了这种事情就生气,只是模型罢了,再重新摆就好。   他先问小愿愿:“你没事吧,有没有摔疼?”   小愿愿摇摇头,他当然没事。   可是哥哥的模型有事,模型被他撞开了。   他害怕哥哥会生气。   “……哥哥,愿愿,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宫望珩表情就那样,没有变化,“你没事就好。”   但小鹦鹉宝宝做错了事,心里虚。   觉得宫望珩这么冷淡,肯定是生气了。   “……哥哥,不要生气,愿愿,帮你修好。”   这是小鹦鹉宝宝能想到最好的解决办法了,虽然暴露了他对自己的能力完全没有一个准确的认知。   “我没生气。”宫望珩实话直说,“而且你也修不好,我会自己重新摆的。”   完了,哥哥肯定是生气了。   小愿愿用屁股拖地,几下拖到宫望珩面前,整个人爬上去。   “愿愿,真的不是,故意的。”   宫望珩还是抱住了这个甜蜜的小负担,说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小鹦鹉宝宝不太会道歉,脑子里只有前段时间向爸爸道歉时的招式。   既然对爸爸可以,那对哥哥应该也可以吧。   这么想着,小鹦鹉宝宝就冲着宫望珩的脸颊亲了一下。   “……哥哥不要,跟愿愿生气。”   宫望珩被亲,懵住了。   他没想到弟弟会突然亲自己。   除了爸爸没有人亲过他,而且他都不允许爸爸还像小时候一样亲他了。   这是什么感觉,为什么他突然有点慌,还说不出话了。   小愿愿见哥哥没反应,又狠狠啵啵了好几下,其中两次都亲到嘴巴。   心里的歉意大,下嘴的力道跟着大,用力亲亲,用力道歉。   “……哥哥,不要生气了。”赖在哥哥怀里,小鹦鹉宝宝诚恳地说道,“愿愿真的,可以帮你,修好的……”   宫望珩捂着嘴不敢相信,手足无措,赶紧将小愿愿放到一边地上去。   小愿愿被放到地上,委委屈屈。   哥哥不接受他的亲亲,哥哥是不是没有原谅他。   还想爬回去继续亲。   大爸爸说过的,没有不得行的亲亲,只有不够多的亲亲。   宫望珩见他还要再来,说话都是难得的磕绊:“你,你……你不可以这样。”   小愿愿不解:“为什么呀?”   上次他就是这样跟爸爸和好的呀?   宫望珩的脸有点热,他伸手捏住自己的脸,对这种位未知感觉感到慌乱。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他说道,“不可以随随便便就亲我。”   小鹦鹉宝宝的理解能力世界第一。   总之就是死磕在“亲亲”这点不肯过去。   问道:“……那我怎么样,才能亲你呀?”   宫望珩差点被他绕进去。   还好差点进去前又拐了出来。   “……怎么样都不可以,你就坐在那里,别动!”   作者有话要说:  顾斜风知道后:你可真是孝死爸爸了[躺平落泪.jpg] 第55章   宫望珩的语气重了些, 小愿愿被他这么一说,屁股不动了。   乖乖坐在原地:“……哥哥,你还, 生气吗?”   宫望珩根本没生气。   但被小负担一顿乱亲,现在只感觉负担更重, 还有点慌。   这种行为太亲昵了。   他都不允许爸爸亲他了,更别说眼前这个小弟弟, 还亲到了他的嘴。   八岁的小男孩在这方面一本正经。   这个年纪的异性相处都要保持距离了。   虽然小愿愿是男孩, 是弟弟, 但也一样,亲嘴是不能乱亲的。   宫望珩缓平慌乱感, 教育弟弟:“你不可以随便亲人,只有亲近的人才能这样。”   小鹦鹉宝宝歪头。   没毛病啊,珩珩哥哥就是他亲近的哥哥啊,是可以这样的呀。   钟安嘉在这个时候进来,他身后跟着顾家的管家。   看到空房间内两个坐在地上的小孩,跟散落了一地的模型。   他惊讶:“怎么了,模型怎么乱了?”   宫望珩:“弟弟撞坏了。”   小愿愿扭头看向钟安嘉,小声地说:“……愿愿不是,故意的。”   钟安嘉只看一眼,差点就忍不住要开口替宫望珩原谅了。   小宝贝这委委屈屈的表情也太让人心软了。   光是看他这表情,不管做什么,都会叫人想要立刻原谅。   “这样啊,那愿愿跟哥哥说对不起了吗?”钟安嘉道,“愿愿跟哥哥道歉,哥哥一定会原谅你的。”   “嗯,愿愿说了!”小愿愿求助的目光看向钟安嘉, “愿愿还,亲亲哥哥了!”   钟安嘉诧异——嗯?亲了哥哥?   “……但是哥哥,不让愿愿,亲亲他。”   噗。   钟安嘉将目光转向宫望珩,眼神像是在问为什么。   不过宫望珩的性格他是清楚的,比其他孩子是有很多地方不一样。   前几年开始都不让自己跟宫岁城亲他了,说他长大了,爸爸要注意表达喜欢的方式。   ——谁家家长亲一下儿子还要注意这个?估计也就只有他们家了。   “哥哥不让你亲啊?为什么啊?”   小愿愿摇摇头,跟着钟安嘉一起看向宫望珩。   宫望珩对上他们的目光,依旧坚持自己:“他已经不小了,不该这样随便亲人了。”   一个八岁的孩子竟然说一个四岁的孩子不小了。   这画面着实有些好笑。   “弟弟亲亲你也没事呀。”   “不可以。”   宫望珩站起来,将小愿愿抱到了另一边地上:“好了,我要重新开始摆模型了。”   小愿愿再次用屁股拖地,拖到边上:“……愿愿帮你!”   这是被他撞散的,他要负责任,他要来帮忙!   宫望珩再度将他抱开:“我自己来就好。”   管家走进去:“好了,小少爷,你已经跟哥哥说过再见了,我们该去顾家了。”   钟安嘉拿巧克力这么久,主要是在下面跟白清年通了个电话。   管家将这个情况告诉了白清年。   白清年没料到四岁的小家伙现在鬼主意这么多,竟又跑去宫家赖着不走了。   虽然钟安嘉说没事,他会帮忙照顾愿愿,但白清年还是坚持要管家带他回顾家——上次已经麻烦过宫家,这次怎么都不好意思麻烦了。   钟安嘉将要给愿愿的巧克力装到了小礼袋里,已经给了管家。   小愿愿见管家要来抱他,立刻从地上爬起来。   躲到宫望珩身后,拉住他的衣服:“……不要不要,愿愿不要走,愿愿留在,这里,给哥哥帮忙……”   宫望珩:“……”   那你还是走吧,现在就可以走了。   管家没有心慈手软,直接将小宝贝从宫望珩身后抱了出来。   小愿愿用力挣扎也无济于事。   他觉得四岁小孩真的太惨了,一手就能被大人抱起来。   “哥哥,哥哥……”   小宝贝将希望寄托在宫望珩身上,觉得只要哥哥也想他留下来,那他就能不走了。   一般人对上小宝贝这种模样,肯定心软了。   但宫望珩不是一般人。   看到小愿愿可怜兮兮的表情,确实有点动摇。   可地上的模型提醒着他,弟弟还是不在这里好。   于是冷酷无情地说道:“再见。”   小愿愿没想到哥哥会这么绝情。   他真可以留下来帮哥哥修模型的呀。   管家一手扛着小鹦鹉宝宝,一手拎着钟安嘉给他的巧克力。   “实在打扰,那我们就先走了。”   钟安嘉送他们到门口,跟小愿愿挥手:“愿愿再见,有空来我们家玩。”   小愿愿被管家抱着,心里很绝望。   他现在就很有空的,为什么不让他现在跟哥哥玩呢。   最后小愿愿还是被管家塞上了车,带去顾家。   车门关上那瞬,小鹦鹉宝宝的心就死了。   他不能在家等爸爸回来了。   一路都好难过好难过。   小宝贝想在家里等爸爸回来,多晚都想等爸爸回来。   他不想在顾家过夜,他只要爸爸。   但小顾琛在顾家。   现在双休的时候,他基本都在顾家。   顾母对她大儿子已经失去最基本的信任,总担心孙子被虐待,怎么都不放心。   所以每逢休息的日子都将顾琛接到家里来,觉得放在自己身边最放心。   也省得再被他爸送去什么奇奇怪怪的补习班,搞得一点自由时间都没有。   小愿愿垂头丧气进了顾家。   但一见到琛琛哥哥,心情一秒由雨转晴。   他冲上去抱住了哥哥,两个小家伙原地抱在一起蹦蹦跳跳。   来时的颓废跟丧气一秒就被小愿愿抛到脑后。   果然还是琛琛哥哥好,魔法小鹦鹉就是最棒的!   “哥哥哥哥!”   小愿愿抱着小顾琛,跳得停不下来。   管家没想到这小家伙变脸速度这么快。   他路上还在思考到了顾家该如何向顾母解释,为何小少爷会是一脸的不情愿,结果见到顾琛小少爷,他就好了。   小顾琛见到小愿愿也很开心。   他好久没见到弟弟了。   抱着弟弟转了一圈,然后继续原地蹦蹦跳跳无数圈。   越蹦越高兴,小愿愿直接就把哥哥给扑倒了。   两个小家伙在厚实的地毯上抱着滚了两圈。   小鹦鹉宝宝又耍流氓,这次是抱住琛琛哥哥不放,在他肩窝嗅来嗅去。   同类的友好气味让小鹦鹉宝宝感到舒心亲切。   哥哥就是最好的!   压在哥哥身上不肯起来了。   他没什么重量,整个身体瘫在小顾琛身上,小顾琛也没什么压力,于是任由小愿愿压着。   他也喜欢弟弟身上的气味,永远都是甜甜的,让人心情都好。   “愿愿,听说你去上幼儿园了,幼儿园还好吗?”   小鹦鹉宝宝想了想,那还真是不太好。   魔鬼双胞胎,小坏蛇陈树影,这几位又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摇了摇头,幼儿园真的是一个很复杂的地方。   他想将小坏蛇的事情告诉哥哥。   但正要开口,两个人被顾母提了起来。   顾母看到两小孩关系好,心情自然很好。   见他们见面开心得差不多了,才说:“好了,不可以这样子玩,会受伤的,都起来吧。”   小愿愿道:“……我要跟,哥哥玩!”   还要跟哥哥说小秘密!   但没想到小顾琛说:“可是我今天不能陪你玩,我要上课。”   爸爸给他报的课差不多被顾母一个一个嫌弃拒绝光了,今天要去上的逻辑课是小顾琛自己选的。   顾母尊重小顾琛的意见,但防着顾哲轩偷偷作妖,是请了家教老师来家里给小顾琛上课,每个周末两小时。   小愿愿一听到上课,脸上的笑容瞬间收了起来。   尤其小顾琛还说:“愿愿,你来跟我一起上课吧。”   小愿愿火速摇头拒绝:“……不,不要!”   顾琛也不清楚小愿愿对学习的实力:“一起来吧,这个老师上课很有趣的,他会讲很多小故事,你一定也会喜欢的。”   小愿愿:“……”   不了不了,他想自己是不会喜欢的。   但架不住琛琛哥哥的热情邀请,小愿愿还是被半强迫地带去了顾琛的小书房,一起听逻辑课。   在书房坐下那一刻,小愿愿是懵的。   见到琛琛哥哥那瞬间的好心情又神秘消失。   他的心情在短短一上午,经历了失望到燃起希望,从希望再到绝望,再从绝望到情绪高涨,最后落到情绪迷茫。   他还是个宝宝,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宝宝累了,宝宝只想去玩,宝宝不想上课。   给顾琛上课的是个在读硕士生,年轻风趣,讲故事一把好手。   见今天多了一个宝宝,心里感叹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他以为让六岁小孩上逻辑课已经够诡异了,没想到今天还多了一个四岁的。   但这个四岁的宝宝显然对上课没有兴趣,坐下就发呆,呆了好久。   他特意想了一个更适合这个年纪孩子的故事,才讲到一半,四岁宝宝睡过去了。   家教老师:“……”   他的内容真就这么无聊吗,真的这样说睡就睡了吗。   另一边的小顾琛听得津津有味。   直到小愿愿的脑袋砸在他肩膀上,吓了他一跳。   他还以为弟弟怎么了,仔细一看,竟是睡着了。   小顾琛:“……”   他看了看直接睡死过去的弟弟,再看看家教老师。   最后做出抉择:“老师,今天还是不上课了,我要陪弟弟玩了。” 第56章   小顾琛想了想, 上课每天都能上,但弟弟不是每天都能跟他一起玩。   难得弟弟来一次——尤其这个宝贝弟弟对上课明显没兴趣,那还是陪他一起玩吧。   弟弟必然是要比上课重要的。   小顾琛又自己跑去跟顾母说, 今天他决定陪弟弟玩,不上课了。   辛苦家教老师特意跑一趟, 今天的课时费可以从他的零花钱里扣。   顾母最喜欢他就是出于这样的原因。   小小年纪就十分聪慧不说,做事也是全家最有规矩最懂礼貌的。   现在又知道疼弟弟, 特意要陪弟弟玩。   顾母哪里真会从他的零花钱里扣课时费, 要不是怕零花钱给太多对小孩不好, 恨不得再多塞点钱给他当作奖励。   叫人准备了好些零食点心,亲自送去两个小家伙的房间。   老师一走, 声音消失。   沉睡的小愿愿就奇迹般地清醒过来。   清醒那一刻,他只怀疑老师也是会魔法的,还是带着催眠的魔法。   不然怎么会一开口就叫人想要睡觉。   大意了,人间果然不太平,到处都有危险。   连琛琛哥哥的老师竟然都是有催眠魔法的。   他醒过来,小顾琛便道:“愿愿,我带你去打游戏吧。”   打游戏?   好像哪里听说过。   小脑袋瓜想了想,小愿愿想起来,他是听珩珩哥哥说过的。   游戏到底是什么,怎么就这么可怜。   不仅珩珩哥哥要打他,现在连琛琛哥哥也要打他。   小鹦鹉宝宝迷惑地问:“……为什么呀?他做错,什么了吗?”   “嗯?”小顾琛没能听懂他的愿言愿语,“谁做错了什么?”   “游戏呀?”小鹦鹉宝宝看着大鹦鹉宝宝,“……他要是,没有错,为什么要打他?”   小顾琛明白后笑了出来:“我带你去看看, 你就知道游戏是什么了。”   小顾琛不能懂小宝贝的理解方式也很正常。   虽说他比不上宫望珩或贺家双胞胎聪明,但从小就比其他孩子聪明。   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天才堆里的普通人。   而且小顾琛比另外三位的性格好很多,他天生性情温和,会主动照顾周围的人。   宫望珩觉得小宝贝是小笨蛋,他只觉得弟弟思考问题的方式很可爱有趣。   带小愿愿去了他的游戏室,打开电视屏幕,插上游戏芯片,拿好手柄。   屏幕显示出动画内容时,小顾琛再跟弟弟说道:“你看,这就是游戏。虽然我们叫打游戏,其实是玩游戏。”   男孩子对游戏的热爱大概是与生俱来的。   小愿愿看到动画片头就被吸引住,看小顾琛示范玩了一下,兴趣就被引起来,迫不及待地想要上手试试。   小顾琛玩的游戏看上去很简单。   就是小人踩高跷,用手柄控制前进后退,走到终点就算通关。   倒地算死亡,小人戴了帽子,死一次,地上的帽子多一个。   他玩这个游戏好几天了,刚开始很不顺手,因为游戏看似简单,实际反人类巅峰。   里面的小人仿佛不受地球重力控制,摔倒的方式千奇百怪,玩得脾气温和的他都暴躁好几次。   但这几天就好了,他已经掌握了精髓,小人走的时候他也跟着一起全身运动,输出所有力气,次次都能起死回生。   他示范了一下,然后教着小愿愿怎么玩。   操作并不难,小宝贝也学会了。   但真玩起来,他就发现自己玩跟看哥哥玩根本是两个世界。   手柄不听他的话,里面的小人也不听他的话。   他操控着走了两步,然后小人踩的高跷都飞了,地上立刻多了一顶帽子。   没玩一会儿,他就死了无数次,一地的帽子,成功变成一位帽子富翁。   小孩玩游戏也激动。   全身用上了还不够,嗓子也要加上。   小愿愿本来就是爱叭叭叭的小鹦鹉,玩了这个令人上火的游戏后,叭叭叭就变成了原地跳加啊啊啊大喊。   小顾琛再生气都不会这样,可今天也被小愿愿带动情绪。   弟弟一边啊啊啊,他也在旁边大声啊啊啊。   两只小鹦鹉在一起吵得不行。   但两个人一起玩的乐趣自然比一个人多。   虽然小愿愿的脾气差点上来,可跟哥哥一起玩,到底是很开心的。   顾母送了一回小零食后,到午餐时间才再来叫他们。   看他们玩得吵吵闹闹,气氛很好,满目慈笑。   “好啦,两个小东西,快点去吃午饭了,吃完午饭再来玩。”   小愿愿来时的不情愿哪里还能找到零星半点,有哥哥陪着玩游戏,还有午餐吃,现在问他在这里住下来好不好,他都能立刻答应说好的。   就是这么没有原则的小鹦鹉。   中午吃饭就顾母跟他们。   顾父不在家,其他人也没来,菜色因此简单,他们用的是小餐厅。   小顾琛很照顾弟弟。   拿过一只虾,仔仔细细剥好,将虾仁给弟弟:“愿愿你吃。”   “哇!谢谢哥哥!”   小愿愿欢欢喜喜接过哥哥剥好的大虾仁,大口吃了起来。   顾母怎么看他们怎么喜欢。   两个都是宝贝,都很乖,平时来一个她就够高兴,现在两个都在,看一眼幸福一次。   她夸顾琛:“琛琛真懂事,知道照顾弟弟了。”   小顾琛认真地回道:“爸爸说了,哥哥就是要照顾弟弟妹妹的,哥哥也要保护弟弟妹妹。”   “你还要保护愿愿啊?”   “嗯,我会保护愿愿的。”   小宝贝吃东西的时候全世界最安静,吃完才说话:“……愿愿,愿愿也会,照顾哥哥,保护哥哥的。”   顾母笑得眼睛都要眯起来了:“这样啊,愿愿也真聪明,真懂事。”   被夸聪明了!   聪明的愿愿再加一句:“……也是爸爸,教我的。弟弟也要,照顾哥哥。”   顾母更开心了。   两边都是她儿子教的,证明她这一代的家教正确。   “好,都很好,你们是俩兄弟,就是要互相照顾,互相保护的。你们都说得很棒,都是奶奶的乖宝贝。”   两个乖宝贝吃过饭后去午睡。   小顾琛在这里有自己的房间,小愿愿暂时还没有,所以中午睡在小顾琛那里。   管家疏忽,带了他晚上的睡衣过来。   这小小年纪就追求精致生活的宝贝不满意了,怎么都不肯换晚上的睡衣,一定要穿中午的睡衣。   其实衣服材质是没有区别的,还是成套的,只是颜色不同。   午睡的睡衣是白色粉色的,晚上的睡衣是黑色蓝色的。   但小宝贝坚定认为,晚上的睡衣只能晚上穿,绝对不能在白天穿。   管家哄他,顾母劝他,这只是衣服,没有区别。   小鹦鹉宝宝眼睛里闪烁着坚定信仰的光芒,果断说道:“……不行的!晚上的衣服,只能,晚上穿!”   管家自认失职,要回去给这小少爷拿衣服。   小顾琛完美解决了这个问题:“弟弟穿我的衣服就好了,我有白色的衣服,可以中午穿的。”   他找出两套自己的睡衣,码数要比小愿愿平时穿的大很多,可午觉将就穿穿完全足够。   小愿愿不排斥穿哥哥的衣服,上回他就穿过哥哥的衣服,终于肯听话地换上了。   换好衣服后,大小鹦鹉上了床。   小愿愿黏人,非要跟哥哥挤一个枕头。   “愿愿,你挤到我了。”   床很大,周围也有护栏。弟弟完全可以放心谁,没必要跟自己挤在一起。   “……我就是,想挤着你。”   小鹦鹉宝宝就是要跟哥哥挤在一起睡。   在家也是这样,被爸爸们宠惯了,睡觉不是要人抱着就是要跟人贴着。   小顾琛只得接受这个甜蜜的小负担,抱住了他:“好吧,那你挤着吧。”   小鹦鹉宝宝真的太喜欢琛琛哥哥了,嘿嘿一笑,钻进哥哥的怀里。   一场游戏消耗了两个小家伙大部分体力。   又吃饱了饭,现在很快便睡过去。   午睡睡了很久,两只小鹦鹉凑在一起,彼此心安,一直睡到下午三点多,吃点心的时间到了,顾母才来叫他们起床。   午睡睡太多也不好,晚上容易睡不着。   但也是午睡起来,小愿愿对爸爸的思念又回来了。   平时这个点,幼儿园快放学了。   很快爸爸就会来接他回家。   就算不是爸爸来接他,回到家后,他能等着爸爸回来。   现在顾斜风在外面工作,还不知道过几天才能回来。   白清年在上班,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班。   他晚上极有可能留在这边过夜。   想到这个,小鹦鹉宝宝又开始伤心了。   他想爸爸了。   虽然他也很喜欢琛琛哥哥,可到底跟爸爸是不一样的,爸爸才是他最喜欢的人。   吃点心的时候小宝贝开心了一下,跟哥哥玩游戏的时候开心了一下。   但到了往日白清年下班的点,小宝贝就安静下来,蹲在顾家的沙发上,等着爸爸来接他了。   白清年却没能准时下班。   其实他车子都开出医院大门了,却又被一个电话叫了回去。   突然送来一个情况危险的病人。   白清年连电话也来不及打一个,换好衣服就进了手术室。   等到他手术结束,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同事们商量着一起去哪里吃饭,白清年惦记着小宝贝,饭都没吃,直接开车去顾家接小孩。   小愿愿也在等爸爸。   吃过晚餐后就又在沙发上蹲下了,蹲到都困了,哈欠连天。   顾母心疼,哄他先去睡觉。   但小宝贝生怕在这里睡下就等不到爸爸了一样,怎么都不肯去睡,一定要蹲在沙发上等。   顾母看他没一会儿眼睛要闭起来,小脑袋不停地点啊点。   哄道:“那愿愿先在沙发上睡一会儿好不好,等爸爸来了,奶奶就叫你起来。”   瞌睡泡泡立刻就被惊破了。   小愿愿睁开带着满满困意的双眼,用力睁大。   倔强地说道:“……愿愿不困,愿愿,一点都不困,哈……”   话音没落下就接上了一个打哈欠。   “那愿愿不要蹲着了,坐下好不好。蹲久了腿会麻。”   小宝贝连忙给予否认:“……不麻,愿愿不麻。”   愿愿要等爸爸来接回家。   但白清年赶过去的时候运气不好,还遇上堵车,平时十来分钟的路程开了几十分钟。   中间他给管家打了电话,说自己已经在过去的路上,问小宝贝怎么样。   管家如实回答,小少爷正在等呢,等得困了都不愿意去睡觉。   白清年便道自己正在路上,过了车堵最多的路段,马上就到了。   但这时候小宝贝已经是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半睡不醒了。   管家去告诉顾母,白清年过来接孩子了。   顾母看小宝贝睡着了,想了想,没有再特意叫醒他。   顾母无法理解小孩这点心思。   在这里有什么不好吗,这么多人照顾他,还有哥哥陪他,而且就过一夜罢了,怎么就这么不乐意?   但对小愿愿来说,重要的其实不是在哪里,而是身边有谁。   如果白清年跟他一起在这里过夜,他当然乐于接受。   可白清年不在,只有他一个人,就失去安全感,不是那么愿意了。   白清年赶到这边的时候,小宝贝已经无数次快要睡着又醒过来。   耳朵一直注意着,听到白清年的声音,他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睛。   揉揉眼睛,是真的白清年,立刻张开双手要抱抱:“……爸爸。”   声音都带着困意。   白清年连忙将他抱起来:“宝贝,爸爸来了。”   小愿愿趴在白清年肩头,嗅到爸爸身上熟悉安全的味道,顿时心安下来,连带着整个身体开始放松。   太好了,爸爸来接他了。   他困得不行,一到爸爸怀里,眼睛闭上,秒睡过去。   顾母在旁看着,忍不住开口:“这小东西,都困成这样了,就是不肯去睡,怎么哄他都不去睡,一定要等你。现在你一来,瞧瞧,马上就睡着了,说话他都不醒。刚才有点风吹草动就马上醒过来,去看是不是你来了。”   白清年来的路上是心急,被顾母这么一说,再看怀里熟睡的小宝贝,又多了几分内疚跟心疼。   决定将小宝贝送到顾家的时候他觉得这么做是没问题的。   小时候不都这样吗,大人上班没空,就将小孩放到爷爷奶奶家,或者外公外婆家,帮忙照看。   白清年自己就是这么过来的,觉得这很正常。   可听到顾母说小宝贝为了等他这样,他又觉得这方式也不是适合每个小孩。   譬如他们家这个娇气包,又黏人又爱撒娇。   自己会过来接他都这样,要真让他在这边过夜,那该是什么样了?   小糯米团在他怀里睡得软趴趴了,亲亲他都没有醒,还觉得痒,伸手挠了挠被白清年亲过的地方。   白清年又心疼又心软,这小东西真是叫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将小宝贝抱上车,小宝贝真丝毫未醒,一路睡回了家。   白清年将他抱回房间,盖上被子。   小宝贝只在转身的时候嘟嘟囔囔了几句,但闭着眼睛始终未醒,睡得很香很沉。   白清年还饿着肚子,一身疲惫。   这天从睁眼开始到现在,他就没好好休息过,可看着小宝贝安静的睡颜,又觉得一切是值得的。   确定小宝贝不会醒后,轻手轻脚离开房间,去吃晚饭。   保姆给他准备好的菜饭还热乎,刚坐下准备开始吃,顾斜风就发来了视频邀请。   白清年将手机立在餐桌上,接通了视频。   顾斜风看他在吃饭:“怎么这么晚才吃饭啊?”   “刚到家,今天快下班的时候来了个病人,又忙活了好几个小时。”   “难怪你看上去这么憔悴。”   “还说我,你以为你看上去很有精神吗?”   “我哪里没精神了,简直精神满满好吗。”顾斜风道,“要是真没精神,那也是想你们想的……愿愿呢,你吃东西他竟然不在你边上?”   “愿愿已经去睡了,十一倒正在我脚边等着,你要看看吗?”   说到吃东西,十一可不比小愿愿淡定多少。   现在还学会了夺食,专门欺负小愿愿。   有时小愿愿正吃着呢,它偷偷走到边上,一口把小宝贝手里的食物叼走。   一狗一宝为了这个爆发过数次大战,好几次差点恩断义绝。   最有趣是小愿愿不让家长插手,对家长的说法是:“愿愿,要自己,打败它!”   但他哪里能打败十一,现在十一的体型可比他大多了,一跑起来无影无踪,小愿愿追都追不上。   小宝贝留给他们的欢乐趣事太多了,随便想想就是一件好笑的。   顾斜风道:“我后天就回来了。”   “这么快?”   “嗯?你还嫌快?”   “是你自己说的,这次不知要去多少时间。”   “你老公厉害,事情差不多处理完了,所以能提前回来了。”   “哦,这样啊。”   “哦?你就哦啊?你老公要回来了,你就哦一声啊?”   顾斜风又不是第一天去出差了,白清年早就习惯。   没想到这家伙突然烦人,这么一句,不知是戳到他哪里了。   “难怪别人都说男人结婚后会变了,你就变了,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了。”   手里没有手术刀,人也不在自己跟前,不然白清年只想给他一刀。   “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被我说中了,我就知道你变了。”   白清年换口气,平静道:“那你到时候告诉我时间,要是有空,我带愿愿去机场接你。”   顾斜风这才消停:“好,那你到时候一定来接我,不要敷衍我啊。”   自动忽略了白清年的前提,有空这两个字。   白清年无奈,但心想真没空顾斜风也打不到自己,敷衍道:“嗯,一定来接你。”   第二天早上,白清年不用再赶急赶忙地送小孩去幼儿园。   从这个礼拜开始,幼儿园会派校车接送。   就是校车进不了小区,需要白清年将小宝贝领到小区门口。   校车造型可爱,涂成了显眼鲜艳的卡通黄。   小愿愿牵着白清年的手,一路蹦蹦跳跳到小区门口,他是唯一对顾斜风回来真心诚意感到快乐并且期待的人。   大爸爸要回来了,这个好消息让他上校车都没什么排斥,乖乖巧巧地跟爸爸挥手再见。   到了幼儿园,不平凡的一天又拉开序幕。   魔鬼双胞胎车上还在,也跟着小朋友们一起进了幼儿园大门。   但到教室门这里,他俩就离奇消失了。   直到第一堂课开始前,兄弟俩才面带神秘诡异的微笑回来。   然后上课没多久,外面传来“嘭”的爆炸声,声效吓人。   老师都被吓到,更不用说小朋友。   连忙出去看,最后发现一间无人使用的空教室正在冒烟。   走到里面看,好家伙,爆炸物竟只是一个装了不明物质的空饮料瓶。   能干这种事情的还有谁,首要怀疑对象就是贺弦跟贺年。   作者有话要说:  魔鬼双胞胎:我们只是做了一件大家想做但又不敢做的事 第57章   魔鬼双胞胎是老师重点观察注意的对象。   虽说他们两个敢干出什么事情都不稀奇, 可在学校里这么干,实属过分。   很快双胞胎就被老师提到了办公室,这俩怎么都不能算普通小孩了, 老师语气淡定不下来。   “这是很危险的行为,是不是你们俩做的?第一天来上学的时候老师是不是就说了, 不可以带危险的东西来学校?为什么不听话?”   双胞胎聪明归聪明,可年龄阅历终究是小孩。   当比他们高大年长的老师摆出认真教育的架势时, 心里多少会有压力, 乖乖对罪行供认不讳。   小贺年是主谋, 这时最紧张。   吸着奶嘴躲在哥哥贺弦身后,眨巴眨巴眼睛看向老师。   这天真无邪的可爱模样, 谁会相信他们是敢胡作为非的小魔鬼——但现实他们就敢这么做,教育时虚心接受,犯错时下次还敢。   “为什么要在学校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为什么要带这么危险的东西来学校?”   贺年躲在哥哥身后,抱着哥哥不敢说话。   贺弦解释:“这些都是很常见的化学物质,不算危险东西。爆炸那一声重可能是跟饮料瓶的材质有关,下次我们可以换……”   “不可以有下次了!”老师怒道,“还想着有下次啊!你们把学校当成什么地方了?”   “当成能给我们带来快乐的地方啊。”   “……”   “而且就是为了将伤害值降到最低,我们才选择了在空教室。这次是失败的实验,下次我们会……”   “总之绝对不可以有下次了!”老师快被这两个小魔鬼气死,“我要打电话让你们家长过来了。”   小魔鬼倒是不怕请家长的。   贺弦想了想:“那叫我们妈妈来吧,爸爸也是听妈妈话的。”   “……你们连叫家长都无所谓吗?”   “那能怎么办呢,爸爸常说的就是,生都生出来了,塞回去是不可能的。打孩子是家暴,丢孩子是遗弃罪,杀孩子是万万不行的, 要坐牢的。”   老师听完他这一长串,瞪眼语塞,心里默默叹气。   这么两个小魔鬼,看来家长也头疼。   感觉都没有办法能治他们了。   请家长他们不怕。   停课好像正中他们下怀,两小家伙多次说过幼儿园无聊,老师都是亲耳听到的。   老师正想着该怎么处理这两个问题儿童。   小贺年拿掉了奶嘴,突然说道:“老师,你今天是有约会吗?”   连观察力都惊人得准确。   老师否认:“……没有,不要胡说。”   “你今天的妆容跟上周完全是不同的风格,一定是今天要去见很重要的人。”   “……”   算了,还是先请家长再说。   他们说要请妈妈,老师决定对着干,要请爸爸来。   教室里照常上课,小愿愿看着后面的两个空位,不知道双胞胎怎么样了。   看看身边的陈树影,小坏蛇倒是很高兴。   脸上是他先前所没见过的快乐笑容,小声说着:“最好这两个,大坏蛋,再也回不来了。”   看上去跟双胞胎很大仇的样子。   小愿愿也小声地说道:“你是小坏蛇!”   虽然内心的愿望就是将来要成为一条很坏很坏的大坏蛇,但被小愿愿当面说坏,陈树影内心还是有被刺痛的感觉。   “……你,你才坏!”陈树影道,“我一定会,吃了你!”   “那我打你!”小愿愿在下面握起自己的小拳头。   软乎乎的肉拳头根本没有什么威吓力,但却很好地吓到了小黑蛇。   尤其小愿愿还加上一句:“我还要叫,大仙鹤,来吃了你!”   这下好了,将小黑蛇吓到眼泛泪花了。   毕竟他在这里可没什么大仙蛇帮忙,但偷吃小鹦鹉的蛇几乎都怕大仙鹤。   要被大仙鹤抓住,他怕是得直接变成小蛇刺身了。   小愿愿没想到小黑蛇胆子也这么小,自己说这么两句,竟真吓到他了。   这小黑蛇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比自己笨,还比自己没用呢?   但突然觉得这样小黑蛇这里在好像也不错的。   他们之间并未发生过什么巨大矛盾,所以从根本来说,不存在过分深刻严重的讨厌排斥。   小愿愿只是不喜欢陈树影展露本性时,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蛇的气味,那会令他感到害怕不适。   可陈树影要像现在这样,他是能接受的。   小愿愿看着陈树影又要哭鼻子了,说道:“……那,那这样吧,我不叫大仙鹤,来吃你。但是你也,不能欺负我,我们还是,同学……怎么样?”   其实陈树影压根就没欺负过小愿愿。   反倒是第二次要被小愿愿弄哭了。   但他立志成为坏蛇,欺负小愿愿必然是他将来要做到的事。   现在小愿愿这么说,有点主动求和的意思。   小黑蛇一想,好像不亏,连忙答应了:“……那,那说定了,你不可以,告诉,大仙鹤。”   “好,我不告诉。但你,要做一条好蛇,知道吗?”   小黑蛇心里想着那才不。   他要做坏蛇,等他以后长大了,变厉害了,第一件要干的就是反悔这个约定。   嘴上撒谎答应:“好。”   答应后心里一想,他这是在撒谎,干得好。   收起了眼泪,心里美滋滋。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   双胞胎被家长领回去了,快放学前,老师才告诉他们,为这样的行为过于危险,双胞胎这周都不会来上课,要在家里好好面壁思过。   至于其他小朋友,千万不可以学习这种行为。这非常不安全,容易让自己跟他人都受伤。   小愿愿原本倒不想学——就算他想学,也没双胞胎那么聪明的脑袋,学不来。   可一听双胞胎未来一周都不用上学,厌学小鹦鹉非常想学,立刻想学,恨不得原地效仿。   这怎么能叫惩罚呢?都不用来幼儿园了,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奖励吗?   不得不说,对于这点的想法,小愿愿很难得跟双胞胎站在了同一边,尽管他们的原根本不同。   下午送他们回去的也是校车,小愿愿到后,来接他的是管家。   爸爸都不在,家里没人陪他,他已经决定好要去骚扰珩珩哥哥了。   骚扰哥哥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现在做起来得心应手,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妥。   先回家换了校服,然后在管家眼皮子底下偷着猛喝一大杯冷水。   整个冬天都被爸爸们带着喝温水,上次喝了杯冷水后,小宝贝尝出了冷水的好,感觉就是比温水有滋味,更好喝。   管家看到他喝冷水就头秃:“小少爷,不好这样喝的,一口气喝这么多冷水会闹肚子,会着凉的!”   起初白清年也是这么说,小愿愿信了。   后来控制不住地又偷喝了几次,发现什么事都没有,胆子就野了,敢不听话了。   “……没事哦,愿愿,不会生病的!”   小愿愿喝完一大杯冷水,又吃了几块小饼干,一边兜兜藏一个果冻,要去找珩珩哥哥玩了。   他过去的次数已经不少,宫望珩也几乎习惯每天下午都陪弟弟玩。   小身材大嗓门,进了他家门就大喊道:“哥哥,愿愿来,找你啦!”   宫望珩就在客厅,他正在拼图,五千片的盲拼很有挑战性,但特别过瘾,他难得开心。   小愿愿走到宫望珩边上,先从一边兜兜里拿出果冻:“哥哥,给你。”   他常来哥哥家蹭吃蹭喝蹭玩,也应该要跟哥哥分享一下自己喜欢的零食。   可惜哥哥不给面子,宫望珩对果冻没什么兴趣,也不想装,只说:“你自己吃吧。”   小愿愿立刻从另一边兜兜拿出果冻:“愿愿有啦,这个就是,给哥哥的!”   宫望珩便直说:“我不喜欢果冻,你不用给我。”   “那好吧。”   小愿愿没难过,这样他就可以吃两个果冻了,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在宫望珩旁边坐下,问道:“哥哥,你在干嘛呀?”   “我在拼图。”   说完,宫望珩想起昨天自己拼模型时这小家伙干过的事。   难保拼图的命运最后会不会跟模型一样,宫望珩想了想,总之让小愿愿远离是正确的。   他站了起来,将小愿愿也抱起来:“你今天想玩什么?”   小愿愿双眼一亮:“哥哥,我们来玩游戏吧!”   “你想玩什么游戏?”   小愿愿自顾自道:“我知道,打游戏,是什么意思啦!”   “嗯?”他这话反让宫望珩不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还需要特别了解吗?   “我昨天,跟琛琛哥哥,打游戏了呢!”小鹦鹉宝宝开始分享昨天日常,“我们玩了,玩了棍子!”   已经想不起来那叫高跷了,只记得画面上有两根棍子。   “还一起,吃午饭,睡午觉!琛琛哥哥下午,陪我捉迷藏,还给我讲故事!”   宫望珩不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琛琛哥哥”了,看来真是很好的哥哥,会带他打游戏,还陪他玩。   看了看被自己拎起来的小家伙,宫望珩突然不解,既然他有这么好的哥哥,干嘛还每天来骚扰自己,去找他的琛琛哥哥不好吗。   不过最后也没问,照旧将小宝贝带到了自己房间,他们还是继续认动物吧。   学习也很快乐,他相信弟弟已经体会到这份快乐了。   但今天的小愿愿不老实,特别好动,还没坐下多久,就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哥哥,我们也来,捉迷藏吧!”   说着就打开宫望珩书桌下面的柜子要钻进去。   可人还没进去,小愿愿先在里面看到了自己送给珩珩哥哥的两个小企鹅。   这大概是个杂物柜,里面放了很多东西。   有几本书,一个盒子,一副没画完的画,还有画笔颜料——他送的小企鹅沾上了花花绿绿的颜料,一点都不好看,看上去丑丑的了。   小愿愿将两个小企鹅拿了出来,这是他最喜欢的小企鹅啊,其中一个还是他最喜欢的颜色呢。   他都送给哥哥了,哥哥竟然塞在柜子里,还让小企鹅变脏了。   他的小企鹅都睡在抽屉里,还有小枕头小被子……哥哥怎么能这样对小企鹅,小企鹅会难过的。   小愿愿直接拿着企鹅去问宫望珩:“……为什么,弄脏了!”   生气的小宝贝奶凶奶凶的。   宫望珩不明白小家伙为什么生气,看了一眼,淡定解释:“放在柜子里面,可能不小心沾到颜料了。”   “……为什么,不关心小企鹅!”   “……”   这对宫望珩来说就是高难度要求了,他为什么要关心两个玩偶?   “愿愿,要拿回去了!”将弄脏的小企鹅抱进怀里,“愿愿气死了!再也不理,哥哥了!” 第58章   小愿愿真的生气了。   要是河豚, 现在肯定鼓成一团球了。   他觉得珩珩哥哥太坏了,竟然这样对待他的小企鹅。   抱紧自己的小企鹅,小愿愿重重哼了一声, 然后转身要回去。   宫望珩还是不能理解小愿愿为什么会生气。   就因为企鹅玩偶弄脏了吗?   可那样的话,洗干净不就好了?小孩子的想法真是叫人捉摸不透。   还是忙跟上去, 然后就看到小家伙小小的身躯正贴着楼梯扶杆,一格一格慢慢往下走。   看上去就很危险的样子。   宫望珩几步跟上, 将他提了起来:“你这样走楼梯很危险。”   小愿愿被提起来, 双脚离地, 不高兴地晃来晃去挣扎:“……放开愿愿!”   宫望珩几步走到了下面,放下小愿愿:“放开你了。”   小愿愿还在跟他生气:“愿愿要, 回去了!”   宫望珩想了想,小愿愿现在正生气,不想搭理自己想要回去,也是正常的。   他道:“那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你送!”一手一个小企鹅,抱紧了,“愿愿自己,会回去!”   宫望珩走过去为他开了门:“那你路上小心。”   “……”   宝贝无语。   太坏了!这是什么坏哥哥!   “……走就走,愿愿,现在就走了!”   宫望珩在门口看着他。   两家的距离不远,这点路小愿愿自己走也不会有问题。   但在他走出一段距离后,宫望珩才跟上去——到底真不能让他一个人走,至少过去帮他按个门铃。   宫望珩不知道小愿愿为什么要生气,对小愿愿生气也没什么特别感觉。   他就是这样的性子。   弟弟来找自己了,他可以陪弟弟玩。   弟弟生气要回去了,他也可以接受,然后送弟弟回去。   主要原因在他根本不觉得这是一件值得生气的事, 不能理解弟弟为什么要生气,所以无法调转到正确的处理态度。   宫望珩帮忙按了门铃,管家来开的门,看到他们两个一起过来,问:“今天是打算在这边玩吗?”   “不是的,弟弟生气了,要回家,所以我送他回来。”   “……”   过于当然,叫管家都无话可应。   低头看看他们家小少爷,脸颊气鼓鼓,是真的在生气。   宫望珩道:“既然他已经安全到家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倒也不留恋,说走就走。   待宫望珩真回去了,管家还是对自己看到的这幕表示怀疑:“……小少爷,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生气啊?”   小愿愿更生气了,这下是真的要气死了。   他将珩珩哥哥当成好朋友,将自己最喜欢的小企鹅送给他。结果哥哥没有好好照顾小企鹅,把好看的小企鹅都弄脏了。还不跟小企鹅道歉,还就这么走了。   哥哥没有心。   小愿愿决定要跟哥哥绝交了,他再也不要跟哥哥一起玩了。   没有回答管家的问题,他还抱着小企鹅,对管家说道:“……愿愿要给,小企鹅洗澡!”   管家才去看他怀里的玩偶。白色部分沾着红红蓝蓝的颜料,看着就染上很久了,不确定能不能洗干净。   管家说道:“把小企鹅给我吧,我负责给小企鹅洗澡。等小企鹅洗干净,小少爷就不生气了好不好?”   小愿愿摇了摇头。   他生气跟小企鹅没关系,只跟哥哥有关系,拒绝了管家,说道:“……不行!愿愿还在生气!要气好久!”   他决定要气到哥哥跟小企鹅道歉为止。   于是等白清年准时下班回家,看到的就是小宝贝生气的画面。   虽然这小宝贝有小脾气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可还是头一次这么大的脾气,气得嘴巴噘老高,又把自己塞在沙发角落,只留一个背影,在那里种蘑菇。   区别是,以前他在那里种蘑菇,是小小一个。   现在这蘑菇大了许多,也圆了许多。   白清年过去抱起小蘑菇,揉揉蘑菇头,问他:“怎么了啊愿愿,是今天跟哥哥吵架了吗?”   大概情况他听管家说了,两个小朋友开始还好好的,突然就不好了,必然是哪里有了矛盾。   他想来想去都想不通他跟宫望珩能关于什么起矛盾。   宫家那孩子无法有脾气,不太可能跟小愿愿较劲:“发生什么事情跟爸爸说好不好,爸爸给愿愿撑腰。”   气了这么久,小愿愿早已经气过了。   现在更多是难过,因为小企鹅更脏了。   管家下午就小企鹅拿去洗了,可也不知道宫望珩那里是什么材料,小企鹅没能洗干净不说,原本主要集中在一块的颜料,现在浸的浑身都是。   管家意识到家里洗不干净后,火速将小企鹅送去干洗店。   好在干洗店能洗,就是要等两天,这类特殊颜料有专门的清洁剂,店里正缺货。   小宝贝看不到干净的小企鹅就无法安心,对管家的话持半信半疑态度,现在更多还是偏向他的小企鹅回不来了。   他对小企鹅的热爱是家长无法理解的。   就是喜欢,非常喜欢,特别喜欢,当成信念一样的喜欢。   所有小企鹅都被他放在抽屉里,枕着用纸折起来的枕头,盖着纸巾做的被子。每天出门前要跟小企鹅说再见,睡觉前要跟小企鹅说晚安——儿童迷惑行为,家长看不懂,家长也不敢问。   这要说没有十分宝贝吧,谁都不信。   但这样的小企鹅,他也舍得送人,送了琛琛一个,送了珩珩两个,他倒是很愿意跟人分享自己最喜欢的玩偶。   小鹦鹉宝宝赖在爸爸怀里告状,把珩珩哥哥是怎么对待小企鹅的事情说了出来。   “……愿愿最喜欢的小企鹅!送给哥哥,他弄脏了!”气呼呼地道,“哥哥不喜欢小企鹅!愿愿拿回来了!”   白清年注意力却偏了,他意外发现,这是小愿愿有时以来说得最顺溜的两句话。   可见是真生气了,连话都能说得这么利索了。   “……愿愿再也不跟哥哥玩了!不跟哥哥做朋友了!”   是真的顺溜许多。   白清年很是惊讶,这是什么原理——生气竟能意外激活这小宝贝的表达能力?他这是什么奇怪的小鸟体质?   当然惊讶过后也不忘安慰他的小宝贝,他明白小愿愿为什么生气了。   自己将最喜欢的东西送出去,却没有得到对方的重视跟喜欢。   尽管小孩无法准确用言语表达出这样的情绪,但并不代表他们感受不到这类情绪。   “那确实是哥哥没有做好,哥哥应该好好对待愿愿的礼物。”   “……嗯,对!是愿愿,最喜欢的,小企鹅呀!”   怎么回事,表达利索程度怎么一下子又给打回原形了?   白清年看了看怀里的小宝贝,这小家伙生气都这么好笑吗?   他赶紧咳了咳,保持面部的严肃跟正经:“可是愿愿不跟哥哥做朋友的话,以后就没有哥哥带你认动物了。”   “愿愿还有琛琛哥哥呢!”语气可得意了。   还是琛琛哥哥最好,会陪他玩,给他讲故事,还跟他一样喜欢小企鹅——他送给琛琛哥哥的小企鹅就放在哥哥书桌上,干干净净的,还穿上了衣服呢。   “但是琛琛哥哥离愿愿远啊,珩珩哥哥离愿愿更近。愿愿当真不要跟珩珩哥哥做朋友了吗?”   小朋友气起来的时候可是很认真的:“不当了,除非他向小企鹅道歉!”   这个要求很有小宝贝的风格,的确是他会说出来的话。   可白清年不确定宫望珩愿不愿意做。   大人看到小孩子为了一桩小事闹矛盾,下意识就会想要劝和。   但小宝贝的态度挺坚定,白清年怕劝多给他造成压力,或引他更叛逆了——小孩之间的事,最好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   白清年哄了哄小宝贝,然后将这件事告知了宫家家长。   钟安嘉对宫望珩交朋友的事情一向很上心,关系良好的近龄朋友有助于他建立正确的认知。   但这孩子从小到大没什么朋友,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小愿愿肯亲近他,两个人关系才好了些——结果就要因为两只小企鹅吵架了?不,他不允许。   火速问来了小企鹅的牌子,然后网上下单买了整齐一系列,准备到时候送给小愿愿。   再去宫望珩房间,问他今天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跟弟弟吵架了。   宫望珩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我们没有吵架,是他单方面跟我生气,说要回家,所以我就送他回去了。”   钟安嘉被他这一句堵住,反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心里顺着开始提前担忧,这小孩将来找得到对象吗?这样会不会一辈子都找不到对象啊?   “那你知道弟弟为什么要生气吗?”   宫望珩要能知道就好了,他给钟安嘉看自己的本子:“我回忆了一遍今天从见面到分开的各项细节,列举了几种弟弟会生气的假设,但条件都不够充分,没有一条假设成立——所以我现在都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钟安嘉确定了,将来找不到对象了。   算了,现在有朋友就不错了,对象的烦恼将来再烦吧。   “白叔叔告诉我,小企鹅是弟弟最喜欢的玩偶,他将自己很喜欢的其中两个送给你了。今天看到小企鹅弄脏了,就觉得你不喜欢小企鹅,对小企鹅不好,所以才生气的。”   被这么一提醒,宫望珩终于想起来了。   过年之前,他看到小愿愿蛋壳那天,小愿愿送了他第二个小企鹅。   当时弟弟说的话他还能一字不差想起来——弟弟要自己好好对这个小企鹅,跟之前的小企鹅做朋友。   而自己的回答也一字不差地浮现——他答应了,还说会好好对这个小企鹅的。   作者有话要说:  珩珩:原来最可怕的不是遗忘,而是遗忘后又猛地回想起来 第59章   想起自己曾答应过弟弟的话, 宫望珩(heng,第二声)就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尽管不知弟弟为什么如此喜欢小企鹅,但宫望珩认清了自己没守信在前, 确实是他的错,他没有做好。   怪不得弟弟会生气。   虽然当时也是敷衍着答应的, 心里没想过要对小企鹅怎样,可错了就是错了, 他应该向弟弟道歉。   宫望珩对钟安嘉道:“那我去给弟弟道歉吧, 这件事是我没有做好。”   能这么快想明白就好, 钟安嘉放心了。   好不容易交到一个朋友,他衷心希望宫望珩能好好守住。   “好, 那我先跟白叔叔说一声,看看弟弟怎么样。”   “嗯,好。”   那边白清年收到钟安嘉的消息,也很快告诉小宝贝。   他们能和好自然是最好的,一件小事罢了,宫望珩愿意主动道歉,就能完美解决了。   白清年哄小宝贝:“珩珩哥哥知道错了,说想给愿愿道歉,愿愿想见哥哥,跟哥哥和好吗?”   小愿愿从来不是难哄的小孩。   先前是很生气,可现在爸爸说哥哥知道错了,要道歉——如果哥哥真道歉了,他是可以原谅哥哥的,因为他是大度的小宝贝。   小愿愿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摸了摸自己的胖脚丫:“……真的哦?”   “当然是真的。你愿意见哥哥的话,钟叔叔就会带哥哥过来。”   小宝贝想了想:“……那, 那好吧。”   一起玩过这么多次,相处了这么久,真不可能为了两只小企鹅就一刀两断。先前珩珩哥哥对他的好,也不会因为两个小企鹅就消失了。   很快钟安嘉就带着宫望珩过来。   宫望珩已经知道是自己的错,很诚恳地道歉:“愿愿,不要生气了,我答应过好好照顾你的小企鹅,但是我没做好,是我的错。”   小愿愿心情终于好了起来。   但不忘自己的坚持,受委屈的还有小企鹅呢,他道:“……你还要,跟小企鹅道歉。”   这就让宫望珩不解了,他没有做好对弟弟的保证,所以向弟弟道歉——为什么还要再跟两个玩偶道歉?   他问:“为什么?”   小愿愿道:“……因为你,把他们弄脏了!小企鹅,会很难过的!”   愿言愿语。   “?”宫望珩果然就迷惑了,“它们是玩偶,就是给人玩的。弄脏是正常的,洗干净就好了,我会把它们洗干净的。”   小愿愿:“!!!”   小愿愿:“……它们是,愿愿的小伙伴!”   寻常年长些的人大概会觉得小孩子真可爱,将小玩偶当成小伙伴。   但到梦幻终结者宫望珩这里,他只会认真地说明:“但它们就只是玩具,是布料跟填充物组合起来的,放在哪里都会染上灰尘或其他脏东西,弄脏是正常的,洗洗就好了。”   想象力丰富的魔法小鹦鹉撞上莫得感情的追求事实小天才,场面就很尴尬。   宫望珩以为道完歉了,事情讲清楚了,应该就没事了。   但他不知道,他的一句“只是布料跟填充物”已经将小宝贝的心击碎了。   他的宝贝小企鹅,他最喜欢的小企鹅玩偶,到了哥哥嘴里,竟成了这样死气沉沉的东西。   小宝贝眼眶一下就红了,被气哭了。   他说话不利索,词汇不丰富,说又说不过珩珩哥哥。   只能是哭了:“……呜哇哇哇!不是的,它们是,小伙伴!愿愿讨厌你,再也不理你了!”   一下从沙发上滑下去,小拖鞋也不要了,只穿着袜子就泪奔而去。   白清年连忙跟上去,没想小家伙这次跑起来速度极快,连他都没能抓住。   “……愿愿,愿愿!”   小愿愿没回头,手脚并用爬上楼梯,钻进房间,将门重重关上。   看着这场面,宫望珩更疑惑了。   他问钟安嘉:“……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钟安嘉看着自家儿子,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解释。   说他错了吧,他的那些话都是事实,并没有错。   但要说对吧,并不能让人真心实意地夸奖他对,因为他实实在在说错了场景。   小宝贝躲进房间里,呜呜呜哭得伤心。   珩珩哥哥竟然这样说他的小企鹅,这可是他最喜欢的小企鹅啊,哥哥弄脏了小企鹅还不道歉,竟然还看不起小企鹅,真是气死他了。   白清年也哄不好小宝贝,天知道两小孩竟会因为小企鹅玩偶变成这样。   他只好下楼,抱歉地跟钟安嘉道:“愿愿他不愿意出来了,不好意思,你们先回去吧。”   钟安嘉才感觉抱歉,看了看儿子,真不知道该怎么说:“那我们明天再来吧,刚才的确是珩珩说得过分了。”   宫望珩看向钟安嘉,他过分了吗?哪里过分了?   他是个直接的小孩,直接问白清年了:“白叔叔,是我哪里说错了,你可以告诉我吗?”   白清年看了看他,慢慢说道:“可能你没有办法理解弟弟的小朋友心思……但他是将小企鹅当成了自己的好朋友,很喜欢这些小企鹅。送给你呢,是因为弟弟也喜欢你,也希望你能喜欢这些小企鹅。现在小企鹅弄脏了,他觉得自己的好朋友受委屈了,所以才要你跟小企鹅道歉。”   宫望珩发现自己果然不能理解弟弟的想法。   将玩偶当成自己的好朋友……为什么要这样做?   钟安嘉在旁给他补充解释:“你就当成,小企鹅是弟弟的精神寄托,是弟弟的信仰,而你的行为,是打碎了弟弟的信仰。”   白清年:“……”   倒也不必如此夸张。   但家长的解释很好帮助了宫望珩理解。   太简单的东西他反而不会,换成高级严重的说法,他就明白了。   精神寄托,精神信仰,尽管他还没有,但明白这是多么重要的东西。   而且小笨蛋的信仰是小企鹅……他觉得非常合适,没有哪里不对。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接受了这个逻辑,宫望珩连弟弟为什么这么生气都明白了。   那是该很生气了。   他的言行践踏了弟弟的信仰,很不应该。   宫望珩道:“白叔叔,我现在就可以跟弟弟道歉,我也应该给弟弟的信仰道歉。”   白清年:“……”   真的有这么夸张吗?应该不至于吧。   想想小宝贝在房间里的生气模样,白清年还是道:“现在弟弟不肯出来,晚上我会再哄哄弟弟的,可能等明天弟弟就好了,到时候你们再和好,好不好?”   宫望珩想了想,点头接受:“好,那我明天再来看弟弟。”   但这时的小愿愿一点都没有想着要跟哥哥和好。   他下定决心,要跟哥哥绝交,再也不跟哥哥一起玩了。   晚上白清年给他洗澡时,他坐在浴缸里哼哼,粉色翅膀跟粉色鸟尾巴都露了出来,要一起洗洗。   结果摸一下就掉几根鸟羽毛,摸尾巴也掉毛,白清年摸过几下就不敢乱摸了,他怕把这只小鸟摸秃了。   白清年还以为他是气的都开始掉毛了。   “愿愿,还在跟珩珩哥哥生气吗?”   小宝贝搓搓自己长长的尾巴羽毛,说道:“……愿愿没有珩珩哥哥了,才不认识他呢!”   非常顺滑的一句话。   “珩珩哥哥知道错了,会跟小企鹅道歉的。”   “没有珩珩哥哥,愿愿只有琛琛哥哥。”然后打了个喷嚏,“阿啾——”   白清年连忙紧张:“是不是水不够热了?”   赶紧再注入许多热水。   所以小宝贝会掉毛,不是因为被气的,而是冬转春的季节,乍暖还寒,最容易着凉,家长担心他,总将他裹得热热的。   小宝贝冷了会嗷嗷叫,热了却不知道说,只会咕咚咕咚喝冷水。   大人看到他喝冷水继续担心,然后继续加热,最后小宝贝就被热得提前进入换羽期了。   冬天冷的时候,他的羽毛丰密了很多,只是平常都是人形,大人没过多注意。   现在天气逐渐转暖,小宝贝还是这么热,冬天厚重的羽毛就开始掉落,才会摸一下就掉毛。   换羽期小鸟要长出新羽毛,因此这期间会消耗很多能量,也需要更多的营养补充,不然容易造成健康问题。同样,换羽期的小鸟脾气容易比平时暴躁不耐,需要家长更多耐心的关注。   奈何白清年跟顾斜风根本没想到这点,毕竟他们的小宝贝是魔法小鹦鹉,怎么会跟普通小鸟一样呢。   第二天是顾斜风出差回来的日子,白清年申请了调休,要带小宝贝去机场接他。   本来是不想去的,调休还要写申请,非常麻烦。   可架不住顾斜风的烦人劲,白清年还是顺了他意,给小宝贝也请了假,一起去接他。   不用去幼儿园对小宝贝来说是天大的喜事,醒来心情就很好,忘记了昨天跟哥哥的争执。   顾斜风要下午才到,上午他们一起睡了个懒觉。   大概十点多的时候,门铃响了。   白清年以为是宫望珩他们,过去开门,没想到是小顾琛突然过来。   妈妈阮萱陪着他来,说道:“打扰了,我们刚好路过这里,他说想来看看弟弟,所以就来了。”   愿愿见到琛琛哥哥,立刻笑眼弯弯:“哥哥!”   冲上去抱住哥哥。   小顾琛也抱住他:“愿愿!”   见面的仪式感必然是两个人原地蹦蹦跳跳一圈才行。   “哥哥,你来,跟我玩吗?”   “不是的,我等会儿要去上钢琴课,来这边是买马卡龙,顺便来看你。对了,这盒给你,很甜的,你一定会喜欢的。”   一盒彩虹色马卡龙,看上去就很好吃。   “哇,谢谢哥哥!”小宝贝欢喜地收下了。   小顾琛拿出自己已经开封的那盒,从里面拿出一颗给弟弟:“你尝尝,这个甜腻腻的,我很喜欢。”   小宝贝咬了一口,的确很甜,对嗜甜的小鹦鹉来说,简直是人间美味。   “愿愿也喜欢!”   “你喜欢就好。”   吃掉一个马卡龙,两个人又抱在一起蹦蹦跳跳,转了好几圈。   别问,问就是小鹦鹉的神秘舞蹈仪式。   小顾琛问阮萱:“妈妈,我能在弟弟家稍微待一会儿吗,我想陪弟弟玩一会儿。”   阮萱看了看时间:“最多半小时哦。”   “好,我知道了!”   白清年刚跟钟安嘉发过消息,钟安嘉说差不多就这个点过来。   但家里突然来了客人,白清年只能叫他们晚一些再过来了。   打开手机,先看到钟安嘉的消息:[附近有家新开的甜品店,里面做的马卡龙很不错。珩珩选了两盒,说送给愿愿道歉,店里人挺多,所以晚了些。]   [我们马上就到了。]   白清年打字:稍微晚些吧,家里突然来了客人。   但还没来得及点击发送,门铃叮咚又响起。 第60章   白清年没想到他们会来这么巧。   虽说不是什么大事, 但也是俩小孩之间的私事。   白清年去开了门,果然是钟安嘉带着宫望珩过来了。   想先告诉他们这件事,虽然让他们先回去有些不好意思, 可突然来客人是他也没料到的。   可惜宫望珩没给他先说明一下的机会。   说了声叔叔好后,宫望珩就拿着刚买来的马卡龙走进去了。   然后就看到, 弟弟跟另一个小男孩滚在地毯上玩,脸上是很高兴的模样。   这是小愿愿跟小顾琛很喜欢做的一件事, 两个人在顾家就是这样, 见面不滚一圈不舒服。   他们没看到宫望珩进来, 滚来滚去滚得开心。   阮萱坐在沙发上,看到这幕, 无奈道:“琛琛,不可以跟弟弟这样玩,快点从地上起来。”   琛琛。   宫望珩听清了这个称呼,原来这就是弟弟常说的“琛琛哥哥”。   小愿愿跟琛琛哥哥从地上站起来,都看到了宫望珩。   两小孩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上次宫望珩来给小愿愿送书的时候,就见过小顾琛。   聪明的孩子记性都不会差,宫望珩记得,当时小愿愿也送了他一个小企鹅,他就抱在怀里。   果然他就是小愿愿念叨的琛琛哥哥。   钟安嘉走近几步才看到里面有客人,想带宫望珩先走了,说道:“原来你们有客人啊,那我们晚点再过来吧。”   阮萱却道:“不用的不用的,你们有事吧,我们也是要走了。”   毕竟小顾琛还要去上钢琴课,她本就是突然过来, 不好意思打扰白清年的事,说道:“琛琛,我们要走了,跟叔叔弟弟说再见。”   小顾琛有些不情愿,才见到弟弟,还没说上几句话竟然要走了。   可他性格温和,向来听父母的话,阮萱这么说,他没反对,应道:“好。”   将不乐意明明白白表达出来的是小愿愿。   他跟琛琛哥哥滚得正开心呢,才说了能一起玩一会儿,怎么一下就要走了。   他也看到珩珩哥哥了,说实话,心里对珩珩哥哥已经没那么生气。   他不是爱生气的小鹦鹉,不喜欢将糟糕情绪带过夜,睡一觉起来,不好的情绪消散了大半。   宫望珩拿着甜点来道歉,他肯定是会接受的。   可琛琛哥哥突然要走,他的注意力就迅速转移到这件事上,像八爪鱼一样缠在小顾琛身上:“不要,不要!琛琛哥哥,不能走!”   阮萱总不能说小愿愿不可以这样,她只能对小顾琛说:“好了琛琛,我们要走了,叔叔有客人。”   钟安嘉想他们也不能算是客人,就算是客人,也不是要紧客人。   忙道:“没事的没事的,我们就住对面,我们先回去好了,等会儿再过来也很方便。”   “我们也是准备走了,还有其他事情的。”阮萱再说了一遍,“琛琛,我们走了。”   小愿愿不依:“不可以!不要!琛琛哥哥留下来!”   小顾琛左右为难,一面是要听妈妈的话,一面是真·缠着他不放的弟弟。   宫望珩知道弟弟的缠人性格,但第一次见到他像这样缠在谁身上。   他没忘,小愿愿说过,这是排名在父母之下,最喜欢的哥哥。   他意识到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目光落在茶几上,看到上面打开的马卡龙,跟他想送给弟弟道歉的礼物一模一样。   随即他也意识到,自己是可以被随意取代的。   其实这种事很正常,因为任何人都是可以被取代的。   虽说每个人都独一无二,但不重要的,再独一无二,都是不重要的。   小愿愿可以不要自己这个哥哥,因为他还有“琛琛哥哥”,这个哥哥也会送他马卡龙。而且他更喜欢的也是这个哥哥,他们黏在一起,从面部表情就能看出,感情很好。   宫望珩理智地分析了一下,觉得应该走的是自己。   但还是没有立刻就走。   因为对他来说,弟弟是有些特别的存在。   他很早就知道弟弟不是人类,而是一只小鸟。   虽说没有亲眼见过他小鸟时的模样,但他远远见过弟弟张着翅膀在房间里飞来飞去的场面。   普通人见这画面至少会惊讶,承受力要差点,估计就是惊吓了。   可宫望珩只起了兴趣。   如此不切实际的事情,竟就在现实中发生了。   不过他的兴趣并没有维持太久,会愿意跟弟弟往来,更多还是从心里接受了弟弟。   他觉得小愿愿有着能让人心情好转的能量,像个小太阳,时常能带动他的情绪。   昨天他无意之中攻击了弟弟的“信仰”,他是真心想要道歉的。   但从他进来到现在,弟弟似乎都没怎么看向自己,只缠在他的琛琛哥哥身边。   聪明的小孩就意识到,可能弟弟也是真心不想原谅自己的——这也正常,毕竟本就不是所有的错误都能被原谅的,何况他就是可以被随意替代的存在。   应该难过一下吗?   普通人意识到这步的时候,是不是会难受一下?   宫望珩不确定,他很少有这样的情绪,此时此刻,心里只是有些堵——他看弟弟跟旁人都是不一样的,可对弟弟来说,自己似乎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哥哥。   聪明的小孩也容易钻无意识的牛角尖,他没意识到自己想得太透彻太深了,小笨蛋弟弟哪可能有这方面的想法。   他往小愿愿方向走了几步,先跟阮萱说道:“阿姨,我就是跟弟弟说几句话,你们不用走,说完我就走了。”   这局面让白清年脑袋都糊涂了几秒,两个小孩子因为玩偶的争执罢了,他刚才竟有几秒的不知所措:“大嫂,你坐吧,没事的,让小孩子们自己说话就好。”   “……嗯,好。”阮萱坐下了,这会儿仔细看清钟安嘉的脸,惊讶道,“钟先生,是你吗?”   钟安嘉也看了她好一会儿,认了出来:“阮小姐,原来是你啊。”   “对啊,你还记得我啊。”   “当然记得,你以前可是我的常客。真是好久不见了。”   “还说呢,工作室说关就关,你看看,我现在戴的项链还是你好几年前设计的那一款呢。”   钟安嘉是做珠宝设计的,之前有自己的工作室。   后来因为照顾宫望珩做认知治疗,时间难以协调,就直接关了。   他们认识让白清年感觉压力轻了些。   大人这边聊着,白清年时不时看看小孩那边的情况……虽说多了一个顾琛,但大人还是希望他们能顺利和好。   小愿愿一直缠着琛琛哥哥,整个人吊在他身上,成功让小顾琛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宫望珩走过去,无视了顾琛,只问小愿愿:“你还在跟我生气吗?”   小愿愿想不起来就不会生气,如果琛琛哥哥没来,珩珩哥哥来道歉,他们肯定就和好了。   可琛琛哥哥来了,好好对待小企鹅的模范哥哥就在自己身边——于是再看到珩珩哥哥,他就想到了那两只被弄得脏兮兮的小企鹅,昨天珩珩哥哥还看不起他的小企鹅,说它们只是布料跟填充物的组合。   小愿愿没说话,他贴在小顾琛身边,只眨着眼睛看向宫望珩,要等宫望珩先向他的小企鹅道歉。   宫望珩再聪明都没有练就只看眼睛就能读懂意思的本领。   小愿愿的沉默在他看去更像是不想搭理的意思。   他问:“你不愿意理我了吗?”   那倒不是。   珩珩哥哥要是向小企鹅道歉,他会跟哥哥和好的。   他喜欢琛琛哥哥,也喜欢珩珩哥哥,如果哥哥们能做好朋友,能陪他一起玩,就最好不过了。   可惜小宝贝说话都不利索,想表达清楚就更难,最后想法落在想让哥哥们做朋友上,开口就成了:“……这是愿愿的,琛琛哥哥。”   莫名其妙地成了介绍。   宫望珩这才跟小顾琛对视上。   淡蓝的眸子跟往常一样,并未透露出任何情绪。   他只看着小顾琛,这就是琛琛哥哥。   他有哪里特别吗,看上去明明很普通,并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宫望珩直接问道:“你更喜欢他,是吗?”   但这个问题让小顾琛感受到了敌意。   哪怕宫望珩根本没有这种意思,可他带着压迫感的眼神,加上冷淡的语气,敌意很自然出现。   小顾琛不甘示弱地看向宫望珩,没有避开他的眼神。   心里也纳闷,这是谁,看上去就不像什么好孩子,冷冰冰又凶巴巴的。   他性格是温和,可他一定会保护弟弟——好歹已经学了两年少儿跆拳道,他也可以很凶的。   宫望珩注意到了对方的眼神。   这样提防警戒的眼神让他不舒服,进来到刚才,他都对顾琛无感,现在却很不喜欢对方这样的眼神。   俩小孩看着彼此,氛围不太好。   但小愿愿没察觉到这点,他当然更喜欢琛琛哥哥,他们是同类,这种亲近感是他跟珩珩哥哥暂时培养不出来的。   诚实回答:“……对啊,我最喜欢,琛琛哥哥了。”   宫望珩皱了下眉。   有种很难形容的挫败感涌上来。   这种感觉不算很陌生,因为世上有太多比他厉害的人,在有些方面他偶尔能体验到。   可现在输给了眼前另一个人——哪怕他先前就知道,这是小愿愿很喜欢的哥哥,心里的感觉却还是很奇怪。他不喜这种感觉。   “那好吧。”宫望珩将手里的马卡龙放到小愿愿边上,“这是我给小企鹅的道歉礼物,希望小企鹅不要难过了,那我走了。”   他淡定地接受了一切,走回钟安嘉身边:“爸爸,我跟弟弟说完了,我们回去吧。”   钟安嘉看看他,再看看小愿愿,俩孩子之间的气氛并不像是和好了。   但宫望珩已经做出决定的样子,又有外人在场,钟安嘉不好说什么,只能先带着他回去了。   路上才问:“怎么了,你跟弟弟没有和好吗?”   “弟弟不想理我,应该也不想跟我和好,那就算了,我不能强迫他跟我和好。”   “怎么会呢,为了两个小企鹅,弟弟不会这样的。”   宫望珩想说,本质不在于两个小企鹅,而关键在他是一个可替代的存在,弟弟还有其他哥哥,所以不跟他和好也没关系。   但话到嘴边,就成了一句:“孩童时期的友谊本身就很难维系一辈子,总是某个时段就要散的,我们只是散得比较早罢了。”   钟安嘉:“……”   要不要这么成熟?   他无奈笑道:“不会的,这就是一件小事,你不要想太多了。”   “以小能见大,书上说,要透过现象看本质,客观事实不会为人的意志转移。”   钟安嘉牵着他的手往家走:“那你真的不要跟弟弟做朋友了?”   “是弟弟不想理我了。”宫望珩道,“其实我感觉有点难过,但我知道自己不正常,弟弟跟正常的孩子交朋友应该会更好。”   作者有话要说:  小愿愿:我就是吃了不会说话的亏 第61章   听宫望珩说自己不正常, 钟安嘉狠狠心疼了一下。   他知道,对宫望珩来说,可能就是在描述一件客观事实的态度, 不觉得这话哪里有问题。   可对家长来说,听到孩子这样形容自己, 心疼是必然的。   “怎么这样说自己, 你只是跟其他小孩有些不同罢了,这不是不正常。”   “大部分哺乳动物都有感情,人类更是感情充沛,但我很少能感受到, 我就是不正常的。”   “那也不可以这么说自己,爸爸听了会伤心。”   显然宫望珩没有考虑到这点, 家长一提,他才马上想到——也是,对家长来说, 他的话算是自我贬低了, 家长听了是有可能难过。   冷静地道歉:“爸爸,我不是故意的。”   “爸爸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但你这绝对不是不正常, 不要这么定义自己。”他摸摸宫望珩的头, “我们珩珩这么聪明, 一定能明白的吧, 世上生物这么多, 总有一两种与众不同。你只是与众不同,是特别的例外。”   “嗯,这也是。”宫望珩表示认同。   钟安嘉也想煽情一下,说些其他安慰人的话——像你也是爸爸的宝贝, 爸爸有你很幸福——但这类话通常是没用的,安慰不到他,这孩子从来不是那类需要安慰的孩子。   “以后不要这么说自己了。”   “好。”   他们回了家。   钟安嘉心里可惜他没跟小愿愿和好。   交个朋友多不容易,可宫望珩明明白白,只有他比宫望珩还着急。   但大人只能在他们愿意跟对方和好的时候创造些条件,不能干预他们怎么和好如何和好。   唉,愁人。   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啊。   虽然心疼,可钟安嘉也清楚听到宫望珩说自己有些难过,能让他有这些情绪感知是多不容易的一件事,他心里肯定还是在意弟弟的。   钟安嘉只能在心里期盼他们也能像寻常小孩一样处理这场小矛盾,最好几天后,自然而然地就和好了。   两个小朋友之间最大的问题,主要还是一个太懂道理想太多,另一个太不懂道理什么都没想。   小愿愿哪能知道珩珩哥哥脑袋里的东西。   就算宫望珩告诉他,他都不一定能理解,更别提要他自己想了。   他还太小了,想不了太深刻的东西,只能想想眼前的事情。   譬如跟琛琛哥哥一起玩,这是当下最重要的事。   譬如珩珩哥哥终于向小企鹅道歉了,还送了给小企鹅的礼物。   小顾琛在他家没待太久,两个人最后玩了半小时不到,阮萱就带着他走了。   小顾琛对宫望珩有些戒备,觉得宫望珩不像好孩子,刚才宫望珩走后,他就问了弟弟这是谁。   贪吃的弟弟先尝了一块马卡龙,然后告诉他:“……这个是,愿愿的,珩珩哥哥。珩珩哥哥,很聪明的哦!”   从回答来看,他们关系应该不错的样子。   但小顾琛生怕他是坏孩子,临走前不忘提醒弟弟:“……愿愿,你一定要保守住自己的身份,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了。”   小愿愿还敢点头保证:“……好,愿愿知道了,愿愿一定守住!”   等阮萱带着小顾琛走了之后,白清年才问小宝贝:“愿愿,你跟珩珩哥哥和好了吗?”   刚才宫望珩走时的模样,实在不像是和好了。   可那小孩一贯是旁人猜不透的神情,白清年觉得还是直接问小宝贝比较快。   小愿愿奶音清亮:“和好了呀!”   跟宫望珩的思考想法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小宝贝想法简单要求简单,他就是想要珩珩哥哥跟小企鹅道歉而已。   刚才哥哥说了希望小企鹅不要难过,还准备了马卡龙当作给小企鹅的礼物,那自然就算道过歉了,他也要跟哥哥和好了。   “……嗯?那哥哥为什么走了,不留下来跟你玩呀?”   小天才珩珩哥哥的想法他怎么会知道,这显然是在为难他小鹦鹉。   小宝贝摇了摇头:“不知道呀,哥哥自己,要走的。”   白清年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你们真的和好了?”   小宝贝勇敢点头:“……嗯,是呀。哥哥还给,小企鹅,买了好吃的。所以愿愿,跟哥哥和好啦!”   但白清年看这宝贝如此情真意切的眼神,就没怀疑下去。   也对,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是常事。   这次争执的原因就让人摸不着头脑,和好的方式奇奇怪怪也很正常。   小宝贝还问白清年:“……爸爸,虽然这个,是哥哥给,小企鹅的。但是小企鹅,它不能吃呀,那能不能,愿愿吃了呀?”   白清年揉揉他的脸,今日份的可爱指数怎么这么快又超标了呢。   “愿愿吃吧,不过要记住,不能一口气吃太多了。”   “好哒!愿愿知道啦!”   这么应着,但白清年并不相信这小贪吃鬼,还是很快就将他今天收到的马卡龙给藏起来了。   小顾琛一盒,珩珩三盒,一共有四盒。   他不仅得藏起来,还得分地方藏。   他可不相信小宝贝答应的话,嘴上说着好好好,等真吃起来,又要一口气全部吃完。   不过已经是午餐点,他说先去吃饭后,小宝贝就乖乖去餐厅了,注意力没有一直放在这些东西上,白清年藏得很顺利。   他们吃饭的时候,顾斜风来了电话,说自己正准备登机,大概一个半小时后能到。   白清年看了看时间,他们吃过午饭休息一下,再出发去机场,时间差不多正好。   顾斜风终于要回来了,小宝贝心情很好,午饭都比平时多吃了半碗。   这些天顾斜风不在,小宝贝想着想着也就接受了,直到顾斜风要回来,所有的思念才表现出来。   白清年开车去机场的路上,这小宝贝一路都在喊着见爸爸见爸爸,自制了一首见爸爸歌,还计划着见到顾斜风后,要跟他一起玩什么好。   机场很大,小宝贝还是第一次来。   小宝贝进来就先惊了:“……哇!爸爸,好多人啊!”   白清年抱着他,这里不能让他随意乱跑,要撒手可能就没了。   “嗯,是很大,所以爸爸抱着你,你不能离开爸爸的视线,知道吗?”   “嗯……”嘴在应,眼睛在四周乱看。   不专心的鹦鹉宝宝,生怕他的爸爸看不出来他没认真听。   顾斜风已经出来了,白清年刚跟他通过电话,就是机场太大,一时间找不到彼此。   还是小宝贝先看到顾斜风在哪里:“……我看到了!爸爸!在那里!在那里!是爸爸!”   白清年抱着小宝贝原地转了一圈,自己都觉得自己傻,但好在顺着小宝贝手指的方形,看到了正出来的顾斜风。   顾斜风不是一个人,这次跟着他一起出差的还有其他下属,一共四个人。   终于见到许久未见的爸爸,小愿愿脸上的笑容明媚,想要从白清年身上下去:“……是爸爸!爸爸!爸爸!”   白清年看他这激动样,还是将他放下去了。   果然一放下,小宝贝就立刻冲着顾斜风的方向跑去。   白清年又后悔了:“……愿愿,小心点,不要跑!”   小宝贝哪里还听得进去,见到爸爸超级高兴,要立刻冲过去给爸爸一个抱抱跟亲亲。   顾斜风也看到小宝贝正冲着自己跑来。   要说最幸福治愈的时刻是什么,那就是这种时候,小宝贝满脸笑容,迫不及待地朝自己跑来,而老婆就在孩子的身后。   幸福,美满。   成功男人就是这么自信。   眼见着距离越来越近了,顾斜风也加急了步伐,想要快点去抱抱亲亲他许久不见的小宝贝。   然后就见着小宝贝紧急刹车——可惜没刹住,在光滑的机场地面上来了个滑跪,用膝盖刹车——刹住车后,又赶紧爬起来,头也不回地往白清年的方向跑回去了。   顾斜风:???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才离开这么短短几日,小宝贝就不认他这个爹了?   白清年也被小宝贝这一套操作迷惑到,怎么又回来了。   回来的速度还很快,简直是一下就飞回自己脚边,然后扒拉着裤脚要抱。   白清年将他抱起来,往顾斜风方向走去:“……怎么了愿愿?”   小宝贝表情已经平静下来,笑容也消失了——大眼睛直溜溜地盯着顾斜风,就跟十一见到陌生人一样,要先打量一下。   不怪小鹦鹉宝宝变脸,要怪就怪顾斜风在外跟在家是两种样子,连气场都变了。   在家的顾斜风就是一位标准傻爸爸,整天不是黏着老婆就是骚扰小宝贝。   但在下属面前,上司该有什么模样他就是什么样,整个人的气场严肃冷冽不少。   小宝贝不是头一次被吓到了,他第一次跟顾斜风去公司时,就被顾斜风这样的气场变化吓到过。   小孩子在这方面的感觉自然敏锐些,白清年看习惯了,不觉得哪有不同。   但小宝贝刚冲着顾斜风跑过去,感受到气场不对,立刻扭头往白清年怀里跑。   当着其他人面,顾斜风顾着要稳住自己的形象,没有立刻将小宝贝抱过来。   先对助理几人说道:“你们先回去吧。”   下属巴不得不跟他一起走:“是。”   看着人走远了后,就立刻将小宝贝抱过来,大脸蹭小脸:“怎么了愿愿,你不想爸爸啊,怎么看到爸爸就扭身跑了啊?爸爸回来不高兴吗?你不想看到爸爸吗?爸爸明明这么想你啊。”   顾爸爸非常烦人,连四岁小孩都不放过,抱上就唠唠叨叨。   早上胡子没好好刮,胡茬还冒着,刺的小宝贝嗷嗷叫。   小宝贝顺带感受到了来自爸爸的负担,不是那么甜蜜的大负担。   小宝贝挣扎起来,拼命想要躲过爸爸的胡茬攻击,小手胡乱拍在他脸上:“……放开放开,噫呀放开!”   小宝贝皮肤生嫩,被胡茬来回蹭两下,脸蛋上就有了些红红的印子。   白清年想将孩子救下来:“你赶紧放开他,看把他脸蹭的。”   顾爸爸看了眼,是有些红了,心疼。   摸摸自己的下巴,摸起来也没很扎手啊,怎么就把他的小宝贝给蹭成这样了。   “那爸爸给愿愿亲一下。”顾斜风就是抱着小宝贝不肯松手,然后开始狂亲一百下,“么啊么啊么啊么啊么啊!”   小宝贝被捏着脸,挣扎不动地任着顾爸爸亲。   起初还企图跟命运做抵抗,挣扎了两下,但很快就放弃,任着爸爸将他亲了个满脸。   感受着来自爸爸的,负担满满的,沉重的父爱。   不过此时顾斜风又恢复成平常那个爸爸了,小鹦鹉宝宝安心不少。   顾斜风亲亲小宝贝:“愿愿想不想爸爸啊,亲亲爸爸好不好啊?”   想爸爸当然是想的。   尤其是见面的这一刻,莫名其妙是最想值的顶峰。   小宝贝听爸爸的话,乖乖在顾斜风脸上亲了一下:“……想呀。愿愿,好想爸爸。”   “爸爸也想愿愿,好想愿愿呀。”一大一小腻歪起来没完没了,“愿愿是不是瘦了啊,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啊?”   还瘦了呢,胖得都要飞不起来了。   白清年简直没眼看这对父子,机场来来往往人这么多,顾斜风怎么能做到面不改色抱着孩子狂亲的?   最后还是靠他将小愿愿从魔爪中解救出来:“好了,你能不能冷静点?”   差点自己也被顾斜风抱过去,还好白清年眼疾手快,迅速避开。   要不是惦记着在外面,他真想把顾斜风耳朵都揪起来:“别在外面这样,回去了。”   白清年抱着小宝贝,顾斜风跟在旁边。   白清年看了他一眼:“你行李箱不要了?”   顾斜风才看到自己把行李箱给忘了。   刚才是助理帮他拉着,现在只有自己拉了。   哪里还有刚才半点霸气正经的模样。   路上跟小宝贝说话:“刚才愿愿怎么看到爸爸就跑了啊?”   小愿愿趴在白清年肩头,目光直直落在顾斜风身上,回答他的问题:“……刚才,爸爸凶凶,愿愿害怕。”   “爸爸不凶啊,爸爸没有凶啊。”   顾斜风来回切换模式跟喝水一样自然,哪里能察觉到。   “……有的,刚才爸爸,脸凶凶。”   小愿愿沉下脸,模仿着顾斜风刚才的神态。   奈何他一娃娃脸,哪能模仿出来,装着严肃的模样只叫人觉得好笑。   白清年看到他的模仿也笑了。   模样不一样,可顾斜风的神态他很认真地还原了。   白清年揉揉他的头:“愿愿好厉害,学得真像。”   小宝贝连忙寻求白清年的认同:“……对不对,爸爸,刚才脸凶凶。”   顾斜风摸摸自己下巴,连白清年都说像,他平时到底是什么模样?   他问白清年:“我刚才看上去真很凶?”   白清年道:“你就长这样,跟表情没关系。”   顾斜风:“……你这什么意思啊?”   机场大,再走回停车场花费了不少时间。   白清年开车,顾斜风坐到了后座,跟他思念许久的小宝贝说话。   顾斜风攒了不少话想说,其中最想说的还是前几天两个四岁小孩在家校联系群里的争风吃醋。   那些语音顾斜风都听了,这个年纪的天真有趣他感受到了,笑的确也笑了,但笑过之后就是对小宝贝未来满满的担忧——这才四岁,就有小孩争着跟他一起玩,将来大了可怎么办?看小宝贝现在这水灵模样,将来肯定更好看。   顾斜风想想就愁,光这模样就该招不少人惦记,这该如何教育,千万不能给人骗走了。   “愿愿在幼儿园里有没有交到好朋友啊?”顾斜风从侧方切入。   小愿愿很果断地摇了摇头。   他不想上幼儿园,不想在里面交朋友,而且坐他周围的,也好像没太正常的小朋友。   “没有好朋友啊,那愿愿现在跟哪个小朋友的关系最好呀?”   “琛琛哥哥呀!”   说到关系好,小顾琛必须榜上有名。   顾斜风想到小愿愿曾经说过,将来可以跟小顾琛结婚的话,就赶紧在心里否定,不可不可,兄弟乱伦,绝对不可。   然后小愿愿又道:“还有,珩珩哥哥!”   宫家那小子还行,性格是有些缺陷,不过家长教得好,只是看上去有些冷,其他跟普通孩子没区别。不过这只是作为哥哥朋友没有问题,其他关系想都不要想,万万不得行。   顾斜风问他是想听听还有没有其他小野猪,结果问了才发现,到现在他关系最好的还是小顾琛跟宫望珩——这也不行,得交朋友啊,没有朋友也不太行。   养小孩可太愁了。   顾斜风感觉哪里都是问题,还没有一下就能完全解决的办法,只能在心里叹气。   到了家,顾斜风准备洗澡休息,白清年则要去上班了。   调休总是要还的,晚还不如早还,现在时间不算晚,尚能还半天。   小宝贝在机场跑跑跳跳,车子里又闷热,已经出了汗,回到家赶紧把外套脱了,照例先灌自己一大杯冷水。   白清年在整东西没注意,顾斜风看到小宝贝的精彩表现,被吓一跳。   赶紧夺过冷水杯,摸了摸,真是冷的:“愿愿,不可以这样喝冷水,会生病闹肚子的。”   小宝贝已经喝完,一身舒坦,打了个水嗝,说道:“……愿愿热!”   “怎么会热呢,现在天气不热啊。”   顾斜风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衣领,结果竟是汗津津的,小家伙出了不少汗。   白清年过来,看到这幕:“愿愿,你怎么又喝冷水了?爸爸不是说了吗,不能这样喝冷水,要喝坏的。”   小宝贝复读了一遍:“愿愿热!”   顾斜风道:“是不是给他穿多了?他都出汗了。”   白清年也去摸了摸衣领子:“可是就四件啊,不算多吧。现在天气还没转热,时不时要降温,少穿才有可能冻着了。”   话音落下,小宝贝就打了个喷嚏:“阿啾——”   一个喷嚏惊坏两个成年人。   白清年道:“你等会儿带愿愿一起洗澡吧,给他换身衣服,别让他着凉了。”   “行。”   “那我先去上班了。”   “你去吧。”   看着白清年出门的背影,顾斜风叹了声气。   想想热恋期,他出个差白清年会舍不得,回来白清年多高兴——看看现在,这么多天不见,见到了就要冷静地去上班。   结婚后果然就变了,唉,他真是好卑微一霸总。   卑微霸总顾斜风先放洗澡水,然后带着小宝贝一起洗澡。   小宝贝是真的热,脱衣服的时候顾斜风才看到,最贴身那件衣服,背部已经汗湿了一小块。   顾斜风将他抱进浴缸,感觉就像抱了一个小火炉,热气腾腾。   之前他有这么热吗?顾斜风想不起来了。   小宝贝入水,整个身体都瘫开,彻底放松,翅膀跟尾巴又露了出来。   爱干净的小鹦鹉宝宝最喜欢洗澡了。   顾斜风好久没见他这模样了。   也是脱光了才看到,哪里有瘦,小家伙还是一样肉乎乎的。   顾斜风摸了摸小愿愿的翅膀:“愿愿的羽毛给爸爸一根好不好啊?”   结果一手就摸下来一把。   顾斜风一惊,怎么了这是,小小年纪就开始掉毛了?   相比他翅膀上有的丰厚羽毛,掉的这些微乎其微,并不能算多。   但顾斜风还是不敢摸了,他怕把小宝贝给摸秃了。   洗过澡后,顾斜风给小宝贝吹毛,再换好干爽睡衣,然后抱着小宝贝睡午觉。   顾斜风确实累了,回家躺下这一刻才舒坦。   打了个哈欠,捏捏他的小宝贝:“愿愿跟爸爸一起睡午觉吧。”   小愿愿今天还没午睡,洗完澡浑身放松,困意上头:“好。”   没有其他多余交流,父子俩就这么瘫在床上,很快陷入了睡眠。   顾斜风这一觉睡得很熟,梦都没做,闭上眼睛就睡过去了。   一直到白清年回家,他还瘫在床上睡得死沉,浑然不知。   最后是被白清年摇醒的,迷迷糊糊睁开眼,然后听着白清年问:“……愿愿呢,他怎么不见了?”   顾斜风心想愿愿怎么会不见,愿愿不就在自己身边睡着吗。   眼睛没完全睁开,他先伸手往旁边去摸,但旁边是空的,他什么都没有摸到。   顾斜风瞬间清醒,坐了起来,掀开被子一看,真的空了,没有孩子。   白清年显然已经找过一圈了。   他回家看顾斜风还睡着,以为愿愿是自己在哪间玩,结果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才来叫醒顾斜风。   “他去哪里了?你怎么自己睡死,就不管孩子了呢?”   “我们一起睡的啊,睡得好好的啊……管家呢,是不是管家带他出去了?”   “没有,管家说没见过小愿愿从房间里出去。”白清年道,“现在管家去外面找了。”   顾斜风再看了看旁边空空的床铺:“那他能去哪里,这真是奇怪了。”   赶忙下了床,俩大人屋内屋外地找。   顾斜风心里后悔,早知道就不睡这么死了。   他们这小宝贝也不是普通的小宝贝,虽然没从房间门出去,但有可能从窗户飞出去了啊。   要真去了外面,遇上危险可怎么办?   “愿愿,愿愿,你在哪里啊?!”   “愿愿,快点出来!”   “愿愿,愿愿!”   十一跟在他们脚边,一直汪汪叫着不停。   “十一,我们不是在玩,你先自己找个地方呆一会儿。”   顾斜风这个时候没有心情逗狗,小宝贝不见,他都快急死了。   但十一没肯走,一直跟在顾斜风脚边叫,见顾斜风不理他,直接咬住了他的裤脚,要把他拖走。   顾斜风差点被他这一口拖到地上。   站直了看到十一还在叫,是要引着他去哪里的模样。   德牧聪明,很有这个可能。   顾斜风跟上了它,十一果然掉头,朝着卧室的方向去了。   可刚才他们已经将卧室里外找过一遍,并没有发现小愿愿的踪迹。   直到十一在自己的狗窝旁边坐下,爪子搭到上面,顾斜风才意识到,是的了,刚才就剩这个狗窝没看。   十一的狗窝是泡面桶的形状,上面带了盖子。   这是冬天时买的,又大又挡风,天气最冷的时候,他们会留十一在卧室睡觉,狗窝那时拿进来的,后来就一直没拿出去。   顾斜风忙掀开盖子,果然,小宝贝就在里面,抱着蛋壳,呼呼睡得正香。   刚才剧烈起伏的心跳终于能平静下去了。   顾斜风叫来白清年:“找到了,愿愿在这里!”   白清年赶过去,看到小宝贝安安稳稳地睡在狗窝里,反应跟顾斜风差不多,都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这小东西,睡得竟然这么熟,我们里外找他,眼睛都不睁开一下。”   伸手要将小宝贝抱出来,可手才碰到,白清年惊觉小家伙温度高得吓人——还未完全放下的心又被迫提了起来,白清年连忙将小宝贝抱出来,终于看清,哪里是因为睡得太熟,而是在发烧。   脸颊两边是不正常的红,呼吸都没那么顺畅。   一摸额头,烫得吓人。   肯定是今天着凉了。   回到家又是脱外套又是喝冷水的,说了几次都不听,现在终于中招了。   第一反应是送医院,但小宝贝烧迷糊了,尾巴正明晃晃露着——还不能去医院,他的真实身份不能暴露。   白清年是医生,处理这种小情况冷静稳定。   但一量体温,四十二度,他人差点直接没了。   庆幸生物课上学的内容没忘光,回忆起来,鸟类体温是要比人类高的,四十度是正常体温。   那小宝贝现在究竟算人类还是算鸟类?该看人类医生还是看兽医?   白清年的疑问都把自己难住,算了,总之先物理降温,既然是人形,就先用人类的方式对待。   好在情况不算很严重,喂了些水后,小宝贝的眼睛开合过几次,叫喊有反应,没有真的失去意识。   额头贴上退烧贴,身体用冷毛巾擦了擦,等到晚上,小宝贝基本就稳定下来了。   虽然温度就退了一度,但呼吸均匀,脸色恢复正常了。   顾斜风觉得自己这一天过得真是惊心动魄。   午睡前是回家的喜悦,午睡后就是小宝贝连续出事的惊吓。   人生的大起大落不过如此。   但小愿愿对自己生病的事情一无所知。   他只觉得午睡不舒服,没有蛋壳在身边就觉得很没安全感,于是睡到一半爬起来,抱着蛋壳爬了进狗窝。   谁叫这个狗窝大小合适,又很暖和,抱着蛋壳藏在里面,得到的就是小宝贝最想要的安全感。   他是魔法小鹦鹉,照理是不容易生病的。   只是最近被热的进入换羽期,身体能量消耗较大,抵抗力就减弱了。到家喝的那杯冷水,在成功帮他降温的同时,也成功让他着凉发热。   不过小鹦鹉宝宝身体的自我调节能力强大,家长就算什么不做,他也会慢慢恢复。   可有家长帮他降温补水,等晚上醒过来,他便又是一只健康的鹦鹉宝宝,元气满满。   奈何白清年跟顾斜风被他这次吓得不轻,并不肯让他随意活动。   还向幼儿园请了两天假,让他在家好好休息。   不用去上学小愿愿自然高兴,可被关在家里——主要还是卧室里,小鹦鹉宝宝待了半天就厌倦,非常想要出去玩。就算不放他出去玩,也该让他在家里面玩啊。   宫望珩知道小愿愿生病是他请假在家的第二天了。   钟安嘉还惦记着两小朋友吵架没和好的事,正巧之前网上下单的小企鹅也到了,借着这个名义才去了问了白清年,说想送小企鹅给愿愿。   白清年告诉他,小愿愿这两天生病了,没去上学,在家休息。   钟安嘉便想,这是个好机会,可以去看看愿愿,顺便和好。   他问愿愿还在介意小企鹅的事吗,还愿意跟哥哥和好吗?   结果白清年反问,他们不是已经和好了吗?愿愿说他已经跟哥哥和好了啊。   钟安嘉看着白清年的回复,陷入了深思——是哪里的信息没对起来吗?为什么宫望珩说弟弟不想理他,但愿愿说他们已经和好了呢?   他将这件事告诉了宫望珩,然后看着宫望珩也陷入了深思。   小天才头一次怀疑自己,难道是自己的理解出错了?   钟安嘉问:“是不是那天你误会了什么?”   但宫望珩确定自己的理解没错:“……没有,那天他就是这样的意思。”   “可是弟弟已经说你们和好了呀?”   宫望珩想了想:“那我要去找他问清楚,确定一下是哪些信息没对起来。”   钟安嘉笑:“那你去吧,记得把小企鹅带上。”   宫望珩是下午过去的。   白清年去上班了,顾斜风在家办公看着小愿愿。   管家为他开的门,要带他去小愿愿的房间。   宫望珩来这边的次数不少了:“管家伯伯,我自己去看弟弟就好了,你可以去忙你的事。”   此时的小愿愿充满活力到已经能上跳下窜拆家了,独自呆在房间,无聊地跳来飞去。   奈何飞还是飞不高,他也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因为吃胖了才飞不起来,正在考虑要不要退出干饭鹦鹉的队伍。   宫望珩敲门进来的时候,他刚落回床上,将翅膀收起来。   一切发生地过分巧合,小愿愿吓了一跳,不确定自己的翅膀有没有被哥哥看到。   但他看哥哥很淡定的样子,没有对此表现出一丝的惊讶,问他:“听说你生病了,好些了吗?”   小愿愿松了口气,心想哥哥应该没有发现。   于是安然地从床上爬下去,一边抱怨道:“……哥哥,你,你怎么才来看我呀!”   他一个人都快无聊死了。   小愿愿不知道,翅膀是收起来了,但鸟尾巴还露着。   从床上爬下去时,粉色的尾巴一甩一甩,一翘一翘。   宫望珩明明白白看在眼里,他看了都忍不住想感慨,这小笨鸟心真大。 第62章   小愿愿在家里穿的睡衣都是特别订做款。   因为当他太过放松时, 尾巴跟翅膀就会不受控制地露出来。   以前尾巴还好,软绵绵的,最多就衣服里鼓出一团。现在不行了, 尾巴都带上了一定杀伤力,鼓出来的时候直接挤破裤子——尾巴都如此, 翅膀更不用说, 被他这样毁掉的睡衣没有四套也有三套了。   家里有矿也遭不住他这架势,都成一次性睡衣了。   于是家长订做了背部跟尾椎有洞口的睡衣,省得他再破坏衣服。   小愿愿晃着粉色的鸟尾巴下了床, 心情好,鸟尾巴都跟着左右摇摆。   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是直接背对着宫望珩下去, 生怕珩珩哥哥看不到。   小宝贝走到宫望珩身边, 抱怨重复:“……你怎么,才来看愿愿呀!”   他待在家里不能出去, 一直等着哥哥来找他玩。   宫望珩视线忍不住他的鸟尾巴上落,他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   不过眼眸一贯不会透露情绪,所以小愿愿无法察觉。   他还没说话,管家在外面敲门:“宫少爷,小少爷,我拿了点心过来。”   说完就开了门。   宫望珩离房间门近,听到开门声,想也不想,直接一脚把门踢上了。   “嘭”的一声,关住那下力道不小。   小愿愿被吓一跳,不知道珩珩哥哥为什么踢房间门,后退了两步。   管家在门口愣了愣:“……发生什么事请了吗?”   宫望珩看着小愿愿:“你就站在这里, 一下都不要动。”   那一脚吓到了小鸟,小鸟乖乖点头听话:“……好,好哦。”   宫望珩这才去开门,门开得不大,管家正好看不到小愿愿的视角。   “宫小少爷,是怎么了吗?”   “没事,我跟弟弟闹着玩。”他看到管家手里的托盘,接了过来,“谢谢管家伯伯,我拿就好了。”   管家还不至于对他起疑心,俩小孩常在一起玩,能有什么事情。   将东西交给宫望珩,管家就离开了。   幸亏宫望珩是个性子冷静沉稳的,这种情况也能面不改色地应对,不然就小愿愿的心大程度,刚才就暴露了。   他回去,小愿愿的尾巴已经收起来,正在把裤子往上拉。   小愿愿也是乖乖原地站住后才知道自己尾巴暴露了。   他刚一个人在房间里又蹦又跳,裤子往下掉了很多,站直了不舒服想提一下,结果就摸到自己的鸟尾巴——小宝贝大惊失色,差点叫出来,连忙将尾巴收起来。   提好裤子抬头,看到珩珩哥哥站在自己面前,表情淡定,跟刚才没有任何区别。   不知道哥哥已经帮他解决了一次危机,小愿愿还敢偷偷松气,还好还好,哥哥应该没有注意到。   管家拿来的是曲奇饼干跟热牛奶。   宫望珩不爱吃,放到了一边,先问小愿愿:“白叔叔说你生病了,现在有好些吗?”   小愿愿更放心了,哥哥这么说,他肯定没有看到自己的尾巴,肯定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嗯,愿愿好了呀!”   他早就恢复成那个健康活泼的鹦鹉宝宝了:“愿愿,想出去玩,但是爸爸不让。”   想要再爬回床上去,但一眼望见了床上的羽毛。   不行不行,不可不可,打住打住。   绝对不能让珩珩哥哥看到这些羽毛,哥哥这么聪明,说不定通过羽毛就猜出自己身份了?!   很有可能,哥哥就是这么聪明的人,他不能给哥哥任何机会!   于是拉着哥哥去坐沙发椅。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温暖,正好晒晒太阳。   但宫望珩路过床就看到上面的羽毛了。   被套是黑色的,有那么几根粉色羽毛在上面,最显眼不过。   小宝贝自己个子矮看不到,就以为宫望珩也看不到了。   宫望珩没有戳穿,也没暗示他已经知道。   他知道是他的事,莫名其妙说出来反有可能把小宝贝吓个半死。   宫望珩被小愿愿拉着去坐沙发,看着弟弟来来去去的模样,就知道他现在很好,已经没有事了。   小愿愿这两天心里的抱怨可不少。   爸爸不让他出去玩,不让他在家跟十一玩,也不让他喝冷水,东西也给他吃得清淡,天天让他躺床上休息。哪有这么休息的,小鹦鹉宝宝已经休息烦了,他只想要出去玩。   终于来了个能陪他玩的哥哥,他话就特别多,叭叭叭不休:“……愿愿一直在家,出不去,动画片也没得看!愿愿想吃,冰激凌,但是爸爸不让!愿愿想跟,一一玩,都不行!”   “你生病了,是要好好休息。”   “……可是愿愿,已经好了呀!”小宝贝在沙发上站起来蹦蹦跳,“愿愿,真的好了,要出去玩!”   宫望珩看他这样,确实很好,活蹦乱跳,都看不出生过病。   小愿愿蹦了两下又坐下,噘着嘴看宫望珩:“……你为什么,不早点来看我呀。”   宫望珩回答:“我以为你不想跟我和好了。”   小愿愿不解,歪头:“我们和好了呀……你跟小企鹅,道歉了,还送礼物,给小企鹅,那我们,就和好了呀……”   宫望珩看着小愿愿真诚无邪的大眼睛,突然发现有些事情就是找不到答案的。   他还想知道是哪点信息自己没对上或遗漏,才造成了他跟弟弟的结论南辕北辙。   可弟弟说出来的话,仍旧是他不能看透的风格。   是这个年纪的小孩都这样吗?还是这只小鸟变的弟弟比较特殊,令人找不到逻辑规律?这小脑袋瓜是怎么长的,说出来的话还没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说着,小愿愿又从沙发上起来,去拿放在床头的那两个小企鹅给宫望珩看。   “哥哥你看,已经洗干净啦!”   宫望珩的礼物进来就交给了管家,没能亲手给小愿愿。他看着眼前的小企鹅,还是丑啊,就算洗干净了也还是小丑鹅,他不明白弟弟为什么会这么喜欢。   但小愿愿又道:“这次愿愿,不给你了。你没有好好,照顾它们。”   这点确实是自己没做好,宫望珩再次道歉:“是我的错,我答应过你好好对它们,我应该做到的。”   不过小愿愿也不是因为介意才说,只因为心里是这样的想法,所以明白表达了出来。   虽然他们两个在一起是想象力撞上现实,懂道理撞上不懂道理,但说话沟通这方面却意外能行。   小愿愿还不懂委婉,心里藏不住想法,不高兴的事就会直接说出来。   宫望珩又是个没情绪的,好话坏话在他听来一个样。   这样相比之下,自然还是直接的话更好,宫望珩能更直接弟弟心里是怎么想的。   小愿愿说不高兴,宫望珩就道歉。   宫望珩道了歉,小愿愿就原谅。   他道:“可是你得,告诉我,为什么这样,对小企鹅……”   宫望珩实话实说:“我不喜欢这种小企鹅。”   小宝贝能接受直白实话,他还没到会被实话伤害的年纪。   宫望珩这么说,他想也不想,接上一句:“……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呀?”   跟宫望珩想象中会有的反应不太一样——他是出于一般的礼貌道理,不想让弟弟不高兴,才收下这两个小企鹅的。   宫望珩问:“你会不高兴吗?因为我不喜欢小企鹅。”   小愿愿摇了摇头:“……不会呀,愿愿为什么,要不高兴呢?”   小鹦鹉宝宝认真地说道:“……你早点告诉我,我就可以,早点告诉你,小企鹅有多好啦!”   果然跟宫望珩想得完全不一样。   一般小朋友会是这样的反应吗?会给予这样的回答吗?这是不是哪里有些不对?   但小愿愿独自说了下去:“真的,你听了小企鹅的,故事后,你也会,喜欢小企鹅的!”   言语之间充满自信。   宫望珩看着他手里那两个丑兮兮的小企鹅,还没听就已经能确信自己不会喜欢它们的故事。   小愿愿才不在乎珩珩哥哥想不想听,他小鹦鹉现在就要讲,不听也得听,没有不听的选择。   这两天被关在家里,爱好自由的小鹦鹉宝宝除了出去玩的念想强烈外,讲话的念想也很强烈,终于抓到一个宫望珩,绝对不会放过。   还怕宫望珩跑了似的,直接一屁股坐到他怀里,然后开始给他讲小企鹅的故事。   这是他跟爸爸一起看动画片时的标准姿势。   不管是顾斜风还是白清年,看动画片的时候,他必须像这样坐在爸爸怀里——当然不是因为他黏人,是因为他照顾爸爸。   他是很贴心的小鹦鹉,怕爸爸不知道动画片讲了什么,这么做方便随时随地告诉爸爸进度。   现在宫望珩很荣幸享受到了这个待遇,小愿愿抱着两个小企鹅,坐到他怀里,脑袋靠在凑近他肩膀的位置,开始讲起了企鹅家族的故事。   别看这些小企鹅长得一样,只有颜色不同,实际上都有各自的姓名,各自的身份,各自的背景。难为小愿愿拼音记不住,每天认的动物忘光光,唯独记这些东西小脑袋无比灵光,一个个记得很清楚。   就是他讲故事水平实在不咋地。   话都还说不利索的人怎么可能讲好故事,宫望珩听得再认真,都架不住一只小鸟在自己耳边唱催眠曲。   “……哥哥,你有听着吗?”   “嗯,听着。”听得眼皮子开始打架了而已。   “那你是喜欢油油还是花花还是菜菜啊?”   宫望珩随便选了一个:“菜菜。”   “哇!我也最喜欢菜菜了!”   小宝贝很高兴,他就知道,哥哥也一定会喜欢这些小企鹅的。   “愿愿也觉得,菜菜最漂亮了,她是很漂亮的,企鹅小姐姐!”   原来这些长一样的企鹅还分公的母的吗?   宫望珩一眼看透了本质,成人的世界太肮脏了,编造这种小故事诓骗小孩,然后被骗的小孩就买了十几个除了颜色不一样,其他哪里都一样的小企鹅。   小宝贝讲了很久很久。   珩珩哥哥是第一个这么耐心听他讲故事,还认真听了,还跟他互动的人。   小小的内心充满了感动,大概是终于找到相同爱好者的那类心情,自顾自地以为,现在哥哥也喜欢上小企鹅了,有哥哥跟他一起喜欢小企鹅太好了。   小宝贝讲得尽兴,讲得开心,磕磕绊绊但是滔滔不绝。   等他把宫望珩念叨地眼睛都睁不开后,自己也困了,小孩都是遵循本能的生物,困意上头,心里想到只有下次再给哥哥讲,然后就睡了过去。   另一边的顾斜风在书房开视频会议,并不知道宫望珩过来看小愿愿了。   管家不清楚小愿愿的情况,以为俩小孩平日亲近,就将人放进来了。   顾斜风知道后心头一惊,连忙去看他们的情况。   这两天小家伙控制不太好翅膀跟尾巴,时不时就在那露着,还毫无自我察觉。   大人心惊胆战,哪里敢让他见人。   果不其然,顾斜风走进去,就看到俩小孩坐在沙发上——小愿愿那边,一节柔软的尾巴羽毛就明晃晃露着。   顾斜风觉得自己迟早哪天被这小家伙送走,这也太胡来了,要是被发现,他连鸟都没的做了。   好在两小孩正靠一起睡觉,顾斜风轻手轻脚走过去,扯过条毯子,小心翼翼把小宝贝盖住,然后包裹抱了起来。   宫望珩警觉性还可以,感觉旁边变空,立刻睁开了眼睛。   看到是顾斜风,他清醒过来:“顾叔叔?”   顾斜风千钧一发,稳住了从容的表情没有崩:“珩珩,麻烦你特意过来看弟弟了。”   小愿愿还在呼呼大睡,被爸爸抱起来都没反应。   不过他的尾巴已经被完整包起来,不用担心露馅。   宫望珩看了眼时间,自己都惊到,他竟然在这里睡了一个多小时。   宫望珩连忙起来:“顾叔叔,我先回去了。”   顾斜风看了看他一如往常淡定的表情,回想起自己识破小愿愿身份时的表现,觉得宫望珩应该没有察觉。   毕竟连一个成熟的成年人都受不了,他再没情绪都是个孩子,应该接受不住这么荒诞的事吧?   顾斜风想了再想,应该是没事的,不然那只会讲人话的鸟肯定飞来了。   “我叫管家送你回去。”   “不用了,几步路而已,我自己回去就好。”   再看了眼在顾斜风怀里熟睡的小愿愿,尾巴是没露出来了,但一根羽毛正缓缓飘下来。   聪明的小孩一下就分析出顾斜风用毯子裹着小宝贝的用意了,可想说什么也只有沉默,这对心大的父子,小的不靠谱就算了,大人也这么没用吗?   宫望珩将吐槽默默放在心里:“顾叔叔再见。”   顾斜风抱着小宝贝:“好,那你自己小心。”   顾斜风送小孩到楼梯口,管家看到过来,引着宫望珩出去了。   顾斜风松了口气,再将小宝贝放回床上。   一眼就先瞥到床上的羽毛,大概数了数有六七根,虽然数量不多,可以前没有这样,这样掉也不是个办法。   顾斜风忧愁,长此以往,小宝贝何止是要秃,简直是要禿。   要秃的小宝贝再在家多关了第一天后,无论如何都关不下去,一定要出去玩了。   家长见他哀嚎嗷嗷叫起来的嗓门饱满精神,相信他是真的恢复,终于肯放他出门。   但恢复自由的第一天,小愿愿就被送进了他最讨厌的幼儿园。   唉,难过到小背包都不想背了,小愿愿一手拎着小背包,一手拎着保温杯,听着管家嘱咐老师,请让他喝温水,冷水一口都不能喝——垂头丧气地进了幼儿园。   心里也是头一次对人间产生怀疑。   这地方真值得他来吗?作为人类幼崽存活下去是正确的吗?他的使命是什么?世界的尽头在何处?鸟类的存在跟宇宙是否有必然联系?   唉,他都开始思考珩珩哥哥才有脑子思考的东西了。   魔鬼双胞胎已经回来。   模样比小愿愿好不到哪里,也是垂头丧气的。但看上去乖巧到不像话,竟然安安静静地上着手工课,一个剪纸,一个贴纸。   幼儿园果然太可怕了!   两个小魔鬼都变成这样了,他要是在这里待下去,也会很快变成这样!   小贺年见他来上课,眼神亮了亮,拿掉奶嘴:“愿愿,你回来了!”   小愿愿没什么精神地点点头:“……嗯,我回来了。”   也有比之前开心的人,陈树影。   这条小坏蛇好像捡了屁,笑容满脸,心情很好的样子。   看上去就像在打什么坏主意。   小愿愿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小声问他:“陈树影,你干嘛,笑成这样啊?”   陈树影乐于跟所有人分享双胞胎的糗事,乐滋滋说道:“……贺弦跟贺年,因为上次,炸教室,被他们爸爸,打了一顿。”   小愿愿稍微有点来劲了,听小八卦明显上课有趣。   他第一次听到真会打小孩的家长,问:“……真、真的打了?”   陈树影快乐点头:“……对,打屁股,piapiapia,打的他们,嗷嗷嗷叫。”   他们家住一个小区,那天姐姐带着他去买零食,路过贺家,看到他们家大门口鸭子小孩乱蹿。   双胞胎逃跑失败,被他们爸爸在大门抓获,直接摁在膝盖上打。   那场面,每次回想起来,陈树影就觉得身心舒畅。   还不忘添油加醋:“打可凶了!”   小愿愿看了看双胞胎,难怪现在这么老实,原来是挨揍了。   幼儿园的上午又无无聊聊地过去,很快是午餐时间。   好些时间没见到小愿愿,贺年一个劲往他身边凑,大方地将自己碗里的牛排条夹给他:“愿愿,牛肉营养好,你多吃点。”   但小鹦鹉宝宝已经决定退出干饭人的队伍了。   他都吃胖到飞不起来了,哪里还能乱吃,至少得先恢复到能飞起来的程度。   将牛排条夹还给贺年:“……我不用,你自己,吃叭。”   “我就想给你。”贺年再夹过去给他,炒虾仁也给他,“我把这些好吃的都给你,以后也给你。”   小愿愿再还回去,他已经不能飞了,不可以再吃这么多东西。   可是牛排条好香,炒虾仁也好香,好好吃的样子,呜呜呜。   还回去后,小愿愿护住自己的餐盒:“好了,你不要,给我了,好好自己吃。”   贺年就没再夹给他了,而是说道:“愿愿,过段时间我家公司会举办一个儿童时装秀,你来当小模特好不好,你一定会是其中最漂亮的小模特。”   小鹦鹉宝宝不解:“小模特,那是什么?”   “这是好看的小孩才能做的一项表演工作,你这么好看,不能浪费了。”   小愿愿还是没能懂,主要他的日常生活不接触这些,摇了摇头,没有兴趣。   自己就给拒绝了:“不要。”   “你别这么快就拒绝啊,你可以先回家跟爸爸妈妈商量一下,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当小模特。”贺年努力劝说,不放过任何一个能跟小愿愿亲近的机会,“真的,我跟爸爸说,让你穿那天最漂亮的衣服。”   小愿愿没兴趣,陈树影倒是有兴趣:“……我要去,贺叔叔说过,今年我也,可以去的。”   贺年嫌弃他:“你今年别来了,去年都走得不好。”   “……你,你胡说,我去年,贺叔叔说,我走可好了!”   “那是安慰你的,不要当真。”   小黑蛇又憨又内心脆弱,被贺年言语攻击两句,眼泪汪汪又要哭了。   贺弦赶紧放下勺子,迅速滑到陈树影旁边:“别哭啊,你可千万别哭。”   再欺负陈树影,贺爸爸真的要把他们兄弟屁股打烂了。   陈树影憋不住:“……你们,又欺负我。我要告诉,贺叔叔去。”   其实欺负他的只有贺年,贺弦是来补救,但他们俩不管谁作恶,到家长那里都是连坐。   贺弦赶紧拿纸巾给他擦眼泪:“不准哭,我可不会哄你,我最多把牛排条给你,你不准哭。”   陈树影抽抽鼻子:“……那你把,荷包蛋也给我,我要吃蛋。”   贺弦滑回自己位置,将自己的荷包蛋夹给他不说,把贺年的荷包蛋也夹过去了。   “你有三个荷包蛋了,不准哭了啊。”   爱哭蛇陈树影被荷包蛋收买,收起了眼泪。   小愿愿看到这幕,也默默将自己的荷包蛋夹给陈树影,他吃不了蛋,有人分担挺好的。   贺年看到他的行为,问:“愿愿,你不喜欢吃荷包蛋吗?”   “……嗯,我不能吃蛋蛋。”   “为什么?”   “因为不能吃。”   贺年迷惑:“那你为什么能吃蛋糕布丁?”   “那又不是蛋蛋!”   “可这些都是用鸡蛋做的啊。”贺年揭开残忍真相,“蛋糕,布丁,蛋挞,里面都有鸡蛋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愿愿:你不是人,你是魔鬼 第63章   贺年用一本正经的语气揭开了对小愿愿来说堪称血淋淋的恐怖真相。   蛋糕竟然是用蛋蛋做的, 布丁里也有蛋蛋,蛋挞里也有蛋蛋。   他最爱吃的蛋糕里怎么可能会有蛋蛋呢,他没有看到过里面有蛋蛋啊, 一定是贺年在骗他。   小愿愿没有接受这个事实,不肯相信贺年说的话, 道:“……我, 我不信!我又没有见到,里面有蛋蛋!”   小宝贝是讲究眼见为实的小宝贝,蛋糕跟蛋蛋根本是两种不同的食物, 一点相似处都没有, 贺年休想骗他。   这时贺年还不知道接下去自己会面对什么,继续给小愿愿解释科普。   “因为蛋蛋被打散混在里面了啊。你想蛋糕为什么要叫蛋糕, 就是因为它里面有蛋啊。”   就是因为它里面有蛋啊。   里面有蛋啊。   有蛋啊。   蛋啊。   这句话宛如有魔力, 在小愿愿的脑海里无限循环播放。   他怎么从来就没想过蛋糕为什么要叫蛋糕呢。   怎么就忽略了它的名字里直接带着蛋呢。   小愿愿还试图挽回自己即将崩塌的精神世界,虽然心里已经开始动摇, 意识到贺年的话可能是正确的。   小愿愿做最后的挣扎:“……可是我,我没有见到, 里面的蛋啊……你是不是, 在骗我……”   贺年怎么可能欺骗小愿愿。   小愿愿怀疑他, 他就更用力地解释:“我当然不会骗你, 蛋糕就是用鸡蛋做的。”   正好老师从边上过,检查这群小朋友的午餐进食情况。   看到陈树影餐盘里有四个荷包蛋,老师都惊讶。   但贺年先问老师:“老师老师,你告诉愿愿, 蛋糕是不是用鸡蛋做的。”   老师哪知道这群小朋友心里的想法,贺年难得问简单的问题,她很负责地解答:“是呀, 蛋糕是用鸡蛋跟面粉做出来的。”   “那布丁呢,蛋挞呢,里面是不是都有鸡蛋。”   “对呀,这些食物里面都有鸡蛋。”   小贺年问完,看向小愿愿:“你看,老师都说了,这些食物都是有鸡蛋的。”   老师顺着将视线转到小愿愿身上,再贴心地说上了一遍:“是愿愿想知道啊,是的,这些食物里都有鸡蛋……但是你们怎么都不吃荷包蛋,全部给陈树影了呢?”   他们说他们的,陈树影吃自己的,他已经吃掉了一个荷包蛋。   听老师这么说,赶紧护住自己的餐盒。   他最喜欢吃蛋了,这些荷包蛋进了他的餐盘就全是他的,谁来都不给。   但老师得不到陈树影的回答了,因为在陈树影回答之前,小愿愿先绝望地哭了起来。   小宝贝难以置信,泣不成声,拒绝接受。   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会是真的呢,人间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可以怀疑贺年,可他无法怀疑老师。   贺年是小魔鬼,有说谎骗他的可能,但老师是不会骗他的,老师说的肯定是实话。   蛋糕里真的有蛋,真的是用鸡蛋做的。   小宝贝的三观惧裂,小小年纪就经历了怀疑人间的绝望。   怎么会这样,他最喜欢的蛋糕啊,他还最喜欢奶油蛋糕,一口气能吃好几块呢。那他岂不是吃了很多蛋蛋,他吃了多少蛋蛋呢,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这是用蛋蛋做的呢。   小愿愿:“呜哇哇——呜呜——”   嗓门又响又亮,吓坏了小朋友们跟老师。   贺年最先被吓到:“……愿愿,你怎么了?你别哭啊。”   但小愿愿已经破碎的内心无法修复了:“呜哇——不是的——不是的——”   没人听懂他这样哭是因为什么,老师也不知道。   她过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啊,刚刚说话不也好好的吗,怎么一下子就哭了?   陈树影都被小愿愿的哭声惊到,正要塞进嘴里的荷包蛋又拿了出来。   哭太惨了,他第一次见小愿愿哭成这样。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试图将荷包蛋放到小愿愿的餐盘里,尽管内心舍不得:“……你,你别哭了……那,那我的荷包蛋,都给你吃。”   小愿愿听不进去,他陷在蛋糕是用鸡蛋做的悲剧里。   他还没在幼儿园里哭过,还是哭得这么伤心。   小宝贝带动人情绪的能力很强,听到他的哭声,周围小朋友跟着难过起来。   陈树影离他最近,又是最爱哭的性格,很快就憋不住,跟着哽咽:“……你,你,别哭了,哇哇哇……”   很多小朋友就跟着哭了起来,一顿午餐差点吃不下去。   贺弦跟贺年是其中最冷静的,贺年忙着哄小愿愿,贺弦则去哄陈树影。   贺年有些心虚,感觉是自己又闯了祸。   尽管老师未能发现,可他心里明白,好像是自己的话说坏了,才会让小愿愿这样。   一直到午睡时间,小愿愿哭累了,才红着鼻尖尖,一抽一抽地去睡午觉了。   但醒来后会是什么心情也可想而知。   这种阴影不用上两辈子是修复不好的,放学是管家来接他回家,看到小宝贝失魂落魄无精打采的样子,将质问的目光投向老师。   老师也懵了一下午,不知道小愿愿是怎么了,连忙解释:“……没有小朋友欺负他,也没有跟小朋友吵架,吃午饭的时候还好好的,吃着吃着就开始哭,然后就是现在这样了。”   管家看着默默垂泪的小宝贝,心疼得不行。   难道是因为不想上学?   这倒很有可能。他不想上幼儿园是全家都知道的事,今天早上过来就是垂头丧气的。   管家抱着他回去,问他:“小少爷怎么了?现在能回家了,笑一笑好不好?”   但现在是小鹦鹉能笑出来的时候吗。   小愿愿憋着嘴,他怕自己开口就只有哭。   他午觉醒来还是难以接受,为什么蛋糕会是用蛋做的呢,明明那么好吃,为什么会用到蛋呢。   他憋着气,小声地问管家:“……管家伯伯,你知道,蛋糕,是用鸡蛋,做的吗?”   管家爽朗回答:“当然知道,蛋糕是由鸡蛋跟面粉做出来的,我们小少爷很喜欢蛋糕对不对呀,等会路上我们买……”   话未说完,管家就听着小宝贝先在自己怀里哭了起来。   已经在幼儿园里放声大哭过,现在哭得分贝低很多,呜呜呜呜,就是委屈,就是悲伤。   管家心疼极了:“怎么了小少爷,是在幼儿园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小宝贝哭得伤心,哭得绝望:“……愿愿,不知道呜呜呜,愿愿不知道,蛋糕,有蛋蛋呜呜呜。”   管家:“……??”   所以是为了这件事情哭的吗?管家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小孩本身就是不讲道理的生物,管家没往心里去,只一路哄着小宝贝,希望他将眼泪收起来,尽快恢复好心情。   顾斜风知道小宝贝哭着回家后就无心工作,满心只剩担忧。   小宝贝平日里是会哭,但真算起来,他并不是那类爱哭的孩子,更多时候都是在笑,像个温暖的小太阳,总是将好心情传递给周围的人。   永不落下的小太阳今天竟然下山了,还下雨了,顾爸爸因此很忧愁。   一面是未完成的工作,一面是在家哭哭唧唧的小宝贝,顾爸爸犹豫了很久很久,十秒后才做出决定回家,去看看小宝贝到底是怎么了。   顾爸爸很贴心,生怕小宝贝哭得不够大声,途中路过蛋糕店,选了一个八寸蛋糕打包带走。   路过西式快餐店,又很果断地买了炸鸡跟蛋挞。   等到家的时候,进门第一句话就是:“愿愿,爸爸回来了,爸爸带了蛋糕,愿愿来不来吃啊?”   平常要这么说,不管小宝贝在哪里,都能迅速召唤出小鸟本性,嗖的一下来到爸爸身边,水盈盈大眼睛散着期待的光,扒拉着爸爸的裤子,一蹦一跳,喊着,愿愿要吃,快点给愿愿吃的。   那模样是印在顾爸爸脑海里的。   心情再不好,只要回忆起这个画面,就能让人觉得非常治愈。   但今天小宝贝没有出现。   顾斜风再喊了一遍:“愿愿,是蛋糕哦,是愿愿最喜欢的奶油蛋糕哦,上面还有巧克力跟草莓。”   仍旧没得到回应。   奇了怪了。   连蛋糕都安慰诱惑不了他,一定是发生了非常严重的事。   顾斜风走上楼,小宝贝的房门开着,他就在里面,圆圆的可爱背影竟透着几丝悲伤。   顾斜风走进去:“愿愿,今天发生什么事情了?”   看到小宝贝还在哭,皱着眉噘着嘴,长翘的睫毛都沾湿了,鼻尖红红,脸上还淌着几滴泪珠。   顾斜风瞬间心疼。   他们家小宝贝该是开开心心的小太阳,永远没有乌云没有雨。   顾斜风将他抱到怀里,拍拍背安慰:“不哭不哭啊,我们愿愿是乖宝宝,不哭。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告诉爸爸,是不是幼儿园有什么坏孩子欺负你了?你都跟爸爸说,要有人欺负你,爸爸不会放过他的。”   小愿愿趴到顾斜风肩膀,摇了摇头:“……不是的,没有坏孩子,欺负我。”   “那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你都告诉爸爸,不要怕。”   小愿愿抽抽鼻子,就是吃了不会措词说话的亏,不知道该怎么将这件事说明白。   顾斜风又哄他:“乖,我们先下楼吃蛋糕好不好?愿愿最喜欢的奶油蛋糕,吃了就不难过了。爸爸还给愿愿带了蛋挞,上面有棉花糖的。上次愿愿吃了很喜欢对不对?爸爸这次买了四个,都是愿愿的。”   但顾爸爸的安慰没有任何效果,句句不离蛋糕,还加上了蛋挞,肆无忌惮在小宝贝雷区蹦迪。   小宝贝更伤心了,都想捂住爸爸的嘴:“……呜呜呜,你,你憋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宝贝:我将用一生来治愈这一天知道的真相(PД`q。)·。\'゜ 第64章   小愿愿真的太难过了。   知道蛋糕是用鸡蛋做的已经够打击他, 顾斜风还在他耳边不停说着这些,竟然还买了蛋糕蛋挞回来。   小愿愿怎么可能不想吃,他可喜欢吃奶油蛋糕了, 尤其是那种加了奶油夹心的蛋糕,一口下去, 奶油跟蛋糕融合在一起, 幸福感直接飙到最大值。   如果能再来一口鲜牛奶,那简直是他心目中的完美搭配,光是想象, 他就觉得无比满足。   但现在, 多少满足都建立在牺牲了鸡蛋的基础上, 小愿愿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他是从蛋里出来的小宝宝,所以坚信每个蛋里都有小宝宝——到现在为止他吃了多少小宝宝啊,他怎么能吃小宝宝, 他真是好坏的小鹦鹉,呜呜呜,他不配做小鹦鹉了。   顾斜风抱着小宝贝哄,平时用吃的早就哄好了, 今天是怎么回事, 连吃的都没用了?   小宝贝说不清楚,顾斜风哪能猜到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难道是生病复发难受了?摸了摸小宝贝的额头, 体温正常没事啊。   顾斜风抱着孩子下去,没有听孩子的意见, 仍旧在孩子耳边喋喋不休:“怎么了愿愿,今天连蛋糕都不想吃了啊?还有蛋挞,上次愿愿不是很喜欢有棉花糖的蛋挞吗,今天不喜欢了?”   小愿愿真的要闹了。   在顾斜风怀里挣扎起来, 小腿乱蹬:“呜呜呜……不吃了不吃了……愿愿,都不吃了……”   那可不行啊。   干饭小鹦鹉竟然不干饭了,顾斜风绝对不能接受。   “为什么不吃了啊?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跟爸爸说?”   抱着孩子走到楼下,蛋糕炸鸡蛋挞就在前面,因为炸鸡蛋挞还热乎着,香味阵阵往外蹿。   好香啊,闻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呜呜呜呜,小鹦鹉宝宝好伤心,已经知道这些东西的美好,哪怕决定再也不吃了,可还是会被诱惑到,心里诚实地想要再吃一口。   好在这时宫望珩过来找小愿愿了。   前一天除了企鹅家族的故事外,小愿愿还叭叭叭地说了其他不少事。像是莫名其妙地提到双胞胎家里的鸭子,小宝贝就心血来潮地说道,他也想养一只小鸡。因为双胞胎家的鸭子叫鸭鸭,他决定给他的小鸡取名叫鸡鸡。   这取名逻辑乍一听都听不出哪里有问题。   宫望珩很正经地告诉他,养鸡是没问题的,但他们家不适合,因为十一是狗,会把他们家的鸡吃了。   小愿愿忘记考虑这点,被哥哥提醒才意识到,可惜与庆幸并存——可惜不能养了,庆幸没有养,默默之中救下了某只不知名的小鸡一命。   然后小愿愿问宫望珩,哥哥,那你能养吗。你养只鸡吧,以后我去你家,跟小鸡玩。   宫望珩当然拒绝了他,他家是不可能养鸡的,鸭子有宠物鸭,鸡可没有宠物鸡。   但宫望珩将小愿愿的话放在了心上。   今天他没去学校,也没去上其他课,让司机带着他跑了不少地方,终于从一家老旧的文具店里,买到了电子宠物鸡。   这是很具有年代感的小玩具。   现在小孩的玩具一个比一个气派拉风,几乎没有人玩这个。   宫望珩是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当时随便一瞥,没放心上,就是记性好,小愿愿说想养鸡,他很快记起来。   他觉得这个小玩具很适合弟弟,简单易上手,只有几个按钮罢了。   界面是可爱的像素风,里面的小鸡基本只做两件事,大便吃饭,很适合小笨蛋玩。   小愿愿是他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虽然还没有很清楚地想到该为了这段友谊做点什么,可行为已经很诚实地表达着,他正在保护这段友情,他想跟弟弟继续做朋友。   所以跑一上午,就为了找这个小玩具,也不觉得辛苦,找到后心里难得升起一股满足感。   拿上电子宠物鸡,宫望珩还带上了自己生日会的邀请函。   下个月有他的生日,地点时间已经确定,邀请函是宫爸爸亲手写的,他今天来,顺便就带上。   结果一进门,先看到小愿愿在顾斜风怀里哭。   宫望珩的眼睛比顾爸爸好用多了,一看就看出来,小愿愿大概已经哭过很久,现在都后劲不足了。   顾斜风没哄好小宝贝,看到宫望珩过来,便转移小宝贝注意力:“愿愿看,珩珩哥哥来了。”   宫望珩走近,问道:“愿愿,你怎么了?”   小愿愿看了珩珩哥哥一眼,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现在是一只罪大恶极的小鹦鹉,没有脸将自己做的事告诉别人。   躲在爸爸怀里,眼泪珠子滴答滴答。   “顾叔叔,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弟弟为什么哭成这样?”   顾斜风要知道就好了:“我也不知道,从幼儿园回来就一直在哭,问他也没说,只是哭。”   宫望珩心想这家长当得可太没用了,孩子为什么哭都问不出来。   面上还是一样,只问小愿愿:“是幼儿园有小朋友欺负你了吗?”   小愿愿摇摇头。   聪明的小孩继续问:“那是在幼儿园里发生的事吗?”   小愿愿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那伤害可太大了,小愿愿点了点头,他的小心脏承受了太多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压力,碎的噼里啪啦。   顾斜风着急:“哪里受伤了?你怎么不告诉爸爸?快告诉爸爸是哪里受伤了?”   宫望珩觉得这位爸爸有几分碍事,但不能直说,继续问小愿愿:“你哪里受伤了,指出来给我们看看。”   这方法确实要比顾爸爸的问法好些。   小宝贝哭起来更不容易说话,借助肢体表达更方便他们沟通。   小愿愿指了指心脏的位置,就是这里,他的小心脏碎了,修不好了。   大人想法实在,顾爸爸看到小愿愿指着心脏,立刻开始怀疑小宝贝是不是有心脏方面的疾病。   宫望珩理解几秒:“你是指伤心对吗?”   对对对,就是伤心。   小宝贝点头,他现在就是伤心,非常伤心。   宫望珩想了想,是在幼儿园里伤的心,但不是小朋友欺负他,那还有什么原因呢?   老师不可能是欺负他的对象,不然顾叔叔已经去拆幼儿园了。   按照弟弟的性格跟幼儿园里的日常,大概是跟吃的东西有关。   小天才挨个进行排除,然后问:“是不是跟今天吃的东西有关?”   小愿愿一听,立刻点头。   顾斜风都看呆了,这一刻真心佩服宫望珩。   他只想着先将孩子哄好,但哄老半天都没效果。这小家伙一来,三言两句,就问出了小宝贝为什么难过。   实属厉害。   “今天吃什么东西了?你可以一边哭一边说,我能听懂的。”   顾斜风:“……”   这话说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很厉害。   小愿愿抽了抽鼻子:“愿愿,不想吃蛋蛋……”   “为什么不想吃?因为蛋蛋不好吃吗?”   “因为,蛋蛋,小宝宝,不可以吃,小宝宝……”   小宝贝的造句水平决定了他在悲伤情况下说出来的话没头没脑,顾爸爸尚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明白。   可宫望珩在,小天才就是小天才,联系一下弟弟的自身情况,很快懂了。   “因为蛋里有小宝宝,所以你不想吃小宝宝,对吗?”   小宝贝点点头,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顾斜风看到小宝贝点头,也终于明白,终于领悟,终于懂了。   原来是因为这样,竟然会是这样。   他跟白清年还奇怪小家伙平日里为什么不吃蛋,像水煮蛋荷包蛋,包括蛋羹,只要他知道是用蛋做出来的东西,绝对不会吃一口。   他们以为小家伙是不喜欢吃蛋,一直没有想到其他方面。   今天终于知道原因,竟是因为他觉得蛋里面有小宝宝,他这样是在吃小宝宝。   那突然不肯吃蛋糕,还哭这么伤心的原因也找到了,估计今天他也终于知道,蛋糕里面是有鸡蛋的。   顾斜风不知道说什么好,哭笑不得。   这小脑袋里的思想,着实叫大人捉摸不透,但也真的太有趣了。   顾斜风问:“因为蛋糕里也有鸡蛋,而鸡蛋里有小宝宝,所以愿愿今天才不吃蛋糕了,所以今天才很难过,是不是这样?”   有了爸爸跟哥哥理解自己,小宝贝的情绪平静了些。   看着顾斜风点点头:“……嗯,愿愿不能,吃小宝宝。”   宫望珩听到小愿愿这话,便道:“我们平常吃的鸡蛋里面不会有小宝宝的,变不出小宝宝,你可以放心吃,吃几个都不会吃到小宝宝。”   小愿愿一愣。   大大的眼睛透着大大的迷惑:“……嗯?可是,可是……”   可他就是从蛋里出来的小宝宝啊,还有好多好多小鹦鹉,都是从蛋里出来的。还有小鸡跟小鸭子,都是蛋里出来的,他不会记错的。   小愿愿又不能把自己的情况说出来,爸爸没关系,可他的真实身份不能叫哥哥知道。   但他不说宫望珩也能猜到,小笨蛋思考问题的方式太好猜了。   宫望珩便给他科普:“只有受精卵才能孵出小鸡,我们平时吃的鸡蛋是未受精卵,单纯由母鸡的卵母细胞发育而来,这些是孵不出小鸡的。”   小愿愿能听懂就有鬼了:“……这是,什么意思啊?”   “意思就是,想要孵出小鸡,小鸡就必须要有爸爸妈妈。但我们吃的蛋,只有妈妈,没有爸爸,所以没有小鸡。”   小宝贝不理解:“……没有爸爸,那叫,单亲小鸡,那也是小鸡。”   好一个单亲小鸡,见鬼的单亲小鸡。   宫望珩差点都无话可说。   “不对不对,没有小鸡。”宫望珩道,“小鸡要有卵子跟精子结合,才能孵出来,但我们吃的蛋,就只是一颗发育成熟的卵子而已。”   小宝贝噘嘴,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诚实地摇头说道:“……愿愿,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小笨蛋学生难倒小天才老师,宫望珩只好举例子:“就像人类一样,要有爸爸妈妈,才有小孩。没有爸爸妈妈,就没有小孩。”   “……没有爸爸妈妈,那叫小孤儿,也是小孩。”   单亲小鸡已经很绝,没想到他还能冒出一个小孤儿。   怎么就在这种不该聪明的时候乱聪明碍事呢?   宫望珩想着该怎么给他解释,然后就看到顾斜风在一边笑。   不怪顾斜风笑。   主要两小朋友的对话太有趣了。   小愿愿跟普通小孩不一样,是从蛋里来的。   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去想“小孩是从哪里来的”这种问题。   所以宫望珩再怎么解释都不适用他的情况,他只能做个小杠精,杠上开花。   作者有话要说:  宫望珩:撒贝宁式吸氧.jpg 第65章   这么点小困难还难不倒宫望珩, 他今天决定了要把原理给弟弟讲清楚,那就非要讲清楚。   先从单亲小鸡跟孤儿小孩说起。   想到这两个词汇宫望珩都无话可说, 平时看着什么都不会,单亲跟孤儿倒是从哪里学来的。   宫望珩道:“单亲小鸡,要先变成鸡,才能变成单亲。”   小愿愿摇摇头,小宝贝有一套专属于自己的逻辑:“……但是,单亲在前面, 小鸡在后面!”   所以叫单亲小鸡。   那要先单亲,才是单亲小鸡。   宫望珩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道理,说哪里对吧,就没有对的地方。可要说错了吧, 乍一听也找不到错的地方。   这小笨蛋的脑袋瓜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四岁小孩真的能蠢成这样吗?   宫望珩又开始以自身标准为难其他小孩。   最后觉得解说无果, 决定用实际行动证明给这个小笨蛋看。   他看着小愿愿, 先问:“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小愿愿没什么犹豫地点点头,珩珩哥哥这么聪明,他相信哥哥说的话。   “关于鸡蛋这些解释你还听不懂,你只要知道, 我们平时吃的蛋孵不出小鸡, 你可以随便吃。”   “……可是, 蛋蛋里面, 真的有,小宝宝。”   虽然前一刻还毫不犹豫地点头相信珩珩哥哥, 但这一秒又对哥哥的话表示怀疑。   谁叫他本人就是从蛋里出来的小宝宝,人证鸟证俱在。   还好宫望珩料到了他可能是这样的回应。   问顾斜风:“顾叔叔,你们家里有鸡蛋吗?”   “有。”   顾斜风叫来保姆, 宫望珩便让保姆拿两个鸡蛋跟一个碗过来。   小愿愿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哥哥似乎不是要做好事的样子:“……哥哥,你要,做什么?”   保姆很快就将东西拿来了。   宫望珩接过拿两个鸡蛋,问他:“你说鸡蛋里面有小宝宝对不对?”   小愿愿点了点头,看着哥哥的表情,突然觉得这两个蛋蛋有生命危险。   果然,宫望珩直接上演单手打蛋,一手一边,手起蛋碎,一下就把两个蛋打破了。   场面残忍程度令小愿愿直接捂住了双眼——哥哥在做什么!!哥哥怎么可以这样!!   小愿愿都要替鸡蛋里的小宝宝惨叫出声,太可怜了,里面的小宝宝怎么办,它们太可怜了。   “你把眼睛睁开。”宫望珩道,“来看看小宝宝在哪里。”   小愿愿捂住眼睛拼命摇头,不看,他不看。   他不能看到这么残忍的画面,他不想看到两个小鸟宝宝的尸体。   “……哥哥,坏蛋。”小愿愿道,“……你这样,欺负小宝宝,太坏了。”   好在这时的顾斜风终于退出看戏队伍,明白了宫望珩是什么意思后,帮忙劝说小愿愿:“没事的愿愿,你睁开眼睛看看,没有小宝宝。”   小愿愿不相信,不肯松开自己的手。   最后是被顾斜风强行拿下来的。   失去了手掌遮挡,小宝贝就用力闭上眼睛不肯睁开,过了好一会儿,才试探性地睁开一条缝——慢慢地,小心地,确定没有小鸟尸体后,才大胆将眼睛完全睁开。   两个蛋被打在碗里,蛋黄圆润,蛋白透明,好看就是好吃,这是两颗优秀的蛋。   “你看,没有小宝宝吧?”   小愿愿就是没有亲眼见谁打过鸡蛋才会这样。   在他的脑补画面里,蛋里都有一个小鸟宝宝,要是蛋碎了,他们就会立刻没命。   但珩珩哥哥将事实摆到了他面前,里面真的没有小鸟宝宝,鸡蛋壳内部都干干净净,一点血丝都没有。   小愿愿的三观再次受到巨大冲击。   一直坚信的事竟然是无意义的,虽然还不明白意义的意义,可小宝贝看着蛋,当场呆住。   接受没那么快。   他看看爸爸,看看哥哥,再看看碗里的蛋。   发出最后的疑问:“……是不是,小宝宝,被藏起来了……”   声音已经低了很多,不过能听出来,他大概已经相信眼前的真相,知道了蛋里面没有小宝宝。   宫望珩淡定道:“那你说我们能把小宝宝藏到哪里去?”   好像也是。   他一直在这里,哥哥跟爸爸都没有能将小宝宝藏起来的机会。   “可是,可是……”   那蛋里的小宝宝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自己又是怎么回事呢?眼前发生的事情让小宝贝混乱。   宫望珩猜到了他的意思,换了种小笨蛋更容易听懂的方式:“蛋有两种,一种是能孵出小鸡的,另一种孵不出小鸡。我们吃的,是孵不出小鸡的。”   心里还想,早点这么说就好了。   小笨蛋就是小笨蛋,这么简单的道理,都要来回绕好几下才能明白。   因为最好的事实证明就在眼前,小愿愿“杠”不动了,他相信珩珩哥哥说的话。原来是有两种蛋,他们平时吃的是孵不出小鸡的。   “你不信的话,我们可以试试。”   “……嗯?怎么,怎么试呀?”   “我去买几个能孵出小鸡的蛋,跟这种能吃的蛋放一起孵,到时候你就知道,这种蛋只能变臭,里面根本没有小鸡。”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宫望珩决定动手做给小愿愿看,用最直接的方式让他看清最真实的真相。   顾斜风没想到宫望珩还挺较真,竟要动手孵小鸡了。   作为一个成熟的成年人,他开口:“不用了珩珩,弟弟明白过来就好了。”   宫望珩说话比较直:“你看弟弟像明白了的样子吗?”   顾斜风:“……”   嗯,的确没有,小家伙仍是懵懵懂懂的样子。   小愿愿对这种话的感知比较准,反应过来哥哥好像在嫌弃自己。   噘嘴:“……愿愿,就是,不明白!”   理直气壮地不明白。   “那我们来孵蛋,孵过你就明白了。”   宫望珩并没有嫌弃的意思,他是很客观地觉得弟弟傻乎乎。   晚上白清年回来,听到白天的趣事,恨自己不在现场,只能听顾斜风的二手转播。   他觉得家里养个小宝贝真太有意思了。   这小鸟脑袋的构造也不知是怎么长的,里面的想法就是不一样,就是特别有趣。   竟然觉得蛋里面有小宝宝,还因此不肯吃蛋,真是傻到可爱。   事情过去了,顾爸爸嘲笑起来肆无忌惮。   讲了好几遍回到家看到小愿愿的难过样,坚信蛋里面有小宝宝的认真样——讲到最后,小宝贝都要发脾气了,顾爸爸还在那里叭叭不休,特别烦人。   小鹦鹉宝宝也是有脾气要面子的。   到现在,他其实也在渐渐接受珩珩哥哥说的话,相信蛋里没有小宝宝。   原本没什么,这是好事,以后他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吃鸡蛋了。   可顾斜风的反应太叫小鹦鹉宝宝讨厌了。   笑什么笑,一直笑个不停,还反复告诉白清年,好像他做了多么可笑的事,气死宝宝了。   小鹦鹉宝宝受不了这个委屈,直接给了顾斜风一口。   顾斜风就为自己的嘲笑付出了代价,别说,小家伙啄人是真的疼,一口啄在他手臂上,啄的顾斜风嘶嘶响。   这幅画面就更好笑了。   竟然还会发脾气,发脾气还发到要动口了。   白清年知道小宝贝是不高兴了,将他抱到怀里哄:“没事的没事的,我们愿愿只是不知道,现在知道就好了。”   小愿愿趴在白清年肩头,宝贝式委屈:“……愿愿,真的以为,里面有,小宝宝。”   白清年憋着不让自己笑出来,真的太太太有趣了。   感谢小宝贝,让他充分明白了养个小崽子的乐趣与幸福。   “因为我们愿愿是善良的小宝贝,所以舍不得吃小宝宝对不对?”   小宝贝在白清年怀里点头:“……愿愿,不能吃,小宝宝。”   白清年轻轻拍拍他的背,他的真实内心跟顾斜风差不多,就是能忍住不表现出来。   “那现在没事了,以后愿愿就可以吃蛋蛋了,也可以继续吃蛋糕。”   听到蛋糕,小愿愿难为情,下午的时候可因为蛋糕哭了好一顿呢。   把脸埋在白清年怀里,弱弱点头。   蛋糕这么好吃,他还是要继续吃的。   白清年注意到小宝贝手里一直捏着东西,安慰哄了一通后才问:“这是什么东西?”   正是宫望珩送给他的电子宠物鸡。   跟宫望珩想的一样,这种简单易上手的操作很适合小宝贝,教了一会儿,小笨蛋就学会了该怎么养鸡。   小孩对游戏的兴趣爱好大概是不需要后天培养的,小宝贝玩了一会儿就喜欢得不行,现在已经将小鸡养大很多。   话题转移到这里,小宝贝立刻拿着向白清年炫耀:“……这是,珩珩哥哥,给愿愿的。愿愿在,养小鸡。”   白清年接过来一看,没想到是这么古老的小玩意儿,顿时觉得怀念。   “现在还有这种玩具啊,我还以为没了呢,这是我们小时候才玩的东西吧?”   白清年以为跟顾斜风至少能有一个共同的童年话题。   结果顾斜风一点不给面子,看了看他手里的玩意儿:“是吗?你小时候玩这种东西?”   白清年:“……”   算了,万恶的有钱人,不配加入这个话题。   白清年将电子小鸡还给了小宝贝。   小宝贝又道:“而且哥哥,还要,孵小鸡!”   “啊?”   这话着实让白清年吓了一跳,珩珩孵小鸡?怎么孵?   顾斜风在一旁给这小宝贝补充说明:“愿愿说蛋里有小宝宝,珩珩给他解释没有,所以决定孵给他看。我们平时吃的孵不出鸡,另一种才能孵出小鸡。”   原来是这样。   白清年觉得这样挺好,多亏宫望珩是个很聪明的小孩,还愿意为了小愿愿做实验,这对小宝贝正确认识这个世界是很有帮助的。   他跟顾斜风还是差了点。   大人的心思跟小孩完全不同,他们听到小宝贝说这话,更多觉得好笑,确实没想到原来可以亲自做个实验,让小宝贝亲眼观察这个过程。   果然还是需要一个年长的小朋友带着他跟他玩。   “对了,下个月珩珩生日,他今天把邀请函也拿来了。”   白清年怀里还坐着小宝贝,另一手拿过来看。说是下个月,其实也就只剩十来天,他问:“我们还是第一次参加珩珩的生日会吧?”   “宫家也是第一次办大,前两年估计是因为珩珩自身问题才没办吧。”   “也是,那我们该送什么?我还没参加过小孩的生日会。”   要一般小孩,大概率也就是送些玩具。   但宫望珩情况特殊,两家关系又近,送礼不能太敷衍了,至少用心想一下……可那小孩会喜欢什么?别说他们两个猜不出来,估计宫家大人自己都不能确定。   小愿愿听着爸爸说起珩珩哥哥,好奇地问:“……生日,是什么东西呀?”   “生日就是出生的日子,来到这个世上的日子。”白清年给他解释,“因为这是很特殊的日子,所以下个月我们要去帮珩珩哥哥庆祝。”   小愿愿眼珠子转了一圈,问:“……那愿愿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呀?”   他真正的生日谁知道。   白清年跟顾斜风都不可能知道。   当时去办户口本,也是随便选了几个月后的某一天——干坏事令人心虚,他们只想着速战速决。   突然要想起来是什么日子,两位爸爸感觉像是被突然抽查成绩。   看了看彼此,确定对方也不知道后,松了口气。   还好,差劲的不仅自己,还有一起垫底的。   小愿愿还在天真地问:“那等愿愿,生日的时候,也会庆祝吗?”   顾斜风转移话题一把好手:“当然会,到时候我们给愿愿订一个超级大的蛋糕,这么大这么大。”   “哇!”小愿愿两眼放光,“真的有,这么大这么大,的蛋糕吗?”   “有,爸爸就给愿愿做这么大这么大的蛋糕。”顾斜风哄他,“把蛋糕做成愿愿最喜欢的小企鹅好不好?这么大这么大的小企鹅,愿愿喜不喜欢?”   那当然喜欢了!   而且这么大的话,都不是小企鹅了,那是大企鹅了!   还是可以吃的大企鹅,小宝贝光是想象就充满期待。   “那愿愿生日,是什么时候呀??”   “……”   “……”   又回到最初的起点。   转移话题失败。   顾斜风呼出口气:“你等下爸爸,爸爸去看看。”   好在小宝贝对生日不熟悉,不会因为爸爸没记住自己的生日而闹别扭。   顾斜风很快去看了一下户口本,照上面的日子,小宝贝的生日是在三个月后,六月中旬。   他们怎么会选这么一个日子?顾斜风也看不懂了,明明小宝贝来到他们身边是去年入秋之后了,照理也该选个接近的日子,怎么就给选了个夏天。   但一个绝美计划瞬间从他的脑海里闪过。   顾斜风回到老婆孩子身边,对白清年说道:“我知道我们结婚的日子该定在哪天了。”   白清年不解地看着他,两方家长都还没正式见面,什么都没商量呢,他就自作主张地把日子定好了?   “就定在愿愿生日后一天,还有三个月多,现在开始准备婚礼,时间也足够。”顾斜风很认真,一点不像在开玩笑,“原本我想定在同一天,但分开的话,我们就能庆祝两天了。”   一脸我很棒的样子。   “你确定你爸妈会同意?”   这种日子多少是要挑选一下的,哪里真能任着顾斜风来,说是什么是什么。   “既然选了这个日子给当愿愿生日,我相信这绝对是好日子。”   “这也太胡来了吧……”   “偶尔胡来一下又怎么了,等会儿我就先告诉我爸妈,让他们定个时间约你爸妈见面。”   顾斜风越想越觉得好极了,狂揉愿愿小鸟头:“愿愿啊,到时候劝说爷爷奶奶的任务就交给你了,知道吗?”   顾斜风已经看透两边老人,他跟白清年说话都不如小愿愿有用。   小愿愿翻个肚皮撒个娇,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这样的小鸟绝对不能放过,是时候支棱起来,让他为构建家庭圆满奉献自己的力量了。   顾爸爸铁手无情,揉得小愿愿头发狂起静电,头发倒是先支棱起来了。   两天后,宫望珩的孵蛋计划正式开始。   为保证实验过程的公平真实,孵不出小鸡的鸡蛋是从小愿愿家里拿的,拿了四颗,跟能孵出小鸡的鸡蛋数量一致,一共八颗。   小容量的孵蛋器也是他买的,一个能装四颗蛋,温度可控。   总体来说这个实验并不难,只要保证温度湿度适宜,二十一天后,受精蛋会孵化出小鸡,未受精蛋就会变成四颗臭蛋。   宫望珩让小愿愿给每颗蛋用马克笔做上记号:“这些记号是你做上去的,就能确定开始到最后都是这些蛋,我不可能中途调换。”   小愿愿起初想给每颗蛋蛋都起一个好听的名字,后来因不会写字而放弃。   记号也不得不从“好听的名字”变成了奇奇怪怪的图像。   他很期待小鸡的孵化,也终于找到了让自己很感兴趣的事,天天往珩珩哥哥家里跑。   头七天的温度控制在三十八度,等到第七天,照蛋的时候就能看到里面有一个黑黑的小点在动。   宫望珩用黑布将他们遮起来,两个人就躲在黑漆漆的布下,用小手电筒照着蛋,观察着蛋里的世界:“你看,这个小黑点就是小鸡的眼睛,小鸡在里面慢慢长大。”   小愿愿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画面。   原来蛋里面真的没有小宝宝,只有一个这样的小黑点,小鸡是由这么一个小黑点长成的。   四岁的小宝贝发出来自真心的感叹:“……小鸡,小鸡好厉害啊!一个点点,变成一只鸡!”   宫望珩被他这种发言可爱到,难得笑了一下:“不仅小鸡是这么来的,你也是这么来的,你也很厉害。”   小宝贝连忙跟小鸡划清界限,主要是怕自己的身份暴露:“……才、才不是呢!愿愿不是,蛋里出来的!愿愿跟蛋蛋,没有关系!”   宫望珩决定等弟弟再长大一点就好好教教他的语文,从成语开始,从此地无银三百两开始。   两周过后,小鸡的身体逐渐长开,隐隐约约能看到嘴巴,蛋内部也没那么透明了。   宫望珩的运气不错,四只小鸡到这步都活了下来,再过两天就可以泡水鉴定活力。   当然,从小愿愿家拿来的未受精蛋还是一样,十四天过去了,里面没有任何变化。   这是最直观的证明,这种蛋孵不出小鸡。   但宫望珩还是放在那里没动,他不敢随便打开。   因为光想就知道,这蛋肯定臭了,已经是四颗坏蛋。   饶是宫望珩,也没闻过臭蛋的味道。   他不想闻,怕自己承受不住。   日子过挺快,比小鸡孵化更早一步到的是宫望珩的生日。   这是近几年第一次正式举办的生日会,前两年他因为感知障碍,状态不稳定,生日就过得很简单,只是一家人在一起。   背地里因此冷嘲热讽的人不少,当着面不说什么,转个身就开始酸,有钱有什么用,养个这样的儿子。   宫望珩不会为了这种话生气,但爱子心切的家长气得不行。   于是今年的生日会办得尤其隆重盛大,赌气一样,就是要让所有人见到,他们家小孩好好的。   小愿愿原先对生日宴会没什么感觉,直到那天到了,他被爸爸抓去特意打扮一番。第一次穿上了小西装不说,还梳了个酷酷的发型,成了一只甜酷小鸟。   感觉就不一样了。   生日宴会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宫望珩的生日会是在酒店举行,宫家包下了一二两层,连带酒店整个花园,都被重新布置了一番,隆重程度堪比婚礼现场。   宫望珩那天也穿了黑色小西装,领结打得端正。微卷的头发第一次被吹直,一半扎到了后面,额前只零散垂落几缕。整个人看上去优雅贵气,真像极了小王子。   白清年有手术走不开,没能来参加,小愿愿被顾斜风带着,从花园走到酒店正厅,一路都在哇。   虽说是小孩的生日会,但到场几乎都是大人,更像是大人的社交场合。顾斜风遇上不少熟人,打了几个招呼,差点看不住小孩。   这种场合让小愿愿的小鸟本性展露无疑,四处乱蹿,灵活地让顾爸爸恨不得多长几双眼睛盯着。   看到灌木丛上摆着粉色的花,小愿愿就踮脚去够。   够不到够不到。   气死小鸟。   正在他要因此发脾气的时候,有人将他抱了起来。   是宫望珩。   宫望珩正陪着爸爸跟客人打招呼,远远看到小水蜜桃滚来滚去的身影。   看他踮着脚不知要做什么,然后屁股那里的裤子突然鼓了一团出来。   厉害,有本事。   宫望珩立刻过去将小愿愿抱起来,这小家伙,能不能对自己的身体有个清楚的认知,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事实证明,小愿愿根本没有。   被抱起来那下还想挣扎,扭头看到是宫望珩后,才冲他笑:“……哥哥!”   宫望珩看了他的屁股一眼。   还行,没有炸出来。   然后才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小愿愿指着粉色的小玫瑰:“……愿愿,想要这个!”   宫望珩拿了下来,给他:“拿去吧。”   “哇!谢谢哥哥!”   拿到粉色花花,小宝贝高兴了。   但奇怪的是,哥哥为什么还抱着他。   小宝贝晃了晃脚脚:“哥哥,放愿愿下来啦!”   “不放。”   “……为什么呀?”   宫望珩张口就来:“因为你受伤了。”   “?”宝贝迷惑,“愿愿,没有受伤呀!”   宫望珩抱着他朝顾斜风的方向走去,没有松手:“不,你受伤了。”   作者有话要说:  珩珩: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你也是受伤了 第66章   顾斜风的不靠谱数值在宫望珩心里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人多的地方就该看好自己的小孩, 不能让小孩离开视线。   他一个八岁小孩都知道的事,为什么弟弟家两位大人就是做不好?   但今晚顾斜风尽力了, 是小愿愿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场景,特别兴奋且活泼,家长稍不留神,他就跑得无影无踪。   宫望珩抱着小愿愿朝他走去的时候,顾斜风也在找小宝贝。   见他被宫望珩提过来,顾斜风松了口气, 这小东西,人那么小小一个,叫人提心吊胆的本领倒很大。   宫望珩将小愿愿交给顾斜风,一本正经地告诉大人:“顾叔叔, 今晚人很多,你应该看好弟弟, 不要让他一个人跑远了。”   宫望珩的语气是一贯理所当然的风格, 竟叫顾斜风无言以对:“叔叔知道了,是叔叔粗心了,辛苦你帮我找到愿愿。”   “我不辛苦,但你真的要看好弟弟, 不说其他, 要被别人撞一下掉池塘里去, 弟弟今晚就没了。”   应该没这么严重吧。   没了这个说法很吓人啊。   可顾斜风不能否定宫望珩的善意提醒, 他还是今晚的小寿星:“好,叔叔知道了, 现在开始不让弟弟离开我的视线。”   宫望珩满意了,给出最后的建议:“你最好一直抱着弟弟,这样才最安全。”   “好, 叔叔知道了。”   “那我先去招待其他客人了,希望顾叔叔跟弟弟今晚开心。”   就是说话非同寻常地直接了些,其他该注意的礼貌倒齐全。   说完这些话,宫望珩就回去宫岁城跟钟安嘉的身边了。   顾斜风抱着小愿愿,教育小孩:“愿愿不可以乱跑,听到刚才哥哥说的话了吗,要是被人撞一下,你今晚就没了!”   小鹦鹉宝宝无所畏惧,眨着大眼睛看向爸爸:“……那愿愿没了,愿愿去哪里呀?”   “你还想去哪里啊,你都没了,哪里都不能去了。”   小愿愿一点不怕顾斜风的话,慢慢靠近他耳边,用手遮着,小声地说:“……愿愿会魔法,去了哪里,都会回来哒。”   顾斜风就没办法了,这小东西,思维逻辑不是一般大人能明白的。   顾斜风决心再也不让小愿愿离开自己的手了,接下去的时间要把他好好抱在怀里。   但用手去托起小愿愿时,顾斜风摸到了那一团鼓鼓的尾巴。   顾爸爸当场大惊失色。   还好裤子没破!   赶紧将小愿愿藏到了自己外套里,问:“怎么了愿愿,快点把尾巴藏起来!”   小愿愿迷迷茫茫。   哪里来的尾巴,他没有把尾巴露出来啊。   但伸手摸了摸,真摸到鼓鼓一团,小宝贝也立刻一个大惊失色。   然后连忙将尾巴收起来。   刚才想要拿花的时候太全神贯注,拿不到还生气,估计就是那时候鼓出来的。   还好今晚穿的衣服质量好,没有炸出来,不然就完蛋了。   小宝贝警惕性差,也摸不清翅膀尾巴出现的规律。   因为这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有时候出现了,他自己都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察觉到。   吓死宝宝了。   双手直接向后搭到自己的屁股上,他决定了,为了不暴露身份,今晚他的手绝对不会远离这个位置。   顾斜风回想起刚才宫望珩说的话,担心小宝贝身份暴露:“刚才哥哥没说什么吧?哥哥没有怀疑你吧?”   吓得小鹦鹉宝宝都忘记刚才自己跟哥哥说过什么了。   他摇摇头:“……没有,哥哥,不知道。”   顾斜风稍微能松一口气:“宝宝啊,以后千万不能在外面露出来了,一定要小心小心加小心,听到了吗。”   爸爸年纪大了,心脏承受能力也差了,就当多让爸爸活两年吧。   小宝贝这下很乖很听话地点头:“……嗯,愿愿,知道了。”   后怕自然是有的。   刚才珩珩哥哥就抱着自己,要是哥哥稍微察觉到哪里不对,以哥哥的聪明,肯定就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小宝贝不敢乱跑了,乖乖躲在爸爸怀里。   心里想着,他跟珩珩哥哥常在一起玩,哥哥又那么聪明,他得多加小心,千万不能让哥哥发现,不然后果太可怕了。   但他的珩珩哥哥早就知道了。   他的珩珩哥哥也在犹豫要不要让小笨蛋弟弟知道这件事。   会知道的原因,还得从那只目前下线了许久的大仙鹤说起。   那时宫望珩都不知道对面顾叔叔家领养了一个小孩。   是一个深夜,他正窝在游戏房里安静打游戏时,突然听到窗户玻璃被撞击的声音。   他玩的是休闲农场游戏,最大的音效来源游戏人物开着的拖拉机,根本用不着戴耳机,因而撞击声听得分外清晰。   扭头去看,是一只鹤撞在自己的玻璃窗户上。   就,大半夜,一只鹤,来撞玻璃?   即便是宫望珩都对眼前这幕场景感到怀疑。   看模样像是丹顶鹤,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但宫望珩还来不及细看,撞玻璃的鹤就立刻飞走了。   出于好奇,他走到窗边,见着鹤飞去了对面顾叔叔家。   聪明的小孩那时没想太多,单纯以为顾斜风违纪犯法,在家养鹤。   第二天将这件事告诉家长,家长却笑,怎么可能,顾叔叔不会做这种事的,小区哪能有鹤飞进来,是不是你梦迷糊了?   宫望珩确定自己所见一切皆为真实。   就算家长不信,也不会妨碍他对所见景象的相信。   冷静思考后,他便开始时不时观察顾家。   只要再见到一次,他就能拍照留证,证明这是真的。   可惜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了。   对面领养了小愿愿,他们从闹矛盾到和好,再到一起去滑雪场,在家堆雪人——他都没再见过那只大仙鹤。   而比大半夜有鹤飞来撞他房间玻璃更扯的事情也随着发生。   他偶然一次看到,弟弟张着翅膀在房间里飞。   宫望珩第一反应是自己眼花看错,这种事情太荒诞,怎么可能是真的。   他匆忙找来望远镜,然后看到,弟弟还在飞,翅膀是真的,这种事情是真的。   宫望珩的性格决定了他的接受能力要比常人好。   很快他就接受,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真有妖怪精灵也不是不可能。   而同一天,他终于再次见到那只撞玻璃的鹤。   也不知这只鹤是怎么想的,看上去就不太聪明的样子,竟然特意来通知他,说是要取走他的记忆。   宫望珩头一次经历这种事,但见到会说话的鹤没有丝毫害怕,只觉得新奇刺激。   超自然事件激起了宫望珩的难得兴趣,那一刻只想着把鹤抓起来,然后解剖了,从里到外看看,是不是构造哪里不同。   宫望珩听到鹤说话,第一反应是声冷笑。   这声笑反把鹤吓到,它只是来走流程通知的,哪想遇到这么个小子。   但那会儿鹤还是小瞧了宫望珩,觉得就几岁的小孩,不需要忌惮,自报家门:“你放心,按照规定,我不会伤害人类,所以绝对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来取走你的记忆,你闭上眼睛,一会儿就结束了。”   然后被宫望珩当场反杀,小孩说话做事极有逻辑,慢慢说道——   “前段时间你出现过一次,当时我就觉得很反常。今天见到了弟弟在房间飞,也很反常。所以我在想,你的出现是不是跟弟弟有关,早就在等你了。”   一个小男孩见到这种事,没有半点意外惊吓,反而如此冷静地说出这些话,大仙鹤感觉冷飕飕。   宫望珩继续说着:“你要拿走我的记忆,是不是怕我暴露这件事情?但这里正有两部相机对着你,房间还有监控,弟弟的样子我也拍下来了。相机连接了网络,如果我不取消,五分钟后,就会自动上传所有视频到网上。你觉得,是我一个人知道好,还是全世界知道好?”   一脚踩住了大仙鹤的弱点。   他们的世界绝对不能暴露,即便后续能补救,那也是他的重大失职。到时候革职逃不掉,说不定连鸟命都要没了。   大仙鹤威胁:“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你刚才不是说了,按照规定,你不能伤害我吗?”宫望珩的手移到了电脑屏幕那边,“不过你有可能出尔反尔,我还是现在就上传视频好了。”   可恶的臭小子!   “你,你不要乱来!住手!”   “我给你想个办法吧。”宫望珩道,“你不消除我的记忆,我也不暴露你们的存在,假装这件事情没有发生。”   “休想!小小年纪就如此狡猾,人类的话哪里能信!”   “那我现在就把你们的视频照片发到网上去。”   “你你你!住手!”大仙鹤火冒三丈,“他的身份要是再被其他人知道,我都兜不住!他真的要消失了!!”   宫望珩听懂了,这是指弟弟。   他看着大仙鹤:“那你想办法,该怎么解决这件事。”   “……”   人类小孩都这么嚣张难搞的吗,怎么比对面那家的大人还不好糊弄。   可这样的情况哪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一面是自己没命,一面是小鹦鹉没命,大仙鹤气得又开始跺鸟爪子。   宫望珩摇头叹气,鸟是不是都这么笨:“不如就按我说的,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也当不知道,假装这件事没有发生。”   “那也太便宜你了!”人类小孩这么狡猾,气死大鸟,“如果真要这样,我有一个条件!”   宫望珩平静道:“你说。”   “既然你要知道,那你的知情权必须有所意义。你得答应我,帮助他隐藏身份,不要再让别人知道。”   宫望珩没什么犹豫地答应了:“好,我会做到的。不过我希望你也能答应我一件小事。”   竟然还敢提要求,人类果然都是得寸进尺的。   但大仙鹤还是给了宫望珩机会:“你先说说。”   “你也不要告诉弟弟我知道的事,我想观察最自然真实的他,如果他知道,那观察就没意思了。”   “……”   真是奇怪的人类小孩,连要求都是奇奇怪怪的。   可大仙鹤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不可行的地方,顺便还能让这小鹦鹉多长个心眼,便答应了。   “那好吧,就这么说定了。不过你要是违背约定,告诉了别人,那我也会违背规定,到时候要了你的小命。”   这种程度的威胁恐吓不到宫望珩,他心里的目标已经顺利达成,很足够了。   这种荒诞诡异的事情从头到尾都没给宫望珩带去太大情绪波动。   他只觉得在很多无聊的事情中,终于找到了一件有趣的,值得他花费时间的事。   他遵循约定,删掉了有关的照片视频,以后不会再拍。   也会帮助弟弟隐藏身份,不被其他人发现。   但他能搞定大仙鹤,却搞不定不按常理出牌的弟弟。   ——他到底有要隐藏身份的自觉吗,要有半点,都不至于在人多的场合说炸尾巴就炸尾巴吧?   今天还是自己生日。   宫望珩可不想这种日子这种场合弟弟暴露了身份,然后消失在了自己生日这天。   将什么都不知道还在胡乱开心的弟弟交还给顾叔叔后,宫望珩回到了家长身边。   但因为顾斜风在他心里跟不靠谱这三个字基本划上等号,小孩也走神,担心弟弟又跑去了哪里,保不住自己的身份。   “珩珩,珩珩?”钟安嘉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你怎么了?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   宫望珩忙道:“没事,我不累,只是刚才走神了。”   钟安嘉揽着他,略带歉意地说道:“今晚辛苦你了。”   生日应该是让小孩开开心心的日子,可因为大人的决定,宫望珩今晚一直戴着面具跟他们接待客人,钟安嘉心里觉得辛苦了他。   小孩明白家长的想法,主动说道:“我没事,这是我自己答应的。而且我们是一家人,应该要互相理解,我不觉得这样辛苦。”   他的懂事令大人备受感动:“好,那等会儿切完蛋糕,你就先去休息吃东西,剩下的交给爸爸。”   “嗯,好。”   来的客人多,等到正式就餐切蛋糕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   宫望珩不想让大人担心才说不累,实际已经累得都不想说话。   面对来参加自己生日会的客人,他总不能用冷冰冰的的态度对待,还是得假笑,来证明自己很好。   太久没有这样伪装,没一会儿就累了。   准备切蛋糕的时候,他靠在宫岁城腰侧,转身打了个哈欠,说道:“爸爸,我困了。”   宫岁城捏捏他的肩膀:“上面有房间,切完蛋糕爸爸先送你去休息。”   “好。”   “今晚辛苦你了。”   宫望珩为让他们安些心,说道:“那买新相机给我。”   宫岁城轻笑:“好,都买给你。”   但切完蛋糕还是没能立刻去休息,家长又被客人拦住说话。   宫望珩难得短时间打两个哈欠,真困了,应付别人比做体力运动还累。   不过情况比刚开始好很多,至少现在没有什么叔叔伯伯姑姑婶婶围着跟他说话,总问他一些找不到任何意义的问题。   宫望珩自己先去了休息室,里面有小食沙发,他决定先在这里安静地休息一会儿。   但坐下没多久,小愿愿又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   宫望珩闭着眼睛,小愿愿直接爬到他的身上。   看到哥哥闭着眼睛,一定要把他叫醒:“……哥哥,哥哥!”   好疲惫啊。   宫望珩已经听出来这是弟弟的声音,但疲惫到不想睁开眼睛,就瘫在那里,问小愿愿:“怎么了”   “你,你切蛋糕了,怎么不跟我说呀?”语气还委委屈屈的,“愿愿想吃,好大的蛋糕,愿愿第一次,见到呢!”   小宝贝从来不知道生日还会有特定的生日蛋糕。   而珩珩哥哥的生日蛋糕竟然有三层,是小愿愿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大蛋糕。   看到那个大蛋糕时,小宝贝眼睛都直了。   刚才宫望珩在上面切蛋糕,他在下面流口水——哇,好大的蛋糕啊,看上去好好吃啊。   这么大一个蛋糕,哥哥肯定吃不完,他愿意帮哥哥一起分担。   哪想切完蛋糕,哥哥不见了,蛋糕竟然没人吃。   不可不可,他小鹦鹉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这么漂亮好看的蛋糕就应该被完完整整地吃掉。   虽然不久前还想着再也不离开爸爸,要粘在爸爸怀里不出去。   但考虑到要吃的是蛋糕,小愿愿遵从内心最真诚的选择,溜走去找哥哥。   相比宫望珩对这种场合的疲惫,小鹦鹉宝宝却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活力。   主要第一次参加,看什么都新鲜有趣,现在还有大蛋糕,那必须吃到。   宫望珩一动不动,闭着眼睛问:“顾叔叔呢?知道你跑来这里找我了吗?”   小宝贝奶声奶气回答:“不知道呀。”   他就知道。   “……你不能偷偷跑出来,顾叔叔找不到你会担心的。”   小宝贝反应慢半拍,主要是小脑袋容量不够大,想了这件忘了那件。   想到要吃蛋糕,忘记了爸爸会担心。   想到爸爸会担心,他就想回去找爸爸,忘记来找哥哥的目的。   被哥哥一提醒,宛如大梦初醒:“……对哦!那我得赶紧,去告诉爸爸!”   小愿愿从珩珩哥哥身上下去了,说来就来,说走就要走。   但衣领被宫望珩伸手捏住。   宫望珩不得不睁开了眼睛:“……行吧,我带去你找顾叔叔,然后切蛋糕给你吃。”   这样也可以,小鹦鹉宝宝没异议:“好哦!”   宫望珩无奈将小家伙拎起来,心里顺便再嫌弃一下顾叔叔,这大人是怎么回事,一晚上竟两次看不住孩子。没用的大人,扔了吧。   没用的大人顾斜风也再次找着小宝贝。   他们正吃饭,前一秒还好端端坐在自己旁边啊。结果有人过来跟他说几句话,就几句话的功夫,小愿愿不见了。   顾斜风坦然承认自己的没用,一个人要看住淘气小鸟太具挑战性了,这种场合没有白清年确实不行。   尤其是第二次看到宫望珩抱着小家伙走过来。   对上宫望珩那冷静的眼神,顾斜风心里生出了几丝羞愧——他还不如一个八岁小孩,宫望珩两次都能顺利截住小家伙,他连小家伙在哪里都摸不到。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别问,问就是非常羞愧。   好在这次宫望珩没说什么,拎抱着小愿愿走过来:“顾叔叔,弟弟刚才跑去找我了。”   顾斜风主动承认:“是叔叔没看好他,接下来叔叔一定把他看好了。”   “没事,我看弟弟一会儿吧,我先带他去吃蛋糕。”   小愿愿被哥哥拎抱着,不觉得这姿势哪里不对,来回晃晃脚,很开心地说道:“愿愿,要去吃蛋糕啦!”   “跟哥哥说谢谢了吗?”   “说过啦!”   顾斜风看向宫望珩:“珩珩,那就麻烦你了,叔叔就在这里,不去其他地方。”   “好,等会儿弟弟吃完了,我就把他送回来。”   “谢谢你。”   宫望珩再拎着小愿愿去前面吃蛋糕了,顾斜风呼出口气,还好有这个靠谱的小孩。   前面换了灯光,比刚才暗些,台阶也有好几格,这边没什么人过来。   除了小愿愿大概也没其他小孩对蛋糕有兴趣,宫望珩抱着小家伙上去,这个蛋糕还没被人动过。   宫望珩放下他,拿起切刀:“你想要哪块?是有水果的,还是有巧克力的?”   小鹦鹉宝宝好纠结,该选哪个呢。   其实他都想要,但爸爸说过,做鸟不能太贪心,不能别人给什么都要什么。   他将纠结的目光投向珩珩哥哥,希望哥哥能主动将两块都给他。   然后就听着哥哥冷酷无情地说道:“两块太多了,只能吃一块。”   “……那,那要水果的吧。”   “你是要草莓的还是樱桃的?”   “……愿愿,都想要。”   为什么要让他做选择呢,草莓跟樱桃他都喜欢,放弃哪个他都不忍心。   于是宫望珩帮他做了决定:“吃草莓吧,这个季节的草莓比较好吃。”   “……好,好吧。”   但正要将那块蛋糕拿起来,有人伸手先将草莓拿走了。   宫望珩抬头,是宫家这边的一个小堂哥,从小就爱找他麻烦的讨厌鬼。   小愿愿没想到草莓还能被人突然截胡:“……这是愿愿的!是愿愿的草莓!”   对方语气不善:“谁说这是你的草莓,上面写你名字了吗?”   好讨厌!   瞬间让小愿愿回想起顾家那个讨厌的熊孩子。   宫望珩知道这人是冲自己来的。   对方比自己大两岁,从小是这样,贱兮兮的性格,只要见面,有事没事都要招惹自己,似乎就是想看自己生气的模样。   可没有一次成功。   宫望珩不会跟他生气,甚至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想给他。   他安抚小愿愿:“没事,这里还有。”   可对方故意找茬,把第二颗草莓也拿走了。   一共就两颗大草莓,小愿愿是真一颗都没了。   宫望珩看向他:“把这颗草莓放下,你已经拿走一颗了。”   十岁的男孩比他高了半个头,体型也比他更大。   仗着身形优势,并不将宫望珩放在眼里,只想出言激怒他。   “我就要把两颗草莓都拿走,怎么了,来参加你的生日,你就这么小气,连两颗草莓都不给我。”   “一共就只有两颗,你已经拿走一颗了,而且是我们先来的。”   “那又怎么样,我就要两颗,难道你要为了两颗草莓生气吗?”对方肆无忌惮,“刚才见你对谁都是笑,现在怎么不笑了?我妈妈说你虽然聪明但是脑子有病,你刚才笑,是不是因为发病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无责任小剧场*   愿愿:铁头功蓄力中……   珩珩(拖住):算了算了,给我个面子 第67章   这些恶言恶语气不到宫望珩, 但完全激怒了小愿愿。   有些话不需要全部明白,只听个大概语气内容就能知道是好是坏了。   很多事情小宝贝是不懂, 可有些事情他只是不会表达,听到对方竟然这么说他的珩珩哥哥,小鹦鹉宝宝直接暴跳如雷。   宫望珩没有任何反应,他大声说道:“……你才有病!不准你这么说珩珩哥哥!”   一生气,说话都再次利索了。   对方这才将视线投到他身上,轻蔑笑道:“怎么了, 这是你的小跟班吗?你只能跟这样的小矮子玩了吗?”   小愿愿听出来自己是被嘲讽了,气得要炸了。   而这句话也终于让宫望珩有所反应。   说他如何无所谓,他可以不跟对方生气,但攻击小愿愿是绝对不行的。他看向对方, 沉声说道:“你最好闭嘴,然后跟他道歉。”   对方却吊儿郎当, 这个年纪最难看的不良小少年样。   “怎么了?生气了?我还以为你不会生气呢, 原来为了这样的小事就会生气啊?因为我说他是小矮子吗?小矮子小矮子小矮子小矮子。”   小愿愿生气了!   小愿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不仅说珩珩哥哥不好,竟然还嘲笑自己是小矮子,小鹦鹉宝宝实在不能忍,冲动之下, 直接一头撞了上去。   上次对付顾家那个熊孩子他也是用这招, 把比自己大的男孩撞得嗷嗷哭。   但这次失手了, 对手年纪更大, 身形更大,小愿愿又生气, 魔法加大力度不够,没有把对方撞倒,只是把对方撞得后退几步。   对方也没想到会被撞, 直接伸手推开小愿愿。   小愿愿第一次主动跟人打架,没有丝毫经验,被这么一推,步伐踉跄,差点摔倒。   幸亏有宫望珩在后扶住了他,不然小愿愿一定摔得人仰鸟翻。   “愿愿,你没事吧?”   愿愿没事,就是害怕,差点摔了,好可怕。   虽气但怂,委屈巴巴地看着宫望珩,一副要哭的样子。   这一刻小愿愿觉得自己好没用,他还想帮哥哥出头呢,结果都不是坏小孩的对手。   但接着他就看到珩珩哥哥朝坏小孩走去,二话不说,直接一个勾脚抱摔,“咚”的一声,把比自己高半头的男孩给砸到地上去了。   宫望珩的身体素质本就好,这段时间的散打没白练,将人摔倒后,直接蹲下用膝盖顶住人脖子:“我说了,道歉。”   他已经有所克制,要按训练内容,他上去就该先把人的脸打歪了。   小愿愿在一旁看呆了。   他从未想过,珩珩哥哥打人这么厉害。   明明今晚穿的像个小王子,却一点不妨碍他动手打人。   小愿愿被吓到了吗?当然没有。   他觉得哥哥厉害,打得好,坏孩子就应该挨揍。   但这样闹起来的动静大,这边人少,可依旧显眼,很快宫家家长跟坏小孩的家长都过来了。   宫岁城拉开了宫望珩:“……珩珩,你在做什么?”   对方家长也立刻扶起坏小孩:“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动手打架?”   坏小孩恶人先告状:“他打我!他摔我!”   偏偏宫望珩不会着急,还是面无表情:“是你先出口伤人的。”   这时的场面怎么看都是宫望珩不占理。   小孩之间的打闹似乎就是这样,谁哭了闹了就谁占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先动手的那方就是理亏。   对方家长立刻说道:“他说了什么也不能这样动手打他啊,怎么能动手呢,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坏小孩添油加醋:“刚才他压着我脖子,我都不能呼吸,马上要死了!”   宫家家长自然偏向自家小孩。   宫望珩什么性格?绝对不可能去主动招惹别人的性格。   宫岁城护着他:“珩珩,到底怎么一回事,你告诉爸爸。”   小鹦鹉宝宝先大声地在后面告状,他才不怕,他小鹦鹉今天就要给哥哥撑腰。   伸手指着坏小孩:“他说哥哥有病!”   再指向对方妈妈:“他说他妈妈教的!他妈妈也说哥哥有病!”   愤怒激发了小宝贝言语的流畅程度,能一口气将话说完整真的太爽了。   果然,他这话一出,宫岁城跟钟安嘉的脸色都变了,对方家长也变得紧张起来。   坏小孩狡辩撒谎,大声说道:“不是的!我没有说!”   比嗓门?那他小鹦鹉更不怕了。   论嗓门在座各位都不是他的对手,魔法加大音量:“就是你!你先说的!你骂哥哥有病!还说我是小矮子!打死你!”   难得说话如此流利,告状都一气呵成:“叔叔!他先抢我们的草莓!是哥哥给愿愿的!他都要抢走!还骂我们!就打他!打死他!”   他这嗓门将顾斜风引了过来,其实不少人的目光都在往这边看了。   看到自家小宝贝好像是人群中最生气的那个崽,顾斜风过去将他抱了起来:“……愿愿,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下好,给小鹦鹉宝宝撑腰的人来了。   被爸爸抱在怀里,小宝贝居高临下:“他抢愿愿草莓!还骂哥哥有病!爸爸,揍他!”   一只生气的暴力小鹦鹉。   顾斜风是外人,主人家长还在,他一个外人暂时不能说什么。但说这些话确实过分,一个小孩要能知道这些,必然是家长教的——这个道理之下,一句小孩的恶语,都不是那么简单了。   宫岁城问宫望珩:“珩珩,是真的吗?”   对方家长先急着解释:“小孩子不懂事,说话都不经大脑,这么一句话哪里能当真……你,你快点过来给弟弟道歉,弟弟生日怎么能这么说弟弟……”   坏小孩还在倔:“……我没错,我不道歉,他动手打我,差点我就死了,应该是他跟我道歉!”   小鹦鹉宝宝气势汹汹:“那你还推我呢!爸爸,他推愿愿!愿愿差点摔屁股!”   顾爸爸就不能忍了。   宫家怎么处理是宫家的事,但竟然推他们家小宝贝?那顾斜风就要好好跟熊孩子谈谈心了。   顾斜风道:“这里肯定有监控,调监控吧,到底是谁招惹,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对方家长道:“一些小事罢了,不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吧,今天还是珩珩生日……珩珩,我替哥哥向你道歉好不好……”   顾斜风打断:“怎么不至于,小孩打架可不是小事。你放心,我这个人的原则就是用事实说话,我们先看看真相,这样多好,绝对不会委屈你家小孩一毫。”   说罢看向宫家家长,毕竟他们才是今晚的主人,到底要不要,看他们的意思。   这时宫望珩终于开口了:“顾叔叔说得对,这不是小事,一个十岁的小孩能说出这种话,必然是跟他的家教环境有关。”   他看向对方家长:“是你看不起我,在他面前贬低我,所以他才会次次在我面前挑衅。”   次次这两个字,略显刺耳。   宫岁城皱眉头:“次次?珩珩,以前也有?”   宫望珩没有告诉过家长这些事,他有自己的考虑,觉得没必要。   他不会为了这些话生气,告诉家长,不过是让家长伤心难过。衡量一下,他就一直没说。   坏小孩听到,还要狡辩:“我没有!我以前没有!”   宫望珩淡定道:“我以前不说,只是因为我觉得没必要,不跟你计较。但这不代表我没有证据。你对我说过的那些话,在爷爷奶奶家,在我家,我都有录音。我会把这些交给爷爷的,会有人管你的。”   冷静理智的小孩,虽然对挑衅泛不起情绪,却懂得留下证据。沉默不代表认可,更不是允许。   宫望珩继续说着:“今天是我的生日,愿愿是我的朋友。邀请你们来,你却欺负我的朋友,搞乱了我的生日会。这里不欢迎你们,我希望你们立刻就走。”   大人没说话,小愿愿在线复读:“这里不欢迎你们!你们快走!”   很凶也有点怂,说完就抱住了顾斜风的脖子,找点被撑腰的安全感。   顾斜风被这宝贝逗得都气不起来了,怎么回事,他怎么是全场最生气的?怎么比宫望珩还生气?   很快保安就过来,将这家人带了出去。   宫家家长都被气到,但因为今天是宫望珩生日,才没说什么。   宫岁城只是先警告了一下:“我会仔细了解这件事的,要真是这样,我会替你好好管教孩子,让他知道这个年纪不该说的话有哪些。”   不能让这场小小的意外骚动破坏了整场生日会的气氛。   但小愿愿的气就是消不下来,他可生气了,这家人都被带走了,他还气鼓鼓的。   顾斜风哄哄他没用,宫望珩都还要安抚他:“好了,别气了,没事了。”   钟安嘉跟宫岁城原来也气,看到小愿愿这模样,气竟消了大半——这小东西是怎么回事?怎么气成这样了?   钟安嘉摸摸他:“好了好了,愿愿不生气,哥哥没事了。”   小鹦鹉宝宝还是气:“不行,愿愿好生气!那个坏孩子,再过来,我打死他!”   忘记了刚才撞都撞不倒人家的事实,现在小宝贝还想跟他一决高下,要一头撞死他,奶凶奶凶的。   不仅如此,还抱怨宫家家长:“叔叔,你们要,保护好哥哥呀!”   也完全忘记刚才宫望珩一下就把人摔地上去的事实,他的珩珩哥哥不是受欺负,只是懒得还击。   宫岁城跟钟安嘉还要被这个四岁的小家伙教训,还得受了:“是,是叔叔没做好,以后叔叔会保护好哥哥的。”   他们是自责的,面对这样的事,他们无法跟宫望珩一样毫无波动,作为家长,总是会有心疼愧疚。   可宫望珩不会这样说他们,其他人更不会说。   只有这个诚实纯粹的小宝贝,敢这么告诉他们。   顾斜风听到小宝贝的话,只想把这小祖宗的嘴堵起来:“愿愿,这样很没礼貌,不可以对叔叔说这种话。”   “没事的,今天多亏了愿愿。”钟安嘉摸摸他的头,“谢谢愿愿替哥哥告状,替哥哥生气,才让叔叔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刚到时看到的场面,宫望珩其实不占理,而且照他的性格,是不会告状的。   要不是小愿愿嘹亮的嗓门,精准的告状,他们无法迅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看小愿愿还气鼓鼓的,也证明他是真心将宫望珩当成朋友。钟安嘉看了只有感动,真好,还有这么一个小家伙在,能如此维护宫望珩。   大家将他们送去了楼上的房间里休息,还将那个大蛋糕也给他们端上去了。可惜草莓没有了,但樱桃巧克力都可以吃,很大程度地安慰了小愿愿。   两个小孩待在房间,保姆看着他们,大人又下去了。   小愿愿吃过一块巧克力蛋糕后心情才有所好转。   愤怒下去了,渐渐回忆起刚才发生了什么,说道:“对了,哥哥!你刚才打人,好厉害呀!”   情绪平静后,小宝贝的造句水平又被打回原形。   宫望珩觉得有趣,这是什么原理,怎么生气的时候说话就那么利索?   看他嘴巴一圈巧克力酱,宫望珩抽纸巾帮他擦:“打架不好,不要学。”   “哪里不好呀,坏小孩,就要打,都打死!”   长相这么可爱,内心竟然有暴力倾向?   刚才开始就这样,不是打死就是揍死,自己撞人不够,还要叫顾斜风一起动手。   宫望珩道:“不能动不动就打死,这样不好。”   “那怎么打?”   重点是在怎么打吗?   宫望珩发现自己始终不能看透这个小宝贝的逻辑:“是顾叔叔这样教你的吗?”   “对啊。”毫不犹豫地出卖顾斜风,“爸爸说了,被人欺负,就要打回去!”   宫望珩又开始担心弟弟的家教了。   原来他们家是这样狂野的家教模式吗,这样教一个四岁的小孩真的好吗?   但转念再想,也不是没有道理,弟弟这么弱小,必须要有自保意识。   道理是留给有能力的人讲的,像他这样的小水蜜桃,不被人抓去榨汁就不错了,自保确实很重要。   “嗯,但你以后不要自己冲上去,你看你打不过人家,还差点自己摔了。”   小宝贝不高兴,今天是意外,要再来一次,他能发挥很好的。   不服气地说道:“……今天,是意外!愿愿很厉害的!下次再看到,我一头,撞死他!”   宫望珩也不理解弟弟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事情都过去了,那家人都被赶出去了,他竟然下次还要一头撞死别人。   宫望珩问:“你还生气啊?”   “当然生气!”   “为什么这么生气?”   “因为他,抢草莓!还骂我们!”小愿愿很认真地说道,“哥哥你也要生气!以后有人,要这样,还要摔他!”   “……真要这么生气吗?”   虽然宫望珩也知道这是件该让人生气的事,但小愿愿的生气程度超出了他觉得该有的范围。   说实话,今天要不是那熊孩子推了小愿愿,宫望珩大概都不会动手打他。   他至今未对这件事生气,只是认为自己要保护弟弟,来参加自己的生日会,应该让弟弟开心,而不是在这里受了委屈。   “当然要!这个人太坏了!”小鹦鹉决定好好给哥哥说道说道,“愿愿觉得,珩珩哥哥很好!哥哥很聪明,给愿愿吃的,讲故事,还会孵小鸡!愿愿不允许,他这么,说哥哥!”   听出来是在夸奖自己了。   竟然有些开心。   这是宫望珩第一次听着小愿愿一长串夸自己。   “他还说,愿愿是小矮子!哪里是了!愿愿才不是!”   宫望珩:“……”   看了看他,算了,这句实话还是不说了,不然又要生气了。   小鹦鹉宝宝吃了两块蛋糕:“哥哥,以后愿愿,还是会,给你撑腰的!”   宫望珩看着弟弟,难得真心笑:“好,谢谢你。”   等到生日宴会结束,宫家把客人全部送走,再去接两个小孩时,宫望珩跟小愿愿已经靠在一起睡着了。   小愿愿睡很熟,姿势乱七八糟,才穿一晚上的小西装已经被他睡得皱皱巴巴,被顾斜风抱回去的时候,丝毫没醒。   宫望珩没睡那么熟,大人进来,他就睁开了眼睛。   稍稍睡过一会儿,他精神好了些,回去路上醒着。   家长为今晚发生的事内疚,一直都不知道原来有小孩这样针对他,路上向他道歉:“对不起啊珩珩,生日应该让你开心的,结果发生了这样的事。”   “没事,我不在意。”   但就是他这样的态度最让家长没辙。   要其他小孩,闹啊折腾起来,家长能补偿能安慰。   他什么反应都没有,家长的补救都找不到方向。   宫岁城问:“这件事情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   “他只是嘴皮子说说,要动手又不是我的对手,我不想欺负他。而且你们知道,又要伤心,所以我才想算了。”   太聪明成熟的小孩,总很有自己想法,不需要经过家长,就能自己做出决定。   “那以后告诉爸爸好吗,爸爸也想保护你,不想看到你被人那样说。”   宫望珩脱口想说没事,可站在家长立场想了想,还是答应了:“好,那以后我不会对他客气了。”   “……可以不客气,但最好不要像今天那样打他。”   宫岁城看到宫望珩用膝盖压着人脖子时,那一刻内心是慌的——这招虽然能压制着熊孩子老老实实不能反抗,却真有可能要了他的命。他不想看到宫望珩小小年纪就背负起人命。   宫望珩听出了宫岁城的担忧,大概有些无奈:“……爸爸,我有分寸,知道什么时候该住手,不会真弄死他的。”   宫岁城没想到被一眼看穿,咳了咳:“当然,爸爸相信你是有分寸的小孩,不会做出这种事。”   转移话题安慰:“可惜今晚出了这样的意外。”   “没事,我还是感觉挺开心的。”   意外没能让他不高兴,但有弟弟的愤怒式维护,他真挺开心。他没想过弟弟会这样维护他,但被人维护的感觉真的挺不错。   两家一前一后到了家,顾斜风抱着睡死的小愿愿回去,在门口跟宫家道别。   进了家门,白清年早就回来,正在等他们:“回来了啊,今晚还好吗?”   顾爸爸抱着崽摇头:“不好,很不好。”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后来俩小孩去睡了后,顾斜风帮了帮宫家送客人。   小孩吵架的事还是被不少人看到了,尤其小愿愿那嗓门,又响又亮,很多人就是被他嗓门引过来的。   因此有人开玩笑,说俩小孩关系这么好,他们可以结娃娃亲,先做亲家。   顾爸爸差点就炸了,结什么亲家,开玩笑都不行,关系再好都不行。   小愿愿要一辈子当他们的小宝贝,宫望珩只能做哥哥朋友,其他想都不要想。   作者有话要说:  宫望珩:哦,知道了 第68章   白清年听顾斜风说这些话只觉得好笑。   俩孩子一个四岁一个八岁, 不过是别人玩笑一说的话罢了,他竟然真情实感地生气了?   白清年道:“你现在担心这个是不是真的太早了啊兄弟?”   顾斜风抱着睡熟的小愿愿没放开:“你看看这睡着的样子多可爱, 提前担心才是正确的好吗?”   白清年懒得理他,转问他:“今晚宴会怎么样,愿愿玩得开心吗?”   说起这个,那又是另一桩事了:“别提了,我说了你都不会信,他跟人吵架呢!”   “吵架?”   白清年真的不信, 话都说不利索的小东西,竟然要去跟人家吵架了?   顾斜风便把在宴会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白清年,开始怎么淘气的,转个身说个话就不见踪影了。   后来跟人吵架怎么说话的, 嗓门有多大,有多凶狠。他恨自己模仿不出来, 不然肯定让白清年好好感受一下。   白清年有些可惜自己没能去了。   这样的小愿愿, 平时可一次都没见着,光是听顾斜风说,他就觉得新鲜极了。   摸摸熟睡的小家伙,白清年自带家长滤镜道:“这么说, 愿愿还挺勇敢的。别看个头这么点大, 他是在替珩珩出头啊。”   “可不是么, 那孩子个头不知比他大多少, 他直接朝着人家放狠话,野得很。”话是这么说着, 实际上语气溺爱得不行。   顾爸爸越看越喜欢,怎么就这么可爱,这么招人喜欢呢。   这样的金玉翡翠白菜小宝贝, 将来找对象他一定要好好把关,绝对不让谁家的小野猪说拱走就拱走了。   高贵白菜小愿愿并不知道自己睡着后发生了什么事,他一觉睡得十分舒坦。   第二天早上五点多,就神采奕奕地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哪里不太对劲,小愿愿坐在床上抓抓肚皮,他什么时候回家的?   为什么今天没有睡爸爸们中间,而是睡在角落?   遮阳帘厚实,外面已经渐渐天亮,但屋内光线依旧昏暗。   小愿愿站了起来,床上走路不稳,走几步倒在顾斜风身上,然后看到,爸爸们睡得很好,还抱在一起呢。   就他是颗可怜的小白菜,竟然都睡到角落去了。   顾斜风跟白清年都没醒。一起睡这么久,最初孩子稍微有些风吹草动,他们就能睁开眼睛,现在已经适应,孩子不是大闹腾都不会醒来。   小愿愿也没想着闹醒他们的家长,直觉告诉他时间应该还早,平时都是爸爸叫他起床,但今天他先起来了。   小宝贝爬下床,开始自己换衣服,为去幼儿园做准备。   心里沉重,唉,又要上学,天天上学,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现在能很好地自己穿衣服了。幼儿园小班教最多的还是生活技能,像是要小朋友自己穿衣服系鞋带,刷牙洗脸,整理玩具。   小愿愿的小脑袋瓜对于这些事情倒是很灵光,学得很好,现在穿衣服都整整齐齐。   他穿好衣服,去叫爸爸起床。   再爬回床上,蹲在顾斜风头边,小声地喊着:“爸爸,愿愿,穿好衣服啦,可以去,上学啦……”   顾斜风迷迷糊糊被唤醒。   睁开眼睛旁边就蹲着个孩子什么的,这种场景多看几次,他也就麻木了。   没看清小愿愿换好了衣服,顾斜风拿过手机看了一下,五点二十五,公鸡都不一定打鸣的时间点。   顾斜风选择额闭上眼睛:“愿愿啊,现在还很早,你可以再睡一会儿,不着急起床。”   但小愿愿很清醒,睡不着了。   见着顾斜风竟然又睡过去,他还叹了叹气,哎,爸爸如此懒惰,这样怎么能行。   小愿愿没有硬要爸爸起来,他想爸爸一定也很辛苦,因为老师说了,家长工作不容易,他们要体谅家长。   于是小愿愿不打扰爸爸,他可以自己玩,爬下床后,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   时间还早,保姆都没起,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知道这小祖宗竟独自出来了。   十一睡在楼下,听到声响抬起了头,晃着尾巴看向小愿愿。   小愿愿看了看它,嗯,就决定让你陪我玩了,我的好伙伴!   十一虽然还没成年,可七十多斤的体型不容小觑,大保镖的气势油然而生,稳重可靠,安全感满满。   但稳重跟调皮并不冲突,和谐地在它身上并存。   它一般不主动调皮,可要有人逗他,还是会忍不住乱来。   就像这天早上,小愿愿先起了床,不知道一个人能做些什么,就带着十一去庭院玩。   两个都是淘气的,没一个懂事,场面一度失去控制。   先追逐打闹一番,然后十一在花坛里挖坑,泥土刨到满地都是。小愿愿见到坑,主动坐进去,十一又开始埋土,弄得小宝贝一身泥。   所到之处花草遭殃,多肉翻掉数盆,花架被十一撞折,飞进了小池塘里。   直到小愿愿拿来皮球,还没拍两下,就被十一一口咬破漏气,画面才终于冷静下来。   小宝贝一向心大,顾头不顾尾,没皮球拍了才冷静,可还未来得及看看他跟十一干得好事,先被困意席卷,打了个哈欠,爬到大秋千上睡觉去了。   可想而知两位爸爸看到后的心情。   等到七点多,白清年先醒来。   家长的绝招就是醒了不睁眼,先摸摸孩子在哪里。   左边摸没有,右边摸也没有,白清年一下睁开眼睛:“愿愿呢?”   顾斜风还在做梦:“……在的吧。”   白清年啪地开了灯,床上没崽,房间门开了条小缝——在什么在,分明是出去了。   白清年立刻下床,保姆已经起来,正在厨房准备早餐。   画面乍一看没有不对,但白清年很快发现,狗也不见了——坏了,这两个小家伙凑到一起准没好事。   要玩闹有声音还是安全的,要家里像这样静悄悄的,八成是已经闯完祸了。   白清年忧心忡忡地找娃找狗,这些日子两个孩子都在长大,凑在一起拆家的本领也日渐加强。   等看到庭院一地混乱,两小家伙睡在秋千上,小愿愿一身泥的画面,白清年只想当场昏厥。   挨训是逃不掉的。   两个小家伙排排站,一起挨骂。   “为什么把这里弄成这样?你们看看,这一地的泥,花都被你们弄死了,都是谁弄的?”   逃避责任是生物本能,小宝贝想将责任推卸给十一:“……是一一说,想跟我玩的。”   十一听懂了,难以置信地看了小宝贝一眼,高高立起的耳朵向后折,表情委屈。   嗷呜了一声:我不是人,你也不是人。   白清年都被他气笑了:“……一一跟你说的?一一开口跟你说的?”   小宝贝还敢承认:“……嗯。”   “那一一是怎么开口跟你说的,宝宝学一下?”   “……”   这就是在为难他小宝宝了。   跟十一四目对视一眼,小宝贝过不了幼小的良心这关,最终承认:“……是,是我把一一,带出来的。”   然后企图萌混过关,上前抱住了白清年的腿:“爸爸,愿愿知道错了……爸爸不要,凶愿愿……愿愿害怕。”   这还叫人怎么生气怎么教训,白清年听到他这颤颤的小奶音,心都软了。   蹲下看他:“害怕什么,现在害怕爸爸生气了啊?”   小宝贝噘嘴,粉扑扑的小脸蛋就算沾了泥也很可爱:“……害怕爸爸,生气了,不要愿愿了,把愿愿丢掉了……”   丢掉那还不至于,这样的小宝宝要真丢掉,怕是很快就会被人捡走,抢也抢不回来了。   “爸爸不会丢掉愿愿,但是愿愿不能捣乱,不能再把花园弄成这个样子,听到了吗?”   小宝贝立刻点头:“……嗯,听到了。”   再摇头:“……以后,再也,不会了。”   “再好好说一遍,有没有知道错了,以后还会不会再这样?”   其实有些事不是小孩故意胡闹乱来,他们只是还没有对错观,不知道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   大人说鞋架里的鞋子不能乱拿,他们记住了。但衣柜同理就不知道,还是会去乱翻衣柜里的衣服,或是其他什么东西。   这并非小孩不够聪明,而是他们思考问题的方式还很直白,不会转弯,需要大人耐心的教育引导。   小愿愿是还淘气,新的错误时有发生,但犯过的错误很少再犯。   白爸爸一凶,他其实就意识到这样是不对的:“……嗯,愿愿错了,不应该跟一一,把这里弄乱,愿愿以后,保证不会了!”   看着小宝贝这样祈求原谅的小眼神,白清年无奈叹气,只有认命。   见爸爸不生气了,小宝贝小心翼翼地试探:“……爸爸,再给愿愿,买个小皮球吧,被一一,咬坏了。”   惩罚还是有的,白爸爸道:“这是愿愿调皮的惩罚,小皮球没了,不买新的了。”   小愿愿呆滞,这惩罚未免也过沉重。   呜呜呜,他是个没有小皮球的宝贝了。   早上的校车搭不上了,小愿愿一身泥,需要好好洗干净。   白清年上班会来不及,这个任务就只有交给顾斜风。   不靠谱顾爸爸没有白爸爸那么认真,听到小愿愿跟狗干的事更多觉得好笑。   他看得开些,小男孩么,这个时期都是调皮的,也不是太严重的事,白清年已经教育过,他便不说什么了。   只是打趣他:“愿愿闯祸被爸爸凶了是不是啊?小皮球也没了对不对啊?”   小宝贝坐在澡盆子里,捏捏橡皮鸭,以沉默应对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臭爸爸。   洗完澡后,顾爸爸开车送洗得香喷喷的小宝贝去上学。   对面的宫望珩也正要去上课,他不是去学校,时间自由,很少跟小愿愿碰到。   宫家大人没在,他跟着管家出来,正要上车。   难得这么巧碰面,宫望珩主动跟他们打招呼:“顾叔叔,愿愿,早上好。”   顾斜风随意道:“你也去上学啊。”   “嗯,我要先走了。”   小愿愿跟哥哥挥手:“哥哥再见!”   宫望珩冲着他淡淡笑了一下:“再见。”   看着宫望珩先一步离去,小宝贝突然说道:“哥哥今天,不一样!”   顾斜风可没看出哪里有区别。“嗯?哪里不一样?”   小愿愿说不上来,但就是不一样。   平时哥哥的气场不是这样,今天看上去整个人是平常没有的柔和。   “就是,不一样!”   顾斜风喜欢听他这张小嘴叭叭叭地说话,说什么都行,就是可爱有趣。   但看了一眼时间,上学快迟到了,赶紧将小宝贝塞进车里:“好了,我们上学去了。”   一秒回归现实。   哎,上学上学,天天上学。   不过已经过去了这段时间,小宝贝基本适应幼儿园的生活,跟周围同学相处都很不错。   他迟到一天,坐周围的小朋友都过来关心他,当然最积极的还是贺年。   现在这两位双胞胎在学校老实很多了,除了偶尔为难老师外,基本没有其他危险行为。   贺年偷偷带着平板来学校,仍旧不忘劝说小愿愿去当小模特的念头,肆无忌惮暴露父亲的保密内容,将里面的衣服展示给他看。   课间休息,他就赖在小愿愿身边不肯走:“你看,这件衣服是不是很漂亮?你穿一定很好看的。”   小愿愿看了一眼,觉得哪里不对,眉头紧皱:“……这是连衣裙!”   “对啊,这件连衣裙是最可爱的,只有你穿才好看。”   “我是男孩子呀!”   “男孩子也可以穿连衣裙啊。”   “……真的吗?”   这跟小愿愿了解的好像不太一样,他对贺年充满了怀疑。他的衣柜里没有连衣裙啊,爸爸从来没有给他买过这样的衣服。   陈树影在一旁插话:“……男孩子也可以,那你自己,怎么不穿!你明天,就穿连衣裙!”   “穿就穿,我穿裙子也很好看的。”   ……   一群小屁孩叽叽喳喳,引来老师的注意。   过来看到就几个小孩中间放了个平板,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贺年带来的。   老师觉得自己的底线被拉低了,看到是平板竟觉得也还好,至少不是其他奇奇怪怪的危险物品。   “年年,这类东西不可以拿到学校里来,老师要没收了哦。”   “老师,法律保护公民的合法私有财产不受侵犯,你不能没收我的东西。”   “……只要在放学回家的时候归还给你就好了,现在老师要收走了,违法学校纪律的事情不能做哦。”   “等等等等!老师,我再给愿愿看一件衣服。”   界面显示正在相册,一件件儿童衣服确实可爱好看,都是夏款。   小愿愿却道:“……我不想看,老师,你收走吧。”   贺年心碎,原地石化。   老师反而不忍心了,小魔鬼心碎的画面太可怜,说道:“那你给愿愿看吧。”   贺年又瞬间复活,恢复了人色。   他找到一套米白色的小西装:“你看,这套衣服是不是很好看?”   老师在旁看着,心道现在小孩的衣服也越来越正式精致了。   但小愿愿没有审美细胞,不知道什么好看不好看,毕竟他穿什么都好看,穿什么爸爸都说他像小天使小可爱,赞美词一大堆。   直到贺年说道:“这件衣服很适合正式场合,像是宴会婚礼,都可以穿。你喜欢吗,我让我爸爸送给你一套,之后我生日,你就可以穿这套来参加我的生日会嘿嘿嘿。”   他后面说什么小愿愿就没听到了,重点只停留在“婚礼”这两个字上。   “……这真的,是婚礼的,衣服吗?”   贺年回答:“嗯,对啊,参加婚礼穿也很适合啊。”   小愿愿心里激动起来,要叫爸爸给自己买!   虽然爸爸的婚礼什么时候举行还不知道,但婚礼上他要穿成这样!   实际上两家见面商谈婚礼事宜的时间已经定下来了。   电话是顾母打的,白母在电话里很随和,表示时间地点由顾家确定就行,他们随时都可以。   尽管结婚证已经拿到了手,可顾斜风对待老丈人跟丈母娘还是不敢怠慢。   见面地点是由他选的,怕太高级惹丈母娘怀疑是炫耀,普通了又不够档次。   看了不少店,交由白清年复查后,定了一家静雅别致的私房菜馆。   价格算稍微小贵,但据说味道不错,口碑很好。   那天小愿愿被老父亲委以重任。   从前一晚开始,顾斜风就开始给小孩“洗脑”——这是非常关键的一晚,需要你的帮助,如果气氛不好,爸爸就拍拍你的腿,你赶紧说话,说什么都行,唱歌也好,总之要转移爷爷奶奶注意力。   小愿愿答应得很好,排练的时候反应也很快,顾斜风一拍他的腿,他就很快站起来,念着台词,愿愿学了一首新歌,想唱给爷爷奶奶听。   反复练习好几次,顾斜风都像是在训练小宝贝的肌肉记忆,一直到满意了才敢出门。   然后正式见面,小愿愿给他的爸爸表演了一个当场失忆,什么都不记得了。   刚开始的气氛不好不差,还算正常。   毕竟两家人第一次正式见面,又是商量婚姻大事,态度自然正经。   小愿愿在这时的表现还很好,他是两家人的宝贝,见面就先甜甜地叫人。   记得顾爸爸教过的话,虽然不知道这些话有什么用,但被动拍着马屁,将两边爷爷奶奶先夸了一顿,气氛被他调动得很好。   顾斜风心里暗喜,养儿百日,就为这么一天啊。   上菜动筷,两边大人说的话变多,也不见哪里有问题。   在一起这么多年,证都领了,白母的心态发生了很大转变,现在就希望顾斜风对白清年好点,不要欺负他。   对于婚礼日子的确定,白父白母并没有太大意见,说由顾家确定就行。   两家都是儿子,之前就说好不谈聘礼彩礼这些东西了。   但听到白父白母住的地方后,顾母很自然地说道,要送他们套房子,他们住的那里是老旧小区了,听说周围治安不太好。   顾斜风感觉一根箭从心脏穿过。   顾母没有看不起他们的意思,只想着以后是亲家了,该帮则帮。   作为结婚礼物而言一套房子不算什么,而算帮助他们改善一下生活条件,也是应该的。   可这话落在白父白母耳里不是那么舒服,就是被看不起的意思。   白母比较直接:“我们不是贪你们的房子。”   顾母自知言失:“抱歉,我没有这样的意思。”   阶级背景不同难免导致三观碰撞,最初顾斜风跟白清年也有碰撞,但两位母亲的三观碰撞直叫顾斜风感觉缺氧。   这时小宝贝坐在爸爸旁边干什么呢?他在吃帝王蟹炒饭。   在滑雪场吃过一次帝王蟹,小宝贝对这个味道念念不忘。   今天再次吃到,他很没出息地被美食吸引,再次回到了干饭小鹦鹉的队伍,认真干饭。   大人讲话他没听到,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肉肉肉。   好吃的蟹肉,好吃的鸡肉,好吃的红烧肉。   顾斜风看他认真扒饭扒得可香了了,手往下去,拍了拍小宝贝的腿——该你出场了,快来缓和一下这紧张的气氛,给你的爷爷奶奶做一个才艺表演。   可小宝贝切断了跟爸爸心电感应的亲子路线,埋头吃饭。   好在顾母白母都是成年人,这样的日子,不会抓着一句话的事情不放。   顾母转移夸了夸白清年:“清年是个很好的孩子,为人做事都很细心,这些年帮助斜风改好了许多,怨不得斜风非他不可。”   白母也就顺着台阶下了,玩笑道:“不细心的话就没办法做医生了,他这细心是很要紧的。”   “是啊,说起来,清年的工作能力也很优秀,他爸跟他们医院的外科主任认识,偶尔说起来,都说清年是他带过最优秀的徒弟。”   白母心情好些了,对母亲来说,夸她不如夸儿子,更有成就感。   但接下去顾母就道:“他们要去领证那天啊,才初八,新年刚刚过出,我说你们晚一两天也没关系啊,他非不可,生怕晚一天要被人抢了一样。”   顾斜风:“…………”   白清年:“…………”   好了,这就哪里不对了。   白母起初没反应过来,还跟着笑笑,渐渐反应过来,疑惑的眼神投向白清年——这好像哪里很不对啊,这跟她知道他们的领证时间完全对不起来啊?   顾斜风看到白母的目光就感觉大事不妙,千算万算,终究没有料到会折在顾母手上。   饭局如战场,只有小宝贝置身之外,干饭如初。   顾斜风的手再次下去,拍拍拍——别吃了,爸爸要死了,赶紧来救救爸爸啊!   作者有话要说:  顾斜风:吸氧.jpg   愿愿:没用的大人 第69章   当时的场面很诡异。   白母反应过来后, 白父也跟着反应过来,诧异目光直直抛向白清年。   顾母顾父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见气氛哪里不对,便去看顾斜风。   白清年跟顾斜风面对父母这样的眼神,没出息地选择了低头装死。   是的,装死。   没有四目对视就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   只有小鹦鹉宝宝,天真无邪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快乐地吃着东西。   爸爸拍他腿了?他没感受到啊?   没感受到那就是没有, 谁都不能打扰他今天把肉肉吃干净。   要不是场合特殊,白母必定要发飙了。   难怪啊!   难怪当时她几次问白清年怎么不发结婚证给他们看看时,白清年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拖延躲避。白母那时也没多想,她总是信任白清年的, 再说也不是非看不可的东西,不看也没什么的。   这下终于明白, 原来缘由在这里。   再一想, 过年那段时间白清年在家鬼鬼祟祟,怕不是想拿,而是已经拿走了。   真的气啊。   一定是顾斜风把他带坏的!白清年从小到大从没做过这样的事!   顾母没忍住,问了声:“白太太, 是怎么了吗?”   顾家这边不知道他们干的什么事。顾斜风说想跟白清年登记时, 顾父顾母并没有意见, 任着他去了。   白母干巴巴道:“没怎么啊, 没事。”   这个时候她不能多说话,她这暴躁脾气, 要多说几句,肯定要骂出来。   忍住忍住,要忍住啊。   白母虽然说着没事, 可语气明显有问题。   顾母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气氛再次陷冷。   那一刻顾斜风特别想自我了断,人生就是这样充满意外。   防住了这个,却防不住那个。   心里呐喊:愿愿啊!你怎么还在吃啊!你是家庭和谐的主心骨啊!该由你贡献这一份力量的时候,你怎么就掉线了呢!   好在这样危机险阻的紧急关头,小宝贝终于有了动静——虽然还是没意识到答应过爸爸的事,但小宝贝被噎住了,控制不住地打嗝。   今天他很安静,坐下后只有大人们说话,他忙着吃东西。   现在打嗝了,打一个整个身体动一下,便立刻引来大人的注意。   顾斜风松了一口气,这小宝贝,也算有些响动了。   连忙端过一杯水给他,声音夸大了紧张:“愿愿,你没事吧?快喝口水,吃什么这么急啊,这里没人跟你抢啊。”   小宝贝咕咚咕咚喝了半杯水,终于把噎住自己的食物咽下去了。   呼,还好下去了,差点要了他的小鸟命。   喝完水的小宝贝一个眼神都不想给顾爸爸,要继续吃东西。   今晚有一道炖乌骨鸡,里面加了羊肚菌。   两样都是小宝贝先前没见过的食物,颜色看上去有些吓人,他正在犹豫,要不要让爸爸盛给自己吃。   所以他很忙的,忙着吃碗里的,忙着纠结锅里的,没有多余心思去关注他的顾爸爸。   顾爸爸真没想到紧要关头小宝贝会掉链子,这程度简直是从十八楼掉到地狱十八层啊。   这哪里是鹦鹉小宝贝,分明是坑爹小宝贝。   拍腿没用,只能言语提示了。   顾斜风开口:“愿愿啊,你别只顾着吃东西,跟爷爷奶奶说说话呀。”   小宝贝是忘了跟爸爸的约定。   而顾爸爸拍他腿也不敢太重,都是轻轻地拍。全神贯注吃东西的小宝贝便没有感受到。   听到爸爸的话,小愿愿差点脱口一句:老师说过,吃饭的时候要好好吃饭,不能讲话。   直到对上爸爸炙热的眼神,他后知后觉,终于想起来,今天自己背负着很重要很艰巨的任务。   但是爸爸没有拍他啊?   粗心大意地感受了一下现场氛围,也没有哪里不对的地方啊?   难道是今晚不需要他了吗?   小鹦鹉宝宝想了想,那可不行,他也是有志气的小宝贝,都练习过了,怎么能不表现呢?   小愿愿决定给自己加点戏。   回答顾斜风的话:“……愿愿要,说什么呀?”   给顾斜风的心再来一击。   顾斜风强颜欢笑:“愿愿不是在幼儿园新学了歌,给爷爷奶奶唱唱好不好?”   白母一眼识破了他的诡计。   拿小孩来转移视线,竟然连孩子都不放过!   白母不给他这个机会,先问愿愿:“愿愿上幼儿园感觉怎么样啊?”   那小宝贝的抱怨可就多了。   提到就想叹气,幼儿园是一个令孩子难过的地方。   小愿愿摇了摇头:“……愿愿已经,上烦了!”   这样的话从一个小朋友嘴里出来最有意思。   才多大年纪,才上幼儿园多久,竟然就说上烦了?   白母被他逗到,心情好了些:“怎么现在就上烦了,那以后可怎么办?”   还有小学中学大学,读得好还有硕士博士。   他竟然在幼儿园这步就感到厌烦了。   小愿愿愁眉苦脸:“……以后,还要上,幼儿园呀?”   “以后就不是幼儿园了,愿愿要去上小学了。”   小学?那是什么东西。   随后想起来,珩珩哥哥跟琛琛哥哥都在念小学。   完了,哥哥都在那里,小学是多可怕的地方啊。   难道里面都是跟哥哥一样的人吗?世界上还会有这样的地方吗?   小宝贝被吓得不敢说话了。   他的表情很有趣,紧抿着嘴,睁大了眼睛,看看这边,看看那边,然后伸手挠自己额头——看上去很是苦恼的模样。   对学习的排斥跟害怕,这一刻就被大人们看得明明白白。   白母被他逗笑了,小家伙也太有趣了。   忍不住想叫人再逗逗:“念了小学还有中学,还有大学,愿愿要念很久,念到长大了为止啊。”   好了,这下轮到小宝贝朝顾斜风投去求助的目光。   眼睛盯着爸爸:快救救我,我不想念书。   狠心的顾爸爸看懂了,但选择冷眼旁观。   对不起了宝贝,为转移话题,现在只能牺牲你了。   但顾爸爸也没放松太久,两位母亲的育儿观也有极大不同,很快开启新一轮。   白母先说道:“说起来,愿愿这个年纪,也该上个兴趣班什么的,像是钢琴舞蹈啊,这些都很吃童子功的,晚了就不好了。”   顾母却道:“其实小孩子不用着急这些的,现在快快乐乐长大才是最要紧的。”   “那将来成绩就要比别人落后了。”   “兴趣班嘛,培养个爱好而已,成绩如何无所谓的。”   白母想说现在才上小学的孩子就可复杂了,一个个练这练那,拿出去这个证书那个证书,没有的还会被看不起。   但转念一想,也是,他们顾家的小孩,就算什么都不会,出去也有一堆人马屁奉承。   顾斜风感觉想好好吃顿饭太难了。   其实两边家长都没错,各有各的道理,就是聊不到一起。   顾斜风再次看了小宝贝一眼:刚才是爸爸错了,快上,给奶奶们做个才艺表演,拯救这要命的气氛。   小宝贝看着爸爸眨巴眨巴,其实什么意思都没懂。   他只听着奶奶好像在给他安排学习,所以出来阻止。   “可是愿愿,一点都不想,学这些东西!”小愿愿认真说道,“愿愿,只想当,小宝贝!”   顾斜风感动,终于连接上了,亲子心电感应的路线,终于在这一刻接通了!   完全不知是歪打正着的跨服聊天。   顾母也逗他:“可是小宝贝也不能什么都不会啊,那愿愿现在会什么呀?”   愿愿会吃饭呀,顾斜风在心里忍不住替他抢答。   主要也没个儿童吃饭比赛,不然小宝贝肯定能夺得冠军。   但小宝贝不这么觉得,他很认真地说道:“……愿愿,会唱歌呀!”   他今天背了小书包来的,一只蜜蜂形状的小书包,白清年新给他买的。   小宝贝喜欢得不行,去哪里都要背着,今天吃饭了也背着。   他慢吞吞地拿过小书包,打开拉链,拿出了一张纸。   是上次贺年给他看的小西装,他想要,贺年就把图片打印出来给他了。   小宝贝打开纸,举着图片说:“……看,爸爸结婚,的时候,我要穿着这个,去唱歌!”   小宝贝的操作永远都在大人意料外。   谁都想不到他下一句会说什么,也猜不到他下一步会拿出什么东西。   看清是套小西装后,顾母笑道:“这是有多喜欢这件衣服,怎么还随身带着这张纸?”   “这件衣服还没上市,目前买不到,我们答应了到时候给他买,他是怕我们忘了,天天提醒我们。”   确实很像小孩才会做的事。   顾母逗他:“那愿愿到时候要唱什么歌啊?”   小宝贝嘿嘿一笑:“这是秘密,现在还,不能说。”   分享完自己到时要穿的衣服后,小宝贝再将纸平平稳稳地折好放进书包里。   再说道:“而且,第二天是,愿愿生日哦!爸爸说,这样我们,就能,快乐两天啦!”   好了好了,这种事情就不用说了。   这是要经过爷爷奶奶同意的事,爸爸说了什么不重要。   顾斜风担心气氛才从水火之中出来,又要被小宝贝一脚踹回去。   但这次没有事,谁都不忍心去否定这个小宝贝的话。   尤其他这么期待,这么开心。   顾斜风怕白母误会,觉得他们已经确定了日子,今天还装模作样请他们来商量,随后接上:“我们当时随便说了说,愿愿来到我们身边才这些日子,生日也没什么特殊的记忆。所以才想要不要这样安排,以后也算是个特别的回忆了。”   白母看了看小宝贝,再看看白清年。   心里默默叹气,算了算了,不计较了,随他们去吧。   都到这步了,生气也没有用。过去的都过去了,重要的是以后。   一顿饭历经几次惊险,最后算和平地结束了。   白家对婚礼的时间没意见,顾家说请人再去算算,要这个时间还可以,那就不换了,遂他们的意。要不是什么好日子,那还是得换。   顾斜风没一顿饭吃得像今天这么累,庆幸结果是好的。   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小宝贝在最后还是起了补救的作用,这一关可算过去了。   但回到家后,一大一小互相埋怨。   小愿愿先道:“……愿愿唱歌,练了那么久,爸爸都不拍,愿愿都没表现!”   好一个小坏蛋先告状。   顾斜风没拍么,顾斜风怕自己力气再大点,他勺子里的食物都要被自己拍掉了。   “爸爸拍了啊,爸爸拍了你好多次,结果你都不理爸爸,只在那里吃东西。一晚上你吃多少啦,就只有你在不停吃。”   “前几天愿愿不是还说以后要少吃了吗,胖的都飞不起来了,怎么今晚就忘记啦?”   什么臭爸爸说出来的臭话。   他小鹦鹉难道是不要面子的吗?   宝贝小脸一红,大声说道:“才没有才没有!才不是才不是!是爸爸没拍!”   顾爸爸幼稚起来也没边了,没肯让让四岁的小孩:“爸爸拍了,是愿愿只知道吃。”   说是说不过爸爸的,小鹦鹉只能动手了。   暴力出击,一头撞在顾爸爸大腿上,挥舞两个小拳头:“爸爸没拍!爸爸没拍!”   被顾爸爸拎住衣领提了起来。   顾爸爸腿长手长,手伸远了,小宝贝手舞足蹈的都打不到他。   白清年看到这场面只有无语。   多大年纪了?还好意思这样欺负一个小孩?   “好了,你们别闹了。你把愿愿抱过来,他该剪指甲了。”   “好。”   顾爸爸将小宝贝抱进怀里,小宝贝一听剪指甲,一秒跟爸爸和好,藏在他怀里不肯出去了。   小鸟怎么能剪指甲呢。   坚决不服。   “……不要不要不要,愿愿不剪,愿愿没指甲……”   顾斜风坐下那刻,小宝贝在他怀里扭来扭去,用身体表示着自己的极度拒绝。   白清年已经拿出了工具:“好了,总是要剪的。指甲太长了脏脏。”   “……不脏不脏,愿愿可干净了。”   但剪过这么多次,两位爸爸很有配合经验。   顾斜风扣着他的身体,一手捏住小宝贝的头,白清年抓住他的手,一手给他剪指甲。   因为小宝贝看不得这画面,后来白清年会很贴心地用口罩把他脸罩起来。   宝贝肉乎乎归肉乎乎,脸还是小的,一个口罩盖满脸,服服帖帖。   白清年手起钳落,咔嚓咔嚓,很快就剪完一只手,然后换另一只手。   整个过程控制在五分钟内结束,这是小宝贝被遮头盖脸后需要的反应时间。   因为看不到,感应钝钝,不知道自己被怎么了。   但时间一久,他就会反应过来,那就麻烦了,多数是又哭又嚎的。   这次刷新了最快速新纪录,仅用三分钟,白清年就将小宝贝的指甲剪好了。   口罩拿开,看到短秃秃的指甲,小宝贝才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   又哭又嚎是不会了,就是要发发小脾气。   跟狗一样,开始刨沙发。   刨几下后整个身体都倒下去,哼哼唧唧扭来扭去。   白清年觉得他发脾气也很可爱,哄他:“好了好了,不要生气,爸爸去给愿愿削苹果好不好?”   小宝贝背对着他,一团瘫在沙发上,不搭理。   “再给愿愿洗几颗樱桃好不好?”   看样子是有点心动了,嘴巴没声音,屁股扭了扭。   “冰箱里还有蓝莓,也一起洗了给愿愿吃好不好?”   诱惑成功:“……那,那好吧。”   小宝贝终于起来,乖乖巧巧坐在沙发上,转着脚等水果。   第二天是周末,顾斜风跟白清年都休息。   最近天气回暖,春意渐浓,他们早就决定了这周末要带小宝贝出去放风筝。   出发前,小愿愿才说去找珩珩哥哥,他想跟哥哥一起去。   难得天气这么好,要是两家能一起也很不错,顾斜风就陪着他去找哥哥了。   这天宫家人都在。   钟安嘉看到小愿愿就道:“哥哥在花园,叔叔去叫他出来。”   “不用啦,愿愿自己,去找哥哥!”   来宫家这么多次,小愿愿对这里早就轻车熟路,自己跑去花园找哥哥了。   今天是小宝贝都能感受到不同的好天气。   之前冷的时候,他在外面见不到小鸟,现在都能听到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宫家的小花园打理得要比他们家丰富。   里面花草的种类更多,颜色搭配也好看,五颜六色,一进去就将小愿愿迷了眼。   而地上有一串队伍笔直的小蚂蚁正在前进,小宝贝又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性格,毫不意外地忘记自己来这里做什么,蹲在地上看起了蚂蚁。   原来是地上有一直昆虫的尸体,所以蚂蚁大军整齐出发,要把它搬走。   蚂蚁队伍的行进很有节奏,每只蚂蚁之间保持的距离肉眼看几乎一致。   看着这么小的生物齐心协力要将大那么多的昆虫尸体抬走,小宝贝内心都生出了感动佩服的情绪,忍不住为他们唱歌打气。   这首歌是陈树影整天在幼儿园哼的,一天能哼几百遍,上课都在偷偷哼。   小宝贝不想受他影响也深受他影响,不知不觉中学会了。   无意识地哼了起来:“玛卡巴卡,阿卡哇卡米卡,唔!玛卡巴卡,阿巴呀卡伊卡,噢!”   小孩子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看看蚂蚁,哼哼歌,心情就立刻变好。   他蹲着跟着蚂蚁队伍走,蚂蚁齐心协力终于抬走了昆虫尸体。   小愿愿摇头晃脑,为它们的成功高兴,然后一抬头,见到了不知何时出现的珩珩哥哥。   四岁的宝宝也知道羞耻心是个什么东西。   尤其对上珩珩哥哥冷淡疑惑的眼神后,小脸爆红。   “……你,你干嘛,偷听愿愿唱歌!”   作者有话要说:  珩珩:?是我的问题吗? 第70章   面对小愿愿毫无道理的指责, 宫望珩有些困惑。   他偷听弟弟唱歌?   这里就是他家,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人明明是小愿愿。   但他看弟弟的表情, 好像是……恼羞成怒了?   这就让他更不懂了,他什么都没做,就只是在这里站着,弟弟为什么要生气?   宫望珩略有些无奈地说道:“这里是我家。”   哦,对。   小鹦鹉宝宝慢半拍地想起来,好像是的, 是他来这里找哥哥的。   宫望珩问他:“你来找我吗?”   小愿愿唱歌被哥哥听到,还有些害臊,扭扭捏捏地点头:“是呀!”   非要一问一答。   但宫望珩耐心地问下去:“来找我做什么?”   好在没因为看了个蚂蚁把自己要做的事情忘光。   小愿愿想起自己是为什么事过来,清脆说道:“愿愿要去, 放风筝啦!哥哥,一起去吧!”   但因为不靠谱小愿愿蹲在这里观察蚂蚁的时间过久, 顾爸爸跟宫家两位家长都走了过来。   正巧听到宫望珩毫不留情地拒绝:“我不去了, 你玩得开心。”   这回答在宫家家长的意料之中,宫望珩这性格,对放风筝是不会有兴趣的,大概率还会觉得这种事情浪费他时间。   但小愿愿非缠着他一起去:“为什么, 不去呀?”   宫望珩回答他:“我不喜欢放风筝。”   “……为什么, 不喜欢放风筝呀?”   “因为无聊。”   “……为什么, 无聊呀?”   “……”   这个年纪的小孩堪比一本《十万个为什么》。   宫望珩的记忆中, 他也不是第一次被小愿愿这么为难了。   他蹲下来平视这只烦人的小鹦鹉。   叽叽喳喳就算了,脑瓜子还不灵光, 自己就算跟他解释,他听得懂吗?   宫望珩问他:“那你先告诉我,你的话为什么这么多?”   小宝贝眨眨眼, 认真回答:“……因为哥哥,不去呀。哥哥要是,去了,愿愿就,不问了呀。”   逻辑竟非常通畅,乍一听都没有能挑错的地方。   宫望珩都被这歪了的逻辑说服。   小愿愿见哥哥没了反应,二话不说扑到他身上,开始撒娇:“一起去吧!哥哥跟愿愿,放风筝!”   宫望珩直接被小鸟攻击扑地坐到地上。   然后小鹦鹉就挂在他身上,一副你今天不答应,我就不放你起来的霸道架势。   宫岁城看到这幕,走了出去:“既然弟弟都特意来邀请你了,那我们就一起去吧。今天天气这么好,不出去玩确实可惜了。”   “可是……”   宫望珩犹豫,他安排的计划里,上午要做植物观察,看书做题。   下午要去上数学课,然后是上散打课。   “休息一天没事的,爸爸也没好久陪你一起出去了。”   这话说的不假,但他们家不是因为家长太忙没空,而是孩子太忙,不想花时间陪爸爸。   钟安嘉也顺着劝道:“是啊,难得天气这么好,我们也休息,你就陪我们出去走走吧。”   多不容易,想带儿子出去玩,他们还要轮流讨好。   但家长都这么说了,再看挂在自己身上不肯起来的小鹦鹉。   宫望珩不好再拒绝,只好答应:“那好吧,我知道了。”   “哇!”小愿愿高兴了,“真的哦?”   宫望珩还坐在地上:“真的,你起来吧,别压着我了。”   但小愿愿没有听话,还更欢快地扑了他一下:“太好啦!”   宫望珩没防着这个小家伙,于是从坐在地上变成了躺到地上。   宫望珩:“……”   真是可怕的小家伙。   两家很久没有一起带孩子出门,这次凑得巧,一拍即合。   宫岁城比顾斜风好不去哪里,原本只是简单的野餐放风筝,他不嫌麻烦,还准备带上帐篷,俨然要露营的样子。   顾斜风一看,觉得这个主意很好,于是转身把自家帐篷也带上,还带上了小宝贝的三轮脚踏车,跟狗子十一。   原本是不打算带狗子了,但他们准备得这么热闹,十一在旁边呜呜委屈。   顾斜风就决定还是带上,一家人要整整齐齐。   目的地是在十几公里外的一个郊区大公园。   这里地方大,环境好,能露营,每年春天来这里放风筝的人不少。   今天天气很好,等他们到的时候,果然已经有不少人了。   天上的风筝五花八门,五颜六色。   有火车有章鱼,有八仙过海的,还有直接一条龙的。   白清年许多年没放风筝,也不关注,今年要不是为了小宝贝,还看不到这惊人的风筝进化史。   公园很大,露营的地方跟放风筝的地方是对面,中间有一条河隔开。   再另一边健身区,有几样健身器材,许多年轻人正在附近玩滑板。   往前去,有各式各样的小摊,玩具摊跟小吃摊。   大人们先忙着搭帐篷,小宝贝则骑上自己的三轮脚踏车,要出发远航。   可惜才蹬出几步就被珩珩哥哥拉住了把手。   宫望珩看着他闷声不吭就要骑着车离开,都惊呆了:“……你要去哪里?”   小宝贝也好奇地盯着珩珩哥哥:“我要去,前面呀!”   “……你去前面做什么?”   手指向棉花糖小摊:“去吃!”   “你不能一个人一声不吭就跑去了,要先跟叔叔们说一声。”   小宝贝有坐骑后,说话底气都不一样了:“又不远,愿愿自己,也可以的!”   宫望珩看着他,可以个桃子,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很有可能被抓去榨汁。   “不可以,你不管去哪里都要先告诉大人。”   宝贝噘嘴:“……那,那好吧。”   然后宫望珩就给自己揽了个活。   大人在忙着搭帐篷,带弟弟去买棉花糖的任务就落在了他身上。   路不远,在视线范围之内,还有十一跟着他们,不会有什么事。   这是宫望珩第一次带着比自己小的弟弟去买东西。   他到底只是八岁,看好弟弟跟聪明学识无关,是全新的能力锻炼。   钟安嘉叮嘱他:“你要看好弟弟,也要看好狗,能做好吗?”   忍不住带上父爱滤镜,觉得这一刻,是他全新的成长。   宫望珩不觉得这有什么难的,不知道爸爸的双眼为何透着感慨的光。   淡定说道:“小摊不远,我们马上会回来的。”   相比之下,他觉得白叔叔正常多了:“珩珩,麻烦你照顾弟弟了。”   宫望珩道:“不麻烦。”   于是宫望珩带着小愿愿,牵着十一出发去买棉花糖了。   天气好,小宝贝心情也好。   草地碧绿,生机盎然,春风拂面,轻柔温暖。   小宝贝喜欢这样的天气,比寒冷的冬天好太多。   他蹬着脚踏车,哼哼唱歌,心情明媚。   宫望珩在他侧方跟着,儿童脚踏车速度慢,他看弟弟两条小短腿蹬得积极飞快,速度却还是那么一点点。   调皮的是十一,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只想四处乱蹿。   好在刻在基因里的服从性高,宫望珩叫它好好跟着,十一就好好跟着了。   棉花小摊的距离不算很远,一会儿后就到了。   棉花糖的选择还挺多,有很多颜色,分别代表各种口味。   小宝贝不知道该选哪个,又都想要了。   宫望珩发现自己对弟弟的了解有所加深,已经能透过他的表情,分析出他的大概想法。   于是在小宝贝开口都要前,他先对老板说:“麻烦给我们一个双拼口味,草莓跟哈密瓜的。”   都是小宝贝喜欢的水果。   纠结一扫而空,小宝贝心里只剩期待。   棉花糖很快做好,大大一团,比小宝贝的脑袋都大。   “哇!!”小宝贝满心欢喜地接过,唔……扑了满脸。   赶紧拿远一些,拍拍自己的脸。   “小朋友,双拼的要六块钱。”   “我扫码。”宫望珩带了手机,熟练地扫码付钱。   买到了棉花糖,任务顺利完成,再带着弟弟跟狗回去。   小宝贝三心二意地蹬脚踏车,一边吃棉花糖,一边问哥哥:“……哥哥,钱是什么呀?”   “……”   宫望珩想法转得快,同时就想到——这小家伙连钱是什么都不知道,刚才就要蹬着脚踏车来吃棉花糖?   以为自己可爱就能为所欲为吗,不怕被老板骂吗。   “你不知道钱是什么东西?”   “……唔,愿愿应该,知道吗?”   衣食无忧的小宝贝,想吃的想玩的爸爸都会给他,偶尔是会听爸爸之间说起钱,可这到底是什么,他不知道。   宫望珩尽量讲简单些:“钱就是钱,是一种可以用来交换东西的……东西。你想要的玩具,零食,包括现在的棉花糖,都是用钱换来的。”   “哇!那钱好厉害啊!”   听了跟没听一样,知道了钱能换东西,但钱长什么依旧不知道。   “哥哥,你也好厉害,什么都知道!”   夸哥哥是真心的,他觉得哥哥很好用,不知道的东西点击哥哥,就能获得答案。   但他们两个小孩带着一条狗的队伍过于拉风,还没走回家长身边,就有大人过来。   主要还是小愿愿吸引了路人。   棉花糖宝宝在吃棉花糖,未免太过可爱,糖分超标了。   一对情侣走到他们面前:“小朋友,这是你弟弟吗,好可爱啊,姐姐可以跟他拍张合照吗?”   小愿愿懵懂无知,没有风险意识,还在那里一口一块棉花糖。   宫望珩警觉性高些,挡在小愿愿前面:“不可以,请你们不要在室外随随便便靠近陌生的未成年人,会有诱拐绑架的嫌疑。”   “小朋友,我们不是坏人,就是看小弟弟很可爱。”   “不管你们是好人坏人,都不可以,请跟我们保持安全距离,别靠近我弟弟。” 第71章   宫望珩用很认真的态度对陌生情侣说了这段话。   可在对方二人眼里, 他就像是个小孩假扮成熟,用大人的语气说着严肃话,反而更想让人逗逗。   女孩子道:“我们真的不是坏人,就只拍一张, 好不好?”   事不过三, 前两次是拒绝, 最后一次就是宫望珩式警告。   他说道:“请你们离开, 不要看我们是小孩子就觉得无所谓, 我们有狗。”   十一, 凶一个给他们看看。   虽然这句话没有明说, 但十一好像感应到了。   大狗护主心强, 尤其小愿愿是它重要的小主人。   陌生人靠近太久, 宫望珩反应不好,它开始不耐烦, 晃着尾巴, 喉咙间发出低吼的警告声。   尖锐的犬牙也咧了出来,表情看上去很不好惹。   一副“我就是恶犬本犬, 不要惹我”的拽样。   男方看到狗有些怂,劝女朋友:“算了算了,别拍了,别吓到人家小朋友了。”   女孩子还想再试试, 主要小愿愿真的太可爱了。   ——不要总说女孩子容易被外貌吸引, 这么可爱的棉花糖宝宝,谁看到不多看几眼?   但很快顾爸爸朝着他们这边过来了。   见到俩小孩被一对情侣拦住, 顾爸爸生怕是坏人。   宫望珩的说法是对的,成年人不好随随便便离小孩太近。   这样的场合,令人看到就先起疑。   顾爸爸手里拿着棒球棍, 这是不小心带出来的工具。   刚还在跟宫岁城开玩笑,要不等会儿一起打棒球,紧接着就发现,他只带了棍子,没有带球。   现在就拿着这根棍子气势汹汹地朝小孩方向跑去了。   脚步停下,语气不善:“你们两个有什么事吗?”   小情侣抬头一看,直接被他手里的棒球棍吓到。   “……没事,没事,我们就是路过,我们这就走了……”   这下小情侣都不需要纠结,男孩立刻牵上女孩走了。   看上去不太行的一家人,大人不行,小哥哥不行,狗也不行,吓人。   散了散了。   顾斜风也觉得他们不像好人。   要是好人,想做什么明明白白说出来,做什么鬼鬼祟祟走了。   顾斜风看小愿愿只顾着吃棉花糖,吃得开心。   直接略过了他,问宫望珩:“珩珩,刚才这两个人想做什么?”   宫望珩道:“他们想跟弟弟拍照,我拒绝了他们。”   “是不可以答应他们,万一他们是坏人就糟糕了。”   “嗯。”   顾斜风低头看小宝贝一眼:“愿愿啊,你听到了没?”   小宝贝抬头眨眼,抿了抿嘴,显然不知道。   算了,看在他卖萌的份上,可以原谅。   顾斜风推着他的小三轮车,带他们回去:“以后要是有陌生人接近你,不管是要做什么,都不可以答应。”   “……噢,好哦,愿愿知道啦!!”   “哇,愿愿好聪明,记得好快啊。”   “嘿嘿嘿,愿愿是,聪明的宝贝呀!”   “那聪明的宝贝把爸爸说的话重复一遍好不好?”顾斜风笑着说出魔鬼的语言,“刚才爸爸说了什么不可以答应呀?”   “……”   小宝贝秘技,对家长的叮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嘴巴一定捧场。   他不是故意,顾斜风说话的时候他也想认真听,可这个年纪的小孩注意力很容易分散,动不动走神。   顾斜风就知道会是这样,重复了一遍:“以后在外面遇上陌生人,不管是谁,不管要做什么,愿愿都不可以答应。”   “好,愿愿,记住了!”   这遍是真的记住了。   顾斜风要他重复,小宝贝慢慢地说道:“……陌生人,要做什么,愿愿都不答应!”   能复述到这一程度不容易,虽然顾斜风明白等会儿又要忘光,但每次多记一点点,反复多次,小宝贝总能记住。   宫望珩在一旁看着顾叔叔教育弟弟的方式。   心里难得有所共鸣,带小孩确实是件很辛苦的事。   等他们回去,两个帐篷已经搭好,小宝贝的棉花糖也吃完了。   第一次见到大帐篷,小宝贝新奇兴奋,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躺在里面滚:“这是,小房子吗?”   这种时候的形容又很天真可爱。   小孩的想法跟大人的想法像在两个世界,大人更多是事实现实,小宝贝更多是幻想。   说是小房子,也的确像小房子。   顾斜风逗他:“那今晚让愿愿睡在小房子里好不好?”   小愿愿毫不犹豫地回答:“……好呀,跟爸爸一起,哪里都好。”   太!甜!了!   为!什!么!这!么!甜!   顾斜风跟着钻进帐篷,仗着外面的人看不清楚,抱住小宝贝么啊么啊么啊。   可恶,甜到每天都让人想大亲特亲。   殊不知外面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白清年面对宫家人的目光,无奈麻木,这场面家里天天上演,他习惯了。   宫岁城对这幕没什么感觉,在那里对比两家帐篷的区别。   钟安嘉羡慕,很羡慕,他也好想这么亲亲宫望珩。   而宫望珩看懂了钟安嘉的眼神,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这架势大可不必,他吃不消。   总之没忘记他们是来放风筝的,搞完这些事情后,两家去对面放风筝了。   人比他们刚到的时候多了些,还好场地很大,他们找到一个相对空的位置。   小愿愿满心欢喜地拿出自己小企鹅图案的风筝,宫望珩看到——怎么又是企鹅?为什么来放风筝了还是企鹅?他到底有多喜欢这只企鹅?   小宝贝指着天上许多正在飞的风筝:“……爸爸,愿愿的小风筝,也要飞,这么高!”   好,有志气。   顾爸爸不能打击孩子的自信心,给予鼓励:“没问题,一定能飞这么高的。”   贪心的小宝贝更进一步:“……那愿愿,要更高!”   很好,更有志气了。   顾爸爸继续鼓励:“愿愿加油,一定能飞这么高的。”   放风筝的步骤其实很简单,不需要详细教。   因为这本身除了技术外,更看重风向配不配合。   但小愿愿是第一次放,顾爸爸道:“来,爸爸跟你一起放。”   “不。”小宝贝拒绝了他,“愿愿要,自己放上去!”   一个真敢要求,一个也真敢答应。   顾斜风真放手让小宝贝自己去放了:“好,那愿愿自己来。”   白清年忍不住笑了一下,这对父子越来越奇怪,从刚才开始说话就不正常。   但小愿愿哪里会放风筝,他只会拖风筝。   气势倒是很足的,手举着风筝线,朝前跑去,嘴里大喊:“呀——啊——”   可惜吃了身高的亏,他这小短手小短腿实在不容易,就算举到最高,风筝也无法逃脱拖在地上的命运。   这么来回跑上几圈,风筝不见要飞起来,小宝贝先累了。   他还没那么好的体力,平时蹦蹦跳跳调皮捣蛋不在话下,真跑步起来,很快不行。   一屁股在地上坐下,喘了喘气,说道:“……呼,愿愿累了,愿愿要,休息了。”   还没开始,他就先宣布结束了。   白清年给他倒了点水:“愿愿渴不渴,喝点水。”   小宝贝点头,将水杯接过来,咕噜噜一饮而尽。   隔壁宫望珩已经将风筝放起来了。   他的图案就比较普通,是一只飞机。   宫岁城也放了起来,他是随便选的老鹰,父子俩的风筝正在天上打架。   小愿愿羡慕地看了一眼隔壁,再看看自己的小企鹅。   坚决不认为是自己的技术有问题,将锅推给小企鹅:“……小企鹅,它不会飞,所以,去不到上面!”   他的逻辑总是能让宫望珩很佩服。   不讲道理胡说八道到这程度的,也就只有他了吧。   顾斜风跟白清年也被他逗笑。   小宝贝见家长还笑话他,认真说出自己的理由:“……真哒!哥哥的,飞机!宫叔叔的,老鹰!都是能飞的!只有愿愿的,小企鹅是,不会飞的!”   有据有理,有板有眼。   所以是小企鹅的问题,不是他的问题。   “可是愿愿看看前面的风景啊,人家的小猪风筝都在天上飞,愿愿的小企鹅怎么飞不起来?”   那他小鹦鹉就要开始胡说八道了。   挠了挠额头,小宝贝一本正经地说道:“因为那是,小飞猪……”   “还有小飞猪呐?会飞的小猪就叫小飞猪啊?”   “嗯!”小宝贝认真点头,爸爸能自己理解最好不过。   还敢嗯,还敢这么坚定的嗯。   顾斜风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奇奇怪怪的小脑袋,里面装的东西令大人看不透。   “好了,爸爸帮愿愿放,等飞起来了再给愿愿抓。”   小愿愿大方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就是不忘怀疑一下他的爸爸:“爸爸能放,起来吗?”   那不行也得行了,赌上作为爸爸的尊严,顾斜风要把这只小企鹅变成小飞鹅。   好在老天很给顾爸爸面子,举着风筝小跑一阵,小企鹅就慢慢飞到天上去了。   “哇!”   看到小企鹅真飞上去,小宝贝立刻从地上爬起来,一蹦一跳去追爸爸。   顾斜风转过身往后小步退着,风筝还在往上升,没稳下来。   小宝贝几下蹦到爸爸身边:“小企鹅,飞起来了!飞起来啦!”   还不忘跟在另一边的哥哥炫耀。   魔法加大音量:“哥哥!愿愿的小企鹅,飞起来啦!”   不至于,真不至于这么大嗓门。   宫望珩开始好奇这小鸟的身体构造,这么小的身体,能量藏在哪里,怎么嗓门就这么大?   希望之后能有机会好好研究一下。   顾斜风等风筝稳定下来后,才将风筝线交给小宝贝:“来,愿愿拿着。”   但飞上天了的风筝压力不轻,小宝贝觉得不好拿,有些重。   而且他个子太矮,风筝又这么高,小宝贝感觉自己要飞起来了。   着急地叫起来:“爸爸抱,爸爸抱愿愿!”   顾斜风要蹲下去抱他。   结果小宝贝要求还挺多:“不是你不是你!”   非要白清年抱。   别问,问就是白清年比较靠谱,这种时候能带给小宝贝的安全感更多。   好在也不需要问,这么明显的嫌弃足以让顾爸爸在被否决的那刻心碎。   小东西,风筝还是我帮你放上去的呢。   信不信我现在就剪了你的风筝线,让你知道什么叫社会险恶。   白清年将小宝贝抱了起来,一手抱着他,一手帮他一起拉拉风筝线。   风筝飞得很高,最喜欢的小企鹅飞起来啦!   白清年抱着他,顾斜风跟在他们身侧,十一被牵着,在旁边打滚撒泼。   这一刻小愿愿觉得很幸福,他是有家的宝贝,幸福的宝贝。   到中午,帐篷前铺了张桌布,两家坐在一起吃午餐。   便当是提前备好的,又点了些热乎乎的外卖,看上去足够丰盛。   小宝贝后来跟十一滚在草地上玩,又热又饿,吃饭前将外套脱了。   里面一件粉粉的针织毛衣,胸前的图案是两颗大草莓。   很像小女孩的衣服,可小愿愿穿一点不违和,还衬托着他更白白胖胖了。   是的,就是胖了。   春天一到,衣服封印解除,小宝贝圆溜溜的小肚子就藏不住。   但小宝贝已经不在意,他决定了,不飞就不飞吧,他要快乐吃饭。   乖乖地在白清年身边坐下,积极等着开饭。   饭团是家里保姆早上捏的,里面是新鲜的烤牛肉馅。   一直放在保温盒里,现在还是温热的。   饥饿的时候一口下去,米饭包裹着酱汁跟嫩滑的牛肉,瞬间得到满足。   小宝贝几口就干掉了一个饭团,伸手:“愿愿还要!”   白清年又给了他一个,提醒道:“愿愿慢些吃,吃太快不好。”   这个有些像外面卖的小饭团,里面是炸脆脆的油条跟青菜,还有半根烤肠,刷上鲜咸的海鲜酱,味道丰富。   小宝贝听爸爸的话,这个吃得慢了些。   双手捧着饭团,细嚼慢咽,认真无我。   只有白清年夹着其他食物送到他嘴边,他的视线才会从饭团上移开。   看他吃饭是种享受,再简单的食物,看着他吃,都好像是美味佳肴。   不小心噎住,他也不慌乱,会拿起自己的小水壶,赶紧吸水。   宫望珩以为小企鹅风筝算是极限,直到发现他的小水壶也是企鹅。   这家伙到底多喜欢企鹅?   没道理啊,他是小鹦鹉,怎么偏偏去喜欢企鹅了呢?   而且这企鹅周边也太多了吧?   难道要渗入这个小朋友生活的方方面面吗?多么可怕的文化植入。   宫望珩表面还是跟往常一样,不见变化。   但自从对上小宝贝,内心的吐槽明显变多,所有意想不到的情绪,似乎都留给了这个小家伙。   不小心四目对视,小宝贝还炫耀自己的水壶:“哥哥,你看,小企鹅水壶。”   “嗯,看到了。”   “哥哥,你还记得,这个小企鹅,叫什么名字吗?”   “……”   好好吃着饭,为什么要突然为难他。   不过宫望珩记性好,那天小宝贝跟他讲过的企鹅家族,他还记得大概。   当然肯定认不出是谁,但他记得小宝贝最喜欢哪个:“是菜菜,对不对?”   “哇!”小宝贝太单纯,真以为哥哥记得,“哥哥,你好厉害啊,还记得菜菜!”   “嗯。”   “愿愿,最喜欢菜菜了!”   看吧,这不就自己说出来了吗。   吃过饭后,两位小朋友进帐篷睡午觉休息。   宫望珩不困,可大人懒洋洋地聊天,他没其他事情做,就只好陪弟弟睡觉了。   一觉睡过两小时。   醒来又放了会儿风筝,逛了逛这个大公园,去街边小摊买了点零食。   天暗得还是比较早,傍晚时分,他们就收拾收拾东西,回去了。   这么玩还是累的。   小宝贝在车上又犯困,一直睡到了下车。   到家停车,顾斜风恶魔低语:“宝宝,愿愿啊……”   小宝贝迷迷糊糊,没睁开眼,但有了回应:“唔,嗯……”   “幼儿园到啦,愿愿要去上课啦。”   低垂的小脑袋立刻抬起来,小宝贝瞬间惊醒。   醒来疯狂环顾四周,哪里能藏,哪里能躲,他要原地消失。   顾斜风没有心,见到这幕哈哈大笑。   小宝贝便反应过来,这是爸爸的玩弄,他们今天才放风筝回来呢。   宝贝生气,不理爸爸了,臭爸爸!   顾斜风就是闲得慌,日常喜欢惹小宝贝发脾气,然后再去哄好他。   抱着小愿愿下车:“愿愿啊,生气了?不跟爸爸生气好不好啊?”   宝贝噘嘴:“哼!”   生气,就是不理你。   “爸爸说错了,我们愿愿今天不上学,明天才上学。”   “……”   为什么要告诉一个孩子这么残忍的事实!   小愿愿铁拳出击,怒砸爸爸:“大坏蛋!大坏蛋!”   要是别人,这拳头必然加上魔法攻击。   可对爸爸,小愿愿还是舍不得,小拳头软软砸在顾爸爸肩上,力道跟按摩没区别。   白清年看着顾斜风,摇头叹气。   这家伙,当爹之后一天不如一天,越活还越幼稚了。   但进家门没多久,白清年接到了钟安嘉的电话。   原来宫望珩孵的鸡蛋已经在破壳了,估计等会儿就能出来,叫愿愿过去看。   小愿愿一听小鸡要出来,都不跟顾爸爸计较刚才的事,连蹦带跳地跑去了珩珩哥哥家。   鸡蛋孵化在宫望珩的小实验室里进行,他会每天过来几次,检查情况。   昨天小鸡还没有个动静,早上也是,没想到等他们从外面回来,四个小鸡都已经在啄壳了。   两个鸡蛋壳已经破了一半,还有两个才破了一个口。   但能听到小鸡的叫声,真·叽叽喳喳。   小宝贝第一次听到小鸡仔的叫声,关键竟都听懂了。   毕竟鸡也是鸟类,鸟语是他们的通用语言。   小鸡仔叽叽叫着,其实没具体含义,就只是发出点声音,来确定刚出生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小鸡小鸡!”小宝贝兴奋起来,“啾啾啾!”   一兴奋就出事,啾出了鸟语。   宫望珩听到了,小宝贝却还没察觉。   宫望珩心里叹气,人到底要几岁,才能有保护自己的意识呢?   好在啾两声不算严重,就算在外面,一般人也不会起疑。   小鸡努力地啄着鸡蛋,小宝贝在心里为他们加油打气。   很快就看到小鸡嘴,蛋壳的裂缝也变越来越大,小宝贝都快忍不住,想要上手帮它们剥出来了。   “……哥哥,我们能,帮帮小鸡吗?”   宫望珩看懂了他想剥蛋的心思:“不用担心,小鸡能靠自己力量出来的。要是它们自己出不来,那我们再帮它们剥壳。”   小愿愿点点头,给小鸡们加油:“……你们加油呀,要努力出来,我等你们,好久啦!”   宫望珩笑了笑:“现在你相信了吧。你看,就是有两种蛋,这种才是能孵出小鸡的,从你家拿来的这些蛋,里面孵不出小鸡。”   其实小愿愿很早就信了,不然这期间哪里敢吃蛋糕。   他是乖小孩,认真接收着能让自己以后完全放心的知识:“……嗯,愿愿,知道啦!”   但转头就看向四颗没有动静的蛋,问道:“……那,那这些蛋蛋,怎么办呀?还能吃吗?”   又想着吃,还真是不浪费食物。   可哪里还能吃,新鲜鸡蛋是需要低温保存的,这些蛋在高温下放了二十一天,说是臭蛋可能都低估了它们。   前两天宫望珩拿起来掂过,感觉里面的情况一塌糊涂。   听声音仿佛就能想象到里面的臭味。   宫望珩有幸闻过一次臭鸡蛋的味道。   是前两年,有次钟安嘉给他做早餐,他在旁边看。   打出来才知道是颗臭蛋,直接落在热水上。   那股臭味,人神共愤,令宫望珩都不敢造次。   所以现在他不敢轻易碰几颗臭蛋了。   怕不小心碎了,他的小实验室就毁了。   宫望珩说得严重:“不能吃了,这些鸡蛋肯定都臭了。要打开来,肯定能臭死你。”   小愿愿第一反应是被吓到。   哥哥都说臭,还能把人臭死,那他肯定不能闻,闻了就要被臭死了。   但接着就开始好奇,那到底是有多臭啊?   怎么样的臭味,竟然能把他臭死呢?   小宝贝还是对一切都充满好奇的年纪,再加性格如此,越是不让他知道的,他就越是想要知道。   偷偷看看珩珩哥哥,小愿愿问:“……那愿愿,能看看吗?”   宫望珩想,不打破的话应该没有关系,就拿了一个出来。   他晃了晃鸡蛋,嗯,还是一塌糊涂的感觉。   “你听,里面是没有小鸡的,就是已经稀烂的蛋液。”   “……给愿愿拿拿。”   “那你小心拿,不要掉了。”   “好。”   小宝贝小心翼翼地接过来。   鸡蛋很轻,没什么重量。   学着宫望珩的样子,小宝贝也晃了晃。   宫望珩很快又放了回去:“好了,还是放回去吧。总之这种蛋孵不出小鸡,你以后可以放心吃。”   顺手关掉了这个小孵化器的电源。   另一边的小鸡在出来,这边的实验就可以正式终止了。   他站起来:“我去下洗手间,你先在这里看着小鸡。”   “嗯,好哦!”   但宫望珩一走,小宝贝内心邪恶的小魔鬼就蠢蠢欲动,不受控制。   很臭吗。   到底是有多臭呢。   真的会把他臭死吗。   越想越好奇,越想越控制不住,小愿愿对着这些鸡蛋伸出了魔爪。   将这四个鸡蛋都从孵化器里拿了出来,一个个排列放在桌上。   先挨个嗅嗅,好像闻不出什么,暂时没臭味。   小宝贝虽然好奇,可他并没有弄破蛋壳的办法。   徒手破蛋是不可能的,这里也没其他工具。   思来想去,最后不得不算了,小宝贝决定将鸡蛋放回去。   但就在他放弃的时候,鸡蛋滚了起来。   跟多骨米诺牌一样,一个撞一个,以小宝贝来不及反应的速度向前滚。   啪啪啪啪。   顷刻滚落到地,全碎了开来。   小宝贝有些慌,但心里还惦记着这到底该是股什么样的臭味。   没有立刻走开,蹲在地上,嗅了嗅。   臭味没有很快发散出来,但等能闻到的时候,小宝贝差点原地yue出来。   yue!   太恶心了!这是什么能取人性命的可怕味道!   四个臭鸡蛋的味道不容小觑,很快弥漫开来。   小宝贝想逃都没办法逃。   yue!逃不动!   小愿愿蹲在地上,身形刚好遮住了地上的碎鸡蛋。   宫望珩上完洗手间回来,看到他蹲着,问:“愿愿,你怎么了?”   但很快他就知道怎么了,刚进来那刻没闻到,走近几步味道就浓郁了。   宫望珩也差点yue出来。   鸡蛋还是被这个小家伙打破了,这小家伙的手到底是多欠。鸡蛋做错了什么,已经是臭蛋了,为什么要这样对它们。   宫望珩赶紧捂住嘴鼻,想也不想逃离了房间。   逃出几步又觉得哪里不对,迅速回去。将离臭源最近,已经被臭到失去行动能力的小愿愿抱了出来。   小鸡仔都孵出来了,实验都结束了,整个过程顺顺利利,最后却来了这么一出。   他拎着小愿愿赶紧出去,到走廊才放下。   但臭味就像还在鼻尖萦绕,无法散去,他们双双yue到倒下。   钟安嘉刚上来,看到他们蹲在走廊,还都眼睛发红,诧异地问:“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怎么在外面?是小鸡出什么事了吗?”   说着往房间里走进去,宫望珩拦都来不及拦。   “等一下,爸爸,你别进去!”   来不及了。   钟安嘉一进去就被刺激到,这臭味没个心理准备真不行,赶紧出去。   宫岁城也上来了,看他们出来都一个样,问:“怎么了?里面出什么事了?”   钟安嘉阻止他:“你别进去,里面太臭了。”   宫岁城还不明白事情的危险性:“能有什么东西这么臭。”   进去几秒,立刻yue着出来。   凭借着臭鸡蛋,小愿愿不仅成功臭翻了自己,还臭翻了宫家三口。   作者有话要说:  小鸡:那我们又做错了什么,刚出生就承受这些 第72章   这绝对是宫家人难以忘怀的一天。   谁能想到他们一家三口会在自己家被几颗臭鸡蛋臭yue了。   一颗就够臭, 别提一口气四颗。   闻过一下就感觉臭味缠绕在鼻尖消除不掉,他们出来后,整个走廊都好像是臭的。   小愿愿也被臭得不行。   年纪轻轻就感受到了这种几乎让人绝望的味道。   他觉得人间太可怕了,当人类太辛苦了, 永远不知道哪里隐藏着危险。   这种程度的臭味真的能把人臭死, 堪比可怕的武器。   他yue到无力, 趴在地上, 眼睛里透露出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疲惫跟悲伤。   太臭了, 真的太臭了。   这不是一个小宝贝能承受的臭味。   他跟宫望珩都不敢再进小实验室, 是过了好一会儿, 臭味散去了大半, 保姆打扫干净后, 宫望珩才重新进去。   但也就只是进去一下,宫望珩冲进去把小鸡都拿出来了而已。   这个实验室的空气需要净化几天, 这几天他都不想再踏入了。   而且因为这场意外, 他们错过了亲眼看着小鸡出来的场景。   等到拿出来时,四个小鸡都已经顺利破壳。   一个个比小愿愿的掌心还小, 毛没有全干,湿漉漉的。   小鸡宝宝的叫声清脆,叽叽叽叽,还在认识它们到来的世界。   好奇周围是怎样的环境, 它们到底是什么样的生物。   不小心将臭蛋打碎的时候, 小宝贝心里有过短暂的惊慌,但因不知结果加好奇心更重, 所以不怕。   直到将哥哥叔叔一起臭翻,还错过了小鸡破壳的瞬间。   小宝贝很自责很愧疚,他知道, 自己做错事情了。   他不应该调皮,不应该去弄碎臭鸡蛋的。   宫岁城跟钟安嘉没有怪他。   虽然真的很臭,可小宝贝不是故意,他们也头一次经历这种事,缓过来后,回想起刚才各人的反应,感觉更多是欢乐。   调皮捣蛋的小愿愿也很可爱。   而且会主动认错,很乖了,他们不会计较。   宫望珩更不会想着要怪他。   他能冷静下来就是真的冷静了,要真对小愿愿的行为生气,他大概会直接打小愿愿手心,做个严厉的哥哥。   但这种程度的淘气他尚能接受——毕竟小愿愿自己也承受了后果,都被臭哭了,那就算了。   小愿愿向叔叔道完歉,再给哥哥道歉。   黏在宫望珩身边,下巴搭在他的手臂上:“……哥哥,愿愿错了,愿愿不是,故意的。愿愿下次,不会了!”   宫望珩看了他一眼,认错表情是很真挚的。   但下次还会不会不好说,这个年纪的小朋友做承诺就像做梦,也许第二天醒来就忘了。   “以后不可以这么调皮,我说不能碰的东西,你一定不能碰。”   小愿愿虚心接受:“……嗯!以后哥哥,说不可以的,愿愿都不可以!”   吃亏令宝贝长大,他也后悔刚才为什么不听哥哥的话。   都知道鸡蛋是臭的了,怎么会非想知道有多臭呢。   偏偏那晚他们家正有一道红烧鸡腿。   看到鸡就想到小鸡,想到小鸡就想到鸡蛋。   想到鸡蛋就想到臭鸡蛋。   想到臭鸡蛋就想yue。   这个臭味真给小宝贝留下了极度深刻的阴影。   明明已经过去,可好像还飘在自己鼻子旁边。   一想到,便能迅速地回忆起来。   小宝贝连饭都要没胃口吃了,香喷喷的红烧鸡腿都救不了他。   难得见小宝贝失去食欲,这不是病了就是完了。   顾斜风担忧地问:“怎么了愿愿,今晚都没吃多少东西,是不喜欢吗?”   白清年接上:“愿愿不是很喜欢红烧鸡腿吗?今晚怎么都不吃了?来,爸爸给你夹。”   小宝贝不好意思说出自己在宫家做的事。   因为已经觉得做错了,下意识就会想隐瞒家长。   可看着碗里的红烧鸡腿,他真无法下筷,他今晚不想吃鸡,一口都不想。   两位家长猜不到真正原因,只有瞎猜:“怎么啦,是不是今天看到了小鸡,所以舍不得吃鸡腿啦?”   唔……小鸡……   “小鸡宝宝可爱吗?愿愿喜欢吗?”   小鸡宝宝是很可爱,后来小绒羽毛干了,黄澄澄毛茸茸,叫起来叽叽叽叽,非常好听。   珩珩哥哥说他会暂时养着这些鸡,顺便观察一下鸡的成长变化。   小愿愿点了点头,还是好好回答了爸爸的问题:“……嗯,小鸡宝宝,很可爱。愿愿喜欢。”   “那问哥哥要两只来家里养好不好?”白清年笑着道,“这样愿愿也可以知道小鸡是怎么长大的了。”   “对啊,这个主意不错。愿愿观察小鸡怎么长大,鸡将来要下蛋了,我们还能吃鸡蛋,一举两得。”   唔……鸡蛋……   顾斜风问小宝贝:“愿愿,你觉得怎么样,好不好?”   不怎么样。不好。   小宝贝不想再听到鸡蛋了。   他放下了自己的筷子,痛苦沉重地拍了拍额头:“……别,别说了!”   餐桌是个令宝贝头疼的地方,拍完额头,小宝贝跳了下去。   叹着气离开:“……愿愿,不想吃了。”   这一套差点吓死他的两位爸爸。   最爱吃的小宝贝竟然不想吃了?完了完了,这一定是病到要完了。   对小宝贝反复询问,测了好几次体温,还要再测试一下翅膀跟尾巴的活力,确定各方面都无事后,才真的敢相信小宝贝今晚是单纯的没有胃口。   家长还是希望他能吃一些:“现在不吃的话,晚些愿愿会饿的。”   小宝贝宁愿晚上被饿醒,也不想现在吃东西。   “……呜愿愿想睡觉,想休息。”   大人便当他是今天玩累了。   这也正常,这个年纪的小孩都这样,吃跟睡总要放弃一样,抱着他去休息睡觉了。   第二天果然如白清年所料,小宝贝是被饿醒的。   醒来肚子就咕噜噜叫,他都快爬不起来了。   肚子叫的声音还特别响,跟闹钟一样,直接把两个爸爸吵醒。   顾斜风醒来听到这声响,都惊呆了。   知道的是饿了,不知道的八成要以为有什么怪东西藏在房间。   ——这是真实自然的声音么?该不会是小宝贝用了什么小手段吧?   对上顾爸爸怀疑的目光,小宝贝不甘示弱地对视。   ——虽然不知道你在怀疑什么,可我什么都没干,不要用眼神诬赖小孩!   咕噜噜噜。   用眼神较量的同时,小宝贝肚子又叫起来,十分响亮。   于是小宝贝选择用仅剩的最后一些力气在床上撒泼打滚。   “……愿愿饿了!愿愿饿了!愿愿要吃饭!快点吃饭!”   没办法,只好起床,抱着小宝贝去吃早餐。   这小祖宗,脾气好像变大了嘛,现在竟然会撒泼打滚了,都不知道是哪里学的。   白清年还想睡,就没有起来,于是顾斜风抱着小宝贝去吃饭。   路上忍不住捏他的鼻尖:“小东西,现在都会跟爸爸撒泼了?”   但语气是满满的溺爱,眼神都能透露出他对小宝贝有多宠。   小宝贝不知道自己刚才那样叫撒泼。   小孩只是比较诚实,喜欢或讨厌,想要或不想要,都会很诚实地表达出来。   他本身就是有点小脾气的宝贝,因为太饿太想吃了,所以忍不住那样。   感受到这一刻爸爸身上的气场是柔和的,他以为自己那样是被允许的,还坏脾气地咬了下爸爸的手指。   催促道:“走快点快点!愿愿好饿!”   睡过一觉,臭鸡蛋带给小宝贝的阴影消散了大半。   现在只记得这味道很吓人,至于味道是什么样,他想不起来了。   早餐种类丰盛。   小笼包蒸饺,豆浆豆腐脑,还有饭团白粥。   小愿愿真的饿坏了,坐下就先抓饭团吃,两口一个,狼吞虎咽,很快吃掉两个。   再拿起甜甜的豆浆喝一口。   肚子终于有一成的满足感了。   吧咂吧咂嘴,吃了东西,脾气都变好,对保姆说道:“阿姨阿姨,愿愿想吃,面条。”   保姆至今都会被小愿愿的胃口惊到。   食量都快赶上成人了,吃下两个饭团了还不够啊?   她先看了顾斜风一眼,寻求主人的意见。   小愿愿顺着保姆阿姨的视线看向了自己的爸爸。   机灵小宝贝意识到决定权是在爸爸手上。   开始向他的爸爸撒娇:“……爸爸,愿愿想吃,面条了。你给愿愿吃吧。”   这谁顶得住。   说话就说话,谁让他这样撒娇了。   顾斜风仔细思考,足足花了三秒,才做出决定:“给他做吧。”   “是。”保姆这才问,“小少爷想吃什么面条呀?”   小愿愿高兴了:“那种,呼噜呼噜的面条!”   呼噜呼噜是他吃起来的动作音效总称——但吃什么面条不是呼噜呼噜,这形容也太难了。   不过保姆一下听懂了,小宝贝要的是葱油面。   “好,那我现在就去给小少爷做。”   小宝贝举着勺子:“好哦!谢谢阿姨!”   爸爸教的,有礼貌的乖宝贝,要记得跟阿姨说谢谢。   说完再看向爸爸,更不忘撒娇:“愿愿,最喜欢爸爸啦!”   不管是真心的还是哄爹的,这一刻顾斜风都被他这一句念得身心舒畅。   小宝贝的一句最喜欢,直接奠定了顾斜风接下去一整天的好心情。   小愿愿葱油面吃到一半,白清年才起床。   下来看到这幕,猜都能猜到这小祖宗一定吃了不少,这碗葱油面大概是特意为他做的。   暴饮暴食伤身体,白清年道:“愿愿不要饿的时候一下就吃撑了,对身体不好。”   吃撑?怎么可能。   吃完葱油面,小宝贝的感觉也就到五成饱,还能再塞一个半饭团。   但他忙着吃东西,没有向爸爸解释,而是道:“……好哦,知道啦!”   吃过早餐,是躲不掉的幼儿园。   新的一天新的惆怅。   主要昨天在外放风筝是很开心的。   于是昨天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惆怅。   尤其今天是周一,又要过好几天,才能再次来到周末。   哎,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为什么小孩非要上学呢。   不过这只是上学前的内心活动,真进了幼儿园,小宝贝就认命了。   小朋友们差不多已经到齐。   陈树影今天心情很好,小愿愿到的时候,他正在位置上唱歌,又是玛卡巴卡,还扭来扭去,像是加上了舞蹈动作。   心情好到小愿愿都能感受出来。   主动问道:“你今天,好开心呀,怎么啦?”   陈树影美滋滋地说道:“我去学跳舞啦。”   “嗯?跳舞?”   小宝贝知道跳舞是什么意思,就是诧异陈树影竟然去学跳舞了。   “嗯!”陈树影站了起来,扭了个姿势,“昨天去的,老师说,我很有,跳舞的天赋!”   双胞胎就在后面,难得没有拆陈树影的台。   平时他们以欺负小黑蛇为乐,要小黑蛇夸大了,肯定出来拆台。   今天却老实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看书,可见陈树影说的是真的。   旁边的小朋友听到,凑上来:“你要去学跳舞啊,好厉害啊。”   “我也在学跳舞,你学的什么舞呀。”   陈树影得意地说道:“芭蕾舞!”   芭蕾舞是什么小宝贝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的东西听上去就给人很厉害的感觉。   但佩服完后,小宝贝意识到一件很要紧的事。   现在连陈树影都去学跳舞了,那他呢,他好像什么都不会?   在周围小孩都不是那么正常的情况下,只有陈树影跟他一样了。   陈树影胆子比他小,还比他爱哭,一样不爱学习,说话都不利索。   陈树影是小宝贝为数不多的心理安慰了——看,对学习不行的不只有他,还有小黑蛇陪着他。   结果小黑蛇都去学跳舞了,而且老师还说他有跳舞天赋。   小宝贝有点慌。   不行啊,以后什么都不会的小笨蛋不就只有他一个了吗。   这怎么可以?这绝对不可以。   可是他会什么呢,小宝贝痛苦地想着,好像除了吃,其他什么都不会。   呜呜呜,他不想当没用的小宝贝,他也想学点什么。   放学回家,爸爸都还在上班,小宝贝决定等爸爸回来了,好好说说这件事。   他觉得自己肯定也有天赋。   应该是唱歌有天赋,他要去学唱歌,决心不当只会吃饭的小宝贝。   今天珩珩哥哥去上课了,小宝贝只能乖乖待在家里。   管家接他放学后,回去了顾家。   家里两个保姆,都在打扫卫生。   没人陪自己玩,小宝贝只好去骚扰十一。   但十一懒洋洋地睡着觉,不想理他。   “十一,我们来玩吧!”   小宝贝直接跪到十一肚子上,差点取走十一狗命。   十一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咬着自己的毯子拖到了另一边睡觉。   “十一,不要睡觉啦,你陪,你陪愿愿玩呀!”   十一并不想陪他玩,肉眼可见的不情愿,最后钻进了自己的泡面桶狗窝。   盖子一盖,谁也不爱。   小宝贝不死心,打开盖子,钻了个头进去,骚扰到底:“一起玩呀!我去找皮球,我们一起,拍皮球!”   小宝贝一蹦一跳去自己的玩具房,哗啦一下,把玩具箱推倒,里面的玩具全部倒了出来。   小皮球小皮球,他的小皮球。   但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小皮球,小宝贝才悲伤地想起来,他的小皮球上次被十一咬破了。   因为那次他们弄乱了花园,作为惩罚,爸爸不肯再给他买小皮球。   虽然小皮球也不是天天玩,可想玩的时候玩不到,就特别难受。   连个小皮球都没有,他还算什么小宝贝,呜呜呜,他一定是全世界最惨的小宝贝。   于是觉得自己好惨的小宝贝没了跟狗玩的兴致,要去冰箱里找果汁喝。   保姆一个在二楼,一个在庭院。   小宝贝没有特意去叫,自己打开冰箱找果汁。   这不是难事,魔法还是很好用的,轻松开了冰箱门,小宝贝蹭蹭蹭跑远,看到最高层有瓶粉粉的易拉罐后,觉得这应该就是果汁,勾了下来。   易拉罐是粉色的包装,上面画着圆润的小桃子。   下面是文字:8%酒精度,水蜜桃伏特加风味。   可惜小宝贝不认识字,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只认识上面的水果,就是桃子呀,更确信是果汁了。   小愿愿潇洒地开了易拉罐,对着咕咚咕咚猛喝一口。   唔……哪里不对!   好强劲的气泡,跟他平时喝过的果汁完全不一样。   小宝贝坐在地上喝的,赶紧放下了喘气。   有些呛人。   而且味道也有点奇怪,跟他平时喝过的果汁都不一样。   这真的是果汁吗,小宝贝皱着眉头,反复回味,始终觉得哪里不对。   但回味回味,感觉好像还可以?似乎别有一番风味?   于是又拿起来,喝了一口。   这一口抿得少了点,还是呛,但能感受出桃子的气息跟甜味了。   小宝贝吧咂吧咂,迷惑不解,虽然但是,跟平时喝过的桃子汁好不一样呀。   这个果汁的味道真的好奇怪啊。   几口下去,身体的感觉也怪怪。   胸口变得热烘烘的,小脑袋瓜子有些晕乎乎。   却莫名充满了自信跟力量。   小宝贝站了起来,今晚不仅要告诉爸爸他也想学东西,还要说服爸爸再给自己买个小皮球。   嗯!就是这样!   小宝贝怎么可以没有小皮球呢,小宝贝必须拥有一个小皮球!   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现在就告诉爸爸。   嗯!那就去找爸爸!   假酒害娃。   小宝贝明显上头了,酒壮宝贝胆,开始计划该怎么去找爸爸。   他没有借助大人的帮助,自顾自地去找三轮脚踏车。   对的,他决定踩着三轮车去找爸爸。   找到三轮脚踏车后,再去玩具箱里找了把玩具剑,挂在三轮车把手。   这是为了防止在外面遇上外人,要是有人想欺负他,他就用剑给对方好看。   好像还不够,又拿了个玩具手榴弹。   爸爸说这是很厉害的武器,这样应该就够了,不怕遇到坏人了。   准备就绪。   滴滴叭叭,愿愿出发。   谁能想到他说走就走。   除非每分每秒盯着他,不然别说两个保姆,就算有四个,他只要想出门,就能出去。   骑上心爱的三轮脚踏车,愿愿出发了。   他要去找白清年。   因为上次教育他的是白清年,他一定要说服白清年再给他买个小皮球。   医院距离他们家有好几公里,小宝贝跟着白清年去过几次。   但就小宝贝这脑袋瓜,要记住路线是不可能的事。   他不是在向爸爸出发,是在向迷路出发。   刚出小区,小宝贝就陷入混乱,不知道该选择哪边了。   幸亏有小鸟为他指路。   春意渐浓,天气转暖,许多小鸟飞了出来。   一路他看到许多小麻雀小燕子,还有别人家养的鸽子鹦鹉。   他们用鸟语亲切地交流,因为到处有小鸟,鸟线遍布广阔,很快就知道小宝贝要去的终点是在哪里。   十来只小鸟带着他,避开人流车流,规划了一条安全系数最高的路线,向医院前进。   三轮脚踏车的速度很慢,但小宝贝用魔法加速,蹬得飞快。   没有人的一段小路,小宝贝“嗖”一下飞过,快出残影。   满心期待,愿愿牌三轮车,很快就能见到爸爸啦。   大半个小时后,小宝贝到了医院。   车矮人矮,直接蹬进医院大门,坐在门卫室的门卫都没看到他。   大门进去是门诊部,接近下班点,人不像白天那么多。   这时小宝贝犯了愁,医院是到了,可是爸爸在哪里呢,他不知道。   先进去看看吧。   蹬着他的小三轮,进了门诊部。   然后在门口被这里的保安截获,人车俱在。   保安都懵了,第一次见识这样的事。   小孩竟然是一个人来的,竟然还是蹬着儿童三轮车来的。   保安问:“……小朋友,你是一个人吗?你来这里做什么啊?”   小宝贝的车子被收走,只好站在保安旁边:“……我,我来找,爸爸呀!”   保安也不知道他爸爸是病人还是医生。   问:“你爸爸是做什么的?叫什么名字啊?”   小宝贝打了个嗝,警戒心很高:“……老师说,不可以,告诉陌生人!”   “你要告诉伯伯,伯伯才能帮你找爸爸呀?”   “……我,我要自己找!”   怀疑保安是坏人。   他的剑呢,他的手榴弹呢。可恶,都还在车上。   保安没办法,只好将他拎到了前面的护士台:“一个小孩说来找他爸爸,你帮忙找找看,要不行就报警吧。”   这个点病人没那么多,忙碌了一天的护士终于有了些空。   看到粉嫩漂亮的宝宝,毫不犹豫地答应:“好,交给我吧。”   护士友好地跟他打招呼:“小朋友,你来找爸爸呀?”   小愿愿点点头,坐下了才感觉疲惫,蹬了好久的脚踏车,真够累的。   困意渐渐上来,小宝贝打了个哈欠。   “你爸爸叫什么名字呀,能告诉姐姐吗?”   小宝贝知道医生,自然也就知道护士。   漂亮的护士姐姐令他没有防备,很乖地回答:“……爸爸叫,年年。”   护士:“……爸爸全名叫什么呀?”   小宝贝:“就叫,年年呀!”   看来是不知道全名。   “那小朋友知道爸爸的电话号码是多少吗?”   小宝贝点点头:“嗯,知道!”   “告诉姐姐好不好呀?这样就可以给爸爸打电话了。”   小宝贝继续点头:“……好呀!”   接着却是沉默。   沉默了好一会儿,护士才道:“是多少呢,告诉姐姐吧?”   小宝贝憋不出来。   憋了好久好久,才道:“……呜呜呜,可是,我忘记了!”   谁忍心让这么可爱的小宝宝在自己面前哭。   而且这反应也太好笑了吧。   护士安慰他:“没事没事,忘记了也没关系。那告诉姐姐,爸爸是做什么的呀?”   这个小宝贝很清楚,立刻回答:“爸爸是,医生!很厉害的,医生!”   不忘吹一下。   原来是医生,目标范围就小了些。   是这里的医生,名字里还有一个“年”。   但要护士记住所有医生也不可能,她将小宝贝抱到了医生的办公室。   这个点有两三个医生在。   小护士道:“这小孩说来找他爸爸,是我们这里的医生,名字里有个年,你们帮忙查查是谁吧,蹬着三轮车来的呢。”   “我看看啊……可我们这里名字有年的医生就一个普外科的白清年,他都没结婚,哪里来的孩子。这小孩是不是找错医院了?”   小宝贝听到白清年这三个字有了反应:“就是这里!就是年年!”   医生略惊讶:“就是白清年啊?”   小宝贝点头:“嗯!就是愿愿的爸爸!”   “你爸爸没结婚吧?你真是他小孩啊?”   小宝贝噘嘴:“……结婚了结婚了!我爸爸,结婚了!”   “……啊?”从未听说过啊,“……真结婚了啊?你妈妈是谁啊?”   “我,我没有妈妈!”   医生更混乱了。   突然冒出来这么大的孩子,说着白清年结婚了,却又说他没有妈妈。   “那你爸爸跟谁结婚了啊?”   这么可爱的小宝宝应该不会撒谎吧,可这信息量实在有点大,医生忍不住想问清楚。   “跟我大爸爸呀!”小宝贝道,“虽然我,没有妈妈!可是我有,爸爸跟大爸爸呀!”   信息量就更大了。   谁能想到白医生平时一声不吭,实际上已经结婚,连孩子都有了。   那么问题就来了,这是谁的孩子?   人不怕真相就怕脑补。   听着他叫另一个大爸爸,对方便怀疑,这小孩是那位大爸爸的拖油瓶,白清年年纪轻轻就去给人当后妈。难怪结婚这样的喜事都没有通知给别人。   医生消化着这个消息,说道:“你等等啊,叔叔现在就给你爸爸打电话,让他过来接你。”   “好哦,谢谢叔叔!”   这时小愿愿压根想不到接下去会有什么,一心只有叫爸爸买小皮球。   作者有话要说:  *无责任小剧场*   前方白清年大型社死现场   继宫望珩吸氧,顾斜风吸氧后,白清年也终于将氧吸上了 第73章   白清年从未设想过这种情况。   小愿愿竟然会到医院来找他。   是一个人来的。   还是踩着脚踏车来的。   接到同事电话时, 他整个人都懵了。   要不是来电号码有备注,他确定自己认识这个人,否则都要以为是诈骗电话。   他儿子才四岁,还在上幼儿园, 一个人骑着车来找他, 怎么可能?   这么离奇的事情, 白清年不相信, 他觉得小愿愿不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孩子。   白清年道:“……这应该不可能吧, 是不是你误会了?应该是其他医生的孩子吧?”   对方却坚持:“不对, 他说他叫, 叫愿愿……对, 叫愿愿来着, 长的模样倒很好看的,跟水蜜桃一样, 一来就说找你。”   “……”   但如此明显的特征被指出来, 白清年一秒动摇。   该不会真是这个小家伙吧,天呐, 家里到医院啊,他一个人来的?!   白清年愣了愣:“你能不能再说一遍……他是怎么来的,骑什么车来的?”   “一辆儿童三轮车啊,红色的。”   “……”   这下是确定了。   连三轮脚踏车都对上了, 这就是他们的小捣蛋无疑了。   白清年无法找到适合的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被雷劈都比这一刻清醒。   他道:“我现在马上过来接他,麻烦你了。”   这小祖宗啊!   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白清年连白大褂都没来得及脱, 急急忙忙就要过去。   却在这时接到顾斜风的电话。   原来是家里那边通知他,小愿愿又不见了。   这次保姆赶紧查了监控,小宝贝是骑着三轮车从后门走的。   家里已经在沿途找了, 这么重要的事,他必须告诉白清年。   白清年头疼。   果然又是偷偷跑出来的,这个小祖宗啊,到底要说几次。   白清年道:“……你不用找了,他是来医院找我了,我现在过去接他。”   顾斜风都快疯了,听到这句话,焦急的声音戛然而止:“……你说什么,他在哪里?”   两夫夫心情一致,白清年也是硬僵僵的:“他来医院了……我同事刚跟我说的。不过我还没见到,我现在过去接他。”   “……他怎么来的?蹬着他那辆小三轮来的?”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就是这样。”   沉默,谁都对此感到震惊跟无奈的沉默。   沉默了许久后,顾斜风才叹出一口长长的气。   知道小家伙又不见后,他感觉寿命直接减少十年。   知道是在白清年那里后,减少的寿命并没有回来,反而再短了五年。   这种事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从家到白清年的医院?这至少得几公里啊?这不是开玩笑啊,他是怎么做到的啊?   顾斜风也告知了白清年另一件匪夷所思的事:“你知道吗,保姆在家里发现了他喝过的东西。”   “……什么东西?”   “酒精饮料,就那个桃子味的,八度的。我们原本打算兑酒喝的,这小家伙下午就给喝了,还喝了半瓶。”   “……”   好家伙!酒驾!   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敢酒驾!   槽多无口。   白清年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这一路过来得多危险啊,也亏这小东西能做到!   巴掌蠢蠢欲动,他一直以为自己会做个循循善诱的家长,可这一刻,特别想用自己的巴掌招呼小宝贝的屁股蛋子。   “总之我先过去接他,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好,我也从公司出来了,我直接来你医院。”   白清年赶过去门诊部接孩子。   他到的时候,正是下班点,但办公室里站了不少人,医生护士都有。   这情况平时不常见,毕竟本质都是打工人,除了值班的,到点走人都很积极。   小宝贝已经被好些护士医生投喂了。   他坐在椅子上,止不住地打哈欠——蹬小三轮蹬累了,再加喝了酒催眠,小宝贝坐下后,睡意开始上头,很想睡觉。   白清年看到了在外面的熟悉小三轮,心里又无奈又后怕。   这小宝贝,怎么能做出这种事,这是存心不让他们省心啊。   白清年走了进去:“不好意思,我来接孩子了。”   立刻吸引了一堆人的目光。   听到白清年的声音,小宝贝一张一合的眼睛连忙睁开。   迅速锁定到白清年的位置后,张开小手:“爸爸!”   白清年在众人的目光下走近小宝贝,心情真的很复杂。   想去抱小宝贝的时候发现白大褂都没脱,赶紧脱了,然后才将小宝贝抱起来。   软乎乎热烘烘的小身体。   白清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愿愿啊,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啊?”   小宝贝趴在白清年肩头,打了个哈欠:“……因为愿愿,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小宝贝不会顾虑太多,不在乎周围还有其他人,抬头在白清年下巴啵了一口:“……愿愿最喜欢,爸爸了。”   说完,就这么缩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睡着的模样就像个小天使。   这还叫人怎么生气。   刚才白清年真的急死了,过来一路都在想,这件事很严重,该好好教育他们的小宝贝。   结果小宝贝蹭蹭撒娇亲一口,他的心又软了。   同事问:“白医生,这真是你儿子啊?你儿子都这么大了啊?”   “……嗯,是的,这是我儿子。”   有关自己的私事,白清年很少在医院说,这跟他的性格有关,他不是主动会讲自己的人。   但已经知道的人也有几个,他带小愿愿来过医院,撞上过不少同事,告知过这孩子是他领养的。   “也不见你发结婚的消息啊?孩子都闷声不响这么大了?”   对上同事八卦好奇的眼神,白清年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之就是挺尴尬的。   因为婚礼的具体事项还没定,他就没有提及,准备等发糖的时候,再告诉大家。   “……是准备结婚了的。”   “真的呀?白医生,你要结婚了啊?”   “你这不废话吗,人家那么大孩子看到没?”   “……白医生你什么时候结婚啊?”   其实大家的眼神明显更好奇这孩子到底是哪里来的。   明晃晃地像在问:这是你的亲生孩子吗?   白清年真的尴尬死了,但也只好回答:“……嗯时间还没正式确定下来,到时候会请大家吃喜糖的。”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抱着孩子遁地消失。   可大家都还围着他,白清年想走都找不到好借口。   老天帮忙,这个时候,顾斜风的电话过来了。   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赶到医院,气喘吁吁地问:“我进门诊部了,你在哪里?”   “你走过护士台,直接往前走到底,然后左转就行了。”   “好。”   很快,顾斜风就出现在这里。   没注意到其他人,他的视线只落在小宝贝身上。   终于能松口气了,这小东西,真是想要了老父亲的命啊。   众人见顾斜风进来,也就很快明白他的身份了。   ——孩子的另一个爹啊!今天不光见到了白清年的孩子,还连带见到了他对象啊!   所以这到底是白清年的小孩还是对方的小孩?   怎么看着跟两个人都不太像呢?   在外人面前,顾斜风始终注意保持风度。   见到里面不少人,从容不迫地走到白清年身边,揽住了他的肩膀:“大家好,我是他爱人,来接他们回家。”   好!直!白!   这介绍也太过直白了吧!   白清年被他闹得有些不自然,毕竟是他们第一次出现在同事面前。   不知情的小护士被顾斜风人模狗样的表情迷惑,当着他面就大胆说道:“白医生,原来你是有男朋友啊!”   “是未婚夫。”顾斜风将话接了过来,语气看似亲和,实则是在宣誓主权,“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   小护士莫名其妙被秀了一脸。   其他同事纷纷道:“白医生,怎么从来不见你说啊?”   不怪他们八卦。   医院上班么,面对的人多,事情杂,压力大,气氛情绪多是沉闷。   突然出现了一桩能八卦的事,还不是谁家的什么腌臜事,是喜事,大家很乐于挖掘。   顾斜风都很好地接了下来。   这些话会让白清年无措,但顾斜风老油条,能完美化解:“现在我不来了么,现在说也不迟吧?”   顾斜风在外形象一贯很好,风度翩翩,自信从容。   用来骗人刚刚好。   于是更叫人羡慕了。   斯文优秀的白医生,对象竟是这样风趣亲切的大帅哥。   而顾斜风对白清年各个心思到位。   他们的孩子岁数看上去大了些,又是突然出现,要不说清楚,估计叫人误会。   于是顾斜风毫不介意地继续秀下去,讲他们在一起很多年,感情很好。再不动声色地透露孩子是领养的,他们正准备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   把里面的人都秀了一脸后,顾斜风才道:“那我们就先走了。”   白清年就等着他这句话,立刻接上:“谢谢你们通知我,那我们就先走了。”   小愿愿全程熟睡,外界的声响与他无关,眼睛都没有睁开一下。   走到办公室门口,顾斜风不忘把他的小三轮拎上。   从秀恩爱回归现实——这只小鸟到底是怎么从家蹬到医院的呢??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顾斜风跟白清年有一肚子话想说,主要想好好教育小宝贝一顿。   结果他睡得这么熟,两个人只好把话憋着,先回了家。   到家后,小宝贝慢慢醒来。   唔……头疼,头好疼……好像要裂开来的疼……   小愿愿不擅长记自己做过的坏事,主要也没意识到自己做了坏事,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白清年跟顾斜风都盯着自己,还有些迷惑。   但头更疼,他的头为什么这么疼。   先嘤嘤嘤起来,委屈地说道:“……呜愿愿的头,好疼……”   家长又拿他没办法了。   小小年纪,喝酒骑车,现在还是宿醉醒来的反应?   这到底叫人说什么好,这小皮孩可该怎么教?   扶着小宝贝坐起来,还泡了杯蜂蜜水给他喝,白清年严肃下来:“你今天做什么了?”   小宝贝喝完蜂蜜水,乖乖坐着,一双小胖脚缩了缩:“……没,没做什么呀。”   误喝了果酒无法计较,小孩子不知道。   可骑着小三轮去医院啊,白清年想起来心头就一阵阵后怕。   还好没有出事,要是出点事该怎么办?   “爸爸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能一个人出门,出门要告诉大人,为什么不听?你还敢骑着车去医院,这么远的路,你有想过遇上危险该怎么办吗?”   之前为这种事挨过骂,小愿愿记得。   但假酒害鸟,酒精让小宝贝莫名充满自信,大脑发昏,然后做出了这样的事。   白清年一凶,小宝贝就知道错了。   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顾斜风,却发现这次顾斜风也很严肃。   小宝贝慌了:“……愿愿,愿愿……”   顾斜风更凶:“愿愿怎么了?你自己说,爸爸是不是说过很多遍,不可以这样做?你为什么不听话?是想做坏孩子了吗?”   小宝贝连连摇头。   不是的,他不想做坏孩子,他想做好孩子,做爸爸的小宝贝。   头一次被白清年跟顾斜风一起严厉地凶,小宝贝害怕了,找不到安全感,连道歉都忘记,哭也不敢哭,揪着自己的衣服,眼神躲闪,哪个爸爸他都不敢对视,只想把自己藏起来。   顾斜风见他难得这样老实:“下次还敢不敢了?”   小宝贝连忙摇头,哭是没有哭,但语气哽咽了:“……不敢了,愿愿,不敢了……”   这语气还是让家长心狠狠一疼。   没办法,真的太疼他了,哪怕做错了事,还是会不忍心教训他。   顾斜风狠狠心:“之前是不是已经有过一回了,那回愿愿怎么说的,是不是也不敢了?怎么今天又出去了?爸爸还能相信你说的话吗?啊?”   太叫小宝贝为难了。   他道歉认错的时候都是很诚心的,那一刻肯定真想着再也不敢了。   可错误重演时,他也是真心忘了自己说过什么。   这一刻爸爸的怀疑让他好害怕,因为他没有足够的能力,跟清晰的表达方式,来向他的爸爸证明他是认真的。   揪着自己的衣摆,小宝贝还是哭了,呜呜呜,他好害怕。   “今天不许哭,把眼泪擦干了。”   呜呜呜,哭都不让他哭。   小宝贝用力吸鼻子,努力将眼泪憋回去,然后用袖子擦干泪水。   顾斜风的良心也受到了巨大的谴责。   真的要这么凶吗,他的宝贝看上去好难过,之后会不会讨厌他啊,不要吧。   可场子都开了,今天这规矩不做也得做。   “来,你说,自己哪里做错了。”   小宝贝一抽一抽地,乖乖认错:“……愿愿,愿愿不能,一个人出门,要……要告诉大人,让大人陪着,然后才,才可以出门……”   “你看,你不是都记得吗,那今天为什么要一个人跑出去?”   顾斜风的心在泣血,对不起了宝贝儿,为了能让你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爸爸必须做坏人了。   顾爸爸凶巴巴地说道:“这是最后一次了,要是再敢偷跑出去,屁股给你打烂。”   抓过沙发上的一个玩偶,顾斜风对着屁股猛打,又凶又狠:“就这样,打屁股。”   吓得小宝贝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小屁股。   他屁股都没顾斜风手掌大,要真这么打下来,屁股一定会被打烂的。   惊恐的小宝贝连连点头,又摇头,总之表达着自己再也不敢乱来的意思。   而且教训过后,还被拍照留底。   喝过的果酒易拉罐,红色小三轮,再加哭唧唧皮皮鸟一只,三个并列,拍了张照片。   既然已经被同事知道,白清年也就不瞒了,索性公开,让大家都知道。   他难得发了朋友圈:[这位四岁小朋友,幼儿园放学回来,先在家“酗酒”,后酒驾,蹬着三轮车,途经几公里,硬是从家蹬到了医院。因为不是初犯,屡教不改,特在朋友圈曝光他,给他留下黑历史,让他知道自己到底有多皮!]   配图就是犯鸟跟作案工具的合照。   白清年几乎不在朋友圈发私人的东西,从来只有转发医院规定的文章链接。   难得发一次就是这么劲爆的消息,底下点赞留言不少。   :[你的小孩啊??你的小孩都这么大了啊???]   :[你什么时候结婚的啊?怎么孩子都这么大了??]   :[我靠这是你儿子啊,长得也可爱了吧,你不说我还以为是玩偶。]   :[学长都有孩子啦?小宝贝好可爱,哭哭好可怜好委屈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跟我家孩子差不多,也是一个人走到公里外去了,差点把我人吓没了。]   顾斜风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有样学样,稍稍修改了一下文案,也发了上去。   不过他的微信好友多,人员混乱,还是给孩子眼睛打了码。   嗯,看上去就更像小坏蛋了。   [无法无天小坏蛋一枚,酗酒后蹬三轮,蹬出几公里,从家蹬到医院,去找我老婆。气不气,气得我立刻在朋友圈曝光他,让他知道谁才是爸爸。]   但不久后,他们都得到了来自家长的问候。   先是白母,看到照片里的小宝贝哭丧着脸,心疼得不行,发语音给白清年:“那你们是怎么看着的呀,家里不是有保姆吗,怎么还会让孩子出去啊?你骂孩子做什么,你要骂骂保姆啊,怎么连孩子都看不好?这个年纪小孩都调皮,你不要骂他,你好好跟他讲道理啊,你都把他骂哭了,你不心疼呐?”   白清年倒被白母数落了一顿。   顾斜风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的打码照片引来朋友打趣说笑,到顾母这里,就是一顿臭骂。   也是发语音来骂的:“你脑子有病吧,给孩子照片弄成这样?有你这样涂照片的吗,发的话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都看出来愿愿在哭了,你还拍这样的照片?我给你拍这样的照片发到大家都能看到的地方好不好啊?”   顾斜风解释:“他今天一个人蹬三轮,从家里蹬去了医院啊,这多危险,我得教育他啊。”   “教育孩子有很多方式,但不一定是用骂。这个年纪的小孩好奇心都很重,调皮很正常,你可以严肃地立规矩做惩罚,而不是把他骂哭骂害怕。而且小孩能有什么自我保护觉悟,你做家长的怎么不看好他,百分之七十的责任都在你身上。”   “我没怎么骂他,我跟他讲道理的,肯定会哭啊,说两句他就哭了,不是我凶。”   “你不凶他哭什么啊,你要耐心,一定要耐心。总之赶紧把这张照片给我删了,小宝又不是犯人,你不删我把你照片也这样发出来。”   顾斜风无所谓,顾母想发的时候从来没经过他允许。   小宝贝也的确不是犯人,他是犯鸟。   但迫于老母亲愤怒的压力,顾斜风还是将这条删了。   感觉就是难。   他们俩想教育孩子都不容易,有人护着他,就因为他哭了,他们反要被两边奶奶教育。   发生这件事,小宝贝不敢说自己想学唱歌,也不敢说想要小皮球了。   三轮车都被没收了。   看到车上的玩具剑跟玩具手榴弹,家长好奇地问:“带着这两样东西做什么?”   小宝贝不确定家长是怎样的情绪,但不敢撒谎,老实说:“……打,打坏人。”   他的打坏人是自保的意思,因叙述不清,大人理解成了他还想在路上行侠仗义的意思。   于是玩具剑跟玩具手榴弹也被没收。   皮到最后,一无所有。   他们后来问:“愿愿是怎么开门出去的?”   小宝贝眨着眼睛无辜地回答:“……门,门是自己开的。”   听听,厉害吗,门竟然都会自己开了。   “那你给爸爸看一下好不好,门是怎么自己开的?”   小宝贝蹭蹭蹭跑过去,手搭了一下门,紧闭的门锁瞬间宛如一个无用的摆设,真就自己开了起来。   行了,家里有几头门都是一样的,这小子要出去就没人能拦住。   于是顾斜风干脆再请了两个保镖,就负责盯着小家伙。   可想这件事到最后留给小宝贝的影响有多大。   他是真的知错了。   小孩子不可以乱喝奇怪的饮料,原来那天他喝的不是果汁,是酒。   爸爸说小孩子喝了这个会变笨后,他又难过了好久。   他不想变笨,他想当聪明的小宝贝。   也深刻意识到乖小孩不可以做危险的事,不能再独自出门。虽然他会魔法,可如果遇上坏人,还是很有可能会受伤。   他依旧没有小皮球,又失去了小三轮,玩具少了两个,家里还多了两个奇怪的大人看着他。   最令小宝贝伤心的是,爸爸说他现在不是乖小孩了,是皮皮鸟。   小宝贝不知道皮皮鸟是什么意思,可他很想当个乖小孩,努力想要挽回爸爸们的心。   可想要成为乖小孩这条路注定充满艰辛。   幼儿园下午都是室外活动。   老师带着小朋友做游戏,或者小朋友之间自己做游戏。   一日,小宝贝跟陈树影在池塘边玩。   陈树影学了跳舞之后自信心大涨,现在还喜欢教小愿愿跳舞。   跳的又是玛卡巴卡之舞,动作不难,拍拍手扭扭屁股——两个人一起唱一起扭,场面意外很和谐。   但跳得好好的,突然一只小鸟从天而降,跌进了小池塘。   陈树影被这画面吓得蹲在地上,小宝贝则是被陈树影的反应吓到。   缓了缓,仔细去看,小鸟还活着,在水里用力地挣扎,扑腾翅膀。   陈树影动画片看多了,躲在小宝贝身后:“……不要过去,这肯定是,大妖怪,等过去,就把我们,吃掉了!”   但小宝贝看到小鸟落水,无法见死不救。二话不说,要去捞小鸟。   小池塘周围有防护栏,防护栏跟池塘又还有几步距离。   ——但门都能被他直接打开,防护栏更不算什么。   小宝贝雄赳赳气昂昂,直接冲进去。   可下了水,冰冷刺骨,小宝贝被激得清醒,才惊觉自己不会游泳。   水不深不浅,没到四岁小孩脖子刚好。   淹不死也起不来。   这下池塘里两个落水小鸟了,两个都在扑腾。   魔法呢,这里该用什么魔法。   小宝贝一边扑腾一边胡乱地想,他为什么要下水,直接用魔法救小鸟不就好了吗。   边上的陈树影被吓呆了。   他应该立刻去找老师帮忙的,可那一刻不知是怎么想的,也跟着下了水。   还好小蛇天生会游泳,他一边哭一边游,把小宝贝捞起来,再把小鸟也救了上来。   小黑蛇的哭声跟小鹦鹉的叫声惊动了大人,老师火速赶到,赶紧将他们抱进去冲澡换衣服。   幼儿园都有他们备换的衣服,老师给他换好衣服再给家长打电话,说了这件事。   这件事就不能算小孩调皮了。   他们单纯是想救小鸟,奈何没认清自己的能力。   老师没看好孩子,责任更大,电话里一直向家长道歉,希望他们不要责怪。   好在顾斜风跟白清年都是讲道理的人,没有过多责怪老师,也没说小宝贝。   回家后只是教育他,下次不可以这么鲁莽,这种事情要去找大人帮忙,不是自己乱来。   小宝贝从水里起来后一直很担忧,觉得自己做错事,又捣乱了,会让爸爸生气。听到爸爸没有责怪后,才敢安下心来。   但当晚还是因为着凉发起了烧,温度怎么都降不下去。   白清年跟顾斜风整夜没睡,给他降温擦身,看着他的情况。   可这回比上回严重许多,上次几小时后就开始降温了,这次却没有转好。   体温降不下去,小宝贝也一直没醒,意识不太清楚。   家长心急如焚。   他们不知道小宝贝体质特殊,生病了能自行调节好转,只是时长不一。   到凌晨时分还不见烧退下去,就带小宝贝去了医院。   凌晨的医院没有什么病人,只有零星几个值班的医护人员。   输液室的灯亮了一半,光线昏昏,他们抱着小宝贝输液。   小孩手上的静脉太细了,打不了,只能打脚上。   一只小脚打得冰凉,爸爸心疼坏了,用手给他捂着。   输液到一半,小宝贝才慢慢睁开眼睛,醒来见到是在陌生的环境,有些不安。   顾斜风抱着他,不让他扭动,顺便拍拍他:“不怕不怕,爸爸在啊,愿愿不怕。”   小宝贝很难受,脑袋昏昏,嘴巴发苦发干:“……这里是,哪里呀……”   “这里是医院,愿愿生病了,要看医生,等会儿就好了。”   还好针打在脚上,小宝贝暂时发现不了,不然他看到吊着针,估计得吓死。   输液室有些冷,爸爸的怀抱却很温暖,小宝贝靠在爸爸怀里,不解地说道:“……愿愿,没生病呀……”   “愿愿今天去池塘救小鸟,着凉了,晚上发烧了。不过没事了,医生说愿愿会好的。”   但小宝贝听到后,突然哭了出来,噘着嘴,很难过的样子:“……呜呜呜,愿愿是不是,又错了……”   “没错没错。”顾斜风赶紧安慰他,“生病不是愿愿能控制的,不是愿愿的错。”   “……可是我,跳了池塘。”小宝贝呜呜呜哭,“……愿愿不是,故意的,看到小鸟,很可怜……愿愿是不是,做错了……”   “爸爸知道,愿愿不是故意的。”白清年在一旁叫他说得心疼,赶紧安慰擦泪,“好了好了,不要哭了,没事了。”   小宝贝还是很难过,乖小孩应该不是这样的。   他又没有做到乖小孩该做的事:“……愿愿,又给,爸爸,添麻烦了……”   傻小鸟说傻话,顾斜风亲亲他额头:“没有,愿愿没有添麻烦,愿愿是小宝贝,小宝贝不会添麻烦的。”   但是小宝贝充满自我怀疑。   生病比平时更脆弱,他陷在自己的内疚里出不来。   好难过地向爸爸道歉:“……愿愿真的,不是故意,要着凉的……也不是,故意生病的……呜呜呜,愿愿会做,乖小孩的……”   他好想做个乖小孩,做个乖乖的小宝贝。   白清年都叫他说得眼热,开始反思前段时间的教育是不是太严厉,搞得小宝贝现在对乖小孩格外执着。   他温柔地安稳:“愿愿很勇敢,今天去救小鸟,是很勇敢的乖小孩,也是爸爸们的乖宝贝呀。”   “……真,真的吗?”   “真的。愿愿今天好勇敢,老师也说愿愿很勇敢。生病是意外,不是愿愿的错。”   小宝贝眨着泪眼:“……那愿愿,还是,乖小孩吗?”   白清年亲亲他:“是,愿愿当然是乖小孩。”   小宝贝看着白清年,一抽一抽:“那给愿愿,买个小皮球吧……”   作者有话要说:  白清年:你永远无法猜到小孩子下一句话会是什么   小宝贝(内心小声):小皮球,我一定会得到你的! 第74章   令人分外动容的场面, 在小宝贝的一声“买个小皮球后”,白清年没绷住,笑了出来。   这前后是什么逻辑。   怎么前一秒还可可怜怜地说着要当个乖小孩,下一句就要买小皮球了?   但大概这就是小愿愿特色吧, 小脑袋里想的东西日常叫家长猜测不到。   白清年跟顾斜风哪里知道他为了这个小皮球想了多久, 中间又经历了怎样的心情转变。   不过是个小皮球, 在这样的时刻提出来, 谁会拒绝不给他呢。   白清年擦擦他的眼泪, 答应了:“好, 给愿愿买小皮球。”   小宝贝脸色还是憔悴, 但眼神亮了些, 可见这是一个很好的消息。   想要再确定一遍:“……真的, 真的吗?”   “真的。”白清年道,“等愿愿生病好了, 人舒服了, 爸爸就带你去买小皮球。”   是真的,真的要去买小皮球。   小愿愿糟糕的情绪散了许多。   他真的太想要小皮球了, 虽然以前也不见得多喜欢,没有天天玩。但现在没了,想玩的时候没得玩,这种感觉特别难受。   这些天努力地想做个乖小孩, 其中部分原因就是想叫爸爸买小皮球。   小宝贝顿时有了期待:“……好, 愿愿,马上会好的……明天, 就会好了……”   小淘气,家长对他真是又疼爱又无奈。   他难道以为自己还能控制病情好转不好转吗。   白清年没打破他的美好幻想,附和他:“愿愿明天能恢复的话就太好啦, 要是明天好了,爸爸明天就带你去买。”   那不好也能好。   小孩子的情绪就是这样,来得快去得更快,来来去去像阵风。   现在心里就剩明天去买小皮球,要做个乖小孩已经不重要了。   小宝贝彻底收起了眼泪,说道:“……好哦,明天,一定会好的。”   顾斜风抱着他,白清年摸摸他的头:“好了,那现在愿愿闭上眼睛,好好休息睡觉。要好好睡觉,明天才能很快地好起来。”   小愿愿其实也困,醒来后有些迷糊,全靠小皮球吊着一口气。   白清年这么说,他才恢复一些些的精神又被自己压下去——要睡觉,赶紧睡觉,然后明天去买小皮球。   可眼睛一睁一闭地又觉得哪里不对,他小声委屈道:“……愿愿,脚脚冷……”   因为一只脚在输液的缘故。   顾斜风没让他看到脚上有针,薄薄的小毯子盖着,底下手掌心贴上小宝贝的脚底:“爸爸给愿愿捂着,愿愿就不冷了。”   “也冷,脚脚好冷……”   小宝贝下意识动了动身体,觉得难受。   顾斜风赶紧哄他:“别动,愿愿乖,等会儿就热了。愿愿睡觉,睡着了就不冷了。”   打针的时候可不能乱动,不然鼓针了又要再挨一记。   庆幸今晚打针的护士技术还可以,脚上一次打准了,不然这针该在小愿愿头皮——他醒来要发现自己头皮扎着针,还不知会怎样。   顾斜风抱着他哄,小宝贝也乖,抱怨了一两句,就贴在爸爸怀里,睡过去了。   第二天白清年休息,正好在家照顾孩子。   小宝贝打完针好很多,温度退下去,呼吸也平稳了。   早上睡得呼呼沉重,怎么都不肯醒。   皮起来是真的皮,安静睡着的模样也是真可爱。   白清年在床上陪着他,视线一直落在小宝贝脸上,盯着他睡觉。   睡着的时候多可爱,多甜的一个小天使。   这样的小朋友要独自在外面,肯定会被人用麻袋套走。   想起小愿愿蹬着小三轮去医院找自己的事,白清年还是会后怕。   这件事真的太危险了,没出事是运气好,要出事后果无法预料。   他真心希望小宝贝能认识到这种行为的危险,虽然从这段时间的表现来看,小宝贝是很乖的。可再过段时间会怎么样,那又不好说了。   因为跟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讲道理是很难的,他们的思考方式直白简单,无法理解大人的担忧。   一件事情,需要反复讲述反复记忆,他们才会记住。   可这件事情是没有机会反复的,要再来一次,小宝贝可能就没命了。   白清年摸摸熟睡的小宝贝,舍不得骂舍不得凶,只能希望他懂事点,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小愿愿睡到中午才醒来。   这次他也算真正尝到发烧的滋味了。   身体还没完全调节过来,醒来后依旧不太舒服。   脑袋重重,没什么力气。思想慢慢,还想睡觉。嘴巴里苦苦的,连食欲都消失了。   他是不是快死了。   这一定是要死了吧,一只活泼健康的小鹦鹉怎么能有这么难受的时候。   不要啊,他才跟爸爸在一起没多久啊,小皮球还没买呢。   小宝贝醒来就哭了,哭得好伤心,抱着白清年的手臂,说他不想死。   白清年都被他吓到,这是什么意料外的画面,未免也太可怜太好笑了。   抱着小宝贝耐心地安慰,没事的,发烧后是这样的,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很快就能恢复的。   可恨的是顾斜风,虽然去上班了,却时时关注着家里的情况。   小愿愿醒来时,白清年给他发了视频,于是顾斜风看了全程,笑得前俯后仰。   白清年不想笑的,他努力想要憋住,不去嘲笑小宝贝的悲伤,认真安慰。   奈何顾斜风笑得太过分太嚣张,哈哈声十分洗脑,最后白清年也跟着笑了出来。   两个爸爸笑成这样,小愿愿就哭不出来了。   这个年纪的小朋友也是有自尊心的,意识到被爸爸嘲笑了,小脸涨红。   打不到顾斜风只好去拍手机,一巴掌把手机拍倒在床上,哼哼道:“臭爸爸!愿愿,不理你了!”   气呼呼的奶音暴击。   白清年直接被萌翻了,哄还在病中的小宝贝:“不理他不理他,我们现在就把视频挂了,不理他了。”   小愿愿还是羞耻,躲进白清年怀里。   不高兴:“哼!愿愿,不舒服,还笑愿愿!”   白清年咳了咳,收起自己的笑,佯装严肃:“对,是爸爸不对,乖乖不生气。”   “哼!”   “好了好了,是爸爸错了,愿愿不生气,我们去吃饭了。愿愿要好好吃饭,才能快点好起来。”   奈何病中的小宝贝,对吃东西也不感兴趣了。   主要嘴巴里都是苦味,还没食欲,吃什么都不香。   随便吃过了一点东西,他就不愿意再吃,要继续去睡觉。   病怏怏的一天。   这么睡过了一下午,到傍晚时分,小宝贝才有所恢复。   精神好些了,再吃了点东西,就去玩具房搭积木了。   顾母听说小愿愿生病了,凌晨还在医院打针,非要过来看看他。   这次生病虽比上次严重,但尾巴翅膀什么的倒没再露出来,便没有推脱不让顾母来看——主要顾斜风推脱了也没用,顾母决定要来那是一定要来的,谁劝都没用。   小顾琛正好在奶奶家,听到弟弟生病了,也要跟着一起来看。   于是一大家子都过来了,除了顾父不在,顾母跟大儿子一家一起来的。   顾斜风下班前跟白清年说了这件事,说顾母大哥一家晚些时候过来看愿愿。   白清年怕暴露,将小愿愿的衣服穿得整整齐齐。   顾母没让他们另外折腾,都是吃了饭过来的。   见到小宝贝,顾母就先抱抱:“哎哟我们小宝,都瘦了!”   顾斜风:“……”   倒也不必如此,他还没见过谁病一晚上就直接病瘦了。   可顾母是认真的,因为印象始终停留在冬天圆滚滚的宝贝上,现在穿的衣服少了,小身板变薄,她就觉得孩子瘦了。   再对上没什么神采的小眼神,更心疼,心里计划着该拿些什么东西来,得把小宝贝喂胖点。   见到琛琛哥哥,小愿愿自然开心,精神又好了些。   奈何状态不佳,每次要举行的蹦蹦跳跳转圈圈仪式只好取消,改成亲昵地抱了一下。   小顾琛抱着他,摸摸弟弟的小脑袋:“愿愿,你好些了吗?”   小宝贝一个劲撒娇:“……愿愿难受。”   “……来,你跟我进去。”   他们去了玩具房,小顾琛有悄悄话跟弟弟说,不能让大人听到。   小愿愿烧退了,精神也还好,是跟小顾琛玩一会儿,大人都放心。   到没有大人的地方,小顾琛才道:“你要是还不舒服,晚上就回蛋壳里睡觉,明天醒来就会舒服很多了。”   “真的吗?”这是小愿愿不知道的全新知识。   小顾琛看着懵懵懂懂的弟弟,笑道:“当然是真的,不管是受伤还是生病,你都可以躲回蛋壳里去,恢复能变快的。”   “嗯,那愿愿,今晚就回,蛋壳里睡觉!”   “还有,生病的时候,你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尾巴翅膀,要多注意一些,别露出来了。”小顾琛更不忘叮嘱他,“以后生病的时候就不要见人了,万一真暴露就糟糕了。”   小愿愿连忙点头:“……好哦!愿愿记住了!”   坐在哥哥怀里,亲昵地蹭着他。   但宫望珩也在这时来看小愿愿了。   他一天都在上课,才刚从补习班回来,听爸爸说愿愿发烧了,特意过来看的。   还记得上次弟弟生病他来看时,被拉着听了小企鹅家族史,所以这次宫望珩先发制人带上了故事书,决定给弟弟念故事。   哪想门一开,里面有这么多人。   白清年开的门,见到是他,邀他进去。   宫望珩却站在门口:“我还是明天来看弟弟吧,不能打扰你们招待客人。”   “没事的,弟弟醒来还念叨过你呢,说你怎么不来找他玩。”白清年让他进去,“弟弟见到你说不定更有精神了。”   顾母看到宫望珩独自一个人来,好奇地问了声:“这是谁家的小朋友啊?”   顾斜风道:“他是对面宫家的小孩。”   顾母:“哦——跟你一起摔断腿的那位人家的小孩?”   顾斜风咳了一声,装没听到:“他是愿愿的好朋友,愿愿跟他很要好的。”   宫望珩走过来,礼数周全:“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我来看看弟弟,过一会儿就走了。”   “没事没事,你不用着急走,去看弟弟吧,他现在精神还不错,在玩具房玩呢。”顾斜风逃离现场,“来,叔叔带你过去。”   到了玩具房,看到小愿愿跟小顾琛黏在一起,玩着积木。   小愿愿有了琛琛哥哥的陪伴,心情精神都好了许多,见到珩珩哥哥,心情就更好。   都有力气扑到他身上,今天就是要见谁都撒娇:“……哥哥,你怎么,才来看我呀?”   宫望珩抱住他,这冲劲这力道,这负担的力量。   ——生病了?真的吗?   被顾斜风扒了下去:“愿愿不可以对哥哥这样。”   小愿愿噘嘴:“……哥哥说过,可以的。”   宫望珩道:“顾叔叔,我没事的,这是弟弟开心的表现,我能接受。”   顾斜风:“……”   Fine。   你们小孩子自己开心就好。   “那你们一起玩吧。”   有两个聪明的大孩子看着小愿愿,应该不会有意外,顾斜风很放心。   小愿愿拉着珩珩哥哥也坐下,给他们做介绍:“琛琛哥哥,这是珩珩哥哥。”   “我们上次见过的。”小顾琛主动友好地说道,“你好,我叫顾琛。”   宫望珩也记得他,那个弟弟最喜欢的哥哥,他道:“你好,我叫宫望珩。”   但小顾琛对宫望珩的印象并不太好,因为他给人的感觉太冷了,总是面无表情,看着就不好相处。   也记得弟弟说过他很聪明,小顾琛只担心弟弟的身份会被他发现。   可此时,弟弟黏在这个珩珩哥哥的怀里,说着:“……昨天,愿愿被针打了,就在这里,哥哥看,脚脚,都青了……”   其实这时小愿愿更偏向更亲昵的人已经是宫望珩了。   他是很喜欢琛琛哥哥,也觉得自己最喜欢琛琛哥哥。   可他跟小顾琛玩耍的次数远不如宫望珩多,时间一久,下意识更依赖的就变成了宫望珩。   宫望珩看了看他白嫩的脚丫子,胖乎乎的,很厚实。   小孩的脚原来长这样吗,又厚又肉。   但打过针的痕迹是明显,估计没压好,有些起青了。   他安慰弟弟:“打了针才会恢复得快些,你今天有好点吗?”   “嗯,好多啦。”小宝贝很诚实地叭叭叭回答,“早上起来,还是难受,爸爸还笑我……但是下午,睡过觉,就好很多啦。”   等他说完这句话,小顾琛先道:“愿愿,你到我这里来吧。”   指指自己前面的位置,刚才弟弟是黏在他怀里的。   小愿愿不解:“……可是,我还没跟,珩珩哥哥,说完呢。”   “你坐我这里也能说啊。”小顾琛道,“你生病还没好,把邻居哥哥传染就不好了。我没关系的,到我这里来。”   主要还是怕弟弟藏不好尾巴翅膀,这种时候要突然冒出来,那直接完蛋了。   要坐在自己怀里,尾巴要出现了,他还能帮忙挡一下。   希望弟弟能理解他的担忧。   小愿愿当然什么都不理解。   但他觉得琛琛哥哥说的很有道理,也对,要把珩珩哥哥传染就不好了。   生病很难受的,他再也不想打针了,也不希望珩珩哥哥去打针。   “……哦,好哦,那我过来吧。”说着就要爬起来。   宫望珩跟顾琛的视线对上。   很奇怪,宫望珩觉得他眼神里并没有要挑衅的意思,但这种说法又确实让他不太舒服。   宫望珩知道这是弟弟最喜欢的哥哥,可没有松手,依旧环着小愿愿:“没事的,你不用走,这种小感冒,不会把我传染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愿愿(撒fufu):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哥哥们说的都好有道理 第75章   小愿愿没主见。   听琛琛哥哥说的话, 他觉得很有道理。再听珩珩哥哥说的话,嗯,好像也是有道理的。   两边哥哥说的话都有道理,那他到底该坐哪里呢。   小顾琛见宫望珩没让小愿愿过来, 再说了一遍:“愿愿, 快过来。”   宫望珩道:“没事的, 你在我这里坐着吧。”   小宝贝为难了几秒, 然后聪明地找到了解决办法。   放弃哥哥们的两条路, 选择了属于自己的第三条路。   他哪边都没坐, 从宫望珩怀里扭出来, 坐到了中间:“愿愿坐这里, 就好啦。”   也行。   小顾琛看了一眼, 只要不是黏在宫望珩怀里就好。   顾爸爸给小宝贝买的积木都是豪华款,一共三盒, 一盒城市, 一盒游乐场,还有一盒是冒险屋。   但越豪华, 零件越多,也就代表着难度越大。   小愿愿肯定是堆不出来的,他没玩几天就将三盒混到了一起,平时随便堆堆, 堆出来像什么就是什么, 没有追求。   但宫望珩跟顾琛都聪明。   他们两个的智商加起来,完全能吊打外面几位大人。   在小愿愿眼里每块都长差不多的积木, 他们能迅速分辨是属于哪里用作什么,甚至不需要看参考图。   只有琛琛哥哥的时候,小愿愿觉得被带着玩很有趣。   加入珩珩哥哥后, 他感觉自己像个小傻子,除了乱抓积木乱搭积木外,什么都不会。   这边琛琛哥哥轻松堆出了城市接道——那边珩珩哥哥更过分,两只手一起,堆出了半个游乐场——只有他,抓着两块木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这还玩什么?   小愿愿把两块木头一放,站起来:“……愿愿,要去嘘嘘。”   小顾琛很自然说道:“我带你去。”   宫望珩不解,这种事自己去不就好了,还要人带吗?   小愿愿道:“不用啦,愿愿,去找爸爸。”   玩具房的门开着,小愿愿慢慢走着出去了:“……爸爸,愿愿,要嘘嘘……”   宫望珩还是很迷惑——都四岁了,嘘嘘还要大人帮忙吗?这不是每个小孩一学就会的事情吗?   屋内就只剩下宫望珩跟小顾琛了。   气氛不是那么好。   小顾琛对宫望珩有些偏见,不是那么喜欢。   宫望珩对整个人类群体的态度都有问题,对陌生人自然是冷的。   但小顾琛还是主动跟宫望珩搭话,说道:“我是愿愿的堂哥,这应该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吧?”   是第三次没错了,这样说话是第一次。   宫望珩淡淡道:“对。”   小顾琛想打探一下“敌情”,了解小愿愿平时跟对方走多近,好知道他对小愿愿的身份是否有所怀疑——不是他嫌弃弟弟,但弟弟反应迟钝是事实,他不想看着弟弟什么都不知道,傻乎乎就没了。   小顾琛本身亲和力就不错,尽最大友好地说道:“你跟愿愿的关系很好吧?”   可惜宫望珩对这份友好的感受力为零。   虽然小顾琛跟小宝贝都是小鹦鹉,可还是有不小区别。   宫望珩能感受到小愿愿身上独一无二的气场,而顾琛在他眼里,跟外面的路人甲乙丙丁没有差别。   可这是小家伙最喜欢的哥哥。   而自己的排名,好像还在十一后面。   宫望珩记得小宝贝曾经说过的话,慎重回答:“还可以吧,不算很糟糕。”   简直是话题终结能手。   这叫人怎么接,顾琛不了解他的情况,只听他这么说话,感觉这个人更难相处了。   但为了清楚弟弟的暴露风险,他忍。   顾琛心里默默呼出一口气,继续问:“你跟愿愿常常在一起玩吗?都玩什么啊?”   “算是常常一起玩吧,玩的比较杂,没什么有趣的。”   宫望珩实话实说,这是他对陌生人最好的态度了。   但落在小顾琛耳里,宫望珩绝对是他见过最难说话的人。   算了,这话题还是终结吧。   小顾琛直接结束语:“弟弟还是很喜欢你的,好几次跟我说起你,谢谢你常照顾我弟弟。”   但这句话就有点感觉了。   宫望珩没什么情绪的心,突然就有点被刺到了。   小愿愿是他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也算是他除父母外接触最多的人。   弟弟对他而言是特别的,他也想保护维持这段友谊。   可眼前出现的人,什么都不用做,单是凭借那层家庭关系,就名正言顺地成了小家伙的哥哥。   他有一层堂哥的身份,他们是亲人,自己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说穿了,宫望珩就是有些酸。   酸顾琛是小愿愿最喜欢的哥哥,能用“我弟弟”来指代小家伙。   而他只能用“住在我家对门的那个小弟弟”来指代小愿愿。   微妙的嫉妒在意,比起情绪,更像是一种本能。   小孩子会更想抓住自己喜欢的东西,不让别人抢走。   宫望珩对需要智商解决的事情都很在行,可对上这种情绪,终于有点八岁小孩的样子了。   小顾琛不再说话,他便主动问:“那你们呢?在一起的时候会玩什么?”   小顾琛还以为结束了,没想到对方却突然开始问他。   想了想,还是友好地回答:“什么都玩啊,之前过年我们住在奶奶家,能玩的都玩了,一起打游戏,一起睡觉。愿愿很喜欢听故事的,所以我最多是给他讲故事。”   宫望珩今天就是带了故事书来的,正放在一边。   他很实在地拿起来问:“这种故事书,他会喜欢吗?”   小顾琛看了一眼:“……这是哲学故事。”   哲学故事不也是故事书吗?   宫望珩问:“不行吗?”   “弟弟喜欢童话故事,最简单的那些故事,这对他来说有些难了。”   这还难?   这不是最简单的哲学故事吗?   “这一点都不难啊。”   “?”   小顾琛随手翻了一页,内容就是,政治与婚姻的关系——这还不难吗?都能把弟弟难死了。   “这些弟弟肯定不会喜欢的。”小顾琛道,“我还以为你是了解我弟弟的。”   不小心就在宫望珩雷区上踩了一下。   他也开始觉得这个琛琛哥哥有点令人不喜了。   小愿愿终于嘘嘘完回来。   多费了点时间,因为粗心的顾爸爸给他洗手时,把他袖口洗湿了,然后去换了件衣服。   小宝贝慢慢走回来,不觉得气氛哪里不对,在刚才的位置上坐下。   一样的坐姿,一样的动作,又将那两块积木拿了起来。   小顾琛道:“愿愿,你那两块刚好是我这里的屋顶,你过来看。”   小宝贝用屁股挪过去,到了琛琛哥哥边上。   “来,你把这两块放这里。”   小顾琛指引着小宝贝放上去。   小宝贝小心翼翼地放上去,一个漂亮的小房子便出现了。   顾琛夸奖他:“哇,愿愿好厉害啊,把一个小房子拼出来了。”   “……是哥哥,拼的呀。”   “可最后两块是愿愿放的啊,放上去才是小房子,是不是?”   小宝贝点点头。   “所以多亏了愿愿,哥哥一个人是不行的,谢谢愿愿。”   小顾琛是认真的陪弟弟玩,一起参与游戏,让弟弟开心。   他这么夸几句,小宝贝果然飘飘然了。   于是跟小顾琛一起玩,主要是想被夸奖的兴趣自然起来,都不需要去抱,主动黏到了小顾琛身边。   这是宫望珩这辈子都学不会的技能。   看着眼前这幕,他心里都迷惑——就放了两块积木,这值得夸奖吗?这个游戏的意义在哪里?为什么弟弟就开心了?   但这是小愿愿最喜欢的哥哥,他的行为一定有参考意义。   好在宫望珩很快参透,这大概是来自夸奖激励的作用。   于是陷入沉思,原来做哥哥要这样想方设法夸奖弟弟吗?   作者有话要说:  珩珩:那我也来试试吧   愿愿:你最好别试   ——   *无责任小剧场*   琛琛:这人一定想害我弟弟,我要保护弟弟   珩珩:这个一定想抢我弟弟,不能被他抢走 第76章   宫望珩几乎没有夸过这个年纪的小朋友。   因为他根本就不跟这个年纪的其他小孩来往, 身边也没关系稍好些的人。   而且他不喜欢跟其他小孩接触,更无所谓别人对他是什么看法,反感也好,讨厌也罢, 对他造成不了困扰。   只有弟弟是特别。   这是他的第一个朋友, 相处时能让他感到放松的小家伙, 他想保住这段友谊。   而小顾琛是弟弟最喜欢的哥哥, 那他这些行为也一定是能让弟弟感到喜欢的——如果一个合格的哥哥要做到这些事情, 他可以学。   宫望珩想了想, 他对自己的学习能力还是很有自信的, 夸奖么, 他也会的, 这不是什么难事。   后来小顾琛先走了,他们送顾家一行人到门口, 小愿愿很舍不得地跟琛琛哥哥挥手拜拜。   宫望珩看着他们走了, 懂事说道:“白叔叔,顾叔叔, 我也该走了。”   小愿愿的精神比刚才好多了,还想继续玩。他不想琛琛哥哥一走,珩珩哥哥也跟着走了。   正要挽留哥哥呢,先听着哥哥说道:“不过我今天是想给弟弟讲故事的, 讲完我再走。”   小宝贝松了口气, 道:“……你可以讲,一晚上, 愿愿喜欢听故事。”   白清年笑:“愿愿这么贪心啊,要听一晚上。”   小愿愿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对啊, 要是哥哥能讲一晚上,他肯定听一晚上,才不浪费这样的机会。   贪心就贪心,他不清楚贪心是不好的意思,因为白清年在笑,反而有种白清年夸了的感觉。   两人又回到了玩具房。   宫望珩向两个大人保证了时间,说自己二十分钟后就走,因为弟弟生病才好,该保证充足的睡眠休息,他不能再多打扰。   他安排地如此妥当,家长自然没有反对。   有他陪小宝贝玩也挺好的,至少大人能解放二十分钟。   这时宫望珩已经放弃了自己的哲学故事,决定给弟弟讲他喜欢的故事。   ——但最简单的童话故事,都有些什么呢?   宫望珩问他:“愿愿,你现在想听什么故事?”   小愿愿蹭蹭蹭跑出去,很快拿了本儿童画册回来:“愿愿想听,这个。”   宫望珩一看,彩色封面上写着《小蝌蚪找妈妈》。   沉默地翻开,每页图片占大半张纸,字就那么一两行,都带有拼音。   四岁的小孩,就是这样的吗?   他仔细思考,不对,弟弟是小鸟变的,跟普通小孩不一样。没有胎教已经很吃亏,这程度应该是正常的。他要学习刚才那个小孩,夸奖弟弟,嗯,夸奖弟弟。   宫望珩面无表情,语气一本正经:“愿愿喜欢的故事好可爱啊。”   小宝贝:“……”   突然感觉有些冷,还有点害怕。   “那我们就来讲小蝌蚪的故事,哇,这只小蝌蚪,跟愿愿一样可爱。”   小宝贝:“……”   他被珩珩哥哥这一声“哇”吓到了,直接被吓得不敢说话。   第一次听到有人用冷淡语调念出“哇”,莫名带着些讽刺的诡异。   这是在哇吗,这是在要他小鹦鹉的命吧。   但宫望珩看了看弟弟,没有异议的样子,应该是接受了。   “来吧,那我现在开始给你念。”   小宝贝伸手挡住了上面的内容:“……不,不用了,愿愿突然,不想听了……”   阴影留下了。   以后看到小蝌蚪找妈妈,就会想起珩珩哥哥这一声“哇”。   “那你想听什么故事?”宫望珩问,“那我给讲你小企鹅的故事好吗?”   小宝贝立刻摇头,不了不了,他不想最喜欢的小企鹅也被蒙上这一层阴影。   宫望珩终于看出来弟弟眼神里的情绪,大概能称为害怕。   害怕?   为什么要害怕呢?   宫望珩不解:“怎么了?愿愿不想听故事了吗?”   小愿愿抬头看着宫望珩,他更不解,突然之间他的珩珩哥哥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吓人。   小宝贝怯怯地问:“……愿愿,做错,什么了吗?”   宫望珩:“没有啊,愿愿很乖很棒很可爱。”   小宝贝第一次被珩珩哥哥这样夸奖,但除了害怕,竟找不到其他心情。   他觉得哥哥的脑子出问题了,要不就是自己的脑子出了问题。   小宝贝站起来,往后退开好几步:“……你不是,珩珩哥哥……”   珩珩哥哥才不是这样的,眼前这个陌生人是谁,吓死人了。   看着弟弟的反应,宫望珩意识到了弟弟的无法接受,问:“你不喜欢我这样吗?”   小宝贝连忙回答:“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   “为什么,这样不好吗?”   “这样就不是,珩珩哥哥了!”   小宝贝无法形容珩珩哥哥到底是怎么样的。   虽然最初那段时间他确实觉得珩珩哥哥很难接近,模样好看性格却冷淡,气场还很压人。但相处了这么久,他能体会到专属于珩珩哥哥的好。   珩珩哥哥就是珩珩哥哥,他是特别的,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反正肯定不是会说“哇”的人,这种话吓死宝宝了。   小愿愿的一句话也点醒了宫望珩。   他还以为学着夸奖弟弟是有用的,被弟弟这么一说,他才感觉自己的行为实际很傻。   宫望珩道:“我还以为你会喜欢这样的哥哥,所以试着学一下。你既然不喜欢,那我之后就不学了。”   难道珩珩哥哥是在学琛琛哥哥吗?   小宝贝想象了一下宫望珩模仿顾琛说话的语气,只觉得一阵恶寒。   不了不了,这绝对不行,太吓人了。   珩珩哥哥像现在这样就很好了,绝对不要走琛琛哥哥的路线。   他认真说道:“琛琛哥哥,是琛琛哥哥。珩珩哥哥,是珩珩哥哥。你们都是,愿愿喜欢的哥哥。”   宫望珩也很认真:“但是你比较喜欢他。”   小愿愿傻乎乎地承认:“……那他是,琛琛哥哥嘛。”   他们都是小鹦鹉,总会给同类多一点偏爱。   可惜不能将这个理由告诉珩珩哥哥。   于是这种承认的偏爱就叫人更酸了。   没有其他多余的理由,只因为他是琛琛哥哥。   但小宝贝走到珩珩哥哥面前,认真说道:“……可是,珩珩哥哥,也是珩珩哥哥。”   抱了他一下:“愿愿也,喜欢珩珩哥哥。”   他的喜欢是很公平的。   他接受不了宫望珩模仿顾琛的暖心风格,同样的,顾琛要哪天模仿宫望珩的冷淡风,他也会被吓到。   所以哥哥们保持原来的样子就好,原来的样子他都喜欢。   宫望珩被小愿愿抱住,慢慢察觉到他是想安慰自己。   一点点酸不溜丢的怪异情绪就被压下去,好像真的被安慰到了。   宫望珩道:“好,我知道了。”   “嗯。”知道了就好,小宝贝再拍拍哥哥,“以后就,不要这样了。”   一副老大爷的口气,教育着小朋友。   宫望珩说了只多待二十分钟,说到做到,到点就走了。   他也离开后,小宝贝只好去折腾家长。   大概又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他不累,家长累了,强行抱着他去睡觉。   小宝贝睡得不熟,白天睡多了,晚上有些睡不着。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突然想起琛琛哥哥说的话,猛得惊醒。   哥哥说去蛋壳里睡觉有助于加快恢复,他今晚应该去蛋壳里睡觉的,于是果断去爬蛋壳了。   可想第二天早上家长醒来不见孩子的慌张。   但日常上演着“愿愿去哪了”,家长很快冷静下来,屋内屋外找一遍后,就把怀疑的目光落到了蛋壳上。   看顾爸爸连续三百六十度高空抛蛋再接住,用来快速确定里面是否有娃。   果然,连转几圈后,在里面感受到天翻地覆的小宝贝就爬了出来。   晕乎乎的小宝贝连站都站不稳,直接在床上跪下:“……干嘛呀!”   听这嗓门,多有力量。   可以了,都已经有力气捣蛋了,应该是没事了。   “怎么又跑蛋里面去了?爸爸找不到你会着急的。”   小宝贝确实完全恢复了,从蛋里出来又是一只元气满满的小鹦鹉宝宝,前一天早上的病怏怏不复存在。   但小宝贝不能告诉告诉爸爸爬进蛋里的原因。   这是琛琛哥哥告诉他的,他绝对不能暴露琛琛哥哥的秘密。   因为还不到会拐弯说话的年纪,对于自己心虚的问题,小宝贝怕回答不好,所以干脆一切沉默不答。   好在两位爸爸没有过多计较。   还能怎么办呢,只能习惯,然后继续宠着呗。   “来,让爸爸看看,今天的愿愿是不是恢复健康了?”   “恢复啦,愿愿今天,感觉很好!”   “感觉很好啊?那是有多好?”   “……唔,好到能去,买小皮球了!”   还对这个小皮球念念不忘。   这到底是多想要小皮球啊。   “让爸爸贴贴额头。”   小宝贝乖乖地被贴,一边催促:“真的好了,小皮球小皮球!给愿愿的,小皮球!”   又能开始活蹦乱跳,看样子是真没事了。   看来这个小皮球不买给他是不行了。   “好了好了,那我们今天就去买小皮球。”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爸爸们一起去,给愿愿买小皮球。”   昨天早上小愿愿精神不好,白清年担心,多请了一天假。   今天顾斜风自己给自己放假,现在当然是陪家人更重要。   吃过早餐,他们带着小宝贝去了商场逛玩具店。   这里对小孩来说简直是天堂一般的存在,经过要不遮住小祖宗的眼睛,钱包必然得付出点代价。   不过这次带小宝贝来,家长们决定教他学会自己买东西。   先看了一圈小皮球的价格。   浮动还挺大,几十块到一百多都有,但基本都在一百以下。   顾斜风特意抽了两张五十块给他:“来,这是买小皮球的钱,愿愿拿好,今天自己买东西。”   小宝贝接过了两张五十,懵懂无知地点头:“……哦,好哦,愿愿知道了!”   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爸爸这话是什么意思,总之爸爸给的东西拿着就对了。   “买东西都是要付钱的,等会呢,愿愿选好自己想要的小皮球,然后去前面付钱给老板。付完钱呢,才可以把小皮球带走。”   懂了,原来这就是钱!   是可以换小皮球的东西!   “那好了,现在愿愿可以去选自己想要的小皮球了。”   “好哦!”   玩具店大,各式各样的玩具琳琅满目,光是小皮球就有一整块区域。   小宝贝来前坚定要买跟之前一模一样的小皮球,但来了后,觉得外面的皮球都很香,种类好多啊,他该选哪个呢。   眼里只有小皮球,想要去摸摸看的时候,手里捏着的钱直接往地上一丢。   跟在后面的两位爸爸:“……”   这样真的能顺利买到小皮球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愿愿:是钱先动手的!钱自己跑的!愿愿没丢! 第77章   家长期待着小宝贝能自觉发现被他丢弃在地上的钱。   怎么能才开始就这样结束了呢。   答应好好的, 要自己买东西呢,没有钱可怎么买。   家长忍不住想上前提醒,心里想着,小宝贝第一次买东西, 要求不能太高, 可以提醒一下。   可另一方面又想着, 不行, 要让他自己发现, 这样经历一次, 以后他才能记得更牢。   白清年跟顾斜风都在纠结, 但默默对视一眼, 确定彼此想法差不多后, 还是忍了下来——忍住,要忍住, 要看着他自己处理。   还不知道自己丢了钱的小宝贝愉快地选着小皮球。   他的心情很好, 好多小皮球啊,都好好看啊,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好看的小皮球,这叫他怎么选呢,每个他都很想要。   小宝贝蹲下起来,再蹲下再起来, 从动物图案选到风景图案, 再选到卡通人物图案……选择纠结症又犯了,他只是一个四岁的宝宝, 他做不出决定。   站起来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两位家长,完全无视被自己丢在地上的钱,小宝贝问:“……可以, 买两个小皮球吗?”   你倒是看一眼地上的钱啊!   钱还在地上呢,你这样别说两个了,一个球都买不到!   顾斜风内心在咆哮,面上还是忍住了没说,控制道:“先选一个吧,愿愿要学会该怎么自己买东西。”   小宝贝又把头低回去,其实钱就在视线范围内,可他就好像选择性失明了,看不到。   最后选定了一个印着小鸟图案的皮球,比他之前那个小皮球可爱一万倍。   小宝贝捧着小皮球,小步走到爸爸们身边,途中还踩了钱一脚,对爸爸们说:“……就这个,愿愿要这个!”   还好小皮球区离收银台不远,是直线距离。   白清年看顾斜风快窒息了,说道:“好,那就这个,愿愿自己去前面收银台付钱。就在那里,你跟阿姨说,你要买这个小皮球,问阿姨要多少钱,然后把钱给她。”   “……啊?哦,好哦!”   白清年故意加重了“钱”的发音,可小宝贝并没有反应。   看了眼收银台,就捧着选好的小皮球过去了,途中再给了地上的五十块两脚。   天啊,就在地上啊,为什么不能停下来多看一眼呢。   两个爸爸克制着想冲上去帮助孩子的心情,但不得不忍住。   都已经到这步了,要让他自己来。   还好是在工作日,商场里的人整体就不多,玩具店里只有他们一家,地上的钱就暂时这么散着。   小宝贝捧着皮球慢慢走到了收银台。   马上就能把小皮球带回去了,他心情很好,没有怕生,奶音甜甜地喊道:“……阿姨,我要这个小皮球,请把它给我。”   收银员扫了一下吊牌:“小朋友,一共59.9元。”   她注意到家长就在后方不远处,估计在锻炼小朋友自行购物的能力,便很耐心对待。   小宝贝对59.9元还没概念,但这时终于想起来要付钱了。   钱就是刚才爸爸给他的那两张纸,他记得自己捏在手里的。   小宝贝应道:“好,好哦,爸爸给钱了,钱在……”   但低头看,掌心空空,什么都没有。   钱没了!买小皮球的钱没了!   什么时候没的,是被谁偷走了吗,是爸爸偷偷拿走了吗,他的钱呢!   小宝贝大惊失色,这才开始赶紧找自己的钱去哪里了。   蹭蹭蹭小跑回去,想要去问顾爸爸是不是他拿走了,但低头仔细看路,发现原来是在地上。   惊慌失措的小脸立刻恢复灿烂,小宝贝捡起钱,对着爸爸挥了挥,再转身跑回收银台,付钱去了。   不知道自己被小宝贝怀疑一番的顾爸爸看到这幕,还满心感动——看,他们的小宝贝做到了!他在买小皮球了!学会自己付钱了!孩子长大了!   小宝贝将两张五十块交给收银员:“钱钱,在这里!”   漂亮可爱的甜心小孩让收银员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好,一共收你100元,找零40.1元。”   但顾头不顾尾的小宝贝拿了小皮球就走人,没有把剩下的钱拿回来。   一蹦一蹦回到爸爸身边,炫耀道:“看,小皮球,愿愿的小皮球!愿愿最喜欢,小皮球了!”   算了算了,好歹是顺利买到了。   这是个很不错的开端,多练几次,小宝贝一定能记住流程的。   大人陪着他走回去,将找回的钱拿来:“愿愿啊,以后买东西呢,要注意是不是还有钱可以找回来。小皮球不需要这么多钱,剩下的钱还能买其他东西的。”   小宝贝的重点落在其他地方:“……真的吗,那还能买其他玩具吗?”   顾斜风无奈,这小宝贝,永远叫人猜不到他下一句要说出什么来。   不过今天的预定目标已经完成,就当奖励吧。   他蹲下来,对小宝贝道:“可以,但这是奖励,因为今天愿愿很棒,自己买到了小皮球。”   奖励是什么,小宝贝还是知道的。   意思就是他今天的表现很好,只有表现好才会有奖励。   “嗯,愿愿知道啦!”   “乖,那去选你想要的玩具吧。”   在玩具这方面,顾爸爸向来大方,小愿愿喜欢什么都会给买。   童年只有一次,他希望小宝贝能感受到自己是被爱着长大的,想要什么东西都有爸爸,不需要撒泼打滚,不需要耍赖胡闹。   而且小宝贝也不是会为了玩具撒泼的孩子,比起店里的玩具,平时更喜欢的是其他古怪东西。   像是咬爸爸的手机数据线,啃家里的塑料盆,挖爸爸的电脑键盘——什么不能玩他就要玩什么,这种时候完全暴露小鸟本性。   刚才看到满墙小皮球他都想要,现在选中了一个,其他的就看不上了。   最后竟又是选了两个小企鹅。   小企鹅可比皮球贵多了,两个大几百就去了。   顾爸爸爽气地付了钱,让收银员把东西装起来。   小宝贝左手拎皮球,右手拎小企鹅,收获满满,眉开眼笑。   不过店里还有抽奖活动,一次消费满三百就能参加。奖品都是X高模型,一等奖是价值好几千的城堡模型。   小宝贝还没玩过抽奖,顾斜风决定让他试试:“来,宝宝,给爸爸抽个一等奖出来。”   店员拿出了抽奖箱,笑道:“一等奖还是比较难抽的,不过下面的也不错,这次活动要抽中了都很划算的。”   小宝贝问:“抽奖?”   “对,愿愿把手伸进去,拿张纸出来,运气好的话,我们就能把一等奖拿走了。”   “爸爸想要吗?”   顾斜风当然没那么想要,但哄孩子:“想要啊,愿愿给爸爸抽。”   “……那,那交给愿愿!”   顾斜风忘记了自己的孩子会魔法,别说一套模型了,今天奖品要是一套别墅,他都能给爸爸抽来。   小手拿住一张纸出来,小宝贝开心地喊道:“抽中啦!”   家长觉得他可爱,误把抽好了说成抽中了。   直到店员打开那张纸,上面赫然写着“一等奖”三个字,他们才反应过来小宝贝是认真的。   店员都惊讶,这小孩运气也太好了,一抽就是最大的一等奖。   小宝贝得意洋洋,问白清年:“爸爸要吗,愿愿,再抽一个!”   哪里还敢要,这是作弊吧,这肯定算作弊吧。   但也不能立刻确认,白清年只好道:“这只能抽一次。愿愿一次就抽中了一等奖,很厉害了。”   小鹦鹉宝宝就是经不起夸,一夸就十分得意。   拍拍小胸脯:“爸爸想要哪个,愿愿都可以,抽到的!”   可以了,差不多确认是作弊了。   他们不敢多待,生怕这小祖宗说漏嘴,拿了奖品立刻跑路。   到没人的地方,家长才敢问:“刚才愿愿是怎么抽中的,是不是偷偷用魔法了?”   小愿愿眨着眼睛:“……这不是,想要什么,就能抽到的吗?”   “……”   是吗,这小孩是认真的吗,这跟大众认知不一样吧?   “……没用魔法吗?”   小宝贝皱了皱眉:“需要用,魔法吗?”   “……”   难道这是一只锦鲤体质的小鹦鹉?想要抽什么就能抽到什么?   看着两位家长复杂的眼神,小宝贝拍拍他们安慰:“……没事的,爸爸,抽不到的话,以后,都交给愿愿,就好啦!”   愿愿牌抽奖手,想要什么中什么,绝对的安全,绝对的可靠,童叟无欺,欢迎选择。   但两位爸爸心里一想,还是算了,低调些好,不然崽没了,鸟也没的做了。   从玩具店下去,他们到了下面餐饮区。   小宝贝想吃炸鸡块,家长就带他来了。   不是人最多的用餐点,店里就餐的人零星几个,排队的人还没有。   顾爸爸想巩固一下小宝贝刚才的买东西技能,于是将点餐付钱的任务也交给了他。   顾斜风抱着小宝贝,直接把钱夹给他:“来,这是爸爸的钱夹,愿愿拿着,等下点好东西,愿愿来付钱。”   “……这里,也要付钱啊?”   “当然要付钱。”这个傻宝贝,“在外面拿的任何东西,都是需要付钱的。”   上次宫望珩就给他解释过,这次算是加强印象了。   小宝贝记得棉花糖就是用钱换来的,问:“那炸鸡块,也要用钱换吗?”   “当然是用钱换的,愿愿喜欢的蛋糕布丁,果冻饮料,还有烤鸡炸鸡,都是要用钱去换的。”   “那肉肉,也是能用,钱换的吗?”   “对,愿愿喜欢吃的红烧肉东坡肉,还有鱼肉鱼片,都是用钱换来的。”   “哇!钱好厉害啊!”   小宝贝发自真心地感叹,他宣布,他要把钱列入自己的喜欢物品排行榜。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好友[小财迷愿愿]已上线 第78章   小孩发烧才好, 一般不适合吃重油重口的炸鸡块,适合吃清淡一些的食物。   但小宝贝是小鸟变的,体质特殊,溺爱他的家长实在拒绝不了他的撒娇攻击——这么想吃炸鸡块, 怎么能不给他吃呢, 而且他不是普通小孩, 应该不会有事的。   小宝贝被爸爸抱着, 欢欢喜喜地点了自己想吃的东西。   他对大数字还没什么概念, 一百以内的数都没数全, 现在只能数到三十, 还是珩珩哥哥手把手耐心教他的。   所以具体多少钱付出去时, 他是无知觉的。   他意识不到这些东西有多贵, 他只会觉得钱好厉害。   将几张纸给对方,就能得到炸鸡饮料——钱真是太神奇了, 人类世界竟然有这么棒的东西!   他点的儿童套餐里还有一辆小汽车模型玩具, 小宝贝爱不释手,坐下后先在桌子上玩小汽车。   这些东西都是用钱换来的, 钱真是太神奇了。   小财迷属性意外被点亮,小宝贝此时想要很多很多钱,这样就能换到更多好吃跟好玩的东西了。   白清年看他一边吃一边玩,就把他的小汽车拿过了:“愿愿吃东西的时候要乖乖吃东西, 不要三心二意。”   “三心, 二意?”这个成语在小宝贝的理解能力外,“……这是什么, 意思啊?”   跟小孩子说话也是门技术活。   白清年道:“爸爸的意思是,愿愿正在做一件事的时候,就只能做这件事。像你正在吃东西, 就要好好吃东西,不能一边吃东西,一边玩小汽车。”   小愿愿乖乖点头:“……那,那我吃完了,再玩小汽车。”   白清年很满意:“对,这样就对了,先吃吧。”   店里就餐的人多了几个,渐渐热闹起来。   小宝贝胃口大,吃得也很认真,小嘴繁忙,一直不停下来。   光是看着小宝比吃东西的满足样,家长就能从中感受到满足了。   养小孩的乐趣大概就在此,看着他快乐长大,同时也在被他治愈。   小宝贝吃脏了嘴角,要爸爸给他擦。   顾斜风给他擦擦嘴,顺便开他玩笑:“买皮球的时候愿愿说最喜欢小皮球,刚才又说最喜欢炸鸡块,那小皮球跟炸鸡块愿愿更喜欢哪个啊?”   顾爸爸耍流氓,一个是吃的,一个是玩的,两个怎么能放在一起比较。   但小宝贝很坦诚地回答:“……愿愿现在,最喜欢钱!”   因为小皮球跟炸鸡块都是钱换来的,这点关系,他的小脑袋还是能转过来的。   回答自然是在家长意料外。   这么快就被钱折服了?刚才还将钱往地上丢,现在就最喜欢钱了?   顾爸爸道:“最喜欢钱了啊?那爸爸呢,爸爸还比不过钱啊?”   小宝贝摇摇头:“……没有呀,那,那还是,最喜欢爸爸的!”   他可以不要小皮球,也可以不吃炸鸡块,但是他要一直跟爸爸在一起。   顾爸爸揉揉他的小脑袋:“爸爸跟你开玩笑的。我们愿愿喜欢钱也没关系,但是不可以拿别人的钱,知道吗?愿愿只能用爸爸的钱,不能用别人的钱,要记住。”   小宝贝乖乖点头:“……好,不拿别人的,要用爸爸的。”   “乖,真聪明,就是这样。”   吃过饭,他们打算带小宝贝在商场里逛逛。   前一刻还要自己拿东西的小宝贝,吃过炸鸡后,直接将小企鹅跟小皮球交给了爸爸。   出了炸鸡店,他小快步走在爸爸们前面。   因为吃饱了心情很好,走两步还要跳一下,背影看上去活泼可爱,精力满满。   “愿愿慢些走,不要离爸爸太远,我们要下楼的。”   “好。”   不小心走出远几步的小宝贝就在原地乖乖停下,等着爸爸上来。   但等到爸爸跟上了,他又快走几步去前面,然后再停下。   他从这个淘气行为中得到了快乐,因为距离不远,安全有保障,家长就任着他耍小淘气。   小孩子的淘气任性也是很要紧的,是这个年纪的专属。   这样到了扶梯前,终于停下。   他还没自己踩过扶梯,一直都是爸爸抱他下去的。   身为一只优秀的小鸟宝宝,怕高是不可能的,可黑漆漆的扶梯好像可怕的大妖怪,小宝贝在前面站了一会儿,果断往回跑,抱住白清年的腿:“爸爸抱,爸爸抱我。”   还行,没有淘气过头。   要自己踩着扶梯下去了,白清年跟顾斜风怕是得吓死。   白清年抱起了他:“乖,愿愿不怕,爸爸抱你下去。”   “嗯。”头搭到爸爸肩上,果然还是被爸爸抱着舒服多了,小宝贝决定不要自己走路了。   顾斜风跟白清年带着小宝贝去下面的游戏区玩,先坐着小火车逛一圈商场,再是带他去荡秋千玩滑梯。   最后去超市,顺便买点东西回去填补冰箱。   一家三口逛超市的日子并不多,家里的冰箱多数是保姆负责填充。   但小愿愿很喜欢跟爸爸一起逛超市的感觉。   他被爸爸抱在怀里,超市里全是好吃的东西,看中了什么爸爸都会给他,这是除了玩具店之外的第二个天堂。   最后买了一购物车好吃的,结束今天的商场之旅,准备回家了。   时间不晚,天还大亮,小宝贝的精神也依旧很好。   小孩子的体力是个谜。   看上去小胳膊小腿的,身高也就那么点点,可体内蕴藏的力量令大人都无法估量,以及永远不知疲惫的热情,闹腾起来能把大人都累死。   回到家后,小宝贝做了很多事。   给新买的小企鹅整理新家,拍拍新皮球,然后去咬狗尾巴。   白清年要抱他去睡觉:“好了,愿愿要睡觉了,今天还没午睡,稍微去睡一会儿。”   也因为小孩的精力太好又意识不到疲惫,常常就会玩到体力透支,最后生病,所以午睡休息对小孩来说是很有必要的。   小宝贝正处于这样的状态,玩得兴奋上头,哪里肯去睡。   在白清年怀里扑腾:“……一一,一一还想跟我玩的!”   不,它不想。   刚才小宝贝那一口下去,十一嗷嗷惨叫。   现在看向小宝贝的眼神都带着怨念,他就是欺负人家狗子不会说话。   “好了,可以睡醒了再跟十一晚,愿愿现在要睡觉了。”   “那,那再等等吧!”小宝贝讨价还价,“愿愿,还有一件事,做完就去睡觉!”   “什么事啊?”白清年还是放下了他,“那要快哦,做完就赶紧睡觉了。”   “知道啦。”   小宝贝跑到还未整理的购物袋旁,从里面找出一个面包。再跑到落地窗边,推开一条小缝,将面包放到外面。   白清年就知道他在做什么了,是在喂鸟。   春天到了,外面的鸟变多,近段时间小宝贝常有这种行为。   估计是同类吸引,每次面包一放下,真会有十几只小鸟火速飞来。   他们当然不会阻止小宝贝这种行为,白清年跟顾斜风都走到他身边。   这些小鸟也不怕生,看到他们过去没有躲避,依旧努力啄着面包。   顾斜风随口问道:“愿愿最近一直在喂小鸟呀?”   “嗯!”小宝贝乖巧地回答,“它们都是,愿愿的好朋友呀!”   好可爱。   人形小鸟跟小鸟是好朋友。   顾斜风以为这是拟人说法:“这样啊,它们跟愿愿是好朋友啊,那愿愿听得懂它们说话吗?”   但小愿愿是纪实说法:“听得懂呀!上次去找,爸爸,就是小鸟,给我带路的呢!”   “……”   “……”   这段过程,小宝贝还真没说过——主要是家长也没问,只以为他是蹬着小三轮去的,就没想过还有给他指路的帮手。   “……这,这些小鸟,还能给愿愿指路啊?”   何止不可思议,简直不可思议。   “对啊,小鸟可厉害了!”   这是厉害吗,这是可怕吧。   顾斜风望着这位还一身奶味的小祖宗。   魔法小鹦鹉已经是人间bug一般的存在,竟然还能跟小鸟交流,让小鸟给他指路——这差不多就是眼线遍布全世界的意思吧,以后谁还敢惹他。   了不得,真的了不得。   喂小鸟吃完面包后,了不得的愿愿终于在大人诧异的目光下,去乖乖睡觉了。   第二天,是无法逃脱的幼儿园。   小宝贝醒来便觉得心情沉重,垂头丧气地上了校车,萎靡不振地进了幼儿园,生无可恋地在座位上坐下。   唉,突然开始觉得生病挺好的了,可以在家休息,还有爸爸陪着他。   反而健健康康的就要来幼儿园受罪,人类小孩真是太难当了。   小贺年从他右边钻出来,坐在陈树影位置上:“愿愿,你终于回来了。”   小宝贝没什么热情:“……嗯,我回来了。”   “你生病还没好吗?怎么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我只是,不想来这里,上课而已……”   “好巧,我也不想在这里上课。”小魔鬼开始说鬼话,“那我们逃课吧,我带你逃出去,我们去外面玩。”   小愿愿还没答应,他就先挨了贺弦一记捶:“别想这些了,再这样胡闹,我们真的要被爸爸打死了。”   “打死是不可能打死的,他舍不得。”   “总之不能再胡闹了,妈妈也会气死的。”他把小贺年揪回来,“好了,你在这里乖乖坐着,我会代表组织好好看着你。”   小贺年腻在他哥身上:“可是真的很无聊,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   贺弦直接捏住他的嘴,铁手无情:“乖,忍忍一天就过去了,回到家再胡闹。”   看着魔鬼双胞胎,小愿愿心里又有些了安慰。   比起自己,他们被关在幼儿园里应该更难受吧,毕竟他还只是小鸟,而他们是魔鬼。   小贺年贴在他哥身上哀嚎了一会儿,突然坐起:“对了,愿愿,我要把这个给你。”   小愿愿扭过头去看他:“什么东西呀?”   是一份邀请函。   小贺年道:“是周日秀场的邀请函,你可以让爸爸妈妈带你去看,那天我们都会去,陈树影也在的。”   说起来,陈树影今天还没来。   像是看出了小宝贝的疑惑,小贺年说道:“今天开始正式彩排了,所以陈树影去彩排了,不来上课。”   竟然不用来上课!   还有这种好事!   小宝贝心里后悔,早知道当初贺年问他要不要去时就答应了,这样现在他也不用来上学了。   “你要来看哦,你喜欢的那套衣服我叫爸爸准备好了,那天送给你。”   那套很漂亮的白色小西装,小宝贝一直记得。   眼睛亮了亮,但说道:“……可是,爸爸说了,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爸爸会,买给我的。”   “我们不一样。”小贺年直接说道,“我们长大要结婚的,你可以收下我送的东西,这是我给你的礼物。”   小宝贝睁圆了眼睛:“……谁说,要跟你结婚了,爸爸说过,这种话不能,随便乱讲的!”   “我没有乱讲,我真的要跟你结婚。”小贺年道,“我已经准备好跟你结婚了。”   贺弦赶紧再捏住了他的嘴,虽然两个都是魔鬼,但哥哥好歹比他靠谱些。   贺弦道:“可以了,再乱说你回家又要挨揍了。”   贺年这才乖乖住嘴,再次说道:“总之你一定要来哦,那天我会把鸭鸭也带来的,你还可以看看我家的小鸭子。”   “……那,好吧,我会问爸爸的。”   小宝贝心里是想去的。   他跟俩小魔鬼的关系其实不差,方向不同的厌学人罢了。   而且他真的很喜欢那套白色小西装,心心念念要在爸爸们的婚礼上穿它,恨不得立刻就见到实物。   可惜的是周末两位爸爸都没空。   白清年要上班,顾斜风要加班。   小宝贝一个人去不可能,小顾琛倒是可以陪他,但小愿愿跟伯伯伯母没有太熟,还不到能单独跟他们出门的程度。   小宝贝难过到失去灵魂,画风都差点变了。   最后是钟安嘉帮忙解决了难题,他说他有空,闲着也是闲着,可以带愿愿去看。   于是那天小愿愿死而复生,抱住钟安嘉的腿:“钟叔叔,愿愿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带愿愿,去看啊。”   钟安嘉被他逗笑:“好,那天珩珩哥哥也一起去,好不好呀?”   那当然好。   小宝贝忙不迭地点头:“好。”   时间很快到了周末。   白清年跟顾斜风照常作息上班去了,小宝贝收拾完毕后,背着小蜜蜂书包去宫家坐等。   其实不用那么早过去,可以慢慢来,但小孩子就是这样,生怕临时有事,一定要亲眼盯着才肯安心。   宫望珩不想去,早上被叫起来时,满脸写着拒绝。   穿着睡衣从房间出来晃荡,看到小家伙已经来等着了。   穿得整整齐齐,旁边放着小蜜蜂背包。   见到自己,甜甜地打招呼:“哥哥!”   但很快表情就变了,小眉头皱到一块儿,软软地疑问:“你怎么,还没换衣服呀?”   宫望珩打了个哈欠:“我刚起来。”   于是就变成了:“……你怎么,才起来呀?”   “因为刚睡醒啊。”   小宝贝委委屈屈,很娇气:“愿愿很早,就起来了,要跟哥哥,一起去……”   宫望珩出来连杯水都没喝,不想去的话更说不出口。   他怀疑自己要敢说,弟弟就敢哭。   只好向娇气包势力妥协:“……好好,我去换衣服了。”   因为小宝贝分外期待,钟安嘉看得都不忍心,便早一步带他们过去了。   车上小宝贝跟钟安嘉撒娇:“谢谢叔叔,带愿愿出来,愿愿好开心!”   其实钟安嘉更感谢他,有这么治愈人心的小宝贝愿意跟宫望珩做朋友,还能将宫望珩从家里带出来,这是很不容易的。   他们到时还挺早,现场还没什么人,贺家两兄弟都没到。   钟安嘉认识这场的负责人,趁着人少,能带孩子们先去后台看看。   现场布置宛如童话电影里的场景,小宝贝看呆了,被钟叔叔牵着手,每步都在东张西望,到了后台。   小朋友们正在上妆,小宝贝一眼见到了陈树影。   陈树影已经上完妆,但还没换衣服,看到小愿愿,主动打招呼:“愿愿,你来了!”   小宝贝看着他:“哇!你今天,变了好多呀!”   陈树影很臭美:“是不是,很好看呀?”   捧场大王小愿愿:“嗯,很好看!”   “这是你,爸爸吗?”   “不是,这是我叔叔,今天他陪我来。”   陈树影虽然立志要成为一条大坏蛇,但实际上被家长教得很有礼貌:“叔叔好,我是,愿愿的同桌。”   钟安嘉笑着回答:“小朋友,你好呀。”   陈树影再看向宫望珩,本想问这是你哥哥吗,却意外先跟宫望珩对视上。   冰冷的眼神让胆小的蛇宝宝发毛,躲到了小愿愿身后,小声问:“……这这这,这人是谁呀,看上去,好吓人。”   还好宫望珩没听到,钟安嘉也没听到。   小愿愿道:“这是我的哥哥,他不吓人的,他很好的。”   是吗。   小黑蛇再看了一眼,只有沉默。   后台还是挺忙乱的。   钟安嘉的朋友带着他们进来后,一直在处理其他事情。   好像出了什么意外,两个今天要走秀的小朋友临时闹肚子,现在疯狂找能替补上场的。   “抓紧时间,还没化妆的小朋友赶紧化妆,马上要准备开场了。”   小愿愿差点被化妆师抱走:“这个小朋友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还没化妆啊?”   钟安嘉赶紧解释:“他不是走秀的,我们只是来参观后台的。”   化妆师很诧异,这么漂亮的小孩……不走秀?那不是很浪费吗?   “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了。”   “没事没事,是我们添乱了。”   钟安嘉想带着他们离开后台,还是不添堵好,但他朋友这时走过来:“安嘉,帮帮忙,现在有点麻烦。”   “怎么了?”   “有两个小朋友临时不能上场,已经找到一个替补了,另一个能不能这个孩子替上啊。江湖救急啊,他长这么好看,能上场最好不过了。”   目标明晃晃是小愿愿。   对方蹲下来,问小愿愿:“小朋友,你愿不愿意呀?帮帮叔叔好不好?”   小宝贝眨眨眼,显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但钟安嘉无法做主:“……可这是我邻居家的孩子,我不能做主。”   对方站起来:“那能不能帮忙问问他们家长啊,现在再找合适的小朋友太难了。”   钟安嘉看了看:“那我问问吧。”   “那你赶紧问问,真的,报酬什么好说的,主办方很大方,钱不会给少的。”   钱?   小宝贝抓住了关键词。   拉拉负责人的裤脚,奶声奶气问:“……叔叔,有钱呀?”   作者有话要说:  愿愿:让我听听能不能买辆小三轮 第79章   小宝贝对钱的定义很简单:能换好吃好玩的。   他是不缺吃的玩的, 但要是有钱能给他多买点吃的玩的,自然最好。   负责人又蹲了下来,看着眼前的小桃子——模样长真好,真可爱, 全场小模特都不如他好看。   忍不住诱惑他:“有很多钱, 能买好多玩具跟好多好吃的。”   诱惑成功。   小宝贝要的就是这两样:“……那, 那是多少呀?”   没想到小小年纪是个小财迷, 负责人道:“有五千块呢。”   五千块是多少?   没有数字概念的小宝贝自己提问, 然后把自己问懵。   赶紧向珩珩哥哥求助:“哥哥, 五千是, 多少呀?”   宫望珩不太喜欢负责人这种诱惑小孩的行为。   不是多少钱的问题, 而是不应该换算成吃的玩的来引诱小孩。   于是很不客气地说道:“大概只够买你身上这套衣服吧。”   小宝贝穿的衣服都很大牌, 布料虽少,却不妨碍定价高昂。   顾爸爸跟白爸爸给他买了很多衣服, 因为喜欢在他身上玩换装游戏。   今天来看秀, 衣服也是精心挑选过的,一套下来确实要大几千。   小宝贝还处在看重数量的阶段。   要珩珩哥哥告诉他, 五千块能买十来个大蛋糕,他会觉得好多。可只一套衣服,对他来说就是一点都没用的意思。   原本期待满满的小脸立刻垮下去:“这样哦……”   变脸很快,写满了失望。   负责人哪能知道小孩心里在想什么, 但听他们的对话, 显然又是一个富家子弟,看不上这些钱。于是只能寄希望钟安嘉那边顺利, 家长能同意了。   钟安嘉先给白清年打了电话。   白清年估计在忙,没有接。   钟安嘉再给顾斜风打电话。   一听要小宝贝去走秀,顾斜风第一反应是拒绝。   这种东西看看就可以了, 他的小宝贝怎么能上去,然后叫人评头论足是好是坏呢。   但转念又想,这种体验对小愿愿来讲是第一次,如果他喜欢想去试试,那可以去试试。   顾斜风道:“你把电话给愿愿吧。”   钟安嘉就将电话给小宝贝了。   小宝贝接过:“爸爸!”   “哎。”顾斜风的心先软一下,“宝宝啊,在外面开心吗?”   “开心呀。”   “钟叔叔说有人要找你去当小模特呀?”   小宝贝看了看还蹲在自己面前的负责人:“嗯,是呀。”   “那愿愿想去试试吗?”   “唔……那个叔叔说,有钱。”   “愿愿想要钱呀?”   “嗯……可是,钱钱不多……”   顾斜风觉得好笑,小家伙现在都会嫌弃钱多钱少了?   但手头上工作不少,才讲两句话,助理就来催开会。   顾斜风只好道:“你把电话给钟叔叔吧。”   “……哦,好哦。”   钟安嘉拿过手机,顾斜风道:“如果他愿意的话就让他去吧,我这边走不开,麻烦你看着他了。”   “好,我知道,我会看好愿愿的。”   “如果真上场了,麻烦你录几段视频,回来让我们也看看。我先挂了,我这边有点忙。”   挂了电话,负责人满心期待地看着钟安嘉。   钟安嘉道:“家长过不来,说问孩子自己意见。”   负责人企图打动小宝贝:“小朋友,帮叔叔这个忙好不好,叔叔会很感激你的。”   小宝贝也想帮,可珩珩哥哥举的例子代入感太强了,他满脑子衣服。   他衣服够多了,不需要再多一套。   小宝贝拉拉珩珩哥哥的衣袖,宫望珩蹲下了:“怎么了?”   小愿愿跟哥哥说悄悄话,贴着哥哥耳朵:“……哥哥,愿愿不要衣服,愿愿想要,大蛋糕。”   宫望珩一下听懂,难得笑了,然后也贴着他耳朵问:“你想要多少个大蛋糕?”   小宝贝告诉他:“……不用很多,一个,就够了。不过多的话,也可以……”   “好,我知道了。”   宫望珩看向负责人:“我弟弟能答应,但是除了原本的报酬外,还要再加一个蛋糕。”   这不难,只一个蛋糕而已。   负责人立刻答应:“好,没问题。”   心里想着叫人买几个小蛋糕过来应付应付,果然还是小朋友,用蛋糕就能打发了。   宫望珩一眼看穿他的诡计:“十八寸,双层,动物奶油,里面要嵌当季水果,上面要画企鹅图案。”   负责人:“……”   这小孩子有点精明,这样的蛋糕至少就要四五百,糊弄不过去了。   但事发紧急,再去找其他小孩,要形象状态都过关的,并不容易。   负责人只有咬牙答应:“行。”   距离正式开场还有五十分钟不到。   负责人叫来化妆师:“来,你先给这个小孩化妆,我去通知设计师。”   小愿愿被化妆师牵走了,钟安嘉跟宫望珩都陪着他。   后台也有其他家长在,因为小孩不是那么配合工作的群体。有些是被家长带来工作的,需要家长看押,才不会调皮。   化妆师抱着小愿愿在化妆镜前坐下,拿了起工具,却不知该如何下手。   该从哪里开始呢。   这小孩长太水嫩精致了,哪里都好看,其他小孩上妆都没有这样的效果。   化妆师头疼,无从下手,只好去叫设计师过来看:“这孩子该化什么妆啊,老师你快来看,我不知道该怎么化了。”   设计师心烦意乱:“就按原来的打算,原先要来的那个小孩是怎么妆容,你就……”   看到小宝贝的长相后,声音戛然而止。   好像哪里不对。   这颜值画风跟在场的小朋友都不太一样啊。   设计师看着小宝贝,小宝贝也看看设计师。   设计师捏捏小宝贝的脸,小宝贝眨巴眨巴继续看着设计师。   太可爱了吧,这真是活的娃娃吗,长得太像玩偶了吧。   设计师当机立断:“不用化了,这小孩不化最好看。你给他头发稍微卷一下,卷点小波浪出来就行,像小王子那样的。”   “好,我知道了。”   “那你先给他弄头发。好了叫我。”   小宝贝乖乖坐着被卷头发,弄好发型,被设计师带着去换衣服。   结果居然是他看中的那套白色小西装。   现场负责人也在旁边看着:“怎么样,这小朋友好看吧。”   设计师显然对小宝贝的上身效果很满意,嘴上却道:“好看也不够,等会儿走起来不出错才最要紧,找个小朋友带着他,他就不要一个人走了。”   “行,他跟陈树影认识,让他们两个一块儿走吧。”   “陈树影?他自己不出错就谢天谢地了。”   这小孩是关系户,去年就来过。模样是憨得可爱,但水平很一般。   正说着呢,换好衣服的陈树影就自己跑过来了:“哇!愿愿,你这样好好看!”   俩小孩开始商业互吹,小宝贝也回夸陈树影:“你也很好看!”   陈树影主动请缨,跟设计师说:“老师老师,等会儿我,带愿愿,一起走!”   设计师只想跟他说谢谢不用了,你好好走你自己的就行了。   “小影啊,谢谢你,但是已经找到其他人带这个小朋友了,你自己走就可以了。”   大哭包陈树影立刻委屈了脸:“……为什么呀,我,我也可以,带他的,谢老师说,我走得很好……”   这就是跟小孩工作的最难之处。   他们不是大人,不会因为合同或金钱束缚就乖乖听话。   小孩都很有自己的想法跟脾气,不遂意就委屈哭闹。   尤其是陈树影这样的关系户,还不能对他太严厉。   设计师看他都要哭出来的样子,只好答应:“好好好,你带小朋友一起走,那你要好好带啊,让大家都看到你的厉害,好不好?”   陈树影把眼泪憋回去了,小孩变脸就跟翻书一样,上一秒还要哭,下一秒就笑了:“好,我知道了!”   换好衣服后是最后的准备,指导老师带着他们做完统一说明后,再单独对临时救场的两个小孩道:“等会儿呢,就绕着这里走一圈,会有另一个小朋友带着你们。另一个小朋友停下来的时候,你们也停下来,摆个造型,然后再继续走。”   指导老师对陈树影也是百般不放心,再三提醒:“等会儿你们两个就手拉手走,要拉紧了,千万不能松手,知道吗?”   小宝贝一点不怯场,他看T台布置跟童话森林一样,恨不得快点去走一圈看看。   下面的人比他们来时多很多了,他看到钟叔叔跟珩珩哥哥了,真想快点让他们看到自己的打扮。   陈树影对小愿愿道:“……你不用怕,我会一直,牵着你的,你跟着我,就好了!”   语气听上去非常可靠,像是经验满满的大前辈。   “好哦,我会跟着你的。”   但小愿愿一点不怕,天性好奇心重的鹦鹉宝宝只觉得新奇有趣。   而且已经赚到了一只大蛋糕,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厉害。怎么就这么厉害呢,四岁就能赚蛋糕了,他一定是全世界最厉害的鹦鹉宝宝。   最后十来分钟,小愿愿跟另一个小朋友在老师指导下练习了走姿跟摆造型。   想要走多好不可能了,不过这个年纪的小孩走秀都差不多,能走完全程记得摆造型就是最棒的。   正式开始前三分钟,这群孩子们按照出场顺序排好了队。   小愿愿跟陈树影在队伍较后的位置,老师检查到他们的时候再次叮嘱:“一定要一直牵着手,不能松开,你们两个一起去的,最后要一起回来。”   “好哦,我们知道啦!”小愿愿主动牵住了陈树影的手,“你要带着我哦!”   陈树影却没回应。   小宝贝侧过头去看他:“你怎么啦?”   没想到陈树影竟然是快哭了:“我,我好紧张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愿愿:?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第80章   小宝贝看着陈树影, 只有呆滞地眨巴眨巴。   刚才还敢拍胸脯保证叫自己跟着他,怎么要开场了,他反成紧张那个?   陈树影牵着小宝贝的手:“但是,但是我还是, 能带好你的……”   是吗, 小宝贝不是那么相信他。   他安慰陈树影:“你不要紧张, 我们牵着手, 一起去,一起回来。”   其实有小宝贝在身边,陈树影的心态已经好很多,不然他该更紧张。   有人陪着他,跟他牵着手,陈树影努力放松自己:“……嗯, 好!”   正式开始。   音乐声响起,前面的小朋友一个个出去了。   小宝贝感觉到陈树影牵着自己手的力气变重,看来是真的很紧张。   终于到他们出场,老师在旁边提醒:“小影, 表情不要这么紧张,笑一笑。”   陈树影差点当场哭出来, 僵硬着脸出场了。   T台设计是圆形, 上面铺上了一层草皮,中间跟周围一圈则装扮了非常逼真的假树花朵,营造出一种森林深处的童话感。这跟品牌的设计理念相关, 每场秀都有森林元素。   这次服装分为三个系列, 按顺序依次为带有天使精灵恶魔元素。   四五岁的儿童都很有自己的想法, 因此舞台不敢用直线, 怕各个小天使小精灵在上面打起来。   跟前面的小朋友保持了一点距离, 小宝贝跟小黑蛇牵着手走出去了。   出场这一刻就都忘了老师教过的走路姿势,平时该怎么走就怎么走。   陈树影是因为紧张,小宝贝则是被童话一般的现场布置迷住了。   台下看跟台上走是两种感觉。   台下看就很梦幻,置身其中更觉得不可思议。   小愿愿没有丝毫紧张害怕的情绪,只觉得好玩有趣。下面坐着一排大人,他也不怕,找着钟叔叔跟珩珩哥哥在哪里。   而且小愿愿出场这一刻,有十几只小鸟飞了出来,绕着他转圈。   不知道它们躲在哪里,大概是在哪棵假树上,刚才一直没有人发现。   但小愿愿一出来,它们就立刻飞出来,羽毛颜色斑斓,瞬间让现场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小宝贝身上。   小鸟围着他啾啾啾叫,小宝贝听懂了,是来给他捧场的。   脸上的笑容也因此更加灿烂。   他的模样本就出众,笑起来更甜,此时竟还有小鸟围着他转,多稀奇。   台下有人开始讨论这小鸟是真的假的。   要是假的刚才怎么不见出来,但要是真的怎么只围着一个小孩转,又不是白雪公主,自带吸引小动物能力。   陈树影看到小鸟在他们身边,被分了神,继续往前走着,没那么紧张了。   他想伸手去抓小鸟,差点被小鸟啄,惊恐的表情分外传神,台下不少人被他的表情逗到。   儿童秀台的最大乐趣就在此。   能走专业的小孩肯定有,可这个年纪的小孩,在台上最自然真实的反应最讨喜。   陈树影开始走快了。   差点被小鸟啄到后,他心里犯怂。   他不知道小鸟是为了给愿愿捧场才来的,挥手想赶也赶不走。   ——那就只好自己走快点了,打不过就躲。   两人牵着的手渐渐变松,小宝贝感觉陈树影的步伐越来越快,连忙伸手将他拉回来。   老师说过他们要把手拉紧,一起出来一起回去,他霸道小鹦鹉绝对不给这条小黑蛇离开自己的机会。   中间定点摆造型,到这步一切顺利。   但这里两人松了手,还没牵起来,陈树影跑了。   是的,直接跑了。   好在漂亮的衣服拖拖沓沓,跑起来也不快,小黑蛇小跑步伐慢慢。   台下观众反响热烈,觉得这幕有趣,还真没见过小孩走着走着拔腿跑的。   小宝贝赶紧追上去,全场目光差不多都在他们两个身上,自然看到小宝贝跑起来的时候,小鸟也跟着飞上去,他们两个宛如真在林间追逐嬉闹的小天使。   虽然说好一起回,小黑蛇却将人丢了,但现场反响很好,他们回去后,立刻被带去换衣服。   设计师看到小愿愿的表现,果断决定第二轮还是让他们两个人一起走。   他觉得这小孩很特别,不仅自己引人注意,跟他走在一起,连表现一般的陈树影都好像有趣起来了。   第二轮是精灵元素,衣服变得繁缛,头上的饰品也变多。   怕陈树影再胡乱跑,设计师让他抱着一个小妖怪的模型。   有了东西可抱,陈树影也有了些安全感,第二圈的表现比第一圈好很多。   第一圈结束时,小鸟没有跟到后台,很有秩序地飞到了假树上躲起来。   等到小愿愿再出来,小鸟们才齐刷刷又飞出来。   台下观众就好奇这幕还会不会有,真稀奇了,这小孩是有什么魔力,怎么小鸟只绕着他转?   因为头上戴着花饰,有两只小鸟直接停在他的花饰上,其余小鸟则围着他飞来绕去。   现场本就是童话风的布置,灵动欢快的音乐,轻柔的灯光,加上这样不可思议的画面,小宝贝又成了好像真从森林深处跑出来的小精灵。   旁边的陈树影抱着小妖怪模型,这圈走得老实。   一边灵气十足,一边老实认真,两个小家伙组合起来,意外和谐有趣。   原先小宝贝只走两套衣服便够了,他是临场来帮忙的,比不上已经有过经验的孩子。   可他的表现太好了,仿佛天生就知道如何吸引人的目光。   设计师果断要给他安排上第三轮衣服,这次要他一个人走。   第三套服装元素是小恶魔,从头到脚都是黑的,小宝贝背上小恶魔翅膀,扣上拖地的小恶魔尾巴,手里拿上了小恶魔专属的权杖。   一出场,柔和的灯光一照,粉白小脸尤其显眼。   虽然一身黑色,十足的小恶魔打扮,可他的笑容很甜——哪里有半点小恶魔的样子,分明是小甜甜。   这圈他跟陈树影中间隔了两个小朋友,小宝贝走在后面。   中间定点摆造时,照着老师教的方式,手指在空中画了一圈。   身旁跟着的小鸟们无比配合,都不需要事先排练,直接跟着小宝贝的手指,也在空中绕了一圈飞。   太神奇。   这到底是真鸟还是假鸟,怎么连鸟都这么听话?   台下给小宝贝拍摄视频的钟安嘉都看呆了。   幸亏他知道小宝贝是被临时抓去救场的,要不知道,肯定要以为这是专业小模特了。   视频他都以现场转播的方式发给顾斜风跟白清年了。   白清年估计在做手术,至今未回。   顾斜风是直接疯了,钟安嘉看他消息一长串一长串发过来。   :[这是愿愿啊???他走这么好啊???]   :[这真的是我们愿愿啊???他怎么这么好看啊????]   :[谢谢谢谢,再多发一点,你拍的可以都发给我。]   :[还有吗还有吗还有吗,他还在走吗?视频可以都发给我,不用给我省流量!]   :[还有其他衣服吗?还在走吗?我现在过来还来得及吗?]   一边实时发去了朋友圈:[被临时拉去救场走秀的儿子,从来没走过,马马虎虎吧,跟有经验的小孩是没法比。]   视频是甜美小恶魔套装,钟安嘉拍得很好,正好是小鸟转圈圈那里。   他们有部分好友是重合的,很快有人在下面回复。   :[这走很好啊,很可爱啊!]   顾斜风回复:[视频拍得好罢了]   :[这分明很好啊,太好看了吧。]   回复:[是现场布置好,小孩从来没走过,很一般]   :[太谦虚了,第一次就走成这样很了不起了,很有天赋啊。]   回复:[是你过奖了,这叫什么天赋,其他小朋友更好]   顾斜风的溺爱跟自豪都快从这些文字里溢出来了,还在那里装。   什么顾氏凡尔赛文字。   呸。   切回消息界面,顾斜风的未读消息在最上。   :[我们小宝贝走太好了,真的太可爱了,谢谢你今天带他去了,不然都看不到这幕了。]   :[视频还有吗,请都发给我,太可爱了!]   跟朋友圈判若两人。   呸。   整场秀大概就半个多小时,最后设计师带着这群小朋友出来谢幕。   结束后,钟安嘉跟宫望珩去了后台,比起刚才的慌乱,现在是结束后的轻松。小朋友们都在换回自己衣服,不少家长在里面。   设计师正在接受采访,小愿愿要去换衣服时,被几个记者围住。   刚才他的表现很好,虽然台步肯定不是全场最佳,但无疑是最吸人眼球的那个,被记者认出一点都不稀奇。   记者拿着话筒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面对话筒跟摄像机,小宝贝就有些害怕了。   黑漆漆的摄影机像个大妖怪,直直对着他,他眨眨眼,害怕却说不出来。   宫望珩一眼看出小宝贝的表情是在紧张害怕,几步走到他身边:“愿愿。”   小宝贝听到珩珩哥哥的声音,立刻扭头,扑到哥哥身上要抱。   他像小熊一样四肢发力抱紧哥哥,脸埋在他肩膀,背对着记者。   记者便去问宫望珩:“小朋友,这是你弟弟吗?”   宫望珩知道他是害怕了,刚才台上走得活灵活现,现在面对镜头却怕了。   宫望珩替他回答:“不好意思,我弟弟胆子小,请不要用摄像机这么对着他。”   “不好意思,那你能代替你弟弟回答几个问题吗?”   “我不能。”宫望珩斩钉截铁,“不好意思,我们现在要回家了。”   钟安嘉跟着上面去挡了一下镜头,没说他的身份,假装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不好意思,小朋友们要先去换衣服了,家长要来接了。有什么问题可以等会儿问家长,家长已经在路上,很快就到了。”   宫望珩抱着小恶魔去后面换衣服。   小愿愿还是跟小熊一样缠在他身上,宫望珩尝试着安慰他:“好了,不怕了,没事了。”   “愿愿怕,那个,黑乎乎的,好像怪兽……”   “那是摄影机,不用怕。”   结束后都是家长在帮小孩换衣服,小宝贝是钟安嘉帮忙换的。   钟安嘉不忘夸奖他:“愿愿今天表现好好啊,那么多小鸟都被愿愿吸引过来了。”   小宝贝就开始得意忘形:“那些小鸟,是……”   立刻被宫望珩捂住了嘴。   这小家伙,一张小嘴一天到晚叭叭叭,迟早出事。   钟安嘉:“怎么了?你捂弟弟嘴巴做什么?”   宫望珩道:“没什么,他上面有脏东西。”   轻松将话题带了过去。   等换好衣服出去,贺弦贺年两兄弟来了。   小贺年在人群中一眼锁定住小愿愿,冲上来抱住他,不忘给他大大的赞美:“愿愿,你今天表现好好啊,我都不知道你上台了,你走得很好,全场最好看了!”   没人能拒绝赞美,小鹦鹉宝宝更不例外。   被彩虹屁一吹,任由贺年抱着了:“嘿嘿,我也觉得,在上面,很有趣。”   “对了,你喜欢的小西装我准备好了。”   贺年松开了他,将不远处一个男人拉了过来,是贺爸爸。   热情地给贺爸爸做介绍:“爸爸,这个就是愿愿,你快点来看,愿愿是不是很可爱。”   贺爸爸看到了小愿愿刚才的表现,确实很可爱,说是全场最可爱的小孩都不夸张。   正想夸几句,却又听着小贺年说道:“爸爸,我们已经说好长大后就结婚了,你对我挑的未来老婆满意吗?”   贺爸爸:“……”   钟安嘉:“……”   小愿愿:“……什么时候,说好了!我说过,不跟你结婚的!”   贺爸爸:“……”   钟安嘉:“……”   小朋友也是要面子的生物,被拒绝好几次,这次还是当着大人面。   小贺年道:“我这么好你都不要跟我结婚,那你想跟谁结婚啊……” 第81章   小愿愿一点都不想结婚。   么么结婚不结婚的, 为么么要考虑这种问题。   他只想当个每天能吃吃玩玩,不用上学的小宝贝罢了。   而小贺年的话令在场大人震惊。   钟安嘉嘴上不能说么么,心里却想:这才几岁啊, 就开始考虑将来结婚的问题了?   贺爸爸也想将这个小魔鬼揪回去,一句“你奶嘴都还没戒掉呢, 才多大岁数”已经在嘴边,照顾孩子自尊心才没有立刻说出来——   然后就听到宫望珩将他们心里想法说了出来:“这个年纪就要开始考虑结婚了吗?”   小贺年这才注意到站在小愿愿身后的宫望珩。   他不知道这是谁, 也从未听小愿愿提起过有哥哥——只看对方表情很冷的样子, 自带压迫感。   小贺年性格再魔鬼也只是个五岁小孩, 一些本能反应是与年龄无关的。   他有些怕了,往贺爸爸的位置靠了靠。   小孩就是这样,有大人撑腰能勇敢很多。   他不避宫望珩的目光,大胆说道:“对呀, 我们就是要结婚啊,现在就确定了,省得愿愿将来被别人抢走了。”   贺爸爸:“……”   钟安嘉:“……”   小贺年还提防, 问宫望珩:“……你是谁啊?你也想跟愿愿结婚吗?我不会让你把他抢走的。”   话题往离谱的方向去了, 这小孩在说么么。   宫望珩没反应,他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跟弟弟结婚更是绝对不可能。   “是不是被我说中了!你是不是也想跟愿愿结婚!”小贺年转问小宝贝, “愿愿, 你长大了难道要跟他结婚吗?”   小愿愿原地小鸟跳脚, 不喜欢小贺年将他的珩珩哥哥拉扯进来。   他大声道:“……你别胡说,这个是我哥哥!”   小贺年呼出一口气,立刻安心:“原来你是哥哥啊,那以后也是我哥哥了。”   但小愿愿不明白他的意思,还以为这是要跟他抢哥哥。   小鹦鹉怎么能答应。   他可以自己有好多哥哥, 但哥哥不是能随便被其他小孩占走的。   小愿愿道:“不可以!你有哥哥了!这是我哥哥!”   陈树影不知么么时候换好了衣服,无声无息地钻过来,走到小愿愿身边:“那愿愿,跟我结婚吧……我没有哥哥,但有个姐姐,我姐姐,很好的!”   于是场面就更加混乱了。   小贺年跟小黑蛇本就是见面要斗嘴的,现在小黑蛇还要跟他抢老婆,要不是贺爸爸揪着他衣领,他大概要冲上去了。   贺爸爸主持公道:“好了好了,你们就别想着结婚不结婚了,你们年纪全部加起来乘二都不能结婚。”   钟安嘉又被这几个孩子的抢婚现场惊呆了。   现在小孩都这么早熟吗,才几岁就开始为结婚做准备了??   至于小愿愿,叫他跟谁结婚都不可能,他只想快点等到自己第一次赚的大蛋糕。   于是陈树影跟贺年爆发第一次斗嘴大战时,宫望珩默默地抱起弟弟离开,去找刚才的现场负责人了。   小愿愿乖乖被哥哥抱着,还是哥哥好,珩珩哥哥从来不跟人吵架。   宫望珩找到负责人,讨蛋糕:“叔叔你好,刚才说好的蛋糕请问么么时候能给我们?”   负责人刚才就觉得宫望珩不好糊弄,认真告诉他:“小朋友,蛋糕没做好,还要再等一两个小时,晚些时候直接给你们送家里去好不好?”   这么大的秀,不至于因为一个蛋糕欺骗小朋友。   宫望珩早有准备,一手抱紧了弟弟,一手从口袋里拿出张纸:“我猜到了会是这样,地址已经写好了,下面是他家长的银行账户,演出费用请直接打到这里。”   不得不说,这样的小孩还真是第一次接触。   负责人笑:“放心,我跟你爸爸认识,绝对不会赖的。之后还有现场碟片,也寄到这个地址行不行?”   宫望珩认真地回答:“行的,就寄到这里吧。”   说完这些话,宫望珩直接抱着弟弟出去了,里面两个问题儿童,是非之地,还是远离比较好。   钟安嘉跟着他们出来,宫望珩道:“爸爸,这里都结束了,我们可以回去了。不然等会儿再被记者看到,说不定又要采访弟弟了。”   钟安嘉看他把一切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笑道:“好。”   车上,小愿愿跟宫望珩坐在后面。   钟安嘉开着车,偶尔通过镜子看看俩小家伙在做么么。   想到今天小愿愿被两个小孩争夺的场面,他还是觉得好笑,如果顾斜风或白清年在现场,不知会是么么样的反应。   他们的反应应该也会很有趣。   不过相较之下,宫望珩似乎才是需要担心这个问题的小孩。   他将来可找得到对象吗?   现在看好像是件不可能的事,他连朋友都不太愿意交,关系最好的只有一个小愿愿。   钟安嘉先前很少考虑这个问题,他觉得现在想还太早了,结婚也不是必须。   可今天被小贺年的表现一带,他想到宫望珩的性格又比较特殊,就控制不住地担心——宫望珩聪明归聪明,但不善表现情绪。不怕将来单身,就怕将来他喜欢上了谁,但对方不喜欢他,那可怎么办?   父子的视线在镜子中不小心相撞。   宫望珩问:“爸爸,怎么了吗?你从刚才开始,这样看我好几次了。”   钟安嘉连忙将视线收回,好好开车:“没事,我就看看你们,能有怎么。”   回去后,钟安嘉将小愿愿带去了他们家。   小家伙在T台上的表现很好,可一到车上就开始犯困。   宫望珩抱着他下车,他睡得迷迷糊糊,抱紧了宫望珩不肯松手,没办法,只好将这个黏人的小负担抱去他们家。   钟安嘉便给顾斜风发了消息,让他等会儿来他们家接孩子。   顾斜风恨不得立刻回家夸夸他们的小宝贝,全靠工作跟责任压着,才没有做出当场翘班的事。   晚些时候,白清年终于看到钟安嘉的消息。   刚结束一场手术,累得不行,可看到小宝贝走秀的视频,瞬间得到治愈。   钟安嘉亲眼见证着白清年被顾斜风带坏这一过程。   白清年也发了朋友圈,跟顾斜风的凡尔赛风不同,他是真情实感夸张风。   白清年发了小精灵那套的视频:[宝贝今天竟然被拉去秀台救场了,这也太太太太太可爱了吧,打开视频还在想这是谁家的精灵小天使,看到中间确定,这果然是我们家的小天使/亲亲/亲亲,希望宝宝能开开心心地长大,爸爸永远爱你/亲亲/亲亲]   钟安嘉有点嫉妒,还有点酸。   宫望珩小时候就不愿意出现在他们的朋友圈里,现在都是这样,将来就更不用提了。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刚才顾斜风他忍了,白清年这个实在忍不住。   在下面回复:[你们这两个炫娃的够了!!能炫了不起吗!!]   白清年没很快回复,顾斜风一看就没好好上班,火速给白清年点赞,然后回复钟安嘉:[就是了不起,时常为有这么可爱的宝宝感到自豪跟骄傲]   钟安嘉阴恻恻地笑了,私聊顾斜风:[刚才你在朋友圈说愿愿走一般走马虎的话我都截图了,等愿愿醒了,我让珩珩一条条念给他听。]   顾斜风:[……]   顾斜风:[杀人不过头点地]   当然,这么损的事钟安嘉也就说说,做是不可能真做的,只是希望这对炫娃夫夫低调点,给他们有娃不能炫的人留点活路。   但后来钟安嘉才知道,白清年跟顾斜风的炫耀已经很克制了。   顾家跟白家看到小宝贝的视频,那才是真正的炫耀巅峰。   顾母直接刷屏朋友圈,能发的视频都发上去,还发到了家人群亲戚群各个好友群。   顾母的姐妹不少,大部分都是捧她的,她发一个视频,一堆人跟着夸小宝贝多可爱。顾母听得身心通畅,就继续发,她继续发别人就继续夸,消息夸出999+。   而白母还不是那么爱炫耀的人,这次也忍不住想到处炫耀了。   后来这场秀的报道上了新闻,虽然不是么么大事件,能阅读到的人并不多。   但只要有人问到她儿子孙子怎么样,她必然要将孙子上新闻的事情说一边,再给对方看看小宝贝的视频,最后听着别人夸一顿后,终于能满足地离开。   一周后,小宝贝的出场费用打到了顾斜风的银行账户里。   顾斜风好不容易下去的自豪感又被带起来,小宝贝赚了个五千比他自己赚几千万还开心。   回家一顿猛夸,亲亲抱抱,愿愿好厉害,都能赚钱了。   小宝贝被顾爸爸亲得差点发脾气,听到有钱才冷静。   他以为自己只赚了一个蛋糕,怎么还会有钱呢?   看着爸爸这么开心,他好奇地问:“……这钱,很多吗?”   “多啊,当然多。”顾斜风开口就能让小宝儿理解,“能买很多很多蛋糕了。”   小宝贝眼睛发亮!   原来这么多吗!   “……但是哥哥说,只能买,一套衣服呀?”   “那是因为愿愿的衣服贵啊,愿愿一套衣服就能换好多好多蛋糕。”   原来是这样!   真相竟然是这样!   黑漆漆的眼珠转了一圈,小宝贝脑内突然有了个很棒的想法。   他问顾斜风:“……爸爸,那钱钱,能给愿愿吗?”   “愿愿要钱啊?愿愿要钱做么么?”   “愿愿想,买东西!”   “愿愿想买么么东西啊?”   “……现在,不能,告诉爸爸。”小宝贝的秘密毫无秘密感,“这是愿愿的,小秘密!”   竟然都知道小秘密了。   但这笔钱是他自己赚的,借着这个机会让他开始接触理财也不错。   顾斜风问:“那愿愿买来后,能告诉爸爸是么么东西吗?”   那还是可以的。   小宝贝点点头:“可以哦!”   “那好,爸爸可以给你。”   小宝贝粉粉的小脸上瞬间堆满期待:“那现在,就给愿愿叭!”   没想到还挺急。   顾斜风没有一次性都给他,找了个小零钱包,里面塞了五百,装进小宝贝的衣兜里:“这里面有五百块,能买很多东西了,愿愿不能一次用太多,等这里用完了,再问爸爸要。”   小宝贝不知道五百块是多少,但有钱了就很开心。   他也是有钱的小宝贝了。   立刻欢天喜地去找珩珩哥哥,要珩珩哥哥带他去买东西。   小宝贝一蹦一跳进了宫家,咚咚咚敲宫望珩的房间门。   宫望珩还以为土匪来了,门都要给他砸烂。   打开门,发现是小愿愿,这只暴力小鸟。   宫望珩看了看门,好在质量过关,问他:“怎么了吗?”   小宝贝满脸是笑:“哥哥,带愿愿,去买东西!”   他的小秘密就是决定给爸爸们买个蛋糕。   一直都是爸爸们买给他,现在他有钱了,也想买给爸爸。   拍拍衣兜兜,底气十足:“愿愿,有钱!”   作者有话要说:  愿愿:嘚瑟.jpg 第82章   有了钱的小宝贝非常得意, 拍衣兜都拍得神色十足。   五百块钱拍出了好像坐拥五亿资产的气势。   宫望珩不明白他想买东西为什么要来找自己,这种事情不应该去找他的家长么。   但还是让这只暴力小鸟进来了。   宫望珩怕自己不让他进,等会儿门就被拆了。   小愿愿蹦蹦跳跳地进了哥哥的房间, 看得出来,口袋里有几块钱了, 他的心情很好。   熟门熟路跳上宫望珩的床,睡都睡过了, 坐坐也无妨。   一双脚丫子在那里晃来晃去, 心情真的很好, 都能带动宫望珩的情绪了。   宫望珩问他:“你想要去买什么?”   小宝贝响亮回答:“愿愿,想去买蛋糕!”   又是蛋糕,怎么就吃不腻。   脸吃得都跟蛋糕一样圆圆的,宫望珩心里叹气, 不过也是有好的,小家伙笑起来也跟蛋糕一样甜。   宫望珩不解,想吃蛋糕更应该去找他爸爸了, 来找自己做什么。   “顾叔叔跟白叔叔不能带你去买吗?”   小宝贝认真说道:“不是那种, 蛋糕,是, 那种蛋糕!”   宫望珩:“……”   这是人能听懂的话吗?   好在宫望珩对愿言愿语的理解能力日渐上升, 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 他至少能明白弟弟想要的不是普通蛋糕。   他耐心说道:“那你慢慢说, 你是想要什么蛋糕。”   经过长达几分钟的仔细交流后,主要是靠着宫望珩对小愿愿的了解,终于明白了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要的不是成品蛋糕,而是能自己手动DIY的蛋糕。   不让家长们知道,是因为他想将给家长们一个惊喜。   钱是做模特那回的工资, 今天终于到账了。   看得出来人生的第一份工资让这个小家伙无比嘚瑟,每三句基本都要提一句。   拍拍自己的衣兜,不是说“钱在这里呢”,就是说“愿愿现在有钱”。   宫望珩问他有多少钱,小愿愿也不防他,直接把小零钱包拿出来了。   宫望珩打开看了看,五百块,对这个年纪的小孩来说算是一笔大零用钱了,想买个蛋糕应该也够了。   宫望珩看完再把小零钱包放回他的小口袋:“好了,我知道了,我先看看附近哪里有这种店。”   宫望珩开了电脑,搜了下DIY蛋糕,附近很有多家,最近距离一千米还不到。   小宝贝从床上跳下来,努力钻到宫望珩前面,爬到他腿上,坐到了他怀里——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宫望珩也一脸淡定接受,看就知道小愿愿不是第一次爬了,他们都习以为常。   小宝贝还看不懂电脑里的字,但绝对不会去妨碍珩珩哥哥。   他拿过了宫望珩放在桌上的纸跟笔,开始自顾自涂涂画画。   DIY蛋糕是在他动画片里看到的,当时就很羡慕,希望自己也有机会能做。   想画的图案他早就决定了,草图很快出来——是顾爸爸跟白爸爸一起牵着他的画面,旁边还有狗子十一。   他们是一家人,要整整齐齐,少了哪个都不行。   宫望珩看了下评分跟评价,选了一家距离他们两公里的店。   小宝贝坐在他怀里画画的这些功夫,他已经在线跟店家交流了一下。   DIY蛋糕数量每日有限,需要提前预约。今天的名额已经满了,他们只能等明天再去。   宫望珩便直接约好时间,然后才告诉愿愿:“今天不能去了,我们只能明天再去。”   “……啊,为什么呀……”小宝贝一颗火热的心瞬间被浇得冰冰凉。   小孩子就是这样,心里想得热情的事,最好让他们立刻就做到。   “因为今天已经被别人做光了,只能明天再去了。”   宫望珩的解释简单粗暴。   “……那,那好吧。”小宝贝只好认命,“……那,那明天,你要陪愿愿,一起去呀!”   小宝贝不想让爸爸知道,也不想被钟叔叔或者宫叔叔知道,一个人去又不可能,他没有别人了,只有哥哥了,哥哥一定要陪他去。   宫望珩已经答应他,不会赖账:“好,明天我去你家接你,一定带你去。”   低头看到小宝贝的画作,一眼可辨的全家福,画得竟然还不错。   小宝贝注意到哥哥的视线,将自己的画举起来,乐滋滋道:“这是愿愿,要在蛋糕上面,画的!”   画得确实不错。   虽然跟精细一点都没有关系,可表情情绪却很传神,能叫人一眼看出来他画的都是谁,就连十一都不例外。   难不成这小家伙有绘画天赋?   宫望珩难得发自真心地称赞小愿愿:“你画得很好。”   珩珩哥哥的夸奖不多见,小宝贝被哥哥夸,心情更好了:“真的吗?”   “嗯,真的。画得很好。”   “嘿嘿,明天,愿愿要做,这样的蛋糕啦!”   “好。”小宝贝的好心情让宫望珩心情也不错,“顾叔叔跟白叔叔一定会很高兴的。”   第二天,说好宫望珩去接小宝贝的,但小宝贝一从幼儿园回来,就迫不及待地跑去宫家。   他期待了一个晚上,连觉都没睡好,生怕珩珩哥哥今天有事,不能带他去了。   小朋友胡思乱想起来是很可怕的,土匪小鸟再次上门,嗓门响亮,用力把宫望珩从房间里拍了出来。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宫望珩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抱起这只小鸟,想办法堵住他的嘴。   再看看自己的房间门,担心哪一天真要被这小鸟给拆了。   小宝贝蹭在宫望珩身上,撒娇:“……哥哥,我今天,一直在想你。”   奈何宫望珩不吃这套,弟弟撒娇是很可爱,但撒娇都是有目的的。   他很直白地说道:“是想着蛋糕吧。你放心,都已经约好了,我们现在就过去。”   宫家大人没跟,就宫望珩跟小宝贝,再加一位宫家司机。   只让他们两个小孩出门是不可能的,宫望珩自己都不放心。   除了司机外,还有顾家的两个保镖——自从小宝贝独自去过医院后,家长就不可能让他一个人出门了,平时连上下幼儿园都叫保镖跟着。   两公里的车程很快就到。   小宝贝欢欢喜喜地下车,一蹦一跳就要进去。   宫望珩把他叫住:“愿愿,不要一个人走。”   小宝贝愉快的脚步这才停住。   “你回来,跟我牵着手,我们一起进去。”   小宝贝乖乖听话,走回珩珩哥哥身边,牵上哥哥的手。   宫望珩很满意,小孩就该这样听话:“不管去哪里都该这样,你是小孩子,不能一个人调皮。”   小宝贝点点头,大脑心里空空,嘴上会答应:“好啦,愿愿知道啦!”   一大一小牵着手进了蛋糕店。   他们要的蛋糕胚刚刚涂上新鲜奶油,需要的水果也准备好,店员带着他们去了DIY室,里面的材料一应俱全。   店员为他们一一做完介绍:“小朋友,还需要其他材料的话可以来前面说哦。”   宫望珩冷静地道谢:“好,我们知道了。”   小愿愿复读一边:“我们知道啦!”   店员被小愿愿的笑容治愈到,额外送了免费的果汁:“那你们要加油哦。”   小宝贝从小蜜蜂背包拿出昨天画的全家福,准备参考,甜甜地冲店员说道:“谢谢姐姐!”   太可爱了!   店员又送了免费的巧克力:“需要什么跟姐姐说哦。”   “好哦!”   喝了果汁,吃了巧克力,终于开始装饰要送给爸爸的蛋糕。   小宝贝是个心动火热派,上来就要直接对蛋糕动手,好在被宫望珩制止。   宫望珩学习理论知识最擅长,可做蛋糕还是头一次,觉得应该慎重下手:“慢慢来,我们先算好,这些东西该画在蛋糕的哪些位置上。”   DIY室里不止只有他们,斜对面还有一对母子。   为了方便材料的互相使用,里面是一张长桌子,他们跟这对母子的距离并不远。   母亲带的小孩看上去比小愿愿大不了多少,但看得出来性格很皮,对装饰蛋糕没有什么兴趣,自从他们进来,这小男孩做最多的事情就是上跳下窜。   小愿愿没怎么注意他们,只想好好做自己的蛋糕。   可小男孩过分调皮,用葡萄扔了小愿愿。   小宝贝惊叫出声:“呀!”   葡萄砸在他的衣服上,疼是不疼,可把小宝贝吓了一跳。   宫望珩立刻抬起眼,冰冷的眼刀扔向小男孩。   小男孩估计被宫望珩的眼神吓到,躲回了妈妈身边。   妈妈看到了这幕的发生,哎呀了一声:“不是叫你好好坐着来做蛋糕吗,你怎么不听话,还这么调皮,怎么能拿东西扔别的小朋友,你看看,被瞪了吧,知道害怕了吧。”   语气算不上有什么斥责,反而像是在指责宫望珩眼神太冷,不该去瞪他们家小孩。   宫望珩没计较,主要是担心小宝贝:“没事吧?”   小愿愿摇摇头,不喜欢对面的熊孩子:“……愿愿没事。”   他们继续做了,没有搭理这对母子。   可这熊孩子一点不省心,见自己的调皮没有出事,下一步就过分起来。   没消停几秒,竟直接用奶油喷小愿愿。   他估计也是想引起小愿愿注意,见小愿愿叫起来,还得逞地笑。   宫望珩都被这熊孩子的行为吓到,赶紧帮弟弟擦脸。   司机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见到这幕也过来给小宝贝擦脸。   宫望珩站起来,看向这对母子:“请你们立刻道歉。”   小男孩还在母亲身边皮,他相信母亲不会斥责自己的行为。   事实也确实如此,母亲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哎呀小孩调皮而已,不是故意的,这位小朋友你也不要生气,你弟弟没什么事的,擦干净就好了,赶紧擦擦。”   这哪里不是故意,这分明就是故意。   宫望珩已经给过他们道歉的机会,但眼前这位显然是个教育失败的母亲,在纵容孩子闯祸胡闹。   他几步走到他们面前,沉声说道:“现在就跟我弟弟道歉。”   “哎呀,小小年纪不要就沉着个脸,他也不是故意的,一件小事么,你弟弟没事了呀。”   宫望珩直视着这个母亲,看出了她眼里对自己的不在意,甚至是有些轻视。   再看向她的小孩,有母亲护着,显然什么都不怕。   宫望珩给了他们两次机会,流程走了,足够了。   下一秒就抓过小孩的头发,按着他的头,埋进了他们的蛋糕里。   母亲这下惊呼起来,要他连忙放手。   小孩也怕了,大吼乱叫,没想到宫望珩会直接这样。   宫望珩按了好几秒才松开,以牙还牙:“我小孩,不是故意的,他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  宫望珩:专治熊孩子各种不服 第83章   宫望珩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错。   对方惹事在先, 大人分明在场,却不阻止教育,那就不要怪他用相同的方式对付回去。   这招对付熊孩子果然是很有用的, 小男孩立刻被宫望珩弄得哇哇大哭。   对方母亲则是双标,自己孩子做错事情时, 开口闭口小孩罢了。   可当也是小孩的宫望珩对自家小孩这样时,她马上暴走, 要动手去打宫望珩。   真对上大人的话, 宫望珩不一定能讨到好, 他再厉害都只是一个八岁小孩,成年人占据体型上的优势,这是小孩无法反抗的碾压。   可他有司机。   见着对方抬手要打宫望珩时,司机火速挡了下来。   场面一片混乱。   熊孩子家长疯了一样, 乱打乱吼:“我要你们好看!我要你们后悔!敢这样对我的宝贝儿子!我今天打烂你的脸!”   店家都被这声响惊到,赶过来劝架。   店员带着小朋友去洗脸,店长去拉女人——司机其实也是宫望珩的保镖, 但他并没有还手, 只以防御为主,手背还被抓出几道血痕。   小愿愿被这场面吓到了。   小孩跟小孩吵架他不怕, 甚至还敢铁着头打架, 可大人动手打架的画面野蛮暴力, 他被吓得不会说话, 缩在宫望珩怀里,都不敢去看。   宫望珩护着弟弟,内心充足冷静,在他动手那一刻,他就想好接下去该怎么做了。   女人打够了才松手, 店长也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劝架还被推了一下,好不容易才将这不讲理的家长拉开。   女人看上去还没气消,掏出手机,给她老公打电话,报了在的地址,说道:“不得了了,有人在这里欺负我们,你赶紧过来,你儿子被别人打了!”   店长都快急哭了,开门做生意,最怕遇上这样的事情:“大姐,算了算了,不要计较了,我今天不收你们钱,就这么算了吧。”   女人不依不挠,责难小姑娘:“我儿子在你店里遇上了这样的事,你还好意思收钱?!信不信我叫人把你这店都砸了!”   小孩洗干净脸回来了,牵上妈妈的手,母子俩的凶狠相如出一辙。   女人道:“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宫望珩护着小宝贝,弟弟在他怀里发抖,他抱着弟弟安抚,心头竟升起了明显的愤怒感。   宫望珩对司机道:“何叔,你去窗边打个手势,叫愿愿的保镖上来。”   司机其实有能力摆平这件事,但当然还是要听他们家小少爷的话。   走到窗边,对着楼下两个保镖打了手势,保镖懂了意思,很快上来。   女人到这步还不怕:“什么保镖,你个小屁孩想吓唬谁,等会儿我老公来了,拆了你骨头!”   宫望珩理都不理,抱着怀里的弟弟,再对司机道:“何叔,用我的手机,给顾叔叔打电话。”   ……给顾斜风?   司机本以为他会找钟安嘉或者宫岁城,没想到是要找顾斜风。   司机就给顾斜风打电话了。   宫望珩给顾斜风打电话是有原因的。   就顾叔叔对弟弟的溺爱程度,要知道弟弟在外面被别人欺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四位家长中,其他三位都是讲道理的,来了也不会主张暴力主解决。   但顾叔叔不是,谁欺负弟弟,他才有可能拆了对方骨头。   现在就需要这样的家长。   电话很快接通,宫望珩叫司机开了免提。   顾斜风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这时的声音还挺温柔:“喂?珩珩啊?你找叔叔有事吗?”   宫望珩条理清晰地说道:“顾叔叔,我带弟弟出来,在外面被别人欺负了。”   顾斜风果然一点就炸。   欺负他的小宝贝就是在他的雷区蹦迪,谁敢蹦一下,顾爸爸就敢把谁的腿给拗断。   “你们在哪里?谁欺负你们?保镖呢?”   保镖刚刚上来,宫望珩说道:“我们不知道对方是谁,是他们先找我们麻烦,保镖在,但对方说他是大人物,现在不让我们走。”   告状么,自然要加油添醋。   心里向顾叔叔道歉,对不起了,顾叔叔,这时候只有你了。   然后宫望珩感觉不够,再加一句:“对方说她跺跺脚就能让整个A市抖一抖,还说要拆了我们的骨头,顾叔叔,我们怎么办?”   果然,成功气到了顾爸爸。   A市还有其他这样的人物?有趣了,他顾斜风竟然不知道?   “什么玩意儿,你们在哪遇上了这种人,你把地址告诉叔叔,我现在就过来。”   宫望珩很快说了地址,他怀里的小宝贝听到爸爸的声音,听到爸爸要过来,终于呜咽着开口:“……爸爸,你快来,愿愿好害怕呜呜……”   宫望珩说的全部加起来都不如小宝贝哭一句有用。   听到小宝贝在哭,听到小宝贝在说害怕,顾斜风直接就炸了:“愿愿你别怕,爸爸马上过来,爸爸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挂了电话,女人终于意识到,气氛似乎哪里不对。   对方是两个小孩没错,但他们竟然真的有保镖——什么人家的小孩才会带保镖,肯定是他们惹不起的人家。   宫望珩又问司机:“何叔,刚才这个女人打你,你还手了吗?”   司机道:“没有。”   “那好,你现在去跟店家要监控记录,等会顾叔叔来了,好让他了解事情经过。等这里结束,你再带着证据去起诉这个女人对你的故意伤害。”   女人被吓了一跳:“……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故意伤害了,分明是你先对我家小孩动手的!”   宫望珩冷笑一声:“监控里有全过程,可以看清楚是谁先挑事的。而且你打我的司机是事实,他手背还有伤。你现在不信没关系,将这些解释留着跟警方说好了。”   宫望珩对着店长说道:“姐姐,麻烦你配合我们取证,我们家长马上就到了,会对今天的事故进行补偿的。”   店长也确实被熊孩子跟熊家长气到,刚才连她都被推了一下。   现在听到宫望珩这么说,很配合,对司机道:“好,麻烦你跟我去前面,这边都是有监控的。”   熊家长终于开始怂了。   她意识到对方小孩很不好惹,有司机有保镖,还说着什么故意伤害要起诉……其实今天这出事到底谁不对,她心里哪能不清楚……还以为会吵会闹对方就会怕自己,结果却惹到不敢惹的人了。   对方心里已经认怂,嘴上逞强:“……那什么,我们也很忙的,我们大人大量,还有其他事情,今天就不跟你们两个小孩计较了。”   说着就要赶紧离开的样子。   但两个保镖往她面前一挡,不让她走。   宫望珩:“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宫望珩:“你可以打电话催你老公了,等我们监护人到了,好好一起算。”   顾斜风到的比对方老公早些。   一听到小宝贝在外面被人欺负,顾爸爸开飞车过来给他的小宝贝撑腰。不管对方是谁,欺负他家小宝贝的,一律无差别打死。   顾斜风气势汹汹地进了这家蛋糕店,愤怒气场半径两米八,满脸不爽。   小宝贝一直躲在宫望珩怀里,第一次见到这种事,土匪小鸟不敢铁了,变成害怕小鸟。   见到爸爸回来,立刻飞扑到爸爸怀里,抱紧顾斜风脖子:“……呜呜呜爸爸,愿愿害怕……”   顾爸爸的心都要碎了,都派了保镖跟着,竟然还让他们家的小宝贝遇到这种事。   宫家司机已经将视频内容拍摄下来,顾斜风问事情经过,宫望珩就让他把视频给顾斜风看。   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是大事吗?根本不是。   但对方轻视欺负两小孩,拒不道歉,最后才将事情搞成了这样。   看到熊孩子用葡萄扔小宝贝,还用奶油喷他脸,顾爸爸心火直接烧到头顶——这是他们捧在掌心的宝贝,每天亲亲抱抱,宠得不行,却在外面让这么一个熊孩子欺负了?   怀里抱着小宝贝,顾爸爸克制着愤怒的音量,问责对方家长:“听说你跺下脚整个A市都要抖?你跺啊,现在就给我跺,我看抖不抖。”   小宝贝还是有些被吓到,他的爸爸好凶。   宫望珩则觉得自己没有叫错人,顾叔叔这样看上去像极了黑社会,气势十足。   “还要拆了我们家小孩骨头?你口气倒很大,知道怎么拆吗?”顾斜风指使保镖,“去把那个小孩给我抓过来,拆一个手上的骨头给她看看,让她知道以后该怎么管好小孩,在外面千万不能手贱。”   熊家长已然没了刚才的气势,不敢大声了,只是抱着自己的孩子,坚决护着。   熊孩子也被吓得够呛,躲在他妈妈怀里大哭不止。   顾斜风其实无心对一个小孩撒火出气,这个年纪的小孩做错了事,还有很多机会去改正,可以被原谅。可恨的是家长,上梁不正下梁歪,带出这样的小孩。   后来对方的丈夫也来了,还带了几个人,各个痞子混混样,夫妻俩看上去一个德行。   进来先大声嚷嚷:“谁欺负我儿子了!赶紧给我滚出来!”   瞪着眼睛踢了桌椅,看上去好像很不好惹。   直到看见里面的顾斜风,气场架势明白透露着他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是老婆惹到了不该惹的人,立刻成了软脚虾,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但顾斜风才有些下去的火又被吹起来,往那里一坐:“报警吧,你们别想就这样走了。”   顾爸爸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当然,最后还是没有报警。   店家遇上这样的事情已经很倒霉,到底也不算多大的事,要报警,怕引起别人误会,影响以后生意。   后来熊家长带着熊孩子赔礼道歉,都吃到了教训,吓得够呛,言辞听上去情真意切,对今天的一切行为感到非常后悔,保证将来好好教育小孩,再也不会这样了。   熊孩子经历这么一件事,怕是有阴影了,一直在哭。   不过顾斜风没有丝毫心软,家长的德行是不会变的,小孩是他们带的,将来还是一样。   顾斜风不可能那么单纯,人家道歉了就信了,嘴上说得好听,心里指不定正在骂呢。道歉是真心还是假的,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最后要求他们承担了店家这天的损失,顾斜风才带着孩子离开。   小宝贝第一次见识这样的事,虽然一直被哥哥跟爸爸护着,不至于留下什么阴影,可吓到了是肯定的,后来躲在爸爸怀里,一定要爸爸抱着,不肯出去。   顾斜风抱着他哄了又哄,说没事了,好了,以后有爸爸在,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了。   小宝贝还是害怕,人直接藏进了爸爸的外套里,缩在里面。   顾爸爸的外套因此鼓起一大块,看上去特别搞笑。   顾斜风带着两个孩子回去,先送宫望珩到家:“珩珩,谢谢你今天维护弟弟,还有打电话给叔叔,你做得很好。”   宫望珩原先也是这么觉得的。   他觉得自己安排的计划是对的,所以才会对熊孩子动手,才会打电话给顾叔叔。   可看到弟弟躲在顾叔叔怀里,还在害怕,甚至从店里出来后,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这样的结果就是他事先没有考虑到的了,他突然有些后悔,是不是不该这样做,这样吓到弟弟了。   那晚宫望珩没睡好。   在床上转辗反侧,想着白天的事情,反思自己。   他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应该是做错了,他又忽视了别人的情绪感受,没有真正照顾好弟弟,带去了一个会让弟弟害怕的结果。   宫望珩开始低落,他是想保护弟弟,他不是想让弟弟害怕。   难言的烦躁让宫望珩怎么都睡不着。   干脆下床,去了游戏房,目的空空地打起了游戏。   他玩最多的是一款农场游戏,没什么特别有趣的内容,就是不断地开垦土地,然后开着拖拉机满地图收东西。   这种游戏能让他在烦躁的时候稍微平衡些心情,但每次看到他在玩这个游戏,家长就知道他心情不好了。   宫岁城晚上回来得晚,不过司机已经将宫望珩今天的战绩告诉他了。   家长不觉得他的行为哪里有问题——熊孩子先挑事,他要求对方道歉,对方不答应,他为维护弟弟出手,然后打电话叫顾斜风过去——可能出手这部分冲动了些,可熊孩子先对愿愿动手了,宫望珩还回去并没有错。   顾斜风都不觉得这哪里有问题,小愿愿回去没一会儿就被哄好了,晚上一家人还一起其乐融融地做了蛋糕。   顾斜风发的朋友圈要多凡尔赛就多凡尔赛,看的人想直接把他从手机里揪出来打一顿。   所以宫岁城回到家,路过孩子的游戏房,发现宫望珩心情低落时,其实是很诧异的。   宫岁城走进去,在宫望珩身边坐下:“怎么了,这么晚还不睡,还在这里打游戏啊?”   到底还是个孩子,内心迷茫找不到出口时,会依赖家长。   宫望珩放下游戏柄,说道:“我好像做错了一件事。”   宫岁城想开导他:“什么事,你跟爸爸说。”   “今天我带弟弟出去,遇到一个熊孩子,他拿奶油喷弟弟,我有些生气,让他们道歉,他不肯,我就将熊孩子的头按进蛋糕里了。”   “嗯,然后呢?”   “我现在在反思,是不是这个行为错了。因为我这么做了,所以后来才有了冲突,还叫了顾叔叔来。”   宫岁城听司机汇报的时候,只觉得他这一套操作猛如虎,厉害冷静地不像一个八岁小孩。   结果宫望珩觉得自己错了?   他问:“为什么觉得这个行为错了?”   “因为弟弟害怕了。”想到小愿愿躲在顾斜风怀里不肯出去的画面,宫望珩心里很不是滋味,“我是想保护弟弟,不想让他被别人欺负,可结果好像不是这样,他反而害怕了。”   “我又忽略了别人的情绪,他明明都在我怀里抖了,可我还是打电话叫了顾叔叔过来。”   “我觉得自己好失败,总在无意识中采取偏激的做法,又做错了。”   “我这样真的可以跟弟弟做朋友吗,是不是一个人比较好。我担心将来也会无意中伤害到弟弟,但我真的不想伤害他。”   情绪问题是天生的,尽管他能凭借自己的聪慧不断学习模仿,也可以像现在这样,在事后进行反思。可有很多事情不会给他反思的机会,一旦决定,就没有挽救的余地了。   宫岁城让他说得心疼,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你才八岁,普通的八岁小孩都会犯错,你得允许自己的错误。”   “可我跟他们都不一样,也永远不会一样。这些事情,如果我现在意识不到,做不到,将来只会更糟糕。”   “可你今天没有做错啊,你这么做的目标是为了维护弟弟保护弟弟,你也确实很好地保护了弟弟。”   “但他还是害怕了,我的目标里没有让他害怕这一项。”宫望珩道,“当时一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我却没有想到,选了动手这一项,才将场面搞成那样了。”   宫望珩皱着眉:“后来弟弟也没跟我说话,他一定是害怕我了。”   “你不要想太多了。”宫岁城对小愿愿充满信心,“弟弟也肯定不是在害怕你,他才几岁,只是被这样的事情吓到了。”   宫望珩沉默,没有回答。   宫岁城也懂了,原来他是怕自己把弟弟吓到,让弟弟害怕自己了。   伸手揽过他,安抚道:“要是担心,明天你就去问问弟弟,不要总是给自己太大压力。”   “万一真的是我吓到弟弟了怎么办,他不想见我怎么办?”   宫望珩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出这些担心的话,有些好笑。   宫爸爸又有些感动,还是第一次见到宫望珩有这样的担心,终于有个能走进他世界的小朋友了。   “好了,不要胡思乱想。”宫爸爸道,“明天先去问弟弟,得到了弟弟的回答,再思考下一步。”   宫望珩显然犹豫。   “你要相信自己当时的判断是对的,也要相信弟弟。现在去睡觉吧,明天早点到,你就能早点去问弟弟了。”   宫爸爸的开导还是有些用处的。   宫望珩再思考了一下,就能明白过来自己确实有些钻牛角尖了。   为不确定的事情担忧,不像是他该做的事。   他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第二天是周六,宫望珩醒很早。   他想十点左右去找弟弟,这个点顾家肯定都起来了。   没想到弟弟更早一步过来。   九点多,有人按门铃,宫望珩坐在沙发上,心里对这阵门铃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保姆要去开门,他一下弹起来,走保姆前面:“我来开吧。”   开了门,果然是小愿愿。   宫望珩直接无视牵着他来的顾斜风,只看到了弟弟。   是在笑。   心里有块地方终于能放松了,还好,昨天的事情好像过去了,今天的弟弟依旧冲着他笑。   小愿愿手里还捧着一块小蛋糕,迫不及待地要给哥哥。   “哥哥,快看,这是你的!”   昨天的事情并没有给小愿愿留下什么阴影。   小孩记性没那么好,吓到是真的,后来被大人哄哄过去,忘了也是真的。   他就是难过,想给爸爸们的蛋糕没有做成。   可顾爸爸跟白爸爸知道他们去蛋糕店要做什么后,感动得一塌糊涂,当晚一家三口自己做起了蛋糕。   小愿愿在爸爸帮助下,顺利将全家福画到了蛋糕上。   顾爸爸还为此发了朋友圈,文案依旧顾氏凡尔赛。   但小愿愿没忘记哥哥,还有多余的蛋糕跟奶油,他就想再做一块给珩珩哥哥。   藏了一晚,今天起床就要赶紧给哥哥送来。   宫望珩接过弟弟手里的小蛋糕,低头看,不太平整的奶油上,用巧克力酱画了两个牵着手的火柴人。   扭扭捏捏,歪歪斜斜,一看就是小愿愿风格。   但小宝贝还等着被夸夸,才不承认自己偷懒只画了火柴人,提醒道:“……这是愿愿,跟哥哥,是不是,很像呀?”   虽然都是火柴人,但大小有点区别。   宫望珩觉得大圈圈是自己,小圈圈是弟弟。   他轻笑:“这个是我,这个是你,对不对?”   “对,我就说,哥哥知道的!”小愿愿心满意足,“爸爸还说,哥哥会认不出!”   小宝贝恬不知耻,继续问:“哥哥,愿愿画的,好不好呀?”   “好,画得很像。”   “那哥哥,喜欢吗?”   “嗯,我很喜欢。”   宫望珩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轻松平静。   好像有个小太阳,所有的光芒只为他而来,驱散缠绕的雾气,照得他心底一片明亮。 第84章   六月初, 幼儿园开始放暑假。   小宝贝的暑假长达三个多月。   幼儿园也没期末考试,小宝贝幸福快乐地开启了暑假生活。   ——虽说开启的那刻是幸福快乐的,可今年夏天来得特别早, 五月过后,天气一天比一天热,等到六月,暑气腾腾,气温直逼往年的七八月。   这是小鹦鹉宝宝来到人间后经历的第一个夏天。   非常不适应,夏天要鸟命。   暑假过去半个月, 小宝贝成天瘫在家里, 沙发跟床都不爱睡了,不是瘫在房间的地板上吹空调, 就是瘫在客厅的地板上吹空调。   狗子十一跟他一起瘫着,随地可见一块小鸟饼,加一块大狗饼。   家长直观地感受到, 他们家小宝贝是真的很怕热。   而且天气一热,胃口都变得不太好, 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人都瘦了。   天冷的时候,他们还觉得吃胖的小宝贝有趣, 圆滚滚像个小鸟球,还飞不起来——结果天一热,才长起来没多久的肉竟然离奇消失了。   家长又开始心疼,想着法子让他们的小宝贝每天多吃几口饭。   其实到这个时间, 他们堆积了不少要做的事, 最重要的就是婚礼。   婚礼的日子确定在小宝贝生日的前一天, 距离现在一个月左右。   但该干的事一件没干。   结婚照一张没拍, 甚至连照相馆都还没开始选。喜糖两边大人准备好了,可就要去送糖了,白清年还没好好算过自己该请哪些朋友同学,顾斜风也一样,现在天天被大人催。   忙碌的生活让婚礼的临近至今没有真实感。   可两人反而从焦虑的状态中出来——就这样吧,死猪不怕开水烫,船到桥头自然直。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小宝贝也一天比一天懒。   天气稍稍热起来的时候,小宝贝晚上就睡得不好,老是蹬被子,还惊醒。   家长心疼,便开了两晚空调。   然后就不得了了。   尝到了空调滋味的小宝贝没有办法再回头,现在哪间肯开空调他就瘫在哪间,一瘫就是一天,动都不动一下。   白清年跟顾斜风在家的时候,会强行要改正他直接躺在地上的坏毛病。   可他们要不在,管家也好,保姆也好,都劝不动这尊小祖宗。   顾斜风无数次提议白天让管家带着小宝贝出去玩,小宝贝也不答应,他哪里都不想去,就想在家吹空调。   无所事事到这种程度,家长终于开始思考是不是该给他报个兴趣班或者送他去当几天小模特算了。   小宝贝在临时救场那场秀上的表现过分出彩,现在都还有人联系他们,说想签约小宝贝,让他当职业小模特。   之前顾爸爸想也不想地全部否决了。   他们家不缺这口饭钱,没必要让宝贝小小年纪就开始做打工鸟,过早接触社会对小孩来说并不是好事。   可小宝贝最近真的太闲了,放暑假了竟然什么都不干,就只是在家瘫着,顾爸爸真想找点事情给他做做。   冬天不见他要冬眠,到夏天却跟夏眠了一样。   真是叫人摸不着头脑的小宝贝。   连住在对门的宫望珩都感受到弟弟的这份不寻常,觉得弟弟最近太安静了。   暑假开始前的双休日,他们是这样度过的。   宫望珩会前一晚安排好第二天的计划,大概是这样:上午看书做实验,下午上课做题,晚上运动看电影。   小愿愿前一晚没有计划,但第二天的计划只有一个:破坏宫望珩的计划。让他看不成书上不了课,最好一整天都陪自己玩。   宫望珩不是这颗水蜜桃的对手,没有一个双休日完成过规定计划。   但暑假开始后,弟弟就不来闹他了,连消息都没有,安静到仿佛人间消失了。   这让宫望珩有些不习惯,觉得日子无聊起来。   他的暑假比小宝贝更早,不是学校问题,他是自己给自己放的。   小学的课程无聊透顶,初中的课程也极度乏味。   小宝贝没来打扰他这几天,他找了高中家教老师,开始学习高中数学,本以为高中数学能让他再次找到学习的快乐,结果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大夏天的,他将日渐乏味的理论知识放到一边,转向其他方面。   像是散打拳击,骑马击剑,总之搞得自己每天都很疲惫,身上还总是青青紫紫。   钟安嘉看得心疼,舍不得宫望珩受伤,想了想,提议今年早些带他去乡下避暑。   宫家在不远的乡下小镇有幢别墅,往年夏天最热的时候,都会带孩子去住一段时间。   那也是宫望珩每年心情最好的时候。   比起被家长带着全世界乱跑,他更喜欢清净的乡下。   不带任何佣人保姆,就只有他们一家三口。什么都亲力亲为,做露天烧烤,赶海,摘西瓜摘葡萄。   家长将工作放在一边,专心陪着他,认真过一家三口的生活。   宫望珩自然是要去的,每年夏天最期待的就是这个了。   钟安嘉问:“要不要邀请弟弟他们一块儿去?”   宫望珩有些意外:“可那不是我们家的特别活动吗?”   钟安嘉笑:“可是最近弟弟都没来找你,我看你好像很想他,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的。”   “跟他才没关系。”宫望珩立刻否认,“他不在,我能做好多事情。”   事实就是想弟弟了,钟安嘉都看出来了。   他问:“这样啊,那弟弟不来,你怎么也不去找弟弟啊?”   宫望珩沉默了一会儿,坦诚地说道:“……我不知道,找他该怎么说。”   或者这就是他们的性格差异。   弟弟暖得像个小太阳,永远充满活力。   蹭蹭蹭跑来,蹭蹭蹭跑去,找自己也不需要理由,有很多次跑来,就是为了问一句“哥哥,你在做什么”,或说一句“哥哥,我想你了”,再者理直气壮地要自己陪他玩,自己要不答应,他就赖着不走。   这些事是宫望珩在脑内想象中都做不到的,他怎么可能没有道理地去找弟弟,就问他一句“你在做什么”。   但钟安嘉看出来了,还没跟宫岁城商量,就先想着邀请顾家一起去。   他道:“那现在知道该怎么说了,你可以问弟弟愿不愿意一起去。”   “……那我明天去问他。”   “现在就可以去,弟弟肯定在家,快去吧。”   钟安嘉跟宫岁城对小愿愿的印象极好。   他不仅是顾爸爸跟白爸爸的心肝小宝贝,也是钟爸爸跟宫爸爸心里的小天使。   自从有了小宝贝跟宫望珩做朋友,尤其近段时间,宫望珩整个人柔和开朗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样冰冷冷了。   定期去看治疗师,做完测试治疗师都惊讶,他的各项指标比以前好了许多。   时间就算退到半年前,这也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   钟安嘉觉得这是小愿愿的功劳,有了这个暖心的小天使亲近宫望珩,宫望珩才会有这些变化。   他恨不得将小愿愿跟宫望珩绑在一块儿,最好去哪里都在一起。   钟安嘉陪宫望珩去找小愿愿。   这个点他家大人不一定在,但可以先说服小愿愿。   钟安嘉知道小愿愿最近是因为外面太热了才不出门,白清年跟顾斜风都拿他没办法。所以这件事要先说服他,小宝贝要是能答应,家长肯定很乐意陪他出门玩。   按了门铃,管家来开的门。   结果玄关处的场景就让宫望珩震惊。   小愿愿跟狗子一起躺在地上,正对着空调的出风口,瘫成两块饼,一动不动。   见人来了都没有反应,头都不扭一下,仿佛一个装饰品。   管家拿他没办法,不管抱起来几次,小愿愿都会再躺回这里。   怕他着凉,只好在他小肚子上盖块小布条。   这块小布条也是小宝贝最后的妥协,起初管家给他盖的是小空调毯,盖下没几秒,就被他蹬到十一身上去了。   宫望珩在小宝贝旁边蹲下,弟弟会做的事永远令他想象不到:“宝宝,你怎么躺在这里?”   小宝贝睡得四肢大开,看上去真比冬天的时候瘦了。   之前手臂腿上肉乎乎软绵绵,现在却没那么多肉了。   听到珩珩哥哥的声音,他睁开眼睛,终于肯从地上坐起来。   只有管家知道这小祖宗很给面子了。   刚才扫地机器人过来,他都不动如山,霸占着这块地,拖都不让拖。   但看了哥哥一眼,他就又躺下:“……愿愿,睡觉呀。”   “睡在地上会着凉的,这里还对着空调出风口,多吹会生病。”   “可是,愿愿热!”小宝贝拒绝听哥哥的话,就是要躺在这里。   很热吗?   虽说是比去年热很多,但还不到最热的时候。   现在这只小鸟就要躺地上,真最热的时候岂不是要钻冰箱了?   而且房间里已经很凉快,可低头看看这小家伙,额头竟还有层薄汗。   ——真是这么怕热的体质吗?   宫望珩直接把他抱起来:“那也不可以,这样睡着会着凉生病的。”   小宝贝软绵绵地被哥哥抱起来,咿咿呀呀不高兴:“……不要不要,放开放开!”   管家在一旁看着,想劝说这是没用的,他抱过无数次了,等会儿又会躺回去。   但宫望珩没给他这个机会,冷了些语气:“宝宝听话。”   小祖宗竟就收起不满,乖乖被宫望珩抱到沙发上去了。   管家看呆了,怎么宫望珩一句话就解决了,是他中间错过了哪些步骤吗?   但小脾气还是要发的,抱着小企鹅瘫在沙发上。   钟安嘉问他:“愿愿,叔叔要带哥哥要去乡下玩,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小宝贝哼哼唧唧:“不去!” 第85章   钟安嘉是真心喜欢小宝贝。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家伙, 竟然还会发脾气。   关键发脾气都这么可爱,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这么可爱的小宝贝怎么是被顾斜风捡到了,到底是在哪里捡的, 他怎么捡不到。   哎,当初要是被他们捡到该多好。   这样小愿愿就能跟宫望珩当兄弟, 可以名正言顺地绑定了。   钟安嘉忍不住想捏捏他的小鼻尖,发脾气的小可爱, 太招人喜欢了。   “愿愿不去啊, 叔叔好想愿愿一起去啊。愿愿要是不去, 钟叔叔好伤心啊。”   小宝贝坐在那里转jiojio。   发脾气是认真的,可钟叔叔说他不去会伤心时,他也认真对待了。   小宝贝是喜欢钟叔叔的。   小孩就是这样,心里其实很清楚, 谁对他好都知道,也会对谁好,喜欢谁。   小宝贝不想让钟叔叔伤心。   可他真的不想出门啊。   他是一只怕热的小鸟, 想到门口的大太阳, 他就害怕了。   宫望珩道:“你不要一直待在家里吹空调,也要出去走走, 总待在空调房里是很容易着凉生病的。”   “……可是, 可是外面, 太阳那么——大——”小宝贝双手比划了个大圈圈, “……愿愿出去,都要被,晒干了!”   晒干了?   他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这种说法大概是开玩笑,可看看小桃子的表情……嗯,他应该没有开玩笑, 是认真的。   宫望珩无奈道:“不会的,总是待在家里才不行,会让你越来越怕热的。”   “……可是,就是热啊!”小宝贝想想就害怕,太阳那么毒,他只是个小鸟宝宝罢了,“愿愿不想,晒太阳!”   钟安嘉看他说个话都手舞足蹈的,越看越喜欢:“乡下没有这么热,我们要去的地方呢,有很多很多树。大树能遮挡住阳光,坐树荫下很舒服,风吹过来是很凉爽的。”   小宝贝第一次经历过夏天,连乡下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听着钟安嘉这么说,他根本想象不出。   只是钟叔叔好像很希望他去的样子,他该怎么办呢。   小宝贝好愁,他不想出门,但也不想让钟叔叔伤心,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那就不想了,先吃东西吧。   保姆正好洗了水果,倒了茶送过来,小宝贝拿起一只脆脆的水蜜桃,双手捧着,带皮啃起来。   小宝贝现在很喜欢水果。   冬天还不觉得水果特别好吃,可一到夏天,他太喜欢甜甜多汁的水果了。   宫望珩跟钟安嘉看着他吃桃子,那一刻心里想法出奇一致:水蜜桃竟然在吃水蜜桃!   吃的还挺豪放,连皮都没削。   宫望珩的视线慢慢移到别处,这才发现,他的十来只小企鹅也拿出来了,正整齐地睡在沙发上——刚才他自己瘫在玄关处,肚子上只盖了一块小布条。这些小企鹅待遇反而好,都被毯子盖住了。   小宝贝对企鹅玩偶到底是什么可怕的执着,宫望珩问:“你怎么把这些小企鹅都拿出来了?”   小宝贝吧咂吧咂,咽下一口甜甜的水蜜桃:“……因为,天气热,小企鹅也要出来,凉快一下呀。”   多好的理由。   根本没有不对的地方。   宫望珩看了看这只小桃子,始终不能理解他的脑回路。   说他笨吧,其实有些时候非常机灵,头也非常铁。   可要说他不笨吧,怎么就会相信这些企鹅是真实存在的呢。   算了算了,还是回到正题,邀请小桃子跟他们一起去避暑吧。   宫望珩道:“你跟我们一起去乡下吧,我带你去海边抓鱼,然后烧烤。新鲜的鱼烧烤最好吃了,还有贝壳、螃蟹,烧烤搭配鲜榨的西瓜汁,怎么样?”   诱惑成功。   想到烧烤,还是烤鱼,手里的桃子突然不香了。   前几天因为天气关系,小宝贝食欲不太好,饭吃得少。   这两天渐渐缓过来,只想把没吃的东西都补回来——听到烤鱼,毫无掩饰地咽了咽口水。   新鲜的烤鱼一定很好吃吧,想吃。   “我们还可以去摘杨梅,现在的杨梅已经很好吃了,酸酸甜甜。还有葡萄,你喜欢吃葡萄吗,那里的青葡萄也很好吃。”   珩珩哥哥太过分了,明知道他是一只经不起诱惑的小鸟,竟然还拿好吃的诱惑他。   小宝贝前几天第一次吃到新鲜杨梅。   他最喜欢这种有点酸酸甜甜的水果,但爸爸说这是夏天才有的水果,所以冬天的时候他才没吃到。   烤鱼,杨梅,葡萄。   看了看手里的桃子,要是让他用桃子去换,他很乐意的。   “对了,我们还可以去摘西瓜。”宫望珩知道自己成功一半了,“宝宝喜欢西瓜吗?”   “喜欢呀!”   说到最喜欢的水果是什么,必然是西瓜。   小宝贝真的太喜欢西瓜,水分又多又甜,还有股特别好闻的香气。冬天的时候他就觉得好吃,没想到夏天的西瓜更好吃,一天不吃就叫小鹦鹉思念。   宫望珩知道自己得逞了:“那跟我们一起去吗?”   小鹦鹉宝宝响亮回答:“去!”   成功骗走。   小愿愿终于肯出门,对顾斜风跟白清年来说是好消息。   他要再这样瘫下去,顾爸爸就真要让他去上兴趣班了——哪怕什么都学不到,也比瘫在家里让时间静静流逝好。   但去乡下几天,顾斜风跟白清年又没时间。   顾斜风不说了,要真想去,强行还是能挤出来的。难的是白清年,调休要打报告,请假更是不容易。虽然有年假,可连休是不可能,他连年假都要拆着用。   钟安嘉跟宫岁城不介意帮他们带几天小孩,可小愿愿肯定舍不得跟爸爸分开。   要去的小镇大概两个小时车程,最后决定,他们家当成周末出行。   周五的时候小愿愿先跟着宫家过去,在那里玩一会儿。   两位家长等下班了再去,这样周六能过完整一天,等到周日晚上,他们一家先回来。   这个解决方法很好,白清年拆一天年假就够了,小宝贝也终于能去外面好好感受夏天。   于是那周的星期五,小宝贝就被塞上了宫家的车——连带着他崭新的粉色小三轮,跟狗子十一。   宫岁城亲自开车,钟安嘉坐副驾驶。   那天天气还好,不算很热,开了车窗,风吹来尤其爽快。   小宝贝坐在宝宝椅上,坐在右边,第一次体验到兜风的感觉,有些亢奋。   十一也是第一次兜风,坐在左边,整个狗头都探在窗外,有路过的车辆好奇慢下来观看时,它还要冲着人家叫。   宫望珩坐在中间,一边应付亢奋的小愿愿,一边要把狗子从窗外拉回来,反而成了最忙的人。   不过却很开心。   好久没有一家人出来了。   这次可以在外面待好多天,爸爸们不忙工作,只陪着他,一起认认真真地放松。   小愿愿第一次明确察觉到珩珩哥哥也是会有好心情的。   大大咧咧地开口问道:“……哥哥,你是不是,在开心呀?”   这句话直接引来宫岁城跟钟安嘉的注意。   开心?   宫望珩开心?   怎么了,现在是笑了吗?   宫爸爸不动声色地将车窗全部升起,怕喧嚣的风声吵到自己耳朵,听不清等会儿宫望珩要说的话。   还开了车内空调,假装是热了,一步到位。   钟安嘉没有回头去看,怕自己回头了,小孩不肯说话。   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跟宫岁城演戏说话。   “你今天早饭吃挺多的。”   “还行,你豆浆也喝了不少。”   ……   宫望珩没去注意前面两位家长的情况。   他心情是好。   到底是个孩子,自然希望有爸爸陪着。而且现在不仅有爸爸,还有弟弟,再加一只狗。   宫望珩很坦诚地回答:“嗯,我现在是很开心。”   前面听到这句话的两位家长差点感动到落泪。   这还是第一次,听着宫望珩能够主动表达出自己的情绪,不含任何糟糕元素,是在表达自己的开心。   是开心啊,开心啊,他也会开心啊。   跟其他小孩一样,也会开开心心的啊。   不敢说出来,但多年的默契让他们赶紧牵了一下手。   宫岁城的大拇指按了按钟安嘉的手指:[你听到了吗,他在说开心啊,他现在很开心啊!]   钟安嘉也按了按:[我听到了,是真的!]   但小愿愿在后面看到,立刻提醒:“叔叔!不可以牵手!很危险!好好开车!”   赶紧松手。   他们明白,其中离不开小愿愿的功劳。   他真的像个小太阳,照暖着身边的每个人。   宫岁城轻笑道:“愿愿说的对,是叔叔没注意,叔叔会好好开车的。”   宫爸爸心情好,开车飞速。   以往两个小时的车程,今天一个半小时就飙到。   他们在乡下的别墅比市区里的房子更大,上下有三层,还有一层地下室。   前面带假山池塘,旁边临靠小溪河流,屋内还有棵大树,风景视线极好。   前一天叫了人先打扫,今天能干干净净放心住。   车上待了两小时,小宝贝迷迷糊糊有些困,下了车很快清醒——就是腿软,不想自己走路。   要有爸爸在,现在肯定会跟爸爸撒娇讨抱。   可爸爸不在,要他跟宫叔叔或钟叔叔讨抱还不行,于是只有向哥哥撒娇。   “哥哥抱!”   小宝贝张开双手,一副“我现在不想自己走,我就要等着你来抱”的模样。   宫望珩抱他的次数也不少了。   小小年纪,带娃老手。   其实他看不懂这是弟弟在撒娇,但听懂弟弟的现实需求是要抱抱。   于是过去将他抱了起来:“嗯,我抱。” 第86章   钟安嘉回头看到宫望珩抱起了小愿愿, 十一在他们身边绕来绕去。   小孩跟动物在一起,画面自带温馨效果。   钟安嘉道:“我来抱弟弟吧。”   他看小愿愿简直是缠在宫望珩身上,太可爱了, 他也想抱抱。   宫望珩终于有次没能看出家长的目的:“没事的,我抱就好了, 我抱得动。”   他的个子要比同龄人高很多,再加坚持的训练运动, 身体素质很好。   而小愿愿一点不重, 他是小鸟变的, 体型要比同龄的孩子小一圈。体质又奇怪,吃多了长肉,不吃了就瘦,反正不长个。   快一年了, 个子就蹿了那么几厘米,看上去跟没长一样。   顾爸爸跟白爸爸对此倒不心急,因为小宝贝本身就是很特殊的存在。而且很多小孩小时候都不长个, 到十来岁就长很快了, 现在还小,不用担心。   小愿愿抱珩珩哥哥一般都是熊抱式, 四肢都缠在哥哥身上, 双手抱着哥哥的脖子——跟爸爸宽阔的胸膛暂时没法比, 可哥哥抱也有哥哥抱的特别。   进了别墅, 宫望珩将小宝贝放下。   小鹦鹉宝宝到了陌生的地方忍不住想先参观一圈。   有对未知区域的天然好奇,也有对安全的本能反应,他总要先观察一圈环境,确定自己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但爸爸说过,到陌生的地方东张西望是很不礼貌的。   他要做有礼貌的小宝贝, 所以问叔叔:“……叔叔叔叔,我可以,东,东边西边,都看一下吗?”   想不起来东张西望这个词了。   好在大人能听懂他说的话:“好啊,当然可以,愿愿去看吧。”   心想这种表达方式未免也太有趣,小孩说话都这么古灵精怪吗。   得到允许,小宝贝开心了:“谢谢叔叔!”   宫岁城道:“珩珩,你带着弟弟去看吧,别让弟弟一个人。”   “我知道,我会看着他的。”   好久没来的别墅,往年只有他们一家三口。   说冷清,确实有些,房子太大,人一旦少了,空旷的孤独感便明显。   可今年带了小宝贝一起,他奔来跑去参观,十一也跟着兴奋,在旁边吠叫。   后面还有宫望珩的声音:“你们慢些,不要跑,不要在屋子里面跑来跑去。”   空气里满是夏日的气息。   阳光明亮,洒向屋内,风吹进来,干爽和煦。   屋内终于不再像往常一样冷清,一下热闹起来,有专属于夏天的生气。   钟安嘉跟宫岁城看了两个小家伙上了楼,狗叫声依旧响亮,咚咚咚的脚步声来来去去。   心里说不出的感动:“要是以后每年都能像现在这样该多好。”   希望宫望珩能开开心心的,像所有小朋友一样。   “会的,他这大半年的情况已经好很多了,医生都说他进步很大了。”   “……嗯,对,以后一定会更好的。”   大人们先去整理东西。   住几天的大部分食材已经叫人提前备好,他们将部分需要用到的工具从仓库找出来,准备自己组装清洗,明天就能使用。   小愿愿突然从二楼的窗户探出头,跟在下面准备东西的两位家长打招呼。   “叔叔,愿愿在这里哦!”   他们抬头,看到一颗小桃子脑袋探出窗外,很快,一只狗头也探了出来,然后狗头变成了半个狗身。   好大的狗胆!   钟安嘉笑:“不要这样探出来,很危险的,快点回去!”   小桃子跟大狗子没一个听话的。   小桃子甚至伸了整个脖子出来:“叔叔,你说什么呀?愿愿,听不清——”   好在很快被宫望珩拉了回去。   狗被揪住项圈,表情惊恐,丝毫没有挣扎,很快两个家伙就从窗口消失了。   宫望珩对两个家伙很无奈。   弟弟一贯是淘气调皮的,但没想到看上去稳重可靠的十一到了外面也会这么淘气。   “你们都要听话。”   小愿愿:“好哦!”   嘴上是在应,但从表情可得知,大脑是空的。   十一根本没搭理,坐在旁边打哈欠,伸着后脚挠耳朵。   总之没一个是肯听话的。   宫望珩无奈,算了算了,这两位都是自己请来的,只能忍了。   小宝贝从一楼参观到三楼,还跟狗子在阳台跑了一圈。   回到一楼后,有些热了,想吃棒冰。   跑去找宫岁城:“叔叔,愿愿想,吃棒冰!”   钟安嘉:“哎,这次好像没有准备棒冰,刚才我看冰箱里没有。”   闻言,小宝贝期待的表情立刻被失望替代。   钟叔叔没有骗他,乡下是没这么热。   房子非常通风,院里还有一棵大树,挡住了不少暑气。   他刚刚开始觉得到这里来是个聪明的决定,但怎么没有棒冰呢,要是有棒冰,一切都完美了。   小愿愿很悲伤,瞬间从水润润的水蜜桃变成了失去颜色的小鸟干。   慢慢在地上坐下,然后在地上躺下——就这样吧,果然只有瘫着才是鸟生的永恒。   两位家长都被他这样的反应萌到了。   还可以这样的吗,说躺下就躺下了吗。   顾斜风跟白清年也太叫人嫉妒了吧,家里养这么一个小家伙该多有趣啊。光是这样看着小愿愿的反应,钟安嘉就觉得自己能看一天,实在太过生动可爱了。   钟安嘉过去将他扶起来,小宝贝没有挣扎没有用力,小身体摊成一团,肩膀的领口滑了下去,小香肩外露。   这样的姿势搭配这样的表情,真的绝了。   有时钟安嘉都觉得他不像是现实里会有的小宝贝,真的太不一样了,好像卡通动画里才会出现的小宝宝。   钟安嘉捏捏他的鼻尖,帮他把衣服拉好:“好了好了,那让哥哥陪愿愿去买棒冰好不好?”   小鸟干动了动,渐渐有些活过来了:“……哥哥,陪愿愿去?”   几百米外大概有一家杂货店,这个季节肯定有棒冰了。   这边住着的人少,遇上坏人的概率很低,小孩能肆意在外面疯玩。   其实这才是童年该有的样子。   城里人多,更容易遇上危险,于是小孩不是被圈在家里就是被圈在学校里,去哪家长都不放心,最好一旁是有大人跟着。   在这边就能放心些了,距离不远,何况还有十一在,这么大一条狗跟着,一般人也不敢随便接近他们。   宫望珩被爸爸安排得明明白白。   但还是那句话,小淘气是自己请来的,他得负责到底。   “好了,我带你去买棒冰,你不要老是动不动就躺地上。”   小宝贝瞬间原地复活,又是充满元气的小鹦鹉了。   骑上自己新买的小三轮,带上狗子,三轮小队再次出发。   原来那辆红色小三轮被家长没收藏了起来,但藏着藏着就出事故,把手断了。   这原本是对小愿愿的惩罚,谁叫他胆大包天敢去医院找白清年。可发现小三轮把手断了之后,事情的走向就变了。   小宝贝看到他的小坐骑坏了,顿时悲从中来,哭得难以自拔。于是场面立刻扭转,爸爸为了哄他开心,只好再给他买了一辆新的小三轮。   红色的小三轮已经停产,现在是第二代粉色小三轮。   在保留原先功能的基础上,多了一项可收纳的晴雨篷。   所以现在小宝贝踏的也算是敞篷三轮车,非常拉风,非常酷炫。   宫望珩年年来,对这里的道路很熟悉,当之无愧的三轮小队长。   不过这些年乡下发展也很快,道路宽阔平整了不少,除了没人没车,乍一眼其实跟城市都没太大区别。   小宝贝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充满好奇,踏着小三轮,左看看右看看。   道路两边大树环绕,他们走在树荫下。   蝉声阵阵,风吹过,树叶沙沙声响。   空气里的风算不上多凉爽,可吹过来却很舒服,带着一股特别的气息,是夏天的味道。   几百米的距离很快就到。   之前小小的杂货店重新装修过,门大了很多,里面货品摆放也比过去丰富,像一个小超市了。   小宝贝刹车停下,牵着哥哥的手,进去店里。   冷柜就摆在进门处,里面各式各样的棒冰。   小宝贝个子矮,踮起脚尖才勉强能看到,可玻璃模模糊糊,里面是什么他就看不清了,着急地说道:“……哥哥,愿愿要,巧克力味的。”   宫望珩就给他拿了一个巧克力夹心的棒冰,自己选了一个甜筒。   付钱的时候,小宝贝看到货架上的青苹果味汽水,伸着手要:“……哥哥,愿愿还要,喝这个!”   宫望珩看了一眼,没有答应。   小孩喝色素饮料不好,影响发育。个子已经够矮小了,不能再多吃这种东西。   宫望珩拒绝了他:“不可以吃太多,你已经吃了棒冰,就不能喝汽水了。”   店主是个上了年纪的大妈,慈眉善目,一眼就被这小桃子征服,说道:“小朋友,你买的这支棒冰能抽奖的,要中了奖,就能来换汽水了。”   小宝贝之前抽过奖,对此并不陌生,听到能抽汽水,忙问:“……那,那怎么抽呀?”   “你把棒冰吃完,小棍子上面有字的,看字就知道是不是中奖了。”店主道,“一等奖能换一箱棒冰,二等奖是一箱干脆面,三等奖就能选一瓶汽水了。”   年幼的小宝贝脑子没转那么快,反应不过来其实一等奖最好。   只要抽中一箱棒冰,就可以继续抽奖,说不定就能拿走好几瓶汽水。   但他现在只想要一瓶汽水,只想中三等奖。   付完钱后,他们就坐在门口的石凳上,将棒冰拆了开吃。   门口有一棵几十年老树,枝繁叶茂,挡住了大半的阳光,投下的树荫区阴凉。   石凳正好在树荫区内,旁边还有一桌老人,正在下象棋。   小宝贝乖乖坐下,牙齿咬着拆开了包装,拿出棒冰吃了起来。   凉滋滋甜腻腻。   好吃。   宫望珩在他身边坐下,也拿出了甜筒。   等回去棒冰可能就化了,除非再冻,不然立刻吃掉就是最好的选择。   十一乖巧趴在他们脚边,一边看管着小宝贝的敞篷小三轮,一边吭哧吭哧舔着糖水棒冰。   看着哥哥的甜筒,小宝贝道:“……哥哥,你的,可以给我,吃一口吗?”   小孩就是这样,永远觉得别人的东西比自己的好吃。   宫望珩大方地递到他面前:“吃吧。”   小宝贝小小舔了一口,果然是比自己的好吃。   手里的棒冰不香了,他想吃哥哥的甜筒了。   宫望珩看出了他眼里的渴望,主动说道:“想吃这个吗,我跟你换。”   小宝贝瞬间双眼发亮,也不客气:“好!”   接过哥哥的甜筒,欢欢喜喜地吃了起来。   宫望珩看了看被小家伙咬过后可怕的棒冰截面——这小家伙牙齿是怎么长的,这么锋利吗?一口下去竟然能咬这么干脆?   他说道:“但是你的棒冰给我了,可能抽不到汽水了。”   小宝贝奶音清脆:“不会哦,肯定能,抽到的。”   这么自信?   宫望珩很自然地问道:“为什么?你用魔法了?”   吓得小宝贝差点甜筒都拿不稳。   不知道哥哥在说什么,总之赶紧否认:“……才,才不是!愿愿,不会魔法的!愿愿又不是,小鸟!”   可以了,宫望珩决定回去就先教他语文。   还是得从此地无银三百两开始。   宫望珩怕吓得他炸毛,说道:“你当然不是小鸟,你是人类小孩。”   小宝贝松了口气:“……对,对嘛,愿愿只是个小孩。”   “那这位人类小孩,不是小鸟的愿愿宝宝,你怎么知道自己能抽中呢?”   “……就是,能抽中呀。”   小宝贝疑惑,难道不是想抽中什么就能抽中的吗?   上次爸爸是这样,这回哥哥也是这样,这难道是很难的事情吗?   宫望珩不信邪,要想什么中什么,这小家伙肯定用魔法了。   他很快将棒冰吃掉了一半,上面的字露出了两个:三等。   小宝贝不认识字,还得问:“哥哥,是不是抽到了,上面写了,什么意思呀!”   宫望珩真没想到他这么灵,说是三等奖就是三等奖。   几口将剩下的棒冰吃了,冷得额头都疼,然后进去兑换汽水。   小宝贝的甜筒才吃一半,看到哥哥拿着汽水出来,得意洋洋:“看吧,愿愿就说,能中的。”   肯定用魔法了。   宫望珩不相信他自然运气这么好:“你怎么知道自己能中?”   “就是能中,愿愿是,聪明的愿愿!”   坚决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夸奖自己的机会。   吃着甜筒,喝一口汽水,小宝贝突然觉得夏天没那么可怕了。   有好吃的水果,好吃的棒冰,好喝的汽水,他可以踏着小三轮,跟哥哥还有十一在外面玩。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小剧场是顾爸爸之前的凡尔赛朋友圈。   昨天打算就要发的,结果忘记了哈哈哈_(:з」∠)_   ——   顾斜风:   哎才四岁的小东西怎么就能这么烦人,今天非要给我们做蛋糕。   这小胳膊小手,能做出来就奇怪了,最后还不是得麻烦我们。   这个不会了叫爸爸,那个不会了叫爸爸,实在太黏人了,怎么会这么黏人。   看看这成品,实在不怎么样,小东西还非要拍照纪念,那就拍一张吧,真拿他没办法。 第87章   坐在石凳上将甜筒吃完后, 宫望珩带着小宝贝回去了。   小三轮后面有放东西的地方,没喝完的青苹果汽水就放在里面。   虽然车子小小一辆,但功能齐全, 能遮阳挡雨,还能放东西。   重新踏上小三轮, 小宝贝气势昂扬:“出发啦!”   然后半路熄火。   没出息地饿了。   因为今天要跟叔叔哥哥先出发,小愿愿早早醒来, 兴奋地等着。   早餐吃得不多, 今天的运动量又比前段时间大——毕竟前半个月他都是在家瘫着度过, 一动不动,根本不消耗什么体能。今天稍微蹬了几步,又是在吃了凉凉的东西以后,饥饿感非常明显。   咕噜噜噜。   比动画更夸张的饥饿声从小宝贝肚子里传出, 还在外面,宫望珩都能听到。   这果然不是人类小孩能发出的声音,这只小鸟实在深不可测。   好在等他们回去, 宫岁城跟钟安嘉已经在准备午餐了。   两人都不擅长下厨, 钟安嘉厨房杀手,最高水平是蛋炒饭。宫爸爸稍微好一些, 能做点简单又有味道的咖喱饭。   钟爸爸负责切菜, 但将土豆胡萝卜切成了形状奇怪的巨大块, 惨遭宫爸爸嫌弃, 被请离厨房,去外面看着小孩子。   宫望珩看着两位对厨艺都不擅长的爸爸,开始思考着自己学习的可能性——他不想天天在这里吃宫岁城的咖喱饭,或者钟安嘉的蛋炒饭。   小宝贝还没见识过这两位大人毁天灭地式的厨艺,尚对未知的午餐充满美好幻想, 在外面乖乖坐等开饭。   钟安嘉看到他汽水已经喝了半瓶,没忍住像一般家长说了几句:“小朋友不要多喝这种汽水,对身体不好。”   这些影响对小宝贝可能不大,毕竟他不是人类,而是小鹦鹉。   但爸爸以前也常这么说,要他少吃零食少喝饮料,说是不健康,对身体不好。   小宝贝懵懵懂懂,有时觉得人类好奇怪。   明明发明了这么多好吃的东西,为什么又不叫人吃呢?   可这瓶汽水是他抽来的,很自豪地说道:“……这个是,愿愿,抽中的。”   “抽中的?”   宫望珩替这个说话还不利索的小宝贝解释:“我们去买的棒冰能抽奖,弟弟抽到了这个。”   “这样啊。”钟安嘉便顺着夸道,“愿愿好厉害啊。”   不禁夸的小宝贝得意起来。   “愿愿抽奖,很厉害的!”要是鸟尾巴露着,肯定左摇右晃,“想要什么,就能,中什么的!”   宫望珩就知道会这样,这小家伙半点防备心都没有。   再多说两句,怕是连鸟都要没的做了。   钟安嘉听不出小宝贝的话哪里有问题,只觉得他得意洋洋的表情也很有趣。   太生动可爱了。   长得像小天使,性格跟小太阳一样暖,多数时候软绵绵,但也会发小脾气,还会像现在这样自豪得意。   真是怎么看都叫人喜欢。   钟安嘉揉揉他:“愿愿这么厉害啊,想抽什么都能抽中啊?”   宫望珩怕这只小鸟送命,抢在他开口前说道:“爸爸,我饿了,我想吃饼干。”   顺便带走了小宝贝的注意力,他就等着开饭了,没想过中间能先吃点其他东西垫肚子。   哥哥一说,小愿愿立刻接上:“……叔叔,愿愿,也想吃。”   平时宫望珩不会为了这点小事麻烦家长。   钟安嘉终于感觉自己是个有用的大人,应了之后,心情很好地将一大袋零食都拿了过来。   “想吃什么自己选吧,不过不要吃太多了,等会儿还是要吃饭的。”   虽然宫岁城做的主食不怎么好吃就是了。   小宝贝选了有夹心的字母小饼干,吃东西的时候就很认真,嘴巴安静下来,不再胡乱叭叭。   宫望珩暂时能放心。   但长久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弟弟有时真的傻乎乎过头,警戒性太差。   他思考着是否要让弟弟知道自己已经知晓他真实身份的事,他总不能一直这样暗中为弟弟解决麻烦,弟弟自己没意识,他能帮多久都没用。   如果让弟弟知道,那他就能好好叮嘱弟弟了,至少能培养他的隐藏意识。   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哪天弟弟的真实身份要暴露,那害了他的,一定是他自己的嘴。   吃过几块饼干后,宫岁城那边准备好了。   宫爸爸嘹亮的嗓门从厨房传来:“好了,可以吃饭了,快点过来吃饭了。”   至少咖喱的味道是很香的,从厨房香到了他们在的客厅。   小宝贝很给宫叔叔面子,兴高采烈跑第一名:“来啦来啦,愿愿来啦!”   宫岁城将他抱到椅子上:“愿愿第一名,额外奖励第一名一块大牛肉。”   “哇!”也就只有年轻不懂事的小愿愿这么配合宫岁城了。   钟安嘉跟宫望珩都是慢慢走过来的。   宫爸爸牌咖喱饭,他们差不多吃腻了。   宫望珩的反应还稍微好些,因为这至少比钟安嘉的蛋炒饭好。   除了咖喱饭,还有几盘速食菜,都是加热一下能吃的。   味道自然一般般,胜在闻着香,吃起来方便。   小愿愿第一次吃咖喱,他饿坏了,这时候什么都好吃。   呼呼吹了几口,迫不及待往嘴里送。   有点辣,但味道很不错。   小宝贝吃了好几口,赞美宫爸爸:“好吃哦!好好吃!”   是吗。   钟安嘉跟宫望珩,包括宫岁城本人,都不是那么相信。   可看小宝贝的双眼都在闪闪发亮,显然真心实意,没有哄骗成分。宫岁城怀疑是自己的厨艺上升了,赶紧吃上一口,嗯,好像真的有所上升。   钟安嘉给丈夫面子,吃了一口:“是比之前好吃很多。”   宫望珩也配合:“嗯,我也觉得好吃。”   宫爸爸瞬间信心大增,看来哪怕是平平无奇的家庭咖喱饭,只要多做,也会进步:“行,晚上我再给你们做,顺便让顾斜风跟白清年也尝尝。”   这就不必了吧,钟安嘉不想晚上还吃这些:“晚上不是说好去餐馆吗,连位置都已经订好了。”   “哦对,我给忘了。”宫岁城叹气,“那是他们没福气了,吃不到我做的咖喱饭。”   这福气一般没谁想要,钟安嘉将吐槽默默放在心里。   他现在就是有些心疼小愿愿。   跟着他们出来,第一顿吃的竟然是宫岁城做的咖喱饭,配菜还都是些速食。刚才不觉得有什么,可看小愿愿大快朵颐真心称赞,他就莫名其妙开始心疼。   千万不能让顾斜风跟白清年知道他在外吃了些什么,当爸的知道应该会比他更心疼吧。   吃过午餐后,小宝贝犯困,要午睡了。   钟安嘉将两条软乎乎的毯子垫在客厅落地窗前,让小宝贝睡在这里,再给他盖上了薄薄的夏日被。   午后的阳光最好,但这个位置有大树挡着,一点不热。   屋内非常通风,空气不干不燥,风吹进来清凉,很适合抱着小被子睡觉。   蝉声阵阵,偶尔夹杂着几声鸟鸣虫叫。   往外能看到蔚蓝的天空跟葱郁的大树,再远处,是有些模糊的山群。   小宝贝躺下就觉得眼皮子沉起来,无意识中蹬开了小被子,又被宫望珩盖好。   宫望珩蹲在他身边:“乖乖睡觉,不要蹬被子。”   小宝贝耐着最后一丝精神:“……哥哥,一起睡。”   宫望珩想拒绝,他才不是这种吃饱了就犯困的小孩子,他精神挺好的,不午睡也没关系。   可小宝贝拉住了他的衣袖,不让他走,还撒娇:“……跟愿愿,一起睡。”   钟安嘉看得心都要化了,怎么就不是个小女孩呢。   要是个小女孩,今天非得把这门亲事给定了,就算把顾斜风跟白清年五花大绑都要让他们点头同意。   可小天使是个小男孩,不排除将来会喜欢上谁家小姑娘的可能。   哎,有点可惜,是宫望珩没福气了。   钟安嘉轻声道:“你陪弟弟一起睡吧,今天你也很早就醒了,是该睡一会儿。”   “可是……”   “睡吧,我去给你拿毯子。”   钟安嘉去楼上拿毯子,但等到他下来,一共几分钟功夫,两个小家伙竟已经睡着了。   一起枕着小小的枕头,小愿愿半个身体压着哥哥,四肢大开,还是蹬了被子,将大半条被子都蹬到了宫望珩身上。   宫望珩刚才还说着不要睡,但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眼睛闭上看不出平时的冷淡神色,是难得可见的柔和放松。   十一静静地趴在一边,守着他们。   看到钟安嘉过来,晃了晃尾巴,终于往另一边挪动,然后舒展开四肢瘫下了。   几只小麻雀飞来落在一边,蹦了两下,又啾啾叫着飞走。   画面静谧美好,好像夏日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钟安嘉轻手轻脚地把毯子盖上,忍不住给他们拍了张照片,然后发到了朋友圈。   钟安嘉:[初夏的午睡时间,大可爱跟小可爱,还有一只英俊的小保镖。希望你们都能快快乐乐地长大/心/心]   怕顾斜风看不到,钟安嘉特意圈了他一下。   果然,不出几秒,就收到了顾斜风的消息。   朋友圈里的顾斜风还是一如既往的正经风格,给钟安嘉点了赞,评论一句:[哈哈哈可爱]   切回到消息界面,私聊好几串。   凡尔顾:[还有吗还有吗,我家宝宝这么睡觉也好可爱,还有其他照片吗]   钟安嘉:[没了,就拍了这么一张]   凡尔顾:[能不能再拍几张,视频也好啊]   凡尔顾:[不用拍到你家儿子,只拍我家儿子就行了]   怎么会有这种人!   钟安嘉只好再拍了几张小愿愿的照片发给他。   顾斜风很快换了头像,还设了屏保,截图给钟安嘉看:[是不是很可爱?]   钟安嘉突然庆幸小愿愿是个男孩子,他实在不太想跟这种人做亲家。 第88章   娇气的愿愿小宝贝一觉睡了很久。   毕竟他好久没像今天这样“奔波”了, 身体一下从懒散的状态中被拉出来,累得特别快。小孩消耗体力是没有节制不知疲惫的,但睡下后, 就会反应在睡眠时长里。   睁开眼睛已经是下午三点。   初夏的日照还没那么长,中午那阵最热, 然后慢慢变凉。睡下的时候小宝贝还蹬被子,醒来发现自己把自己裹得像个小球。   哥哥跟两位叔叔坐在不远处拼图。   宫望珩大概睡过一小时就醒了, 在小愿愿没醒的时间里, 他已经做了很多事。跟爸爸一起准备烧烤用具, 整理冰箱,打了羽毛球,最后才是坐下来拼图。   拼的是《清明上河图》,直接在这边的木质茶几上。   拼完再用玻璃一盖, 就是好看的装饰品了。   这种事情交给宫望珩一个人做,最多一天就能完成。   两个爸爸来帮忙反而拖累他的进度——需要不停地看图就算了,还会大胆质疑宫望珩的准确性, 给他添乱。   所以平常在家他不喜欢陪爸爸玩。   只是在这边的日子都是特殊, 就是一家人亲近的时候,宫望珩终于肯陪他的爸爸了。   小愿愿不声不响地醒来, 轻手轻脚地朝着他们走过去。   一句话没说, 脚步声也轻不可闻。   然后直接从宫望珩的手臂下钻出——好端端的, 突然面前出现一颗头, 试问谁看到这样的场景不害怕。   宫岁城跟钟安嘉都被他吓到了,差点一步去世,荣登仙位。   只有宫望珩很淡定,惊吓是什么,他不知道。   将弟弟抱到了自己怀里:“宝宝, 你起来了?”   小鹦鹉睡饱了精神就好,又可以开始胡作非为:“……哥哥,叔叔,你们在,做什么呀?”   宫岁城跟钟安嘉被他吓得还没缓过来。   大人么,要面子,被吓到了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藏在心里拼命消化。   宫望珩看了家长一眼,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回答了弟弟的问题:“在拼图,我在家里也玩过的,你之前见过。”   是吗?   小宝贝觉得自己好像失忆了。   哥哥说他见过,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再仔细回想一下,其实哥哥做的大部分事情,他都不知道是什么。   但不知道不妨碍他有一颗热忱的心:“……那愿愿,来帮哥哥!”   来帮什么?来帮忙搞破坏吗?   不过两个爸爸已经搞了不少破坏,再多一个破坏大王也没关系。宫望珩允许了他的加入:“行,那你来吧。”   “好!”   但开心不过三秒,看着前面的东西,小宝贝发现自己都看不懂。   于是小心翼翼地发问:“……哥哥,这是,什么东西呀?”   宫望珩只好手把手教他:“这个很简单的,我教你。”   傍晚六点左右,顾斜风跟白清年终于到了。   跟爸爸一个白天没见,小宝贝已经开始想念他们。   出去接他们,见到就要往白清年怀里冲——奈何被顾斜风半路截胡。   白天钟安嘉发给他的那几张照片把顾爸爸萌到不要不要的,现在抱住小宝贝又是一顿乱亲。   钟安嘉简直不忍直视。   就说气不气。   这么可爱的小孩怎么就成了顾斜风的孩子,谁不想每天亲亲抱抱这么可爱的小孩,怎么这样的机会就落在了顾斜风手上。   但小愿愿对顾爸爸这种负担的方式已经习惯,甚至还在顾斜风脸上亲了一下:“……爸爸,愿愿,好想你啊!”   顾爸爸被哄得身心舒畅,再亲一口:“爸爸也想愿愿,愿愿今天做了什么,有没有乖啊?”   “愿愿每天,都很乖呀!”小宝贝回答,“愿愿在跟,哥哥一起拼图呢!”   这确实了不起,都会拼图了,一个白天不见,进步飞速。   顾斜风夸他:“我们愿愿好厉害啊,都会拼图了。”   “是呀,愿愿一直,很厉害的!”   在顾斜风怀里伸手要白清年抱,白清年将他接过去后,小宝贝再问一遍:“爸爸,愿愿是不是,很厉害呀?”   白清年哭笑不得,这小祖宗,现在可太懂得寸进尺了。   能怎么办,只有哄着他宠着他:“是,我们愿愿很厉害,每天都很厉害。”   晚餐是去附近一家餐馆吃的。   店面不大,但生意不错,有几道独家的本地特色菜,宫家每年都会来吃。   白清年来这种地方次数多,医院附近差不多都是小店,以前夜班下了,就跟同事一起去吃宵夜。顾斜风大少爷,真没怎么来过小店,但条件限制,乡下能有这样的环境已经不错了。   庆幸味道很好,老板人又热情,听他们说明天带小朋友去海边捡贝壳,告诉他们这个季节捡什么最好,哪些地方的东西最多,以及其他赶海小技巧。   这边没什么娱乐场所,饭后搞不了活动,只有回去睡觉。   趁着天气还没太热,又在乡下,两家大人约定第二天早起爬山,谁家起晚了谁家做早餐。   顾斜风跟宫岁城信誓旦旦绝对能很早起来,结果两家双双睡过头,等醒来时,时间都已经快到中午。   大概是这里的床有魔力,又或者是到了乡下,身体自动调节成了放松的慢模式。他们都以为自己醒很早,哪想看到时间会直呼意外。   起最早的人是宫望珩,然后是小愿愿。   小愿愿快饿死了才不得不从房间里出来觅食,两个爸爸睡得跟昏迷了一样,怎么都不肯醒。   幸好有珩珩哥哥在,看着网上教程下厨做了三明治,投喂他这只快被饿死的小鸟。   看得出来,两个小孩对睡过头的几位大人有些不满。   宫望珩一贯低气压就不说了,小宝贝竟然都不笑了,那问题就严重了。   见到家长下去,沉默地吃着哥哥现做的三明治,眼神带着小小的埋怨。   顾斜风假装没事地要去抱他:“愿愿什么时候起来的呀?怎么都不叫爸爸啊?”   小宝贝避开了,没让他抱:“愿愿叫了啊,爸爸不起来,愿愿都快饿死了!”   语言是否流畅代表着小宝贝内心是喜是怒,一句话这么干脆,看来是真的饿到生气了。   宫岁城也怪尴尬的,他竟然是起最晚的,简直颜面扫地。   在两小孩边上坐下:“珩珩,你就做了两个三明治啊?”   宫望珩没抱怨什么,只是看了他一眼:“不确定你们什么时候起来。”   “……你在家从来没做过三明治吧,做得还挺好看的。”   “看了教程,很简单。”   像是在暗中嫌弃他这对厨艺造孽的家长。   四个大人面面相觑,决定装作这件事情没有发生,将前夜的对话内容从脑内剔除。   最后午餐是去外面吃的,几公里外有个自然公园,里面还能看到许多梅花鹿。   带着孩子在外吃了午餐,逛了逛自然公园,再驱车去了海边。   论专业,四个大人两个小孩没一个专业的,纯粹凑个热闹。但论装备,从大到小都配备齐全。   小宝贝换上了长雨靴,带上小塑料桶,还有小钳子,连手套都有,看上去像要大干一场。   十一跑到海滩边上,兴奋到像是流浪狗终于回了家,立刻乱滚一通,将自己变成一只湿漉漉的泥狗。   泥狗绕着小宝贝奔来跑去,一顿乱甩,成功将小宝贝变成湿漉漉的泥鸟。   泥鸟再蹭了蹭珩珩哥哥,宫望珩也成了一个泥孩。   海边活动混乱但顺利地开启了。   小宝贝拖着自己的塑料桶,一心一意捡贝壳。   运气不错,走几步就发现一个吸饱了水的猫眼螺。   捏了捏,挤出一长串水。   有点意思,放进他的小桶里。   再走几步,发现一只小螃蟹。   下手是不敢的,怕被夹。但螃蟹不大,用小钳子钳了起来,也放入小桶。   宫望珩前些年积累了些经验,也在网上做过功课,能分辨出一些贝壳类的洞穴,费了些力气,抓出来几个蛏子。   宫望珩也有个小桶,但他没往自己那里放,捡到的东西都放到了小愿愿那里。   小宝贝很喜欢桶里东西慢慢多起来的感觉,有种难言的成就满足感。   可这些都是哥哥捡的,他拿了也会不好意思。   宫望珩道:“没事,先装你这个桶,你这里装满了,再装我这个桶。”   一句话顺利说服小宝贝。   宫望珩没其他意思,看弟弟捡到东西就开心,想让他继续开心罢了。   是他邀请弟弟来这边玩的,那就应该要多照顾弟弟——宫望珩没对其他人好过,不确定最合适该怎么做,但从弟弟的反应来看,他想自己是正确的。   两个小孩拖着小桶认真捡,很快小宝贝的塑料桶满了大半,除了贝壳螃蟹,还抓住了几只皮皮虾。   看到一块石头下好像藏着海星,小宝贝想把石头翻起来,自己力气不够,就叫哥哥来帮忙。   宫望珩用力翻开,海星已经被压得四分五裂,但石头上竟吸着两只小章鱼。   好家伙,曾经给他们两个留下阴影的生物出现了。   他们第一次见面,小愿愿惨遭哥哥讨厌,就是因为他淘气去碰了章鱼,吓到了哥哥。   这种软绵绵黏糊糊,模样奇特的玩意儿现在看还是吓人,小宝贝下意识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泥沙滩上。   不过很快,小宝贝又爬了起来。   他们俩这时有股无名的默契,都没有言语眼神上的交流,但目标一致,同时伸出手去抓小章鱼,一人一个,坚决果断。   目标明确,要报仇。   被吓到是以前的事,现在他们不能再怕,来一个抓一个,来两个抓一双,统统带走,绝不放过。   两个章鱼都放进小桶里,小宝贝看着它们:“……你,你再吓唬我,让螃蟹夹你!”   章鱼猎人,在线威胁。   很快小宝贝的桶就满了,宫望珩的桶也满了。   他们拖着桶去找大人,结果四个大人老半天就抓了几条鱼。   看到两个小孩收获满满还不敢置信:“你们这么厉害,捡到这么多东西啊?”   宫望珩不好意思说是他们四个人太没用了:“可能是我们去的地方东西刚好比较多吧。”   大人丝毫不怀疑,反正不承认是自己没用:“肯定是这样,那我们换个地方看看。”   然后事实证明,换个地方也没用。   四个废物。   最后四个废物带着两个满载而归的小孩回去了。   泥狗泥鸟泥孩先被捉去洗澡。   泥鸟泥孩洗干净后换了身衣服,泥狗再次皮毛干爽,到这时,天色渐暗,大人们也架起烧烤架子,开始烤肉了。   这时大家都挺饿,半天的行程还怪累人,大人小孩都一样。   大人认真串肉烧烤,小宝贝踮着脚在一边苦等。   白清年将他拎到旁边的座位上:“愿愿先吃点沙拉吧,很快就好了。”   小宝贝却不肯,他要先吃烤章鱼。   白清年笑:“愿愿现在这么喜欢章鱼啊?”   小宝贝摇摇头,不,这不是喜欢或讨厌,这是小孩的尊严。   他要先将章鱼完整吃掉,才能找回曾经失去的自尊。   海鲜都是现抓的,烧起来很新鲜。今晚人又多,热热闹闹,气氛很好。   小宝贝就着烤章鱼很快喝完一瓶饮料,然后从椅子上跳下去,要进屋再拿一瓶。   钟安嘉道:“愿愿坐着吧,叔叔去拿给你。”   宫望珩放下手里的鱼:“我带弟弟去拿吧。”   小宝贝一溜烟似地进去了,宫望珩在后面跟着:“你不要跑,慢慢走。”   看到这幕,钟安嘉欣慰地笑:“有了愿愿后,珩珩都开朗多了。”   顾斜风跟白清年对此没太大感觉,他们看宫望珩一直一样,现在都快想不起来他以前的模样了。   但他们觉得宫望珩挺好。   虽然天生的障碍让他看上去跟其他小孩不一样,可相处后就知道,他聪明又冷静,时常照顾小愿愿,对这只淘气的小鸟充满耐心,是个好孩子。   顾斜风随口接道:“那真希望珩珩顺便能把愿愿带聪明点,我们家这个小笨蛋,现在说话都还不利索……也就发脾气的时候说话最顺,竟然还有这种事,我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顾爸爸又在偷偷炫娃。   不过这种程度的炫耀是能被接受的,小愿愿这点确实很有趣。   大概是心情好,整个人的状态过于放松,听到顾斜风这么说,钟安嘉很自然接道:“我听愿愿说话挺好的呀,只是有些慢,小孩不都这样吗……而且珩珩那时学说话也很慢,一岁多了还不会叫爸爸,我们都怀疑他是小哑巴,后来再想,也可能是他从小聪明,觉得我们傻,不想搭理我们吧。”   宫岁城笑道:“可不是么,那时也还不知道他怎么了,只觉得他跟其他小孩不一样,好像就学走路的时候,每次踉踉跄跄差点摔了,只那个时期稍微有点婴儿的可爱。”   他们很少主动说起宫望珩小时候的事,顾斜风印象中还是第一次,顺着问道:“这么说,珩珩很小就在你们身边了?”   顾斜风认识宫岁城的时候,他们家就有宫望珩了,但这孩子是怎么来不见他们说过。只看宫望珩模样偏向混血儿,便默认是领养的,有时说起来,宫岁城也未反驳。   顾斜风不觉得这哪里有问题,他们家愿愿就不是亲生的。   自己认真养过最清楚,是不是亲生的关系真不大。大部分时候他都不会去想这不是他自己生的,他只认定,这就是自己的小孩,他要让他无忧无虑地长大。   或许这也看亲子之间的缘分。   彼此之间有缘分,有没有那层血缘基因关系便不重要。没有缘分,哪怕是亲生的,也不一定幸福。   可他这么一问,刚才还好好的宫家两口子瞬间支吾起来:“……唔,对,是这样的。”   好像这些话是多说了,他们不该说的。   顾斜风反而觉得哪里奇怪,他就随口一问,怎么这样了?   仔细一想,宫望珩的身份是很神秘,到底是哪里来的?怎么脱口提了一句小时候的事,刚才还好好的两个人,开始沉默转移话题了?   顾斜风想继续问问,但两小孩拿着饮料回来了,他只好闭嘴。   小宝贝捧着胡萝卜果汁,宫望珩捧着小宝贝,将他放到凳子上。   两小孩坐在一起,小的贴着大的,好像两只亲昵的小动物。   小愿愿拧不动瓶盖,巴巴地等着哥哥拧开给他倒。   倒满赶紧喝上一口,满脸幸福。   可爱,真可爱,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孩。   这就是天使啊!   顾爸爸掏出手机想偷偷拍一张,正巧顾母的电话在这时打过来。   顾斜风按了接听,直接被暴躁的老母亲一顿怒骂:“你是不是有病啊?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要紧事一件不干,又出去玩了?到底是你结婚还是我结婚啊?啊??啊???”   “结婚照拍了吗?喜糖定了吗?酒席菜色看了吗?你要请哪些朋友名单给我了吗?你还要不要结婚了?是不是不想结了?不想结了你说一声,我跟你爸也不忙了。”   “妈,你辛苦了,我们明天就回来了,后天保证开始干正事。”   “还要后天才开始啊?你比总统还忙啊?明天下午就给我到家里来,我有事情交代。”   “明天晚上行不行,明天白天我们还要带愿愿去……”   被顾母打断:“你带菩萨都不行,我警告你,你再拿小孩子当挡箭牌,我真把你的嘴扯烂。明天下午给我过来,要不过来,婚礼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就挂了电话,可见顾母是真的愤怒。   而且愤怒的声音穿透了手机,周围的人都能听到。   小愿愿第一次听到奶奶发这么大脾气,一口饮料一口烤鱼:“……爸爸,你是不是,干坏事了呀?”   顾斜风看了他一眼:“奶奶生气了,需要你出马了。”   原定第二天白天带小孩玩,晚上回去。   但顾母带着愤怒杀来,他们的行程不得不提前结束,第二天早上就准备回去了。   小宝贝有些舍不得,在这里玩还是挺开心的,他没玩够呢,却要走了。   顾母让他们下午到,顾斜风不敢真太下午,吃过午饭后,就带着老婆孩子一起过去了。希望顾母看在小愿愿的份上,能克制自己,火气不要太重。   但顾母显然已经受够他,婚礼的日子越来越近,这大少爷还什么都没干,连照片都没有。   “照片什么时候去拍啊?”   顾斜风不敢说相馆还没找:“下周就去拍了。”   顾母稍微好了些:“你以为请帖好写啊,现在都要准备起来了,早点写好,早点去送糖……结果你们连个照片都没有,请帖上都不能印。”   “没照片也没事啊,那请帖上面就不要贴照片了。”   顾母的火又蹭得起来了:“那你酒店迎宾牌要不要立啊,到时候现场屏幕照片放不放啊?你怎么不说你人没了也没事啊?你……”   看了眼就在他们身边的小愿愿,顾母忍啊忍,最终说道:“琛琛,你带弟弟去玩吧,奶奶要跟小叔一家商量事情。”   小顾琛现在常住顾家,知道接下去奶奶要开始骂人了。   他爸爸就是被这样骂过来的,他对这个流程无比熟悉。   后面确实不是小孩该承受的内容,他很快带着弟弟走了。   小宝贝来前答应过爸爸,不管发生什么,他的屁股都会像被胶水粘住一样,紧紧贴着爸爸。   可见到琛琛哥哥,对不起,他又忘记了,只想着跟哥哥玩,牵着小顾琛的手一蹦一跳离开。   小孩不在,顾母能放心开骂。   这次不客气,连带着白清年一起教训:“你说说你们两个,有这样的吗,要举行婚礼了还什么事情都没干。平时工作忙也就算了,空下来了还不赶紧做事,还出去玩,你们俩青春期早恋啊?要抓紧一切时间谈恋爱啊?”   顾爸爸毫不犹豫地将小愿愿推出来:“没啊,我们是陪愿愿去了,这不最近工作忙,他放暑假这么久了,我们都没好好陪过他。”   “你再拿孩子当挡箭牌试试。”   “是真的。”带上小的不够,大的也一起带走,“我们对门宫家,他们家小孩邀请愿愿去乡下玩,愿愿想去啊,那我们当然得陪他去。”   但提到宫望珩,顾斜风就想到他的身世。   这些事情他不知道,顾母兴许知道。   就算顾母不知道,也能当做转移话题的由头,简直一举两得一箭双雕,妙极了。   顾斜风问:“对了妈,你知道宫家的事吗,他们家小孩也是领养的吧?”   顾家跟宫家没什么交集,可在一个圈子里,顾父跟宫父多少打过几次交道。   上次愿愿生病,他们去看,顾母瞧见宫家的孩子来找愿愿,看这孩子蓝眼睛,像混血儿,印象挺深,后来也确实去打听过。   “你跟宫岁城不好吗?这些事情你还不知道?”   “他从来不说这些,但现在他们家小孩跟愿愿走得近,我就想知道知道。”   顾母皱了皱眉:“这也不好说,我听着这孩子来历挺奇怪的,除了他家人说的,流言不一定可信。”   “怎么说?”   “据说他们家有个小女儿,八九年前开始定居国外,再也没回来过。”   “这我知道,宫岁城说过,他是有个小妹妹在国外。”   当年也是提到他跟钟安嘉的故事才说起的,好像他妹妹是钟安嘉的客户,之后他们才认识了。   “但又有人说呢,这小姑娘在国外被男人骗了,自杀了。宫家不想对外公开这件事,便说女儿是在国外,没有回来。”   “……”   “宫岁城是宫家长子,那小孩也算是宫家的大孙子吧,一说是外面领养的,二说是他妹妹死前生的,因为他们没有孩子,就过继给他们了。”   “我听着也糊涂,不过听你爸爸说,宫家那老头很不待见这大孙子的,三四年前都还不肯认。我想要是女儿生的,怎么也算是外孙,不至于如此,应该是领养的可能性更大。”   顾母道听途说,完全不确定:“可说是那小姑娘生的也有可能,正好是在国外嘛,你看那孩子的模样,也确实像混血儿。”   只是听说的话,两边都有可能。   毕竟大户人家出再离奇的事都不稀奇,现实往往比想象更离谱。   顾斜风听着,一时也不能确定哪边更可信。   后者是他完全没想过的,他单纯以为宫望珩是他们领养的。   顾母道:“我听说那小孩聪明归聪明,但大脑好像有些缺陷,是真的假的啊?”   顾斜风下意识维护了宫望珩:“什么叫大脑有缺陷,不是的,他就是……哎这小孩就是看上去有些冷冰冰的,私下很懂事的,对愿愿也很好,他们常在一起玩。”   “这样啊,那就好。”顾母叹道,“其实怎么来的也不是最重要,小孩交朋友嘛,只要懂事有规矩,长大了人品德行正直就行。”   “对,我也就随便问问。”   这个话题结束,顾母后知后觉自己被顾斜风带着走了,好家伙,结婚的事情不管,都说上别人家的八卦了。   “你别想着别人家的事了,你现在赶紧想想结婚那天怎么办吧,到时候愿愿让谁带着想好了吗?”   顾斜风一愣:“我们自己带啊?”   小愿愿肯定跟着他们一起,做全场最闪亮的宝贝。   顾母又要喷火了:“你们迎宾也带着他?敬酒了也带着他?他才几岁,你想累死他啊?”   不靠谱的新手爸爸意识到自己的提议多狠毒:“这也是,那怎么办?”   顾母真被气死:“你自己当人家爹的你还问我?你到底为这场婚礼准备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顾斜风:准备了我自己。 第89章   现在顾斜风在顾母面前就是说多错多的经典代表。   哪怕他一句话不说, 顾母看着他都会来气,他一开口,开口还没好话, 顾母便更气了。   “总之这几天内就将你的朋友名单给我,请帖上没照片就算了, 不能再拖了。还有喜糖,叫你去你也不去, 那么多种糖, 还是我跟你大嫂亲自去选的。”   “我知道, 辛苦你跟大嫂了,真的,这些事情你们很有经验,我相信你们的选择。”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偷懒啊, 全家都在为了你的婚礼忙,就你一人闲,我真是看到你就来气。”   顾斜风也想忙啊, 但他很多地方没得忙。   他是顾家最后一个结婚的, 顾父顾母对操办婚礼已经很有经验。顾斜风想做什么顾母都嫌他做的不够仔细,全自己揽了过去——反正家里都会安排好, 他怎么可能不懒。   顾母瞪着他无奈叹气, 随后说道:“还有你们结婚的日子, 我想了想, 还是有些不妥。”   原定婚礼是一天的,中午白家场,晚上顾家场。   当时问过白家意见,这方案还是他们家提的,顾母便没说什么。   可思来索去, 还是哪里不对劲。   他们都是男的,省去了接新娘这步,改为简单的上门敬茶,所以中午女方场晚上男方场的惯例就不适用。   都是儿子,都是结婚,不必要叫白家委屈了,好像白清年真是嫁到他们家一样。   顾母这么说,顾斜风问:“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顾母看向白清年,委婉说道:“兴许是你们家父母没经验,照老法子来的。但我想了想,其实不用赶着一天,前一天你们那边热热闹闹地办,后一天再办我们这边,都是一样的。你回去问问父母,是不是这样更好些,到时候你们那边,我们肯定也会去的。大家辛苦两天罢了,就一次的婚礼,还是办热闹些好。”   顾斜风跟白清年就是吃了都没结过婚的亏,没有经验。   先前两边大人都同意这样的安排,他们也不觉得哪里不对。   现在顾母一提醒,两个人才意识到是为了什么。   而且这个提议也充分证明了顾家对白清年的尊重。   白清年确实有些惊喜:“我等会儿就问问。”   顾斜风在旁插嘴:“还问什么,这么定吧,这样安排最好了,就麻烦我岳父岳母多辛苦点。”   顾母听到顾斜风开口说话就想骂人,忍了:“当然,这样是最好的,你早些联系,日子也不早了,万一请帖都送了,再改就麻烦了。”   “嗯,我们这边也还没开始送,还在确认场地,来得及。”   顾母再交代催促了一些需要他们赶紧去做或注意的事情,叨叨絮絮讲了一个多小时,虽然其中半小时是在骂顾斜风,但该交代的事情终于都交代清楚了。   小愿愿完全想不起来跟爸爸的约定,也无法想象爸爸此时会经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跟琛琛哥哥玩得很开心。   太久不见琛琛哥哥了,光是见到琛琛哥哥,就足以让他的心情很好。   回去的路上,顾斜风捏捏他的水蜜桃宝贝:“不是说好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在爸爸身边吗?怎么琛琛一来你就跟着走了?”   小宝贝也变机灵了,被提醒才想起是自己遗忘了跟爸爸的约定,黑漆漆的眼珠子一转:“……可是,奶奶让愿愿,跟哥哥去玩的。”   学会搬出奶奶来压爸爸了。   顾斜风自然看出来了,小东西,竟然连这招都会了,越来越聪明了。   被顾母骂过之后,拍结婚照的事不得不提上日程,越快解决越好。   到这时,顾斜风终于发挥了一个霸道总裁该有的做派,将事情交给助理去安排了。   助理也不负他所望,很快就将本地最好的照相馆都一一罗列出来,供顾斜风挑选。   顾斜风选了其中服务最好的一家照相馆,因为白清年没空,先去选衣服的时候就只他去了——带着小愿愿一起。   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带小愿愿跟他们一起拍结婚照。   顾斜风跟白清年对这没有什么特别的执念,其实不拍也一样,要拍还嫌麻烦,挤占他们时间。   但想到带小愿愿一起去,用全家福的形式拍,两个人瞬间就很乐意了。   感觉就是不一样,小宝贝像小天使一样来到他们身边,总要留下点东西用作纪念。   小愿愿回到家后又成了一只小瘫鸟,懒得一动都不爱动,听到是要去做跟结婚有关的事情后,才愿意陪着爸爸一起去——不得不说,小家伙对结婚的积极性,来到他们身边后就没有变过。   但天气越来越热,小宝贝也越来越不配合爸爸们的审美,不喜欢穿爸爸给他搭配的可爱衣服,转而选择了宽松透气的背心短裤。   好在有颜值撑着,即便穿成这样都不显得随意邋遢。   要出门前,顾斜风看着他的小背心带子滑落,整个肩膀都露着,又无奈又好笑,企图说服他:“愿愿一定要穿这样出门啊,要不要换一套?”   在家这么穿没有关系,要去外面就显得随便过头,最好能换一套。   但小宝贝觉得自己这样很好,坚决不换:“愿愿就想,穿成这样!”   “外面太阳大,万一晒到愿愿了怎么办?”顾斜风道,“刺啦刺啦的大太阳,把愿愿晒成小鸟干了。”   什么叫刺啦刺啦的大太阳,这个大家伙在说什么?   小宝贝皱着眉头看了爸爸一眼,然后原地躺下。   就要随便乱躺,就要说躺就躺。   在冰凉的地板上滑了滑:“那愿愿,不出去了!”   没办法,最后还是顾斜风向这个小家伙妥协,让他穿着松松垮垮的背心就出门了。   他怀疑小宝贝已经到了第一个反抗期,现在很有自己的想法,很多事都要按着他的心意来。   但大太阳是不可能晒到的,出门就上了车,在相馆门口停下,司机打了伞,护送这个怕热的小宝贝进门。   来前打过招呼,今天就只他们两个客人。   相馆占地面积很大,上下好几楼,从古到今各种风格的衣服都有,摄影师造型师陪着他们耐心挑选。   顾斜风对这些没太大兴趣,直接去了儿童服装区,将挑选权留给小宝贝:“来,愿愿选几套自己想穿的衣服。”   头一次来这里的小鹦鹉宝宝跟顾爸爸的态度截然相反,他对这里充满了想要探索的好奇心,顾爸爸让他随意挑选,他就兴奋地钻来跑去。   看看小西装不错,看看休闲服也很不错。   最后钻进了汉服区,一件件看下来,在一堆衣服中挑出了一套浅蓝色的坦领汉服。   小宝贝不知道这是什么衣服,只看到长长飘逸,上面还绣着仙鹤,一眼中意,喜欢极了。   看中的后果就是捏着不想放,对着顾斜风喊道:“爸爸,愿愿要穿这个!”   顾斜风趁着空隙时间跟白清年通视频,没注意小宝贝选了什么。   过去一看,差点人都笑翻了,叹着说道:“愿愿啊,这是女孩子穿的裙子,愿愿不能穿。”   小宝贝还分不太清楚什么是男孩子穿的,什么是女孩子穿的。   他只知道,他霸道小鹦鹉看中了要穿的,就一定要穿。   还是捏着衣服不放,小宝贝不服气地说道:“……为什么,女孩子可以,愿愿就不可以呀?”   造型师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应该是助理放回来的时候放错地方了,这套衣服应该放到女宝宝区的。”   造型师想将小宝贝手里的衣服拿过去:“不好意思啊小少爷,是我们放错地方了,把这件衣服给阿姨好不好?”   不行!不好!   一眼看中的衣服是最难割舍的,这套衣服也确实很好看。   小鹦鹉宝宝的性别意识还没那么强烈,他觉得就是衣服罢了,贺年都能穿连衣裙,他为什么不能穿这套衣服,他一定要穿!   坚决不让服装师拿走,抱在了怀里,看向顾斜风:“爸爸说过,叫愿愿自己选的。愿愿选了,爸爸,说话不算话……”   都扯到顾斜风言而无信上去了,事情开始严重得离谱。   白清年那边看不太清,问:“是什么东西啊,愿愿选了什么?”   顾斜风无奈回答:“他选了一套汉服裙子,那不是女孩子穿的吗,我说他不能穿,他就说我说话不算话。”   听到白清年的声音,小宝贝抱着衣服跑到镜头前,向白爸爸告状:“……是爸爸说的,要愿愿选,愿愿就选了这件,爸爸又说不行了,爸爸,就是不像话!”   幼稚天真的腔调说出不像话三个字,白清年隔着屏幕笑出来,为他主持公道:“那是,愿愿没说错,是爸爸说话不算话。”   顾斜风没想到白清年一下就站到小愿愿那边去了。   有了人撑腰的小宝贝就更不想放开了。   小孩就是这样,不让他碰的东西越是好奇,越是要碰。小宝贝都不清楚这衣服该怎么穿,穿上是什么样,但他被激发出了一定要穿的决心。   抱怨完又跟他的顾爸爸拼命撒娇:“爸爸,愿愿要这个,就要这个……给愿愿吧,求你了。”   这谁顶得住。   这换谁来都顶不住啊。   顾斜风心一软就松了口,顺着这小宝贝的心意:“好好好,给你给你,愿愿就穿这套吧。”   大人改口,造型师也立刻跟着说道:“小少爷模样这么好,穿这套裙子也一定好看,到时候戴个假发,稍稍化下妆,一定会非常可爱的。”   摄影师也道:“孩子还小的时候确实很适合尝试多种不同的风格,长大了也算是一段独特的回忆。”   这么说也有些道理,关键是小宝贝自己想尝试,顾斜风只好随着他了:“行吧,那你们先带他去换上试试。”   “好,来,小少爷,请跟阿姨来这边。”   小愿愿欢天喜地蹦着去试衣服了。   也不是为能穿这件衣服而开心,单纯是为得到了爸爸的纵容而开心。   但顾爸爸哪能猜到这只皮皮鸟的心声,只当他是真心喜欢这件衣服,才会这么开心。   无奈地跟白清年说道:“这下好了,他穿着要是适合,非这件不可,我们俩都得跟着穿古装了。”   白清年笑:“这不也挺好的吗,愿愿开心就好了。”   他们俩已经到了无法从拍照获取快乐的年纪,看到小宝贝高兴,反而能跟着开心点。   “好了,先不跟你说了,我的午休时间结束了,我去上班了。”   “行。”   “我们的衣服你决定就好,那我先挂了。”   “好。”   一两分钟后,小愿愿换好衣服跑出来,衣服袖子裙摆长长,穿上感觉很特别,跑起来更是仙气飘逸,莫名叫他喜欢。   笑着跑到顾爸爸面前:“爸爸快看,愿愿好看吗?”   当然好看。   小宝贝长相甜美,意外合适这样的裙子,就只短发稍微有些不搭,其他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像极了小仙女,不,是小仙鸟。   “好看。”   好看到顾爸爸又想发朋友圈炫耀。   造型师跟在后面说:“这件衣服小少爷穿正好合身,到时候戴上假发头饰,会更自然好看的。”   顾斜风点点头,心里带着无奈的甜蜜:“那就确定这套吧,他喜欢,就让他穿这样拍吧。”   小宝贝也不贪心,这套衣服让他最喜欢,其他衣服他看都不看,全让顾爸爸选了。   最后一共选了四套衣服,另外三套,一套民国风,一套日常,一套室内正式装。   时间过一天少一天,选定了衣服后,隔天就来拍照。   白清年的时间比海绵还难挤,前几天才用掉一天年假,这次领导怎么都不批他的假了。四套衣服本来安排拍两天,室内室外都有,现在没办法,只好挤在一天拍,行程紧凑。   那天他们很早就出门,小宝贝还睡得迷迷糊糊就被爸爸叫起来刷牙洗脸。   然后迷迷糊糊吃了早餐,迷迷糊糊被抱上车,最后迷迷糊糊到了拍照地点,开始换衣化妆。   日常服跟汉服需要去室外拍,便安排到了下午,上午先拍室内的正装跟民国服。   拍第一套正装照的时候,小宝贝还在相馆的沙发上昏睡不醒。   两个爸爸没办法,没强行叫醒他,就先拍了。   等到小宝贝终于醒来时,第一套照片已经快结束。   他也发懵,还以为在做梦——是谁趁他睡着的时候把他带到这里来的,是谁想害他!   直到看见管家保姆熟悉的面孔,他才慢慢想起,对了,今天是拍结婚照的日子。怕无法时时注意到自己,爸爸才叫管家保姆跟着照顾他。   小宝贝揉揉眼:“……爸爸呢,爸爸在哪里呀?”   管家慈爱地看着他:“已经在拍照片了。”   小宝贝一愣:“……他们怎么,不等愿愿呀!”   管家笑道:“是小少爷睡着不肯醒呀。”   今天的拍摄时间安排很紧张,要等这小祖宗睡到自然醒,怕是什么都来不及了。   好在小宝贝赶上了第二套拍摄,民国风的小西装往身上一套,小公子的范还真出来了。   面对摄影师的镜头,小宝贝刚开始有些僵硬——不是害怕拍照,而是害怕相机。   他觉得黑乎乎的相机像个怪兽,看着实在叫人有些害怕,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放松下来。   好歹是走过秀场的小宝贝,上台他都不紧张不害怕,拍照小意思。   中午这边准备了午餐,吃过后休息一会儿,便出发去室外场地。   日常服跟汉服的拍摄场地有些距离,车程就将近一小时,所以下午的时间更紧,如果拍得不顺利,就会拖到晚上。   先拍了日常服,最后一套才是汉服。   这时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他们到达拍摄场地时正好亮起地灯跟路灯。   橘黄灯光下,拍出来的古风照片会更有感觉。   小宝贝第一次女装出镜,白清年跟顾斜风都很期待。   虽然顾爸爸更多是邪恶,想欺负小宝贝年纪小不懂事,说不定将来会后悔今天的选择,决定要拍很多照片视频,给他留下“黑历史”。   但小宝贝换好衣服化完妆出来,两位家长差点都认不出。   跟上回试穿完全不是一个样子,戴上假发跟发饰后,小宝贝看上去无比甜美乖巧,再加化妆师给他抹了点口红,比起水蜜桃,现在更像颗红红润润的小樱桃。   漂亮到就像是从画卷里走出来的小公主。   要不是在场人多,顾爸爸想直接抱起来一顿狂亲。   这未免也太可爱了,可爱到犯规了。   造型师化妆师都在夸:“我们都很少见这么好看的小男孩,妆没怎么化的,就打了点腮红,涂了点口红。”   打扮完后,小愿愿的热情却有些消退,因为头上装饰对他来说太沉了,他走路都得小心翼翼。而且拍到现在,他的小身材早就感到疲惫,哈欠连连。   可照镜子的时候,他又很喜欢镜子里的自己。   没有什么男孩子女孩子的想法,他就是觉得很好看,忍不住臭美起来,他一定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小鹦鹉宝宝,怎么就这么好看呢。   白清年跟顾斜风也换了汉服,只是小宝贝太过惊艳,衬得他们两位平平无奇。   看着小宝贝疲惫感外露,造型师在旁边加油打气:“小朋友再撑撑,这是最后一套啦,拍完就结束了,可以回家休息啦。”   摄影师也考虑到小朋友体能不足,最后一套没有太多让他摆太多造型,几乎都不落地,是让爸爸们抱着。   可想而知,顾爸爸又在朋友圈刷屏了。   小宝贝拍单人照的时候,顾爸爸简直比摄影师更积极,视频照片拍一大堆。   穿着汉服的小宝贝提着灯笼蹲在草丛里,拿着道具糖葫芦眉开眼笑,还有拿着毛笔假装写字的,衣袂飘飘荡秋千的,趴在树干上冲着镜头笑的。   张张好看,张张萌度爆表。   顾爸爸也终于不走顾氏凡尔赛风格了。   他不想暗暗炫娃了,他今天就要正大光明地公开炫娃。   一堆照片搭配得意洋洋的文案:[这么可爱的小仙女是谁家的啊,哇,原来是我们家的/亲亲/亲亲]   [今天宝贝未免太可爱了,他选这套衣服的时候我还笑话他,没想到穿上真成了小仙女,小丑只是我自己。]   [拍到这个点,宝宝都累了。今天辛苦我们小仙子了,爸爸爱你/亲亲/亲亲]   [亲亲宝贝,今天最好看的一套,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可爱,想抱起来狂亲一百下。]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宝贝,差点把道具葫芦吃了,还问我这个东西为什么这么难咬哈哈哈]   顾爸爸发的小视频数量当然也不少,有一个小宝贝拿着道具糖葫芦在跑的:[此时有一个可爱的小天仙向我跑来/抱一抱/抱一抱]   他改掉凡尔赛风格自然让人欣慰。   可这样一刷十几条也太烦人了吧!   还在乡下度假的宫家刷到他一排炫耀的消息时,拼命忍耐,才克制住屏蔽拉黑他的冲动。   烦人怪!   下次看到直接套麻袋打死!   钟安嘉的拳头痒了又痒,世上怎会有炫耀起来如此烦人的家伙。   但看在可爱小天仙的份上忍了下来——虽然顾斜风这些文案实在讨打,可屏蔽了就看不到小宝贝了。   算了算了,忍了忍了。   宫家在乡下待了半个多月,期间顾斜风终于在母亲的抽打辱骂之下支棱起来,将该准备的事情准备好了。   请帖喜糖都送了,很多长辈处都是顾斜风自己去的。   酒店确定了,婚礼主持人也请了,嘉宾确认能到,节目也开始安排了。重要的事情差不多已经完成,剩下的事情都能想到了再做。   小愿愿是在宫家回来几天后才知道的。   天气越来越热,小宝贝出门的次数更少。   家长们忙着工作准备婚礼,便忘了将这件事告诉他。   一日休息,顾斜风带他从外面吃完午餐回来,看到宫家三口出来,也要出门。   小愿愿发现是许久不见的珩珩哥哥,大声打招呼:“珩珩哥哥!”   宫家三口都注意到了他,冲他们微笑:“愿愿好久不见啊。”   “叔叔好!”   宫望珩还是淡淡,叫了他一声:“宝宝。”   小鹦鹉宝宝噘嘴,有些委屈地撒娇:“我不是,哥哥的宝宝了,哥哥回来,都不告诉我。”   钟安嘉被他萌坏了:“是叔叔的错,回来这些天让哥哥做了好多事,才没有及时去告诉愿愿。”   “……真的吗?”   “真的,哥哥也在想愿愿啊。”怕宫望珩不会说,钟安嘉为这段小小的友谊疯狂贡献自己的力量,“但我们现在要出门了,回来再找愿愿好不好?”   钟叔叔这么说,小宝贝才注意到,今天他们哪里不一样。   三个人都穿了一身很正式的黑,宫望珩还捧着一束康乃馨。   也许大人感受不到,但小宝贝静下心来后,能察觉到,今天的珩珩哥哥很冰冷。   虽然哥哥平时就很冰冷,还带着压迫感,可今天是另一种感觉的冰冷,好像有些空,让感受到这种微妙情绪的小鹦鹉宝宝都难过起来。   顾斜风看他们都穿很正式,随口问道:“你们要去哪里?”   宫岁城道:“去参加一个私人活动。”   “难怪一家三口都穿这么正式。”   “是啊,那我们就先走了。”   宫家往车库走去,小宝贝趴在顾爸爸肩头,对自己感受到的情绪深信不疑。   顾爸爸见小宝贝突然沉默,问:“怎么了,哥哥回来不找你,你还真跟哥哥生气了啊?”   小宝贝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跟爸爸说:“不是的,愿愿不生气,愿愿觉得,就是,愿愿觉得……”   “嗯?怎么了?愿愿觉得什么?”   小宝贝慢慢道:“哥哥今天,好像在伤心。”   是吗?   顾斜风丝毫没有察觉到这点。   他觉得宫望珩跟平时任何一个时刻都没有区别,这小孩一贯都是冷冰冰的。而且他不是很难有情绪吗,也会伤心?这小宝贝是怎么察觉出来的?   “哥哥不是一直这样吗?”   “不是的,哥哥今天,不一样。”小宝贝相信自己的直觉没错,“哥哥今天,在伤心。”   小宝贝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哥哥在伤心,他应该为哥哥做点什么。   看到宫家的车子正开出来,小宝贝摇了摇顾爸爸的衣领,“爸爸,愿愿想跟,哥哥说话,放愿愿下去。”   这小祖宗。   没办法,顾斜风只好顺着他,趁宫家车子还没开走,几步走到了车前。   宫岁城降下了车窗:“怎么了,还有其他事吗?”   “愿愿想跟珩珩说句话,他刚才忘记跟珩珩说了。”   后面的车门打开,宫望珩走出来:“你要跟我说什么?”   小愿愿从顾爸爸的怀里下去,几步蹦跳到哥哥面前。   可是该怎么说呢?   他好像都不知道哥哥是为了什么事情伤心。   而且哥哥伤心的时候,什么样的话能安慰到哥哥呢?   见小愿愿又不说话,宫望珩蹲下,平视着他:“宝宝,怎么了?”   小愿愿还是想不出来该怎么说,他可能是只嘴笨的小鹦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   于是就不说了,直接伸手抱住宫望珩:“抱一抱!”   宫望珩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还是抱住了他:“嗯?”   “没事哦,愿愿就想,抱抱哥哥!”   宫望珩迷惑意外:“嗯?”   小手轻轻拍拍哥哥的后背,贴在哥哥耳边说悄悄话:“哥哥不要,伤心,愿愿把伤心,呼呼吹走,哥哥就好啦!”   说完这句话,他就松开了小小短暂的拥抱,几步蹦回了顾爸爸身边,对宫望珩挥手:“哥哥再见。” 第90章   小愿愿抱了哥哥一下就跟顾斜风回去了, 留下宫望珩一人在原地还有些失神。   他不知道弟弟为什么这么说。   听到弟弟说这些时,只是纳闷——他看上去像在伤心吗?可是他为什么要伤心?   宫望珩觉得今天跟平常任何一天都没有区别,也不觉得自己有伤心。   虽然论起来, 今天对他算是一个比较特别的日子,可每年都有这么一天, 他已经习惯接受了。是会在这天进行平常不会有的思考,但他从未想过, 这样的情况可能是因为他在伤心。   直到弟弟抱了他一下。   小太阳扑了他满怀, 在他什么都没意识到时, 先感受到了温暖。   那瞬间的感觉不可思议,他怀疑是这只小鹦鹉对自己用了魔法,真将他心里的什么东西吹走了。有种冲动想直接说出来问出来,可惜所处场合不允许他这么做。   然后小太阳带着温暖离开, 心底原本没有察觉的空洞便明显了。   空空的,好像真的少了什么,宫望珩迟钝地反应过来, 原来这叫伤心?   他若有所思地回到车上, 钟安嘉随口问他:“弟弟跟你说什么了?”   宫望珩摇摇头,不知该怎么告诉家长。   难道要告诉家长弟弟说他在伤心?   钟安嘉见他神色跟刚才有些不同:“怎么了?弟弟真跟你生气了?”   宫望珩否认:“不是, 弟弟没有生气。”   “那就好。”钟安嘉可是很重视这段友谊的, 松了口气, “那你怎么怪怪的, 我还以为弟弟真闹脾气了。”   宫望珩想了想:“跟弟弟没关系。可能,只是我,今天有点伤心。”   气氛一时沉默。   两位家长谁都没想到,有一天宫望珩会主动明确地表达出,他正在伤心。   伤心大概不是令人值得高兴的事, 可从宫望珩嘴里出来太过难得。   他们都不知道是感动好还是先安慰好。   他从来不是脆弱的小孩,也不见在这样的日子有过什么变化,直到今天开口了,两位家长才意识到,原来他也会为今天伤心。   宫望珩继续说着:“我只是感觉,心里空空的,但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形容。”   钟安嘉伸手揽过了他,捏捏他的肩:“有爸爸在。爸爸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不知道哪些安慰对宫望珩有用,可他们的小孩头一次这样向家长展露脆弱,钟安嘉跟宫岁城恨不得将所有安慰的词汇都挖出来,其中只要有那么一两句话能安慰到宫望珩,就很足够了。   小愿愿回到家后,也在懊恼自己不会说安慰哥哥的话。   来到人间这么久了,每天叭叭叭说那么多,可到现在,他却连说话都还不是那么利索。   他是不是真的好笨呀。   难道他真的是一只小笨鸟吗。   小愿愿有点低落,他一点不想做小笨鸟,他想做聪明的小鹦鹉。   顾爸爸发现了小愿愿情绪不对,立刻抱起来哄:“怎么啦宝贝?刚才跟哥哥说什么了?”   小宝贝抿了抿嘴,趴在爸爸的肩头:“……爸爸,愿愿是不是,真的好笨呀。以后会不会,真的是个,小笨蛋呀……”   以前小宝贝这么说时,顾斜风还会真的担心一下。   现在不会了,这小家伙哪里有小笨蛋半点该有的样子,越来越古灵精怪,小脑袋瓜子活络得很。   顾爸爸亲亲他的嫩脸蛋子:“不会,怎么会呢,愿愿不是小笨蛋,刚才哥哥这么说你了?”   小宝贝摇摇头:“……不是的,哥哥没说。是刚才,哥哥伤心了,愿愿想安慰他,可是愿愿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愿愿不会说,安慰人的话。”   仔细听,小宝贝长句子都说得很不错了。   以前说一个长句子断断续续,中间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停顿。现在除了速度慢些,前后逻辑是很清楚的。   这怎么还能叫小笨蛋,哪有进步这么快的小笨蛋。   顾爸爸揉揉他:“是这样啊,愿愿是想学习怎么安慰哥哥啊。”   小宝贝点点头:“……嗯,愿愿希望,哥哥不要伤心了。”   顾斜风都被他暖到,虽然偶尔淘气调皮,可他始终在向周围人传递温暖治愈。   “那爸爸教你怎么安慰哥哥。”顾斜风揉揉他,“等哥哥回来了,你再去安慰哥哥。”   小宝贝一听,觉得这样很可行,立刻恢复了一半的精神:“那爸爸,快教愿愿吧!”   刚才他的表现不好,现在要跟着爸爸赶紧学,等哥哥回来了,他要再重新安慰哥哥一次。   小宝贝雄心壮志想得很好,但实际上没学一会儿就不想学了。   爸爸教他的话记得七零八落,然后要去睡午觉,等睡完午觉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直接跑去玩积木了。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小宝贝更喜欢独自玩积木。   以前都是要爸爸陪他的——不一定允许爸爸动他的积木,但身边一定要有爸爸的气息,他才安心。   现在他似乎学会了独自探索世界,很多事情都要自己先尝试一下,如果不行了,再去找爸爸帮忙。   小宝贝一边哼哼歌曲,这是爸爸结婚仪式上要唱的歌。   两场仪式的歌不同,他要好好准备,也不轻松的。   不过安静地玩了没一会儿,管家伯伯就来告诉他,珩珩哥哥过来了。   小宝贝立刻回忆起中午让爸爸教过自己的话,哥哥来的正是时候,他可以重新表现,好好安慰哥哥了。   宫望珩已经换回平常的休闲服,微卷的头发全都扎了起来,看上去清爽干净。   他走进来,小宝贝就站了起来,大声叫道:“哥哥!”   宫望珩下意识应:“嗯?”   “愿愿刚才,还在想你呢!”小宝贝认真地说道,“愿愿刚才,安慰得不好,现在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了!”   宫望珩眨眨眼,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莫名觉得好笑。   或许这就是小鹦鹉宝宝的神奇之处,总是能以人意想不到的方式扭转气氛。   过来找弟弟的时候,宫望珩的心底都还是空空的。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没察觉的时候能忍耐,可一旦察觉到了,就变得令人很在意。   本能让他想要再接近弟弟,希望小太阳再照照他。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光是弟弟说的这些话,其实就在以他愿里愿气的方式安慰自己了。   宫望珩在他身边坐下:“那你打算怎么安慰我。”   小宝贝认真思索,回忆着爸爸教过的话:“伤心不好,哥哥不要伤心。有伤心的事情,要说出来,愿愿,愿愿帮忙,帮唔……”   好了,才顺滑一个开头,后面又开始卡壳了。   后面是什么来着,他怎么突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宫望珩却觉得心里一下轻松很多,刚才还空空的地方,好像没那么在意了。   他对小愿愿说道:“你到我这里来。”   小宝贝乖乖走到珩珩哥哥面前,正打算坐下,却被哥哥抱住了。   小愿愿有些懵,哥哥这样主动抱他,好像还是第一次,可他站直了,没有动,安静地任哥哥抱着。   小手拍拍宫望珩:“……哥哥,怎么啦?”   宫望珩抱着他:“没事,就是想抱抱你。”   抱住温暖的小太阳,好像真很快得到治愈,心里平静了很多。   小愿愿也抱了抱哥哥,他看不到哥哥的表情,也听不出哥哥的语气哪里不对,可有那么一瞬间的情绪传递,他感觉哥哥好像是要哭了。   直到哥哥松开他,他看到哥哥的表情一如往常,并没有哭。   但刚才,哥哥真的在伤心。   小宝贝看着哥哥:“没事哦,有愿愿在,愿愿会一直,陪着哥哥的!”   小孩的承诺总是很容易就说出口,尽管这一刻的小宝贝很认真,可宫望珩清楚实现没这么容易——不说一生漫长,到处是变数。单说弟弟这个记性,过几天还能记得就不错了。   可宫望珩轻笑了一下,问道:“真的吗?”   小宝贝立刻点头:“当然是真的呀!”   “那你要说到做到,不要骗我。”   小宝贝拍拍胸脯:“当然不会!愿愿是,守信用的愿愿!”   后来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俩小孩的关系变更好了。   虽然单独看宫望珩看不出什么,还是跟以前一样,冷淡话少。可小宝贝亲近他的时候,大人都能感受到他对小宝贝的柔和。   这种改变是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更像是他们之间的气场变化。   一直跟人保持着安全距离的宫望珩,似乎接纳了小宝贝进入他的距离区,俩小孩坐在一起时,就能让人直观地感受到,他们是在一个区域内,感情很好。   宫家家长的感觉更明显些,毕竟看着宫望珩长大,他稍微有些正面的变化,家长都能很快察觉到。   这种变化要让钟安嘉形容的话,他觉得现在宫望珩像个守着肉骨头的小狗。   愿愿就是他的小骨头,他舍不得吃舍不得咬,但看得紧紧的,生怕被别人抢去。   虽然用小骨头形容别人家小孩不太好,用小狗形容自家小孩更是丧心病狂,但这是钟安嘉能找到的,最贴切的形容了。   这让钟安嘉又有些头疼。   他本来以为宫望珩跟小愿愿能像寻常小朋友一样交往,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好像哪里不对。   没有人交朋友是像他这样的吧?   可宫望珩情况特殊,又是第一次交朋友,大概是多需要一些时间来转变吧?   距离顾斜风跟白清年婚礼的日子越来越近,白清年越来越忙了。   白爸爸卑微打工人,不像顾斜风,不想上班了能自己给自己放假。他不想上班也还是要努力上班,起早摸黑地辛苦上班。   以前他能挤出时间来陪小愿愿,但最近能挤出来的时候都去忙活婚礼该怎么安排了。   每天又早出晚归的,好几次他出门,小愿愿还瘫着没起。回来了,小家伙已经睡着了。难得有时间能给他讲讲故事,带他一起洗澡,可医院急救的电话说来就来,他只能赶过去。   这天说好了早点回来陪小宝贝看动画片,还要陪他一起玩游戏的,但白爸爸又失约了。很晚了还没回来,小宝贝忍着困意苦等,最后还是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凌晨时分突然惊醒,小宝贝睁开眼睛就无比清醒——现在几点了?很晚了吗?他还在等爸爸回来呢,爸爸回来了吗?   房间昏暗静谧,只有轻微的空调风声,小宝贝左摸摸右摸摸,却发现两边都没有人——家长不在,竟然只有他一个人睡在床上。   小宝贝第一次遇上这样的情况,着急了,爸爸呢,他的爸爸呢,怎么都不见了,难道是被外星人抓走了吗。   小宝贝摸黑下了床,走出房间。   廊灯亮起来,他慢慢走到楼梯口,终于发现了他的爸爸。   客厅没有开大灯,只他们坐的地方亮了一盏落地阅读灯。   投影仪拉了下来,正在播放电影。   小宝贝正要大声喊爸爸,先闻到了空气中的食物香气。   ——两个爸爸没有心,背着孩子半夜偷吃。   小宝贝惊呆了,这是什么情况,爸爸们怎么可以偷吃,怎么可以不叫醒他。   惊讶的宝贝就忘记先喊爸爸,扶着栏杆带着愤怒坚决一步步走下去。   走近了看到,爸爸们的半夜加餐还很丰富——炸鸡汉堡,柠檬鸡爪,芝士披萨,还有炒面烧烤,摆了满满一茶几,已经吃了大半。   小宝贝要闹了,他要发脾气了。   爸爸怎么可以背着他偷偷吃宵夜,怎么可以不叫醒他,怎么可以吃这么多好吃的。   直接一头撞在顾斜风后背上,像只愤怒的小山羊,就差一记把顾爸爸顶飞。   顾斜风正美滋滋一边吃披萨一边喝啤酒,小宝贝这么撞上来,他门牙一下磕在玻璃杯上,还差点呛死。   回头看到这个小东西,大半夜不睡觉,竟然偷袭他,真是孝死老父亲了。   顾斜风咳了几下,放下啤酒杯:“……愿愿,你怎么起来了?”   白清年跟着回头,也很惊讶:“愿愿?”   小宝贝气呼呼:“哼!爸爸背着愿愿偷吃!愿愿生气了,不理你们了!”   虽然说着不理了,可并没有扭头就走,巴巴地看着他们,分明是在说“快点来哄我现在立刻马上赶紧地过来哄我”。   白清年放下东西,擦了擦手,将小宝贝抱进了怀里,轻拍他安慰:“是爸爸们不好,应该要把愿愿叫醒,跟愿愿一起吃的。”   白清年穿着睡衣,应该才刚洗完澡没多久,身上有股好闻的沐浴露香气,跟顾斜风身上的味道一样。   小宝贝很喜欢这个味道,觉得这就是爸爸的味道,被这股味道包围着,他安全感满满,很快就不生气,扭了个方向抱紧白清年。   他好久没跟白爸爸好好撒娇了,这对娇气的小鹦鹉宝宝而言可是很重要的。他最喜欢撒娇的时候被爸爸哄着,有种被重视被宝贝的感觉,幸福感满满。   缩在白清年怀里,小宝贝小声地埋怨:“……爸爸今天,说好陪愿愿看动画片,还要给愿愿讲故事的……”   “对不起啊,爸爸回来晚了,没能陪愿愿看动画片。”   “……哼,你们现在还,不带愿愿一起吃东西!”   偷吃的家长只好欺负小宝贝不懂事,甩锅推卸责任:“……其实爸爸们叫过愿愿的,但是愿愿睡很熟,没有醒,所以爸爸才先开始吃了。”   小宝贝丝毫意识不到这是大人的谎言,信以为真:“……嗯?真的吗?”   “对啊,愿愿是不是每次睡着了都好熟,爸爸都叫不醒啊?”   好像是这样的。   小宝贝反思自己,确有此事。   之前不想上幼儿园,早上被爸爸强行叫醒的话,他还会发小脾气。   小宝贝眨眨眼,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错怪爸爸了。   也对,白爸爸这么疼他,怎么可能吃的时候不叫醒他。爸爸一定叫过他了,是他自己没有醒。   “……可是,可是吃好吃的,爸爸多叫一会儿,愿愿会醒的。”   吃东西跟去幼儿园是两回事,后者可能会发脾气,但前者一定是很快能让他转悲为喜的。   “这样啊,那爸爸知道了,以后吃东西了肯定多叫愿愿几次,跟愿愿一起吃。”   “嗯,一定哦,要带愿愿一起。”   “好,一定带愿愿一起。”   白清年一边答应着,一边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抱着小宝贝回房间。   总不能真让小宝贝跟他们一起吃宵夜,小孩子还是要好好睡觉的,随意打乱生物钟可不是好事。   他将小宝贝按在自己怀里,挡住他的视线,不让他去看后面一桌好吃的:“那爸爸现在给愿愿讲故事,陪愿愿说话,好不好呀?”   小宝贝才刚觉得哪里不对,怎么就回房间了,不是说好一起吃宵夜吗。   可白爸爸顺利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他乖乖回答:“好呀,爸爸给愿愿,讲故事!”   白清年抱着小宝贝回到床上,屋内空调温度低,他倔强地在小宝贝肚皮上盖了小毯子。防止小宝贝扯掉,手就搭在上面:“宝宝想听什么故事啊?”   小宝贝前一秒还很精神,可在床上躺下后,困意很快来袭,他打了个哈欠,也想不到要听什么故事了。   其实爸爸只要这样陪着他,跟他说说话,他就会很满足了。   小宝贝转了个身,贴进爸爸怀里,慢慢说着:“……爸爸,愿愿每天,都好想你呀……”   小孩奶乎乎的一句撒娇话,却叫白清年听着鼻尖就开始发酸。   这段时间太忙了,他确实没有好好陪伴这个撒娇鬼:“爸爸也每天都在想愿愿呀。”   “……你不在家,大爸爸有时候,也不在家……愿愿想给你们,打电话,可是管家伯伯说,不能打扰你们……”   小宝贝只是诚实地将事实说出来,却叫听着的大人无比心疼。   放暑假这么久,好像也就去乡下那两天算是好好陪了他,其余时间他们都挺忙,后来都没一起带他出去玩过。   “不好意思啊宝宝,等过段时间空了,爸爸一定会好好陪你的。”   “没事哦,愿愿一个人,也可以的。”小宝贝觉得这是件很厉害的事,“还有珩珩哥哥呢,哥哥最近,常常跟我玩,明天哥哥,还要带愿愿,出去玩呢!”   更叫白清年内疚了。   明明该是他们陪着小孩玩的,结果最近邻居陪着他玩的时间都好像更久。   明天宫望珩是要去上马术课,想带着小愿愿一起去看看。晚上顾斜风将这件事跟白清年说了,钟安嘉跟宫岁城都会陪着去,倒不至于担心什么。   就是心里怪难受怪自责。   如果可以,他也想时时刻刻陪着这个小宝贝,不错过他每一天的喜怒哀乐。   白清年亲亲他,带着歉意:“等这段时间忙过了,爸爸一定带愿愿出去玩,到时候愿愿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爸爸跟你拉钩,这次绝对做到。”   小宝贝贴贴爸爸,困意已经很深了:“……没事哦,爸爸要加油,上班赚钱……但是爸爸,也要想愿愿,因为愿愿,每天在想爸爸……”   “好,爸爸现在就开始想你,一直想着愿愿,以后也每天都想愿愿。”   会闹脾气但非常好哄的小宝贝心满意足了:“……嗯,那就,很好啦。”   在白爸爸怀里蹭啊蹭,小宝贝眼皮子渐渐睁不开,然后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小宝贝遗忘了凌晨醒过的事。   小朋友的记忆就是这样不讲道理的东西,他不仅忘记了如何跟白爸爸撒娇,也忘记了两位家长偷吃的事。   但今天很特别,醒来见到白清年还在。   不仅给他穿衣服洗脸,出门前还亲亲抱抱他:“爸爸去上班啦,今天会一直想愿愿的,愿愿亲亲爸爸好不好?”   小宝贝简直幸福到冒泡泡,在白清年脸上亲了一下,啵啵啵啵:“愿愿也会,想爸爸的!”   “愿愿真乖。”白清年又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再亲一下爸爸。”   小宝贝再亲了一下,幸福幸福。   白爸爸也觉得很幸福:“爸爸也再亲亲愿愿。”   再来一口。   小宝贝心情大好,浑身绽放着比平常更闪耀的光芒。   两个人来来回回,亲了好几次,白清年终于出门。   顾斜风看得羡慕,也抱起愿愿:“愿愿也亲一下爸爸吧。”   心情很好的小宝贝没拒绝,在顾斜风脸上亲了一下。   可惜顾爸爸不像话,胡子也不知是怎么刮的,有些胡茬还在。回亲小宝贝的时候,小宝贝差点被他扎死。   小宝贝被亲一下就忙伸手推开顾爸爸的脸,跟小猫一样,顾爸爸要再敢凑近,他小手啪啪啪打。   顾斜风还不知是什么了:“怎么了,让爸爸亲亲啊。”   小宝贝:“呸呸呸!”   顾斜风:“……”   被嫌弃的顾爸爸,最后背影黯淡地出门上班了。   九点半左右,宫望珩来接小宝贝。   今天他要去上马术课,说好也带小愿愿一起去看看。   现在宫家的车上都因为小宝贝装上了宝宝椅,每次带愿愿一起出去就是这辆车,都快成了他的专属座驾。   马术俱乐部离这里十几公里,到的时候十点左右。   宫望珩上课两小时,然后再一起吃午餐。   这是市内最大的马术俱乐部,宫望珩六岁半就在这里接触马术,半年前开始正式学习一些技巧。   他虽不擅长跟人类交往,但跟马却意外相处融洽。   或许是动物不像人类那般会隐藏情绪,是喜是怒能通过声音动作反馈,宫望珩觉得跟马相处简单轻松多了。   之前他一直骑小马,最近开始尝试大马。   高大优雅的弗里斯兰马,肩高一米六,比他个子还高。家长不放心,教练也觉得没必要,但他觉得自己能驾驭——所以最近他过来,家长都会陪着他。   今天带弟弟一起来,他没有先去牵自己的马,而是带着弟弟去体验小马。   这里有几匹性格温驯的设特兰矮马,很适合小孩子骑。   小愿愿牵着哥哥的手,跟着教练来看马,内心满满是期待。   结实可爱的小矮马被牵出来时,小宝贝感叹了一声:“哇!”   他还以为马都是很高大帅气的,头一次见到这么矮小的马,看上去好像小马宝宝。   眼睛又黑又大,还有睫毛,竟然还是双眼皮!   小宝贝原地蹦了蹦:“……愿愿可以,摸摸它吗?”   教练道:“可以啊,这匹小马性格很好的,你温柔地摸摸它。”   小宝贝伸出手,在小马鬃毛上摸了摸,好厚实,好奇特的感觉啊!   小宝贝真·雀跃:“愿愿也可以骑吗!”   教练道:“可以的,等会儿就让你试试。”   小宝贝抱住哥哥的手臂:“哇!骑小马!愿愿骑小马!”   看得出来很兴奋很期待了。   但小顾琛的声音却从他们后面传来:“愿愿?”   小宝贝还没听出是谁的声音,回头才看到是琛琛哥哥:“琛琛哥哥!”   惊喜地跑到哥哥身边,两只小鹦鹉抱在一起,必然要举行蹦蹦跳跳转圈圈仪式。   小顾琛是跟妈妈一起来的,他上马术课也有段时间了,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小愿愿。   小愿愿见到他身后的阮萱,大声打招呼:“伯母好!”   阮萱冲他笑:“愿愿好啊,今天你也来这里玩吗,爸爸没陪你吗?”   “我,我跟哥哥,还有叔叔一起来的。”   他又蹦回了宫望珩身边,来来回回还挺忙。   阮萱看了宫望珩一会儿,想起了他是谁。   那带他们来的,应该就是宫家的家长了。   宫望珩见着小愿愿又要蹦过去的样子,直接伸手扣住自己前面。   样子大概就像是钟安嘉形容的那般,护着肉骨头的小狗。   宫望珩礼貌却冷淡:“阿姨你好,今天是我们家带着愿愿来的,爸爸在前面,没有跟过来,我们会照顾好他的。”   阮萱并不觉得哪里不对,小愿愿有其他朋友是很正常的:“好,那等会儿马场上见啦,我们先去牵马了。”   小顾琛看了看宫望珩,眼神有些复杂。   他们看待彼此似乎都没好印象,小顾琛一直都是不喜欢宫望珩的,他觉得宫望珩大概也一样。   可弟弟就在他身前,他们看上去很好的样子。   小顾琛没能说什么,只跟弟弟挥手:“愿愿,等会儿见。”   小宝贝不知道两个哥哥其实在暗中较劲,始终阳光灿烂:“嗯,等会儿见!”   但琛琛哥哥走了,珩珩哥哥还扣着他。   小宝贝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哥哥扣住的,拍拍宫望珩的手:“哥哥,你放开愿愿呀。”   宫望珩这才收起自己的手,却直白问道:“他是不是你最喜欢的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愿愿挠头:这叫我怎么说   十几年后回想起来的宫望珩:鲨了我,就现在 第91章   小宝贝没想过有一天要在珩珩哥哥跟琛琛哥哥之间做出选择。   这让他怎么选, 更喜欢谁呢,他也不知道啊,两个哥哥他都很喜欢啊。   按照现实情况, 他早就更偏向珩珩哥哥了。友情版近水楼台先得月,珩珩哥哥陪伴他更久, 他们在一起玩的次数也更多。   要见到琛琛哥哥,多数是去顾家的时候, 而且也不是次次留很久。   他以为自己是更喜欢琛琛哥哥的, 因为有亲近的同类滤镜加成, 导致他有这种惯性思维。   可小宝贝再笨都不会当着珩珩哥哥的面承认自己更喜欢琛琛哥哥。   以前无意识中可能说过,不过小宝贝也想不起来了,总之很多次去奶奶家的时候,顾爸爸跟白爸爸都会再三叮嘱他, 不可以说更喜欢哪边的爷爷奶奶,不管谁怎么问,都要说两边的爷爷奶奶一样喜欢。   小宝贝被这样告知的时候并不明白原因, 但听的次数多了, 印象就深了,知道这样是不可以的。   珩珩哥哥这么问, 小宝贝犹豫思考了好一会儿, 觉得应该回答“一样喜欢”, 可还没开口, 直接被珩珩哥哥捂住了嘴巴。   不得不说,论温柔友好这点,珩珩哥哥完全比不上琛琛哥哥。   琛琛哥哥肯定不会这样捂他嘴巴,但珩珩哥哥捂过来的时候,甚至能将他鼻孔也一起捂住, 大概是想闷死他,省得他的回答不正确。   小愿愿:??   小宝贝诧异迷惑的眼神投向宫望珩,眨巴眨巴,唔了一声。   宫望珩松了手:“算了,你不用回答了,我只是随口问问。”   小愿愿:???   宫望珩刚才那一瞬失控,就将这种问题问了出来。   问完立刻后悔,有什么好问的,他知道答案是什么。   没什么好争的,他们是有亲属关系的兄弟,而自己不管怎么算,都只是普通的邻居家哥哥罢了。   “没事了,过来吧,我们把小马牵出去,你试试骑马。”   宫望珩平复情绪很快,说没事就是没事了。   如果小宝贝能明白珩珩哥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他一定会顺着哥哥安慰哥哥的,可惜他不知道,也猜不到。   小脑袋里甚至企图让哥哥们也成为好朋友,于是傻乎乎地开口:“珩珩哥哥,等下我们,去找琛琛哥哥一起玩吧!”   小愿愿的想法是很单纯的,两边的哥哥他都很喜欢,要是能做朋友,以后大家就能一起玩,是最好的。   于是宫望珩才平复下去的情绪又被他激出来了。   宫望珩在这一秒终于明白,所谓的被人踩雷区是什么样的感觉,肯定就是他现在这种感觉。   当然,他不可能针对小宝贝,只是不喜欢顾琛。   刚才顾琛看向他的眼神就叫他不太舒服,还有他对小愿愿说话时的语气,那种彼此关系亲近的感觉太过自然,让他有些酸。   人在这种情感面前都是很真实的。   宫望珩绝对不想跟顾琛一起玩,小愿愿这么说,他便问:“你想跟我玩,还是跟他玩?”   小愿愿下意识想问,一起玩不好吗?   可眼前这样的珩珩哥哥很少见,不爽的气场都能叫小宝贝感受到了。   小宝贝眨眨眼,不明白珩珩哥哥为什么这样。   心里觉得一起玩最好了,但想到今天是珩珩哥哥带他来这里的,便老实回答:“……那我,我还是跟哥哥玩!”   宫望珩心里舒服了。   他牵过小宝贝的手,一手牵着小马:“好了,那我们出去吧。”   家长在外面等他们,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看到两个小朋友带着小马手牵手走出来,只觉得画面有爱。   钟安嘉很过分地想着,小狗狗牵着他的小骨头出来了。   宫岁城看他莫名其妙笑了:“怎么了,你笑什么?”   钟安嘉收起笑容,咳了咳:“没事,没什么。”   小宝贝过一会儿就忘记了前一刻发生的事,注意力全放到小矮马身上。   他觉得小矮马好可爱,模样憨厚老实,体型腿短结实,鬃毛造型特别,连走起路时的踏踏踏马蹄声都悦耳动听。   小孩天真地问:“……这是不是,马宝宝呀?它是不是,还没长大呀?”   宫望珩给他解释:“这个马的品种就是这样,只能长这么大。”   小宝贝迷迷糊糊地点点头,看上去像在说,哦,我懂了。   但实际上一点没听懂,接着又问:“……那它,还会长大吗?”   宫望珩耐心地继续解释:“它已经长大了。就像狗,十一是大狗,博美是小狗。博美再怎么长,也就那么点大,这只小马也一样。”   有了举例,小宝贝就理解了。   虽然理解的方式仍叫人看不透,摸摸小马的脸:“……噢,原来你是,马里的博美呀……”   宫望珩欲言又止,算了,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意思吧。   小宝贝没有很快上马,这个年纪的小孩一般都要先跟小马互动一番,喜欢小马接受小马后,再体验在马背上的感觉。   小宝贝是真的很喜欢小马。   虽然哥哥已经给他解释了,他也明白了,可心里还是忍不住认为,这是一匹小马宝宝。   看着小马黑漆漆亮晶晶的大眼睛,摸摸小马的脸,听着小马走起来踏踏踏的蹄声——他成为了第一个吸马的小鹦鹉。   可爱,想养,好希望家里也有这样一匹小马。   小宝贝还喂小马吃了苹果。   马吃苹果的画面说不上多可爱,但小宝贝已经带上了厚厚的滤镜,觉得小马怎么样都可爱,连吃苹果都是与众不同的画风。   他发自内心地喜欢这匹小马,恨不得把小马偷回家。   真要偷还是能偷的,小鹦鹉宝宝想起自己有魔法。   学好神奇小魔法,走遍天下都不怕。   偷活物跟偷死物没有区别,当初户口本是怎么偷的,现在小马也可以这么偷。   直到他坐到小马背上,偷马的念头瞬间打消。   场地里也有不少小朋友在骑,看着人家腰背挺直姿态优雅,小宝贝以为自己上去也是这样。   结果上去就发现颠得不行,他根本无法保持身体的平衡,小马晃两下,他就害怕地俯身,抱住了小马的脖子,哭哭唧唧。   教练牵着马:“没事的,不要怕,挺直身体。”   怎么可能不怕。   小宝贝真的很怕自己会从马背上摔下去。   看来他只适合吸马,不适合骑马。   宫岁城跟钟安嘉没进场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里面,心里感慨。   没想到宫望珩都能带着小朋友骑马了,他正在里面,跟着教练一起教弟弟。   教练给小宝贝技术上的指导,宫岁城给小宝贝心理上的安慰——看上去很认真耐心,是家长之前从来不敢想的画面。   工作人员当里面两个都是他们的小孩,上前询问:“现在马术体验课程有对折优惠,专门针对四五岁的宝宝,培养他们对骑马的兴趣,需要了解一下吗?”   钟安嘉恨不得当场就给小宝贝办一个,以后他们能一起来这边上课也很好的。   但只能婉拒了:“暂时不需要,看等下孩子的反馈吧,如果他喜欢,下次会再来的。”   工作人员就只将宣传册留下了:“那好,这是课程的宣传册,打扰了。”   小宝贝在里面体验了半个多小时,还是没能克服坐在马背上的恐惧。   最后哭唧唧地被宫望珩抱了出来。   无尾熊一样缠在宫望珩身上,觉得小马辜负了他的喜欢:“……愿愿那么喜欢它,它还这么难骑,愿愿不要喜欢它了……”   宫望珩想安慰他,想告诉他喜欢跟能骑好这两者之间并没有必然联系,还好开口前觉得哪里不对,最终没有说出来。   钟安嘉接过了小宝贝,哄哄他:“怎么样,愿愿喜欢骑马吗?”   小宝贝轻轻摇了摇头,老实说道:“……小马,很可爱,但是骑马好难,愿愿不喜欢……”   认真表达着自己的不喜欢。   钟安嘉忍不住捏捏他的鼻尖,真的好像卡通宝宝,太有趣了。   小宝贝这边结束后,宫望珩才去牵自己的马。   身体优雅高大的弗里斯兰马一出来,矮小的设特兰马都好像成了玩具马。   他们换了场地,来到了障碍跳这边。   小顾琛就在这里,他骑的是一匹金色的威尔士小马。   小顾琛学习马术的时间不如宫望珩久,天赋可能也比不上宫望珩,骑术自然就不如他。   看得出来他跟他的小马相处还不是那么融洽,马有些胆小,跳交叉杆都畏畏缩缩。   两小孩隔着远远都看到了彼此,莫名多了一份较劲的气氛。   但不管怎么较劲,孩子就是孩子,上马还是需要辅助帮忙。   宫望珩在教练的帮助下上了马,同龄人里算是高大的身体,坐在马背上却成了小小一只。   家长站在外面,看着不放心,叮嘱道:“珩珩,慢慢来,注意安全。”   宫望珩却感觉很好:“没事的,不用担心。”   教练牵着马带他热身,绕着马场边缘走,很快跟小顾琛拉近了距离。   黑色的弗里斯兰马外表高贵优雅,浑身透着黑亮的光芒,鬃毛尾毛飘逸,四肢结实强壮,抬步的时候典雅优美,极具观赏性。   不想吸引人都难。   宫望珩注意到小顾琛的视线,那一刻心底竟腾起了幼稚的胜负欲。   他确实无法成为小愿愿最喜欢的哥哥,但他可以成为骑术比对方好的哥哥。   宫望珩对教练道:“教练,我想自己骑着Victory走一圈。”   他说的是走,一句迷惑了教练。   教练想了想以他的控制力,单独走一圈应该没问题,提醒道:“那你慢慢走。”   “好。”   宫望珩嘴上应着,可等教练松开绳子,他立刻骑着马开始小跑了。   教练都要被他吓死了:“你别跑啊!不要跑!”   宫望珩并不打算听他的,聪明的孩子总有很多自己的想法,想到要去证明的事,现在就必须做到。   宫望珩没有去跳交叉杆,而是直接到一米障碍杆前。   他骑小马早就能跳一米障碍了,但现在这匹还是头一次。   教练没想到他会这么叛逆,外面的钟安嘉跟宫望珩也被他突然的举动惊到。   可宫望珩跟马非常配合,从起跳到落地,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自然顺利,轻松完成了这一跃。   然后扭身去看小顾琛,嘴角难得上扬,泛起得意的笑。   原来碾压是这种感觉,以前怎么就没能体会到呢。   小鹦鹉宝宝也是个没心没肺的,他被钟安嘉抱着,刚才视线全被珩珩哥哥吸引,看不出珩珩哥哥跟他的琛琛哥哥都快在眼神较量之下打起来了,只觉得那一跳精彩,大声说道:“珩珩哥哥好棒呀!好厉害呀!”   宫望珩有点点爽到,大概就像内心住着一只常年冷漠的小狗,对任何事情都不屑一顾,懒得搭理。但听到弟弟的赞美后,突然疯狂摇起了尾巴。   于是看向小顾琛的眼神就更得意了。   他都不需要挑衅什么,这样的得意就比挑衅更挑衅了。   小顾琛性情温和,但也会有不服输的劲。   既然宫望珩可以,他也可以,一米障碍罢了,有什么难的。   他骑着自己的小pony,也想跳一米障碍杆。   可还没起跳,马先怂了,原地刹车,闪躲的眼神明明白白写着害怕跟拒绝。   还好没有从马上摔下来,却着实吓到了小顾琛跟他的教练。   看到这幕,宫望珩心里的小狗尾巴甩得更欢了。   以前怎么就没能发现这种事情会让他心情变好呢,简直能收获学习的双倍快乐。   太得意注定不会有好下场。   许是宫望珩的情绪变化让马都看不下去,突然颠了几个快步。宫望珩没准备,自己也差点掉下去,还好赶紧抱住马脖子,避免了悲剧的发生。   但可知的是,小顾琛跟宫望珩之间的过节算是正式结下了。   两人差不多时间结束,从里面出来。   小顾琛跟阮萱说了几句话后,他们一起朝着小愿愿这边来。   小顾琛先友好地跟宫家家长打招呼:“叔叔你们好,我是愿愿的堂哥,我想带愿愿一起去吃午餐,之后会送他回家的。”   阮萱跟钟安嘉已经见过,又是曾经的老客户,笑着说道:“俩兄弟很久没见了,今天难得在这里遇上,他就想跟弟弟一起玩了。之后我们会送他回家的,斜风那边我会打电话说的。”   阮萱问小宝贝:“愿愿啊,跟伯母哥哥一起去吃饭好不好啊?愿愿也很久没去奶奶家了吧,等会儿去奶奶跟哥哥玩好不好?”   选择权全在小宝贝手上。   虽然是宫家带他出来玩的,可他们到底只是邻居。对面是他的大伯母跟他的堂兄,还说要带他去奶奶家玩——宫家不能替小宝贝做决定,如果小宝贝答应,只能让小宝贝跟他们走了。   小宝贝犹犹豫豫。   怎么说呢,心里还真是想过答应的。   最近一直都在跟珩珩哥哥玩,确实好久没跟琛琛哥哥玩了。可今天先答应了跟珩珩哥哥玩的,要跟琛琛哥哥走了,是不是不太好?   小宝贝还没回答,宫望珩先道:“愿愿今天说好跟我一起玩的。”   钟安嘉看了眼,觉得气氛哪里怪怪,俩小朋友之间好像不太融洽?   可刚才他们在里面也不见有什么交集冲突啊?   小宝贝顺着宫望珩的话点点头:“……愿愿今天,要跟珩珩哥哥一起。”   阮萱笑道:“这样啊,那愿愿下次再跟琛琛一起玩吧。”   刚才她没看到俩孩子在里面的暗中较劲,毕竟隔了段距离,他们又不认识,哪能想到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发生。   眼见着阮萱牵着小顾琛打算先离开了。   宫岁城一句:“既然小孩都认识,那一起吃个午餐吧,这里附近餐厅不错的。”   宫岁城更看不出来俩小孩之间的问题在哪里。   但说完这句话后,俩小孩齐刷刷看了他一眼。   小顾琛的眼神要形容,更多是迷惑不解。   宫望珩的眼神就冰冷多了,一记扔过来,宫爸爸感觉自己像是挨了一刀。   所以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既然他们都跟小愿愿认识,那一起吃饭不挺好的吗?宫望珩再交个朋友不很好吗?为什么要瞪他?   但一起吃饭是不可能的。   小顾琛不想跟宫望珩一起吃饭,宫望珩也不想跟他一起吃饭。   最后还是小顾琛礼貌地说道:“叔叔,我们在外面约好餐厅了。没事的,我跟愿愿可以下次再见的。”   然后小顾琛对弟弟道:“愿愿,过来。”   小愿愿乖乖地走了过去。   小顾琛张开手抱了他一下:“乖宝宝下次见啦,下次要跟我一起玩。”   小愿愿点点头:“嗯,知道啦,下次愿愿,跟哥哥一起玩!”   松开手,小顾琛再次礼貌地说道:“那我们就先走了。”   阮萱带着孩子走了。   等人走后,宫爸爸才问宫望珩:“珩珩,刚才怎么了?爸爸哪里说错了,你为什么要瞪爸爸?”   “你没说错。”   宫望珩实话是说,宫爸爸确实没错,只是那句话有些多余罢了。   “那你瞪爸爸做什么?”   宫望珩没回他了,牵过弟弟的手:“愿愿走吧,我们去吃午餐。”   小宝贝由始至终都是迷迷糊糊的,反正两边哥哥都对他好,开心应道:“好哦!去吃午餐!”   牵着弟弟的手,宫望珩心里在思考,他现在只叫弟弟“宝宝”,可小顾琛叫弟弟“乖宝宝”。看来叫宝宝是不够的,他得想个更特别的称呼方式。   俩小孩走在前面。   宫岁城在后面问钟安嘉:“刚才是怎么回事,你看出什么了吗?珩珩他瞪我,他从来没这样瞪过我啊。”   钟安嘉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的猜测正确,却也不好说。总不能告诉宫岁城他打扰了一只在护食的小狗狗吧。   只好耸耸肩:“我不知道啊,可能是你误会了吧。”   在俱乐部附近餐厅吃了午餐后,又陪小孩去旁边的玩具城看了看。   之后小宝贝困了,要午睡,他们就带着孩子回去了。   下午小宝贝一直待在宫家。   宫望珩能陪着他玩,宫家大人也在,总比他一个人待在家里好。   午睡醒来,小宝贝又在宫家蹭了顿点心,然后跟哥哥去看鸡——他们孵出来的几只小鸡已经长很大了,其中三只母鸡,都下过很多蛋。   鸡肉是很好吃,小宝贝的最爱肉类。   可自己看着长大的鸡,实在下不了这个狠手。小宝贝偶尔会来看看,也有担心哪天被宫家杀掉的成分在。   一直到大人下班的点,是白清年过来接他的。   这实属近期难得。   最近几天白清年下班很晚,总是小宝贝都睡了,他还没回家。   见到白爸爸,小宝贝的今日开心值直接飙到最大。   这一天也太幸福了吧,早上醒来就见到爸爸,还跟爸爸亲亲抱抱贴贴。然后跟珩珩哥哥去骑马,见到了琛琛哥哥。宫家今天点心是他喜欢的蜂蜜松饼加巧克力牛奶,现在白爸爸还来接他回家!   火速飞奔到爸爸怀里,小宝贝抱紧了白清年的脖子:“爸爸爸爸!”   白清年搂紧他:“爸爸来接愿愿回家啦,愿愿今天跟哥哥玩得开心吗?”   “嗯,开心。愿愿今天好幸福的。”   但最幸福的还是现在这刻,不是管家或保姆来带他回去,而是他最喜欢的爸爸。   白清年是对小宝贝心有愧疚。   要不是今天凌晨小宝贝意外撞破他跟顾斜风的偷吃场面,跟他说了那些话,他大概会一直忽略小宝贝的心情。   因为他太乖了。   这种乖巧更像是他天生就会的,很懂得体贴大人,不会因为大人没有时间陪伴他而抱怨生气。   今天白清年一空下就会想到小宝贝贴在自己怀里,小声地说着想爸爸的话,心疼愧疚将他击倒,果断准时下班,要回来好好陪伴他的小宝贝。   白清年向宫家道谢,抱走了小宝贝,回到家问他今天去骑马感觉怎么样,开不开心。   小宝贝就将今日流水账念给爸爸听,遇到了琛琛哥哥,宫叔叔还给他买了玩具。   去玩具城的时候,小宝贝看中一辆小汽车,宫岁城就直接买了一套送给他,将小宝贝哄得服服帖帖。   白清年问:“嗯?宫叔叔给你买玩具啦?是什么玩具啊?”   玩具回来的时候就先放回了家,小宝贝让管家藏进游戏房,暂时会比小企鹅还宝贝。   “是小汽车,嘀嘀嘀,会开的小汽车。”小宝贝开心地说道,“宫叔叔买了,好大一盒给愿愿。”   听上去就很贵的样子,这小家伙,虽然对便宜跟贵还没有概念,但选东西眼光很准,往往什么贵就选什么。   “爸爸不是说过,不可以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吗?”   小宝贝噘嘴:“……可是宫叔叔,不是别人呀,他是叔叔呀。愿愿也没有,随便拿,愿愿很认真拿的,而且跟叔叔,说过谢谢了。”   白清年头疼,算了算了,拿了就拿了,回头让顾斜风去还这个情吧。   “这样啊,愿愿说过谢谢了啊。”   “嗯,愿愿要做,有礼貌的小孩。爸爸说过,拿了东西要说谢谢。”小宝贝也有自己的想法,“而且叔叔都买了,愿愿不拿,没人要了。”   好家伙,重点是在这里吗。   这小东西是这样理解问题的吗。   白清年不知是哭是笑,小宝贝现在鬼精鬼精的,一般人还真猜不到他心里的想法。   算了算了,就当他说得有道理吧。   白清年看顾斜风还没回来,脑内突然闪过一记灵光:“对了,愿愿,大爸爸还没回来,我们去接大爸爸下班好不好?”   “嗯?”这还是第一次,小宝贝很快来劲,“好呀!”   “那爸爸换下衣服啊,跟大爸爸说一声,我们去接大爸爸下班,然后在外面吃饭,好不好?”   “好呀好呀!”   小宝贝就更来劲了,他已经好久没跟爸爸们一起在外面吃饭了。   再古灵鬼精的小宝贝都抵不过邪恶的大人。   白清年别有目的,想着今天时间还早,他也难得有空,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先带小宝贝去剪头发。   婚礼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漂亮的小宝贝也需要好好收拾一下。   来到人间这么久,小宝贝还没剪过头发。   这或许是跟他的神奇体质有关,羽毛多的时候头发多,羽毛少了头发会薄一些。   但不管怎么样,小宝贝的发量都极为浓密。   长是不怎么见长的,可冬天能接受的长度,到夏天就不行了。   家长一直想着有空的时候带他去剪下头发,稍微剪短些,看上去也能清爽些,更适合夏天。   但小孩似乎都很抗拒剪头发,白爸爸怕同样的问题出现在小宝贝身上,所以决定先斩后奏,先带去理发店再说。   天真单纯的小宝贝不知道有什么在前方等他,蹦蹦跳跳上了白爸爸的车,为要去接顾爸爸而高兴。   但车子驶到顾斜风公司附近,白爸爸拐进停车位停下:“好了,我们到了。”   小宝贝意识到了不对:“……这里不是,大爸爸的公司呀。”   白清年解开安全扣,将他从宝宝椅上抱出来:“爸爸先带愿愿去另外一个地方。”   “……去哪里呀?”   “愿愿很快就知道了。”   白清年抱着小宝贝走进理发店,一进门,就听到嘈杂的吹风机声。   吓得小宝贝捂住了耳朵。   他不喜欢吹风机的声音,家里的吹风机才没有这么吵。   白清年有这里的会员卡,老板认识他:“您好,今天要剪头发吗?”   白清年道:“今天给我家小孩剪一下。”   小宝贝终于意识到危机,瞪大了眼睛。   剪头发?!   爸爸为什么要剪他的头发?! 第92章   小宝贝捂住自己的头发。   不可以, 他不能剪头发,他对现在的发型很满意,根本不需要剪。   但白清年抱着他跟理发师往洗头的地方去了。   白爸爸要放下小宝贝的时候, 小宝贝赶紧抱住白爸爸的脖子,说不放就不放, 怎么就不放,怎么都不会躺下去的。   白清年没想到他光是听着就会这么抗拒, 想办法哄骗:“愿愿躺下去啊, 我们先洗个头。”   小宝贝不从:“……愿愿不剪头发!不要剪头发!”   白爸爸张口就来:“我们不是要剪, 我们是就是洗个头,然后稍微修一下。”   “……修一下?”   “对啊,就是修一下。”   白爸爸终于变成了所有爸爸最后都会有的模样,开始面不改色胡说八道:“愿愿后面的头发不太整齐, 我们今天来修整齐一点。这样婚礼的时候,愿愿就是最好看的小宝贝了。”   单纯的小鹦鹉宝宝被说心动。   婚礼上最好看的小宝贝啊,那一定非他莫属, 不能让给别人当的。   小宝贝犹犹豫豫, 紧抱着白清年的双手力道变松:“……那,那只是修啊, 不可以剪, 愿愿不要剪。”   “好好好, 我们保证不剪, 只是修一下。”   好说歹说,终于说服这个小宝贝躺下。   白清年跟理发师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理发师也肯定不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小孩了,经验丰富。   调试水温为小宝贝洗头,一边说道:“小朋友不用担心, 我们就是修一下,不会剪的。”   得到两个大人的双重保证,小宝贝才有些安心。   完全不知,已经被两个大人欺骗躺在这里的他,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了。   “小朋友把眼睛闭一闭,小心水溅到眼里。”   理发师这么说,小宝贝还乖乖闭上了眼睛。   洗完头,他被牵着在椅子上坐下。   理发师问白清年:“要怎么剪?”   理发店声音嘈杂,小宝贝跟大人有些距离,没听清楚。   不然听到剪这个字的瞬间,他就会立刻四蹿逃跑,坚决护住自己的头发。   白清年看了看小宝贝的浓密头发:“大致不用变,前后剪短一些吧,能给他打薄些吗?他很怕热。”   理发师看了看:“我给他后面这些头发全部剃上去吧,他头发是有些厚,都剃上去会凉快很多的。”   理发师大致比划了一下:“就这里到这里,要是露出来不好看的话,可以外面这些不动,放下来就看不出了。”   其实小宝贝不管什么发型都好看,白清年才更看重清爽凉快:“那就只这样吧,里面给他推掉,外面别动了。”   “好。”理发师道,“小朋友长这么好,其实全推掉也没关系的。”   白清年连忙摇头:“不了不了,保持现在这样最好了。”   “行,我知道了。”   小宝贝不知道爸爸在跟理发师说什么,可直觉告诉他,似乎不是什么好事,好像有危险在朝他靠近。   小宝贝正想问问爸爸,但理发师先他一步拿起吹风机,对着他呼啊呼啊吹了起来。   小宝贝讨厌这种大功率吹风机的声音,家里用的噪音没这么重,外面的一吹起来,差点把他送走。   好在没有全部吹干,理发师只大致吹了吹,然后就掏出剪刀装备,要开始对小宝贝的头发下手。   尖锐的剪刀一出现,小宝贝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上当受骗了。   说好的不剪头发,果然是骗小孩的!   理发师手里是什么!是剪刀啊!   小宝贝立刻要逃,但白清年更快一步,捏住了他的头。   “爸爸骗人!你骗人!”   小宝贝委委屈屈地埋怨,可头被爸爸捏住了,他动不了。   白清年骗都骗了,索性一骗到底:“愿愿不要动哦!剪刀就在后面!很危险的!要是乱动,就把愿愿耳朵剪掉了!”   呜呜呜呜。   这些话用来吓唬小朋友效果惊人,小宝贝果然就被吓到不敢乱动。   白清年在他前面,挡住了一半镜子,小宝贝不敢动,只能费力地偷看镜头,然后看到剪刀真一刀刀下去。   咔嚓咔嚓。   这不是头发掉下的声音,这是小宝贝心碎的声音。   剪刀好可怕,为什么剪刀这么吓人,为什么要拿这么吓人的东西在他头上晃来晃去。   小宝贝害怕委屈到想哭,可因为不敢随意乱动,哭都不敢哭了。   心里也对白清年的行为充满难以置信。   为什么爸爸要骗他,这是他最喜欢的爸爸啊,难道爸爸不爱他了吗,是想让这把剪刀暗算他吗?   呜呜呜呜。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呜呜呜呜。   他不是爸爸的小宝贝了,世界上没有比他更惨的小宝贝了。   但剪着剪着,理发师感觉哪里不对。   小宝贝头发摸着浓密却柔软,真剪下去,理发师觉得触感跟他刚才摸到的不一样。   剪刀下去的时候,能感受到明显的阻力,甚至还有点卡剪刀。   照理来说是不可能这样的,可剪刀的反馈也很真实,这头发就是难剪。   真是奇怪了,怎么会这样。   继续剪着剪着,剪刀还真开始不好使了。   理发师惊呆了,专业理发的剪刀可不便宜,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不行了。   白清年看到理发师的表情不太自然:“怎么了吗?”   理发师又不好直说,怕家长嫌弃是他的技术不过关:“没什么,就是小朋友头发起来还挺软的,剪起来倒需要费点力气。”   嗯?还有这种事?   白清年也怀疑面前的小宝贝。   该不会是偷偷用了什么魔法来增加理发师的难度吧?   小家伙应该不会干出这样的事吧?   理发师低头看了地上一眼,意外发现刚剪掉的头发中,竟混着几根羽毛。   理发师看看小宝贝的头,再看看地上:“奇怪了,这是哪里来的羽毛?”   照寻常人的逻辑,不会直接去想是不是小宝贝头上掉下来的,理发师也只是怀疑这是从外面吹进来的。   但白清年当场惊醒。   要命了,他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小宝贝脱落的头发有一定概率变成羽毛的,他怎么能带小宝贝出来剪头发。   心脏警报瞬间嘹亮响起。   上次这么紧张刺激还是带小宝贝回家偷户口本的时候。   白清年还没想好怎么说,就先开口阻止:“麻烦先等一下!”   理发师住手了:“怎么了?”   白清年拼命想着理由,最后演技拙劣地说道:“我看错时间了,突然想起来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我要带孩子先走了。”   理发师一愣,但配合家长:“那我加速修一下,推先不推了。”   白清年哪里还敢让他修,等会儿要是羽毛从头上冒出来,他就没儿子了。   白清年道:“不用了!这样也挺好的,看不出什么的,就先这样吧!”   理发师手拿剪刀,诧异的眼神看了又看:“……就这样?”   “对,这样挺好的,不好意思,实在着急。”   “那我把头发给他吹干了吧。”   “也不用了!”白清年松开捏着小脑袋的手,拿掉他围着的布,“直接结账吧,这样没事的,我实在赶时间。”   也顾不得这样会引起理发师的哪种怀疑。   此时此刻不让小宝贝身份暴露才是最重要的。   理发师虽然一脸懵逼,但还是听从了家长的要求:“……行,那就这样吧。”   白清年赶紧抱起小宝贝,心里愧疚,都是他忘记这件事,他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因为没剪完,最后只收了洗头钱,从会员卡里扣钱后,白清年带着小宝贝火速离去。   打开车门坐进去,白清年一口气才敢松出来。   刺激过头,大脑都开始糊涂了。   再看看被自己抱过来的小宝贝,还是一脸委屈就不说了,头发剪了一半,乱糟糟的,令人不忍直视。   这样的情况肯定不能带他去外面吃饭,回家赶紧把头发修修才是正经,总不能之后让小宝贝顶着这么个头出门。   但要去接顾斜风是真的。   原定计划是剪完头去接顾斜风,然后一起吃饭——顺便用这顿饭哄哄可能会发脾气的小宝贝。   现在计划全部乱套了,顾爸爸又是个不靠谱的,听完白清年的叙说后,连忙去看小宝贝的头发,接着给予小宝贝无情的嘲笑。   小宝贝哪里受得住这个委屈。   被剪的头发在后面,到底是好看难看他看不到,可爸爸笑成这样,小宝贝觉得一定难看死了。   他发脾气:“……爸爸大坏蛋!骗愿愿!还笑愿愿!愿愿不理你们了!再也不理你们了呜呜呜!”   最后还是哭了起来,哭得非常委屈可怜,呜呜呜幽怨。   白清年心有愧疚,又是道歉又是哄,最后迁怒顾斜风,觉得是这家伙嘴太贱,好好的,非要嘲笑孩子,让孩子本就受伤的心灵雪上加霜。   白清年打了顾斜风几下出气:“愿愿不哭了啊,是爸爸不好,爸爸保证下次不这样了。”   小宝贝还是呜呜呜哭,哭得停不下来。   他的头发被剪了,说好的在外面吃饭没了,还被顾爸爸笑了。   哪有小宝贝的遭遇是像他这样的,这还算什么小宝贝,这分明是小可怜。   小可怜愿愿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再想到被剪刀威胁的恐惧,想到了人生的第一个离家出走。   这两个什么爸爸啊,一个不能要了,都扔了吧。   顾斜风听到小宝贝哭就后悔了,再被白清年打一顿,原地进行自我反省,深刻认识到这样的行为很不好。   中途顾爸爸下了次车,从副驾驶坐到后面。   将小宝贝抱到怀里哄:“好了好了,愿愿不哭了,是爸爸不好,爸爸不该笑你的。爸爸亲亲,跟爸爸和好好不好啊?”   顾斜风主动送上来挨打,小宝贝就不客气了。   这种情况下哪里肯让顾爸爸亲,何况他还记得顾爸爸刺人的胡茬,立刻伸出小手,手掌心啪啪招呼顾爸爸下巴。   顾斜风也感觉自己好惨一男的。   在外好歹是个霸道总裁,但回来先挨老婆的打,再挨孩子的打——关键两个他都不敢惹,除了乖乖挨打,还要一个个哄。   可恶,难道失去霸总光彩,这就是他无法挣脱的命运吗。   “好了,愿愿不难过了,爸爸刚才不是认真的,愿愿这样也很好看的,我们愿愿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小朋友,怎么样都好看。”   哄小孩的话暂时失灵。   因为刚才他就是被白清年这么哄着,然后用头发付出了代价,现在顾斜风来说,要他怎么相信。   “爸爸骗人!说好不剪的!说好去外面吃饭的!都没了!”愤怒抱怨,“愿愿要,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   这是从哪里学来的?   小宝贝最近会蹦出来的话也真是越来越叫大人震惊了。   顾爸爸没有往心里去,甚至被他逗笑,问他:“愿愿要离家出走啊?”   小宝贝气呼呼:“对,愿愿,愿愿今天就走!”   没良心的顾爸爸要笑死了:“那愿愿去哪里啊?”   小宝贝也是看动画片才知道这个词的,具体去哪里没想好。   爸爸问了,他用力想啊想:“我,我去珩珩哥哥家!”   所以离家出走就是从自己家走到对门邻居家?   顾爸爸憋着笑,无情揭开真相:“这么近,爸爸一下就把你抓回来了。”   小宝贝气坏了,爸爸太坏了,竟然还要把他抓回来。   “那我让哥哥,送我去奶奶家!”小宝贝也学会抓爸爸的痛点了,“我去大奶奶家!哥哥把我送去,我就告诉大奶奶!你欺负我!你还欺负爸爸!”   顾斜风笑不出来了。   这就很严重,婚礼都快到了,要是让白母听到这个消息,顾斜风怕到手的老婆要没了。   赶紧哄他:“要不要这么严重啊,还要跟大奶奶告爸爸状啊?爸爸错了,爸爸不该笑愿愿的,愿愿不跟爸爸生气了好不好?”   晚了!   机灵的小宝贝意识到这么说是有用的,绝不轻易放过:“不!我就要告诉大奶奶!你欺负爸爸!你把爸爸弄哭了!”   这就算造谣了!   曾经多次造谣小孩的顾爸爸终于在这时尝到了现世报,说着自己都没什么底气的话:“大奶奶不会相信你的,爸爸不会做这种事的。”   小宝贝才不怕,仍旧气哼哼:“没关系,我会让大奶奶,相信的!”   差不多明示自己有魔法,可以为所欲为的意思了。   顾爸爸赶紧抱入怀里哄了又哄:“宝贝啊,没这么严重吧!这样吧,我们先回家修头发,等修好了再出来吃东西,给宝贝买草莓味的甜筒好不好啊?”   “哼!”   “别哼了呀,爸爸再给你买杯奶茶好不好?”   “哼哼!”   “再给宝贝买面包,宝贝想吃哪些爸爸都买给你好不好?”   三连美食诱惑之下,可算把气呼呼的小祖宗哄顺毛了。   回到家,小宝贝原来还半湿的头发差不多干透了。   而干了之后,长短不一更明显。   两个爸爸心里发愁,谁都没有剪头发的经验,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先上网搜了一下“适合四岁男孩的清爽发型”,结果自己能剪的都有些丑,而好看的,肯定都是他们剪不出来的。   最后这件事还是交给了白爸爸来做,好歹他是医生,手稳。   看着小宝贝的头发,白爸爸心里非常后悔,都是他疏忽,早知道就不带小宝贝去理发了,现在搞得不上不下,进退为难。   家里没有专业的理发设备,只能找把锋利的剪刀来操作。更没有专业的理发技术,只能尽力将不齐的头发修齐些。   白清年看着脸颊鼓鼓的生气小宝贝,试图打气安慰他:“没事的宝贝!爸爸给你修一下,真的,修齐就好了。”   相比理发师,其实白爸爸亲手来做更让小宝贝有安全感。   家里也没理发店那样的大镜子,小宝贝看不到剪刀在自己的头上如何飞来舞去。   他将小小的信任寄托给了白爸爸:“……那爸爸,要修好看点呀!”   白清年心里压根没底,但还是有勇气应道:“好,爸爸一定给你修很好看。”   拿起剪刀,深呼吸一口气。   呼,说干就干。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但真下手,白爸爸就知道这事不简单,小宝贝的头发竟然会卡剪刀。   小宝贝什么都看不到,在爸爸的叮嘱下又不敢乱动,只是听着顾爸爸跟白爸爸嘀咕交流。   “这边是不是有些短了?”   “这边再剪点?”   “这样是不是不太对称啊?”   “没事的,看不怎么出,就是这里好像分层了?”   “盖起来是不是看不出了?”   “那要不这边也再剪点?”   “两边好像有高低啊,你看看,是不是差了一指?”   “是的,至少你的判断是正确的。”   等到两个爸爸觉得大功告成收手时,小宝贝的头发已经短出了全新的高度。   地上碎发有不少变成了羽毛,顾爸爸赶紧清扫干净,毁尸灭迹。   等顾爸爸倒完垃圾回来,他们的小宝贝已经蹲在沙发角落自闭。   白清年在旁边道歉:“是爸爸对不起你。”   白爸爸就想给他的头发长度修平,可意外不断,最后平是平了,小宝贝的头发也短了一大截。   前后为了保持一个高度,小宝贝额头上的头发被剪掉不少。   曾经厚实的刘海,在白爸爸的误打误撞之下,都快变成空气刘海。   这样的发型还能给人好看的感觉完全是因为小宝贝颜值抗打,可小宝贝一照镜子,发现自己的头发竟然变成这样时,瞬间萎靡不振,失去灵魂,蹲到沙发角落自闭。   就这样吧,就当人间没有他这只小鹦鹉来过。   今天开始他只是长在沙发角落的小蘑菇,长在这里,以后枯萎在这里,烂在这里——最好他还能是一朵臭蘑菇,这样还能臭死两个爸爸。   “……愿愿这样也很可爱啊,真的很可爱,好像一朵小蘑菇……”白清年向顾斜风求助,“……对不对,愿愿这样是不是也很可爱……”   顾斜风接上:“对啊,让我看看谁家的小蘑菇这么可爱啊。”   小宝贝听到这些话,更自闭了。   果然是到他变成小蘑菇的时候了。   顾斜风凑上去:“愿愿不难过啊,真的很可爱!而且剪完了,我们可以出去吃东西了,爸爸刚才答应带愿愿去吃东西啊,我们现在可以出发了。”   不必了,蘑菇是不需要进食的。   小蘑菇愿愿沉默不语,用最圆润可爱的背影,表达最激烈的无声抗议。   管家路过,看到小宝贝的发型变成这样,瞳孔地震,震惊的表情看向两位大人。   刚才他知道他们要亲手给小宝贝剪头发就觉得离谱,成果更是离谱中的离谱。   倒不是说多丑,小宝贝的颜值在那里,就算光头也可爱。   可但凡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剪头发的人技术不过关。   偏偏路过的管家被抓住,顾斜风为难他:“管家伯伯也觉得愿愿的新发型很好看,对不对?”   拼命朝管家挤眉弄眼。   小蘑菇愿愿顺着抬头,将视线投向了管家。   管家伯伯是全家最诚实的,小宝贝相信他不会欺骗自己。   这样期待的眼神叫管家说不出实话,太可怜了,已经被家长折腾成这样,要再不安慰哄哄,管家的良心会过意不去。   于是管家昧着良心回答:“是啊,小少爷的发型很好,很可爱,好像一只小蘑菇。”   呜呜呜呜,又是蘑菇。   小宝贝真的要自闭了,难道这就是他无法挣脱的蘑菇命运吗。   “愿愿这样,还怎么去唱歌呀……”   说好让他在爸爸婚礼上当最闪亮的宝贝,可婚礼马上就要举行,他的头发却变成这样,难道他要去当最像蘑菇的宝贝吗?   顾斜风跟白清年手忙脚乱:“……这样也能去唱歌呀,真的,愿愿依旧很可爱啊。”   他们的话不假,小愿愿换下发型,给人的整个感觉都不一样了。   剪的是有些潦草,可变短之后,他看上去更加清爽灵动,甜美活泼。   “愿愿不要可爱!愿愿要原来的头发!”   那可变不出来了,剪掉的头发倒都倒了。   白清年无比后悔,无比愧疚,又无比的无奈。   到底为什么要带小宝贝去剪头发,要是他早点清醒,就不会有现在的事了。   管家在一旁于心不忍,这对年轻的夫夫,做的事情实在不像话。   管家说道:“小少爷没事的,出门可以戴帽子,这样就能暂时将头发遮起来了。”   这是个好提议,家长顺着说道:“对啊,可以戴帽子,愿愿有好多帽子的,爸爸去拿帽子给愿愿选。”   白爸爸带小宝贝剪头发的用意之一是想让他的小脑袋能在夏天凉爽些,现在搞得要戴帽子完全是本末倒置,可这已经是目前能想到的最好解决办法。   找出十来顶适合夏天戴的帽子让他一一挑选,两个家长又轮流哄骗,费了好一段时间,终于将小宝贝哄出门。   在外买了好多美食进行投喂,还有许多玩具进行讨好,小宝贝才渐渐接受这个事实,原谅了他的两个爸爸。   宫望珩后来有四天没见到小愿愿。   他的老师替他报名参加了一个小学生奥数竞赛,比赛地点在其他城市。   宫望珩没有一点兴趣,可他的医生知道后劝说他,说不定能遇到跟他一样聪明的小孩,说不定还能交到朋友——身边有了小愿愿后,宫望珩对交朋友这件事不再那么抗拒,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就去了。   结果小学生就只是小学生,半个能打的都没有,还浪费了他三天时间。   宫望珩拿了个全国竞赛冠军,然后失望地回家了。   回来后的第二天,他带着在比赛城市买的零食去找弟弟。   虽然竞赛很无聊,可附近有家很有名的小桃酥店。   宫望珩天生食欲不强,也不太爱吃这种东西。   但现在总是会记得弟弟,想着弟弟应该会喜欢,所以买了两袋给他。   见到小愿愿那瞬间,宫望珩就注意到他头上的帽子。   小兔子的形状,还带着两个长长的兔耳朵,是很可爱,但也奇怪——谁在家还戴帽子的?弟弟平时也不太戴帽子啊?   四天过去,小愿愿接受了发型的现实。   可小孩也有小孩的自尊跟审美,他觉得发型不好看,现在在家在外都要戴帽子才行。   宫望珩将小桃酥给他,小宝贝欢喜接过,立刻尝了一口。   酥酥脆脆甜甜,是他喜欢的味道。   “谢谢哥哥!”   宫望珩盯着他的帽子:“你喜欢就好……不过你为什么在家里戴帽子?”   提到了小宝贝的伤心事。   摸摸兔子耳朵,小宝贝道:“……愿愿的头发,被爸爸,剪坏了……”   “叔叔给你剪的?”   小宝贝点点头。   “那再去外面剪一下?”   小宝贝摇摇头:“不可以,去外面。”   “为什么?”   真实原因不能说,小宝贝解释:“就是,不能去,愿愿不喜欢,外面剪头发。”   宫望珩有些好奇:“能给我看看吗?”   小宝贝不愿意:“不行,不好看!”   “那让我看看有多不好看。”魔鬼发言。   竟然真有用,大概小宝贝也想好好跟哥哥抱怨一下,犹豫几秒后:“那你不能,笑话愿愿!”   宫望珩道:“我不会笑话你的。”   小愿愿相信哥哥,毕竟哥哥平时就不太会笑,这样严肃的事情,更不会笑了吧。   心里这么想着,小宝贝慢慢摘掉了小兔帽子。   万万没想到,他的头都能让哥哥破功。   小愿愿还没开口抱怨,就先听到一声:“噗。”   小愿愿震惊抬头,哥哥已经恢复平常。   “挺好看的。”哥哥揉揉他的头,“像朵蘑菇。”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我来了,连续第五天(乖巧等夸.jpg   ——   *今日小剧场*   小愿愿(施展魔法):看我把你们全部变成蘑菇 第93章   小宝贝听到哥哥的笑声了。   就算他瞬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可小愿愿保证自己听到了,听清了,绝对没有听错。   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连珩珩哥哥都变成这样了,竟然嘲笑他。   小宝贝真的要闹了。   没想到连珩珩哥哥都说话不算话, 说好了不会笑他,还是笑他了。   小鹦鹉宝宝很生气, 后果很严重。   那一刻没想太多久, 就是恼羞成怒, 直接一个飞扑,将哥哥扑到了地上。   小手握成拳头,高频率乱捶:“……不许笑!不准笑!不许你笑愿愿!”   宫望珩没防备被小家伙扑到地上,不过并不生气。   弟弟的新发型很有趣, 这样发脾气也很好笑。   宫望珩感觉自己哪里不对劲,面对这样的情况,心情竟莫名其妙有些好。   小愿愿扑上来一闹, 似乎意外将他心里的小狗激活, 小狗又开始摇起尾巴,应该是喜欢跟弟弟这样打闹。   宫望珩想捏住小宝贝的手轻而易举, 但他没敢去捏, 怕自己控制不好力道, 反而伤着弟弟。   任着小宝贝用拳头招呼他, 宫望珩面上却是少见的轻松:“宝宝,你打疼我了。”   小宝贝还在生气,没这么快消气。   虽然听到哥哥这么说,小拳头的劲道松了,但嘴上不认:“……就打你!就打你!你笑话愿愿!你说过不笑愿愿的!”   宫望珩道:“你说了不好看, 我才说不笑的。可我觉得挺好看的,所以说过不笑的话就不能作数了。”   听上去好像有点道理的样子。   小愿愿在这方面怎么可能说得过宫望珩,反过来还很快被他的逻辑说服了。   好像是这么回事,珩珩哥哥说得没错。   小宝贝收起了自己的拳头,但还是不高兴:“哼。”   头发比前两天刚剪完时好多了,小愿愿也差不多适应,可他就是不喜欢这个发型,小孩子也有自己的喜好,想自己选择。   宫望珩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为什么不能去外面修一下?其他地方都没什么,就是有点不平整,修一下就好了。”   小愿愿给不出理由:“……就是,不能去!”   宫望珩想了想,怕是跟弟弟的身份有关,不然也不至于在家被两个不靠谱家长修成这样。   他想了想:“我帮你修吧。”   虽然宫望珩没有任何修头发经验,但他可以学。他学什么都很快,相信修个头发也不会是难事。   小宝贝已经被大人伤害太深,现在对珩珩哥哥都失去信任:“……不,不用了!不要再剪愿愿的头发了!”   “为什么?”   “愿愿不喜欢,被剪头发!还剪得不好看!”   “我会把你剪得好看些的。”   想起来那天白爸爸也是这么骗他的,可看看后来把他的头发搞成什么样子了。   小宝贝正要继续拒绝,但珩珩哥哥先说道:“难道你是有什么小秘密,不能让我知道吗?”   年幼的小愿愿怎么会是哥哥的对手。   宫望珩这么一说,小宝贝再次此地无银三百两:“……没有的!愿愿没有小秘密!愿愿的头发就是头发!”   宫望珩听明白了,大概是头发会出现什么问题。   他道:“既然你的头发就是头发,你也没有什么小秘密,就让我给你剪吧,我会给你修整齐的。”   虽然小宝贝拒绝的原因不全出于此,可不知不觉绕进宫望珩的话语陷阱,好像不答应就是有小秘密。   小愿愿不想暴露自己的小秘密,只好答应了。   小小年纪就感受到了大大的憋屈——愿愿宝宝心里苦,怎么会这样,他的头发为什么会如此倒霉。先被爸爸折腾完,又要被哥哥折腾。   但得到小宝贝的允许后,宫望珩没有立刻上手。   他比两个大人靠谱多了,知道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之前,要先动手学习一下。   先上网找了几个剪头发教学视频看看,然后打电话给宫爸爸,借了宫爸爸的助理用用。半小时后,宫爸爸的助理就把这位大少爷需要的理发工具以及假人头假发送过来了。   宫岁城都不知道这小孩想做什么,助理更不知道,但宫家这位聪明的大少爷要求从来没正常过,助理时常作为他的“工具人”为他奔波,差不多习惯了。   宫望珩打开剪刀包,找了找自己等会儿需要用到的剪刀,然后给假人头套上假发,准备先练手。   小宝贝看到这么尖锐的剪刀就害怕,捂着眼睛不敢看。   宫望珩安慰他:“你不用害怕剪刀,一般理发师的手都很稳,除了会把你头发剪坏外,其他地方是不会剪到的。”   “……真的吗?”   “真的,你看,锋利的刃在这边,剪东西是这样的姿势。”宫望珩拉过他的小手,让他摸摸剪刀,“外边是不是没有事,尖头也被保护起来了,所以不用害怕。”   “……可是,爸爸说,会剪掉耳朵的。”想到就害怕,小宝贝捂了一下耳朵。   “这种几率是很低的,主要是怕把你的头发剪坏。因为这种剪刀很锋利,你要是随便乱动,头发就没了。”   “……原来,原来是这样吗?”   “如果剪头发真这么危险,怎么还会有这么多人去剪?”   小宝贝恍然大悟:“对哦!”   珩珩哥哥说的话永远都这么有道理,总是很快就能说服他。   宫望珩先把假发剪得跟小宝贝的差不多——白爸爸的手法粗糙,到这步没有什么难的。   难的是在后面,该怎么修下去。   宫望珩聪明归聪明,但剪头发这种事不是光看就能看会的,还需要大量的练习积累经验。   宫望珩一边对照着视频的教程,一边拿假头试验,剪得很慢很仔细。   这种需要实践的事情下手就知道难了,宫望珩也觉得不简单——眼睛大脑跟手都有着各自的想法,暂时还不能做到三者统一。   但他就喜欢这种充满挑战性的事情,从不会到会,又是一个令人愉悦的学习过程。   宫望珩剪坏了三顶假发,到第四顶的时候,终于找到手感,大概知道该怎么下手了。   不得不说,剪头发是很累人的活,找到感觉,觉得应该不会太差劲后,宫望珩先休息了一下,然后才真对小宝贝的头下手。   这时小宝贝的内心不抱任何期望,看着一地的假发,要不是他的头发不能一顶完整薅下来,他也想换一头了。   可拒绝哥哥怕“小秘密”被怀疑暴露,小宝贝只好答应。   内心悲凉,算了算了,都这样了,还能更差吗。   “你不要乱动,乖乖这么坐着,不然一刀下去,你的头发就救不回来了。”   面前没有镜子,小宝贝也看不到剪刀对自己做了什么,乖乖配合答应:“……我知道了。”   一个八岁的小孩要给四岁小孩剪头发,这场面大概是寻常人见了都会大呼住手的。   可这里的八岁小孩很认真,四岁小孩也很乖很配合。   宫望珩练习过后的手自然要比白爸爸的手稳一些,就是非专业人士的姿势手势都很有趣。   宫望珩又太认真,下手前比划了好几次,神情严肃到仿佛在做什么危险的科学实验。   小宝贝安静地等了很久,第一下都没有剪下来:“哥哥,我……”   “不要跟我说话。”宫望珩回道,“在我说结束以前,你都不要叫我,我会分心的。”   这是一件需要全神贯注的事情,宫望珩刚刚入门,还没到能得心应手的程度。   小宝贝听到哥哥这么说,乖乖闭上嘴,不打扰他了。   但宫望珩第一剪下去,就感受到了弟弟头发的不简单。   摸着挺软的,竟然会卡剪刀,这真的是头发吗,这是没泡发的粉丝干吧。   不能慌不能慌,不能被这点小意外打倒,既然决定要给弟弟修好,他今天无论如何都要修好的。   小愿愿的头发已经很短,不能再牺牲长度。   找到最短的部分,以最短为参照,从长的那边一点一点慢慢修。   白爸爸剪的看上去好像还行,但拨开来就知道什么叫作胡来,里面又长又短,全靠外面给盖住了。   宫望珩尽量将内外剪得一样平整,这样看上去就会好很多。   旁边放着他刚才剪过的假发,他决定仿照刚才的方式,一步步慢慢给弟弟修下来。   除了慢没有其他缺点。   半个小时过去了,宫望珩才谨慎小心地修完了一边。   小宝贝坐得累了,很想问哥哥什么时候能好,又怕哥哥分神,憋着不敢说。   宫望珩甚至都散发出了“我现在很认真,任何生物都不要打扰我”的气场。   管家保姆路过看到这幕,觉得危险太过,想要阻止。   可才靠近,就被宫望珩严肃的眼神跟这样的气场逼退——好像他们说一句话,宫望珩的精神力就要绷断了,谁都不敢冒这个险。   最后一共花费时间五十分钟,宫望珩终于修好了这颗头。   发型没有区别,可白清年剪得长短不一的地方,都被宫望珩修剪平整了,现在一颗头整整齐齐,看上去丝绸般顺滑。   只是这种程度上的变化,给人的整个感觉就不一样了。   之前可爱归可爱,好笑感就是挥之不去,现在平整顺滑,短是短了些,可有小宝贝的颜值撑着,至少是个认真的发型。   宫望珩对自己的成果还是挺满意的,虽然剪得他腰酸背痛,可他说到做到,顺利完成。   管家跟保姆在一旁看到,都觉得不可思议,连声称赞。   “好看多了,现在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很好看。”   “宫小少爷好厉害啊,剪得真很不错,跟刚才完全是两种感觉。”   “刚才我还以为你们在胡闹呢,没想到能修这么好。”   “我们小少爷为头发难过了好几天,现在可好了,终于能开心了。”   小宝贝照照镜子,说实话,整个发型没变,细节上的完整他看不怎么出。   可管家跟保姆都在称赞珩珩哥哥,让他对成功感先入为主,再看自己的头发,好像是比之前好看很多,心情好转。   宫望珩也是剪完头发后,才知道小宝贝不能去外面的剪头发的原因。   地上的碎发里,隐约夹杂着几根碎羽毛,因为头发剪得碎,羽毛也只有小截,暂时不怎么显眼。   宫望珩不动声色地将刚才剪坏的假发往地上一扔,盖住后再叫保姆来打扫。   几顶颜色不同的假发都在一起,谁还会细看地上是不是有羽毛。   晚上顾爸爸跟白爸爸回来,小宝贝已经没戴着帽子了。   骑着小三轮,心情很好地在家来回穿梭。   这两天因为心有愧疚,两个爸爸对他各项行为都表现了最大程度的纵容跟溺爱。   以前是不会让他这样在家骑小三轮的,可这两天想骑就骑,想绕哪里骑就绕哪里骑。   不仅如此,小愿愿还得到了一面零食墙,上面摆满了他爱吃的零食。得到了一层冰箱的使用权,里面塞满了他想要的各式棒冰冰激凌。   虽然剪坏头发的是白爸爸,但顾爸爸一起付出代价。   顾爸爸掏钱,给小宝贝买了一套好看的娃娃屋。还有小企鹅玩偶新出的好朋友系列,一套白色的小海豹玩偶。   这些还只是物质补偿,用来祭奠他没了的头发。   最后才是对小宝贝的精神补偿,两个爸爸每晚必须陪他一起看动画片,睡前要讲故事,还要说很多哄他的话。   付出的代价让白爸爸跟顾爸爸下辈子都不敢对他的头发乱来了。   感激宫望珩出手相助,小天才就是小天才,拯救了他们一家三口。   婚礼如期而至。   小宝贝终于不用担心自己要在婚礼上当最像蘑菇的宝贝,他可以继续当最闪亮的宝贝了。   顾家不是第一次举行婚礼,以为经验丰富,能万事顺利。但后来安排流程时,发现情况还是挺多的。   因为婚礼各有一天,取消了“接新娘”环节,该为上门敬茶,可主婚宴又是在晚上,时间不太好排。   谁家都没有同性婚礼的经验,周围这样朋友的也少,没人能借鉴。   两家的流程最好一致,商量之后,决定头天中午那场各自招待客人,下午再上门敬茶,然后新人一块儿去新家,最后才去酒店举行仪式。   因为第二天还有一场,所以当晚不住新房,还是各自回家。   这样小愿愿的来去问题也得到了解决,头一天在顾家,之后一天在白家。一家一天,公平公正。等到第二天的婚宴结束,他们再一起去新房。   整个流程不算多合理,甚至还有些混乱。   但混乱就对了。   婚礼就是要这样,混乱中热热闹闹,混乱中顺利完成。   新房还是他们现在住的这套,没打算换。   顾母说过顾斜风几回,但顾斜风不听,顾母也就懒得理他,随他去了。   小宝贝提前一天跟顾斜风去了顾家。   “新家”需要好好整理布置一番,顾家白家也是,小宝贝舍不得跟白爸爸分开,可顾家迎接婚礼的气氛热闹,他头一次感受到,注意力转移不少。   而且小宝贝的新发型获得了顾爷爷顾奶奶的一致好评,回到顾家后,挨个揉他脑袋,好像揉一下就能招来好运似的,两人都爱不释手。   最贴心的还是琛琛哥哥,看出小宝贝对这个新发型并非真心喜欢后,主动要求去剪了一个这样的头发,来陪伴弟弟。   两个小蘑菇在一起就没那么突兀了,可爱指数成倍。   特别的发型搭配这样的日子也很合适,小宝贝有了伴,心里更依赖琛琛哥哥,在顾家头晚,他们俩是一起睡的。   婚礼正式举行当天,白清年早上是被白母打醒的。   白爸爸真的太累了。   连续几天忙工作忙婚礼准备,忙的脑子都糊涂,前一晚因为紧张有些失眠,睡着之后,一觉睡到天大亮,闹钟响过几遍他都没醒。   家里已经来了不少客人,白母跟白父早早起来招待。   白母新烫了头发,穿上大红旗袍,搭配珍珠项链,整个人容光焕发喜气满面——后面掀白清年被子的时候,也一样精气神十足。   “都几点你还不起来,亲戚客人都来了!让大家进来看看你还在这里睡觉好不好啊?赶紧给我起来了,你朋友都来了,今天是你结婚啊!你以为给你休息啊!”   白清年这才睡眼惺忪地从床上起来,要真能休息就好了,他现在可太想休息了。   造型师早就到了,等白清年洗漱完,为他做造型挑衣服,白母在外嫌弃——客人想看看他,她只好尬笑解释,哎呀肯定是前一晚紧张了,现在还在准备呢。   中午宴席的客人到了大半,有些人要晚上才到。   不过他们家亲朋好友数量不少,大部分酒席都坐满了。这场算是预热,多是白父白母招待着客人。   等到这边结束,白清年出发去了顾家。   说是上门敬茶,其实仍旧有几分接新娘子的味道,婚车队伍浩荡,毕竟白父白母也是不想丢排面的人。   到顾家,发现顾家更热闹。   他们取消了拦门这些项目,但出于传统礼数,还是准备了小红包,一路都有人,盯着拍照打招呼,好不热闹。   顾母顾父穿得喜庆端庄,正在接待客人。   小宝贝穿着早就选定的那套小西装,小蘑菇头在人群中一眼闪亮。   远远看到白清年就想冲过去,但可能想到大人叮嘱过他的什么话,并没有冲动,眼巴巴地乖乖等着白清年走过来。   等白清年走到身边,他才扑上去要抱抱。   分别一晚怎么就跟分别了一个世纪一样,小宝贝抱紧白清年:“爸爸,我好想你啊!”   但只是婚礼的第一天,今晚还要跟顾斜风分离。   白清年抱着小宝贝,一路进来,终于在顾家找到了安全感:“爸爸也想你。”   小宝贝撒娇:“我今天早上起来,就一直在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那白爸爸今天早上只想睡觉,要不是白母来掀被子,他都不知道自己会睡到什么时候。   但白爸爸骗小孩:“爸爸早上醒来也一直想你,好想快点来见你。”   顾斜风就在一旁,觉得这场面哪里不对。   白清年不是来接自己吗,怎么抱住小宝贝就松不开了,好歹也来抱抱自己吧?   顾家的部分长辈都已经到场,顾父顾母先领着他认了一圈,然后再是白清年跟顾斜风一一敬茶。   可能部分长辈心里也纳闷,他们的流程怎么跟别人不一样。   但从实际情况以及摄影师跟拍的画面来看,一切没有任何问题,都按照原定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中途白清年跟顾斜风有空说两句悄悄话。   白清年问:“你今天什么时候起来的,累不累?”   顾斜风道:“我早上五点就起来了。”   白清年惊讶:“你怎么起这么早?”   顾斜风:“去接长辈啊,老人起得早,我总不能太晚了。”   “辛苦你了。”   “你也辛苦,今天也很早就起来了吧?”   白清年想了想,决定让真相烂在心里:“是啊,我也六点多就醒了,紧张,睡不着。”   被蒙蔽的顾斜风听了很开心:“再忍忍,今天熬过,再一天,就结束了。”   白清年一脸纯良地应道:“嗯,一起加油。”   敬过茶拍了照,白清年接着他的“新娘子”去了新家。   白家的部分人已经到了这边,顾家的人是跟着他们来的。   虽然他们这套房子不算新,但现在说是新房就是新房,需要热闹热闹。   房子内部经过布置,随处可见气球彩带囍字,满墙的结婚照。   可惜这样的场合不能让十一参与,毕竟人多,要意外伤了谁都不好。   它被暂时关在院子的狗笼里,由专人看着。   在新房休息一会儿后,便是今天的最后一步,驶向举行婚礼仪式的酒店。   他们到时,白家这边的客人差不多坐满了酒席,顾家该来的人也都到齐。   两人接待客人,开始向白家长辈敬茶的时候,顾母负责看着小愿愿——她就知道这对不靠谱的年轻夫夫这种日子顾不好小孩,幸亏还有小顾琛在,能陪他玩,不然小家伙一个人可怎么办。   白父白母都是性格低调的人,心里是为儿子的婚礼感到高兴,可要他们上台搞煽情那套是不行的。   因此仪式中省去了父母致词跟致谢父母的环节,任着主持人夸张讲述白清年跟顾斜风这几年来的动人爱情故事。   夸张到让白清年都希望主持人能赶紧住嘴的程度。   最可惜是小宝贝没能如愿上台唱歌,因为在开始节目表演之前,有爸爸们的婚戒交换仪式。   小宝贝当然成了为他们送婚戒的小花童。   顶着可爱的蘑菇头,粉嫩嫩的水蜜桃脸颊,满脸笑容,拿着婚戒盒朝他的家长走去。   起初两步走很好的,因为事先排练过,小宝贝要慢慢走,摄影师也会将他这一过程拍摄下来。   可小宝贝心情太好,走几步后蹦了起来。   红毯铺得不够平滑,有一处褶皱没被注意到,大人走来走去没关系,小宝贝却刚好被绊到,噗通一下,在台上直接跪下,向两个爸爸行了个大礼。   台下的宾客都因为这幕爆笑。   小宝贝没事是没事,可笑声传进他的耳朵里,叫他特别害臊——小孩也是有自尊心的,这样重要的日子,他也不想出糗啊。   小宝贝涨红了脸,赶紧起来,不敢蹦了,老老实实地走过去送戒指。   顾爸爸跟白爸爸刚才差点跑过去扶他,虽然见他很快起来,还是担心地问道:“愿愿,没有摔疼吧?”   小愿愿倔强地摇了摇头,送完戒指赶紧下去。   他不是婚礼上最闪亮的宝贝了,他是婚礼上最糗的小蘑菇。 第94章   害臊的小宝贝从台上下去, 低着头走回座位。   他不要自己坐了,他感觉非常丢脸。   小宝贝也是爱面子的小宝贝,扒拉着爬上琛琛哥哥的位置,要躲进琛琛哥哥怀里。   小顾琛看到他刚才摔的那一跤, 不得不说, 确实有些好笑, 他也没能控制住, 跟着大家一起笑了。   可现在弟弟失落地要钻到他怀里, 小顾琛担心地问:“愿愿,你怎么了?是不是刚才摔伤了?”   小宝贝在琛琛哥哥怀里摇头。   摔伤的不是他的身体, 而是他幼小的心灵。好丢脸,这还怎么叫他上台表演, 他不想上去了, 大家肯定还会笑话他的。   顾斜风跟白清年举行完仪式下来,开始准备敬酒,台上则是进行节目表演。   小宝贝的唱歌表演就在第一个, 他却怎么都不肯从琛琛哥哥怀里出去了。   ——就这样吧, 这里只有一只小鹦鹉, 就是琛琛哥哥。他什么都不是,他隐身了, 谁都看不到。   他的小节目没了倒也不要紧,切掉就是。   家长更担心是刚才那一下摔到哪里,怎么直接给他摔成自闭儿童了。   白清年过来问他:“愿愿,怎么了?是不是刚才那一下摔伤了啊?给爸爸看看好不好?”   小宝贝摇摇头:“……愿愿,没受伤。爸爸,不用担心。”   “那宝宝怎么不开心了,还不肯去唱歌了啊?”   小宝贝从琛琛哥哥怀里扑到了白清年怀里:“……愿愿摔跤了, 大家都笑,愿愿面子,都丢光光了!”   这是什么可爱发言!   白清年跟顾斜风瞬间就被他萌翻了,感觉整天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顾斜风使劲憋着笑,才发生过因为笑而惹毛孩子的悲剧,短时间内绝不犯第二次——但才四岁的小朋友,竟然也这么在乎面子吗。   白清年怀抱着他:“大家没有笑话愿愿啊,大家笑是因为愿愿可爱。”   “才不是,是因为,愿愿摔跤了!我都听到了!”   小宝贝羞愧万分,这么多人注视的场合,他应该要好好表现的,可他却摔了一跤。   白清年自从当了爸爸后,哄孩子的话想说就有,都不需要额外思考。   张口就是:“那是因为大家觉得愿愿可爱勇敢啊。愿愿是不是马上站起来,继续把戒指给爸爸了?愿愿都没哭,真的很勇敢很厉害,所以大家不是在笑愿愿,是在为愿愿欢呼。”   这种鬼话也就只能骗骗单纯的小鹦鹉宝宝了。   爸爸这么说,他觉得好像是这样,他是很快就起来,还顺利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白清年见这么说有效,继续哄:“爸爸也觉得愿愿好厉害,我们愿愿真的长大了呢,越来越勇敢了。”   看向顾斜风,邀请他一起来哄:“你说是不是啊?”   顾斜风夸得更过分:“可不是么,看看谁家的小朋友有我们愿愿这么勇敢,摔倒立刻就起来了,愿愿已经是真正的小男子汉了!”   非常好哄的小鹦鹉宝宝听着,感觉自己瞬间变成了小男子汉。   两个爸爸你一句我一句,抓紧时间,哄好了小宝贝。   之后挨桌敬酒,等到宴席结束,时间很晚了。   一整天是想象中的手忙脚乱,但也比想象中顺利许多。   送完客人后,他们先回了趟新家,然后再各自回去。   婚礼决定两天的时候,他们没有想太多,甚至觉得挺好。可这才结束一天,白清年跟顾斜风就觉得够累了,想到相同的流程还要再走一遍,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决定一天就搞完。   小宝贝跟着白清年回了白家。   屋里有些乱,一天进进出出不少客人,里外都需要打扫一遍——因为明天要再来一次,还是非扫不可。   前一晚小宝贝是在顾家过夜,跑去跟琛琛哥哥睡的。   起初因为思念爸爸,睡不着。早上醒来的时候还难过呢,想到还要再跟顾斜风分别一晚,这可怎么办才好。   结果真到了晚上,他累得倒床就睡。   白清年要帮着打扫,给他洗完澡后先哄他睡觉。   小宝贝前一秒还抓着白清年的衣袖,哭哭唧唧说爸爸不陪他睡不着,下一秒就闭上眼睛,松开白清年的衣袖,睡得雷打不醒。   白清年要哄他的话都还卡在喉咙没说出来,哭笑不得,最后只能无奈地捏捏他鼻子,再吸一口他的小脸蛋。   第二天早上,小宝贝没睡饱就被叫醒了。   醒来脑袋瓜子昏昏沉沉,只想往床上栽倒。   白清年给他换衣服的时候,小宝贝打着哈欠,打着打着就要再睡过去的模样。   其实白清年也累,结婚可太累人了,希望他跟顾斜风能争气点,争取这辈子只累一回。   “愿愿加油,今天结束就好了,再撑撑,到晚上就能放松了。”   小宝贝确实很努力地在加油了。   要不是已经很加油了,他现在都无法坐起来,更无法逼着自己清醒。   明明昨天他也没做什么,无非就是跟着大人来来去去罢了,怎么会累成这样。   难道昨天人群中混着什么奇怪的大妖怪?将他的精力全部吸走了吗?   婚礼第二天,总之就这么拉开了序幕。   有了第一天的经验,第二天顺当得多。   无非就是将昨天的所有流程换一家再来一遍,很多客人都是重合的,前一天热闹过,第二天消停很多,一家三口抓住机会就休息,迎接最重要的晚上。   顾家布置的婚礼现场要比白家隆重许多。   场地大了两倍不说,更有许多社会名流到场——白清年看到桌数就头疼,一桌桌敬下来,不知要敬到什么时候。   而宫家作为顾斜风邀请的好友在这晚出席,跟着爸爸迎宾时,小愿愿终于见到了两天没见的珩珩哥哥。   宫望珩今晚穿了一套湖蓝色的小西装,搭配同色系领结。难得没有将头发全部扎起,只在刘海处扎了个小辫,整个人看上去是少见的柔和,丝毫不见尖锐。   小愿愿觉得珩珩哥哥这样好看极了。   其实相处久了,他就很少去在意哥哥的蓝色眼眸,可今晚穿上同色的小西装,眼眸格外引人注意,他能在人群中一眼锁定。   “哥哥!”小宝贝跑过去就是一个熊抱,埋怨道,“你昨天,怎么不来呀!”   宫望珩差点被小蘑菇击倒,还好最后抱很稳。   不知道该怎么跟小蘑菇解释他昨天没有出现的原因,开了个玩笑:“昨天我去捡蘑菇了。”   小愿愿听懂了,哥哥是故意的:“哥哥!”   “今天也来捡蘑菇。”宫望珩继续说着,“今天运气好,捡到了一只愿愿蘑菇。” 第95章   小宝贝能听出来宫望珩这是什么意思。   又在拿他的头发开玩笑。   看他的铁头功攻击, 咚咚撞在宫望珩的肩膀上,大声说道:“愿愿才不是蘑菇!”   宫望珩比顾爸爸靠谱在他知道开玩笑要适可而止,不像顾爸爸那样,嘲笑起来狂放不羁, 疯狂在小宝贝的雷区上起舞。   都被小宝贝这么撞了, 他自然不说了, 改夸道:“你今天的衣服真好看, 白色很适合你。”   小宝贝也不可能真的跟宫望珩生气。   就是一只小娇气包, 闹闹小脾气罢了。   被哥哥一夸,他就开始得意:“愿愿也觉得, 很好看!”再夸夸哥哥,“哥哥今天, 也很好看!刚才愿愿, 一眼就看到你了!”   他还挂在宫望珩身上不肯放,有其他客人来了,白清年提醒:“愿愿快点下来, 不可以这样闹哥哥。”   小愿愿这才肯下来, 但给哥哥特别照顾, 贴在他耳边说道:“……哥哥,里面的小蛋糕, 很好吃,你要记得吃呀。”   进门处摆着很多小吃点心,纸杯蛋糕各个精致,小宝贝刚才吃了两个,这个“秘密情报”他只告诉了珩珩哥哥。   宫望珩放下了他:“好,我知道了,我会吃的。”   顾家的客人比白家多太多, 顾斜风跟白清年光是迎宾就站累了。   小宝贝只在他们身旁站了一会儿,怕小孩累着,白清年叫白母抱走了他,先去里面休息。   等客人全部到齐入座,白清年脚底都麻了。   疲惫叠加,昨天的加上今天的,白清年除了累感受不到其他情绪,紧张都省了。什么都不想,只想快点顺利结束然后回家睡觉休息。   仪式终于正式开始,宴厅内其他灯光关闭,只聚焦到台上的新人。   顾家的仪式比白家繁琐。   主持人先说了长长一段祝福词,然后交由顾父顾母发言,再是证婚人发言,再是顾父好友发言。   谁都不知道顾父好友竟会是娱乐圈内一位老牌影帝,上台那一刻,来宾不少人惊讶。   白清年认出来这是白母年轻时最喜欢的明星,小声问顾斜风:“你知道他会来吗?”   “知道啊。”   “你怎么不说啊?”   “这有什么可说的。”顾斜风不解,“难道他也是你偶像?”   “不,他是我妈的偶像。”   他们正在主婚桌抓紧时间休息吃东西,白清年趁着这个间隙看了看手机,果然就收到白母的消息:[怎么不见你说嘉宾会是他,等下帮我要张签名啊,一定要啊,千万要啊。]   白清年给顾斜风看了一眼:“知道等会儿要怎么做了吗?”   “了解了。”顾斜风态度立刻端正,“等会儿我就去要签名,然后恭敬递给我的丈母娘。”   两人只在下面坐了一会儿,很快又上了台。   顾家的仪式流程相比白家的简单只能用“肉麻”两个字形容。   包括但不限于讲讲他们的爱情故事,念念曾经印象最深的情话,表达对彼此的爱意,当众许下夸张的承诺。   彩排的时候还不是这样,哪想上了台一切就不受他们控制。   终于到交换戒指这一步时,白清年感动得不行,可算结束了。   今天为他们送戒指的不是小愿愿。   昨天那一跤给小宝贝跌出了童年阴影,今天不仅依旧没有登台唱歌,连送婚戒都不愿意了。   小宝贝跟琛琛哥哥坐一桌,看着台上的爸爸,心里也想着,终于结束了。   这两天小宝贝同样累,虽然他没有具体做什么,可小心脏一直跟着紧张。   昨天结束的时候想着还有今天,不能放松,但今天结束,就是真的结束了。   小小地放松过一下,小宝贝却又莫名其妙地有点想哭。   从决定成为他们的小孩开始,这段时间发生过的事一一在他的小脑袋里浮现。   原来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他跟爸爸们都留下了这么多回忆。   最初小心翼翼不敢让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话都说不清楚,却努力做一只催婚小鹦鹉,想让他们快点结婚。   他想起爸爸们带他去游乐场玩,带他去两边爷爷奶奶家吃饭,还带他去滑雪场滑雪。他现在都记得,从滑雪场酒店去小吃街的那条路上,他牵着爸爸的手,走在他们中间,时不时荡个人力秋千。   爸爸带着他吃过好多好吃的,给他买了好多玩具,给他念过很多睡前故事。   前两天他还坐在爸爸的怀里,跟爸爸一起看动画片。   他记得真实身份暴露的时候,他还把顾爸爸吓昏了。   但那时他真的好难过好伤心呀,以为自己不能当他们的小孩了,真的要被大仙鹤敲碎了。   好在爸爸们努力留下了他,他也努力地从蛋壳里蹦出来,他成为了爸爸们真正的小孩。   隐瞒身份的时候做什么都好不容易,动不动就会害怕身份暴露。可有爸爸保护他的时候真的好幸福呀,不用担心受怕,可以张开小翅膀,在房间里肆意飞来飞去。   他当过“小间谍”,为了拿出白爸爸的户口本。当过移动的保险柜,里面甚至藏着白母的嫁妆——当时一家三口紧张到不行的事,现在想起来却有些好笑。   他努力地想做个乖小孩,但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偶尔调皮。   跟十一拆过家,将小花园捣得乱七八糟。还有次将小花盆踢翻,然后栽赃嫁祸给十一——这件事他还没向爸爸坦白呢。   最皮的还是蹬着小三轮去医院找白清年那回,可那时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他的心情火热,只想去找爸爸。他真的好喜欢爸爸,想到爸爸的时候,就要立刻见到爸爸。当然,他更喜欢带他去买小皮球的爸爸。   到现在,爸爸们终于到了结婚的最后一步。   这是他最初的心愿,终于实现了。   他应该高兴的,他是很幸福的宝贝了,有疼他宠他的爸爸。   可就是好想哭啊,心里酸酸的,鼻子酸酸的,眼睛也酸酸的,眼泪控制不住地要落下来。   小宝贝用力努力地憋着,不想在这里哭。   昨天在台上跌了一跤已经很糗,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出糗了。   可他憋不住,眼泪聚集的速度很快,一下就从眼眶里滑落出来。   还好灯光暗,大家的视线都在台上的新人身上。   小宝贝从椅子上滑下去,仗着自己个子小,在暗处不显眼,很快跑到外面。   宴厅外灯光明亮,站了很多服务员跟保安。   小宝贝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跑出来是为了哭,躲到了一边角落,确认没人看到后,才蹲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呜呜呜呜。   他应该很开心很幸福才对呀,为什么会忍不住要哭呢。   他是有家的小鹦鹉了呀,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爸爸们的小孩了呀,为什么反而会哭呢。   小宝贝不知道有种状态叫喜极而泣,他只当人在难过的时候才会哭。   蹲在角落,呜呜呜大哭。   虽然从视线上而言这里没人看到,可哭声还是会被人听到。   很快就有服务员过来:“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啊?你的家长呢?你是迷路了吗?”   小宝贝哭得停不下来,只摇了摇头。   服务员不明白他的意思,正准备呼叫保安。   但宫望珩跟了出来,刚才他隐隐约约看到弟弟好像跑出来,只是不确定,犹豫了一会儿。   他们隔了好几桌,后来特意过去看了一下,才确定,刚才跑不出的小不点,正是这只在外嚎啕大哭的小蘑菇。   服务员正拿起对讲机,宫望珩就阻止了她:“不用了阿姨,他没走丢,他是我弟弟。”   服务员看了他一眼,这也是个小孩,还是不放心:“他是你弟弟呀?那你知道你们该去哪里吗?”   宫望珩道:“我们就在那里面吃饭的,我是来带他回去的。”   “这样啊,那就好。”服务员这才走开了。   宫望珩不知道小宝贝为什么会跑到外面来哭,在他面前蹲下,先从口袋里抽出手帕,给他擦眼泪。   小宝贝哭得抽抽,鼻子打出一个透明巨大的鼻涕泡泡。   宫望珩没嫌弃,手帕是注定要牺牲了,擦完眼泪顺便给小宝贝擤了记鼻涕。   “好了,不哭了。”宫望珩拉他起来,“谁欺负你了?”   小宝贝摇摇头,被哥哥拉起来,靠着哥哥:“……没人,欺负愿愿。”   “那你为什么哭了?”宫望珩揉揉小蘑菇,“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小宝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这种情绪来得毫无道理:“……就是,想哭,看到爸爸们,想到好多事,眼泪就,出来了……”   小宝贝就算说清了宫望珩也无法理解这种情况,何况小宝贝还说不清。   宫望珩很努力地想要从他的言语中找到原因,但这是在为难自己,小天才最不擅长情绪理解,只好放弃。   他只能安慰小宝贝:“不哭了,没事了,我带你回去。”   小宝贝黏着哥哥,摇头:“……不要,愿愿,不想回去……不想被大人看到,愿愿哭了。”   哭归哭,面子归面子。   小宝贝还是那个爱面子的小宝贝。   宫望珩想了想,没有强迫他。   抱起小宝贝,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好,那我们不进去。”   心里再度嫌弃这些大人,怎么就没一个人看到小家伙跑出来了?这样的日子人本来就多,更应该注意孩子安全才是。   万一小孩被偷了怎么办?弟弟这么小一个,套他的麻袋都不需要太大。   被嫌弃的大人在仪式结束,里面恢复灯光后,才发现小宝贝不见了。   里面找了一圈,急急忙忙找到外面,终于发现被宫望珩抱着的小家伙。   两天的疲惫加一顿嚎啕大哭,小宝贝也累极了,情绪平复之后便困得不行,已经趴在宫望珩肩头睡过去。   小家伙的睡眠质量是真好,不管何时何地,任谁抱着,只要想睡了,就一定能呼呼睡着,外界的噪音都干扰不了他。   但脸颊红红,睫毛湿湿,一看就像是哭过。   两位爸爸找到他,才松了口气,白清年又担心地问:“珩珩,发生什么事了吗?你跟弟弟怎么来外面了?”   宫望珩想到小宝贝刚才说过的话,没说出来他在外面嚎啕大哭的事:“没有发生什么事,只是弟弟困了。里面太吵,所以我抱他来外面了。”   白清年的视线落向宫望珩手里已经皱巴巴的一团手帕,这显然是擦过眼泪鼻涕的最好证据:“这是什么?是不是弟弟哭过了?”   但宫望珩也挺擅长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没有,这是我的鼻涕。”   作者有话要说:  宫望珩:因为我有鼻炎 第96章   小宝贝不见了, 顾斜风跟白清年出来找,白家跟顾家也着急他的去向,很快都出来。   小顾琛跟着奶奶,心里担忧。弟弟就坐在他旁边, 不过一会儿没注意, 竟然不见了——他没想是弟弟调皮或其他, 只怪自己没多看着点弟弟。   见到弟弟安然无事后, 才放下心来。   就是意外, 抱着他的人又是宫望珩。   小顾琛不喜欢宫望珩,私心希望弟弟能跟宫望珩保持距离。直觉告诉他, 如果他们再这么亲近下去,弟弟的身份迟早在这人面前暴露。   宫望珩也看到了跟出来的小顾琛, 见到他跟小愿愿的同款蘑菇头, 还有些惊讶。   ——所以他们两个是约好了将头发剪成这样的吗?   说不酸是不可能的,宫望珩看到小顾琛就会酸。   旁人光是看到他们的同款蘑菇头,就能知道他们关系好了。他们是大蘑菇跟小蘑菇, 而他什么都不是。   但再想小愿愿在自己怀里, 又平衡了许多。   他也是弟弟喜欢的哥哥, 现在只是没有蘑菇头而已。   上次在马场,两个哥哥的梁子算是正式结下了。   先前是小顾琛不喜欢宫望珩, 现在是谁都不喜欢谁。但这晚大人都在,他们并没有产生过多接触,只眼神上的简单交锋。   小愿愿对睡着后发生的事全然不知,直接睡过婚礼的后半场。   一直到仪式全部结束,被爸爸抱上车后,他才迷迷糊糊睁开过眼睛。   哭到睡过去的下场就是小宝贝的眼睛被糊住,差点睁不开。   车内没开灯, 只有路边的昏暗灯光照进来,两个大人也很疲惫了,没注意到小宝贝醒来。   小宝贝迷迷糊糊的,慢慢打了个哈欠,意识没全部清醒,都想不起来刚才发生过哪些事。   但察觉自己是在白清年怀里,而顾斜风就在一旁后,他只觉得安全感满满,很快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更加踏实沉稳,中间爸爸做什么,他都没再醒来。   顾斜风跟白清年到家先给小宝贝洗澡。   尽管小宝贝已经睡熟,不洗也不会知道。可天气最热的七月,小宝贝白天肯定出过汗,不洗就是臭宝宝了。   白清年跟顾斜风一起给他洗澡。   大澡盆里倒满水,将他身体放进去,顾斜风手拖着小愿愿的头,白清年用花洒给他冲洗。   也不知是顾斜风真的累了还是小宝贝的头变沉了,没托一会儿,顾斜风就说道:“这小子的头也太沉了,我手都托酸了。”   白清年轻笑:“没这么夸张吧,他这个头能有多重?”   “你不信自己来托托看,手腕都要断掉了好吧。”   “那你给他冲,我来托着。”   两人换了分工,白清年去托着小宝贝脑袋。   刚开始没什么感觉,时间久了还真不行,重量仿佛随着时间的增加而增加,很快白清年也觉得手腕发酸。   他才嫌弃过顾斜风,不好坦白直说打自己脸,于是只有继续嫌弃顾斜风,找他麻烦:“你能不能洗快点,怎么动作磨磨唧唧的。”   顾斜风一眼看出了本质,笑道:“知道厉害了吧,知道我没夸张了吧。我说晚上珩珩把他还给我们后一个劲揉肩膀,他才辛苦,肩膀被靠了一晚上。”   白清年有印象,顾斜风说的这幕他也看到了。   后来小宝贝一直睡在宫望珩怀里。他们原本想抱走,但小家伙不配合,一碰就哼哼唧唧的,非要珩珩哥哥抱着。   宫望珩不介意,抱到了婚礼结束。   之后将小愿愿还给他们的时候,宫望珩明显松了口气,然后摇摇手臂,揉着肩膀。   现在他们明白宫望珩一晚的辛苦了,小宝贝这颗头沉得像个小西瓜。   白清年打湿了一张薄柔的一次性面巾,给小宝贝擦擦眼睛周围,小声道:“今晚肯定哭过了,就是不知道为了什么哭。”   “别担心,明天问问他就知道了。”顾斜风道,“要真是什么要紧大事,珩珩不可能不告诉我们的。”   两位爸爸一人酸一回手腕,终于给小宝贝洗好澡。   换了睡衣抱到床上,确定他睡得很熟很沉后,才走出房间。   结婚当晚,他们什么都没做。   洗完孩子后,感觉除了累就是饿,准备煮点宵夜吃。   想想自己都觉得好笑,原来结婚竟是这样,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浪漫深情,每个环节更像是在完成任务赶进度。   等回到家,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找不到实感,之前是什么模样,还是什么模样。   但屋内喜庆的布置装饰还在,他们煮了锅面,端到贴满爱心的餐桌上,直接吃了起来。   偷吃都有心理压力,白清年道:“快点吃,这回千万不能被小家伙抓住了。”   顾斜风想起上回小家伙那愤怒一顶,觉得白清年说得很有道理。   匆匆吃完宵夜再洗澡,家长上床睡觉时,发现小家伙还睡在刚才的地方,竟一下都没挪动。   睡着的小天使尤其治愈,白清年亲亲他肉嘟嘟的小脸颊,抱着他睡了。   第二天早上,小宝贝第一个睁开眼睛。   元气小鹦鹉充电完毕,已恢复活力,醒来精神就很好,从床脚爬上来,爬到顾斜风旁边。   他记得,前两天是爸爸的婚礼,今天则是自己的生日。   相比盛大隆重的婚礼,生日他们早就约定好,就只一家三口,温馨平淡地过。   小宝贝想叫顾斜风起来,趴在他旁边,屁股撅老高,贴着他耳朵:“……爸爸,起床了。”   时间已经快十点。   可顾斜风跟白清年真的太累了,听到小宝贝醒来的声响,就是谁都不愿意醒,只想这么瘫着。   顾斜风迷迷糊糊被唤醒,鼻子呼出一口长长的气。   眼睛还没睁开,就伸手抱过小宝贝,骗他:“……还很早,愿愿再睡一会儿。”   “太阳都,晒屁股了!”   夏日的阳光热烈明亮,厚重的窗帘都遮不住,明明白白时间不早了。   顾斜风闭着眼睛,用手摸索小宝贝,大手掌直接蒙住他整张脸:“……愿愿看错了,没有太阳。”   小宝贝在顾爸爸怀里用力挣扎。   这还能有太阳就奇怪了,他整张小脸被捂住,连呼吸都快没了。   凶残的顾爸爸,新婚第一天,竟就对年仅四岁的儿子下手。   小宝贝蹬手蹬脚,努力从顾爸爸的魔爪中逃脱。   生气了。   他是有脾气的小宝贝,趴在旁边,用小拳头去捶顾爸爸。   但捶也没捶对地方,一拳头捶在顾爸爸腹肌上——他软绵绵的小手怎么捶得过爸爸坚硬的腹肌,瞬间眼冒泪花,疼得想哭。   太可恶了。   又气又疼的小宝贝使出绝招,一屁股坐到顾爸爸脸上:“起床,快起床!”   作者有话要说:  顾斜风:那你就这样坐着吧,挺好的ZZZZ 第97章   小愿愿一屁股坐下去, 完美堵住顾爸爸的嘴巴鼻子,简直是十倍回击刚才顾爸爸用手捂他。   顾斜风还不知道小愿愿做了什么,等他意识到, 直接窒息。   吸气吸出一声猪叫, 伸手推开脸上的小宝贝, 顾斜风大口喘气, 终于清醒过来。   顾斜风粗喘着气坐起来, 看到小宝贝趴在一旁床上。   他看着小宝贝, 小宝贝也看着他。   顾斜风眼神无奈,小宝贝眨巴眨巴,才不知道刚才自己做了什么, 只对自己的结果很满意,看着顾斜风:“陪愿愿玩!”   顾斜风没有回应, 很快又瘫回了床上。   可爱的小宝贝要人命。   小愿愿见顾爸爸竟然躺回去了, 爬到他身上, 闹他:“起来啦!陪愿愿玩啦!”   旁边这动静,白清年也睡不下去了。   他摸出手机看一眼, 时间已经不早,但感觉好像躺下才没多久, 身体还很疲惫。   两天婚礼实在太累了,他感觉腰酸背痛,好像跟顾斜风互殴了一晚上似的, 连眼睛都又酸又涩。   手机里塞满了未读信息,白清年大致看了看,都是亲朋好友在祝他新婚快乐。   现在回复是回复不完的,白清年又把手机塞回了枕头下,决定起床了再慢慢回。   小宝贝注意到白清年这边起来的动静, 又扑到白清年身上,身体压在他脖子上:“起床啦!陪愿愿玩!”   白清年脖子都要断了,无奈地抱过他,开口声音哑哑:“……我们愿愿好有精神啊。”   扭头看了眼顾斜风,跟他差不多的状态,他们两个加起来还不如一个四岁小孩有活力。   心里当然记得今天是小宝贝生日,就在前几天,他们还信誓旦旦地向小宝贝保证,为他过一个幸福开心的生日,要带他去外面玩。   还是太年轻。   当时他们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竟敢口出这样的狂言。经历过婚礼,现在从卧室床上起来都很难,只想这么瘫一天,哪里都不去。   顾爸爸没有心,躺在床上,对小宝贝说道:“愿愿,不一定要起来才能玩,躺在床上也能玩啊。”   小宝贝好奇地问:“……怎么玩呀?”   “爸爸假装自己是一具尸体,你就给爸爸打扮尸体,爸爸保证一动不动,当具很逼真的尸体。”   小愿愿觉得这也不是不行。   但顾斜风很快就挨了白清年一记,好歹是结婚第二天,还是小宝贝生日,这家伙也太没顾忌,什么屁都敢放。   顾斜风挨了一记,这画面小宝贝看到了也开心,坐在床上,摸着脚笑。   白清年做好心理准备,然后一鼓作气从床上坐起来:“好了,起床了,都十点了,也该起来了。”   “这么晚吗,我感觉才躺下闭了闭眼。”顾斜风还是不想动,婚礼着实累到了他。   “别忘了,今天是愿愿生日。”白清年提醒他,“我们说过要给他过生日的。”   小宝贝摸着自己的脚,看着两位家长,用力点头:“……爸爸说过,带愿愿出去玩,还要去吃好吃的!”   两个爸爸都记得这些话,但此时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去阻止当时无知的他们。其他什么日子都好,总之不跟这个小宝贝的生日凑在一起了。   白清年看着小宝贝满眼期待的模样,羡慕他的小怪物体力,又说不说反悔的话。   于是他把顾斜风也拉了起来:“……起来吧,至少要帮愿愿过生日。”   顾斜风这才起来,他跟白清年一样,感觉跟被人揍了一夜没有区别。   好累啊,为什么会这么累。   看着两个爸爸都无精打采一脸疲惫的模样,小宝贝摸着自己的胖脚丫,说道:“其实,不出去,也没事哦!”   顾斜风对这句话很快有所回应:“嗯?”   小宝贝看向他们:“愿愿只要,跟爸爸在一起,就很好啦!不出去没关系,但愿愿,想跟爸爸一起玩……所以爸爸不要,一直睡觉,起来陪陪愿愿吧……”   婚礼这两天事情很多,一家三口没能一直在一起。   前两天小宝贝已经很努力地熬过去了,今天醒来看到爸爸都在身边,心里瞬间全是满足的小泡泡。   其实这样他就很满足了,唯一的小贪心就是希望爸爸不要睡觉,能起来陪他玩。   前一刻还调皮淘气在他们身上爬来踩去的小宝贝,这一刻却摸着脚脚说出如此令人动容的话,两个爸爸感动到不行,抱起他亲亲。   顾爸爸瞬间感觉背不酸了肩不沉了,抱娃的手臂结实有力,浑身都是父爱的能量。   “好好好,我们起来,今天是愿愿生日,爸爸陪愿愿玩。”   带着小宝贝洗漱,亲手给他换衣服,然后终于出了房间。   房子已经打扫干净,部分装饰还没卸下来,管家觉得可以再热闹两天,见他们起床,直接对着他们放了个小彩炮:“祝你们新婚快乐。”   一家三口头上身上又都是彩纸了。   但小宝贝很开心,小孩子就是容易被这些五颜六色花里胡哨的东西吸引。   “我想今天你们没有办法陪着小少爷出去过生日了,所以擅作主张,已经将订的蛋糕拿来,以及准备好了生日午餐。”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   白清年跟顾斜风没想到管家竟能料到这步,已经准备好了。   顾斜风不信邪地问:“张叔,你是怎么知道的?”   管家恭敬回答:“你们选定这个日子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今天早上九点半还没人起来,更加证实了我的想法,所以擅自将一切都布置好了。”   顾斜风:“……既然你提前知道了,怎么不提醒我们?”   “我的职责是尽到我应尽的本分,不会随便提出意见。”管家依然恭敬,“而且我看着少爷你长大,对于你的性格还算了解。不撞南墙,你是不会相信的。”   确实如此。   还真叫管家全部猜中了。   当时他要提醒了顾斜风,顾斜风大概也会没有经验但充满自信地说道,没事,这点小事累不到我的。   不管如何,还是感谢管家贴心地为他们想到了,准备好了生日蛋糕跟午餐。   小宝贝早就饿了,前一晚哭到睡着,之前只吃了些点心零食,正餐都没好好吃。开心地向管家道谢:“管家伯伯,谢谢你!”   “不用谢。”管家蹲下来,掏出一个红包给他,“这是我送给小少爷的生日礼物,希望小少爷以后能快快乐乐地长大。”   小宝贝接过红包:“……这是什么呀,愿愿能,打开看吗?”   “当然可以。”   小宝贝打开来看了,里面竟是好几张百元大钞,惊奇地叹道:“……哇!是钱钱,好多钱钱呀!”   挥着红包向他的爸爸们展示:“愿愿有钱啦!里面是钱钱!”   这嘚瑟的小模样,未免也太好满足了。   顾斜风对管家道:“让你破费了。”   “一点心意,小少爷能收下便足够了。”   “愿愿收下了。”小财迷紧紧捏着红包,“这是愿愿的礼物,是愿愿的钱。”   谁都不能抢走他的钱,他会好好保护这些钱的。   生日蛋糕是好几天前去预定的,双层的水果夹心,最上面是一块白巧克力,中间绘制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   虽然两位家长浑身疲惫,可给小宝贝第一次过生日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给他戴上了三角帽,点上四根蜡烛。   顾斜风道:“来,愿愿对着蛋糕许三个愿望。”   “……许,愿望?”   “对,就是心里最想做到的三件事情,对着生日蛋糕说出来,很快就能全部实现。”   小宝贝眼眸亮了亮:“哇!好厉害啊!”   然后没了下文。   家长以为他赞叹后就会许愿,谁知他只有单纯的赞叹,没有下一步。   顾斜风只好再提醒一遍,捏捏他的鼻子:“所以愿愿快许愿吧,都能实现的。”   心里也好奇这四岁的小孩会有什么样的愿望,于是顾斜风又故意欺负小孩子:“愿愿要大声把愿望说出来,这样才能最快实现。”   白清年看了他一眼,顾斜风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个坏心眼的大人很快在眼神交流之下达成共识,都想知道小宝贝会许什么愿望。   小宝贝没注意到爸爸的小动作,还将爸爸的话当了真。   看着燃烧的蜡烛,认真对它说道:“……就是你,能实现愿望吗?那你要,听好了,愿愿的愿望,很要紧的!”   顾斜风跟白清年捧着肚子无声憋笑。   这小家伙也太好骗了吧。而且这样的反应可爱过头了吧。   “第一个愿望,愿愿要,永远跟爸爸在一起!”   但第一个愿望说出口,两个家长都不笑了。   原来他们在小宝贝的第一个愿望里。   “第二个愿望,愿愿要,永远做爸爸的宝贝!”蜡烛的火焰因他说话的气息而晃动,他连忙扭头问爸爸,“……爸爸,它听到了吗,要是没听到,那怎么办呀?”   顾斜风已经感动到说不出话,就差原地宽面条式猛男落泪。   白清年连忙回答他:“能听到的,愿愿现在说的每一个愿望,它都能很清楚地听到。”   那就好。   小宝贝安心了。   继续说第三个愿望:“第三个愿望,爸爸要,永远爱愿愿呀!”   因为他最爱爸爸了,要永远跟爸爸在一起。所以希望爸爸也能永远爱他,永远跟他在一起,一直将他当成小宝贝。   许完三个愿望,小宝贝问蜡烛:“……你听到了吗?你要是听到了,你要应我一声呀。”   白清年内心一片柔软,揉揉他的小蘑菇头:“它听到了,愿愿只要把蜡烛吹灭就好了。”   原来是这样。   小宝贝听爸爸的话,呼,一口气将四根蜡烛全部吹灭。   “好啦!愿愿吹灭啦!”他看着身旁的爸爸,“愿望一定要实现哦!”   顾斜风恨不得将他抱过来亲秃了,这是什么心肝小宝贝,怎么这么叫人疼。   事实他也真这么做了,一下将小宝贝抱到自己怀里,用力亲了几口:“一定会实现的。愿愿还有爸爸,爸爸会实现你的所有愿望。”   回想近一年的时间里,他们没有丝毫准备,匆匆忙忙就成为了这个小家伙的爸爸。   有鸡飞狗跳,有手忙脚乱。   但小愿愿的存在,更多是给他们带来无数的治愈跟快乐。   像他这样的宝贝,去哪里都会受到欢迎得到宠爱,可偏偏选择了他们,留在他们身边,要成为他们的小孩。   小宝贝为他们而来,幸运的一直是他们。   顾爸爸抱着他:“愿愿永远是我们的小宝贝,爸爸会永远爱你。” 第98章   三年后。   冬日暖和的阳光洒进明亮教室, 几个学生围着圆桌坐成一圈。   物理老师坐中间,带着学生反思这次国际中学生物理竞赛失利的原因。   “这次竞赛没有拿到奖项确实在我的意料外,但大家不要灰心, 还有下次机会, 下次我们一定能成功达到目标。”   宫望珩坐在老师左手边, 转了转笔, 显然对这些话不以为意。   口袋里的手机连续震了好几下, 拿出来看, 来电显示“宝宝”,他打断正在说话的老师,说道:“老师, 家人找我,我出去接下电话。”   坐在他身旁的沈书艺看到了来电显示上的“宝宝”, 明白这才不是什么家人, 只是他邻居家的小弟弟。   宫望珩走到教室外面, 按了接听:“喂?”   电话另一头,小愿愿的声音很快传过来:“哥哥, 你怎么才接呀?”   已经七岁的弟弟,声音却仍跟小时候一样, 又甜又软,听上去还像个小娃娃。   “我在上课,你有什么事吗?”   “我没什么事, 我也在上课。”弟弟慢慢地说着,“但是我马上下课了,你能不能来接我呀?然后带我去吃章鱼小丸子。”   他就知道。   无缘无故弟弟是不会在这个时间点给自己打电话的。   宫望珩看了看时间:“你还有多久下课?”   “……大概还有,二十分钟?我还差一首曲子,弹完就可以下课了!”   “你在哪里给我打电话的?”   “洗手间呀。”弟弟压低了声音, “我偷跑出来的,现在要回去了。”   厌学这件事还真是三岁看到老。   弟弟读幼儿园的时候讨厌幼儿园,上小学了讨厌小学,现在家长硬送他去学弹钢琴,他也毫无意外地讨厌了钢琴。   宫望珩不知道自己这边什么时候能结束,但他从开始就失去了兴趣,没有拒绝弟弟,直接答应:“好,那我等会儿来接你。”   “嗯,好哦!”弟弟欢欢喜喜地挂了电话,“那我马上回去弹琴啦!”   宫望珩挂了电话回教室,对老师说道:“老师,我家里有事,要先走了。”   老师一愣,但还没说什么,刚才坐在他旁边的沈书艺先开口说道:“你这就走了?前两天就是因为你不来,我们的反思复盘才推到今天,怎么还没结束你要走了?”   这几年宫望珩的情况稳定许多,至少表面上已经能做到跟同他人正常交往。   他跳了级,现在读中学,还参加了市物理竞赛队——虽然对交友还是没什么兴趣,可市内几所初中物理成绩最好的学生都在这里,多少让宫望珩找到了一些学习的乐趣。   他是队里年纪最小的,最聪明却也最不好相处。   没人知道宫望珩有天生的情绪缺陷,只觉得他待人待事都冷漠至极。   偏偏长了一副优雅贵气的好皮囊,像个混血小王子,个子还高,才十一岁,身高就快蹿到一米六了。   沈书艺大他三岁,算是竞赛队里默认的小队长。   她有意跟宫望珩好好相处,可宫望珩处处不领情,总是无视她的示好。   这次去国外参加物理竞赛,他们信心满满,冲着得奖去的。但最后一轮部分人表现不好,他们最终以一枚奖牌的差距错失奖项。   照惯例回国后就该聚起来反思反省的,因为宫望珩说没空,才推迟到了周日。   结果从刚才开始,他的态度就不像有过认真,现在竟然还要提前走。   沈书艺看到他这全程冷淡没表情的模样就生气,老师要她住嘴了,她还说着:“什么家人有事,我都看到是你邻居家小弟弟的电话了。你能不能有点集体荣誉感,难道现在的事不比你陪小孩玩重要吗?”   宫望珩从小就带着生人勿近的压迫感,这两年才稍微好些,可沈书艺说的这些话他明显不爱听,一皱眉,那种压迫感又冒出来。   沈书艺都被他的眼神吓到,嘴上还是不服:“……怎么了,我说错了吗?我看到你的来电显示了,就是你说过的那个小朋友。”   宫望珩直视着她:“他是我弟弟,对我来说,比你们所有人加起来都重要。”   语气冷静,侮辱性却极强:“至于那么简单的题目为什么会解不出来,确实是你们该反省的事。我觉得这跟集体荣誉感没有丝毫关系,该提升的应该是你们的智力。”   沈书艺:“……你讲话不要太过分了!”   过分?   实话实说很过分吗。   老师及时插嘴:“好了,都不许说了。”   他对宫望珩道:“你有事要先走就走吧。”   宫望珩点了点头,拿起自己的东西:“谢谢老师。”   沈书艺看着宫望珩离开的背影,不太高兴地对老师说道:“……老师!他这样真的很过分啊!”   老师明白,宫望珩是不好相处。   这小孩跟其他同年龄段的小孩完全不同,大人都看不透他心里的想法。   但谁叫他聪明呢,这次竞赛的个人成绩中,宫望珩的理论跟实验成绩都接近满分——如他所说,单论成绩,他确实没什么好反省的。   “好了好了,随便他了,不管他,我们继续我们的。”   宫望珩出了教室,很快下教学楼,从学校后门出去。   今天周日,学校的大门不开,司机在后门等他。见他提前出来,问道:“小少爷,今天的课很顺利吗?”   宫望珩想了想:“还算顺利吧。先不回家,去接愿愿。”   司机也不惊讶,习惯如此了。   对门那位小小少爷,每次想出去吃出去玩了,都会来找宫望珩。宫家司机因此连他上钢琴课的地点都很熟悉。   宫望珩到的时候,小愿愿已经下课。   看得出来是真心不喜欢上钢琴课,大冬天的,一秒都不想在教室多待,跑到门口来等他了。   宫望珩一下车,小宝贝就朝他扑过去。   还是跟以前一样抱人的方式,像只无尾熊缠到哥哥身上,小宝贝开门见山:“哥哥,快点带我去吃章鱼小丸子!”   三年的时间,小宝贝成长不少。   顺利拿到幼儿园文凭,升入小学,还在顾爸爸跟白爸爸的坚持下,开始上声乐课跟钢琴课。   幼儿园念到大班的时候,学校为元旦活动组了一个儿童合唱团。   小宝贝有幸被选入,随后老师意外发现他唱歌不错,声音条件优越,建议家长可以往这方面培养。   顾爸爸跟白爸爸为此犹豫了很久。   现在小孩学习一两项特长是很普遍的,但小宝贝特殊,家长不想用普通人的这套方式束缚了他,只希望他能开开心心长大。   后来顾母知道这件事,将两个爸爸骂得狗血淋头,说他们耽误孩子,有天赋还不好好培养,猪油蒙了心不知道在想什么——小宝贝就被两位爸爸送去上了声乐课跟钢琴课。   但不管有没有天赋,小宝贝对额外占据玩乐时间的任何课程都没好感,平时能躲则躲,能逃则逃,能装病绝不客气,能请假绝不浪费。   不过这么上了将近一年,小宝贝已经参加过大大小小好几次合唱演出,钢琴曲也弹得像模像样了。   他的模样比以前更好看,现在是粉粉嫩嫩的大水蜜桃。   肉嘟嘟的脸颊瘦了些,但婴儿肥一直在,看上去就软软绵绵,想叫人捏一下。   说话也已经很流利,虽然做不到噼里啪啦输出,可不需要再在什么奇怪的地方停顿,讲的话都很完整。   唯一的遗憾是他个子没怎么长。   三年过去了,别人家的小孩都蹭蹭蹭蹿个,他努力地吃啊喝啊,三年竟只长高了十五厘米。   于是上小学后,毫无悬念地坐在讲台下的第一排,老师特别容易注视到的黄金风水宝地。   而他的同桌,兜兜转转还是陈树影同学——或许因为他们都不是人类,所以身高生长速度慢得可怜。看到有对方跟自己作伴后,俩小孩心里都好受了许多。   现在宫望珩能很轻松接住扑到自己身上来的弟弟了。   带着小宝贝上了车,宫望珩问他:“今天上课怎么样?”   小宝贝在车上摘掉自己的帽子手套,拿下围巾,叹了口气:“哎。”   不提也罢。   给他上课的老师是一位市内有名的钢琴家,注重视唱练习,要求小宝贝边弹边唱。导致小宝贝每天下课后都神情恍惚,脑子里荡着哆来咪发唆拉西多的回音。   说实话,这给小宝贝的学习带去不小阻碍。   小鸟脑子就那么点大,经常学了这个忘了那个。好不容易学会了拼音,又来了九九乘法表,有时看着阿拉伯数字,他张口就是哆来咪发。   这还叫人怎么学。   小宝贝想起九九乘法表就觉得胸口闷闷。   坐下没多久,他的智能手表响起来。   顾斜风来电。   小宝贝举起自己的手,接听:“喂,爸爸。”   “愿愿是不是下课了?”顾斜风问,“又要去哪里玩了,司机都不要了?是不是又去烦珩珩哥哥了?”   小宝贝噘起嘴:“我才没有去烦珩珩哥哥,我很正式地邀请了珩珩哥哥,让他陪我去吃章鱼小丸子。”   乱用词语的毛病还是跟以前一样。   宫望珩在旁说道:“顾叔叔,我今天正好有空。吃过东西我就带愿愿回家,不用担心。”   顾斜风无奈道:“珩珩,真是不好意思,又要麻烦你了。”   “没事的,我不麻烦。”   “听到没有,珩珩哥哥才不麻烦呢!”小宝贝现在学会顶嘴了,还会嫌弃他的爸爸,“哪里像你哦,又不带我去吃,还不陪我写作业。”   说到陪写作业这个话题,顾爸爸立刻噤声:“好了,那你们早点回家,不要在外面太晚。”   “知道啦!”   “顾叔叔放心。”   挂了电话,小宝贝问宫望珩:“哥哥,等会儿吃完章鱼小丸子,我能去你家写作业吗?”   难得主动要写作业。   宫望珩给予支持:“可以,你来吧。”   小宝贝得寸进尺:“那你能帮我写作业吗?”   读幼儿园的时候还不知道珩珩哥哥的存在多么有用,上了小学后,小宝贝终于打开了珩珩哥哥的正确用法。   但这个要求遭到了宫望珩的无情拒绝:“不可以,自己写。”   小宝贝没想到哥哥拒绝这么干脆,大眼睛眨了眨:“……那哥哥,你教我写数学作业吧。”   比物理竞赛更困难的事情似乎出现了。   宫望珩之前辅导过小宝贝好几次,但次次都以他怀疑人生作为结局。这要多来几次,他们友谊的小船怕是说翻就要翻了。   宫望珩看了看这只水蜜桃:“那还是我帮你写吧。”   作者有话要说:  叮咚,你的小学愿愿已上线!   ——   上一章:   愿愿最爱爸爸了,爸爸也最爱愿愿了。   辅导作业:   愿愿:什么臭爸爸   顾爸爸:你现在就可以离家出走了。 第99章   顺利解决作业问题, 小宝贝欢欢喜喜坐着珩珩哥哥家的车,去了美食街。   幼儿园的时候他们根本没有作业,到了小学他才知道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回家作业”。   量不大, 但每天都有, 双休日稍微多一些。   今天是周日, 明天又要上学, 得想办法在今天把作业都解决了。   小宝贝早就把主意打到了珩珩哥哥身上——不管是哥哥帮他写, 还是哥哥教他写, 他完成作业的时候,身边一定要有哥哥才有安全感。   现在哥哥答应帮他做,那最好不过, 他等会儿可以毫无心理压力地吃吃吃了。   小宝贝这天从醒来开始就很想吃章鱼小丸子。   上钢琴课时实在忍不住,才呼叫珩珩哥哥。   还坐在车上, 他就开始回味章鱼小丸子的味道。   浓郁的章鱼烧酱汁加上蛋黄酱, 上面撒着柴鱼片跟海苔, 一口咬下去,热乎乎的面糊里, 包裹着碎章鱼块。   世上竟有如此美味的小吃,叫人想到就欲罢不能。   小宝贝越想心情越好, 坐在座位上,哼哼唱起了歌。   相比弹钢琴,小宝贝会更喜欢唱歌一些, 这是他的天性,魔法小鹦鹉唱歌都很好听。   可一旦喜欢的事情被安上每日必须完成的任务,或需要赶上的进度后,那么能从这件事上获得的乐趣便会降低。   小宝贝更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唱歌,而不是跟着老师, 打着节拍,没有灵魂地啊啊啊啊练。   车子很快就到了美食城,小宝贝轻巧跳下车,蹭蹭蹭往前面跑,想快点吃到好吃的。   宫望珩跟在他后面,叫了一声:“愿愿。”   小宝贝就很自觉地转身回来,乖乖走到宫望珩身边,牵上他的手——四岁的时候他是小孩子,在外面要跟哥哥牵手。七岁了依旧是小孩子,还是要牵着手。   哎,小宝贝心里叹气,三年的时间他到底长了个什么,怎么长来长去还是小孩子。   可他不敢不听哥哥的话,否则哥哥下次不会带他出来了。   牵上宫望珩的手,小宝贝开始催促他:“快点走快点,哥哥快一点!”   宫望珩整条手臂都被他牵着晃起来,看着眼前这只小桃子,他感觉自己要松开手,小桃子就会立刻向前滚走。   不仅小宝贝会怀疑自己这三年到底长了什么,跟他一起长大的宫望珩也时常有这样的疑问。   已经七岁的小朋友,还是跟以前一样,又娇气又淘气。   但这也不能怪他,主要还是顾斜风跟白清年过度溺爱孩子,将小宝贝宠成了这样。   从小宝贝总是亮晶晶的双眼跟挂在脸上的笑容就能看出,他在一个充满疼爱跟宽容的环境下长大。   他能肆无忌惮地撒娇,可以将喜怒哀乐表现在脸上,心里想着什么,都可以大大方方地表达出来。   好在两位家长没将他养歪。   小宝贝娇气但乖巧,淘气却懂礼貌,依旧是那个招人喜欢的小桃子。   小宝贝平时软乎乎,背个书包都好像要小命,去吃东西就很积极,瞬间力大无穷,都能拖着宫望珩在里面穿梭,很快到了章鱼小丸子的店面前。   “姐姐,给我们两份小丸子,一份原味,一份加芝士!”   要吃什么口味小宝贝心里早就想好,现在也知道了流利说话的好处,至少想吃什么都能自己买,不需要再叫大人帮忙。   “好,一共三十元。”   小宝贝操作智能手表也很流利,很快打开付款二维码,踮起脚递到窗口:“姐姐扫这里!”   他的快乐,爸爸买单。   “好。”店员扫了码,给他小票,“来,小朋友拿好,大概五分钟后可以好哦。”   五分钟,不能干等,他想再去买杯奶茶。   看向旁边的宫望珩:“哥哥,我想喝奶茶,我们去买奶茶吧。”   不等宫望珩回答,又牵起他的手,强行将他拖去了奶茶店。   奶茶店的人相对多些,小宝贝的身高有些吃亏,需要哥哥抱他起来点餐。   宫望珩对此已经很熟练,他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工具人罢了,利索抱起小宝贝,就能听到小宝贝播报菜单:“姐姐,我们要两杯珍珠奶茶,标准糖,一杯加布丁,一杯什么都不加。要温温的,不要太烫。”   “好,小朋友,一共二十二元。”   小宝贝再次亮出二维码:“姐姐扫这里!”   但这次扫码失败,今日的消费金额已到上限,店员扫了两次:“小朋友,扫不出来了。”   宫望珩拿出手机:“扫我的吧。”   这才顺利付了钱。   小宝贝的每日可扫金额上限五十,顾爸爸设的,起因是有次小宝贝拖着宫望珩陪他去商场买玩具,随手扫了一个两千的组装机器人回来。   小宝贝买东西从来不看钱,只看自己想要不想要。   顾斜风担心这小东西万一在外上当受骗,裤衩子都要被骗没了,于是果断给他的每日消费设置了上限。   他们取了奶茶的小票,到一边等,可奶茶需要的时间好像比章鱼小丸子更久,小宝贝还被哥哥抱着,在他怀里说道:“哥哥,我还想吃冰糖草莓。”   一口热乎乎的奶茶,再来一口甜甜凉凉的冰糖草莓,这种快乐谁体验谁知道。   宫望珩想否决,章鱼烧加奶茶已经足够,吃太多晚上就吃不下饭了。   可小宝贝眨着大眼睛看他:“每次跟哥哥出来都好开心啊,以后我也要跟哥哥在一起。哥哥,我们快去买冰糖草莓吧。”   将要出口的话就被宫望珩咽了回去。   宫望珩不会表达,但他喜欢听小愿愿说这样的话,每次弟弟说这些话,他心情就会变好。   看着弟弟充满期待的眼神,最后还是说不出拒绝的话,带他去买了冰糖草莓。   等到东西都拿齐后,他们回到车上吃东西。   美食城里有休息吃东西的地方,但是宫望珩嫌位置脏,从来不在那里吃。   小宝贝无所谓,只要能吃东西就好,满载而归地跟哥哥回到车上,迫不及待地要吃一口章鱼小丸子。   小丸子一份五个,各个又大又圆,香气扑鼻。   吃第一个的时候,小宝贝满足到摇头晃脑,幸福感满满。   但第二个满足感直接大幅度降下。怎么说呢,大概只有吃不到的时候,记忆中的回味特别美好。等吃到了,就会觉得这味道不过如此。   小宝贝各吃了两个就不想吃了,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他便学会了挑食,现在成了一只挑食小鹦鹉。   两份章鱼烧还剩下六个,小宝贝捧着奶茶喝起来,小声说:“……哥哥,我不想吃章鱼烧了,我吃饱了。”   显然没有任何说服力。   吃饱了倒是放下手里的奶茶跟冰糖草莓啊。   对上宫望珩的眼神,小宝贝解释:“饮料跟甜点是不一样的,吃这些是不会吃饱的。”   所以这又是什么逻辑。   四岁的弟弟能让宫望珩摸不着头脑,七岁的时候也同样可以。   最后六个剩下的章鱼烧全进了宫望珩肚子,他胃口向来没小愿愿好,撑得一动不动。   吃过东西回了家。   小宝贝先跑回家拿上小书包,然后再一路跑到宫望珩书房,要哥哥帮他写作业。   宫望珩是不敢教小宝贝写作业的。   他尝试过,但发现弟弟至今慧根未开,他们有关学习的所有交流都不在一个频道内。   他能把弟弟气哭,弟弟也能把他气到想吸氧——为了保护这段珍贵的友谊,宫望珩觉得还是不要强求,顺其自然比较好。   宫家家长不在,他们在书房坐下的时候,钟安嘉给宫望珩发了一个视频通话。   宫望珩将手机放在桌面上,接听后问:“爸爸,有事吗?”   “珩珩啊,晚上我们要在外面吃饭,是你爸爸的朋友请客,你愿意过来吗?”   宫望珩毫无意外地拒绝了:“不了,你们吃吧。”   钟安嘉似乎还想劝劝他,但注意到镜头侧方有个诡异的毛茸茸入镜,最后从中间钻出来,是小愿愿的头。   真的像极了一颗圆圆的桃子,又白又软。   这样的出场方式很可爱,就是有些费哥哥。   钻出来的时候他头一下顶撞在宫望珩下巴,宫望珩莫名其妙遭他一击,还好不重,不然宫望珩今天就得把这只桃子给榨汁了。   小宝贝浑然不知,跟钟安嘉打招呼:“钟叔叔,下午好!”   钟安嘉看到他就会笑,招人疼的小可爱:“愿愿好啊,今天来找哥哥玩吗?”   “嗯,哥哥要教我写作业,我把作业都带过来了。”他举起作业本给钟叔叔看。   “这样啊,那你们先写作业吧。”钟安嘉也不给宫望珩再次拒绝的机会,“珩珩,晚点我叫司机送你过来,你现在先陪弟弟写作业吧。”   说完挂了电话,留还在摸着下巴的宫望珩独自叹气。   他看着在自己怀里的弟弟:“你坐旁边去,这样我只能看到你的头了。”   头是真的大,还挺圆。   “不要,我就要坐在这里。”   小宝贝不肯走,他决定要先给作业一点颜色看看,让它们清楚明白等会儿要解决它们的人是谁。   弟弟不肯,宫望珩没有硬赶。   这样的姿势也是习惯了,之前他一直用这样的方式给弟弟讲故事,现在想要纠正便不是那么容易。   小宝贝拿出一本崭新的作业本,先写名字。   他负责写名字,哥哥负责填充内容。   小宝贝写好名字心里美滋滋,拿起来给哥哥看,一脸求夸的表情。   平心而论,小宝贝的字写得还不错,是可爱的娃娃体,看上去干净整齐。   宫望珩看着胖乎乎的“白愿”两个字,真心夸道:“嗯,字写得很好。”   小宝贝果然高兴了,随后问:“对了哥哥,你的名字该怎么写啊,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怎么写呢。”   宫望珩这三个字,除了姓氏,其他两个字笔画都不少。   “我教你写。”他握住弟弟的手,准备手把手教他写字。   但小宝贝也立刻紧张,紧紧握住铅笔,僵硬得仿佛跟笔融为一体。   宫望珩无奈道:“你紧张什么,放松点,手不要用这么大劲,这样我没法带着你写字了。”   小宝贝又连忙放松太过,笔差点掉下。   光是教写字就费劲,更不用说解题了。   但到这步也没什么,宫望珩对他耐心足,调整了小宝贝握笔的姿势后,握着他的手,一笔一笔写自己的名字。   “这是我的姓,宝盖头,下面两个口。”   一年级的小宝贝已经学过偏旁,对这些并不陌生。   “这是我的名,望珩。愿望的望,珩是王字旁加一个行。”   宫望珩带着小宝贝慢慢写完自己的名字,小宝贝突然有点同情地说道:“哥哥,你的笔画好多啊,写名字就要写好久。”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宝贝:哥哥写名字真是太辛苦了。 第100章   小愿愿在珩珩哥哥家写完了作业。   双休日的作业并不多, 一页数学算术题跟一篇看图作文罢了。   数学题就是简单的加减乘除,宫望珩自己没上过小学一年级,看着弟弟的作业, 难以置信一年级的内容竟然会这么简单——但明明都这么简单了, 弟弟还是不会, 竟然连九九乘法表都还背得磕磕绊绊。   但对此宫望珩不会直说什么。   弟弟不爱学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强行要求他学, 只会让他更厌恶罢了。嗯, 慧根未开罢了, 多早晚总会开的。   宫望珩几下就解决了他的数学作业, 再指导他写看图作文。最后看着他订正语文试卷,并将错题抄写三十遍。   一年级的语文考试对小愿愿来讲是很可怕的。   学校采取小班教学模式, 一个班的学生就十八人。一年级的语文考试内容不难,没有作文,只要是上课听讲了就都能答出来的程度。   这次考试满分的有十六个, 都是第一名。   小愿愿错了一题, 一道量词填空题,一()老奶奶。小愿愿填了“个”,但标准答案是“位”, 他被扣了一分, 喜提全班倒数第一名。   跟他并列倒数的是同桌陈树影小朋友,他写的也是“个”,因此两人不仅倒数第一,还被老师怀疑考试期间偷偷对答案。   老师没有直接批评他们, 但警告了他们,下次考试再错一样的话,就要把他们的位置调开了。   幸亏俩单纯至极的小朋友都没听懂老师的深层含义, 心里还纳闷,错一样又不是他们故意的,但想调位置就调吧,反正调来调去都是第一排,没有区别。   写完作业小宝贝又在哥哥家赖了好一会儿,一直到宫望珩被司机催促着出门时,小愿愿才回家。   小宝贝在逃避回家,因为等爸爸回家后,就会盯着他练琴。   每天要练琴一小时,自从他开始上钢琴课,这就成了每日必走流程,撒娇撒泼都没用,爸爸一定会盯着他练。   顾爸爸跟白爸爸是有意培养他往音乐这个方向发展的,所以才会让他学了唱歌还学弹钢琴。就算将来不往这个方向发展,但学会一门艺术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这个年纪的小孩大部分都贪玩,很少有会主动练琴主动学习的。   要想小孩认认真真老老实实地学,最重要还是看家长怎么做——因此顾爸爸跟白爸爸都狠下了心,盯着小宝贝坚持练琴。   这天白清年早些到家,不见客厅跟玩具房有小宝贝,径直去了十一的狗窝。   翻开狗窝的盖子,果然看到小宝贝躲在里面。   白清年失笑:“愿愿啊,你怎么又藏在这里?”   真想藏起来倒是换个地方啊,怎么每次都在十一的狗窝。   小宝贝怎么不想换个地方藏。   但他好歹大了三岁,比过去懂事很多了。   真要藏起来,他能藏的白清年跟顾斜风死活找不到,可这样爸爸会担心,小宝贝又舍不得。   他真是好心酸的大鹦鹉宝宝,躲猫猫还要躲在爸爸能找到的地方。   瘫软着身体任由白清年把自己抱出去了,小宝贝无力地说着:“爸爸,我不想当小孩子了。”   “那你想当什么?”   “我想当一条狗。”小宝贝认真说着,“十一它不用弹琴,我觉得它好幸福,我想跟它交换身份。”   小宝贝还觉得自己的说法很可行:“以后我就住在狗窝里,每天等十一弹完琴,我再跟它换回来好不好?”   “爸爸觉得不好,十一也肯定觉得不好。”白爸爸稍微严肃了些,“好了,弹琴是愿愿自己的事,愿愿要自己独立完成。”   十一在旁边点了点头,轻轻嚎了一声。   这只大狗子不仅通人性,还越来越聪明了。   “你看,十一都在点头了。快点练琴吧。”   三岁多的德牧已经成年,体型高大强壮,威风凛凛。性格也没像小时候那么调皮,现在稳重可靠,护主忠诚,服从性高。它去宠物学校上过课,表现非常优秀,越活越像个人。   家里装了提示按钮,想要什么了它都会自己去按。   没水了按“喝水”,饿了按“吃饭”,想遛弯了按“跑步”,小愿愿闯祸了按“危险”。   但就是这么一只聪明可靠的大保镖,时常被家里的七岁小孩折腾到怀疑狗生。   没人知道小愿愿是怎么想的,他就是很认真地想教会十一弹琴,还要叫它写字。   十一经常被他折腾到躺在地上开始装死,小宝贝又会用力地摇晃着它“一一你醒醒啊,不要睡觉,快点起来跟我一起学习”。   钢琴摆在客厅中间,音乐声又重,不管在哪个房间都能听到,小宝贝想偷懒非常困难。   他被白清年抱过去:“就算弹《两只老虎》你也要弹,早点开始早点结束,快点弹吧。”   哎,小宝贝深深叹出一口气。   要练琴的小孩子好命苦。   做好心理准备开始弹琴,白清年又提醒:“愿愿,记得要一边唱出来。”   呜呜呜呜,他决定今晚就要让这架钢琴偷偷消失。   会魔法的小鹦鹉永不向钢琴低头!   与此同时,宫望珩被司机送到了酒店。   聪明的他已经猜出来今晚有事。   之前钟安嘉跟宫岁城很少带他跟陌生人吃饭。   他们的朋友不少,一年到头的饭局数不清,唯独今天要让他出来?其中必然有猫腻。   但宫望珩也没往其他地方想,只当是父亲的什么特殊朋友。   到了之后,他给钟安嘉打电话,却没人接。再给宫岁城打了电话,还是没人接。   不知道这两个大家伙是在暗中谋划什么,天才的直觉告诉宫望珩不会有好事,想掉头回家。   可来的是自家酒店,显然宫岁城已经有过交代,前台看到他就道:“小少爷,宫总跟钟先生在四楼03房小包厢等你,请从这边上去吧。”   宫望珩走到电梯门口,看着电梯从二十几楼慢慢下来。   结果门开,从里面出来的是竟是宫家爷爷,宫岁城的父亲。   这肯定是意外。   宫家爷爷向来不喜欢他,每次见面都没好脸色,如果知道他在这里,钟安嘉跟宫岁城绝对不会让自己过来的。   但宫望珩很淡定,礼貌地喊道:“爷爷,您好。”   宫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还跟着自己的助理跟保姆,慢慢从电梯里走出来。显然没想过会跟宫望珩遇到,见到他就皱紧了眉头。   七十多岁的老人家,穿着唐装,身形清瘦,但神情严厉,听到宫望珩打招呼,哼了一声,开口说道:“看到你这双眼睛我就心烦,把头低下。”   宫望珩明白爷爷不喜欢自己,他知道原因,也清楚自己的身世。   他很小的时候就猜到了,尽管那时钟安嘉跟宫岁城都极力隐瞒,想还哄骗他,但知道宫望珩很聪明后,就坦诚地将一切告诉了他。   宫望珩不会顶撞宫爷爷。   不喜欢他就不喜欢他,其实他也无所谓,不喜欢他的人有很多,他不觉得这有什么。   宫爷爷这么说,他就低下了头。   心里明白避开最好,还是快进电梯上去吧。   可宫爷爷似乎心情不好,为难他:“见到我这么厌烦吗?迫不及待要走了?”   宫望珩实话实说:“是您不喜欢见到我,我不想惹您生气。”   “不要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语气跟我说话。”宫爷爷哼了一声,“跟你没良心的……”   宫爷爷又突然住了嘴,没再往下说。   宫望珩明白他想说什么,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他思考着要不要解释一下自己没有阴阳怪气,可好像没有必要,爷爷不喜欢他,怎么看他都不顺眼,那他做什么都是多余。   “听说你最近去国外参加竞赛了,得了什么名次?”   宫望珩很诚实:“这次没有得到名次。”   “你对学习不是很在行吗,不是成绩很好吗,说得倒是挺热闹,要去国外比赛,怎么不见拿个名次回来。”   说得热闹的人肯定不会是他,只能是他的家长,他们向来以他聪慧为荣。但也不可能到热闹的程度,宫岁城跟钟安嘉在外都是很低调的个性,他不喜欢的事,家长很少做。   宫望珩还是很诚实:“这次表现不好,下次会做更好的。”   “别再给宫家丢脸了。”宫爷爷的语气非常糟糕,“你的存在已经够让我们宫家面上无光了。”   换作一般小孩子,早被宫家爷爷的话吓哭。   好在宫望珩是特殊小孩子,这些言语上的攻击很难落到他心里。   想了想,他开口说道:“爷爷,其实你可以尝试改变你的心态。我的存在是改变不了的,但你可以改变自己。”   宫父被他这句话点炸了:“难道我需要你来教我道理吗?!”   边上正放了一个花瓶装饰,宫父怒火攻心,直接拿过就往他所在的方向砸。   宫望珩没避没躲,丝毫没有恐惧。   花瓶也没落到他身上,而是落在他脚边。但玻璃瓶碎裂,碎玻璃渣溅起来,大概有一两粒划过他眉毛下方的位置,带去刺痛的疼感,宫望珩不悦地皱了皱眉。   前面的工作人员被这声惊到,好奇地朝这边看了看,随后有两个保安过来。   宫父的助理也忙劝他:“先生,何必跟一个小孩生气。”   一边朝着宫望珩使眼色,示意他赶紧离开。   宫望珩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电梯:“爷爷,再见。”   说话的时候抬了头,正好对上宫爷爷的视线。   这下没有再低头了,他按了楼层,安静等着电梯门合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宝贝:不知怎么的,我的头有点硬,想撞东西 第101章   电梯门关上, 宫望珩在宫老爷子的瞪眼下上去了。   宫望珩并不生气,对这样的爷爷他从来没有多余感觉。   他明白自己的很多想法跟正常人不一样,可他一直都不觉得自己跟宫家有关系。   他只是跟宫岁城有关系, 这是他爸爸, 钟安嘉也是, 他只是他们的小孩, 其他亲属在他眼里, 无论是好是坏, 好像都没有太大差别。   他出电梯, 心情平静, 慢慢走到包厢门口。   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他直接推门进去,结果里面漆黑一片。   他走错了?   宫望珩正要退出去看下房牌号时,里面突然响起了响亮的音乐“吼!哈!”   这下才是真吓到宫望珩了。   什么情况, 爸爸疯了?   黑暗的房间内渐渐亮起了灯光, 他看清里面有两个大礼盒,大到能装人恶作剧的那种。   心想着宫岁城跟钟安嘉可千万别从这里面蹦出来,然后伴随着“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的音乐声, 宫岁城跟钟安嘉真从一个大盒子里蹦了出来。   这时灯光没有完全亮, 另一个大礼盒里似乎也有别人,宫望珩隐约听到说话声“错了错了,不是这个音乐”,然后音乐下一秒切了, 换了首曲风欢快活泼的纯音乐。   等到房间里的灯光全部亮起,这个大礼盒里的人才蹦出来,竟是钟家的爷爷奶奶。   宫望珩立在原地, 看着这四个大人,面无表情。   大概是有些惭愧,他学的所有词语文字中,竟没有一个能用来形容这一刻的诡异心情。   他站了好一会儿,才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宫岁城跟钟安嘉显然是被迫配合的,钟安嘉尴尬地解释:“……爷爷奶奶来看你,想用这种方式给你一个惊喜。”   结果就是宫望珩没有惊也没有喜。   他的反应平淡到足以让在场四个大人都后悔刚才那一出荒唐的戏码。   钟奶奶从盒子里出来,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说道:“爷爷奶奶也好久没见到你了,这次就是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   相比宫家爷爷的不接受与厌恶,钟家爷爷奶奶从小对宫望珩疼爱有加。   他们从未介意他的天生障碍,即便宫望珩的反应时常让他们伤心,可不管什么时候,面对他都是温柔亲切。   这两年宫望珩的情况比以前好了不少,跟钟家爷爷奶奶稍微亲切了些。知道他这次去国外参加竞赛却没有得奖,生怕他难过,特意搞了这么一出,想要安慰他。   钟安嘉百般解释,不会的,珩珩他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难过的,不需要搞这套。   钟爷爷钟奶奶很任性,就是不听,非要反驳,说什么珩珩从小到大,但凡参加的比赛,都是冠军,这是第一次失败,心里肯定有落差,要好好安慰他。   到最后反过来把钟安嘉说服了,好像是这么一回事,答应了陪父母搞这么一出。   直到宫望珩的反应才让他清醒,钟爸爸感觉从来没在孩子面前这么丢脸过,家长的颜面不保。   他真心佩服钟母还能面不改色跟宫望珩说话:“珩珩都长这么高了,奶奶好久没有见你了。”   宫望珩没什么能尴尬的,握住了钟母伸过来的手,礼貌说道:“奶奶好久不见。”   钟父想从盒子里出来,差点绊一跤,被钟安嘉及时扶住,也到宫望珩面前:“珩珩啊,也跟爷爷握握手。”   宫望珩另一只手也握住了钟父的手:“爷爷也好久不见了。”   “听说你参加了一个国际竞赛没有得到好名次?不要难过,我们珩珩这么聪明,有下次机会的话,一定会有好名次的!”   宫望珩波澜不惊:“我没有难过,都是些很简单的题目,我这次表现很好,是队友水平不够。”   “……”   场面变得有些尴尬。   钟父还握着宫望珩的手,干笑几声:“……哈哈哈,我就说,果然是我们珩珩,很棒,表现好就好……”   钟安嘉赶紧救场:“好了好了,那就坐下吃饭吧,珩珩,今晚好好陪陪爷爷奶奶吧。”   “好。”   宫望珩没有犹豫地答应了,虽然对钟家的爷爷奶奶算不上亲昵,可宫望珩知道他们都是对自己好的人,这些年也很努力地在尝试接受他们了。   钟父钟母都是性格很好的人,两个乐天派凑一对,家庭和睦美满。或许就是因为他们心态好,看上去也很年轻,坐在那里只像钟安嘉的哥哥姐姐。   屋内的大灯都开了,宫望珩才看清,里面被装饰过不说,甚至拉上了“不要气馁,失败是成功之母”的横幅。   钟安嘉跟宫岁城捂着脸,不知道该如何向儿子交代。   钟母隆重介绍横幅:“蹡蹡!这个是你爷爷亲手写的,他的字是不是有进步了!”   宫望珩看了眼,诚实说道:“爷爷的字一直以来都很好,谢谢爷爷奶奶关心我。”   他的感谢少了些人情味,语调冷冰冰的,好像智能回复。   但对钟爷爷钟奶奶来说很不错了,至少肯理他们,还很有礼貌。   “好了,那叫服务员过来吧,我们可以点菜了。”钟母看他总是带着笑,“珩珩想吃什么呀,今晚爷爷请客,想吃什么尽管点。”   宫岁城到这时才看手机,刚才他们在里面搞这搞那,手机没放口袋,便没注意到宫望珩给他们打过电话。   现在除了宫望珩的未接电话外,他更是看到了酒店经理的汇报:宫父也来了这里,刚刚出去。   宫岁城心里感觉不妙,问宫望珩:“珩珩,你一个人过来还顺利吗?”   钟父:“珩珩多靠谱一孩子,一个人过来酒店能有什么不顺利。”   但宫望珩明白爸爸的意思,轻描淡写:“很顺利,我到酒店,前台说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就上来了。”   钟安嘉察觉哪里奇怪,这什么问题?   问道:“怎么了吗?”   宫岁城不想破坏今晚的气氛,转移话题:“没事,我想珩珩是不是早就猜到我们是诓他过来的。”   “猜到了。”宫望珩道,“你们很少带我参加朋友的饭局,我就想是不是有其他事。”   钟安嘉笑:“不是吧,我说的那么自然,你还能怀疑啊?”   宫望珩也难得笑了一下:“你说的一点都不自然。”   气氛挺好。   坐了一会儿后,宫岁城道:“我出去回个电话,刚才有朋友找。”   钟安嘉没怀疑他,钟父钟母的注意力全部在宫望珩身上。   宫岁城走远几步,给酒店经理打电话,要他核对时间,宫老爷子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宫望珩又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酒店经理支支吾吾:“……今天宫先生来的时候,我们告知了您一家三口在,宫先生就说走了,结果正好在一楼跟小少爷遇上。”   “有发生什么事吗?”   “我不在跟前,确实不知道,但据前台说,好像是发生了些不愉快。”   “你让前台跟我说。”宫岁城道,“算了,你让监控室的人直接将一楼刚才的监控视频发给我。”   “是是是。”   “现在就去,三分钟内我要收到。”   但三分钟后,监控视频没有收到,那边的人打电话向宫岁城解释:“早一步宫先生的助理来过,让我们把今晚一楼的监控都清空了。”   “……”   可以了,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今晚选在自家酒店只是为了方便操作,没想到偏就凑这么巧,会在这里遇上宫老爷子。   宫老爷子性格严肃古板,脾气又臭,是骨子里的封建,觉得子女都该惟父母是从。   他的苛刻不是只对宫望珩一人,对家里的小辈都这样,规矩又多又烦。小辈都怕他,跟子女的关系也一向紧张。   虽说不见他特别喜欢哪个小辈,可他不喜宫望珩是全家都知道的事。每次见面都要为难小孩,越老反而越难缠,所以宫岁城也很少带宫望珩回去。   要宫望珩是会告状的性子就好了,这样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都能知道。但宫望珩不是这样的孩子,问了也不一定会说。   宫岁城无奈,只好先回去包厢,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还有两位长辈在,不能破坏了今晚的气氛。一直到吃完饭,送走两位老人回了家后,宫岁城才去问宫望珩今晚发生了什么事。   宫望珩洗完澡去游戏房打游戏,宫岁城敲了门进来:“珩珩,现在有空吗?能陪爸爸说说话吗?”   宫望珩看了他一眼,视线又回到屏幕上,操控着游戏里的小拖拉机在广阔的地图上收菜:“今晚我遇到了爷爷,我们是闹了点不愉快,不过没什么事情,你不用担心。”   “……”   宫岁城还一句都没问,就被猜到他会怎么问了。   宫岁城走到他身边坐下:“你怎么知道我要跟你说这件事?”   “刚开始吃饭的时候你出去了下,应该就是去问酒店经理情况吧。你回来后深情看向我好几次,我就猜到了。”   “……”有吗,他没有。   “不过爷爷肯定不会留下证据,当时也没人看到具体情况,你什么都没问到。你不用脑补太多,我没受什么委屈,没事的。”   连脑补都能猜到,宫岁城怀疑在他们家里,最没隐私的是家长。   宫岁城道:“既然你都猜到了,那就告诉我吧,今晚见面爷爷对你做什么了?”   宫望珩没打算告诉宫岁城。   如果宫岁城知道了,八成又要跟宫老爷子吵架,那么到时候钟安嘉也会知道——他是不能跟宫老爷子吵架的身份,只能憋着生气。   又是吵架又是生气,宫望珩觉得没有必要:“就是说了我几句,无非就是以前那些话,我都没仔细听。” 第102章   小宝贝最近其实有点烦。   他跟他的顾爸爸想再养只猫, 可是白爸爸不同意,说家里已经有只狗,不能再有猫了。   这个家看似顾斜风是大家长, 其实做主的一直是白清年, 他不同意的事, 顾斜风不敢做, 小愿愿就更不敢了。   顾斜风撒泼打滚没有用, 于是教小愿愿撒泼打滚,说道:“你就往地上一躺,然后手脚并用胡乱转圈撒泼, 说一定要养只小猫, 那爸爸就会同意了。”   小愿愿照着顾斜风教他的方式在地上撒泼, 然后看着顾爸爸被白爸爸揪过去揍了一顿——小宝贝都吓呆了, 立刻乖巧坐在地上, 假装这件事跟自己没有关系。   小宝贝的夸张演技让白清年一眼看出幕后主使是谁,常言道擒贼先擒王, 他杀鸡儆猴, 先把顾斜风揍上一顿。   白清年拒绝养猫的理由很简单, 宠物太耗费精力了。   虽然他们有管家有保姆, 可多只小宠物总会多份担心。   十一现在是懂事稳重了,以前可没少惹麻烦,乱吃垃圾吃到闹肚子去宠物医院打针的事情并不是没有。   好不容易十一大了,小愿愿也懂事了些, 家里要再来只猫,白清年光想就能知道那场面会多闹腾——一狗一猫一鸟,算了算了,真的算了。   正是早上吃早餐前, 顾斜风被揍过一顿老实了。   白清年揍完往餐厅去:“愿愿,来吃早餐。”   小宝贝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屁颠屁颠跟在白清年身后,乖得不行。   饭桌上,顾斜风略有些不满:“养只猫怎么了!我就要养猫!”   小宝贝咬着三明治喝着牛奶,默默看戏。   白清年喝着咖啡:“行,那你养吧。”   顾斜风:“……嗯?”   “以后你就跟猫过吧,狗也给你,你们仨好好过。”   “……就一只猫,又不占地方,家里再多一只小动物多热闹。”   “猫来了你有空照顾吗?有空每天自己看着吗?万一跟十一打架,你来得及劝架吗?”   顾爸爸哑口无言。   “你最多就是心血来潮觉得可爱了想抱一下。”白清年淡定说道,“这种情况定期去下猫咪咖啡馆就能治疗。那里的猫种类还多,你能轮着抱。”   结局就是顾爸爸完败,小宝贝在一旁完全不敢说话。   小宝贝好希望家里有只猫啊。   陈树影家养了只布偶猫,最近天天跟他分享小猫有多可爱。   小宝贝无比心动眼热,告诉了顾爸爸——其实就是这步错了,他要是先告诉白清年,说是自己想要,软磨硬泡,白爸爸是会答应他的。   可小宝贝选错方向,先告诉了顾爸爸。   顾爸爸对猫早有歹念,白清年就以为是顾斜风自己想要,借口却在小宝贝身上,更不愿意答应。   那天是周一,小宝贝捧着在陶瓷课上做的小瓶子,放学后径直去了宫家,决定让珩珩哥哥帮他想办法。   他要小猫,一定要小猫。   宫望珩的家教刚走,他还在楼下吃点心,听到门铃声过去开了门,然后就见弟弟举着小瓶子:“哥哥,我来做作业了!”   “……”   但凡小家伙有作业的日子,都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宫望珩让他进去了:“你拿着的是什么瓶子?”   “这是我在陶瓷课上做的,好看吗,是小花瓶哦。”   “好看。”   小宝贝对书本知识接收效率低,但动手能力偶尔很强,这次陶瓷作品是全班最好的,今天老师还当着全班同学面表扬他了。   宫望珩一夸,小宝贝就大方说道:“那我把这个送给哥哥。”   “你不该自己留着做纪念吗?”   “我可以下次再做,这个送给哥哥。”小宝贝道,“老师说我们这学期还要再做一个的,下次我要做鱼缸!”   完成这个作品不容易,从做到烧,再到最后上色,做了将近一个月。   这次的成功大大提升了小宝贝的自信心,都敢对鱼缸起歹念了。   小宝贝将花瓶放到桌子上,慢一拍注意到桌子上放着宫望珩吃了一半的点心。   有点想吃,直接问道:“哥哥,你在吃什么呀,我也想吃。”   “我拿给你,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   “好哦!”   宫望珩拿了蛋糕跟果汁,还有曲奇饼跟水果,一排摆开在小宝贝面前:“吃吧。”   “谢谢哥哥!”   但宫望珩在他身边坐下,小宝贝就眼尖地注意到珩珩哥哥眉毛下有一小块红红的。很小很小,不仔细都看不到,可小宝贝一眼看到后,想忽视很难。   他问:“哥哥,你眼睛怎么啦?”   “眼睛?我眼睛没事啊?”   “你这里有事。”小宝贝直接伸手摸了上去,“这里红红的。”   一摸上去又真有些刺疼。   宫望珩想了想,应该是昨晚被花瓶小碎片溅到过,难怪早上洗脸时感觉有些刺刺的,但他自己都没发现,弟弟却看到了。   小家伙难道是显微镜视力吗,这都能看到。   “没事。”宫望珩道,“可能是昨晚不小心弄到了。”   “嗯?这种地方怎么能弄到?”小宝贝正要吃口蛋糕,“该不会是有人欺负你了吧?”   小宝贝随口一说,心里觉得不太可能,珩珩哥哥这么厉害,一般人大概是欺负不了他的。   宫望珩看着他,对家长不愿出口的话,对弟弟说却很轻松。   他开玩笑似地说道:“是有人欺负我了。”   小宝贝原地震住——什么,还真有人敢欺负珩珩哥哥?!   那可不行,他赶紧将手里的蛋糕叉子都放下,凶巴巴地挽袖子:“谁欺负你,我去揍他。”   对自己战斗力没有一点数的小宝贝才不管对方是谁。   无论是谁都不可以欺负他的珩珩哥哥,他会保护哥哥的。   宫望珩被他逗笑,竟然还会挽袖子了,这动作是从哪里学来的。   他道:“你打不过对方的。”   一语点醒愤中鸟。   小宝贝后知后觉,也对,他的拳头就这么点大,连家里的狗都打不过,更不用说是能欺负珩珩哥哥的人了。   小宝贝失落一秒,随后又熊熊燃烧:“……那,那我叫上爸爸!我叫爸爸一起去打!再叫上钟叔叔宫叔叔,大家一起去打!”   办法总比困难多,他不信四个大人还打不过,实在不行,他还有魔法,一定能保护哥哥的。   这未免太好笑。   宫望珩难得笑出声,真正被弟弟逗开心了。   昨晚确实没为这件事生气,可发生的次数多了,心里难免有些烦。这次主要没怎么伤到他,可要再有下次,他不确定自己是否会反击。   如果反击了,应该会让家长很难做,但对痛觉,有时做出的反应并不受他控制。   现在听着弟弟说这些话,宫望珩心里一下轻松,揉揉他的头:“没有人欺负我,这是怎么来的我没注意,刚才随口逗你的。”   小宝贝噘起嘴:“……你怎么能逗我,我还以为是真的,都想好爸爸该怎么打人了。”   所以为什么是他爸爸,把爸爸当打架工具人吗。   宫望珩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我下次不逗你了。”   小宝贝气哼哼,先赶紧吃一口蛋糕,然后才说:“……我还想,是谁这么坏,把我这么好看的哥哥弄伤了,要是伤到眼睛了怎么办。”   眼睛。   但提到这个,宫望珩收起了笑意,淡淡说道:“我的眼睛不好看。”   “谁说不好看的。”话题不知不知觉转变,小宝贝道,“哥哥的眼睛很好看。”   很少有人说宫望珩的眼睛好看,可能是没这个机会,而宫望珩也不在乎。   在大家都是黑眼睛黑头发的情况下,他的蓝色眼睛好像是个异类,他更多时候只是在感受别人疑惑的,好奇的,带着打量的眼神。   “我第一次见,就觉得哥哥的眼睛很好看,蓝色的好像天空。”小宝贝道,“当然是白天的天空,晚上的话那就是夜空了。”   弟弟的前后逻辑总是令宫望珩看不透,但听弟弟这么说时的感觉却不错。   “我喜欢哥哥的眼睛,也喜欢天空。”说着说着话又多了,“因为有天空,小鸟就能自由地飞来飞去。”   “你想当小鸟吗?”   “……那,那才不是。”   四岁那年被哥哥套路过的事情早想不起来,小宝贝至今都以为自己的小马甲捂得很结实。   而且面对这种问题的临场反应也好了些,至少不会不打自招了:“……我只是喜欢小鸟,什么样的小鸟我都喜欢。”   咽下蛋糕,小宝贝道:“对了哥哥,我今天还有件事情要问你的。”   “什么事?”   “我希望家里再养只猫,可是爸爸不让,你快帮我一起想想办法吧。”   小宝贝将他跟顾爸爸如何恳求白爸爸的事情说了,还将顾爸爸因此挨揍的事情也说了,毫无顾忌,要让珩珩哥哥仔细明白来龙去脉。   宫望珩静静听着,难以想象看上去斯文儒雅的白叔叔竟会动手揍顾叔叔——关键顾叔叔看上去像一家之主,原来家庭地位只是这样,确实有些令人意外。   但对这宫望珩也没办法。   小愿愿跟顾斜风一起出马都说动不了白清年的事,他同样无法解决。   不过当晚他们一家三口吃饭的时候,宫望珩开口提议:“爸爸,我们家养只猫吧。”   钟安嘉跟宫岁城都很惊讶——他竟然会想养猫?之前他们说家里养个小动物的时候,宫望珩说他只能接受乌龟来着。   钟安嘉毫不犹豫地答应:“好呀,你喜欢什么猫?”   想到白天弟弟说喜欢布偶猫,他道:“养只布偶猫吧,我最近觉得布偶猫很可爱。” 第103章   宫望珩将自己家能养猫的事告诉了小愿愿, 并邀请他周六的时候一起去宠物店选猫。   小宝贝欢天喜地等着周六来,那天他醒很早,从床上爬起来就要往珩珩哥哥家赶——心里还将他们这一天接下去的流程安排得明明白白——先去选猫, 然后跟哥哥在外面吃午餐。   小宝贝正在努力长大, 家长开始支持他独立去做一些事, 外出偷偷都有保镖跟着, 他也不是以前的小屁孩, 大人没那么不放心了。   小宝贝穿戴整齐,吃完早餐就背上自己的草莓小背包,跟爸爸挥手再见:“爸爸我出门啦!”   白清年已经去上班, 顾斜风满眼不舍地送他出门:“在外面要注意安全, 不可以乱吃东西。”   “知道啦!”   小宝贝现在很喜欢在外面玩, 小孩到了年纪, 家里是关不住的。   背上他心爱的小草莓, 一蹦一跳去找珩珩哥哥。   小草莓背包是白清年新给他买的,在选择小宝贝可能会喜欢的书包上, 白爸爸水平极高, 买来的都是小宝贝很喜欢的。   叮咚按响门铃。   这天开门的却是他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小宝贝当场呆住, 眨巴眨巴眼, 说道:“……你,你好,我,我来找珩珩哥哥!我们今天说好要一起出去的!”   钟母第一次见到小宝贝。   她跟钟父偶尔会来这里看看钟安嘉一家, 但跟小愿愿一次都没见过。她只听钟安嘉说起过,珩珩现在有朋友了,是对门家的小朋友,他们关系很好。   可钟安嘉说那是个小男孩, 钟母第一眼见小宝贝,分不出他的性别,只觉得这小孩好看极了,雪糯粉白,像颗小果冻。   再看他背着淡粉色的草莓小背包,就以为这是小女孩了。   心里觉得宫望珩现在真好很多了,朋友又多了一个,还是个小女孩,还叫珩珩哥哥。哎呀,青梅竹马什么的也太温馨可爱了。   钟母笑道:“好可爱的小姑娘啊,你来找珩珩啊?”   小宝贝正要点头回应,慢半拍后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大声道:“……我不是小女孩,我是小男孩!”   钟母一愣。   宫望珩快步过来:“奶奶,这是愿愿,他不是小女孩。”   钟母再看了看小宝贝,原来这就是对门家那位小朋友了。   小宝贝不太高兴地扑到珩珩哥哥怀里,这个年纪的小孩似乎都很在意性别,小男孩不愿意被说成小女孩,小女孩也不愿意被说成小男孩。   钟母觉得这小孩太可爱了,第一眼见就叫人很有好感,心情都莫名跟着变好。   就是有一点点的可惜,唉,才以为是青梅竹马,没想到立刻泡汤了。   她蹲下来跟小宝贝道歉:“不好意思啊小朋友,是我看错了,因为你长得太可爱了,我第一眼才以为你是小女孩。”   小宝贝看着钟奶奶,说道:“小男孩也可以很可爱的。”   钟奶奶直接被他萌翻,小朋友的发言太过可爱:“对,你就是很可爱的小男孩。你叫什么名字呀,今年几岁了?”   “……我叫愿愿,我今年七岁了。”小宝贝有礼貌地补充,“我就住在对面,我跟珩珩哥哥今天要去看猫咪,我们很早就说好了。”   “这样啊。”太可爱了,“我是珩珩的奶奶,我今天来看珩珩的。”   奶奶?   小宝贝渐渐睁大了眼睛,震惊地看向钟奶奶。   钟母看他眼神变成这样,好笑地问:“怎么了小朋友?”   “我还以为,你是阿姨呢……”   小宝贝眨眨眼,这奶奶好年轻啊,比白母跟顾母都年轻多了。   一句话顺利拍到钟奶奶马屁,甚至甜到了钟奶奶:“哎哟,小嘴真甜。”   钟爷爷见他们都在门口杵着,也走过去:“怎么了?”   钟奶奶笑着道:“这是珩珩认识的小朋友,来找他玩,刚才夸我年轻呢。”   钟爷爷低头看了小宝贝一眼,不小心四目对视,小宝贝一眨眼,钟爷爷毫无抵抗力,同样被萌到了。   这对中年夫妻除了性格乐观开朗外,还特别喜欢萌宠跟小孩子,见到软软萌萌的小家伙就想rua一rua。   宫望珩看到爷爷奶奶的眼神就能猜到他们的想法,无奈说道:“愿愿,这是我爷爷。”   小宝贝再次震惊。   奶奶年轻就算了,没想到爷爷也这么年轻,两个人好像吃了不老仙丹。   小宝贝礼貌说道:“……爷爷你好,我叫愿愿,我是对面家的小孩,我来找珩珩哥哥玩,我们很早就说好了。”   “你就是愿愿啊,我知道你。”钟爷爷也蹲了下来,“你是不是珩珩的好朋友啊?”   “是的,我跟珩珩哥哥是好朋友。”小宝贝乖巧回答,“我们常常在一起玩的。”   “你今年几岁啦?”   “我今年七岁了,上小学一年级。”   “上一年级了啊,好厉害啊,成绩好不好呀?”   “……”   说到成绩,那就是在小宝贝的雷区起舞了。   不谈成绩他们还能做好朋友,谈了成绩就什么都做不成。   前一秒还好好的小脸立刻垮下来,沉默地用表情回应:你看我的表情像是成绩好吗?   钟奶奶跟钟爷爷被他的表情变化笑到,但宫望珩知道这是弟弟的雷区,正经直言:“爷爷奶奶,你们过分了。”   钟爷爷跟钟奶奶这才收起笑容,钟爷爷道:“没事的,小朋友只要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就好了,学习成绩什么都不算。”   钟爷爷这句话,小宝贝又觉得可以了。   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学习成绩什么都不算。   他们进了屋,宫岁城跟钟安嘉都在,钟安嘉对父母道:“我说愿愿一定很早就来,你们还不信。”   钟爷爷钟奶奶今天有空,就想来看看宫望珩。   来之前没先打个招呼,想着跟孙子一起在家吃个午饭,结果到这边才被告知他今天有安排了。   看小宝贝期待满满恨不得立刻就拖哥哥出去的样子,俩老人道:“哎,那没办法了,珩珩啊,下次要陪爷爷奶奶吃午餐啊。”   宫望珩:“好,下次我会陪你们吃的。”   钟安嘉:“下次来前记得跟我们打声招呼,不要一声不吭就来了。”   “知道了。”钟奶奶道,“下次大概要几个月后了,到时我们回国就来找珩珩。”   “你们这次要去哪些国家?”   “这次是去欧洲,想把我们以前谈恋爱时走过的地方再走一遍。”钟奶奶道,“你知道的,你爸爸年轻时候可会浪漫那套了,很多地方都有我们热恋期的回忆。”   宫望珩默默牵起弟弟的手,受不了爷爷奶奶比他两个爸爸还能秀,这场面会影响弟弟身心的健康发育。   他道:“那我先带弟弟去看猫了。”   小宝贝听得倒是津津有味,曾经的催婚小鹦鹉不忘初心,觉得恋爱故事也不错。   可看猫比听故事重要多了,哥哥一说,小宝贝立刻来劲:“我们去看猫啦!”   钟安嘉也觉得小愿愿还是赶紧走好。   这对中年夫妻太能秀了,对小朋友的影响不好。   “好,那你们去吧,路上小心。慢慢来,要买的东西不要落了。”   钟安嘉知道宫望珩靠谱仔细,但还是忍不住多提醒一两句。   小宝贝抢答:“知道啦知道啦!我们出发啦!”   两个小家伙出了门,钟奶奶才来问:“这是谁家要养猫?是你们家还是那小孩家啊?一起去看猫,关系真好。”   钟安嘉早就默默看透,难怪宫望珩突然说想养猫,其实是小愿愿想养。   他轻笑说道:“是我们家养,愿愿也喜欢猫,所以两人约好了一起去看。”   坐车二十分钟左右,他们到达一家很大的宠物店。   小宝贝跟哥哥手牵手,心里对猫猫充满美好的期待跟幻想——结果一进门,味道有些冲,小宝贝被熏回了现实。   宠物店很大,一层有各种猫猫狗狗,二楼则是做宠物造型,进门另一边还是一个小诊所,能给宠物做简单的体检。   店员见他们进来,友好问道:“小朋友,你们需要什么吗?”   小宝贝道:“我们想要买一只猫猫,那种,那种……”   什么猫来着?   宫望珩接道:“布偶猫。”   “对,要很漂亮的布偶猫。”   “布偶猫的话在这里哦。”店员耐心地带他们过去,“不过现在小猫只能预订,要过几个月才能接走。”   小宝贝一颗心火热,就想今天接走心心念念的小猫,结果被告知要几个月才行,忙问:“为什么呀?你是怕我们欺负小猫吗?”   “不是的。”店员笑,“因为这窝布偶猫刚出生,都是小猫,要到五个月才能去新家哦。”   玳瑁色布偶猫长相甜美,长毛茸茸,正睡在窝里,奶着一窝小猫崽。   小猫崽体型差不多,都是小小一个,有几只在猫妈妈身上爬来爬去,小步伐不稳,就从妈妈身上摔了下去。   “哇!”小宝贝拒绝不了这样的画面,“猫猫好可爱啊!哥哥你快看,小猫是不是很可爱?”   宫望珩其实没觉得多可爱,但很捧场:“嗯,小猫是很可爱。”   布偶猫旁边还有不少其他品种的猫。   蓝猫、美短、暹罗猫、加菲猫,甚至还有一只很大的缅因猫。   小宝贝看着看着就飘到其他柜子前面去了,发现每只猫猫都很好看。   他在美短的柜子前走不动路,叫宫望珩:“哥哥你快看,这只猫猫好像小老虎。”   走到暹罗面前:“哥哥你来看,这只猫猫脸好黑呀,它的脸为什么这么黑。”   加菲猫直接路过,因为猫猫独特的表情有点吓到小宝贝。   最后被体型庞大的缅因猫吸引,小宝贝犯了愁,每个猫猫都这么好看,布偶猫不香了,这可叫他怎么选。 第104章   宫望珩现在很了解小宝贝, 看着小宝贝在各个猫之间徘徊不定,来来回回地看,就知道他又无法做出决定了。   小小年纪, 花心倒是很花心的。   果然, 小宝贝看了一圈后, 露出无法抉择的表情:“……哥哥, 这里的小猫都好可爱啊。”   “每个都喜欢?”   “嗯, 每个都喜欢。”   “每个都想要?”   “嗯,每个都想要。”   说着小宝贝还冲哥哥露出了期待的笑容,心里想着, 珩珩哥哥的话, 大概会答应自己吧。   他不贪心的, 全部猫猫加起来也就五六只, 哥哥家那么大, 养五六只猫猫也是可以的。   然后听着宫望珩道:“只能选一个,不能太贪心了。”   “哦, 我知道了……那我会, 好好选的……”   小宝贝一时忘了, 珩珩哥哥也是很会管着他的。   爸爸们也会管他, 可他明白爸爸更宠爱自己,所以有时做错事被爸爸教育时,会耍耍小任性撒撒娇。   但每次珩珩哥哥讲道理时,他不敢不乖。   说不上原因, 就是觉得自己被珩珩哥哥压制住了,下意识会乖乖听哥哥的话。   哥哥说只能选一只猫猫,他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可第一遍无法做出选择的事,第二遍还是无法抉择。   小宝贝挠挠额头:“这里的猫猫都很可爱, 没有办法选的。”   店员在旁边看着,觉得这一大一小两个小男孩太有意思了,说道:“小朋友要不要抱抱看,这些猫脾气都很好的,而且昨天刚洗过澡,很干净的。”   “好呀!”   小宝贝没有理由拒绝,欢快地答应了。   店员先抱了一只暹罗猫出来,小宝贝还是第一次抱猫咪,在衣服上搓了搓手,然后伸手抱过。   好柔软。   小宝贝有点僵硬,抱住猫后没有立刻敢动,而猫很乖,只喵了一声,就任由小宝贝抱着了。   适应之后,小宝贝才伸手去摸摸猫。   毛发却比他想象中硬了些,他还以为身体这么软的猫,身上的毛发也是很软的。   暹罗猫的眼睛有些蓝蓝的,小宝贝看看猫再看看珩珩哥哥,别说,还真有点像,哥哥平时的表情就跟这只猫一样,冷冷的。   张望的次数多了,引起宫望珩注意:“怎么了?”   小宝贝忙摇头:“没怎么,我就看看。”   一上午没有选定要什么猫,小宝贝将猫轮流抱了一边,沾了一身的猫毛后,觉得肚子饿了,要先去吃午餐。   宠物店附近有一个大商场,小宝贝早跟珩珩哥哥打过申请,周六中午要来这里一家餐馆吃锅包肉。   小宝贝只来过一次,还是很久之前跟爸爸一起来的。   那次他就被锅包肉酸酸甜甜的味道折服了,外皮酥酥脆脆,而里面包裹着的里脊肉柔嫩,这是什么人间美味。   那时他就想,没想到他来人间这么多年,还是没能将所有美食尝遍。这世上好吃的东西这么多,他一定要活到两百岁,能吃的都要吃上一遍。   除了锅包肉,他们还点了另外好几道。   虽然大冷天的不适合吃冷面,可小宝贝对荞麦面的味道情有独钟,也很喜欢冷面汤汁的调味。好在室内开了空调温暖,小宝贝一个人呼啦呼啦吃了大半碗。   等到吃饱喝足,小宝贝难得撑了肚子,要跟哥哥去商场外面的小公园荡秋千玩玩。   日暖晴朗,又是双休日,公园里的小朋友不少,游玩设备大部分被人占领,小宝贝牵着珩珩哥哥的手,在里面转了一圈,终于发现一个跷跷板还空着。   小宝贝是不太喜欢跷跷板的。   因为顾爸爸不靠谱,给他留下了阴影。之前小宝贝跟顾爸爸玩,顾爸爸一屁股猛坐下去,把小宝贝送到半空卡住,怎么都下不去。   小宝贝费尽全力大喊大叫,顾爸爸却笑得毫无良心,臭爸爸坏得很。   可今天没得选,只有跷跷板了。   小宝贝拉着珩珩哥哥去坐跷跷板,还是珩珩哥哥好,有上有下,是认真地跟他玩。   但不远处突然跑过来三个小孩子,手里提着一只流浪猫,嬉嬉笑笑,竟直接将猫往地上一扔,然后换了个人捡了再扔。   猫一直在惨叫,尤其可怜。   周围有一两个大人注意到,但并没有上前制止。   小宝贝看到这幕,心中的正义感瞬间升起,想也不想,直接从跷跷板上下去,朝这几个小孩走过去。   “你们在做什么!”小宝贝大声道,“快点住手!”   对面是两个小男孩带着一个小女孩,都跟小宝贝差不多的年纪,并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不要管我们的事情,赶紧走开。”   “我就不走,不可以这样对小猫!”小宝贝野得很,上手就推开那个男孩子,想将猫抱起来。   但还没抱,被对方回推一记。   小宝贝不是什么打架小能手,差点又摔屁股。   可他也不是会因此害怕的小宝贝,心里正思考着该怎么用出魔法给这个家伙一点颜色看看时,先见珩珩哥哥伸手揪过了对方的耳朵。   宫望珩思考了一秒才做出这个决定。   打或踢都不行,他不一定能控制好力度,万一把对方弄成重伤反而麻烦。揪耳朵温柔些,他一言不发,直接伸手揪过来。   被揪住耳朵的男孩嗷嗷叫起来,同伙的小女孩则被吓到,另一个男孩还想出头,可对上宫望珩冷冰的眼神又顿住。   宫望珩揪了好一会儿才推开,几个熊孩子立刻跑远了。   小宝贝没事,见熊孩子走了,才将可怜的流浪小猫抱起来。   一只常见的三色猫,才三四个月大的模样,很瘦很脏,后腿看上去有些无力,被碰到就喵喵叫。   小宝贝觉得小猫一定很疼:“……哥哥,我们帮帮这只小猫吧,它好可怜。”   于是两人就将小猫送去了最近的宠物医院。   医生给小猫做了检查,发现小猫一只后腿骨折,身上还有不少其他伤口,因为营养不良导致体型过分瘦小,身体非常虚弱,需要住院。   打吊针的时候,小猫被安置在盒子里,小宝贝通过外面的小孔将营养膏伸进去,小猫一口一口舔不停,看上去又可爱又很可怜。   小宝贝很想摸摸它,无家可归的小猫太可怜了。   盯着小猫好一会儿,小宝贝才道:“……哥哥,我不想要好看的小猫了,我希望你能养这只小猫。”   宫望珩不意外他会这么说,从刚才的眼神里,宫望珩就猜到了,但还是问了一下:“为什么?”   “因为,因为……”   毕竟是珩珩哥哥家养猫,小宝贝很不好意思这样要求哥哥的,可这只小猫太可怜了,要是没有家给它住,它还是会被其他坏小孩欺负,还是会受伤的。   小宝贝看着珩珩哥哥:“……因为那里的小猫,还会有其他人去买,它们会有其他新家的。这只小猫不管的话,它就没有家了……没有家很可怜的,小猫又会被欺负的……”   恳求的眼神直直望过来,就算是宫望珩都无法拒绝。   何况他也没想过拒绝,答应了:“那我们就养它。”   小宝贝惊喜:“真的吗?!”   “真的。”宫望珩揉揉他的头,“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别说一件,就算一百件,他现在也会统统答应。   “既然是你提议领养这只小猫的,那你也要学着照顾它,要负起责任,能做到吗?”   “能的!我能做到的!”小宝贝火速保证,“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给它起名字的任务也要交给你,能做到吗?”   “能的!我一定给它起个好听的名字!”   养猫的事情就这么意外确定下来。   其实这天宫望珩是要去参加排球训练的,因为去看猫请了假,到周日才去。   宫望珩挺喜欢打排球的,已经入队一年多。   虽然他在念的是初中,可个子比不过真正的初中生,只能回归小学排球队。   他的性格沉稳,观察力惊人,爆发力强,弹跳力也优秀,在队里担任二传的位置,表现很好。   周日的时候到达体育馆,见其他人已经到齐。   他一贯沉默地准备先去换衣服热身时,教练叫住了他:“望珩,你过来下,这是昨天新加入我们的队员,以后打主攻位置,你们认识认识。”   宫望珩便走了过去,结果瞧见教练说新来的主攻不是别人,正是顾琛。   宫望珩皱了下眉,这世界是有多小,怎么又是这个人。   顾琛见到宫望珩也惊讶,昨天听其他队员说二传是个很难搞的人,虽然托球技术好,可每次表现差就会被瞪——他想这种性格会是谁,然后就在今天见到了宫望珩。   “顾琛,这是宫望珩,我们队里的二传手,昨天他不在,你们先认识认识。”   “我们认识。”   “我们认识。”   异口同声。   教练一愣,随后笑道:“你们认识那最好不过。望珩,你先去换衣服,然后跟顾琛配合着打打看。你们都是很优秀的孩子,一定会是一加一大于二的组合。”   宫望珩换好衣服,简单热身,随后照着教练的指示,跟顾琛一起训练。   教练满脸微笑地站在他们旁边,然后看着顾琛第一球打了个空。   不是顾琛跳得不够高,或者宫望珩把球托远了。宫望珩球托的位置无比精准,如果顾琛个子够高,伸手就能打到。   关键宫望珩托出了一个顾琛死都不可能拍到的高度,最后这颗球砸在顾琛脑袋上。   场面顿时有些冷。   宫望珩却淡定道:“不好意思,这球高了,谁都打不到的。”   教练隐约觉得他俩关系可能不太好,但没很在意:“刚开始配合难免有失误,慢慢调整,再来一球!”   第二球宫望珩没使坏,但也没多好,难得发挥出了一般水平。   但顾琛力量爆发,打出一个刁钻的压线球,力量大到直接让球变形,然后从地上弹跳到半空。   场面更冷了。   其他围观的人代入感很强,幻想去接球的画面,手肯定得残废。   十岁小孩应该打出这样的球吗,太可怕了。   这两人都是什么怪物。   这么两球下来,瞎子都能看出他们关系不好,甚至有些差。   教练挠挠头,宫望珩难搞他是知道的,但顾琛昨天来的时候脾气很好,怎么对上宫望珩就这样了?   教练将他们叫到身边,问:“怎么了,你们两个关系不好吗?”   “没有。”   “没有。”   还是异口同声。   这分明就是不好。   教练道:“不管你们私下关系如何,到了球场上,就是伙伴,是要相互配合的。”   教练道:“来,是男人就握手言和。” 第105章   宫望珩跟顾琛是不可能握手言和的。   别说言和了, 要有和才能不和,他们之间就像隔了一个大裂谷,做朋友是不可能的事。   教练这么说, 两个人的眼神同时往他身上落, 像是在暗示教练的话有多无理取闹。   教练被他们两个这样一瞪, 当场呆住, 怎么了, 他说错什么了吗,为什么要瞪他。   无奈苦笑:“哈哈哈, 我看你们还是挺有默契的。”   两人的视线再从教练身上收回,看了眼彼此, 又都避开。   好像是莫名其妙地同步了, 从刚才说话到瞪人。不过巧合罢了,宫望珩不喜欢顾琛,顾琛也不喜欢宫望珩。   顾琛道:“教练, 我们没有不和,只是还需要时间适应磨合罢了。”   不过他还是主动朝宫望珩伸了手:“以后好好相处吧。”   宫望珩没拒绝顾琛表现出来的友善。他没忘记,这是愿愿最喜欢的哥哥,他的行为大概是值得学习的。   跟他握了一下:“好。”   但不知道什么, 这握手的画面比刚才气氛更诡异。   教练看着他们,给不出任何评价,干笑:“哈哈哈,对嘛,就是要这样。”   接下去的训练照常进行。   宫望珩跟顾琛的配合还是很一般, 完全没有达到教练心中的期待值,但教练没再说他们什么。   几十分钟后,暂停休息。   热爱运动的男孩子相对单纯些, 年纪又还小,好几个都会主动跟宫望珩说话。   他们坐在地上,有人主动问宫望珩:“宫望珩,你昨天怎么没来啊?”   虽然他脾气很差性格很冷眼神吓人,可别人跟他说话了,他还是会给予回应的。   尤其他很聪明,开始听说他在念中学时,有人大着胆子问他不会的数学题,心里没有任何期待,但宫望珩都帮忙解答了。   ——他们对学霸的容忍度高,会愿意主动接近的大部分原因也在此。   顾琛就坐在宫望珩附近,他们的距离很近。   宫望珩智商高归高,但对情绪处理会比这个年纪的小孩还幼稚,因为愿愿是他特别的弟弟。   宫望珩本想随便说有其他事,可意识到顾琛就在旁边,难得话多:“昨天陪我弟弟去看猫了,他想养只猫。”   “原来你还有弟弟啊?”   “是我对门邻居家的弟弟。”宫望珩道,“我们常在一起,跟自己弟弟没什么区别的。”   “这样啊,那你们关系真好啊。”   宫望珩竟莫名其妙地有些开心。   摇尾巴的小狗好久不见,终于再次在他心里露面,疯狂甩着尾巴:“我们关系是很好,今天还要一起去看猫。”   “你们要养什么猫啊?”   “后来遇上一只受伤的流浪猫,我弟弟就决定养它了。但那只猫需要住院,所以今天我们是去看这只猫。”   其他人听他说这些话,再看他的表情变化,心里都挺惊讶,原来他对弟弟这么温柔。   顾琛听出来他说的是小愿愿,起初没什么感觉,但对上宫望珩的眼神,莫名觉得被挑衅了一下。   顾琛对小愿愿的事情是很上心,至今仍旧觉得他跟宫望珩不该交往太密。   可对他而言,愿愿只是他的弟弟,就像其他弟弟妹妹一样,就是比其他弟弟妹妹跟朋友多了一些特别注意的关心。   顾琛被宫望珩这样幼稚的行为激到,瞬间也变得幼稚起来。   搭了话:“我也有个弟弟,他长得很可爱,我们关系也很好。”   顾琛这话接得很自然,没有哪里违和。   旁边有人说道:“真好啊,你们都有弟弟,我只有一个天天使唤欺负我的姐姐。”   顾琛笑了一下:“我给你们看我弟弟吧,他长得很可爱,真的像水蜜桃一样。”   宫望珩明白他说的是谁了。   心里的小狗尾巴摇不下去了,他的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   顾琛道:“我去拿手机给你们看。”   不一会儿,他拿着手机回来。   给大家看的还不是照片,而是视频,他跟小愿愿的合奏视频。   小愿愿学了钢琴,顾琛学的小提琴,这是顾家家宴的时候,他们在顾母的要求下,被迫录制的合奏视频。   眼见为实的视频比任何言语更具有代入感。   “哇,这是你弟弟啊,你弟弟好可爱啊,真的好像桃子啊。”   “你弟弟的表情好好笑啊,他是不是不愿意弹琴啊。”   “你还会拉小提琴啊,真厉害。”   “你弟弟真好看,弹得好认真。”   ……   这一局,宫望珩惨败。   他激到了顾琛,闷到了自己,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宫望珩开口:“虽然是你弟弟,但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公开他的视频不好吧。”   一句话,又让大家再次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关系是真的很不好。   再想顾琛炫弟的原因……看来刚才不是友好接话,是想battle。   顾琛回答:“一个小视频罢了,没这么严重。”   宫望珩:“如果你尊重他,就不会这么想。”   扯到尊重不尊重,总之很严重的样子。   但顾琛道:“我弟弟不会介意的,因为我是他最好的哥哥。”   顾琛并不知道小宝贝对宫望珩说过哪些话,单纯就是小孩间较劲争胜罢了。   然后他赢了,这句话成功堵住了宫望珩。   气氛降到冰点,大家看了看他们,自觉跳过弟弟这个话题,去说别的了。   短短半天,他们就更不喜欢对方,关系反而变得糟糕了。   那天小愿愿在上钢琴课,他们约好结束后一起去宠物医院看小猫。   照例还是宫望珩过去接他,小宝贝先下课等着,见到珩珩哥哥火速扑过去。   不过今天的珩珩哥哥好像哪里不一样,是气场上的变化,小宝贝感受到了,奈何形容不出。   坐上车后,才问他:“……哥哥,你今天怎么了呀?”   宫望珩还在脑中复盘今天跟顾琛的对话。   主要这样的幼稚较量他也是头几次,今天没说过顾琛,心里闷闷的,像憋了一口气。回忆起来,其实自己是可以说过顾琛的,下次一定要说过他。   小宝贝打断了他的思考,他回过神来:“没有,今天没事。”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我在跟你说话呢。”   小宝贝好奇地凑近宫望珩,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可惜什么都没观察出来。   “我刚才在想事情,所以没注意。”宫望珩道,“你再说一遍吧,这次我会仔细听着的。”   “那我也没什么事的,就是想问你今天训练怎么样,有趣吗,应该要比弹钢琴有趣吧……”   那可真是一点不有趣。   刚从回忆里出来,宫望珩又被小宝贝一句话带回去了。   “不有趣,今天很糟糕。”   “发生什么事了吗?”小宝贝担忧地问,“刚才我看着哥哥,就感觉好像跟平时不太一样。”   “是吗?”   小宝贝点头:“是呀,你都不听我说话了。”   宫望珩看向弟弟,犹豫着要不要将今天跟顾琛遇上的事情说出来。   但好像也没这样的必要,最后没说:“也没什么,就是遇上一个不太喜欢的人。”   “是谁啊,他欺负你了吗。”不明真相的小宝贝先挽个袖子,“我去帮你揍他。”   这动作太好笑。   宫望珩又被他逗到,心里轻松了些。   可想弟弟是因为不知对方是谁才会这么说的,要知道是顾琛,怕是会当场改口。   宫望珩便直接问:“你不问问是谁吗,万一是你喜欢的人呢。”   小宝贝的脑袋瓜子向来想不到这么多,更不可能想到会是琛琛哥哥,倔强道:“哥哥不喜欢的人,我也不会喜欢的。”   “如果是你的琛琛哥哥呢?”   “……”   问得好。   小宝贝当场呆住。   啊这,还可以这样问的吗。   怎么会是琛琛哥哥呢,珩珩哥哥可以换个人不喜欢吗。   小宝贝呆呆眨着的双眼,犹豫的神情其实就给出了宫望珩回答。   但宫望珩没有放过他,继续问着:“如果琛琛哥哥也打排球,你只能给我们一个人加油,你给谁加油?”   “……”   小宝贝持续呆住。   这可能是他有史以来面临最困难的选择,比被无良大人抓着问“更喜欢白爸爸还是顾爸爸”更难回答。   有大人问他这种讨人厌的问题时,他可以选择扭头就走,或者直接一头顶飞。   但对珩珩哥哥不行,他总不能把哥哥顶飞了。   小宝贝很希望自己拥有能让时光倒退的魔法,这样他就会赶紧施法,让时间倒回去,他绝对不问哥哥这种多余的问题。   现在可好了,把他自己给难住了。   小宝贝看了珩珩哥哥很久,思考又思考,最后还是难以抉择:“……其实我,可以给你们两个,一起加油的……”   “如果我们是对手呢,你怎么一起加油?”   “……”   太难了吧,这个问题未免太难了。   今天钢琴课怎么这么早就下课了,小宝贝觉得自己还可以回去弹一曲。   小宝贝一休式挠头:“……你们都是,愿愿的哥哥呀,我希望你们,也能做好朋友。”   然后开始列举做好朋友的好处:“我喜欢跟琛琛哥哥玩,也喜欢跟哥哥玩……如果我们三个能一起玩,那就最好啦……所以你们不要当对手,你们也要当好朋友。”   这对宫望珩来说很难。   他想象不出自己跟顾琛当朋友的画面,他想这点顾琛也是做不到的。   可小宝贝顺势逆转了局面:“……哥哥,你不要不喜欢琛琛哥哥,你们要是做对手,我会很伤心的。”   “……”   小宝贝也没有放过宫望珩,继续说着:“所以你们也做朋友吧,大家能一起玩,好不好呀?”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宝贝:是男人就握手言和 第106章   对宫望珩而言, 弟弟就是个小太阳,温暖过他太多次,是绝对特别的存在。   从前他的身边没有别人, 除了两位家长外,他甚至不愿意跟其他人有过多接触。   直到接受了小愿愿, 他尝试着改变,取得了不小进步, 虽然身边的大部人都算不上“朋友”, 可来来往往的,多了不少。   这是他第一个朋友,接触最多的弟弟,他比自己以为中的更上心。   宫望珩并不知道自己对弟弟有多好, 因为他所做的一切未想过要有回报,只是单纯想用自己的方式,守住这段友谊。   弟弟会继续在他身边就好, 有其他哥哥姐姐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唯独不愿意输给顾琛。   最初见面的时候, 宫望珩对顾琛没什么感觉,但自从很久前马场那次接下梁子后, 见到顾琛他就觉得烦。   他不喜欢顾琛总是仗着跟弟弟的亲属兄弟关系, 有意无意地区别“哥哥”的不同,这种话简直是精准地在宫望珩雷区乱炸。   但仔细想来,其实顾琛一直都是这样,只是最初宫望珩没有去留意在乎罢了。   现在不行了,现在宫望珩很在意,还是很幼稚地在意,输给谁都行,输给顾琛就不行。   要他跟顾琛做朋友那是不可能的事, 就算对上弟弟恳求的眼神都不行。   小宝贝见珩珩哥哥沉默良久,没有答应,坚持再说一遍:“……哥哥,你真的,不能跟琛琛哥哥做朋友吗?”   他觉得奇怪:“……可是你跟琛琛哥哥,见面次数也不多呀,你为什么讨厌他?”   “我没有讨厌他。”   讨厌跟不喜欢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宫望珩只是不喜欢顾琛罢了,还不到讨厌那程度。   但这也是建立在他们见面次数确实不多的份上,要次数多了,会不会变成讨厌还真不好说。   小宝贝对待宫望珩的话很认真:“你既然不讨厌他,那为什么要这样说?”   琛琛哥哥跟珩珩哥哥都是他喜欢的哥哥,而且两个哥哥都很聪明,都对他很好——照这样的情况,两个哥哥应该成为好朋友才对啊,怎么珩珩哥哥就不喜欢琛琛哥哥了。   他希望两个哥哥能成为好朋友,宫望珩刚才的问题让他好担心。   对上小宝贝这样的眼神,宫望珩没能说出实话:“我只是随便举个例子,不是因为真的不喜欢他。”   小宝贝单纯,没有多疑,信了宫望珩的话,放松呼出一口气。   拍拍胸口:“你不要举这样的例子,吓死我了。”   宫望珩很直接:“我只是想知道你更喜欢谁,是我还是他。”   小宝贝一碗水端得很平:“一样喜欢的,你们在我心里是一样的,都是很好的哥哥!”   嗯?一样?   其实宫望珩问出来就后悔,因为他知道自己肯定比不上顾琛。但没想到小愿愿心里的排名更新了,现在他竟然是跟顾琛并列的位置了?   小宝贝不知道宫望珩这是在惊讶,见他直直盯着自己,生怕哥哥不信,也举例说道:“……如果,如果我有三颗糖,我会给你们一人一颗,不会乱分的。”   宫望珩仍在震惊中。   小宝贝道:“……如果你一定要两颗的话,那我把我这颗也给你……但这不是偏心,是我把自己的给你,不是乱分三颗糖……”   但这就是偏心啊。   宫望珩看弟弟的表情很认真,很认真地装作不是的模样偏心了自己。   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才觉得之前那一番对话无意义,却立刻带来了意义。   他才是被弟弟偏心的那一个。   宫望珩嘴上松了些:“我没有讨厌他,我可以试着跟他做朋友。”   心里明白自己做不到,嘴上没有把话说死。   但小宝贝听到珩珩哥哥这么说,高兴了:“嗯,那就好!”   两个人到了宠物医院,小三花猫的情况比昨天好了许多。   昨天送到医院的时候奄奄一息,非常虚弱,今天已经打完了针,比昨天有精神。   小宝贝跟宫望珩来看它,它在盒子里睁圆了眼睛盯着他们,好像知道这是它的救命恩人,对待他们并没有表现出害怕。   小猫不能洗澡,浑身依旧脏兮兮的。   再加昨天缝伤口,毛被剃的这秃一块那秃一块,小宝贝都觉得它有些丑。   小宝贝跑去问医生小猫什么时候能出院,现在这模样看上去太可怜了。   医生安慰他,过几天就能出院了,小猫的生命力很顽强,会努力活下去的。   小宝贝安心了些,又跑回去跟小猫说,小猫小猫,你要加油活下去,过几天就能带你回家了。   看得出来小猫胆子不大,没人的时候总是缩在角落,但它会亲近小宝贝,好像听得懂他说的话,轻轻喵了几声,是在给予他回应。   这种明显的依赖之情让小宝贝心中腾腾升起责任感,瞬间觉得小猫丑丑的也很萌,要留在这里多看一会儿。   宫望珩坐在他身边陪着,问道:“你帮小猫想好名字了吗?”   小宝贝早就想好了。   他想了一个非常有意义非常棒,自我感觉极度良好,觉得肯定能得到哥哥赞美的名字。   “我已经想好了,这是我跟哥哥的小猫,所以取了我们名字中的一个字,叫它愿望,是不是很好听!”   包含着他们名字的愿望。   好听是好听,也很有意义。   但这样取带来另一个不得不提的问题,宫望珩笑了一下:“好听是好听,但这样它就没有小名了,不然是叫愿愿还是望望?”   “……”   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小宝贝没有考虑到。   就像十一,他总是叫它一一,小猫要叫愿望的话,以后叫愿愿肯定不行,愿愿已经有他了。叫望望也不行,他不能把珩珩哥哥当作小猫。   前一刻还令他沾沾自喜的名字,这一刻就要放弃使用了。   小宝贝不灰心:“没关系的,那我再想一个!”   很快想到:“对了,它有三种颜色,那叫它三三好了!它是十一的妹妹,就叫它十三吧!”   这更不行了。   愿望只是跟他们的名字重叠,十三差不多就是骂人的话了,回去肯定得被大人笑。   小宝贝平时不会跟人吵架,估计也不太接触这方面的东西,所以不知道。   宫望珩没有明说:“这个不好听,换一个吧。”   小宝贝想不出来了:“那哥哥取吧。”   宫望珩取名字的水平没有比小宝贝好到哪里。   想了许久都想不出取什么好,看了小猫好几眼:“它耳朵后面有块黑,叫它小黑吧。”   非常敷衍的取名方式。   敷衍到小宝贝都觉得这样不可:“这样更不好听了,它是女孩子,不能叫这样的名字。”   宫望珩眼也不眨一下:“这是一个男女通用的名字。”   “才不是,其他小母猫听到了一定会笑话它的!”   好吧,小家伙赢了。   这种理由都能说出来,宫望珩是无法打败他的。   于是小黑这个名字也放弃,宫望珩道:“那叫十二吧。”   轮到小宝贝嫌弃了:“二二不好听,好像是在骂人。”   “那你觉得哪个数字好听?”   小宝贝在心里默默将一到十数一遍,最后选定七:“我觉得七好听,可以叫七七,大名就是十七,还是十一的妹妹!”   这样听上去就感觉他们家狗丁猫丁旺盛,虽然二到六根本是个空缺。   宫望珩觉得十七也好听,至少没其他乱七八糟的含义:“嗯,那就这个吧。”   小宝贝告诉小猫:“以后你有名字啦,就叫十七。”   小猫喵了一声。   “哥哥你快看,它好像听懂了,在回答我。”   小猫要等到这个周末才可以出院,这期间宫望珩将养猫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两方家长对于他们要收养一只流浪猫持支持态度,尤其是宫家,感觉这种改变发生在宫望珩身上都能用“神奇”两个字形容。   宫望珩还小的时候,治疗师就建议过他们家养个小动物来陪伴他。   因为宫望珩对动物不是完全无感,他也能感受到动物的可爱,如果能学会照顾小动物,跟小动物成为朋友,对他的成长是很有帮助的。   当时他们家养过动物,宫岁城脑子被门夹过后,决定养一只哈士奇。   那会儿宫望珩还很小,对这种狗的了解不深,任着宫岁城养了。   结果就是宫望珩差点没了,哈士奇精力无穷,除非每天把它遛到老实,不然就会自己在家找乐子。   有次宫望珩在沙发上午睡,哈士奇一跃跳上来,前腿踏在他肚子上,当场就把宫望珩蹬到吐出来。   宫望珩跟狗打起来了,他肚子上被蹬出淤青,疼得不行,一边哭一边跟狗打架,把狗的额头都薅秃了。   哈士奇自然反击了,宫望珩不是狗的对手,除了肚子被蹬,手臂还被狗爪抓出几道红痕。   宫望珩讨厌死这只狗,后来这条狗就被送走了。   从那以后,他们家再也不养宠物,后来说养猫养狗啊,宫望珩都不肯了,最多只肯接受乌龟。   而再后来,宫望珩的情况“恢复”,他们家打消了这个想法。   一直到现在,都多少年了,宫望珩却肯为了小愿愿收养流浪猫。   周日那天,小宝贝可以不用去上钢琴课。   因为这天是接小猫出院的日子,他决定隆重对待,接回来后要待在珩珩哥哥家跟小猫玩。   家长知道他不爱上钢琴课,也不想逼得太紧,偶尔请假一次,是会同意的。   所以那天早上小宝贝心情极好,醒来后就哼着小曲,洗漱完脚步轻快地从房间出去。   顾斜风跟白清年这天休息,已经在吃早饭,管家保姆都在附近。   小宝贝蹦蹦跳跳过去,想撒娇的心情空前高涨:“爸爸爸爸,爸爸抱抱!”   随后小宝贝需要用一生治愈的场景出现了。   顾斜风看向了他,前一秒嘴角还带着笑,后半秒突然抄起挂在椅子上的衣服,朝他扔了过来。   小宝贝不明所以,躲避不及,直接被衣服击倒,被顾爸爸的外套盖得严严实实。   这是怎么了?世界末日要到了吗,爸爸为什么要攻击他?   可还没坐起来,顾爸爸就把他裹着抱起来。   身边有管家的声音:“发生什么了吗?小少爷是怎么了?”   白清年的声音:“没事没事。”   然后他就被顾爸爸抱着快速回到了房间。   房间锁落下,他才重见光明——大人如此反常的行为肯定会让孩子害怕,小宝贝抱起膝盖:“……爸爸,你们,怎么了呀?”   顾爸爸还想问问他怎么了,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露着翅膀就出去了,我魂都差点被你吓没了。”   露着翅膀?   他露着翅膀就出去了?   这怎么可能呢,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呀,但扭过头看,小宝贝被自己吓到,翅膀竟真露着。   后怕瞬间上来,他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刚才管家保姆都在,幸亏顾爸爸反应够快,不然他就没有小鸟做了。   “迷糊小鸟是不是你啊?连这个都没注意。”顾爸爸坐在床边缓平心情,心脏病都差点被吓出来,“好了,快点把翅膀收回去,今天你还要跟珩珩出去,千万不能被他发现。”   小宝贝点点头,赶紧收起自己的翅膀。   但今天似乎哪里不对,小宝贝照往常的方式收起翅膀,却一直不得成功。   顾斜风着急,管家已经来敲门询问了,但小宝贝翅膀还露着,压低声音问:“怎么还不收起来啊?”   小宝贝抬头看向两位爸爸,呆滞地说道:“……我不知道,翅膀好像,收不起来了。” 第107章   顾斜风这辈子经历类似刺激场景的次数不多。   没有小愿愿以前, 人生中最刺激的场景就是跟宫岁城在滑雪场摔断腿那次。   但有了小愿愿后,时不时要这么刺激一下。   时常担心小宝贝的身份要暴露,提醒注意他情况, 可慢慢的,这种刺激的感觉也开始习惯。   这些年小宝贝藏得很好, 年纪长大,越来越懂事, 不怎么需要顾爸爸白爸爸提醒了。   所以当这天他看着小宝贝竟顶着翅膀一蹦一跳地朝他们过来时, 心脏差点当场死机。   管家跟保姆都在旁边,他刚才还在跟白清年说话,感叹最近周末天气都不错,要不晚上一家人出去吃饭。   然后小宝贝的声音传来:“爸爸爸爸!爸爸抱抱!”   多可爱多治愈的声音。   是他们家的小天使起床了。   抬头看到, 是真有翅膀的小天使。   这一定是在做噩梦吧。   大脑还没彻底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做出反应。   顾斜风直接抄起挂在椅子上的大衣扔过去,顾不得会不会伤到小家伙了, 先盖住要紧, 总比没命当人了好。   虽然顾斜风很快就抱起小宝贝往房间里跑,实际上手在抖, 腿也软, 蹿上楼梯时脚步忍不住发虚。   这种事情这辈子真的只经历一次就够了,要多来几次,顾斜风感觉自己会英年早逝。   心里刚这么想完,小宝贝就抛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过来。   他说他的这对小翅膀收不起来了。   顾斜风跟白清年异口同声:“你说什么?”   小宝贝被两个爸爸的神同步吓到,翅膀收不起来,他心里也慌张,怎么会这样呢,今天到底是哪里不对了。   小宝贝怯怯地说道:“……我, 我也不知道,就是收不起来。”   两个爸爸很快意识到他们太紧张,平复一下,白清年道:“愿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今天怎么会收不起来?”   小宝贝摇摇头:“……今天的翅膀,不听我的话,我努力想收起来的,但就是收不起来。”   小宝贝的翅膀这几年同样没怎么长大,跟以前差不多的大小。   顾斜风扒掉小宝贝的衣服,仔细观察他的后背——看得出来小宝贝在努力了,但翅膀就是无法收起。左边那只收起来了,右边的又露出来,总有一个是在外面露着。   太奇怪了,从来没这样过。   顾斜风深呼吸一口气:“愿愿不要紧张,慢慢再试试,这是你的翅膀,你平时收放很自由的啊,对不对?”   小宝贝点点头。   确实,刚才到现在,他一直处在惊吓之中,小心脏现在还在砰砰跳,没有平静下来过。   等到心跳平静,整个人放松了,小宝贝再次尝试。   但还是以失败告终,他的翅膀今天就是收不出来,总是有一边要在外面露着。   小宝贝害怕,要一辈子都这样了可怎么办,那他就不能出去了。   小宝贝呜呜哭起来:“……不行,收不起来,就是怎么都收不起来。”   管家又在这时敲门:“宫家少爷过来了,要跟小少爷一起去接猫回来。”   两个家长必须在混乱中镇静下来。   白清年用被子将小宝贝裹起来,小声说道:“我去跟珩珩说,要他先去,愿愿这情况是无法出门的。”   “行,那我看着愿愿,不让其他人进来。”   白清年开了门出去,管家就站在门口,关切地问:“小少爷是怎么了吗?”   “没事啊,斜风就是跟他闹着玩呢,不用担心,等会儿就好了。”   管家没起疑,刚才他没注意到小愿愿的情况,而这对父子玩起来,奇怪的花样向来很多,白清年说是闹着玩,他才放心:“是这样啊,小少爷没事就好。”   宫望珩进了门等着,但最后只等到一脸歉意的白清年。   等管家走开了,白清年才说:“不好意思啊珩珩,愿愿今天不太舒服,还没起床,不能跟你一起去接小猫回来了。”   “他不舒服?怎么了吗?”   “就是换季常有的感冒罢了,弟弟娇气些,一难受就不肯起来了。他要我跟你说声对不起,答应跟你一起去接小猫的,现在只能让你自己去了。”   “那我去看看弟弟吧。”说着,宫望珩站了起来。   他知道弟弟的房间,进出过无数次,熟门熟路就要上去的样子。   白清年赶紧将他拦住,一面努力稳住自己,不让这个聪明的小孩看出破绽。   “弟弟正在睡觉,还是不要把他吵醒了,让他好好休息吧。”   但宫望珩已经看出白清年是在撒谎。   他的眼神跟表情有假装的成分,明显只是想阻止他去看弟弟。   宫望珩道:“我不会吵醒他的,我就只是看他一眼。”   白清年没拒绝得太死,怕宫望珩怀疑:“你先去接小猫吧,等你接了小猫回来,弟弟大概就醒了,兴许看到小猫,弟弟也跟着没事,愿意下床了。”   宫望珩终究走不出大人的套路。   他都在怀疑白叔叔不让自己见弟弟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原因了,可这段话没有丝毫问题,白清年又不像有撒谎。   宫望珩看了白清年良久。   白清年笑着问:“怎么了?”   宫望珩摇摇头,怀疑这次真是自己想多了:“没事,那我先去接小猫,等会儿再来看弟弟。”   可算送走了宫望珩,白清年赶紧回去房间。   心里有那么点期待说不定回去小宝贝就已经恢复,但门还是上锁的状态,顾斜风做贼一样来给他开门,白清年就知道自己想太美了。   小宝贝还光着上身,一对小小的粉色翅膀向下垂着。   表情委委屈屈的,问着:“……爸爸,我要是一辈子这样了,那可怎么办呀?”   顾斜风想开个玩笑缓解一下这紧张的气氛:“不用担心,要收不起来,爸爸就把你这对翅膀剪了。”   白清年:“……”   小宝贝:“……”   成功把小宝贝吓哭了。   “呜哇哇——”小宝贝大哭起来,“不要剪,不可以剪我的翅膀——”   白清年赶紧把小宝贝抱到怀里哄,顺便狠狠瞪了顾斜风一眼,用眼神指责他嘴臭,都这种时候了还乱说话。   顾斜风很尴尬,他就是想开个玩笑安抚小朋友,哪想会是这样的结果,反而把宝贝吓哭了。   经历过白母顾母一起上门要看小宝贝的修罗场后,这次白清年跟顾斜风还没商量就先想到了一起——不能呆在家里,要找一个其他人不知道的地方,躲到小宝贝恢复原样为止。   白清年抱着小宝贝,不小心吃到几根羽毛后,先开口提出:“我刚才只是先让珩珩走了,但他肯定还会来的……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等愿愿恢复了再说?”   顾斜风正有此意,心里感叹他们的默契度越来越高:“出去的办法我已经想过了,愿愿可以藏进蛋里,就这么拎出去。我在公司附近有一套公寓,可以先去那里住几天。”   心动不如行动,越早离开越好。   白清年道:“好,那我们赶紧走,现在不让任何人见到愿愿才是最重要的。”   蛋壳就在小宝贝房间里,白清年拿过来,小宝贝收起眼泪,光着上半身钻了进去。   白清年找来一个看上去很正经的包,将蛋塞进去,随后跟顾斜风换了一套外出服,准备开始行动。   保姆正在打扫卫生,管家在院子里。   两夫夫抓准时机,像避着家长要偷跑出去玩的小学生一样,简直是用凌波微步的速度,瞬间移动到门口。   但不小心忽略了家里的唯一不确定因素,狗子十一。   十一在客厅睡觉,看到他们鬼鬼祟祟以为是在玩什么,立刻大声叫起来。   原本他们没想着要带狗,可狗一叫,顾斜风便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揪住它的后颈肉,将狗也拽出了门。   十一就是想跟他们玩,结果却被绑架,架上了车。   坐上车的时候它一脸难以置信,扒拉了一下车窗,但已经出不去了。   顾斜风开车,不会给管家任何反应的机会,速度飞快,几十秒飚出了小区,架势像是要去勇闯天涯。   一路狂飙。   到了公寓,小宝贝才从蛋里爬出来。   来得太匆忙,一件衣服都没带,小宝贝上身光光地爬出来,出来就打了个喷嚏,又赶紧钻回蛋里。   这边不是第一次来,可来的次数用一只手就能数全。   顾斜风都不知道大部分东西在哪里,见小宝贝打喷嚏,翻箱倒柜找出一条绒绒的毯子。   这也不够。   但现在回去拿衣服必然不行,叫管家送来更不可能,顾斜风只好去折腾自己的助理,要他去买小孩衣服,顺便买点狗粮。   “愿愿,等助理叔叔把衣服买来了你再出来,现在要先藏在蛋里了。”   “知道了。”   他们很早实现了这样的方式交流,就是蛋里传出的声音有点点带回音。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保护好你,不会让别人发现的。”顾斜风摸摸蛋壳,就好像在摸他们的小宝贝,“所以愿愿不用害怕,也不要紧张,慢慢来,一定会恢复的。不管需要多久,爸爸都会藏好你的。”   “……嗯,愿愿不怕,有爸爸在,愿愿就不害怕了。”   小宝贝藏在蛋壳里,嘴上说着不怕,心里还是很怕的。   一辈子都这样了怎么办,翅膀再也收不回去了怎么办,他要藏在蛋里长大吗,再也不能出去玩了吗。   小宝贝心里很不安,想着如果珩珩哥哥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就好了,他就不会这么害怕了。   哥哥还那么聪明,一定会帮他们一起想办法的。   作者有话要说:  珩珩:实不相瞒,我七岁那年就知道了 第108章   顾斜风让助理送来东西, 但没有允许助理进门,只让他将东西放在门口。   助理觉得奇怪,不过照做, 东西放下后就走了。   结果助理给小宝贝买的衣服都偏大,袖子跟裤子长许多。   但现在也不是能挑剔的时候, 有件衣服穿就行,小宝贝总不能一直藏在蛋里。   这边屋子有人定期清洁, 倒是很干净, 除了没有食物,其他生物必须品都齐全。   小宝贝的翅膀现在向下垂着,是比较放松的软趴趴,穿上衣服外套, 并不怎么明显。   可一旦小宝贝有情绪变化,或激动或惊吓,翅膀就会不受控制地自动张开, 到时候大概率会直接刺破衣服。   为了万无一失, 他还是得藏起来,不让任何人有发现秘密的可能。   大致平静下来后, 白清年开车去附近超市买东西, 顾斜风则给管家打电话,说最近压力实在太大,一拍大腿决定出去放松两天,家里就交给他看着了。   管家觉得很不对劲:“你们把狗也带走了?”   顾斜风:“对,狗也需要在外面好好玩一次的。”   “可是你们什么东西都没有准备?”   “说走就走的旅行就是要这样。”   “那好吧,那请告诉我你们在哪里,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我们还没有确定目的地,等确定了就告诉你。至于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用着急, 等那个时候到了,我们就会回来了。”   管家:“……”   这是要出家了吗?   这真的是去外面放松吗,这是在外面接受净化了吧?   管家能听出顾斜风这绝对有事隐瞒,可他隐瞒得非常明显,反而叫人不知道该怎么问。   思来索去,还是将这件事汇报给了顾母。   那天一家三口在外度过,没有佣人,一切亲力亲为。   翅膀收不起来刚开始叫他们很惊慌,但后来也接受了——毕竟惊慌是没用的,这种超自然现象更不是他们能掌握的,只有冷静地等待,让小宝贝自己恢复。   两个爸爸积极的态度对小宝贝是很有帮助的。   如果爸爸愁眉苦脸,他就会更害怕更不安。可爸爸乐观安抚,小宝贝就觉得这一点都不可怕。有最爱的爸爸陪在他身边就好。   中午那顿是顾爸爸跟白爸爸下厨捣鼓的。   说来惭愧,两个人加起来年纪一把了,做菜水平着实马马虎虎。大概就是白母看了会摇头,顾母看了会沉默的水平。   想着做简单点,结果盐放多了,最后还是叫的外卖。   总不能虐待儿童啊。   第二天,小宝贝的情况稍稍有些恢复。   他能将翅膀收起来了,虽然维持的时间不长,只在几秒到几分钟之间。可这比起昨天完全无法收起的情况好太多,一家三口看到了希望。   就是翅膀哪里不对劲,两边大小好像不一致,变得一边大一边小。   白清年叫顾斜风来看:“你找卷尺来量量,我看愿愿这翅膀好像有大小啊?”   大小已经是能用肉眼分辨的程度了,根本不需要卷尺量。   顾斜风看了一眼:“你看得很正确,翅膀是有大小。”   “所以翅膀收不起来,是因为在生长?”   “这哪里不对吧,不长个子长翅膀?”   白清年想了想:“……愿愿,你把鸟尾巴也露出来看看?”   小宝贝听爸爸的话,乖乖把鸟尾巴放了出来。   结果还真是,尾巴上的羽毛竟比之前长了一截。   白爸爸跟顾爸爸火速找来卷尺,再给小宝贝量了下身高。   哪想翅膀尾巴都长了,身高却一厘米的变化都没有。   这真是一个令人悲伤的故事。   但知道原因出在哪里就好了,原来只是另一种方式的长身体,两个爸爸终于能放心。   到第三天,小宝贝的翅膀更大了些,而且能收起来的时间也比前一天更长。   家长更加确定,这就是在长身体。想要恢复平常,大概得等这个生长期结束。   但顾母的电话,在这天打了过来。   管家将这一家人出去玩的事情告诉她时,顾母没往心里去,想着随便他们,都这么大的人了,管他们做什么。   可第二天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往日小宝贝要去哪里吃了什么玩了什么,顾斜风都要在朋友圈里秀一秀。这天她打开顾斜风朋友圈想看看时,里面什么消息都没有。   这多奇怪,顾斜风也有一天不秀了?   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母亲的直觉让顾母觉得这事不简单,再细想管家说过的话——狗都带上了,但他们却连一个行李箱都没准备——这多诡异,哪有人去玩去放松是这样的,肯定是在隐瞒什么事。   顾母没有立刻打电话给顾斜风,而是先打电话给公司,问顾斜风今天上班了没。再打电话到白清年的医院,确定白清年上班了没。   结果顾斜风没上班,白清年依旧在上班。   ——这算个什么样的玩法,分明是在骗人。   顾母担心他们俩要婚变,但也不对,这要婚变一方不回家就算了,带着孩子跟狗一起出门算哪门子婚变。   顾母脑洞开得比较大。   白清年好好去上班了,顾斜风却没有,连狗都带出家,这到底是要做什么,该不会顾斜风被白清年杀了吧?   想到白清年还是个医生,要真把顾斜风杀了,估计顾斜风已经变成一块一块的了。   顾母立刻给顾斜风打电话,庆幸顾斜风尚还健在。   虽然顾斜风一点都不想接这个电话,但不接更麻烦,还是接了:“妈,怎么了?”   顾母松了口气:“你还活着就好。”   顾斜风:“???”   顾斜风:“怎么了,你打电话就为了跟我说这个?”   顾母:“我这不是担心你被杀了吗?”   顾斜风:“?????”   顾斜风:“为什么,你跟爸有仇人要来杀我?”   “别胡说八道,我跟你爸哪里来这种仇人。”   “那你上来就这种话,我还以为仇人已经去踩点截我了。”   “你还说,还不是因为你。”   “……怎么因为我了?我什么都没做吧?”   “你还什么都没做,你给我说实话,你跟清年是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顾斜风觉得顾母不对劲。   一个电话过来,不是以为他要死,就是以为他跟白清年吵架,就不能盼着他好吗。   “我们没吵架啊,我们很好啊。”   “管家跟我说,你们出去玩了。”   “……是啊,我们带愿愿出来玩了。”   “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清年今天在医院上班?”   “……”   顾母一句话就让顾斜风感受到,不管几岁,你妈永远是你妈。   “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现在是在哪里?”   “……”   这叫顾斜风怎么解释,他妈是怎么想到去确认白清年有没有在上班的,怎么上来就是这步,这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我们没有吵架,你不用担心。”   “没有吵架那你们是在搞什么?”   顾斜风呼出一口气,硬着头皮说:“是我累了,想换个地方生活。”   轮到顾母无语:“……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真没发生什么事,你根本不需要担心我们这个问题。”   “没事这么莫名其妙?那是不是愿愿出事了?”   “……愿愿就更不可能出事了,你放心,我们都很好。”   顾斜风坚持不说,顾母没有办法。   虽然她心里更偏向是他们吵架了,叹口气,说道:“行吧,你们乱七八糟的,我也懒得管你们,那让我跟愿愿说几句话吧。”   小愿愿正趴在顾斜风身上,俩父子一块儿懒散地躺在沙发上。   听到顾母点名,双双心中一惊。   不过只是电话,看不到样子,应该不会有事。   顾斜风开了免提:“来,愿愿跟奶奶说说话吧。”   小宝贝乖乖喊人:“奶奶好。”   听到小宝贝声音,顾母语气柔和了不少:“愿愿啊,最近好吗?”   “嗯,我最近很好。”   “明天来奶奶家吃饭好不好呀?”   这就开始下套了。   小宝贝支吾不出:“……唔,嗯,额……”   犹豫得太过明显。   顾母道:“不愿意来奶奶家吃饭啦?跟爸爸一起来吧。”   小宝贝将求助的眼神投向顾斜风,顾斜风便接道:“明天我们没空。”   “明天没空那什么时候有空?后天,大后天?”   “……暂时还不知道,但一有空我们马上就来。”   “怎么了,你们比总统还忙啊,而且我在跟愿愿说,没跟你说,边上待着去。”顾母道,“哦等等,我发个视频过来,让我看看愿愿。”   视频就不行了。   顾斜风正要扯开,小宝贝心急说道:“……不行不行,愿愿不能看。”   顾母渐渐意识到,出问题的不一定是顾斜风跟白清年,也有可能是小宝贝。   不然怎么连视频都不让看了?   顾母的语气没刚才那么好了,暴躁起来:“你们奇奇怪怪的,到底怎么回事,现在连愿愿都不让我看,是不是愿愿出事了?”   顾斜风感觉这场面太难了。   早知道还不如刚才承认他跟白清年吵架了,省得顾母怀疑这怀疑那。   顾斜风装死,顾母怒吼:“到底怎么了!愿愿怎么了!”   顾斜风顺口接上:“愿愿肿了。”   接完想咬舌头,说的什么屁话。   顾母当真:“……愿愿肿了?愿愿哪里肿了?”   但顾斜风脑筋转得挺快,瞬间想到一个完美解释:“……唉,其实是愿愿过敏了,前几天不知吃了什么,脸上身上出了很多红红的小疙瘩。他嫌自己不好看了,不肯让别人看,不肯去上学,所以我们才出来住几天,等他好了就回去。”   “……就这么件事?刚才你怎么不说?!”   “小家伙也是有自尊心爱美心的啊,他就在我边上,你要我怎么说?”   闹了半天,原来是个乌龙。   顾母放下心,笑了很久:“我当是怎么回事呢,原来是这样啊。”   “我都说没事了,你非不信,猜这猜那,好了,我说出来了,愿愿跟我发脾气了,咬了我一口走了,不理我了。”   看着就坐在自己肚皮上的小宝贝,顾爸爸再次无中生有。   “行吧行吧,你们没事就好,那你快去哄哄他吧,我挂了。”   好说歹说,顾母终于挂了电话。   顾斜风吁出一口气,决定跟白清年串下口供,这点千万不能说漏。   但信息还没发送出去,宫岁城的电话又打过来。   如果是宫望珩的电话,他大概率装死不接,因为对方肯定来找愿愿。   可宫岁城找他可能是有正事,还是得接一下。   顾斜风犹豫一会儿,按了接听。   对面正是宫望珩的声音:“顾叔叔,是我,我找愿愿。”   作者有话要说:  宫望珩:一切在我掌握之中 第109章   去接小猫回来那天, 宫望珩就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等他再去顾家时,被管家告知他们一家三口,哦不, 一家四口都出去了,什么时候回来不能确定。   要怪就怪那天白清年演技太认真, 宫望珩对付大人的经验也不够多,就被这么蒙骗过去了。   该死的成人套路, 欺负他年纪小走得少。   等知道真相后, 宫望珩很快猜到,一定是弟弟出事了。   而且是到需要被家长藏起来的地步,那肯定是跟他的真实身份有关。   宫望珩当然担心小愿愿,希望他能没事, 早点回来。   可两天过去了,顾家还是没人,宫望珩觉得情况可能有些严重。   他给弟弟打过电话, 但小宝贝离开的时候没有把手表带上, 就没接到。   宫望珩差点直接给顾斜风打。   好在下手前多想了想——顾叔叔看到他的来电就知道他是找弟弟,如果弟弟还不到能回来的情况, 顾叔叔很有可能不会接他的电话。   宫望珩不想再输给大人的套路, 于是用了宫爸爸的手机。   他不知道,顾斜风听到他的声音时差点心肌梗塞——对顾白二人来说,宫望珩这样聪明理智的小孩可比顾母难糊弄多了。   但电话接都接了,总不能直接挂断。   小宝贝听到珩珩哥哥的声音,惊喜应道:“哥哥!”   行了,顾爸爸连“人暂时不在”的借口都不能用了。   顾爸爸没有把手机给小宝贝,他开了免提,让小宝贝这样跟宫望珩说话。如果有哪句话说错了, 他赶紧从旁阻止,反正绝对不会由着小宝贝乱说。   宫望珩听到弟弟的声音同往常一样精神,安下了心。   应该不是什么严重的事。   他没有上来就问这两天去了哪里,他想顾叔叔也不会给弟弟回答的机会,于是先说道:“我把七七接回来了,它适应得很好,现在精神很多,每天都能喝很多奶。”   小宝贝听着,很是心动。   这是他跟哥哥的小猫,他好想快点回去看看这只小猫。   “……真的呀,我也好想看看十七。”   “那我等会儿把视频发过来,你可以看。”   小宝贝愉快答应:“好呀好呀!”   顾斜风跟小宝贝的愉悦相反,他有些紧绷地听着。   因为不确定宫望珩什么时候会问出难以回答的问题,他不能松懈。   “虽然还不能洗澡,但医院有给它大致清理过,现在七七干净很多。而且它会慢慢走路了,医生说它是一只很顽强的小猫,恢复速度比大部分猫都要快。”   “七七好棒呀!”哥哥越说,小宝贝越心动,“我好想快点见到七七,我也想看着它喝奶!”   到这步,宫望珩才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顾斜风赶紧把话接过去:“珩珩,我们还在外面玩,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果然,跟他想的一样。   宫望珩更确定这次是弟弟的事,顾叔叔都不给他回答的机会。   他知道顾斜风说的是假话,就不会跟假话较真:“这样啊,那我可以每天打电话告诉愿愿小猫的情况,等愿愿回来了,再看小猫吧。”   顾斜风一惊——这就糊弄过去了?   看来大人还是有大人的气场跟本事。   宫望珩这么说,顾斜风不能拒绝,小愿愿更不会拒绝,立刻答应了:“好呀好呀,那你每天都打电话告诉我。”   宫望珩道:“好,那我先不打扰你们了,顾叔叔再见,愿愿再见。”   顾爸爸感觉更不可思议。   原来只要这么一句话就够了吗,他到底用什么说服了宫望珩,真是大人的气场跟强势吗?   小宝贝跟珩珩哥哥说再见:“好哦,那你每天都要跟我打电话,告诉我小猫的情况呀!”   “好,我会打给你的。”   说完,宫望珩挂了电话,整个过程干净利索,没有多余废话。   而后就用宫岁城的微信,发了很多小猫视频过来。   顾斜风把手机给小宝贝,小宝贝捧着看小猫去了,满脸笑容。   顾斜风看着无事的小宝贝,算了,这样也好。   他跟白清年都能出去,但小宝贝成天关在房子里,没有其他娱乐。宫望珩既然没有起疑,那每天陪小宝贝说说话也好,至少小宝贝不会这么闷了。   后两天小宝贝的翅膀更大了一些,两边的大小接近一致,可想收起来依旧困难,翅膀好像有自己的想法,就是要跟小宝贝作对。   两三天他们顶得过去,五六天就难了,不论是出去玩还是生病,都过分了。   顾母就这么觉得。   什么过敏这么严重,都五六天了,竟然还没好?这对年轻的夫夫到底有没有带小孩去过医院看过,要去看过,这医生都该退休了,连小孩过敏都看不好。   顾母再给顾斜风打电话,顾斜风躲了几个,后面躲不过,硬着头皮接。   顾母开门见山:“这都几天了,愿愿的过敏还没好啊?你们带他去医院看过了吗?”   “……是啊,是很奇怪,医生说就是简单的过敏,药也在吃,就是退不下去。”   “是不是这医生医术不行,那你们换个医生再看看?”顾母道,“想到你们两个照顾小孩我就不放心,明天我来看看愿愿吧。”   “不用了,多大点事,不必特意过来。”   顾斜风心想顾母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不用慌。   然后顾母就说道:“不行,我还是得过来,不过来看看我不放心,这过敏也太严重了,哪有小孩过敏是这样的。而且也不麻烦,这里离XX小区又不远,很快就能到的。”   顾斜风当场呆滞:“……妈,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我问你助理了呀。”   “……”   这是什么要命的助理,顾斜风决定等会儿就把他辞了。   答应肯定不行,但拒绝太多,反而会惹得顾母更怀疑。   进退为难,前后都有虎,愁人。   小宝贝在顾爸爸旁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擅自开口:“……奶奶,你明天过来的话,能叫琛琛哥哥一起来吗?”   顾斜风大惊,只想捂住小宝贝的嘴,来一个奶奶不够,他还要再带一个?   顾母道:“可以啊,明天周六,哥哥休息的,那我叫哥哥一起过来。”   说完,顾母欢喜挂了电话。   顾斜风很凌乱:“……愿愿,你还要奶奶带着哥哥来看你啊?”   但小宝贝这么说有自己的打算。   每次爸爸欺骗奶奶,他都有罪恶感。   都是为了他,不然爸爸不必说这些谎的。   翅膀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收起来,一直这样也很惹人怀疑,小宝贝想了又想,如果奶奶一定要来看,那他希望能叫上琛琛哥哥,因为琛琛哥哥知道他的身份,可以帮他打掩护。   小宝贝说道:“……爸爸,你不用怕,明天我就躺在床上,用被子盖起来,奶奶就看不到我的翅膀了。先叫琛琛哥哥进来,我会叫琛琛哥哥帮忙的。”   “你还要叫琛琛帮忙啊,琛琛怎么给你帮忙?”   顾爸爸捂着胸口,确定自己还活着,心跳没有停止。   小宝贝说出了真相:“……其实,琛琛哥哥,知道我是小鸟的……”   顾斜风:“……”   当场石化成一座雕像。   小宝贝用手指戳戳:“……爸爸?”   顾斜风再恢复人色,嗓门很大:“……你说什么?!琛琛知道?!他怎么知道的?!”   爸爸嗓门一大,小宝贝的嗓门也大起来:“……琛琛哥哥,一直都知道!以前,那以前,大仙鹤就说过,除了我们,还有另外一个人知道,那就是琛琛哥哥……”   过去的回忆被唤醒。   小宝贝提醒,顾斜风回想起来,还真有这么一件事。   有关小宝贝身份的事情他们不敢随意忘记,顾斜风迅速将记忆调回三年前,是的了,那只会讲人话的鹤说过,还有另一个人知道,但就是不肯说那个人是谁。   “……怎么会是琛琛啊?!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们?!”   当时小宝贝是不敢确定,也怕爸爸怀疑琛琛哥哥的身份。   但这么多年过去,符合条件的仍旧只有琛琛哥哥一个人,而且小宝贝也学会善意的谎言了,能隐瞒过去。   虽然撒谎的时候眼珠子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疯狂乱转:“……我当时,不敢说……就是,不小心暴露的,然后琛琛哥哥知道了……但是琛琛哥哥很好的,他不会说出去的,他会帮我一起隐瞒的……”   好在顾斜风压根没想太多,他依旧摸着心口,消化这迟到了三年的消息。   原来是顾琛,知道这个消息的原来是他们家顾琛啊。   他真想狠狠拍一记这宝贝的屁股蛋子,奈何舍不得:“……你早说啊!这样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爸爸啊!”   “我现在说了……”小宝贝看着顾爸爸,“所以明天,琛琛哥哥一定要来的……可以让他,叫奶奶早点回去……”   顾爸爸的心跳还是迅猛,但可算看到了一些希望。   幸亏知道的人是顾琛,太好了,这真的太好了,以后他们的隐瞒小队又多了一名优秀队员,而且明天就能派上用场。   顾爸爸点点头:“你放心,我一定叫奶奶带上琛琛。我现在给大伯打电话,明天无论如何都要让琛琛出现在这里。”   但讲出这件藏在心里许久的事,小宝贝却没有一点轻松。   虽然爸爸看上去丝毫没有疑心,可他这样说出来真的没事吗,会不会对琛琛哥哥有影响?   后来宫望珩打电话给他,小宝贝就是这样忧心忡忡。   坐在飘窗上,藏在窗帘里,很想将一切告诉珩珩哥哥,却又不敢。   害怕自己是错的,会伤害到琛琛哥哥。   心里很后悔。   宫望珩听出来他心情不好,问:“宝宝,你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小宝贝欲言又止好几次:“……我好像,做错了一件事情,可是我不能说。”   “嗯?为什么不能说?”   “……因为这是一个小秘密,不能告诉别人。”   “连我也不能说吗?”   小宝贝眼泪汪汪,他其实最想告诉珩珩哥哥了,要是能把一切告诉珩珩哥哥就好了,哥哥一定会帮他想办法,还能把他藏起来的。   小宝贝哽咽着:“我是想,告诉你的……我什么秘密,都能跟你说的,我也希望你能知道,因为你是珩珩哥哥……可是我不能说……”   没有比现在更适合说开的时刻了。   宫望珩顺着就问道:“什么秘密不能说,你是小鹦鹉的秘密?”   小宝贝心脏猛地一跳,手都发抖,赶紧否认:“……不是,才不是!”   “你承认也没事,我七岁开始就知道你是小鹦鹉变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宝贝:吓得我眼泪都缩回去了 第110章   听珩珩哥哥这么说, 小宝贝根本没有惊喜,只有害怕。   被吓得连哭都忘记了,跟顾爸爸同款原地石化, 失去人色。   宫望珩依旧淡定,久久不见弟弟有声音:“怎么了?被我吓到了?”   何止是吓到, 简直是要吓死。   小宝贝握着手机,手在颤抖, 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这怎么可能呢, 珩珩哥哥怎么可能知道他的身份呢,这一定是在做梦,这不可能是真的。   但小宝贝已经说不出话了。   小鸟脑子里一片乱糟糟,短时间内压根消化不了这样的信息量。   宫望珩那边慢慢道:“你不用怕,我知道也没事, 你不会消失的。”   又突然说到消失两个字。   小宝贝的小心脏再次猛然一跳, 剧烈到都要心痛了。   他下意识拒绝接受这件事, 大嗓门地说道:“……不是的, 你不知道!”   宫望珩:“嗯?”   小宝贝还是没出息地哭起来, 因为太可怕了, 他只是个小孩子,为什么要让他经历这么可怕的场景。   小宝贝:“……呜, 你不能知道, 你怎么能知道……”   考虑到弟弟的承受能力, 宫望珩后知后觉可能自己说得太直接了。因为刚才的场景太适合将真相说出来,他只想到这点,便忽视了小宝贝脆弱的承受力。   宫望珩配合说道:“那好吧,我不知道,你别哭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   小宝贝抽着鼻子,心里还是很乱,带着哭腔问:“……呜,你是怎么知道的呀,为什么,你不说呀……”   宫望珩很冷静,听着弟弟的哭腔,莫名觉得还有些好笑:“意外发现的,当时还有一只会说话的鹤找过我。”   那是大仙鹤。   珩珩哥哥竟然连大仙鹤都见过了。   这么说来,大仙鹤指的那个人,并不是琛琛哥哥,而是珩珩哥哥。   小宝贝惊呆了,忙着害怕忙着震惊,情绪复杂到极点,承受不住,最后又只能通过大嗓门发泄出来:“……那你,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顾爸爸听到他的声响过来,还见他在哭,忙问:“愿愿,你怎么了?跟哥哥吵架了?”   虽然小宝贝平时做事迷迷糊糊,可该清醒的时候,他很快就清醒。   他已经告诉爸爸知道他身份的人是琛琛哥哥了,那就不能让爸爸知道珩珩哥哥也知道——大仙鹤说过只有一个人,琛琛哥哥的身份不能让爸爸起疑心。   所以珩珩哥哥知道这件事,他不能告诉任何人。   小宝贝抽着气,对顾爸爸说道:“……对,我在跟哥哥吵架,这是我们的事,你不要管。”   小小年纪,口气倒是很大的。   小宝贝说完,就从飘窗上跳下去,然后跑到洗手间,门一关,不让爸爸听他跟哥哥是怎么吵架的。   宫望珩在电话里问:“……我们在吵架吗?”   “现在开始吵。”小宝贝擦擦眼泪,“你知道这么重要的事,你一直都不说,我要好好跟你吵一架。”   大概他是一个注重仪式感的宝贝,连吵架都要认真预告一下。   宫望珩道:“你想怎么吵,要骂我吗?”   “……我想想该怎么骂你。”但最后也没骂,只是愿里愿气的抱怨,“……你要早点告诉我的呀,你还过了这么久才说,你要是早点说,我就不用这么害怕了,你就是不说,你又突然说,你吓唬我呜……”   说着说着还是又哭起来。   没办法,这种感觉真的太吓人了,小宝贝到现在还在脚软。   宫望珩解释:“可是我不管什么时候告诉你,都会吓到你的吧。”   小宝贝也挺讲道理的:“……那也是的,我没想过你会知道。”   “所以你这次不能回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嗯,是我的翅膀,收不起来了。”小宝贝终于能将这件事告诉哥哥,“……翅膀好像在长大,这几天,总是露在外面,爸爸怕被别人发现,所以把我藏起来。”   宫望珩有些好奇小宝贝的翅膀是怎么长的。   他一直没能近距离观察小宝贝的翅膀,唯有的印象羽毛好像是粉色的。   “那你们现在在哪里,离家远吗?”   “……不远的,是在爸爸公司附近。”再想想又生气了,“……你要是早点说,你还可以来陪我玩,我就不用在这里,一直闷着了。”   “那我可以现在过来看你,只要你把地址告诉我。”   可现在不行了,小宝贝无比后悔。   早知道忍忍再告诉爸爸了,他才将琛琛哥哥的事情说出去,这下好了,都没办法解释了。   小宝贝再仔细想想,发现自己是真的笨。   怎么会是琛琛哥哥呢,琛琛哥哥肯定不能算数。要是琛琛哥哥也算数,那陈树影更算了,以后再有什么小鹦鹉小黑蛇的,他都别想在人间待着了。   他怎么就没猜到珩珩哥哥呢。   哥哥这么聪明,还总是跟他在一起,要还有谁知道,也就只有珩珩哥哥了呀,他怎么就猜不到呢。   气死他了。   小宝贝闷闷说道:“现在不行了,现在不能让你来看我了。”   “为什么?”   “……因为你说晚了,你要是昨天告诉我,你就能来了,谁让你今天才说。”   宫望珩听得出来弟弟是气呼呼的。   有些纳闷,最初是难过,后来是害怕又哭,现在怎么就气上了?   宫望珩挠了挠额头,是小愿愿迷惑时同款动作:“你生气了吗?”   要不是一手拿着手机,小宝贝能来个双手叉腰:“对啊,你瞒了这么久,我好生气。”   “你不要生气。”宫望珩道,“以后我会一起保护你,不让其他人知道你的身份。”   小愿愿在洗手间待了好长时间。   再出去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已经平静,没有眼泪也没有再生气。   顾斜风不至于偷听小朋友是怎么吵架的,等小宝贝出去后才问:“怎么了愿愿,你跟珩珩哥哥为什么要吵架啊?”   原因不能告诉爸爸。   小宝贝想到就后悔,他也希望爸爸能知道,以后就不必防备珩珩哥哥了。   “……没事了,我们现在已经和好了。”   小宝贝将手机还给顾爸爸,生怕顾爸爸问其他,赶紧跑到一边去跟十一玩了。   第二天早上,顾母很早便带着顾琛一起来了。   小顾琛也是聪明的,听到奶奶说弟弟莫名过敏好几天还不好,就觉得哪里不对,到的时候,他先顾母一步去看小愿愿。   小愿愿躺在床上装病。   过敏演出绝症的模样,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但听到琛琛哥哥过来的动静,小宝贝立刻睁开了眼睛:“……哥哥,你来了!”   他不敢乱动,以现在的躺姿,被子与下巴肩膀的距离最完美,没有留下一丝死角,绝对不会暴露身后的翅膀。   所以小鹦鹉见面的惯有仪式只能取消。   顾琛进来看到小宝贝这模样就觉得好笑,脸上大概是用颜料点了些红点点,看上去真像过敏了,就是躺着的样子略有些夸张——又不是什么重病,哪有人过敏是这样的。   顾琛道:“愿愿,你怎么了?”   小宝贝很快将来龙去脉告诉顾琛:“哥哥,你快帮我想想办法,今天一定要带奶奶早点走啊。” 第111章   顾琛听小宝贝说完, 就将现在的情况了解明白。   出于好奇,他也看了看小宝贝的翅膀——顾琛没有经历过这个阶段也不知道,给不了什么有用的建议。   他只知道, 小宝贝像得了重病一样躺在床上是绝对不行的,等会儿顾母进来看到, 大概会急得直接抱起他就要往医院里送。   顾琛给小宝贝套上毛衣,再披上外套。   翅膀收拢的状态下, 这么看与平时差不多没有区别。   接着他让小宝贝坐起来, 重新给他垫好枕头拉好被子,说道:“你像刚才那样,奶奶进来就得被你吓死。你只装作跟平时一样就好了,陪奶奶说说话,然后就说累了要睡觉, 到时候我会说服奶奶出去的。”   小宝贝做贼心虚, 生怕露出马脚:“……可是, 可是我害怕, 万一露馅, 我就没的小鸟做了。”   顾琛握住他的手, 又温柔摸摸他的头:“不要怕,你要放松自然些, 要是太紧张, 反而会可疑……有我在, 还有叔叔在,不会有事的,你就算说错话,我们也能给你圆回来的。”   几句话安抚下了小宝贝紧张的心情。   琛琛哥哥也太可靠了吧,不愧是他的琛琛哥哥。   但想到自己告诉了爸爸的事, 小宝贝还是决定向哥哥坦白。   “对了哥哥,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嗯?是什么事?”   小宝贝看着温柔的哥哥:“……我把你知道我身份的事情,告诉爸爸他们了。”   冷静温柔如顾琛,也有一秒石化的时候,大概这就是顾家人专属技能。   小宝贝赶紧把哥哥戳回原样,解释补充:“……不过我绝对没有透露你的身份,是这样的,先前大仙鹤说过,有另一个人知道了我的身份,但它没有说是谁,也不计较这个人,我以为这个人是你,奶奶要过来,所以我就告诉爸爸了。”   顾琛松了口气,不是他怀疑弟弟,但不靠谱弟弟的这张不靠谱小嘴,哪天真将他们的秘密说出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好奇地问:“……还有另外一个人知道?”   “嗯,是那个时候,我能留在这里了,大仙鹤说的,但他不肯说这个人是谁,我一直以为就是你。”   “我肯定不算,我要是算,那将来再遇上只鹦鹉,你就没救了。”   可不就是么。   可不就是这样吗,琛琛哥哥一下就能反应过来的道理,他怎么跟翻面的乌龟一样,几年都没翻过来。   “……等等,那这么说,知道你身份的另一个人,是宫望珩?”   “……嗯。”   小宝贝恨自己太迟钝了。   怎么琛琛哥哥一下子就给猜出来了,他这几年到底是在做什么。知道真相的珩珩哥哥整天在他身边晃悠,他还被珩珩哥哥的自爆给吓到大哭。   不行不行,这幕得锁进他的黑历史里,以后再也不想了。   顾琛起初不喜宫望珩,除了不喜他冷淡的性子外,最多是怕小愿愿的身份在他面前暴露。   因为宫望珩太聪明了,弟弟要稍微没管住自己的嘴,就很有可能会被发现。   可到现在,身份暴不暴露都是后话,顾琛的不喜已经转移到宫望珩这个人上了。他们就是天生不合,哪里都不合,现在看到宫望珩,他的拳头就控制不住地握起来,想要跟他打一架。   琛琛哥哥难得露出这么复杂纠结的表情,小宝贝再戳戳他:“……哥哥?”   顾琛回神:“那他是怎么知道的,你不小心说漏告诉他了?”   是他不小心在家飞来飞去被看到了。   但小宝贝死都不会把这个原因说出来,太丢脸了,他丢不起这个面子。   还是承认琛琛哥哥这个说法吧,至少听上去没那么傻:“……嗯,珩珩哥哥很聪明的,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然后他就把我看光光了……我要是,能注意点就好了……”   顾琛摸摸他的头:“这不是你的问题,是他太聪明了,一般人都瞒不住他的。”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小顾琛帮弟弟彻底放松下来,顺便串好口供之后,才去叫顾母进来。   顾母今天来就是想看小愿愿一眼,顾琛进去的时候她想跟着进去,哪想今天顾斜风跟白清年非常热情,拉着她说东说西,一人坐她一边,要走就被拽回去。   简直有病。   好在顾琛出来了,顾母连忙问:“琛琛,弟弟怎么样?”   边说边往那边过去。   顾琛偷偷给两位家长比了个“OK”的手势:“弟弟没事,精神挺好的。不好意思奶奶,我跟弟弟不小心就说多了。”   “没事,你们也很久没见了。”   顾斜风跟白清年看到顾琛的“OK”放下了心。都不需要言语确认,这一刻,他们用眼神实现了共享秘密。   以前顾斜风看顾琛那是亲侄子,现在开始,顾琛就是他半个亲儿子。   顾母进去看小宝贝,看到小宝贝脸上好几个红点点,心疼坏了:“小宝啊,你还好吗?”   小宝贝照着琛琛哥哥教他的话说道:“奶奶我没事,就是这样子不好看了。”   “胡说,我们愿愿怎么样都好看。”顾母在他床边坐下,“让奶奶仔细看看。”   小宝贝遮住脸:“不给看,愿愿不好看,不能看。”   不敢真碰到脸,更像是用手臂挡着,不然要不小心蹭花了,一切就完了。   “这傻小子,那好,奶奶不看了,你别遮着了。”顾母道,“小小年纪,面子倒是挺看重的啊。”   顾斜风在后面肆无忌惮地造谣小孩:“可不是么,就是这样,可要面子了。”   顾琛道:“不要这么说弟弟,小孩也是有自尊心的。”   顾母捏捏他鼻尖:“就你最宠弟弟。”   顾琛笑笑,随后又跟顾斜风对视上,叔侄俩的默契尽在不言中。   ——琛琛,干得好!   ——小叔,是我应该的。   顾母看到小宝贝精神很好就安心了,虽然过敏这么多天还没恢复确实奇怪,可个人体质不同,小宝贝可能就是难恢复本质,只要精神好,没有其他事情,小孩肯定会恢复的。   顾母在小宝贝的房间待了将近一小时,顾琛见着弟弟渐渐到极限了,就说道:“奶奶,该让弟弟休息了,我们去外面跟叔叔聊天吧。”   顾斜风简直想给顾琛用力点赞,不愧是他半个亲儿子,心里的想法这就重叠上了。   顾母还想再多看看小宝贝,时间一久,她就觉得小家伙这脸上的红点有些吓人,红得明显,好像哪里不对。   可顾琛这么说完,小宝贝跟着打了个哈欠,顾母就答应了:“好,那愿愿休息吧,我们也不多留了,知道愿愿没事我就安心了。”   顾琛便接上:“奶奶,那中午我们去外面吃饭吧。既然都出来了,你带我去吃寿司吧,我好久没吃了,上次要爸爸带我去,爸爸还不肯。”   顾母哪里会不答应:“好,奶奶带你去。你那臭爹,回去我就骂他一顿。”   顾琛拉着奶奶的手:“真的吗,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你这孩子,今天怎么这么爱撒娇。”   “看到奶奶对弟弟这么好,我吃醋了,我也想奶奶对我好。”   一句话把顾母哄得身心舒畅,后来在外面跟顾斜风说了几句话,就带着顾琛走了。   小愿愿的危机顺利解除。   顾母来看过孩子放心很多,之后没有再来。   而小宝贝的成长期也在三天之后,终于迎来结束。   翅膀尾巴在经历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变化后,又恢复了原先的大小,但小宝贝的身高,一夜蹿高了七厘米。   助理给他买的那些衣服,最初穿还偏大,一夜过后就刚刚好了。   小宝贝觉得很神奇。   顾爸爸跟白爸爸更觉得神奇,还有惊吓——一夜长高七厘米啊,这要带出去,会不会引人怀疑啊?可之前也算消失了十来天,再出现,应该不会显得太突兀吧?   顺利恢复总是好事,小宝贝很开心。   回到学校第一件事,就是要跟陈树影比身高。   之前陈树影高了他一厘米,小宝贝很不服气,现在他比陈树影高出六厘米,是时候杀回去了。   哪想他们连生长期都奇迹般撞在一起,小宝贝请假那几天,陈树影也请假了,不过他的生长方式是蜕皮。   陈树影过得不容易,他不能被家人发现身份,只有离家出走,找了个桥洞躲起来。期间又发烧又挨饿,终于蜕完皮,回家先被找疯的大人一顿教训。   他比小宝贝提前一天回了学校,今天屁股还在痛,是他爸拿拖鞋打的,打的他嗷嗷哭。但没关系,他是将来要干大坏事的男人,打屁股算什么,明天就会好了。   陈树影蜕完皮长高了八厘米,最终比小宝贝高两厘米不说,还秀皮肤给他看:“你看,现在我的皮肤是不是很好,跟小婴儿一样。”   小宝贝好气啊。   但他们之前太矮了,双双长高都不影响后面同学的视野,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那天放学,小宝贝满心欢喜地回家,要去见珩珩哥哥。   暴露身份后的第一次再见,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给珩珩哥哥展示一下自己的翅膀尾巴,还有一系列魔法。   他以前就很想把这些告诉珩珩哥哥,现在终于能说出来了。   可老天好像挑在今天跟他作对,宫望珩去上课了,不在家。   小宝贝在宫望珩的房间等了三个小时,渐渐失去耐心,从期待小鹦鹉变成暴躁小鹦鹉。   宫望珩到家,知道小宝贝在等他后,立刻回房。   但开门就被土匪小鹦鹉泰山压顶,小鹦鹉还咬了他一口:“你怎么才回来呀!”   咬人怪疼的。   宫望珩被土匪小鸟扑倒在地,没有马上起来,而是仔细看看他到底有哪些变化。   真的好久不见了,记忆中,他们没分开这么久过。   但变化在哪里呢,他一圈看遍,还是找不到区别,摸摸弟弟的背,也没有翅膀啊。   小宝贝又咬了他一口:“我在跟你说话呢!我等了你三个小时!”   要别人敢咬疼他,宫望珩肯定会动手,至少先把对方的嘴给打平了。   但弟弟咬他,宫望珩默默忍了,心里不介意也不生气。   宫望珩跟他开玩笑:“你这是在啄我吗?”   这就将小鸟梗玩上了。   而小宝贝听到哥哥的玩笑话,又不暴躁了。   以前珩珩哥哥这么说,他肯定得心慌一下,然后做些生怕别人不知道的解释。   但现在他再也不用害怕了,以后可以自由在珩珩哥哥面前展露这一面。   “对啊,就啄你。”他能大大方方承认,“我一口就把你啄死。” 第112章   不用隐藏秘密的感觉太好了。   虽然小愿愿也会常常忘记自己的真实身份, 可现在能放下所有心理负担,再也不需要担心自己会说漏嘴了。   从地上爬起来,小宝贝就扒光自己的上衣, 迫不及待要秀一下漂亮的翅膀。   翅膀现出伸展开,粉色渐变的羽毛带着梦幻感, 小宝贝扇了扇:“看,哥哥, 这是我的翅膀, 是不是很好看!”   宫望珩不愧是宫望珩,近距离亲眼见也接受良好:“我能摸一下吗?”   “可以哦。”小宝贝道,“但你不能拔我的羽毛。”   宫望珩怎么可能会去拔他的羽毛:“放心,我不会。”   伸出手摸弟弟的羽毛,丰密却很柔软,能碰到翅膀, 有些温温的, 跟摸真的小鸟好像没太大区别。   “我还有尾巴哦,要不要看。”   小宝贝想要炫耀的心情挡不住, 说着就要一边脱裤子。   宫望珩赶紧阻止他:“好了, 裤子不用脱,尾巴可以下次再看。”   “为什么要等下次,我尾巴可漂亮了,我想现在就给你看。”   宫望珩根本阻止不了他, 小宝贝一下脱得精光, 翅膀尾巴全露出来, 好像一个稍微放大版的丘比特。   宫望珩赶紧将房间门锁上,窗帘也全部拉起来,甚至有些怀念以前的弟弟。   以前嘴巴不牢, 好歹还有点要保护自己的意识,现在根本是肆无忌惮,直接在自己的房间里起飞。   丘比特愿愿想飞起来不容易。   小时候因为吃胖了飞不起来,现在因为不常飞,翅膀肌肉不够发达。可他决心要在珩珩哥哥面前炫耀到底,用力扑腾,还是给他飞起来了。   小翅膀扇得非常起劲,啪嗒啪嗒啪嗒,居高临下看着宫望珩:“哥哥你看,我现在比你高了。”   “嗯,比我高了。”   “哥哥,我的羽毛漂亮吗?”   “很漂亮。”   “是不是你见过最漂亮的羽毛?”   “对,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羽毛。”   小宝贝炫到心满意足,慢慢降落回去,然后将衣服穿上。   但刚才还高高兴兴的,一边穿衣服又突然对宫望珩生气:“……可是你知道这么久,你都不说,还老是说话吓唬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宫望珩觉得他好笑。   今天见面才多久,小家伙就经历从生气到高兴再到生气的变化。   情绪丰富的弟弟总能带动他的情绪变化,他问:“你还在跟我生气吗?”   小宝贝也不是跟哥哥生气。   但事情发生还没太久,回想起来,他就忍不住会抱怨几句。哥哥是很坏啊,这么重要的事情藏了几年才说,现在他都不能告诉爸爸了。   “别噘着嘴了,我已经告诉你了。”有件事宫望珩那天就想问,现在见到弟弟,终于能当面问,“除了顾叔叔跟白叔叔,我是不是唯一知道这件事的?”   “额……”   这个问题在小宝贝意料外,当场呆住。   “这件事顾琛不知道吧?”   宫望珩就是要幼稚一下,在这件事上,他不想输给顾琛。   小宝贝哪能说琛琛哥哥知道,他不会做任何有可能伤害琛琛哥哥的事……可要撒谎骗珩珩哥哥,又好像做不到。   “怎么了?他也知道这件事吗?”见小宝贝没反应,宫望珩问,“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知道的比我还早吗?”   小宝贝赶紧摇头,没得选,他只能说琛琛哥哥不知道:“……不是的,琛琛哥哥不知道。”   宫望珩这才满意,他记得那只鹤说过,弟弟的身份不能被人发现,这局是他赢了顾琛。   小宝贝迟钝地察觉到,两个哥哥好像都不太喜欢对方。   前几天琛琛哥哥听到珩珩哥哥知道时,看上去不太愉快,刚才他没有很快给出回答,珩珩哥哥也不愉快。   但现在他不敢说什么,他不想在宫望珩面前提顾琛了,珩珩哥哥太聪明,他自己的小鸟马甲掉了就算了,琛琛哥哥千万不能再掉。   小宝贝请假十来天,课程进度落不少,本就不富裕的成绩因此雪上加霜。   学期末马上就要到了,很快就是期末考。   小宝贝的期中考试马马虎虎,期末成绩不能再难看。   他就读的小学并不轻松,教学进程跟公立小学不一样,主课将高几个年级的内容糅合了讲,其他兴趣培养课程也不少。   偏偏这里的小孩个个聪明善学,都能赶上进度,成绩水平总体一致。   大部分人是从一个幼儿园升上来的,很多内容在幼儿园大班就有所提及,课后不是上培训班就是专门请家教,走精英化路线,不少人学习的内容比学校教得还快。   小宝贝之前勉勉强强能跟住,请假十来天后就不行了。   主课好像去到了另外的世界,语文勉勉强强还行,没太离谱。但翻开英语书,老师在教的单词,他一半不认识。数学更是直接听不懂了,连好不容易背熟的乘法表都快忘了。   太难了,小宝贝很想转学。   开始后悔当初顾爸爸跟白爸爸问他想去哪里上小学时,没有选择公立小学。   顾斜风跟白清年也有一颗将他培养成精英的心,但想想小家伙的具体情况,升小学时有过犹豫。   是因为小宝贝想跟幼儿园的同学一起,才选了现在的学校,他们最后的理智,就是在小宝贝胆大妄为想报双语班的时候,劝他回头是岸。   于是双休日,小宝贝缠着珩珩哥哥辅导他,两个人一起去了市图书馆。   宫望珩开始是不想答应的,教小宝贝学习是件很伤感情的事。   但看着弟弟渴求知识的双眼,他还是没能拒绝,最后选在了图书馆。   在家没有那个氛围,图书馆里安静,要是不小心情绪上来,他也能克制住自己。   顾爸爸跟白爸爸曾经想过给小宝贝找家教,但小宝贝还是最喜欢让珩珩哥哥教自己——他最喜欢珩珩哥哥教着教着怀疑人生,然后帮自己把作业写了的时候。   可现在不行了,他不想期末考试再出糗,哥哥讲课非常仔细地听着,认真学习了一个上午。   到午餐点,宫望珩带小宝贝去自家酒店吃自助餐。   他从来没这么饿过,给这只小鸟讲课,比打排球还累,头一次深刻体验饿到前胸贴后背是什么样的感觉。结束后叹出的每一口气,都是怨气。   他并不觉得弟弟是笨,其实他的脑袋瓜子在吃啊玩啊这些方面都是很灵活转很快的,就是不爱学习,关闭了打开慧根的路,学东西理解的方式跟人不一样,让他非常头疼。   宫望珩牵着弟弟手进酒店,原本是打算在图书馆附近吃的,但耗能过大激发了他的食欲,中午必须吃点好的补充能量。   上次在这里遇上了宫老爷子,虽然不信这次还这么倒霉,但以防万一,宫望珩还是决定带弟弟去上面的包厢吃。   自助餐厅在四楼,他们点好东西,让工作人员送到二十六楼宫岁城的专属包厢,宫望珩出示了宫岁城在这里的专属卡,工作人员待他们很客气。   小宝贝一直乖乖在旁边跟着,觉得哥哥像大人那般点餐交代的模样帅极了,看得他好羡慕。他也好想快点长大,快点长大,他就能跟哥哥一样了。   “哥哥,我要是长大了,个子会跟你一样高吗?”   宫望珩不忍心将话说太死:“会的,你会比我高的。”   小宝贝就是喜欢听好话,几岁都改不掉这德行:“那我长大后,会跟你一样聪明吗?我也想跟你一样聪明。”   “那你现在要认真学习,长大后才能跟我一样。”   “才不是呢,其实我长大了也不能跟你一样,你七岁的时候就可聪明了。”   看来这是一个绝路题,还好宫望珩意外猜对了结果相对温和的回答,他刚才要耿直地说不能,这只小鸟大概更不高兴。   事实就是这样的。   说到学习,小宝贝愁眉苦脸:“……哎,做人为什么要学习呢,这么小就开始学,乐趣到底在哪里呢。”   “学习是人类的天性。”   “才不是,学习绝对不是人类的天性。”   “那你说人类的天性是什么?”   “……唔,哥哥,那天性算什么意思呢?”   两个人说着话,电梯匀速上升,但到十八楼停住,有人进来。   好巧不巧,竟又是宫老爷子。   宫望珩觉得自己这运气是真不好,上次是意外,这次是没能逃过侥幸。   他近期就来了这么两次,结果两次都给他遇上。   这回宫老爷子身后只跟了一个助理,见到宫望珩,他也愣了愣,但很快冷着脸进来。   宫望珩还是礼貌地主动叫人:“爷爷。”   小宝贝瞪大了眼睛——爷爷?看上去这么凶的人竟然是珩珩哥哥的爷爷?这是什么爷爷,真的爷爷吗?亲的爷爷吗?   小宝贝偷偷看了宫老爷子一眼,视线意外对上,火速藏到宫望珩身后。   好凶的爷爷啊,还瞪他,瞪他做什么。   宫老爷子没给他什么回应,他的助理默默按了三十楼。   电梯内瞬间一片寂静。   小宝贝又看了看宫老爷子,看上去真太凶了吧,他两边爷爷都没这么凶,他见过的钟爷爷也很友好,这到底是什么爷爷。   自以为是用悄悄话的音量,他压着嗓音问宫望珩:“……哥哥,这真是你的爷爷吗?”   但空间不大的电梯内,他的声音很快传到宫老爷子耳朵里。   宫老爷子看了他一眼,眼神严厉。   小宝贝赶紧闭嘴,原地藏好。   宫老爷子哼了一声,问宫望珩:“你今天来这里做什么?”   “我带弟弟来吃饭。”   “小小年纪,倒是很会享受。” 第113章   小宝贝不喜欢宫老爷子。   这老人家说话就叫人不舒服, 太凶了,周身的气场也叫人害怕讨厌。   小宝贝心里疑惑,爸爸的爸爸是爷爷, 那这是宫叔叔的爸爸?那么温柔的宫叔叔,怎么会有这么凶的爸爸呢?   宫叔叔该不会是被捡回家的吧——小宝贝再偷看了宫老爷子一眼,结果这凶爷爷跟宫叔叔还挺像的。   怎么会有这么凶的爷爷。   小宝贝来到人间后,就没见过这么凶的爷爷。   小宝贝跟宫望珩都没有声音, 宫老爷子仍刁难:“别摆出这么傲慢的表情,看到你这双眼睛我就觉得恶心。”   小宝贝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这爷爷会这么说哥哥。   哥哥气不气他不知道,总之他生气了。   虽气但还是怂怂的小宝贝半个身体藏在珩珩哥哥身后, 探出一双眼,对着宫老爷子说道:“不准你这么说哥哥!”   大家都一愣。   宫望珩没想到弟弟会维护自己。宫老爷子也没料到这么个小孩会跟自己顶嘴。   小宝贝跟宫老爷子对视上,害怕但是眼神倔强,他又没说错, 哪有爷爷是这样的,对这么好的珩珩哥哥这么凶。   宫老爷子道:“大人说话还顶嘴, 没教养没规矩!”   这个年纪的小朋友都是很在乎这种评价的,小宝贝不觉得自己有错, 听到宫老爷子这种话, 更气了,直接回击道:“你对小孩说话都这样, 不和蔼不可亲!”   论抬杠,他小鹦鹉这张嘴绝不认输,誓必要成为一个实话实说的小杠精。   宫望珩挡着他:“愿愿,不可以说这种话。”   小宝贝大声道:“我又没说错!是他先说你的!”   “他是我爷爷。”   “爷爷才不是这样的。”小宝贝哼着,“我把我的爷爷分一半给你, 真的,不要叫他爷爷了。”   小宝贝不知道这些关系复杂,还是单纯的小孩心思,觉得不好了就要换掉。他两边的爷爷都很好,他可以分给珩珩哥哥,这样珩珩哥哥就不用被坏爷爷欺负了。   但这些话可把宫老爷子气坏了,没有哪个小辈敢这样跟他顶嘴:“这是哪里来的臭小子,这么没有教养,我好好教教你规矩!”   电梯刚好到二十六楼,宫望珩都顾不得跟宫老爷子说什么,赶紧领着小宝贝出去了。   宫老爷子气极,但又不可能真追出去。   小宝贝也不高兴被这样指责,他这边从来没有大人骂过他,竟然还说他没教养。   要转身回去继续battle,但是被宫望珩拉走了。   “哥哥没事的,你放开我,我回去跟他吵架。”大鹦鹉宝宝说着,“我吵得过他的,吵不过我偷偷用魔法给他好看。”   宫望珩无奈:“他是我爷爷,你真要给他好看吗。”   “他是你爷爷才更要给他好看。”想起宫老爷子刚才的话,小宝贝同样生气,“我也去教教他,该怎么当个好爷爷。”   “他就是不喜欢我,我也不需要他喜欢我,所以你不用因为他生气。”   什么?   这么好的哥哥给他做孙子他还不喜欢?   小宝贝不明白,他要是有这么好这么聪明还会帮忙做作业的孙子,只会很高兴。   “……可是,可是他是你爷爷啊,他为什么不喜欢你,这不是很奇怪吗?”   原因宫望珩明白,可他没有办法解释给小宝贝听,只道:“你不用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就当没遇上他,我们来这里是要好好吃饭的。”   小宝贝牵着哥哥的手,心里还是不高兴,但哥哥不想说下去,他憋了憋:“……那好吧,但是哥哥,你也不要把他的话放心上,你的眼睛很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眼睛。”   宫望珩本就不会去计较宫老爷子这些话,可弟弟安慰他,又为维护他挺嘴而出,他揉揉小宝贝的脑袋:“嗯,我也不往心里去。”   他们进了宫岁城的专属包厢,等了几分钟,工作人员将他们刚才点的食物全部送上来了。   有好吃的食物,小宝贝心情好了些,大概吃过一些后:“哥哥,我要去下洗手间,你等我哦。”   “嗯,去吧。”   小宝贝从椅子上跳下去,走到包厢内的洗手间门口——回头张望了一下,确定宫望珩背对着他,没有起疑,才轻手轻脚打开包厢的门,走了出去。   大鹦鹉宝宝还是气不过。   想起宫老爷子的话就会生气,今天要不出了这口气,他连午餐都吃得不香。   在电梯口那会儿,宫望珩要是没拉他,让他再回去做个略略略鬼脸,小宝贝就不会这么气了。   可宫望珩拉走了他,小宝贝想好的最后一步没有达成,越想越气——竟然说珩珩哥哥的眼睛恶心,还说他没教养——不行不行,他要先去把这个鬼脸做了,再跟宫叔叔告状。   在电梯里,他见到宫老爷子的助理按了三十楼,现在决定去三十楼复仇。   怕被哥哥发现,小宝贝很快就跑进电梯,心里还想着要隐瞒住哥哥,他得快去快回。   三十楼很快就到,小宝贝出去,在金碧辉煌的大厅见到了宫老爷子。   样子像是在等人,宫父坐在沙发正中间的位置,低头看着报纸。   助理站在他旁边,周围有几个保安跟服务员。   这一层的氛围跟下面不一样,感觉特别严肃庄重,没有多余声音,异常宁静。   小宝贝有些怂,可想到宫老爷子说的那些话,又坚定地朝他的方向迈出脚步。   他是来复仇的,复仇者不能认怂。   鬼脸是一定要做的,不做不是小鹦鹉。   小宝贝慢慢走过去,助理先注意到了他:“小朋友,你上来做什么?”   小宝贝脚步立刻顿住,看来论真的复仇很有难度,不是那么简单的。   助理一开口,宫老爷子才抬头,看到了他,语气不善:“你跟上来的?好大的胆子啊。”   小宝贝保持了些距离,站在那里说道:“……你,你是坏蛋!略略略!”   勇敢地做出了鬼脸,做完鬼脸就要跑。   宫老爷子怒道:“给我捉住他!”   小宝贝手短腿短,跑起来也不快,暂时忘记能用魔法,被助理伸手就捏住了衣领。   “放开我放开我!”   此时此刻,若说心里没有一点后悔是不可能的,但小宝贝绝对不会承认。   助理将他提到宫老爷子面前,宫老爷子站起来,看着他:“你叫什么名字,谁家的小孩,这么没有教养,爸爸妈妈是怎么教你的。”   小宝贝一言不发,狠狠咬了助理一口,然后一头撞在宫老爷子肚子上。   铁头小鸟再次上线。   这两招都暗中使用了魔法,谁都没想到他真敢撞人,宫老爷子没有丝毫防备,硬生生被他撞了个四脚朝天。   “反了反了!”宫老爷子怒不可竭,人还没从地上起来,就冲着周围的保安服务员说道,“把这个小子抓起来!赶紧抓起来!”   成功将人击倒的小宝贝恢复了些自信。   鬼脸做了,撞也撞了,气出了大半,准备逃了。   可一个小孩要躲过这么多大人的追捕并不容易,小宝贝在大厅蹦来跑去,钻桌底跳椅子,爬窗帘跳桌台,东西砸碎了不少,鸡飞狗跳,一地狼藉。   最后小宝贝跳上了窗台,窗户正开着,向下是酒店的室外停车场。   小宝贝不怕高,他蹲在那里,大声威胁:“……你们不准过来!过来我就跳下去了!”   保安跟服务员都不敢动了,他们个个气喘吁吁,体力还不如这个七岁的小孩。   虽然不知道这小孩是什么来历,可总不能真让他掉下去。   只有宫老爷子不怕威胁,恶狠狠说道:“你跳啊,你要有本事你就真跳下去。”   他看死这个小孩子是不敢跳的,慢慢走过去,要把他抓下来。   小宝贝无路可退,要不想被抓住,真就只能跳下去了。   “……你,你别过来!大坏蛋,臭老头!”   距离越来越近,眼见着宫老爷子要把小宝贝抓下来了,宫望珩的声音从后传来:“爷爷!”   宫望珩的声音透着烦躁着急,他被这只水蜜桃骗了。   在包厢里等了好几分钟都不见弟弟出来,他觉得时间略久,哪里不对,结果过去看,洗手间里根本没人。   宫望珩想都不想,直接上来了这里,然后就看到如此惊险的一幕。   他赶忙过去将小宝贝从窗台上抱下来,气都不敢喘,抱着他走到一边。   大概是因为宫望珩从没用这种音量跟自己讲过话,宫老爷子愣了愣,想要好好数落他们,可还没开口,就听着宫望珩先说道——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他不过一个七岁的小孩,究竟是做了什么,要把他逼到窗台上?”宫望珩严厉地指责,“刚才那样多危险,为什么还要吓他,难道真要他掉下去,你才能满意吗?”   宫老爷子从未见过宫望珩如此叛逆的一面,一时也被他吼住。   虽然电梯里是宫老爷子先出口伤人,但刚才这里,他还挨了小宝贝一记撞,摔了个四脚朝天。   要面子让宫老爷子不可能说出自己被撞摔的事,他只道:“他主动找来找事,这样没有规矩的小鬼,我教训教训他难道不行吗?”   “他能找什么事,能打你还是能撞你,他才七岁,为什么你对一个七岁的小孩都会如此苛刻。”   小宝贝刚才还紧张,现在有了哥哥,什么都不怕。   藏在哥哥怀里,小声且气人地做鬼脸附和:“就是,小气鬼,略略略!”   宫老爷子被他们俩气得说不出话,憋了老半天:“叫你爸爸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宝贝:实不相瞒,撞是真的撞了 第114章   宫老爷子大概以为叫家长能吓到两个小孩。   但实际上谁都不吃他这套, 宫望珩这一刻是愤怒的,因为宫老爷子为难了小愿愿,暂时想不到其他。   小愿愿巴不得叫家长来撑腰, 叫就叫,谁怕谁。   助理联系了宫岁城,很快宫岁城跟钟安嘉就过来了。   俩小孩今天会来这里他们并不知道,对于跟宫老爷子的相遇更是意外。但家长到来后, 宫望珩的理智也顷刻回来。   不该将事情闹大的,他不想令家长为难。   宫老爷子坐在沙发上,对着宫岁城也没什么好脸色:“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再看看结交的都是什么朋友, 小小年纪就没规没矩,长大了还不知是什么模样。”   “爸!”宫岁城皱着眉,“你能不能别总是当着孩子面说这些!”   两代人的育儿观念激烈碰撞。   宫岁城对宫老爷子这套十分反感,但宫老爷子倔强道:“小孩子的错不直接当面指出怎么会改正!”   宫岁城已经在跟他爹叫板, 钟安嘉不好再说什么,俩人都对固执死板的宫老爷子没办法。   小宝贝非常不服气, 他们又没做错什么,起初就是宫老爷子先说哥哥不好。   他已经准备好告状了, 但刚张开嘴巴, 钟安嘉就将他们拎走,拎去了休息室。   “你们先在这里休息, 我们会跟爷爷说。”   小宝贝想告状的嘴只好先闭起来,没事,告状不急于一时,等等再告也一样。   他们在休息室里坐下,可没过一会儿, 宫望珩也要出去,他对小宝贝道:“愿愿,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出去看看,很快回来。”   后来小宝贝就明白哥哥的“很快回来”是在骗人,分明就是加入了交涉。   小宝贝打开休息室的门偷开好几次,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可见宫岁城跟宫老爷子明显是起了争执,两个人表情都不太好。   小宝贝看到珩珩哥哥的嘴巴没动,心里着急——快点告状啊,怎么还不告状,他的珩珩哥哥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保护自己,怎么连告状都不会,这么叫人操心。   小愿愿想冲出去给珩珩哥哥撑场子,或者把顾爸爸叫来。   但这回机智了些,突然就想到,应该把自己的爷爷奶奶叫来,让宫老爷子看看,什么样才叫合格的爷爷奶奶。   白奶奶不行,骂人太凶了,万一动手打人,宫爷爷可能会没命,他这么小的孩子也拦不住。小宝贝犹豫一番,决定要叫顾奶奶。   因为手表里只存了奶奶们的电话,他叫了顾奶奶来。   今天运气不错,顾奶奶正跟几个姐妹在附近美容院做皮肤护理。   接到小宝贝的求救电话,躺着的人立刻坐起来,头上毛巾一扯:“什么?谁欺负你了?还骂你?你别怕,地址告诉奶奶,奶奶马上过来。”   旁边就躺着顾母的小姐妹,忙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顾母道:“不知是谁家的老东西,在外面把我孙子给骂了,就在附近酒店,我现在过去。”   三四个小姐妹纷纷表示要一起去,人多势众,先从人数上压制对方。   顾母觉得这样挺可行,便答应了。   一行人气势汹汹地赶到酒店三十楼,小宝贝就等着呢,门缝里看到顾奶奶来了,立刻从休息室里跑出去:“奶奶!”   顾母一眼看到了他,宫家也看到了他,都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小家伙找外援的速度如此之快,还一下来了四五个。   顾母跟宫家接触不多,可见了面,多多少少有些眼熟。   宫老爷子也才知道小愿愿是顾家的小孩,心里意识到对这小孩的言行是过分了,但嘴巴说话还是难听——结果小孩就将奶奶叫来了,还带了好几个女的一起来。   顾母牵着小宝贝的手,面上笑吟吟走过去:“愿愿给我打电话,说在这里遇上些小麻烦,没想到是你们啊。”   沙发够大,她带着姐妹团坐下,把小宝贝抱到了自己怀里:“是不是俩小朋友之间发生什么矛盾啦?怎么这么大阵仗,爷爷爸爸都来了。”   一句话就将宫老爷子直接降到了小朋友的水准。   在儿子面前,宫老爷子哪怕知道自己错了也要摆架子,可对着顾母,他要面子,不可能拿出刻薄的那面对待。   顾母引导小宝贝说出起因:“愿愿,你是不是跟宫家小哥哥吵架了?其实呢,小朋友相处有摩擦是很正常的,你做个大方的孩子,主动跟哥哥和好好不好呀?”   小宝贝没听懂大人的套路,很坦诚地说道:“奶奶,我不是跟哥哥吵架,我跟哥哥没吵架。”   “是哥哥的爷爷。”小宝贝想起来还是气呼呼的,“他骂哥哥,还骂我,刚才我站在窗台,他还叫我跳下去呢!”   小宝贝已经掌握了告状的精髓,事情要从最严重的程度说起。   刚才没有人将这件事说出来,可见宫望珩也没说,宫岁城跟钟安嘉都皱了皱眉,顾母前一刻还笑吟吟,下一刻就冷了脸。   宫老爷子尴尬起来,死要面子:“……我怎么会对一个小孩说这种话。”   顾母阴阳怪气:“愿愿是不是听错了,这么恶毒的话宫爷爷不会说吧,他怎么会对你说这种话?”   小宝贝依旧是那个耿直的小宝贝,怕顾母不相信自己,都委屈了:“……是真的,他说了。他还叫人抓我,说要教训我。”   场面就更尴尬了。   顾母的姐妹团也很给力,现场表演窃窃私语,顺便用眼神打量起宫父,给老头制造心理压力。   顾母将阴阳怪气练得炉火纯青,一看就是顾斜风亲妈。   叹了口气,开口:“宫先生,我们家孩子小,确实不太懂事,要不小心冒犯了你,我替他给你道歉。”   宫老爷子不自然地咳了咳:“……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算了算了。”   “那也不能随随便便就算了,小孩子的教育是很要紧的。”顾母低头,“愿愿,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原原本本说出来,不可以撒谎隐瞒。”   真说起来宫老爷子是不占理的,因为就是他先针对了两个小孩,他不想在外人面前提。   可刚要开口,顾母的小姐妹接上:“是啊,现在的小孩子,不能太溺爱了,错了就要及时改正。”   “姐啊,我支持你,就是要这样,事情要先说清楚。”   “对的对的,小孩子对了要奖励,错了也要惩罚的。”   宫家三口听出来了,顾母是带了演员团来给小宝贝撑腰的,撑腰的中途顺便还原一下事情经过。   让外人这么对待自己亲爹,宫岁城有些犹豫,可今天的事情具体如何他还没宫望珩讲过。   宫望珩向来不会告状,宫岁城也想知道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于是选择了全程沉默,安静听着。   只有小宝贝被蒙在鼓里,将大人的话当了真,一键还原事情经过:“我跟哥哥上午在图书馆学习,中午来这里吃饭,电梯上碰到了他……哥哥叫他爷爷,他说哥哥来享受,我们不应答,他说哥哥傲慢,还说哥哥的眼睛恶心……”   说着说着,小宝贝哭起来,真情实感的眼泪流得恰到好处:“珩珩哥哥这么聪明,眼睛这么好看,他竟然说哥哥恶心呜……气死我了呜……”   宫望珩的身世成迷,至今未有定论。   当面听到宫父嫌弃宫望珩的话,顾母姐妹团都不窃窃私语了,而是认真听着,试图从中明白真相是怎么样的。   宫岁城也没忍住:“爸,你真说这样的话了?!”   要没有外人在场,父子俩又要吵架了。   刚才宫父一个劲地说着宫望珩态度多不好语气多恶劣,一句不提起因在这里。   宫老爷子习惯了这样唯我独尊,语言打压宫望珩不是一天两天。   但这次运气不好,搞到别人都来看戏了,老头感觉非常丢脸。   “行了行了,这次是我先说这些的,行了吧。”宫父坐不下去了,再坐下去,还不知小孩会说出什么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宫父离去,他的助理连忙跟上。   没有人叫住他,任着他离开了。   顾母给小宝贝擦眼泪,安慰他:“好了好了,愿愿不哭,奶奶知道了,愿愿是想保护哥哥对不对?”   小宝贝吸吸鼻子,努力收起眼泪:“……嗯,愿愿也要,保护哥哥。”   哄好了孩子,顾母才站起来,对宫岁城跟钟安嘉道:“刚才是不是冒犯到你们了?”   看似客气,实则是算账。   宫岁城连忙道:“是我们的错,我爸性格太倔强,这次委屈了愿愿。”   顾母对他们没有意见,知道愿愿跟宫望珩是好朋友,但该说的还是得说:“孩子们关系好,能交朋友是好事,但这么小的孩子,确实不适合牵涉到你们的家事里。”   宫望珩突然开口:“不会有下次了,以后我会保护好愿愿的。”   聪明的小孩已经明白顾母的意思,这是在暗示,要还有下次,会干涉小孩之间的交往。   顾母看了看他,上次见面还是好几年前,在顾斜风那儿,匆匆一眼。   要不是蓝色的眼睛令人印象深刻,顾母看到肯定认不出。   她自然不会为难小孩,语气柔和了些:“你就是珩珩吧,我时常听愿愿提起你。”   “嗯,是我。”   “……噢,我想起来了,你叫宫望珩,还跟我们家顾琛在一个排球队,对不对?”   听到这个名字,宫望珩心情都不好了。   相比刚才的迫切证明,语气不情不愿起来:“嗯,是的,我们是在一个排球队。”   但小宝贝对此不知情,珩珩哥哥跟琛琛哥哥在一个排球队?怎么没人告诉他?   忙问:“真的吗?珩珩哥哥跟琛琛哥哥在一起打球啊?”   宫望珩沉默不语,不愿回想,不愿回答。   今天还能更糟吗。   顾母道:“是呀,琛琛哥哥说过好几次,队里有个很聪明的二传,是常跟你一起玩的宫家小哥哥。”   “那我怎么不知道呀?”气氛瞬间就变了,小宝贝跑到宫望珩身边,抬头问他,“你跟琛琛哥哥在一起打球,你怎么不告诉我呀?”   宫望珩面不改色地撒谎:“忘记了。”   实则是提都不想提,除非哪天脑子出现一个坑,不然他不会主动在小宝贝面前提到顾琛。   “你也太迷糊了!”小宝贝没怀疑,还以为哥哥迷糊了,“不过这样很好啊,那以后我能去看你们打球吗?”   大人都在,顾母的姐妹团还一个没走。   他总不能在顾琛跟小愿愿的奶奶面前表现自己对顾琛的不满,憋着答应了:“……嗯,当然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宫望珩内心:达咩 第115章   顾母为小宝贝撑完腰就带着姐妹团撤退了。   想带小宝贝一起走的, 可宫家说他们住得近,会负责送孩子回去,顾母就任着他们送了。   下午没有再回图书馆学习, 这次终于知道宫老爷子平时是怎么为难宫望珩的,宫家两位家长决定先回家,好好跟孩子谈谈心——虽然孩子看上去没有这个需求,受不了的明显是这对家长。   小宝贝被送回了家, 家里没人,叔叔跟哥哥有话要说,他只好自己写作业了。   这件事对小宝贝的心情影响没有很大。   心大的小鸟就是这样,气的时候气, 难过的时候难过,但过去就好了,他不会太介意。   而且刚才在车上,他将该告的状都告清楚了, 给自己安排的任务圆满完成。   他很认真地对两位叔叔说,要保护好哥哥, 哥哥连告状都不会,太叫人操心了。   比起宫望珩隐瞒的沉默不语, 哪怕会生气会难过, 他们也希望宫望珩能说出来,而不是懂事的一句不提。   几年前生日会那次是这样, 这回也是,多亏了有小宝贝在,两次都是有他告状,他们才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虽然小家伙像个小大人似的,还给他们提议, 但宫岁城跟钟安嘉虚心接受。   宫岁城跟钟安嘉至今都不知道他一头击倒宫老爷子的壮举,宫岁城下车送他到家门口前,揉揉他的脑袋瓜:“……谢谢愿愿一直保护哥哥。”   小宝贝老神在在:“……我,我总有保护不到的时候,所以还是得看你们的,不要让别人欺负哥哥了。”   宫爸爸哭笑不得,这小家伙,小小年纪竟说出了小老头的架势。   他应道:“好,叔叔知道了,叔叔一定会努力做到的。”   但想了想,小宝贝又单纯地问了出来:“对了叔叔,你爸爸为什么会不喜欢哥哥啊?这么好的孙子都不要,他好奇怪啊?”   宫岁城不知道如何回答,这其中原因小孩大概无法明白,也不适合明白。   他只好道:“是啊,他就是这么奇怪的老头,跟其他人不一样。”   小宝贝点点头:“……是跟其他爷爷不一样,我没见过这么凶的爷爷。”   小宝贝眨着大眼睛,真·童言无忌,想到什么就会说:“……其实他真的很过分,可他是你爸爸,所以我就不说他别的坏话了。”   宫岁城轻笑着看他:“谢谢你为叔叔考虑。”   “不客气的,因为叔叔也对我好呀。”小宝贝对宫岁城挥挥手,“那叔叔再见啦,我进家了。”   但回到家,小宝贝瞬间懒散到没边,作业不想做,书也不想看。   不专心不致志地写了几道数学题后,开始瘫在沙发上睡午觉,一觉睡到爸爸们回来。   顾斜风跟白清年在事后先后了解到他今天的丰功伟绩。   听到他打电话搬顾母当救兵时,既意外又没那么意外——总感觉这就是他们家小宝贝能干出来的事。   回到家,家长看到小宝贝四肢大开地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如此肆意的睡姿就展现着他霸道不羁的性格。   顾斜风走过去,戳戳霸道小鹦鹉肉嘟嘟的脸颊,小宝贝没有反应,继续呼呼大睡。   顾斜风特别喜欢看睡着的小宝贝,一看就能看很久,乐此不疲。   继续用手指戳戳,这回小宝贝有了点反应,哼哼唧唧,手指动了动。   白清年看他一眼:“你到底要不要把他叫醒,能不能别老是这么玩他。”   不,就是要这么玩他。   睡着的小宝贝就是天使,顾爸爸猛亲小天使一口,直接把小宝贝亲醒了。   半梦半醒的小宝贝下意识挣扎,一巴掌打在顾爸爸脸上,啪的一声,还挺清脆。   白清年一边喝水一边要坐下,看到这幕水直接喷出来,咳得停不下来。   顾斜风为手贱嘴贱付出了代价,白清年则是被牵连的无辜人。   小宝贝慢慢清醒,好奇地盯着两个家长,眼神迷茫,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后来在小宝贝这里,两位家长才了解到事情的完整经过——包括他用头将宫老爷子击倒那一部分。   这该怎么说呢,他们不好说小宝贝错了,起因在宫家老爷子身上,小宝贝是为保护宫望珩跟自己。   但也不能说他对,毕竟撞长辈这种事,总不能支持鼓励他去做吧?   而小宝贝向宫叔叔钟叔叔告了状,在爸爸面前提到,还是忍不住用了抱怨的语气,不明白宫老爷子为什么会这样对待珩珩哥哥。   在哥哥跟宫叔叔那里都没有得到答案,小宝贝问家长:“爸爸,哥哥的爷爷为什么会不喜欢他呢?爷爷不应该都是喜欢小孩子的吗?”   这个问题问得好,问倒了两个成年人。   他们之前就对宫望珩的身世有些怀疑,现在更怀疑了。   但大人总会在孩子面前避开这些问题,转而说道:“……这个先不论,总之以后不能再用你的头去撞别人了,尤其是老人家,知道吗?”   “为什么?如果他是坏人,我也不能撞吗?”   “……正因为他是坏人,你要是把他撞伤,他借此指责你,你都不好辩解了。”   “我撞他,就是想把他撞伤撞疼啊!”小宝贝振振有词,“而且错的人是他,凭什么还来指责我。”   今天刚经历像这样被指责的事,小宝贝代入感太强,都要继续生气了。   ——不撞疼那算什么攻击!他也是有血性的小鹦鹉!   这道理就没法讲了,该怎么告诉他,要动手伤人,原本占理的事都会变得理亏呢。   白爸爸尝试耐心解说:“对于这种情况,我们不能用这种方式。”   “我就要用这种方式。那不然,他欺负我呢,我才不要!”小宝贝扑到顾爸爸身上,继续告状,“爸爸,那老头可坏了,他叫人抓我,我逃到窗台上,他还叫我跳下去,他可坏了,那里可高了,我们在三十楼呢!”   听到这段,顾爸爸立刻改变了态度。   宫家这老头是太狠毒了,只撞那么一下,后来顾母没过多计较,都是便宜他了。   “下次要再遇上,你就赶紧找爸爸,知道吗?”   小宝贝点点头:“我今天,是想找爸爸的,但是又想给他看看,正经的爷爷奶奶是什么样的,但是我又没爷爷的联系方式,所以我叫了奶奶来……”   叫奶奶这步确实没什么问题。   不仅没问题,还很秀。   不仅秀,还很有小宝贝的风格,一看就是他会做的事。   “以后遇上这种事情,能叫爸爸就赶紧叫爸爸,总之不要自己冲上去了。”顾爸爸揉揉他的头,“要是打不过他,你是不是很吃亏?是不是要被欺负了?所以你要找爸爸,爸爸拳头硬,打起来凶。”   直接叫小宝贝不要撞人,小宝贝还不接受。   可顾爸爸换个说法,小宝贝就很能接受了。也是,打人还是得看爸爸的啊,瞧爸爸这拳头,一拳就能把他打死的样子。   下次要再遇上这人欺负哥哥,他就叫爸爸过去打人。   小宝贝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下次我会先叫爸爸的!”   这件事便这么过去了。   虽然想到小宝贝被这么对待还是有些气,可顾母那一套阴阳怪气拳打了,她跟她的姐妹团更是让宫老爷子丢了老脸,这回事后都没再去宫岁城那里说什么。   时间这么过着,期末考试就在不远的前方等着小宝贝。   期末考试后是寒假,寒假到了,新年就到了。   白爸爸为了激励小宝贝,说今年要考出好成绩,才给他买过年的新衣服。   小孩都是很注重仪式感的生物。   来到人间这几年,每年的新年,小宝贝从内裤到袜子都要换新的,已经习惯,觉得这就是新年的必备步骤。   要是今年没新衣服,那就不算新年了。   因此小宝贝决心要好好复习,考出好成绩,买到新衣服。   但目标是小宝贝定的,力是宫望珩一起出的,离考试的时间越来越近,每天下课,宫望珩都负责帮小宝贝辅导批改作业,很有小家庭教师的风范。   这天小宝贝带上了陈树影。   成绩比他还差的陈树影因为才“离家出走”过,家长看他看很严,对他成绩的要求也空前提高,要求他期末每门成绩95分以上。   陈树影上次离家出走有苦衷,这次听到家长这样的要求,才是真想离家出走了。   听小宝贝炫耀有很聪明的邻家哥哥会辅导他学习时,陈树影便问自己能不能一起去,他的家教老师很凶,动不动就骂他。   善良的小宝贝没拒绝,先问了珩珩哥哥,珩珩哥哥也答应后,就让陈树影来自己家写作业了。   俩小朋友的关系还是很好的。   毕竟从幼儿园就是同桌,又都跟其他孩子不一样,在彼此面前,他们不用防备太多,能更轻松相处。   陈树影第一次来小宝贝的家,特意带了礼物,装在书包里,到了才拿出来给小宝贝。   是他第一个成长期蜕下的皮。   虽然本体是小黑蛇,但蜕下的皮是透明的,保留得很完整,鳞片纹路也清晰,装在透明塑料盒里,好像精致细巧的工艺品。   “好看吧,这是我尾巴的部分,送给你。”   “哇,真的很好看,但是你为什么送给我,不自己留作纪念吗?”   “以后我还要蜕很多次的,不差这么一截。”   “谢谢你……不过你的本体好小,尾巴真细。”   “好好收藏它,将来我要是成了很厉害的大蛇,这上面,一定也会有我的力量。”   小宝贝看着他:“你以后还是少看点动漫吧。”   保姆端了点心来给他们,是刚从西点店买来的字母小饼干跟水果蛋挞,都是现烤出来的,还带着阵阵香气。   陈树影拿起字母小饼干:“别看这外表像块饼干,说不定是被封印的诅咒之物,吃下去就会死。”   “……你真的少看点动漫吧。”人都看傻了。   宫望珩姗姗来迟。   之前他们都是在宫家做作业,但宫望珩不可能接受一个陌生小孩子去自己那里,所以今天地点定在了弟弟的小书房。   小宝贝先给他们做介绍:“哥哥,这就是我同桌,他叫陈树影。”   陈树影打招呼:“愿愿的哥哥,你好!”   宫望珩点点头,目光却落在俩小孩的笔袋上。   ——他们笔袋上的装饰品,都是小企鹅挂饰,一看就知道是小愿愿给的。   宫望珩不禁陷入深思,他们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吗,也没怎么听弟弟提起过这个人啊。   装饰品是小宝贝给陈树影的,但周围还有十来个同学,他也都分了。   他买小企鹅累积下来的积分自己都数不清,一千积分能换一个小挂饰,小宝贝一口气全换了,然后送给了同学。   宫望珩跟陈树影不是第一次见,几年前见过的,但双方都没印象了。   宫望珩坐下,淡定地翻开他们的课本,先看看从哪里讲起。   每次看到珩珩哥哥这架势,小宝贝就紧张,站了起来:“我先去下洗手间,等我!”   小书房里就只剩陈树影跟宫望珩了。   陈树影咔嚓咔嚓吃饼干,被宫望珩问话才看向他。   宫望珩问:“你跟愿愿的关系很好吗?”   陈树影想了想,争取给小哥哥留个好印象:“嗯,我们很好的,从幼儿园就在一起,大概是全世界最了解彼此的人。”   他这话带着动漫风的夸张,可严格来讲也没什么错。   小愿愿的秘密是没几个人知道呀,他的秘密更是没有别人知道。   可宫望珩听到这句话,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道:“原来你们关系这么好啊。”   陈树影突然感觉这里有些冷。   作者有话要说:  人物档案   姓名:宫望珩   特长:(划掉)学习(划掉)吃醋 第116章   小愿愿从洗手间回来, 发现小书房里的气氛怪怪。   里面过度宁静,没有一丝声音。   他蹦进去,打破里面怪异的沉默, 注入轻快:“我回来了, 我们可以开始学习了。”   然后看到陈树影明显像是松了一口气:“你回来了, 我们赶紧开始学习吧!”   小宝贝看看陈树影, 再看看宫望珩, 感觉陈树影好像有些害怕珩珩哥哥——但这也是正常的,大概是学渣对学霸天然的恐惧感。就像他,每次看到珩珩哥哥翻书都会忍不住心里紧张。   小宝贝在陈树影身边坐下, 调皮地对着宫望珩道:“宫老师,我们开始吧!”   最近他时不时就会这样称呼宫望珩, 宫望珩没什么反应,偶尔会配合他, 大部分时间不理他。   今天是难得配合他的日子, 说道:“那你要好好做作业, 错太多我会打你手心。”   这种配合的方式就有点点吓到小宝贝。   干嘛说要打人手心,小宝贝是跟他玩, 他却要打人,吓得小宝贝赶紧闭嘴,不敢胡言乱语。   宫望珩开始辅导他们做作业。   这时的宫望珩是真有小老师风范的, 先给他们讲一遍知识点, 讲完让他们做作业, 做完再给他们批改, 要有错误,就一道道讲。   其实他比很多人想象中更有耐心,就算两个小家伙将很简单的题目写错了, 他也不会表现出一点不耐的情绪,会仔细地告诉他们下次要注意哪里。   最多加上一句,这种题目很简单,智力正常的都不会再错。   两小孩一起学习,效率提升了不少。   因为水平差不多,就会有不想输给对方的念头,比平时更快完成了作业。   陈树影就来小愿愿家写个作业,他家现在看得严,规定了时间,到点司机就会把他送走。   陈树影不想屁股再痛,写完作业就整理好书包,准备乖乖回去了。   小宝贝送他到门口,因为比计划中更快完成了作业,小宝贝心情很好。   要走前,陈树影小声地问他:“你这个哥哥,会不会是大妖怪变的?”   陈树影问得很认真,表情一点不像开玩笑。   小宝贝疑惑地“啊”了一声:“当然不是,你别看谁都像妖怪。”   陈树影想起跟他单独在屋内时那种压迫的感觉:“……可是他好凶,真的很像大妖怪变的。”   小宝贝皱了皱眉,坚决维护宫望珩,不让任何人说他坏话:“他才不凶,不许你说他凶,他是我很好的哥哥!”   “那我不说了。”虽然陈树影心里还是这么觉得,“那我回家了,再见。”   “嗯,再见。”   “你不用送我了,我的司机就在前面。”   小宝贝站在门口朝他挥挥手:“好啦,我看到啦。”   陈树影背着书包往自己的车去,路上蹦了一下,立刻跌记狗吃屎。   但他很坚强地爬起来,都没有回头看小愿愿,继续往前走去,上了车,再降下车窗跟小愿愿挥手再见。   小宝贝看着陈树影安全上车后才转身回去,心里计划着作业写完了,他可以去珩珩哥哥家里跟小猫玩。   来到宫家这段时间,十七已经痊愈,还吃胖了些。刚开始瘦不拉几的小流浪猫现在干净好看,虽然还有点秃,可脸圆圆的,非常招人喜欢。   小宝贝心情很好地回到房间,然后就看到宫望珩正拿着陈树影送给他的蛇皮。   刚才觉得好看,就一直摆在桌上没收起来。   陈树影的身份可不能被发现,自己已经在哥哥面前露出马甲,不能再把陈树影带走了。   小宝贝走过去,从后将塑料盒拿回来,说道:“……这是陈树影送给我的,我先把它放到房间去。”   “这好像是蛇蜕下来的皮,是真的。”宫望珩问,“他怎么会送你这种东西。”   没想到珩珩哥哥眼睛如此雪亮,这样都逃不过。   小宝贝不敢贸然开口,斟酌了一下该怎么撒谎:“……这,这怎么会是真的,他哪里来这种东西……”   宫望珩看着他:“愿愿,你知道吗,你撒谎很明显,一眼就能看出来。”   看出来就算了,竟然还当场戳穿,他小鹦鹉是不要面子的吗!   小宝贝抱着塑料盒,脸涨红,瞪着眼看向宫望珩:“……那你都看出来是什么了,就不要问了,我去把这个放起来。”   小宝贝飞快跑去自己的房间,将东西放好后,再回去小书房。   看到弟弟这么珍视对方送的礼物,宫望珩心里有一点点介意,不多,真的就那么一点点。   他也不是特意还要再问一遍,随口问一下罢了:“你跟刚才那个人,关系很好吗?”   小宝贝就诚实地说道:“对啊,我们从幼儿园就是同桌的,现在念小学也是,认识好几年啦。”   “他很了解你吗?”   “……嗯,算是吧。”   毕竟陈树影知道自己的小鸟身份。   “你也很了解他吗?”   “……嗯,也算是吧。”   毕竟自己也知道陈树影的小黑蛇身份。   小宝贝没考虑过珩珩哥哥为什么会这么问,但是哥哥问了,他肯定诚实回答。   见宫望珩没了反应,再问:“哥哥,怎么了吗?”   宫望珩有那么一点点酸,原来弟弟还是有其他好朋友的。   “没什么,就是觉得他很笨。”宫望珩无情说道,“下次不要叫他来了,太笨了,我不想教他。”   小宝贝原地呆滞。   他的认知里,自己跟陈树影两个人成绩不相上下,半斤八两。要是珩珩哥哥觉得陈树影笨到都不想教了,那自己是不是也差不多?   小宝贝很想问问哥哥是怎么看他的,是不是觉得他也好笨。但又不想自取其辱,如果哥哥真这么说,他大概会很难过。   呆了好一会儿,才点头:“……好吧,我知道了。”   可实际上不仅是宫望珩不想教,陈树影也不想被教了。   虽然他的家教老师同样很凶,常常严厉地骂他,可相比宫望珩这种带有压迫气场的,他觉得被家教老师骂更轻松些,心里压力没那么大。   很快,期末考试如期而至。   学校考虑到他们才上小学,为给他们增强学习的信心,第一学期的试卷难度并不大。但他们上课的内容多,想要考出好成绩也不轻松。   考试前一晚,小宝贝简直想搬去宫家跟宫望珩一起睡。   他要时时刻刻摸着珩珩哥哥的手,希望考试之神能眷顾他。   他并不需要像第一名第二名这样优异的成绩,他只要白清年看了会给他买新衣服的成绩就够。   考试当天一睁开眼睛就去找宫望珩,恨不得将宫望珩供起来拜一拜。   宫家夫夫一大早被这只水蜜桃的门铃声闹醒,还以为是什么人上门了,结果从房间出去,就看到同样还没睡醒的宫望珩被小宝贝从房间里拖出来。   没睡醒的宫望珩不想动,打着哈欠不配合。   小宝贝急得眼泛泪花:“……你跟我去,送我去,要送我到学校,我要考试了。”   钟安嘉不解地问:“……愿愿,你要哥哥陪你去考试吗?”   小宝贝连忙点头,第一次面对正式的期末考试,他需要一个擅长考试的人为自己壮胆:“……哥哥不陪我去的话,我会没有安全感,我会考不好的。”   宫望珩打着哈欠:“我去不去都一样的,试卷都已经出好了,题目不会变的。”   小宝贝委委屈屈:“……那好吧,你要是不陪我去,我只好叫琛琛哥哥陪我了。”   结果宫望珩一秒清醒:“我去换衣服,等我几分钟。”   总之小宝贝人生的第一场期末考试就以奇奇怪怪的方式开始了。   主课考试有两天,前一天语文数学,后一天英语科学。   其他几门课基本都在课程结束的时候考完,只是最终成绩等成绩单统一发放。   考试的时候小宝贝很紧张,可真等到考完,脑子里只剩寒假,觉得能放假真好,为什么寒假不能跟暑假一样放两个月呢。   宫望珩是他的指定陪考员,考完试从学校里出来,宫望珩就在顾家的车上等他。   见小宝贝兴奋地跑回车上,宫望珩还以为他考试稳了:“考试怎么样,还好吗?”   小宝贝已经将考试丢到脑后:“放假啦!我可以去玩啦!我现在好饿,哥哥,我们去吃东西吧!”   宫望珩:“……”   他该料到的,这颗水蜜桃怎么可能被考试压垮。   考试后的一礼拜到两礼拜内,学校会将成绩单陆续寄到学生家里。   为让刚念小学的孩子们安心过个新年,成绩单上的成绩不是分数制,而是按照A++,A+,A,A四档划分,这样哪怕是不合格,都是带着A的,至少看上去很不错。   至于具体分值如何,需要家长在收到成绩单后,自行登录学校官网查询。   学校在保护小孩隐私这块做挺好,为防止有心思不良的学生登其他人账号,每个人的账号都设置了随机的保护码,印在个人的成绩单上。   小宝贝的成绩单在放假第的三天收到。   那天小宝贝起得很早,醒来就元气满满,跟十一在屋子里乱跑乱蹿。   有人敲门,管家过去开门。   小宝贝没注意着那边情况,听到管家叫他:“小少爷,是你的东西。”   小宝贝在屋子的另一角,蹭蹭蹭跑过去,期待问着:“是我的东西啊?是什么呀?谁寄给我的呀?”   管家笑道:“是学校发来的成绩单呢,小少爷马上就能知道期末考试成绩如何了。”   小宝贝脸上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火速骑着狗跑了。 第117章   小宝贝没想到成绩单会来这么快。   好日子才过了几天?怎么成绩单就跟咒符一样飘过来了。   小宝贝对自己的成绩没信心, 看是不可能去看的,最好成绩单长什么样都不要让他知道。   但家长起床了,知道小宝贝的成绩单已经寄到家, 好奇他的成绩, 很快拆开来看。   小宝贝跑到了屋外, 躲得远远的, 又克制不住矛盾的好奇心, 朝屋内探出一个脑袋,偷偷观察着爸爸的反应——毕竟成绩决定着他是否能拥有新衣服,小宝贝内心祈祷着会有奇迹发生, 希望他的成绩还不错,爸爸能给他买衣服。   成绩单装在信封里, 白爸爸小心拆开,顾爸爸站在他一旁:“怎么样, 考得好不好?”   第一次收成绩单, 顾爸爸其实跟小宝贝一样紧张。   白爸爸轻笑:“都还没打开来看呢, 怎么知道好不好。”   但不管好不好,新年衣服都是要给小孩买的。   白清年那么说只是想刺激他好好学习, 不要总是贪玩。只要认真学了,努力了,爸爸不会太在意他的成绩。不管成绩好坏, 他都是他们疼爱的小宝贝。   结果令人惊喜, 小宝贝的成绩单上, 所有功课都是A++的好成绩。   白清年以为自己看花了, 顾斜风也以为自己看错,两个人大致扫了成绩单一眼后对视,再回去看——没有错, 是真的。   白清年略惊讶:“……我不是在做梦吧,这是真的吗?”   顾斜风比他更惊讶,小宝贝平日里那么厌学,还以为他考不好的,结果竟然有这么好?   赶紧核对一下最上方的名字,白愿,名字居然也没错,真是他们家小宝贝。   顾斜风看到在外面探头探脑偷看的小宝贝:“愿愿,快过来!来看你的成绩!”   小宝贝被点名,心头一惊,下意识就反对:“……不要,我不看。”   “快过来看,你考得很好!”   小宝贝惊讶——考很好?他?   怀疑一下顾爸爸,小宝贝道:“……你,你可别骗我,不可以骗小孩子的。”   顾斜风笑骂:“小傻子快点过来!爸爸骗你做什么,真的考很好!”   白清年也跟着道:“真的,全是A++,宝贝考得很好。”   白清年的附和为这件事增加了可信度,小宝贝终于半信半疑地过去了。   还没走到家长身边,家长就将成绩单打开给他看:“看,是不是,爸爸怎么会在这件事上骗你。”   小宝贝先遮了下眼睛,后来手指开出一条缝,慢吞吞去看成绩单上的成绩。   竟!然!是!真!的!   小宝贝瞬间激动,拿过成绩单看了又看:“是真的是真的!是我的成绩!是我的!”   成绩单翻页是老师的评语。   这里写了一大段夸奖小愿愿的话,说他活泼可爱,机灵聪明,多才多艺,是深受老师跟同学欢迎的好学生。   成绩单上的评语差不多都是这类好话,为保持小孩对学习的热情,就算平日皮到不行的孩子,老师都会夸他这是自由洒脱。   但小孩是分不出的,就像小宝贝,看到教师评语里夸他聪明,就觉得这一定是老师真心诚意的夸奖:“爸爸,你们快看,老师说我聪明!”   “是是,宝贝最聪明了。”   开心的小宝贝将成绩单翻来覆去看好几遍,最后才肯交给顾爸爸,让他去学校官网查具体分值。   一查吓一跳,小宝贝门门高分,成绩都在95100分,最令他头疼的数学,竟也考出了96的高分。   总分排名,全班第五。   要知道因为他语文考试写错量词得了个全班倒数第一后,顾爸爸跟白爸爸对他的成绩就很宽容了。   小宝贝能快快乐乐长大就好,他们不想逼着他去学他不爱的东西。再说小宝贝并不是一无是处,他唱歌有天赋,钢琴也弹得不错,将来总有擅长的专业,现在还小,不必操之过急。   结果到了最后,又是小宝贝送给他们一份惊喜。   明明那么不爱学习,却还是努力地考出了好成绩。   这不炫耀一下还叫爸爸吗?   顾斜风火速拍了张成绩单发到朋友圈,文案依旧凡尔赛,花式炫耀他们小宝贝有多棒。   而且答应的事情说到做到,当天就带着小宝贝去商场买新衣服了。   临近过年,商场很热闹,各家打折促销活动恨不得摆在最显眼的地方,门口站着导购员,各个热情。   小宝贝步履轻快,拉着爸爸的手,走路一蹦一跳,心情极好。   他们去了常买衣服的那家店,导购员已经很熟,亲切地跟他们打招呼:“小朋友好啊,今天来买新衣服呀?”   小宝贝现在很嘚瑟,逢人就忍不住想炫耀下自己的成绩:“是呀!我期末考试考很好,所以爸爸奖励我新衣服!”   虽然他经常在穿新衣服,可奖励的新衣服是不一样的,感觉就是特别棒。   导购员笑道:“这样啊,小朋友好厉害呀。”   小宝贝嘚瑟点头:“我这次是好厉害的!”   顾斜风揉揉他的小鸟脑,大概是来自父亲的滤镜厚重,这小家伙就算是得意炫耀,也带着别样的可爱。   顾斜风高兴说道:“把你们店里适合的衣服都拿来给他试试。”   导购小姐也高兴:“好,请稍等。”   他们来这家店买衣服次数最多,小宝贝跟两个店员姐姐早已熟悉,不一会儿,两个店员就拿来很多衣服,让小宝贝挑选。   顾斜风道:“愿愿去试衣服吧,看看喜欢哪些,今天是特别奖励,喜欢的爸爸都买给你。”   小宝贝蹦蹦跳跳去试衣间。现在他也喜欢买新衣服了,记得第一次带他来商场买衣服的时候,试衣服都会试到发脾气,还会哼哼唧唧不高兴。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换衣服都要爸爸帮他,自己换是不可能的。   但现在顾斜风跟白清年可以在外面坐等,店员会帮小宝贝将衣服穿好,看着小宝贝试了一件件出来,问他们自己好不好看。   顾斜风看着小宝贝,突然感慨:“哎,时间过得真快啊,一年又要过去了。”   寒假开始,新年很快就到,小宝贝马上就能八岁,是个年龄合格的大宝宝了。   白清年温和说着:“是啊,有了愿愿后,感觉一年一年的,时间过得特别快,都没什么真实感。”   掐指一算,新年后,都是小宝贝来到他们身边第五年的开启了。   回想这几年的生活,鸟飞狗跳,忙忙碌碌,意外频发,焦头烂额。   但总是温馨跟感动更多,他们爱着小宝贝,也被小宝贝爱着,得到了很多治愈。   就像小宝贝离不开他们,顾爸爸跟白爸爸也不能离开小宝贝。   他们对孩子没有太大心愿,只要他健健康康长大,永远能像小时候幸福,那就是最好的了。   当然,硬要提什么心愿的话,无非希望小宝贝的个子能快快长高。   谁叫他的个子生长实在是慢。   可惜两位家长的心愿终究没能实现,后来一年又一年过去,小宝贝依旧是全班身高长最慢的小朋友。   念到五年级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突然长很快,一下蹿到一米六,顾爸爸跟白爸爸以为他是终于要长高了,激动了很久。   但哪想后来个子就好像死在了一米六,一直到初中,每年只拖拖拉拉长那么一厘米两厘米,永远固定不变的教室第一排,黄金风水宝地。   不过这些年里,小宝贝在老师的带领下,音乐方面发展很好,参加过不少大大小小钢琴比赛跟声乐比赛,都获得了不差的名次。   三月中下旬,初二的下学期,开学才过一小段时间,小宝贝又在老师的提议下,参加了一场全国性的声乐比赛。   这是国内认可度很高的比赛,每年举行一次,全国各地的优秀学生都会参加。今年定在A市举行,老师觉得是个很好的机会。   要能得奖,对小宝贝将来很有帮忙。就算没得奖,那也是很宝贵的经历。   怎么样都不亏,必须参加。   小宝贝已经过了初赛,这天是复赛,坐在后台休息准备时,紧张到手抖。   能过初赛是传说中的运气好,那天同组的选手各有各的问题,白送他晋级。复赛就没这么好运了,另外两位对手初赛成绩都比他好,小宝贝只想原地遁走。   打开手机,点入微信,找到跟宫望珩的对话框。   消息界面还停留在半小时前自己的那句“我想现在火速飞走”,可对方并没有回应。   怎么会这样,考试之神不肯理他了吗,连心里安慰都没了吗。   但好在,朋友圈有了新消息提示,小宝贝点进去看,是宫望珩刚给他的最新朋友圈点了赞。   是他二十分钟发的:[转发这个哥哥,祝我所有考试比赛顺利过关/祈祷/祈祷]   配图是宫望珩在街灯下看书的背景照。   再切回聊天界面,消失半小时的哥哥终于回来了:[刚下课,我现在过来,很快就能到]   小宝贝一秒安心,这就是来自考神哥哥的力量,总能让他瞬间充满安全感。   但宫望珩想过去看他比赛并不容易。   学校离举行比赛的剧院距离不远,可刚下教学楼,他就被在这里蹲点的几个记者围住。   大概两三年前,宫岁城开始带着宫望珩接触生意上的事,又给了他一些钱,让他尝试去做投资。   当时宫望珩投资了一个所有人都不太看好的食品公司,一毛没剩,几百万都投了进去。   宫岁城都不看好这个,可决定是他做的,没有多说一句,全部让宫望珩自己做主。   但宫老爷子借此为难过宫望珩好几次,明里暗里说他败家子,宫家多有钱都经不起他这么败。   哪想几年过去,这家食品公司竟真做了起来,在过去一年内成为业内新贵,市场评估值已高达几十亿。   宫望珩也因此被注意到,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这家公司当年最大的投资人竟是一个才十五六岁的未成年,记者来来去去好几波,都想采访他投资致富的心得。   所有采访宫望珩都拒绝了,这回竟在学校被堵住,也是他没料到的。   记者围住了不让他走:“请问你对自己年纪轻轻就成为亿万富翁是什么样的看法呢?能跟我们分享一下你的心情吗?”   宫望珩看了看手表,有些焦躁,还得赶过去看小宝贝比赛,没有时间跟记者打交道。   “我生在宫家,不存在投资致富这一说法,就算不投资这家公司,也是亿万富翁。”他已经摆出最友好的表情,“麻烦让让,我正在赶时间。” 第118章   宫望珩试图从这几个记者中挤出去, 但没能成功。   学校并不允许这类人员进入,今天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还好不是大课下课的时间,来往学生不多, 没造成什么堵塞。   校内巡逻的保安正巧开着巡逻车慢慢路过, 宫望珩赶紧叫住, 这几个人才被保安请了出去。   宫望珩已经在读研二, 从小学到本科, 他真正在学校念书的日子不多,但上了研究生后,待在学校的时间大幅度增加。   本科他选了数学专业, 研究生又换了个专业,搞起了生物。   现在跟着导师做某个生物公司的项目, 还挺有意思,终于找到了在学校内学习的乐趣。   他是导师手下年纪最小却也最聪明的。   不过与成年人相处轻松简单许多, 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目光更多放在自己身上。   而且现在身边的师兄师姐没有因为他性格冷淡而针对他, 相反的,大家平日里还挺照顾他。   走出校门, 司机已经在门口等着,上了车,宫望珩道:“去XX剧院。”   看了眼时间, 应该还来得及。   打开微信, 小宝贝的信息又发过来好几条。   宝宝:[你怎么才回, 我还以为你实验做着做着人都变异了, 我还想你要是变异了,我该怎么去救你]   宝宝:[我今天好紧张啊,手一直在抖抖抖, 停不下来]   宝宝:[头也开始昏了,我真的好紧张,万一在台上昏过去,我一定会成为全场最丢脸选手(ノへ ̄、)]   宫望珩很快回复:[刚才在实验室,手机关了,所以没看到]   宫望珩:[比预计结束时间晚了些,不过应该来得及,我在路上了]   宫望珩:[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做到你能做的程度就好]   但小宝贝那边没了回复,宫望珩想他可能是开始准备了。   催了催司机:“稍微快些,愿愿比赛快开始了。”   但最后还是晚了,宫望珩到达剧院的时候小宝贝已经开始上台演唱,他在观众席后几排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观众席人不算多,前一排是评委,后面几排一般是家长,中间零零散散坐着些普通观众,等到最后几排基本没人。   因此宫望珩单独在里面坐下还是挺显眼的,在台上的小宝贝一眼看到,两个人四目对视了一下。   十四岁的少年,穿着裁剪合身的白色西装,远远看过去,是矜持娇贵的小少爷模样。   双手随着歌唱伴有动作,伸出的手指纤细白嫩,小宝贝就是这样,每一处都透着娇气。   宫望珩看着弟弟长大,从屁大点的小豆丁,到现在的小少年。   对十四岁的男孩来说,一米六五并不算高,可小家伙身材的比例好,腿很长,从视觉上带去他还挺高的错觉。   模样倒是没怎么变过,小时候长得像颗水蜜桃,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是那颗水蜜桃。   当然不如小时候那般稚嫩,现在长开了许多,可脸上的婴儿肥还在,而那种自然清新的感觉更像是刻在骨子里。   不管多少年过去,宫望珩看到弟弟的感觉都跟以前一样,好像他还没长大。   也不知道顾叔叔跟白叔叔是怎么养的,年纪明明在变大,可越来越娇气,还比小时候更黏人了。   他常常觉得,比起小少爷,顾叔叔跟白叔叔更像是在养小公主。   但今天的“小公主”好像状态不佳,宫望珩听过小宝贝唱歌无数次,注重细节的他很快就发现,弟弟今天的气息不对,好像比平时急促了些。   因为隔得远,观察更需要时间,宫望珩听他气息不对,再仔细去查看其他细节。   眼睛似乎也比平常无神,脸上隐约透着疲惫,再看小宝贝的站姿跟手势,最后回到脸颊两侧不正常的绯红上——据他多年相处的经验判断,台上的这个小家伙,正在发烧。   难怪刚才发消息说自己今天手抖得厉害,头还晕,他就没有想过自己可能是病了吗?   宫望珩心里默默补充上一点——跟小时候一样,心还是那么大。   这首歌宫望珩听他唱过无数次,知道哪里临近结束。等到快结束的时候,他从观众席出去,走去了后台。   小宝贝浑然不知自己正在发烧的事实,只以为自己是太紧张了。   一曲唱毕,脑子里有杂音嗡嗡作响,心跳得很快,手抖腿软,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到后台的。   今天家长没来,老师跟管家陪着他,见他回来,管家先扶他坐下,递水给他喝:“小少爷,先喝口水吧。”   小宝贝坐下,喝了口水,心跳慢慢平复。   紧张过度也是有些的,现在终于唱完了,心情好了许多。   管家道:“今天的表现也很好,我全部录下来了,晚上给你爸爸听。”   “……刚才唱高音的时候,我感觉心脏都好像扯到了。”他手揉着胸口,“我真怕自己会晕在台上,拼命告诉自己绝对不能晕。”   “你今天就是太紧张了。”老师道,“其实不用这么紧张的,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   正说着,宫望珩推门进来。   小宝贝就坐在门口处,看着他进来喊道:“愿愿。”   小宝贝脸上已经是轻松的笑,冲他抱怨:“哥哥,你今天来晚了!”   宫望珩十八岁生日刚过没多久,但已然是大人的模样。   身高早早蹿到了一米八五以上,气场更是两米八,写满生人勿近。   小时候只知道哥哥聪明,想跟聪明的哥哥玩。长大后,白愿才知道宫望珩到底有多优秀,而且越来越优秀。   年纪轻轻身价过亿就不说了,头脑聪明一路跳级,想学什么都能轻松学会,连研究生都是跨专业导师钦点保送的。   长得还越来越帅,眼窝深邃,鼻梁高挺,小时候他觉得哥哥像小王子,现在的哥哥根本就是王子。   虽然从小知道哥哥比自己高,但现在他们俩站在一起,就像买一送一。   人比人气死人,唉,不比了不比了。   庆幸这个哥哥是他家的,不然他多酸。   宫望珩走到他身边,看着小宝贝略显疲惫的脸色,问道:“你人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白愿下台后,人其实有点傻。   他没意识到自己发烧了,现在还在为终于唱完放松:“……嗯?我很好啊,刚才是很紧张,但现在没事了,就等着成绩出来。”   可哥哥直接伸手摸向了他的脸。   从脸颊到额头,哥哥的手掌宽厚,比他的脸都大。   “哥哥……”   小宝贝下意识想躲,但没躲开。心跳莫名加快,呼吸又上不来了。   小宝贝心里还是很想像小时候那样跟哥哥亲近玩闹,可现在很奇怪,有时候碰到哥哥就会这样,心跳呼吸不听自己的使唤,好像随时都要停止。   哥哥的手很快又收回去,随后叹了声气,像是无奈:“你在发烧,你没发现吗?”   “……啊?”   小宝贝一脸懵逼,加上管家跟老师,三脸懵逼。   “额头烫的都能煎蛋了,你们就没有一个人发现吗?”   看着眼前三人的反应,宫望珩庆幸自己来了,不然弟弟可能就被烧傻了。   身体必然比比赛重要,管家伸手一摸,烫得吓人,成绩有没有入围决赛都不听了,直接要带小宝贝去医院。   可小宝贝情况特殊,鸟类体温本身就比普通人高,再是发烧,怕测出来的温度会吓到医生,当成什么重症病患先安排一个住院。   宫望珩道:“先联系下白叔叔吧。”   白叔叔有空才能带小宝贝去医院,不能让其他医生接触到这只正在发烧的小鸟。   管家急忙拨通了白清年的电话,好在白清年有空,让他们赶紧送小宝贝过去。   没察觉的时候小宝贝也不觉得哪里不对,意识到这是在发烧后,瞬间浑身无力,头昏脑涨,呼吸困难。   车上,他感觉脑袋又昏又沉,脖子都支撑不住,只能靠在宫望珩肩上:“好难受,感觉头都快掉下来了。”   宫望珩也佩服他,都烧成这样了,竟然还能坚持上台,坚持飚高音,坚持说自己“很好”。   “难怪今天手抖得这么厉害,而且上台前我就感觉头晕。”小宝贝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发烧了。”   现在是应该恍然大悟的时候吗?   这只小鸟的脑袋瓜,永远让宫望珩捉摸不透。   “哥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啊?”   怎么他就一点都没发现呢。   “你唱歌的气息不对,比平时急促多了,自己没发现吗?”   “……这我是发现了,可我以为自己就是太紧张了。”   紧张这杯酒,谁喝都会醉,小宝贝觉得自己大概已经喝到酒精中毒,刚才的所有不适,他都用紧张说服了自己。   到了医院,白清年已经等着,带小宝贝量体温验血,确定不是大问题后,才让宫望珩跟管家陪着他去输液了。   因为是下午,输液室人没那么多,小宝贝都这么大了,不好意思再表现出自己害怕打针。   倔强地装作不怕,但针一进去他就紧张,肌肉用了力,护士针推不动,差点被他吓死。   最后挨了两针才打进,眼泛泪花地被扶到一边去坐着输液了。   小宝贝浑身不舒服,坐着不舒服,椅子不舒服,头放哪里都难受。   宫望珩看他扭来扭去不老实,将他的头按到自己肩膀上:“别扭了,等会儿针动出了,你又要再挨一针。”   靠在哥哥的肩膀上,小宝贝的脑袋舒服了。   因为身高差的缘故,这么靠着刚刚正好,又舒服又有安全感,终于肯老实下来,不再乱扭了。 第119章   输液室里没太多人, 还挺安静。   宫望珩没说话,白愿也没说话,小宝贝将头靠在哥哥肩膀, 没一会儿觉得困了。   到这一步, 他才开始思考, 刚才他到底是凭借着什么完成演唱的?莫非是钢铁般的意志力?   宫望珩拿出手机, 有不少未读消息, 基本都是同学发来,问他题目的。   过去这么多年,他不再像以前那般封闭自我, 虽然没什么特别好的朋友,但交际圈扩大了许多。   大部分是学校或竞赛认识的人, 起初加好友只是为了学习上的探讨,后来也会有些其他领域的交流。   宫望珩对事不对人, 如果是自己有兴趣的方面, 他乐意与人交谈。   念本科时认识的同学给他发了个题目, 宫望珩点开来看了看。   小宝贝眼睛睁睁闭闭,想睡又有些睡不着。   余光瞟到了宫望珩的手机, 看着上面奇怪的字母跟符号,大胆发问:“……哥哥,这是什么啊, 你在看什么?”   “一道数学题。”   初中愿愿一惊, 数学题?这竟然是数学题?   数学题为什么没有数字?看上去就只有英文字母跟奇怪的符号?   想想自己正在学的数学, 小宝贝有些懵逼, 从初中到大学,这一过程数学究竟会经历什么,怎么连数字都不见了?   “……数学题怎么没有一个数字啊, 你这是怎么看懂的啊?”   “最后算出来就有数字了。”   “……”   太可怕了,这真是太可怕了。   “……我要是念大学了,也要学这些东西吗?”   “看专业,有些专业不用。不过大一的数学很简单,没那么难,你也能学会的。”   不,小宝贝觉得自己学不会。   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感觉自己跟哥哥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小时候真的是感受不到的,只会为有个聪明的哥哥非常自豪。长大后想法就开始变多,看着优秀的哥哥,小宝贝会莫名其妙有种紧迫感。   不想被落下,他也想跟哥哥一样优秀。   “叹什么气?”   “……我没叹气。”   “你在心里叹气,我听到了。”   “……”   他怀疑哥哥也有魔法了,心里叹气都能发现。   小宝贝想了想,靠在哥哥的肩上,低声嘟囔:“……我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了,这样下去,我就要被你抛掉了。”   宫望珩问:“为什么?”   “书上说,没有共同话题就很难做朋友了,我们现在好像就没有共同话题了,你看的东西我都看不懂。”   共同话题?   宫望珩纳闷,这东西他们是现在没有的吗?难道以前有过吗?   小宝贝继续:“书上还说,如果两个人水平不一致,水平低的那一方,很快就会被落下,然后被抛弃的。”   水平一致?   如果以水平一致为标准,他要抛还需要等到现在?   宫望珩想给他一个合适的回答,最后发现这水蜜桃的话确实厉害,他竟找不到反驳的开口。   最后只好说:“书上写错了,不要听书上的。”   小宝贝疑惑:“书怎么会错呢?”   “书是人写的,人总是会有犯错的时候。”宫望珩道,“一本书少十几万,多几十万,出错那么几百字,也是很正常的。”   小宝贝被宫望珩的话唬住,顿了顿:“……哥哥,你说话总是这么有道理,立刻就能将我说服。”   宫望珩心里想,你的话也总是这么莫名其妙,嘴还堵不住。生病了都这么能叭叭,大概是世间独一份。   “好了,你休息吧。”   “嗯。”   看完哥哥的数学题,小宝贝就更困了,眼皮也更加沉重,这回靠着宫望珩,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宫望珩被他靠着,感觉这颗头还挺沉的,确定小家伙真睡着了后,无奈轻笑了一下。   他从来没考虑过弟弟今天提到的这两点问题。也不是为了共同话题跟所谓一致的水平才跟小家伙在一起这么多年。   在他心里,弟弟是特殊的存在,就只是弟弟,跟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   无论小家伙是什么水平,他都习惯了身边有他。好像就只有在家,或在这个小家伙身边,他才能完全安心放松,不用防备太多。   他没想过谁会不会抛下谁的问题,在弟弟真正长大以前,他都会像现在一样照顾他。   等到小宝贝这边快输完液,白清年差不多到了下班的点。   他换好衣服过去,透过玻璃就看到了小宝贝靠在宫望珩身上的画面。   这么大了还黏哥哥,白清年看到也无奈,他感觉愿愿就是被宫望珩宠坏的。   很多异想天开的事,自己跟顾斜风不肯让他做,小宝贝就会去找宫望珩,关键宫望珩次次任着他胡来,次次还能成功。   现在可好,越来越黏哥哥,跟口香糖一样黏着,宫望珩净给他们做家长的提升各方面专业难度。   白清年走进去,小宝贝还睡着没醒,他小声地对宫望珩说道:“……今天多亏你送弟弟过来,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宫望珩也轻声回道:“没事的白叔叔,快输完了,动来动去反而弄醒愿愿,我也没其他事,就在这里陪他吧。”   但两人说话的声音还是惊醒了小宝贝,坐着他睡不了多熟,醒来见到白清年,迷迷糊糊喊道:“……爸爸。”   白清年在他另一边坐下,很自然地将他环了过去:“宝贝还难受吗?有没有好些?”   白愿跟爸爸撒娇:“……难受,我感觉头好沉好痛。”   瞧这黏糊劲,这么大了还叫宝贝。   宫望珩默默看着,将孩子宠得这么娇气的罪魁祸首出现了。   白清年没注意到宫望珩暗中观察的目光,也不觉得这算过度宠溺——他的小孩生病了,那哄哄抱抱不是很正常吗,都是应该的。   任着小宝贝在自己身上蹭:“发烧头疼是正常的……怎么这么不小心,连自己发烧都没注意到?”   “我还以为是自己太紧张了。”白愿靠在爸爸身上,“……啊!比赛还没完全结束我就出来了,这样会不会算我自动弃权啊?”   “你已经唱完了,不算弃权。”宫望珩道,“我刚才看了下比赛结果,你只是没晋级。”   宫望珩一脸平静,淡定自然地将这种消息念了出来。   小宝贝听着,感觉该难过一下,但听哥哥的语气,好像这不是值得难过的事,又不知道该怎么难过了。   白清年接上:“就算晋级了也没用,烧成这样还想着去唱歌啊。”   他安慰小孩:“比赛年年都有,不差这么一个,爸爸不用你得什么样的奖,身体健康才是最要紧的。”   小宝贝就继续蹭回白清年身上了。   其实身体的不适令他无法去思考太多这方面的事,现在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睡觉,好好休息。   打完针,他们回了家。   白愿没什么力气,腿脚发软,到家后被白清年抱去了房间,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的熊抱。   白清年将他放到床上,要他好好休息,小宝贝拉着他的手,嘟囔撒娇:“爸爸,我觉得你不爱我了。”   白清年坐在他床边,笑道:“怎么不爱你了?”   “以前我生病,你会亲亲抱抱我,你现在都不亲我了。”   “你现在长大了呀,哪里还能随便亲你。”白清年摸摸他的额头,“还以为自己是小孩子啊?”   是的,小宝贝就是这么觉得的。   虽然年龄在增加,可一年一年过去,他对时间流逝没有太大真实感。   有始终疼爱他的家长在,他总感觉自己还可以像小时候一样,肆意跟他们撒娇胡闹。   “……可是我现在难受,我就想你亲亲我。”   生病的时候特别没安全感,他就是想要爸爸亲亲抱抱。   白清年拿他没办法,最后还是亲了亲他的额头:“好,爸爸爱你,好好休息。”   有另一个人倒是很想亲他的,就是顾斜风。   可惜出差去了,连面都见不到,还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知道小宝贝又发烧,顾斜风一晚上发了好几个视频通话给白清年,可惜小宝贝在睡觉休息,他完美错过。   白愿请了病假,在家休息了几天。   小时候生病请假是很开心的,能在家名正言顺吃喝玩乐。   现在一个人玩就没意思了,宫望珩也总有自己的正事要忙,不像小时候每天都能见到,一般等空了才会找他。   晚上十点多,小宝贝缩在床上看动漫。   他已经完全恢复,白天睡多了,晚上比猫都精神,一点不想睡。   宫望珩的信息发来:[才空,睡了吧]   宫望珩:[今天身体恢复了吧]   小宝贝很快回复:[今天强健如鹰,明天我就回学校了]   宫望珩:[这么晚了还没睡?]   白愿:[白天一直在睡,现在睡不着了,想出去玩]   宫望珩:[这个点还想去哪里玩?]   白愿:[其实也不是去玩,就是想出去走走,家里没人,一个人呆着不快乐(ノへ ̄、)]   哥哥那边却断了音讯,三分钟过去,没有回音。   在小宝贝内心不报期望决定继续看动漫的时候,宫望珩的消息才来:[认真的吗?]   白愿:[当然认真的,在家待久了,出去飞一圈也是好的]   哥哥那边却又断了音讯,五分钟过去了,没有回应。   什么臭哥哥,还搞间歇性消失了。   小宝贝噼里啪啦打字,宫望珩的消息再来了:[宝宝,看窗外]   嗯?   心头一惊,还来不及猜测哥哥是什么意思,身体已经从床上跳下,蹦到床边打开了窗户。   昏黄的路灯下,宫望珩站在他家门前,身后一辆重型摩托,手里拿着两个头盔,对他道:“下来吧,带你去飞一圈。” 第120章   小宝贝在十几秒内就从房间跑到了宫望珩面前。   深夜兜风, 他已经准备好了。   宫望珩穿着黑色夹克,头发全扎了起来,长腿笔直, 靠着身后的重型摩托。   蓝色的眼眸深邃, 四目对视, 小宝贝心跳突然有些快, 大概是对这场说走就走的兜风有些兴奋:“哥哥, 我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宫望珩却没有把头盔给他,看了他一眼:“衣服不够多, 再去穿件外套。”   初春的气温渐暖,可日照不长, 深夜还是很冷,他们去兜风, 风吹来会更冷。   小宝贝发烧才好, 当然不能又给吹病了。   白愿没肯, 讨价还价:“我穿够多了,里面两件呢, 这件还是毛衣呢,还是高领呢。”   “等会儿会冷,去找件防风的外套穿上。”宫望珩不议价, “快点去, 你要不穿, 我就不带你出去了。”   没办法, 小宝贝只好折回去再找外套。   宫望珩看着这颗水蜜桃慌里慌忙地滚进去,感觉有些好笑。   手机这时震了震,他拿出来看。   从跟“宝宝”的对话框里退出去, 看到三条未读消息,是一个女生发给他的。   :[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你]   :[但我家里今晚没人,就我一个人]   :[你能过来看看我吗?]   是他先前认识的一个本科生,年纪比宫望珩大了两岁。   女生成绩很好,人也聪明,私下常常找宫望珩聊天说话。   今晚突然发消息过来,说自己发烧了,家里没人,想拜托宫望珩帮她买退烧药。   对这类事,宫望珩的内心看法从小到大都一样,用四个字形容就是:与他何干?   但现在认识的人多了,学习的相处方式也多了,外在表现不至于再这么冷漠。   宫望珩刚才就看到了消息,不过没来得及回,准备先推摩托出来,要带小宝贝去兜风。   现在看到,顺手回了一下:[可以叫外卖,很多药店24小时营业]   对方秒回:[我一个人在家,不敢让陌生人进来]   宫望珩:[让外卖员放在门口就好了,你家应该有防盗门吧]   女生这次回复稍微慢了些:[也对,我之前怎么没想到]   :[这么晚了,你也不好出来吧]   宫望珩:[我有事,走不开]   对方:[是在做实验吗?]   宫望珩:[不是,我在陪弟弟]   刚说完,小宝贝就回来了。   人影还没见到,声音先到,从嘹亮的嗓门可以听出,身体是真的完全恢复了:“哥哥,我穿好了,我来了!”   手机又震了两下,但宫望珩没看了,直接按了静音,然后塞回口袋。   检查一下小宝贝的衣服,是很厚实的外套了,这才肯帮他戴头盔:“就飞一圈啊,差不多就回来了。”   “知道了。”小宝贝乖乖站直,抬着下巴让哥哥帮他扣头盔,又忍不住想问,“哥哥,你什么时候买的这辆车啊,我怎么都不知道你还会开这个。”   “刚买没几天,你是第一个见到的。”   开摩托也是要驾照的,不过宫望珩成年前就找好了驾校,报名也是提前报的。摩托车不难考,等到成年就参加考试,驾照很快到手。   戴上头盔,两人上了车。   小宝贝很自然地环住宫望珩,贴在他身后:“可以出发了!”   宫望珩发动引擎,深夜时刻,载着这只小鹦鹉出去放风了。   市区深夜依旧很热闹,街上车来车往并不见少。   还在市内,宫望珩不敢开太嚣张,严格遵守交通规则。   但驶出最繁华的那段道路,车流人流就变少了,再往郊区的方向去,路上基本不见人。   到这里,宫望珩才敢加速,事先也没打一声招呼,突然加速,嗖地一下,吓得小宝贝紧紧抱住他,大声喊道:“你突然——做什么啊——”   可这种害怕只是一瞬间的情绪,很快就被疾驰的刺激代替。   初春深夜的风仍带着些冷冽,小宝贝却不觉得冷,渐渐适应后,都敢松开抱着宫望珩的手,甚至还想要站起来。   重型摩托的声响在寂静的黑夜下响亮,因此小宝贝说话也变得大声起来:“哥哥——风好大啊——”   宫望珩听不清他的声音,放缓了速度。   但他一放缓速度,小宝贝就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直接在后面站了起来。   宫望珩能感受到他正在做什么,被这个小鸟的大胆吓一跳,赶紧降到最慢速,还不敢说他,怕吓到他反而危险。   小宝贝显然已经上头,兴奋刺激超过了恐惧,意识不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危险。   张开双手,任着风吹:“这种感觉——太刺激啦——”   确实很刺激。   宫望珩没忍住,他感觉自己的肾上腺素也在飙升,大声说道:“你赶紧坐好——坐老实了——”   小宝贝听哥哥的话,宫望珩这么说,他又坐了回去。   不过站起来简单坐下难,要坐下的时候,小宝贝慌张了一下,抱住宫望珩的脖子,头盔撞头盔,撞的宫望珩路线都歪了一下,还好很快回正。   很危险,但这种极度危险带来的刺激感是其他事物无法比拟的。   小宝贝贴回宫望珩身后,还敢笑得没心没肺:“哥哥,你刚是不是害怕了?”   宫望珩确实害怕,刚才心跳都空了一拍。   现在训斥身后的小鸟:“你乖乖坐着,不要乱动了。”   白愿没听出来这是训斥,而危险的事情做完,他心满意足:“知道啦——”   小宝贝喜欢这样深夜兜风的感觉,很自由很刺激,小鸟就该是这样的。   这一刻夜空是他的,星星月亮是他的,风是他的,哥哥也是他的。   小宝贝用自己的头盔去撞哥哥的头盔,兴奋的心情压不下去:“哥哥,开快一点,像刚才那样,再快一些!”   宫望珩没想到这只小鸟能这么兴奋:“那你一定坐老实,不能乱动。”   小宝贝乖巧保证:“知道啦,我这回乖乖坐着,不乱动了。”   宫望珩这才加速,又恢复了原先的快速。   但两个人双双不理智的下场就是车子不小心开出太远,等反应过来,他们都已经在郊区地界,一座桥边。   宫望珩停下看了看时间,好家伙,半小时就这么过去了。   小宝贝下了车,发现这边还挺热闹,来来往往人不少,小吃摊贩一条街。   “哥哥我饿了,我要吃宵夜。”小宝贝打声招呼后,就自顾自往宵夜摊去了。   宫望珩将车停好,只能跟上去:“你走慢些,不要离我太远。”   现在的愿愿是叛逆的愿愿:“我不是小孩子了,一个人走也没事的。”   宫望珩觉得他在开玩笑,一个麻袋就能被人套走的家伙,在异想天开什么:“跟我走一起,听话。”   但宫望珩的这点威慑力还在,得益于从小积累,白愿最后还是回到了他身边:“好吧,那你走快一点,我真的饿了,我想吃东西。”   深夜兜风加意外发现的小吃街,小宝贝立刻觉得今晚很值得。   吃了一碗炒面加几串烧烤,他们才回家。   一来一去费了不少时间,到家已经快十二点,但白清年还没回来,他九点多被医院一个电话召唤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宫望珩送小宝贝到家门口,下车用手压了压他被风吹乱的头发:“时间不早了,进去就赶紧睡觉。”   小宝贝没有一丝睡意,心跳咚咚的:“……知道了,我进去了。”   走进家门,小宝贝摸着黑到厨房,打开冰箱倒冰水喝。明明天气也不热,他却忍不住想喝冰水,整个人都在发热。   慢慢喝了杯水,他拿出手机,给宫望珩发消息。   白愿:[哥哥,你到家了吗]   宫望珩大概过了两分钟才回:[当然到了]   白愿:[我怕你把我骗回家,自己又开去外面了]   宫望珩:[我不需要休息吗]   白愿:[我有时感觉你就像是充电运行的,24小时不断电,时间管理大师]   宫望珩:[可以了]   宫望珩:[睡觉时间到了,小鸟也该睡觉了]   说着发了一个小鹦鹉睡觉的动态表情包。   小宝贝看着这个表情,也不知哪冒出来的想法,突然就问:[我本体比这只鹦鹉好看多了,你要看吗]   但可惜没等到宫望珩的回答,厨房的大灯“啪”亮起来。   白愿手机差点拿不稳,转身去看,是管家站在他身后。   白愿呼出口气:“张伯,你吓死我了!”   管家严肃着脸:“小少爷,你去哪里了?”   虽然他们看似一个管家,一个小主人,但实际上管家是他们家最严厉的存在,管东管西,顾斜风跟白清年他都要管,不听话还要去顾母那里告状,小宝贝就更不用说了。   白愿支吾起来:“……我,我就是去外面转了一圈。”   “这一圈转了一个多小时,你知道这么晚出去有多危险吗,万一遇上坏人怎么办?”   “不会的,我跟哥哥一起去的,我们不是安全回来了吗?”   “宫少爷也才十八岁,你们两个都是孩子,不能这么胡闹。”   “不是孩子了,我都这么大了,哥哥都成年了。”小宝贝绕着管家,慢慢蹭出厨房,企图溜去房间,“好了,我去睡觉了。”   但管家步步紧跟,一起进了他的房间。   最后一边给他换衣服将他按上床,一边唠叨:“总之大晚上偷偷摸摸跑出去就是不对的,这次没事是运气好,要运气不好,那可怎么办……好了,赶紧上床睡觉,不准玩手机了,明天还要去上学,要好好休息……生病才好,又这么叫人不省心。”   小宝贝没敢顶嘴,管家伯伯就是这样,近些年愈发爱唠叨。   要是跟他顶嘴,话能说更多,小宝贝乖乖听着,管家看着他躺安生了,才关灯出去。   可算走了。   小宝贝确定房间门关上后,赶紧伸手去摸手机。   哥哥的未读消息有好几条。   宫望珩:[好啊,我确实没看过你是鹦鹉的模样]   宫望珩:[我也想看看]   宫望珩:[怎么不回了,不肯给我看了?]   宫望珩:[睡了吧,宝宝晚安]   小宝贝赶紧回:[我还没睡,刚才跟管家伯伯说话]   但哥哥没有回了,白愿等了好几分钟,对话框上连“对方正在输入”这些字眼都没出现,看来真去睡觉的人是宫望珩。   这让他不好意思再说愿意给哥哥看本体的话了,刚才也是凭借着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冲动才说出来的。   看着没有消息的对话框,他只好放下手机,乖乖睡觉了。   第二天醒来,白愿没什么精神。   前一晚太兴奋了,闭上眼睛很久后才有睡意,吃早饭的时候还在打哈欠。   白清年不知道他昨晚的光荣事迹,问:“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   小宝贝立刻心虚地看了管家一眼,从管家表情可知,这件事还没告诉白清年。自己说是不可能的,逃避唠叨是生物本能,小宝贝只道:“……嗯,有些没睡够。”   白清年摸摸他的额头:“是不是还没完全恢复啊?要不要再休息一天?”   白愿可不敢得寸进尺:“……没事的,等会儿就会好的,我要去上学。”   白清年欣慰笑笑:“现在算知道要主动上学了,小时候去幼儿园跟要你命一样。”   “爸爸,你不要突然挖我的黑历史。”小时候什么样子他自己最清楚,“都过去这么久了。”   “好好好,那我不提了。”白清年笑,“快点吃吧,吃完我送你去学校。”   但上午的课基本都在发呆中度过,小宝贝太困了,早上又是他最讨厌的数学课跟物理课,请假几天回来,竟一点都听不懂了,他原地魂散天外。   中午休息,打着哈欠跟陈树影一起去食堂吃饭。   他们同桌缘尽初中,因为陈树影长得比他高了,现在有一米七,五厘米的差距让他们相隔好几排。不过初中都是单人座,就算还是一样高,他们也成不了同桌。   陈树影看他走几步要打个哈欠,问道:“你怎么回事,昨晚没睡吗?”   “不是,我昨晚出去玩了。”   “出去哪里玩了?”   想起跟哥哥一起兜风的刺激,小宝贝控制不住脸上的笑意,陈树影看他一个人都能笑出来:“笑成这样,你该不会早恋了吧?”   破坏气氛大师。   白愿收起脸上的笑,严肃了些:“早恋什么呀,才几岁,我昨晚是跟我哥哥出去兜风了,哦,就是宫望珩。”   “我知道是他。”   “你怎么知道?”   “你叫顾琛的时候都是叫哥,叫宫望珩的时候才是哥哥。”   “……是吗?”   “是啊。”不过陈树影不在意,“不是早恋就好,你要有时间谈恋爱,不如跟我组乐队。”   五六年级的时候,陈树影主动要去学架子鼓,练得有模有样。等到念初中,朋克之魂觉醒,梦想是组建一个摇滚乐队。   但乐队目前还处于三缺一的状态,陈树影无数次想拉白愿入队,都被拒绝。   陈树影的邀请理由是:“你唱歌那么好,不来发挥一下多可惜。”   白愿的拒绝理由是:“我不会摇滚乐唱法,这就跟有人让你去跳爵士舞一样离谱。”   芭蕾小蛇觉得歌剧小鸟说得很有道理,后来明着邀请就没了,最多像现在这样,旁击侧敲暗示,表示自己贼心未死,尚还有这样的幻想。   两个人慢慢往食堂的方向走去,突然有人从后叫了小宝贝一声:“白愿!”   陈树影跟着白愿一起回头,见到来的人是高中部的沈邺——但瞧见陈树影也在,对方脚步顿了顿。   积极早恋的烦人代表来了。   这是一个高一的男生,这学期从开学起就纠缠小宝贝,各种献殷勤拉关系,油腻且烦人。   小宝贝脾气好,被纠缠烦了也没告诉家长或老师,最多就是十米开外绕路跑。   有次真烦了,便跟陈树影吐槽两句,结果陈树影就去把对方打了一顿。   陈树影的蛇生心愿没变,从小到大都是一个,要成为一条大坏蛇。   长大后的他没有以前那么爱哭了,也变得能打架了,小小的身板,大大的力量,但主要还是凭借着魔法上位,成为了初中部校霸。   校霸,这是他完成心愿的必经之途,虽然拐个弯去到了行侠仗义的路,但都是为将来积累经验罢了。   陈树影看到沈邺就烦:“怎么又是你,你怎么这么烦人?”   沈邺看了看白愿,想跟他说话,奈何在陈树影的威胁之下,还是先走了:“我就打个招呼,我先走了。”   对方比陈树影高了不止一个头,可谁叫他是个普通人,打不过这条小黑蛇。   高中生打不过初中生,这是件非常丢脸的事。   沈邺走两步又回过头来,问小宝贝:“今天放学,我送你回家好吗?”   小宝贝赶紧拒绝:“不用,我家司机会来接的。”   沈邺只好走开,陈树影不屑地说:“这种情况你应该告诉家长,你爸爸那么凶,给他点厉害看看,他就不敢在你面前晃悠了。”   小宝贝知道,但要告诉顾斜风,他怕沈邺直接没了。   顾爸爸对孩子早恋一事非常敏感也非常抗拒,谁要是敢勾引他们家小宝贝早恋,他就敢把这头小野猪的猪蹄剁了。   小宝贝刚上初中的时候,顾爸爸就千叮咛万嘱咐,不可以早恋,绝对不可以早恋,学校要有人想追求你给你写情书啊什么的,你一定要告诉爸爸。   那会儿小宝贝了解甚微,很听爸爸的话,有人给自己写情书,都乖乖交给顾爸爸。   然后就数次看到顾爸爸半夜吸氧暴走的画面,而给他写过情书的男生女生,他再也没在学校见到过。   后来小宝贝就懂了,再收到情书,默默自己处理掉,没有告诉爸爸。   顾爸爸还以为是自己的手段效果显著,没有人敢骚扰他家宝贝了。   沈邺烦是烦了点,可不到需要惊动顾爸爸这步。   小宝贝道:“我知道了,他要是再烦我,我一定会告诉我爸的。”   其实小宝贝对早恋没有什么想法,也不明白大家为什么小小年纪就要找对象。   他们学校是小学到高中一起的,初中部跟高中部隔得不远,刚开始见到高中生偷摸着早恋他就不理解,后来发现班上也有偷偷摸摸搞暧昧的,他更不理解。   哪怕自己收到过不少情书,他都不敢相信这是未成年人能做的事。   两人进了食堂,点了餐,坐在常坐的位置吃饭。   这时小宝贝才跟陈树影讲了昨晚宫望珩骑车带自己兜风的事。   陈树影听完,客观点评:“难怪谁来你都看不上眼,要是以你的小宫哥哥为交友标准,大部人都达不到。”   “……那倒也不是,我知道这太难了,不是所有人都能跟哥哥一样的。”   “啧啧啧……但是你的两个哥哥,我觉得顾琛更好。”因为白愿的关系,陈树影跟顾琛也是接触过的,“他就很温柔,脾气性格都很温柔,小宫哥哥太凶了,我就没见他笑过。”   顾琛是很好,直到现在都对自己照顾有加。可宫望珩也很好,他们两个是不能比较的,他也不喜欢陈树影这样比较。   小宝贝不服地说道:“……可是,哥哥也很温柔啊。”   “是吗???”   陈树影至今都忘不了小学跟宫望珩独处一室时的压迫感。   能给他留下童年阴影的人不多,但宫望珩做到了。白愿竟然管这样的人叫温柔,他对温柔的标准到底有多低。   小宝贝却很笃定:“是呀,哥哥是很温柔的,不许你说他凶,不然我要生气了。” 第121章   小宝贝的一日行程挺繁忙。   下午学校放学后, 要先去上一小时半的声乐课练歌,再隔日上一小时钢琴课。回到家后,也要继续练歌练琴, 有管家或家长盯着, 很少偷懒懈怠。   去上钢琴课的时候, 他就开始后悔没有多休息一天了。   一边练一边想, 他当初是为什么选择变成人类, 人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弹琴吗,弹琴能为他带来什么,能带他通往宇宙的尽头吗, 可宇宙的尽头又在哪里,万一宇宙尽头也有钢琴可怎么办。   总之等到下课, 他一秒都不想多呆,永远跑进电梯的第一名, 光速离去。   钢琴培训班离他家不远, 小宝贝有时会选择自己走回去。   今天就是, 他没让司机等,决定自己回去, 顺便在路上要买杯奶茶犒劳辛苦了一天的自己。   结果推开门出去,就见到了宫望珩。   宫望珩戴着口罩站在门口,样子并不像是路过。   白愿生怕是自己看错, 眨了眨眼, 呆呆地问:“……哥哥, 你怎么在这里?”   宫望珩看着手表:“知道你今天上钢琴课, 所以在这里等你下课。”   宫望珩戴了口罩,小宝贝看向他的时候只能盯着他的眼睛,四目对视, 哥哥又说这样的话,他整个人都莫名紧张起来,心跳咚咚的。   心脏一定是出毛病了,他可能是一只患有心脏病的小鹦鹉。   小宝贝想伸手按住胸口,但手都紧张,没能有大动作,只问:“……你特意来等我吗?”   “刚好路过这边,想着你快下课了,好奇你会在什么时候出来。”宫望珩道,“据我不完全统计,你每次钢琴课的离开时间都在二十秒内。”   心跳死了,一秒恢复平静:“……哥哥,你在嘲笑我吗?”   “没有。”   “你在心里笑了,我听到了!”   “走吧,一起回去吧。”宫望珩道,“我带你去喝奶茶。”   不管是几岁的小宝贝都很好哄,一听到喝奶茶,又笑了:“我刚才就想着今天要喝奶茶,那你请我喝。”   “嗯,我请你喝。”   天气还有些冷,小宝贝刚才又紧张过度,平静下来后,双手的温度退去,指尖跟掌心都冷,他下意识伸到嘴边,哈了几口热气。   这么细小的动作也被宫望珩捕捉到,宫望珩问:“冷?”   小宝贝不好意思说刚才莫名紧张了,点点头:“……嗯,教室里开了空调,出来一下就觉得有些冷。”   然后手就被哥哥拉过去了。   很自然很理所当然的动作,宫望珩牵过他的手,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小时候稀松平常的行为,长大后却显得有些亲昵,哥哥的手掌包裹着他的手掌,明明就是这样牵着手一起长大的,现在却会让他感到紧张。   “这样有没有热一点?”   “……嗯,好,好多了。”   “等会儿想喝什么奶茶?”   小宝贝的心脏又咚咚跳起来,但要喝什么奶茶说很清楚:“……我今天想喝草莓大福奶茶,我要大杯的。”   抬头看向宫望珩,哥哥明明就很温柔啊,为什么大家看不到。   从小到大都是啊,虽然是带着一点点的压迫气场,可这跟他温柔并不冲突啊。   小宝贝不明白,这样好的哥哥,别人怎么就看不到呢。   直到过马路时,宫望珩提醒他:“慢慢走,注意安全。”   白愿玩笑问道:“你还把我当小孩啊?”   结果宫望珩反问:“你不是吗?”   语气认真,认真的反问,认真的疑惑。   心跳再次死亡,小宝贝一秒心平如毫无起伏的水面:“……哥哥,我长大了,都跟你差不多高了。”   相隔着二十多厘米,宫望珩回头都能把下巴搁在他头顶,他竟然敢说他们差不多高了?   但宫望珩没有反驳,就是用哄小孩一样的语气,顺着他说道:“嗯,是是,长大了。”   小宝贝决定收回刚才的想法,什么臭哥哥,越大越气人才是真的。   宫望珩必然猜不到弟弟心里的想法,在他眼里,弟弟就还是个小孩。   他们一起长大,从小弟弟在他身边扮演的角色就是小孩,又被家长惯得那样娇气,好像只是身体年龄在变大,里子还是以前的小笨蛋。   但再想想,也不是单纯的小笨蛋了,现在至少是个多才多艺的小笨蛋,会唱歌会弹琴,画画也很不错。   还是有不少长进的。   宫望珩笑了一下,被听觉敏锐的小宝贝察觉:“你笑话我!”   “没有。”   “我都听到了!你就是在笑话我!”   白愿将手从哥哥的口袋里抽出来,暴力小鸟虽迟但到,连环抽打。   闹归闹,奶茶还是要喝的。   后来一人一杯奶茶,捧着走在回家的路上,宫望珩才说:“今天顾叔叔找我了。”   “啊?”小宝贝一惊,“是不是昨晚出去的事被爸爸知道了?”   他就知道管家会告状,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告状。   宫望珩道:“嗯,不过这是其中一件。”   “……还能有其他事啊?”   “顾叔叔叫我看着你,千万不能让你早恋。”   小宝贝还以为是其他什么坏事败露了,没想到会是这个,当场无语。   宫望珩还问:“所以你没有早恋吧?”   顾斜风是今天白天来找宫望珩的,没有打电话,只是发了微信消息,问他昨晚是不是带愿愿出去兜风了。   昨晚这么决定时,宫望珩想的是只带小宝贝兜一小圈,结果没把握好时间,送他回去的时候太晚了。   顾斜风一来问,宫望珩就很老实地先承认:[不好意思顾叔叔,昨晚回去得有些晚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但顾斜风对宫望珩是很信任的。   两个小孩一起长大,从小宫望珩就对小宝贝照顾有加,这是来自父亲牌认证的兄弟感情,宫望珩绝对是个好哥哥。   管家汇报了昨晚宫望珩带小宝贝出去兜风的事,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宫望珩做事向来靠谱,绝对不会让愿愿身处险境。   顾斜风:[没事,这不是什么大事,你做事向来稳妥,叔叔放心的]   宫望珩想了想昨晚自己的加速全开,跟不安分的小鸟站立,着实有些愧对顾斜风的“稳妥”二字。   但他肯定不会自爆,只问:[叔叔有事吗?]   顾斜风:[是这样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突然想到,有件事想麻烦你]   宫望珩:[嗯]   宫望珩:[是跟愿愿有关的对吗?]   顾斜风:[对。]   顾斜风:[我想请你帮我一起多看着他,千万不要让他早恋]   早恋?   当时宫望珩觉得这很荒唐,弟弟才十四岁,顾叔叔的担忧是不是太早了些?   顾斜风:[现在的小孩都太早熟了,十四五岁就敢来什么情窦初开,十六七岁拦都拦不住]   顾斜风:[等到十八岁更不用说,什么都敢做了]   顾斜风:[我当然知道这其中没有你,你是靠谱的孩子]   宫望珩不知道怎么回,他觉得顾叔叔可能多虑了,回复删删打打,按不下发送。   顾斜风:[愿愿上初一的时候就有人给他塞情书,你敢相信吗]   顾斜风:[刚开始他还会跟我们说,收到的情书也会给我们,但现在没有了,我怀疑他是不肯说了]   顾斜风:[这个年纪的小孩都开始叛逆了,有些事不肯告诉家长了,所以请你帮忙关注这方面,要是愿愿有早恋倾向,你一定要告诉叔叔啊]   但这件事宫望珩根本不知道,要不是顾斜风突然说了出来,他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知道。   看着顾斜风说出这件事,宫望珩将对话框内“愿愿应该不用担心”这句话默默删除了。   可能还是需要担心一下的。   宫望珩:[好,我会问他的,也会看着他的]   顾斜风:[对,要是你问了,他应该会告诉你,这是我现在最担心的事,叔叔就拜托你了]   宫望珩:[嗯,我会尽力看着他的]   顾斜风:[叔叔知道你靠谱,从小到大管他最有办法]   顾斜风:[愿愿性格太单纯了,从小接触的人不多,我跟你白叔叔最担心他会被坏人骗]   顾叔叔这么说,还是很有可能的。   这只小鸟要被人骗了,大概还会帮着数钱吧。   宫望珩:[好的顾叔叔,我知道了]   顾斜风:[嗯,其他没事,叔叔不打扰你了]   或许是有其他委婉的方法问问,但宫望珩选择了最直接的一个,当面就问。   结果就是小宝贝气得先在心里呸了顾爸爸几下,什么爸爸这是,一天到晚担心这个,他跟谁去早恋。   然后回答宫望珩也带着不悦:“他就是瞎担心,我跟谁去早恋啊。”   气呼呼的:“你还帮着他来问我,我还想问你呢,那你是不是也在谈恋爱啊?”   宫望珩淡定道:“当然没有。”   “你十八岁的都不恋爱,我十四岁的怎么恋爱啊?”   “我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我是头上长角了,还是尾巴又蹦出来了?怎么十四岁就要被人担心这种问题了?”   “你可爱,从小就招人喜欢。” 第122章   宫望珩说得无比自然, 小宝贝的心跳却好像在一瞬间就炸裂了。   这是什么话,宫望珩怎么能理所当然说出这样的话。   “……你,你在说什么啊。”前一秒还气呼呼的白愿下一秒结巴起来。   他肯定是有心脏病了,不然心跳怎么会跳成这样, 现在去医院还来得及吗。   宫望珩继续往前走着, 没注意到这一瞬间弟弟的变化。   他是被顾斜风的话说服了, 弟弟从小就被家长宠得像温室里的小花朵,性格单纯天真,要真被什么坏人骗了, 怕他察觉不到发现不了。   顾叔叔的担忧不无道理, 他确实该帮忙看着,不能让弟弟遭遇这种事。   宫望珩道:“顾叔叔说有人给你塞过情书,这些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白愿赶上宫望珩的步伐, 跟在他旁边小声说着:“这种事我怎么告诉你啊……”   宫望珩停下脚步, 看着他:“你每天吃了几碗饭都会告诉我, 这种事就不告诉我了?”   白愿瞬间冷静。   他觉得哥哥是故意的, 这张嘴说出来的话怎么总是能叫人前一秒心咚咚跳, 下一秒就迅速恢复:“……什么呀,你怎么把我说的只会吃饭一样。”   “我只是举个例子。”   “那你找个好听点的例子呀!”   “这没什么大区别。”宫望珩道, “总之以后要告诉我。”   “……为, 为什么要告诉你呀。”心跳起起停停,他真担心会坏掉, “我告诉你, 然后你去告诉我爸吗?”   “我不会告诉顾叔叔的。”宫望珩道, “我只是想知道。”   宫望珩确实有私心,这也算是他亲手带大的弟弟,他不想看到白愿真会跟谁早恋。   先前他只是觉得不必有这样的担忧, 可弟弟如果真偷偷摸摸跟谁早恋了,他大概会跟顾斜风一样,把对方的猪蹄给剁了。   白愿的心脏被他搞得七上八下,没有给出回答。   要告诉哥哥吗,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告诉他,他知道了要做什么。   陌生的情绪从心脏传递到大脑,让他整个人又兴奋又紧张,他想精准确定这叫什么,可过去多年从未接触过这种情绪,他说不出来。   宫望珩见着弟弟沉默不语,后知后觉怕他生气。   毕竟这是一只有脾气的任性小鸟,不顺着他心意也会炸毛。   宫望珩不确定刚才那些话是不是能说,感觉是能说的,又没什么不妥。可弟弟没了反应,他揉揉小宝贝的脑袋:“不要跟哥哥生气,哥哥只是很在乎你。”   快点住口吧!   心脏都要从胸膛蹦出来了!   “……知道了,那我以后就,告诉你吧。”避开宫望珩的手,小宝贝快步往前走,“好了,快回家了,我还要练琴的……”   太紧张了。   紧张让他胆怯,想要躲避。   那晚白愿瘫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满脑子都是白天宫望珩说过的话。   再迟钝都渐渐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心动。   小宝贝裹着被子在床上扭成一条虫,心情复杂,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完全不记得了,可对哥哥心动不是他的错啊——都是哥哥的错,从小到大对他这么好,整天勾引他。   似乎年少时期总是更容易被成熟优秀的年长者吸引,而宫望珩确实必备了所有能让人动心的元素。   但相比强烈的爱意或占有,这更像是一种简单纯粹的憧憬。   即便意识到了这算什么,小宝贝也没想过要做什么。   他只是接受适应着这种陌生的情绪在身体内生存,而且这个年龄,还有其他很多事要做。   小宝贝翻来覆去睡不着,还是摸出手机,给宫望珩发消息。   白愿:[哥哥,你睡了吗]   宫望珩的消息回复不慢:[还没,在写论文]   小宝贝没话找话:[难写吗]   宫望珩:[还行,不算很难]   白愿:[我会打扰到你吗]   宫望珩:[不会]   宫望珩:[怎么了,睡不着吗]   白愿:[嗯,睡不着]   宫望珩:[睡不着就起来看书]   心动值瞬间归零。   这位哥哥到底是什么回事。   小宝贝把手机扔到床的另一边,算了算了,不理了不理了。   但没过一会儿,又摸过来,打字:[学习真的就这么重要吗]   宫望珩:[当然重要]   小宝贝想了想:[那我也会好好学习的]   白愿:[以后我要考很好很好的大学,要跟哥哥一样优秀]   年少时期的心动美好而纯粹,无关占有跟欲望,甚至没有太大的贪心,反而有着驱使自己向上努力的动力,单是跟着对方的脚步,就会觉得开心。   宫望珩太优秀了,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小宝贝不想被哥哥落下太多,他想快点长大,跟哥哥一样大,快点变得聪明,变得优秀,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宫望珩很快回复:[这很好啊,你能做到的]   白愿:[那你还能像以前那样给我补习吗]   白愿:[一直到我考上大学为止]   宫望珩免费家教从小做到大,觉得弟弟根本多此一问,他现在不还在担任这个项目吗,中间就没停止过。   宫望珩:[到你考研究生也没问题]   小宝贝看着哥哥的回复,还是扭捏地说了句:[那不一定,万一中途你恋爱结婚,可能就不管我了]   宫望珩:[不会的]   宫望珩:[别只想着这些]   啧,宝贝不爽,谁知想着这些了:[口说无凭]   宫望珩:[这种事难道要写保证书才算数吗]   白愿灵机一动:[对,请你立字为据]   宫望珩:[。]   但过了几分钟,宫望珩真发了一张图过来,是手写的保证书。   字迹干净整洁,瘦长有力,写清楚了保证人是宫望珩,在白愿顺利考入大学以前,绝对不会恋爱结婚。   他还是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弟弟:[这样够了吧]   白愿心满意足,得寸进尺:[请你一式两份,拿出专业态度对待,明天我们人手一份,我要去裱起来]   宫望珩任着他胡闹,看着手机无奈笑了下:[嗯,那我明天给你]   白愿看着对话框,再打字:[哥哥,你一定不能把我丢下,我会好好学习,会考个好大学的]   宫望珩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大晚上突然迸发了对学习的热情:[好,我会陪着你学习的]   白愿:[我也会很努力长大的,以后会变的跟你一样高的]   这就是无稽之谈了,但宫望珩还是任着他:[好,我会看着你努力长大的]   白愿:[哥哥,我最喜欢你了]   宫望珩看到这句,心一下被击软。   这么大了还爱撒娇,好像没有长大似的,娇气。   宫望珩:[嗯,乖]   宫望珩:[好了,该睡觉了,快点去睡觉吧]   白愿:[知道啦,那我去睡了]   白愿:[哥哥晚安]   宫望珩:[宝宝晚安]   放下手机,小宝贝裹着被子在床上拱了拱,这回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是顾爸爸出差回来的日子,白天就能到,说下午去接小宝贝放学。   可小宝贝正在单方面跟他怄气,不想理他,决定拒绝他的接送,回家也不要跟他亲近。   但到学校,先得知了一个意外,陈树影去跟沈邺打架了。   起因是沈邺嘴碎小宝贝,说昨天看到他跟校外人员交往,手牵手在路上走,举止态度亲昵。话说得不太好听,什么装的乖孩子好学生,其实早在外就跟人有一腿了。   沈邺想追求白愿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但白愿对他避之不及也是很多人嘲笑的事,大概是出于得不到就诋毁的恶毒心理,早上这件事就从高中部传到了初中部。   小宝贝还没到学校,陈树影先听到了。   暴躁小蛇在线打人,打得惊动了教务处,一大早就忙着联系双方家长。   白愿知道先是发懵发愣,然后是生气跟委屈。   他被顾爸爸跟白爸爸保护得太好,很少接触这种莫名其妙且毫无道理的恶意伤害。   第一反应是给顾斜风打电话,顾爸爸一定会保护他,但顾爸爸还在回来的路上,中午才能到这边。   白清年早上有个大手术,他尝试着打了一下,白清年没接。   其实他可以给管家打,给顾家打,发生这种事,顾母能过来把对方的嘴都缝上。   但最后却是给宫望珩打了,委委屈屈告诉哥哥这件事,下意识向哥哥寻求保护。   宫望珩到的时候,陈树影的家长还没到,沈邺的家长已经到了。   因为跨了年级,初中部的教导主任跟高中部的教导主任也在。   沈邺死不承认自己有错,因为他受了点伤,也没还手,借着这点振振有词,当着老师跟家长的面说是陈树影先惹事。   见到宫望珩进来后,他更来劲:“看吧,就是他,昨天他们俩手牵手在路上走,我没说错。”   宫望珩进来将所有人瞟了一眼,然后将小宝贝拉到身后:“我是他哥哥,你对此有什么不满吗?”   沈邺知道一切的起因在自己的话,闹成了这样,只能咬死不放:“……你,你难道是他亲哥哥么?你当然不会承认。”   沈邺家长护着他:“总之是我们家的孩子在学校被打了,只不过是几句话罢了,哪怕说错了,也不能动手乱打人啊。”   “侮辱造谣不是小事,虽然他是未成年,但你们不是。”宫望珩冷冷道,“我已经联系了律师,正在过来路上,会视情况起诉追究监护人的责任。”   教导主任必然不想闹大,这种事情能私下解决最好:“……也不用闹这么大,我们会处理好的。”   “那你们现在就处理吧。”宫望珩是来给小宝贝撑腰的,气场两米八,“现在就处理,我看着你们处理。” 第123章   宫望珩冷静而强势。   他个子高, 眼神冷,不爽的情绪外露,光在那里站着,压迫的气场自然而然, 都能将在场的大人慑住。   宫望珩开口:“如果你们处理不好, 那我会用我的方式处理。”   他看向沈邺, 对欺负小宝贝的陌生人,他不可能有任何友善跟余地:“到时候,就不是一句对不起能解决的了。”   沈邺没敢说话, 他的家长说道:“……你, 你不用威胁我们,这又不是大事,只是小孩子说错一两句话, 又不是天大的错。”   “那就得看你这话是对谁说的了。”宫望珩冷冷道, “不信的话, 尽管试试。”   气氛冷至冰点。   而这时, 陈树影的家长终于来了。   陈爸爸慢慢走进办公室, 语气淡定,好像是来学校参观的:“这么多人, 看来我是来晚了?”   陈树影打人的时候不要太凶, 刚才在办公室顶嘴也理直气壮,可见到爸爸, 一秒变成小可怜蛇, 躲到爸爸身后, 说道:“……爸爸,就是这个人。”   转变速度太快,白愿都看呆了。   对方家长见陈爸爸来, 赶忙转移火力:“就是你家的孩子打伤了我家的小孩,看看脸都成什么样子了。”   陈爸爸瞟了一眼:“我当有多严重,就这点伤,我要晚点到,它都能好了。”   “你……”   陈爸爸摸摸小蛇头:“怎么回事啊,每天那么多锻炼白做了啊,打人力道就这么点啊?”   白愿更呆了,比顾爸爸还流氓的人出现了。   对面家长气不过:“……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是你家孩子打伤了我家孩子啊!”   “高中生连初中生都打不过,怎么还好意思说出来。”陈爸爸用熊家长的熊方式回击,要用魔法打败魔法,“你家小孩嘴贱讨打还不认,又不是什么大伤,要是你接受不了,那就报警吧。”   宫望珩没肯让,陈树影也没肯让,旁边的老师感觉压力有些大,想调解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三方就没一方是善茬。   这时,宫望珩问弟弟:“你告诉顾叔叔了吗?”   小宝贝摇摇头:“爸爸今天中午才能回来。”   宫望珩就给顾斜风打了电话,这种场合太适合让顾斜风出现了,要跟陈树影的家长联合,简直是熊家长熊孩子终极杀手。   电话很快接通,宫望珩开了免提,将大致情况一说,顾斜风暴躁嗓门就传了过来:“什么玩意儿,谁敢欺负我家宝贝,老师呢,你叫他们老师跟我说!”   宫望珩看了看老师,电话是免提,老师支吾劝道:“……白愿家长,你先不要生气,我们可以心平气和地解决这件事情。”   顾斜风直接发火:“知道我们顾家一年给你们学校赞助多少钱吗?你要怎么给我解决这件事?”   老师一愣,慢几拍反应过来,原来白愿跟顾家有关系。   顾家他们自然知道,近几年学校最大的赞助商,可白愿不姓顾啊,谁都没去想到这层关系。   顾斜风知道后,这件事就不可能简单了结。   他让小宝贝跟陈树影先回去上课,不能为了这种糟心事反而落下学习进度,具体如何等他回来了处理,总之不会让人白白欺负了他们家小宝贝。   原先白愿就是觉得沈邺烦人,还不至于到要让顾爸爸知道的程度。   可今天这件事越过了他的底线,他就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人。前一天还一副要做朋友的样子,隔天竟然就在背后恶意造谣他。   再想他以前纠缠自己的事情,小宝贝更觉得恶心了,告状就要彻底,他将以前沈邺缠着自己的事也一并告诉了顾斜风。   可想顾爸爸知道后多生气,他要是喷火龙,现在都能拖着尾巴一路喷火喷到学校,将这只小野猪做成碳烤乳猪。   小宝贝跟陈树影回去上课了,路上陈树影安慰他:“没事的,你爸爸肯定有办法修理沈邺,要他知道好看。”   但不管怎么说,被恶意攻击造谣还是很难受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都能成为被攻击的理由,就算他真的跟别人谈恋爱,难道这就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了吗?   白愿叹了口气:“我没什么事,倒是你,下次不要这么冲动了,打架不好的,要是真打伤他,你也会吃亏。”   “没事的,我有分寸,就是练功的力度罢了。”   “你刚才在爸爸面前可不是这样的。”   这是小蛇居家争宠必备技能,绝不告诉别人:“在爸爸面前才要那样,你不懂。”   小宝贝也不想懂:“不过谢谢今天你维护我,还是为我去打架的。”   “那一起组乐队怎么样?”   “这个人情,是我欠你的。”   “……”   宫望珩跟在他们旁边,一直送到教学楼下:“你们去上课吧,我走了。”   小宝贝忙道:“小影你先去上课吧,我送哥哥到学校门口。”   陈树影多看宫望珩一眼都怕自己被做成蛇肉刺身,火速离去:“好,那我先走了。”   小宝贝送宫望珩到学校大门:“哥哥,麻烦你今天过来了,刚才爸爸都不在,我就只想到你。”   宫望珩揉揉他的头:“当然可以找我。”   想了想,再补充一句:“以后有任何事情,也可以找我。”   大概就是这样,哥哥才叫他心动。   都什么时候了,心跳能不能停下来休息一下。   宫望珩这么说,小宝贝都好像没那么难过了:“嗯。”   顾爸爸中午飞机落地,还没回家就先气势汹汹地拐弯来了学校,要给他的宝贝出头。   有顾斜风出面,沈邺及父母都道歉了,为这次的造谣,也为之前对白愿的纠缠。   但顾斜风不肯放这么一个安全隐患在孩子身边——小小年纪就能做出这么恶劣的事,谁知道之后会不会有极端报复行为。   最后沈邺被选择转学,当然之前要先公开向小宝贝道歉,还他清白。   顾斜风觉得这件事一定委屈死他们家小孩了。   小宝贝被他们捧在手心长大,温室里的小鹦鹉,被疼爱疼宠溺,总在接触世界美好的一面,经历过最大的挫折就只是考试上的失利。   突然遭遇这种毫无道理的恶意攻击,心里一定很不舒服。   那天顾斜风来接小宝贝放学,小孩刚上车就被他抱个满怀,先亲了亲额头:“爸爸回来了。”   毫无疑问,顾斜风就是将孩子宠坏的头号罪魁祸首。   看孩子的滤镜大概有几千度那么厚,怎么看怎么喜欢,要不是避嫌孩子大了,他能抱过来直接狂亲一百下。   早上小宝贝还单方面跟顾爸爸生气,觉得他烦,竟然去跟宫望珩说那些话。   可现在顾斜风回来,将他抱在怀里,他又不生气了。这是从小到大最宠他的爸爸,不管是跟哥哥说那些话,还是今天来学校,其实都是想保护他罢了。   小宝贝告诫过自己很多次,他要快快长大,不能老像这样跟家长撒娇了。   但顾斜风一回来,他又什么都想不起来,扑在顾爸爸怀里:“爸爸,我好想你啊。”   这样撒娇谁顶得住,顾爸爸身心舒畅,气了一早上,现在心情终于好了:“我们宝贝受委屈了,爸爸回来晚了。”   白愿摇摇头:“没有,你来得很及时。”   顾斜风揉着他的小鸟脑袋:“放心,爸爸都处理好了,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回来后的顾爸爸已经跟宫望珩谈过。   面对顾斜风时,宫望珩竟有那么一丝心虚,因为前一天他不仅牵了弟弟的手,还将弟弟的手塞进了衣服口袋——这画面是导致了误会的主要原因。   但顾爸爸对此倒没什么意见,俩小孩一起长大,在他眼里,这是纯洁到不行的兄弟情。   宫望珩这性格就不像能谈恋爱的,单是这方面的可能性就不大。小宝贝又还是没长大的小孩心性,怎么可能会去喜欢自己的哥哥。   所以不用担心,宫望珩平稳落在顾斜风的放心范围内。   他想找宫望珩说的是另一件事,有关小宝贝的升学安排。   这是顾斜风跟白清年早就思考过的事了,之后想让小宝贝换所高中。   小宝贝的专业水平这些年稳中上升,文化课成绩也过关,不出意外,将来肯定是走音乐生这条路的。   全国排名前几的一所音乐学院就在本市,家长希望他能去念附中,这对他将来考取大学很有帮助。   宫望珩听着顾斜风说完,实在说道:“以愿愿现在的成绩,想考X大附中可能有些悬。”   “我跟你白叔叔也想到了这点,所以迟迟没做决定,怕给他太大压力。”顾斜风道,“但这次发生的事情让我下定了这个念想,现在的学校好是好,但专业针对性不够强,各个年纪的人都有,也太混乱了。”   宫望珩点点头,这些倒是没错的。   “这些年也是尝试给他找过家教的,但不管换谁来,都不如你带的好,所以叔叔也就不跟你客气了,希望你有空的话,能多辅导辅导愿愿,你带着他,我们也更放心。”   “这是一定的,如果愿愿也愿意,我会辅导他的。”   “也请你帮忙管着他,不要让他谈恋爱什么的,这种事至少等大学毕业了再说。你能理解叔叔吧,弟弟性子单纯,不适合太小就搞情情爱爱这套,他太容易被骗了。”   宫望珩认可容易被骗这点,点点头:“嗯,是的。”   幸亏小宝贝由始至终都不知道好父亲跟好哥哥的这番对话,不然至少要闹一次。   而在经历了这件事后,原本就不会将青涩心动说出来的小宝贝更不愿意说了。   也许这是心动还不适合说出来的年纪吧,确实有其他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他要努力学习,努力长大,想快点到可以正大光明表达心动的年纪,也希望那个时候,他足够优秀,跟哥哥的差距不再那么大。   后来的小宝贝就一直在努力学习了。   他听爸爸的话,努力考上了X大附中,开启高中生涯。   这是人生中最辛苦却也最充实的一段时光,高一就在老师的带领下确定了要考的专业,随后一直朝着这个方向用功。   高中三年,小宝贝终于长到了一米七不说,还点亮了舞蹈技能。暑假寒假,更是参加客串过不少歌剧演出,学习生活很丰富。   他的文化课一直是宫望珩带的,这期间还是跟以前一样,小宝贝说学习就是学习,努力朝着哥哥的方向前进,绝不分心。   或许比起青春期朦朦胧胧的心动爱恋,他们之间更多还是从小积累下来的依赖信任。无论感情是否发生怎样的变质,这是最牢不可破的一部分。   哥哥就是他的定心神针,带给他无数可靠安全感。不管什么样的考试,有哥哥陪着他,光从心理上,他就觉得自己能顺利通过。   当然崩溃的时候也有。   校考最让小宝贝崩溃,那段时间压力太大,他都幻想过以后不念书算了,大不了变回鹦鹉,去广场跟鸽子抢吃抢喝。   庆幸从小被爸爸哥哥按着头学,带他的老师也靠谱,他的基本功非常扎实,理论考试没有问题,面试表现也非常稳定,最后专业课成绩排名第二。   文化课稍微差了些,小宝贝遇上数学从来只有死路一条,最后两个月全靠宫望珩提着他逼着他刷题,然后奇迹般考出了有史以来最好的数学成绩。   小宝贝最后以综合排名第三的好成绩被理想大学录取,录取通知书到的时候,他的成年生日刚过,顾爸爸开心到到处炫耀,连白爸爸都被他带坏了。   但这个时候,宫望珩已经搬出去独立住了,小宝贝不能像以前一样,想见他的时候就能见到。而且彼此大了,每次想见面都要找个理由,不然自己都不好意思。   这次是录取通知书到,白愿心情很好,想赶紧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宫望珩。   正要打电话,又突然觉得这个机会不能浪费,于是选择了直接上门找人。   他带了保姆做的酸梅汤,不至于两手空空太尴尬,让司机送自己到宫望珩住的地方,小宝贝熟门熟路地进去了。   他想这个点哥哥应该在家了,所以没有事先打招呼,结果到了这边按门铃,却没人开门。   但他有钥匙。   等了几分钟也不见人来开门后,白愿就自己开门进去了。   ——里面还真没人。   没办法,小宝贝只好给宫望珩打电话,说自己过来找他了。   宫望珩这些年性格没什么变化,就是本事越来越大,顺利取得硕士学位后,转头做起了投资生意。   投资生意大概搞了一年多,赚了亿点钱后又觉得无聊,继续念博士去了。   白愿觉得自己跟哥哥的距离一点没有缩小不说,反而越来越远了。哥哥做事根本随心所欲,想怎么来就能怎么来,专治各种不服。   他不行,虽然旁人眼里他也是优秀的,可他的优秀都是要通过努力学习换来的。   宫望珩大概五分钟后就到了,进门带着夏日的暑气,鬓边有些汗湿:“愿愿,让你久等了。”   小宝贝摇摇头,这个暑假他们就只见了两三次面,此时两人独处,莫名有些拘谨,说道:“……没有,不久,你热不热啊,我带了酸梅汤,先给你倒一杯好不好?”   “我自己来就好。”   “……我已经先放进冰箱了。”   宫望珩径直去了厨房,小宝贝也站起来跟过去。   他凑到宫望珩身边,看到宫望珩竟穿着自己送给他的粉色小兔袜子,觉得好笑,但刚想开口,就亲眼见着宫望珩避开了跟自己的距离。   这不是他的错觉。   好像高三那年开始,哥哥就这样,总是有意无意避开他们的接触。但那会儿主要矛盾都在学习上,小宝贝没有想多,现在尘埃落定,他不想察觉到都难。   哥哥为什么要避开他,难道是察觉到自己对他居心不良了?   小宝贝不敢确定,他觉得自己的表现并不明显,哥哥应该不会知道。   小宝贝的心情复杂,表现不自然起来。   但宫望珩没能察觉到,他也有些紧张,没想到小宝贝会突然来找他。   他的小鹦鹉,他的小太阳,就站在他旁边,凑得他很近,宫望珩扭头就能看到他粉白的脸颊,明亮的双眸——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完全不敢碰他,下意识避了避。   宫望珩会搬出来独立居住,就是因为意识到自己对弟弟起了不太正常的心思。   无法控制地觉得他好可爱,好喜欢,好想抱,好想亲。   什么时候成这样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正在脱离他的控制。   他不想让弟弟害怕讨厌自己,也怕自己会伤到弟弟,因为他不是擅长处理感情的人,更不用提是失控的感情,所以在一年前,就搬出来住了。   那时小宝贝学业正忙,他不能妨碍到弟弟,选择拉远距离,是当时最好的处理方法。   宫望珩倒了杯酸梅汤,喝了一半:“嗯,好喝。”   说话的时候都不敢去看这只小鹦鹉,太可爱了,怕看到就会忍不住亲上去——但那样的话自己就太变态了,他得用力藏好,不能被察觉。   小宝贝看着哥哥,眼神都不往自己身上落,心情平静下大半,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嗯,其实我也没什么事,那我先走了。”   “这么快走了?”   宫望珩又不想让他走,伸手拉住了他,看得出来他是真紧张,因为不小心用力过猛,直接把人拉进了怀里。   四目对视,宫望珩赶紧松手,咳了咳,淡定道:“不用着急走,等会儿出去吃饭吧,晚上我会送你回家。”   小宝贝心跳脸热,没有拒绝:“……嗯,那,那我跟爸爸说一声。” 第124章   白愿去一旁给爸爸打电话了, 晚上不回家吃饭是需要向家里报备的。   顾斜风大概有事在忙,没有接听,小宝贝就跟白清年打了。白清年听到他是跟宫望珩在一起, 没有什么不放心, 只叫他们早些回来, 不要在外面待太晚了。   宫望珩顺道拿了个冰激凌球出来:“你坐一会儿,我有个东西还没写完。”   小宝贝接过冰激凌球:“你去吧, 我就在这里,不会打扰你的。”   虽然来这边的次数不算多, 但待在哥哥的地盘, 白愿是很放松的, 一个人也没问题。   “不用很长时间的, 我很快就能写完了。”   “好。”   但正要离开, 宫望珩一个不小心, 脚踢在了桌脚上——尖锐的疼痛瞬间从脚趾传递到大脑中央——疼的让人想爆粗口, 好他妈疼啊,为什么踢到脚趾会这么疼。   宫望珩又坐下了, 握着拳头强行忍耐,他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 要学会自动消化这些疼痛。   小宝贝将这离谱的一幕看得完完整整,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虽然很对不起哥哥, 但真的太好笑了,他第一次见到宫望珩踢到脚趾疼成这样, 笑得停不下来。   宫望珩听到他的笑声, 扭头去看他:“看到我受伤,你这么开心啊?”   小宝贝一边笑一边摇头,不想看到哥哥受伤是真的, 但此时此刻的开心也是真的。   他拼命收起脸上的表情,其实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我不笑了,我没有笑。”   宫望珩缓过一会儿就好多了,重新站起来:“好了,你笑吧,我写东西了。”   “嗯,那你快去。”   白愿还以为宫望珩是要回书房写东西,但没一会儿,就见宫望珩捧着手提回了这里,在他旁边坐下,写起东西。   小宝贝正在看电影,体贴地调低了音量。   宫望珩注意到:“你看你的就好,不会打扰到我。”   小宝贝就问:“你为什么不在书房写啊?”   宫望珩回他:“想陪你。”   瞬间心热。   这位哥哥是怎么回事,明明一直在避开自己,又突然说这样的话,到底是想做什么。   小宝贝支吾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你陪。”   宫望珩:“不是你需要我陪,是我想陪着你。”   这大概是小宝贝整个高中留给宫望珩的最大影响了。   很多个晚上,很多个假日,两人就是这样度过的。弟弟坐在他旁边做题,他多是安静地看着书,或者是做自己的事。   他很喜欢小宝贝像这样在他身边的感觉,能让他感到心静和平,好像整个人泡在温度适宜的温水里,带着一点麻麻的舒适感,完全舍不得出去。   或许在外人眼里,那段时期是弟弟在打扰他,离不开他,可他心里清楚,他一直很享受那段时光带来的静谧跟踏实。   从小到大,弟弟都像个小太阳,围着他绕圈,温暖他治愈他,他太过习惯身边有这个小太阳的陪伴,以至于意识到哪里不对时,想要独占的心思早已超越了友情应该遵守的范围,甚至驶向另一个未知的方向。   看到弟弟,他会很心动,会想要亲吻,会想要拥抱,甚至会想要极端地占有。   宫望珩很努力克制着这种感情,可几近本能的反应让他很难用理智压抑。   他天生跟常人不同,来自内心最真实的情感轻而易举让他走入了极端。   心里总有一个偏激的声音在诱惑他,这是他从小护着长大的宝贝,理应属于他——理智一半一半,宫望珩担心变得无法控制时,他真的会冲动,会伤害到弟弟。   可弟弟那么小,还没完全长大,他绝对不能伤害弟弟,所以硬是选择拉远距离,自我冷静。   期间瞒着所有人主动见过医生,做过认知治疗,自我折腾好几个月,终于能以正常的心态面对这种感情。   宫望珩暂时不想打破他们之间的平衡,虽然弟弟已经成年,也算长大了,可一直当成哥哥的人突然说喜欢他,应该会吓到他吧。   宫望珩不想曾经的所有亲近都被怀疑别有所图,更不想因此失去弟弟,所以保持原样应该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那晚,两个人去了一家不太算西餐厅的平价西餐厅吃饭。   店是小宝贝选的,这家餐厅菜单丰富,普通西餐厅能吃到的这里都能吃到,甚至还能吃到盖浇饭,或者寿司,或者韩式炸鸡——味道还都很好,总之就是一家很神奇的店。   因为平价且美味,一到饭点必爆满,但他们到的早,不用等位,还选了一个相对安静的位置。   小宝贝熟练地扫码下单,不管怎么样,很久没跟哥哥一起出来吃饭了,他心情不错,再想自己成年了,看到酒水饮料那栏,立刻飘了,点了一瓶梅子酒。   宫望珩火眼金睛,跟在小宝贝后面点了取消:“不可以喝酒。”   小宝贝不服:“……我已经成年了。”   “那也不可以。”宫望珩道,“晚上我要开车,你想让我酒驾?”   小宝贝心里偷偷想,那是我喝,你可以不喝。   但内心腹诽也会被猜到,宫望珩甚至没看他一眼:“别想着偷偷喝,总之你不能喝。”   论管教,顾爸爸跟白爸爸至今不是宫望珩的对手。   他是宠着小家伙,可该管的时候不会手软。   小宝贝没办法:“……那好吧,我喝可乐总行了吧。”   “喝果汁,可乐有咖啡因,多喝不好。”   “……哦,好吧。”   “你心里的抱怨我都能听到,不许抱怨。”   “……”   什么狗屁哥哥,不喜欢了。   但点完餐放下手机,抬头看向坐在前面的哥哥,就那样靠在椅子上,身着白色的衬衫短袖,微卷的中长发扎在脑后,只凌乱散了几缕在脸侧。   整个人看上去慵懒随意,说不出的英俊性感,让人移不开目光。   好吧,看在哥哥帅的份上,还是继续喜欢一下下吧。   两人吃过饭,再去看了场电影,大概晚上九点多才回去。   宫望珩开车送小宝贝,晚上就不再来回跑,要留在自己家过夜。   小宝贝要下车前,宫望珩叫住他:“对了,给你个东西。”   “嗯?”   宫望珩拿出一个金色书签,递到小宝贝面前。   车内开了灯,小宝贝一眼看出来,是个小鹦鹉书签,欣喜道:“好可爱啊,这是你买的吗?”   “是我做的。”   “你做的?!”小宝贝捏着小书签大惊,“这都能做,你是怎么做出来的?!”   “这不难,多看几遍就会了。”   小宝贝还是不敢置信,将小书签看了又看,这么精致细巧,竟然是哥哥做出来的。   “你再看看,除了小鹦鹉还有什么。”   小宝贝低头去看,结果发现小鹦鹉左边是个企鹅,右边是个海豹——说来惭愧,他到现在都还很喜欢这些企鹅。   小宝贝更惊喜了,这么一个小东西足见心意多深:“哥哥,谢谢你,我好喜欢这个。”   “你喜欢就好,就当是努力考上大学的奖励吧。”   小宝贝捏在手心,捏出了定情信物的架势:“……啊,这算奖励啊?”   “不够吗?”   小宝贝口快:“不够。”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   “嗯?你说什么?”   宫望珩以为这是个未完句。   但小宝贝为自己的口快后悔,赶紧说道:“……没什么,我就随便说说,其实很足够了,我回家了,哥哥再见。”   噼里啪啦念完一堆,也不管宫望珩是什么反应,开门下了车,火速蹦进自己家。   宫望珩都没听清他念了什么,小鹦鹉,嘴巴还是这么能叭叭。   白愿回到家,顾斜风跟白清年都还没回来。   他感觉心腔这一块在燃烧,烧到他整个人无力,回到房间就在书桌上趴下了。   手里捏着哥哥给的书签,他拉开抽屉,跟初中时哥哥写给他的保证书放在一起了。   哥哥答应他不在他读大学以前恋爱结婚,哥哥真的做到了,可之后呢,哥哥会跟别人恋爱结婚吗?   小宝贝没自信,哥哥会喜欢自己吗?在哥哥眼里,自己是什么样的呢?   是不是只是弟弟,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孩子呢?   认真学习的时候,他可以对这些事情视而不见,暂先搁置到一旁。   可当其他障碍都被扫清,他便无法再忽略这件事了。   好喜欢哥哥,但是不敢说,怕破坏他们现有的平衡。   因为一旦说出来,关系就回不去了,可除了是他喜欢的人外,宫望珩还是他很重要的哥哥,是不可以轻易失去的人。   有点想见哥哥了,也想给他发消息,但已经不是连每天吃了什么都可以毫无压力诉说的年纪,现在要找哥哥,没有理由还真不好意思开口。   就这么盯了小鹦鹉书签很久,小宝贝心头突然迸发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他可以飞过去啊,可以去偷偷看看哥哥啊。   虽然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变成小鹦鹉了,但说干就干,原地变身。   得益于前段时间高考的压力,他现在只是没有体重问题的小鹦鹉了,顺利起飞。   扇着翅膀啪嗒啪嗒飞到对面,结果很快遇到第一个障碍,哥哥房间的窗户关得很紧,窗帘也拉得很严,没留一丝能让小鹦鹉钻过去的缝隙。   但没关系,他会魔法。   有魔法,走遍天下都不怕。   小宝贝魔法护体,直接穿过窗户,瞬间来到明亮凉快的屋内。   然后就看到足以令他肠子悔青的画面——宫望珩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湿漉漉的,浑身上下只裹了条浴巾。   而他登场的方式过于高调,直接飞到了房间的半空中,顿在一个宫望珩除非瞎了,否则无论如何都能看到的地方。   小宝贝扇着翅膀看向哥哥,宫望珩也盯着这只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间内的鹦鹉。   宫望珩第一次见到小宝贝本体,但并不惊讶,而且很快猜到,手指向他:“……你,愿愿?”   小宝贝觉得自己已经社会性死亡,被认出来的一瞬间,翅膀一僵,忘记扑腾,直接掉在宫望珩的床上。   宫望珩走过去,用手戳了戳这个圆滚滚毛茸茸的粉色小鸟球,但也不是有十足把握:“……你是,愿愿吧?”   小宝贝赶紧麻溜地站起来,不对,现在不是装死的时候,应该是赶紧撤退的时候。   但宫望珩光着上身,离他太太太太近了。   小鸟球站起来就见到这么刺激香艳的画面,赶紧用翅膀捂住自己的眼睛。   然后爪子一跺,尾巴一翘,害臊到要发脾气,开口说道:“啾!”   ——忘了自己现在说不出人话。   作者有话要说:  愿愿:可以了,就当我没来过这个世界   哥哥:水蜜桃够熟了,可以榨汁了 第125章   白愿恨不得火速遁地逃走。   后悔变成鹦鹉飞过来了,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的脑子不能清醒一点吗?   啾什么啾,直接飞走就好了。   但他的动作太明显了, 试问谁见过哪只正正经经的小鹦鹉会用翅膀去遮自己眼睛的?   虽然没有得到承认, 可宫望珩觉得这就是弟弟, 能这样大摇大摆毫无压力进入他房间的小鹦鹉,也就只有弟弟了。   宫望珩双手圈住这只圆滚滚的小肥啾, 小宝贝错失了逃跑的最佳机会。   宫望珩不会鸟语,只能用平常的方式跟他沟通:“你是愿愿吧, 说话, 告诉我是不是。”   可小鹦鹉的形态下, 白愿说不出人话, 他还没到大仙鹤那种高级境界, 只能啾啾啾。   但他不肯啾了, 刚才发生的一切让他恨不得从没来过这个世界, 现在撇过脸去,不看宫望珩。   然而正是这样的反应, 更让宫望珩相信这是弟弟。   这表情,这动作, 不能说是有点相似,简直是一模一样。   捧在手里再看, 连模样上的神似都出来了,这肯定就是弟弟, 除了他还能有谁。   宫望珩觉得好笑, 这么突然飞过来,这是什么行为。   但鹦鹉的体型真的好小,还没自己手掌大, 圆倒是挺圆,手感毛茸茸,好像一颗汤圆。   宫望珩圈着他,一手揉揉他胸前细软的羽毛,一手没忍住扒拉了他的翅膀——粉嫩的渐变水蜜桃色,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小鹦鹉,配色梦幻到不可思议。   小宝贝也没这样被人rua过,很快在哥哥掌心瘫成一块鸟饼,浑身酥酥,翅膀都摊开来了。   宫望珩更觉得有趣,这要不是弟弟,他把名字倒过来写:“愿愿,是你吧?”   小宝贝依旧选择沉默,只要不发出声音,他就能假装自己是一只碰巧路过这里的小鸟。   宫望珩将他上下都rua了个遍,不得不承认,手艺不错,小鹦鹉彻底在他掌心放松下来,输给了本能。   鸟尾巴一翘一翘转圈圈,看得出来是很舒适的状态了。   宫望珩看着他的鸟尾巴,也输给本能,去捏了一下。   但鸟尾巴就不是能随便乱捏的地方了,小宝贝一个激灵,直接啄了宫望珩一口:“啾!”   ——不要碰我的尾巴!   宫望珩觉得自己好像听懂了,因为他觉得这个小鸟就是弟弟,而弟弟真的很好猜。   小鸟尖喙还挺犀利,一口啄下来怪疼的,宫望珩嘶了一声:“好好好,那我不碰你的尾巴了。”   宫望珩将他放到了床上:“你先待一会儿,我去吹头发。”   刚洗完澡就被这只小鹦鹉吸引走了所有目光,宫望珩的头发还湿漉漉的。   自己待在房间里怎样都好,多了一只小鸟,宫望珩先去穿了衣服,然后再回浴室吹头发。   白愿觉得现在是光速消失的绝佳时机。   可瘫在哥哥的床上,他堕落了。   用小鹦鹉的样子看,哥哥的房间好大,以前从没觉得这个房间有这么大。   他从床上扑腾起来,扇着翅膀飞一圈,小时候常常来哥哥房间,现在回想觉得却恍惚感慨,时间竟一下子过去了这么久。   他正站在这边感叹时光飞逝,另一边,危险悄悄朝他逼近。   十七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宫望珩房间,显然对这只正在飞的小鸟起了兴趣,坐在地上晃了晃尾巴,然后原地起跳,一爪子要把小宝贝拍下去。   小宝贝差点就被拍到了,还好及时察觉到危险,千钧一发之际,顺利避开。   十七已经十一岁,是只老猫了,但它从小活泼,即便已是高龄,依旧身强体健,平日里跳高的技术仍在巅峰。   白愿赶紧飞到书架上,要真死在十七爪下,他可就太冤了。   可爬个书架对十七来说轻而易举,几下就跳了上来,吓得白愿又赶紧飞远。看得出来十七对他并没有攻击性,就是好奇,想跟他玩——可小鹦鹉怎么能跟猫玩,玩得不好就没命了。   白愿可以选择在这时恢复人形,这样不仅能逃避危险,还能反过来把十七rua到趴下。   但不行,要是现在恢复人形,他身上连块遮羞布都没有,光溜溜的模样如果被哥哥看到,那才是真正的社会性死亡。   小宝贝扇着翅膀到处逃,十七在后面紧跟不放,小宝贝心里呐喊——你都十一岁了,能不能尊重一下你的年纪,做一只合格的老猫啊!   直到听着浴室里的吹风机声音停下,小宝贝才后知后觉可以往哥哥那边飞,嗖的一下,以战斗机速度飞进浴室。   宫望珩刚吹完头发,还没梳,有些凌乱,小宝贝也不管,直接停在他头上,一副要在这里安窝的模样。   一人一鸟的视线在镜子里对上,宫望珩看着直接窝在自己头上的小鸟,小鸟也看着他。   宫望珩觉得粉色小鸟可爱,粉色小鸟觉得哥哥这样也好看——然后十七就从门缝里钻了进来。   宫望珩便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弯腰抱起这只十一岁高龄依旧健康活泼的小老猫:“七七,不可以进来,出去。”   落到宫望珩手里,十七挣扎不动,只喵了几声,就被抱去了外面。   虽然门把手很难阻碍到它,除非从里面锁上,不然它就是一只想去哪里就一定要去的猫,但有宫望珩在,至少小宝贝的生命安全得到了保障。   小宝贝立在哥哥头上,立得很稳,乖乖巧巧,看上去像个发饰。   宫望珩头顶着粉色小鹦鹉进进出出,抓完猫又去喝了杯水,刚想把小鸟抓下来谈谈心时,宫岁城跟钟安嘉回来了。   没想到他不在的日子,这对夫夫日子过挺好,还去外面喝酒了。   钟安嘉明显是醉酒状态,宫岁城扶着他:“好了好了,进门了。”   钟安嘉捂着脸:“……好想吐。”   宫望珩没有告诉他们今晚会回来过夜,宫岁城抬头见到这么大的儿子站在家里,还懵了懵。   钟安嘉慢几拍见到,酒鬼没逻辑,开口第一句话是:“……珩珩,你头上怎么长鸟了?”   小宝贝瞬间浑身僵硬,来之前忘记了有可能被钟叔叔跟宫叔叔看到,现在可好,装成假鸟还来得及吗?   钟安嘉挣脱宫岁城的手臂,踉踉跄跄朝宫望珩走去,伸手要去抓他头上的小鹦鹉:“……这是鸟吧,怎么会有粉色的鸟啊,这是哪里来的啊?”   宫望珩赶紧握住他的手腕:“爸爸,没有鸟,你喝醉看错了。”   “我没看错呀,你头上就有只鸟啊。”   宫岁城一时分辨不出宫望珩是在认真地胡说八道还是为了制止酒鬼,总之过去阻止了钟安嘉:“你喝醉了,不要乱来。”   “唔……”钟安嘉被宫岁城一晃,转身就吐在了他身上。   画面惨不忍睹。   小宝贝站在哥哥头上,感觉今晚的宫家处处是危险。 第126章   小宝贝从没见过钟叔叔这么失态的样子。   喝醉吐了宫叔叔一身不说, 之后也不肯去换衣服,而是拉过宫望珩的手,唠唠叨叨起其他事情。一会儿担心他将来找不到对象没人要, 一会儿又说没对象也没关系。   宫望珩对这个酒鬼避之不及, 只想逃跑, 两人还上演了一逃一追。后来宫叔叔去拉钟叔叔,还被钟叔叔抱怨, 嫌他臭,不要碰他。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但也是小宝贝趁机离去的好时候。   如果只有哥哥, 他不介意多待一会儿, 可钟叔叔跟宫叔叔都在, 他的身份禁不起一点暴露的危险, 就抓住机会偷偷飞走了。   他到家的时间很巧, 顾斜风跟白清年也刚好回来。   今天小宝贝不在家里吃饭, 俩大人也就去外面吃了,但是带了宵夜, 进门就喊他:“愿愿,你回来了吗, 出来吃宵夜了,爸爸带了你最喜欢吃的炸鸡。”   小宝贝正慌张慌忙换衣服, 在房间里应道:“我回来了——我马上下来吃——”   随意套上家居服便赶紧出去,虽然没人会发现, 但小宝贝就是控制不住这样心虚的表现。   好在他的家长没有注意, 只顾将买来的宵夜打开,要他一块儿来吃。   顾斜风道:“我感觉我最近有些胖了,你有没有觉得我肚子上的肉变多了?”   虽然是这么问着, 可要拿东西吃的手并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白清年接上:“年纪就摆在那里,身材开始走样是正常的。”   “什么叫年纪摆在那里,我什么年纪啊?不过四十出头,风华正茂,只是最近有些疏于身材管理。”可见顾斜风很不爽白清年这么说,“你现在就开始嫌我年纪大了,将来可怎么办?”   “我只是实话实说,你别这么敏感。”   “哼,你就是嫌我不够嫩了。”   自从白清年收了一个年轻的小徒弟后,顾斜风常常莫名其妙发这样的脾气,目的只是为了耍耍存在感。   中年少男的危机感,也是很强烈的。   白清年不想理他,继续吃自己的。   可是顾斜风不依不挠:“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白愿静静地看着他们。   顾斜风看上去是要找茬的样子,但本质还是秀恩爱,小宝贝默默吃着炸鸡,希望这对家长能意识到,在青春期的儿子面前,这样是很不厚道的。   果然,白清年就开始哄顾斜风了:“没有,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小宝贝顿时觉得手里的炸鸡索然无味,可以了,家里有一条狗就够了,这样的狗粮他不想吃。   白愿选择了回房间,打开手机,就看到一分钟前宫望珩发过来的消息。   珩珩哥哥:[小鹦鹉,刚才是你吗]   只是这么一行字,小宝贝的脸就瞬间涨红。   小鹦鹉。   哥哥从来没有这样叫过他。   但下意识选择了否认,刚才从出现到离开宫家,期间发生的事只能用离谱二字形容。他不想回忆,回忆起来就觉得尴尬。   白愿:[什么小鹦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宫望珩看到弟弟的消息,笑了笑。明明只是文字,却好像直接能看到他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情,这点还真是从小到大没有变化。   宫望珩:[羽毛落我头上了]   宫望珩:[粉色的]   白愿:[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白愿:[(`へ)你不能见到一只鹦鹉就说那是我吧]   宫望珩:[不是你就很可惜了]   宫望珩:[这么可爱的小鹦鹉,附近原来还有第二只]   小宝贝看着手机屏幕,后悔了后悔了,现在承认那是自己还来得及吗,他想听哥哥这么夸他。   珩珩哥哥:[如果你认识他,记得帮我转告,他是我目前见过最可爱的小鹦鹉]   话说得多严谨,即便白愿不承认这是他,可想挑刺都没得挑。   还是后悔,这么可爱的小鹦鹉就是他,他刚才应该要承认的。   白愿:[好吧,如果将来有机会认识,我会转告他的]   结果就是被宫望珩这么撩拨一下,小宝贝晚上没睡好。   到一点多还翻来翻去睡不着,然后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又变成小鹦鹉,去看宫望珩了。   这回谨慎不少,没敢那么高调直接飞进宫望珩房间。他绕了个弯,先进了宫家,确定宫望珩的房间已经关灯后,才飞进去。   他的哥哥睡着了,屋内漆黑,只有些月光透过窗帘,隐隐约约照进来。   小宝贝也不知道自己过来要做什么,或许他根本不想做什么,小鹦鹉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就是喜欢哥哥,所以控制不住要想多看看他罢了。   小宝贝扇着翅膀,轻轻飞到宫望珩枕头上降落,接着向后一倒,四脚朝天地在宫望珩头发上瘫下了。   宫望珩睡得很熟,呼吸声均匀,没察觉有小鹦鹉偷偷潜入。   小宝贝安心地瘫了好一会儿,在自己床上睡不着,瘫在哥哥旁边很有安全感,没一会儿竟就觉得困了。   但他不能睡在这里,要是明天哥哥先醒,他就说不清楚了。   再瘫了一会儿,小宝贝就起来,用嘴扒拉了一片翅膀上的羽毛,放在哥哥的头发里——就当小鹦鹉书签的回礼吧,这是来自可爱小鹦鹉的小小心意。   年少时的爱恋大抵如此,怕被对方发现,又希望对方能发现。怕是一厢情愿,又忍不住期望是两情相悦。见面时胆怯伪装不动声色,可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又故意留下看似不经意的线索。   第二天,白愿很早就醒了。   他的暑假必然不可能无所事事到大学开学,依旧要去上钢琴课声乐课不说,还多了一门语言课。   他要赶在宫望珩离开以前到宫家,然后要宫望珩送他去上课,这样路上就能多出一段独处的时间。   计划通小鹦鹉,安排完美。   但出门前,照例先摸摸十一的狗头。   十一已经十四岁,真的是只老狗了。相比十七的依旧活泼好动,十一的老态明显。它已经不爱遛弯散步,现在最爱的是瘫在家里,而且牙齿松动,太硬的东西也吃不了。   好在精神很好,身体依旧硬朗。医生说它的身体状况比大部分老狗都好,只要继续保持,还能撑很多年。   它为这个家庭奉献了一生,是这个家庭最忠心的守护者,对小宝贝而言,他们一起长大,十一更是很重要的家庭一员。   他特别害怕十一会突然离开他们,所以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要去确认十一还活着,然后给它梳梳毛,准备投喂各类补品。   有时还要跟它说说话,就像现在,摸着它的头:“你每天都要好好吃饭,要一直陪着我们呀。”   十一听得懂,它一向聪明,小宝贝这么说,它就甩甩尾巴,嗷呜一声,像在示意自己知道了。   完成这些后,小宝贝蹦去宫家,要在哥哥离开前截住他。   宫家保姆来开的门,时间算的大差不差,宫家三口刚吃完早餐,各自准备出门。   宫望珩看到他:“愿愿,有事吗?”   白愿直白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我等会儿去上语言课,我想坐你的车去,你有空吗?”   这种白送上门来的好机会,傻子才问为什么要坐他的车。   没空也得立刻有空,宫望珩道:“当然有空,不过你稍微等一会儿。”   小宝贝笑:“没事,我不急,你慢慢来。”   钟安嘉忘记昨晚自己干过什么,宿醉醒来头还在疼,见到小宝贝勉勉强强打了个招呼。   小宝贝体贴地问:“钟叔叔,你有好些吗,昨晚你醉得好厉害。”   心思单纯的小宝贝想着什么问什么,即便问出来了,也没立刻意识到不对。   宫望珩就站在小宝贝旁边,眼睁睁地看着他将这些话说出来,想伸手捂嘴都来不及。见过严刑逼供屈打成招的,像小家伙赶着自爆送人头的真不多。   钟安嘉开始不觉得哪里不对:“是啊,好久没喝这么多酒了,现在还头疼。”   随后笑容逐渐凝固:“……可是愿愿,你是怎么知道的啊?昨晚你在这里吗?”   钟安嘉一问,小宝贝的笑容也凝固了。   昨晚他何止在这里,他还站在宫望珩的头上看完了全部经过。   这下好了,这就是嘴快的下场,不该说的都说出了,这下没救了,要没命了。   宫岁城还要再补一刀:“是啊,愿愿昨晚不在啊,愿愿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宝贝赶紧将求助目光投向宫望珩。   宫望珩开口救场:“是我跟愿愿说的。”   他承认了,钟安嘉跟宫岁城都不会怀疑,就是钟安嘉感觉非常丢脸,说道:“这种事情你怎么能说出去,太丢脸了。”   宫望珩淡定道:“愿愿又不是外人。”   宫岁城在中间胡乱附和,立场诡异:“是啊,愿愿也不算外人。”   钟安嘉瞪了宫岁城一眼,只好挖挖宫望珩的料:“你还说我呢,昨晚你头上戴着什么来着……好像是一个粉色的球,那么圆一个……”   钟安嘉用手比划给小宝贝看,很圆的一个圆:“我都不敢相信他会戴这种东西,真的是粉色的。”   宫岁城补充说道:“那好像是个鸟,不过我也没看清,总之是很圆,跟球一样。”   宫望珩没忍住,破功了:“噗。”   小宝贝快被这一家三口玩坏了,宫岁城说像是一个鸟时,他心如擂鼓,心虚让他都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回应。   可珩珩哥哥居然还笑?!他竟然还是忍不住的嘲笑?!   这是什么臭哥哥,扔了吧,不能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宫望珩:扔了的哥哥捡回来,洗洗还能用 第127章   钟安嘉跟宫岁城不知道昨晚宫望珩头上那个“球”正是小愿愿本球, 又说了好一会儿,直到宫望珩可以出门了,才带着白愿离开。   小宝贝不高兴。   不是因为钟叔叔跟宫叔叔说他像个粉色的球, 而是因为宫望珩嘲笑了他。   哥哥表面上都维持不住了, 竟然会笑出来, 心里是怎么样的白愿想都不敢想——就算是鸟球, 那也是要面子的鸟球。   而且宫望珩的嘲笑直接带着小宝贝回忆起昨晚登场时那尴尬的一瞬, 再想下去他都想找块布闷死自己了。   偏偏还不能说什么。   因为昨晚他还在宫望珩面前否认来着, 说那不是自己。   好气啊,踏出宫家大门, 小宝贝就憋不住了:“我不要你送了,我自己去。”   宫望珩看他气鼓鼓的, 跟小河豚一样:“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什么发脾气。”   “没有为什么,我就要发脾气。”小宝贝道, “我就不要你送, 我要自己去。”   是认真的发脾气,没跟宫望珩开玩笑, 说完就往家方向走了。   但宫望珩哪里会让他走,伸手就将弟弟拉了回来。   多年相处让他们之间的模式还是更像哥哥跟弟弟多一些,有些时候会因为独处而拘束,但有些时候又能将这种亲昵表现得很自然。   宫望珩仗着自己的身高体型优势,一下就把小宝贝提过来, 抱进了怀里。从小到大都是这么抱的, 只不过现在大了,次数少很多。   可身体的记忆还在,不需要言说的默契, 小宝贝被哥哥拉过去,顺势就是一个熊抱,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宫望珩就这么抱着他往车库过去:“你要发脾气就发,哪次没哄你。”   小宝贝孩子气地哼了一声,不理他。   “而且我们说的是像球的那只鹦鹉,也不是说你,你怎么就发脾气了?”   语气满满都是故意,都要溢出来了。   哥哥怎么可能猜不到,他就是陪着自己演,现在还欺负自己,白愿气呼呼道:“谁让你笑了,你不许笑的!”   “为什么我不许笑?”   霸道小鹦鹉说:“没有为什么,你就是不许笑!”   宫望珩刚才不过没忍住笑了一下,现在才是真想笑:“那你以后能不能小心一点,不要别人还没说什么,自己就赶着往上送人头了。”   好吧,这点是小鹦鹉理亏,趴在哥哥肩头,只能默默认了。   宫望珩抱着小鹦鹉去车库,没注意到钟安嘉跟宫岁城站在楼上窗口偷偷看,直到他们进了车库。   钟安嘉按着太阳穴,头还在疼,猜测着:“……这两个小朋友不会在谈恋爱吧?”   宫望珩从小就对小宝贝好,这点他们知道,可彼此都大了,又不是小孩了,这样的拥抱显得亲昵过分,很惹人怀疑。   宫岁城道:“应该不会吧,要是真的,珩珩大概不会隐瞒,而且他们这样不是很正常么?”   “小时候是正常,大了就不正常了。”   “但他们情况特殊,愿愿看着跟没长大似的,珩珩就别说了……他要是能谈恋爱,我反而觉得是件好事。”   虽然但是,那倒也是。   钟安嘉点了点头:“这么说也是的,可对象是愿愿啊,心里有种罪恶感。”   “童养媳,我懂得。”宫岁城直白将钟安嘉不好意思说的话说出来了。   “如果是真的,既然你能猜到,那你的好朋友也能猜到。”   想到这位好朋友,宫岁城沉默了一下:“没事,由不得他。而且我看着不太像,他们应该只是哥哥跟弟弟罢了。”   哥哥宫望珩很快就将弟弟愿愿球送到了上课的地方。   一进空间封闭的车内,又是他们两个人单独相处,小宝贝不好意思起来,路上没说太多话。   到地方后,才鼓起勇气说:“……对了哥哥,后天我想去看个画展,但没人陪我,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画展是真的,没人陪是假的,除了宫望珩,白愿还没问过第二个人。   毕竟等不是办法,干才有希望,小鸟球主动出击,能跟哥哥多待一会儿也是好的。   宫望珩想了想,后天好像没空,他要做个挺重要的论文答辩,如果缺席可能影响毕业进程。   小宝贝怕也哥哥拒绝:“……当然,你要是没空的话,那就算了,我找别人陪我也可以的。”   但找别人对宫望珩来说就是不可以的了,论文答辩瞬间不重要,反正他从来不需要用学历来证明自己。   宫望珩答应了:“我有空,什么时候?”   小宝贝瞬间放松:“下午一点到三点,我们可以吃完午餐过去。”   宫望珩很快道:“那中午我去接你,顺便一起吃午餐。”   “好啊。”白送一顿午餐,这是什么好事,“那我要吃日料。”   “可以。”宫望珩应了,“不过是什么画展,能给我看看吗?”   小宝贝从书包里找出入场券,递到哥哥面前:“这是我很喜欢的一个画家,前两年开过一次画展,不过我没赶上,所以这次一定要去。”   宫望珩看了几眼,将上面的文字信息都记住,再把票还回去:“好,我知道了,那你收好,别弄丢了。”   “嗯。”小宝贝心情愉悦,“那我先下车了,哥哥再见,后天见。”   “嗯,后天见。”   小宝贝美滋滋下了车,突然感觉主动出击还是很有用的。   虽然不知道哥哥会怎么看待他,可想他跟哥哥在一起,哪怕没有其他身份,只是哥哥跟弟弟,能这样一起出去玩,就足够让他高兴了。   小宝贝唱歌好是出生自带天赋,会钢琴是被迫,只有画画是真的爱好。   但他对画画最不专业,从小到大都是想到了画画,想学了学学,单纯的兴趣爱好,不为其他。因此这份热爱也保留得最久,尽管画得比不上专业美术生,可在他自己很满意的范围内。   这次举办画展的是他近两年关注到的一位画家,画风炫彩诡谲,最擅长将美好与阴森融合,性格也酷,洒脱自由,给自己取得圈内名就叫“画家”。   小宝贝早就想来看画家的画展了,只是前两年为了好好学习没有时间,现在终于有了这个时间,他不能放过。   而且这回跟哥哥一起,想想就觉得开心。   约定看画展的日子很快就到,那天宫望珩来家里接的小宝贝。   顾斜风对宫望珩是最放心的,小家伙要跟其他同学出去,顾斜风还得担心他们到底会去做什么,会不会不学好。   只有跟宫望珩在一起时,顾斜风能完全放下心,安心大胆地让小宝贝跟他去玩。   宫望珩顺利接走小宝贝,先带他去吃了日料,然后去画展。   这次的画展仅作交流鉴赏,画家的新作旧作都有,里面来来往往人不少,都是真心喜欢才来的。   小宝贝在画家新作面前盯了很久,好想买回家收藏,可惜不卖。   宫望珩看他又是赞叹又是哀叹的,一个人都能上演情景剧,问道:“怎么了?这幅画是哪里引起你的灵魂共鸣了?”   “……那倒没有,就是可惜。”小宝贝叹气,“买不了画,也见不到画家,要是能见到他多好,我就能让他给我签个名,填补一些买不到画的遗憾。”   “你想见他?”   “当然想。”小宝贝压低了声音,“不过他这个人性格很古怪的,好像不怎么见人。”   “这样啊。”   “嗯,就是这样。”   这天宫望珩认真地做着三陪,陪吃陪看陪逛,一直到小宝贝心满意足准备回去了,他才道:“累了吧,我看后面有休息室,去里面休息一会儿吧。”   单纯好骗的小鸟球就跟着哥哥走了:“好啊。”   但到了所谓的休息室,他才知道,哥哥是给他准备了一个大惊喜,画家就在里面。小宝贝在网上见过他照片,一眼就认了出来,不敢置信。   休息室里不止画家,还有另外两三个人,看得出来也是粉丝,画家正在给他们签名。   小宝贝不敢发出太大声音,激动地揪着宫望珩衣角:“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啊……”   宫望珩道:“想给你一个惊喜。”   所以那天才将入场券上的信息都记下了。   结果也很巧,画家正巧是宫望珩一位学姐的男朋友,因此顺利帮小家伙开到了后门。   惊喜是很惊喜了,但小宝贝什么准备都没有,连张纸都没带,总不能让人家签在自己手心吧。   等另外几个人都走了,小宝贝走上去,直接衣服一拉:“画家老师,请你帮我签个名吧!”   庆幸他今天穿的是白色T恤,正好能用来写字。   但这个行为让宫望珩略微有些不适。   小宝贝将衣服拉起时,小肚子无法避免地露出了一块,专属于少年细腻白皙的肤色惹眼,这不该是随意让别人看去的部位。   可画家还真在那件衣服上签名了,黑色马克笔潇洒在上面留下了“画家”二字,旁边还用几笔勾勒出一颗水蜜桃,画家道:“小朋友,谢谢你的喜欢,你长得好像水蜜桃。”   小宝贝激动的心情难掩,大概是有些热,或者是出于兴奋,白嫩的脸颊透着红。额间鬓边的头发带了些汗湿,可双眼亮晶晶的,满满都是崇拜跟欣喜。   看了看衣服上的签名,再看看眼前的画家,说道:“我不是小朋友,我已经成年了,我喜欢你好几年了!”   宫望珩在旁听着,突然后悔特意找学姐开这个后门了。   听着小宝贝对别人说喜欢,不管是哪种含义的喜欢,他都不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宫望珩:你开心就好,不用管我死活:D 第128章   白愿没注意到哥哥此时已经发生了微妙的情绪变化, 只顾跟自己喜欢的画家说话。   他被误会年纪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高中的时候还老有人觉得他是初中生。   但这怪不得别人,谁叫他现在都是带了点婴儿肥的娃娃脸, 日常说话声音也幼, 而且实际成年没多久, 会被误会很正常。   画家听到他已经成年, 明显震惊, 随后笑道:“原来是我看错了, 你不是小朋友,是大朋友了。”   常常听别人说画家性格古怪, 因此在小宝贝想象中,他大概会是个难相处的人。可短短几句话, 白愿觉得他挺亲近的。   白愿问:“我能跟您合张照吗,只是留作纪念,不会上传到网络的。”   画家答应了, 小少年带着极具感染力的温暖气场, 叫人无法拒绝他的要求:“当然可以,能跟这么好看的小靓仔合照, 是我的荣幸。”   白愿生怕人反悔,火速走到画家身边,兴奋地跟他合了影。   画家一看:“哟,拍得还挺好的,不介意的话加个好友, 把照片也发我一份吧。”   这谁能拒绝, 小宝贝想也不想:“当然可以。”   不仅见到了画家,还跟画家合了影,最后还加到了联系方式, 整个画展在最后几分钟让小宝贝达到了快乐值的最巅峰。   出去的时候人都好像飘着,感觉像在做梦。   但这时宫望珩的脸色已经很臭了——只因为他脸色从来都是这样,旁人基本不可能通过表情来猜测他的心情,所以小宝贝暂时没察觉。   两个人坐上车,白愿还在兴奋,看着T恤,为自己的机智赞叹,怎么就想到了这么好的办法呢,这件衣服将成为他一生的收藏品。   “我原先还以为他是不近人情的那类人呢,没想到他这么好相处,还给我签了名……”可突然意识到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完了完了,这件衣服我穿了,要是洗了,上面的签名就没了……”   前一刻还觉得自己机智,这一刻又什么都不是了。   这叫什么机智,收藏臭衣服的机智吗?   宫望珩没说话,小宝贝独自叭叭叭。   但叭叭叭了这么久都不见哥哥的回应,他渐渐冷静下来,随后才感受到,哥哥的气场有些微妙。   每次宫望珩不太高兴时,他都能隐约感觉到气场的变化,这能传递一些宫望珩的情绪给他。   宫望珩暂时没有开车,他心情混乱,需要平静一下。   小宝贝试探地问道:“……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你不高兴了吗?”   小宝贝稍微凑近了些,想伸手去戳宫望珩,想要得到他的回应。可手指还没碰到宫望珩的肩膀,他的手腕就先被宫望珩捏住了。   毫无防备的肢体接触。   但不是那么美好。   宫望珩用的力道很大,捏着没放,目不转睛地盯向小宝贝。   两人的距离不知在何时凑近,白愿都能感受到宫望珩的鼻息扑在自己脸上。   这是要做什么,小宝贝莫名紧张,他有凑这么近吗,还是哥哥也凑上来了?   可哥哥的力道太大了,白愿手腕被他捏得发疼,嘶了一声,着急说道:“哥哥你弄痛我了!”   宫望珩恍若梦醒,连忙松开了自己的手。   但白愿的手腕已经起了些红,他娇生惯养着长大,细皮嫩肉,自然受不得这种疼。   宫望珩看着小宝贝的手腕,握了握拳,侧过脸去:“等我一会儿,我去买瓶水,很快回来。”   说完也没看弟弟是什么反应,直接下去了。   像是落荒而逃。   他的心里住着一头没有感情,难以驯服的野兽。   他学习各种社会规则,看很多书,做很多治疗,却依旧无法将其完全控住。   他能假装能模仿能判断,能向外做出适合的反馈。   可当真实的情绪涌现时,一切方法都失效。面对喜欢的人,他并不大度,也不愿克制。占有是大脑为他选择的第一方式,更操控着他的躯体做出带有侵略的行为。   他失去了大部人能感知的正常情绪,却还是成为情绪的奴隶,滚落到失控边缘。   刚才看着弟弟高兴,看着他跟画家合照,交换联系方式,堪称嫉妒的情绪瞬间在他心里生根蔓延疯长。   想把弟弟抓回来,想告诉他,不要对别人这样笑,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别人,更不要去喜欢别人——无论出于何种心情,是怎样的喜欢。   捏着弟弟手腕时,他很想咬,也很想亲,想留下自己的记号,更想就这样将人按进怀里。这是他护着长大的人,他的宝贝,他的小鹦鹉,他应该藏起来,不让别人看去一毫。   可正常人不会有这些念头吧,如果弟弟知道,也一定会害怕吧。   宫望珩不敢再待在车内,封闭的独处空间容易令人失控,随便找了个借口,他就赶紧出去了。   白愿看着宫望珩如此反常的行为,木木呆了好一会儿。   手腕还在隐隐作疼,刚才哥哥真用了好大力……为什么?哥哥是在不高兴吗?可是好好的为什么会不高兴?   宫望珩的手机落在车上没有拿走,没一会儿,咚咚咚的消息提示音响起,小宝贝看了看,是哥哥的导师,但具体内容没在上面显示。   过十来秒,导师的电话打了过来,小宝贝看着来电显示,犹豫着要不要接,可最后还没接起,电话就挂了。   而后又是连续好几条消息,仅过了两三分钟,电话又响起。   这不算什么大场面,白愿以前就见识过,因为宫望珩做事总随心所欲,念硕士时,就时不时能见识到导师满世界找他的奇观。   小宝贝怕老师找他是有要紧事,不然不会这样信息轰炸,就拿过手机接了。   导师显然是在生气,忍都忍不住,电话一接通就道:“你去哪里了?!今天这样的日子你怎么没来?!要不是其他老师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竟然缺席了!”   小宝贝一愣一愣的,还在想该怎么回答,对面又继续说下去:“上次不是说了以后都会参加吗,我知道你有本事,可这样只会影响你自己的将来,毕业证还要不要了!”   小宝贝支吾开口:“……不好意思老师,我是他弟弟,他,现在不在……”   对面沉默,过了一会儿才道:“那麻烦你,等会儿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好,我会跟他说的。”小宝贝忍不住问,“我哥哥他……今天缺席了很重要的事情吗?”   “他缺席了今天的论文答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导师叹气,“我都不知道今天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提前招呼也不打,一声不吭的,人就搞失踪了。”   但今天哥哥没去做其他事,只是来陪自己看画展啊?   难道就是为了这个,哥哥才缺席了重要的答辩?   他忙道:“……好,我知道了,我一定会转告他的。”   “好,请你一定要叫他给我回个电话。”   挂了电话,小宝贝还在发懵。   难以相信哥哥竟然为了陪自己看画展而缺席论文答辩。   这代表着什么,他是不是可以顺着理解成,在哥哥心里,陪自己比学业还重要?   他至今都记得哥哥说过的话,学习是天性——那这是不是意味着,对哥哥而言,现在的自己比天性更重要?   这对小宝贝来讲是很重要的,也许万一假如可能哥哥也喜欢他,那他就不用这么纠结了。   心脏砰砰跳,他决定等哥哥回来,就要问个清楚。   宫望珩离开十多分钟才回来,这时他已经冷静许多,恢复平常了。   上了车就准备发动:“等久了吧,我现在送你回去。”   但白愿能看出来哥哥说去买水是个借口,车里就放着几瓶未拆封的矿泉水,他根本不需要特意到外面买。   小宝贝尝试着问:“……哥哥,你刚才去外面做什么了?”   宫望珩将第一借口贯彻到底:“去买水了。”   小宝贝问:“车里就有水,你为什么还去外面买?”   宫望珩眼也不眨一下:“是吗,我刚才没注意。”   能这样面不改色撒谎还叫人无法反驳的也就哥哥了吧,小宝贝顿了顿:“……那你的水呢,怎么不见你拿水瓶回来。”   宫望珩应对如流:“喝完了,我很渴。”   好气。   明知道哥哥在说谎,但他就是不认。   没办法,小宝贝只好说刚才导师的事:“对了,刚才有老师给你打过电话,你不在,我就接了。”   宫望珩不介意,嗯了一声:“好,等会儿我会给他回电话。”   看样子还不想主动说缺席了论文答辩的事。   小宝贝等了一会儿,哥哥不说,他就主动出击:“……老师说你今天缺席了很重要的论文答辩,为什么啊?”   心里期待着哥哥可能会说是为了陪他,但宫望珩道:“没那么重要,一学期不知要来几次,我总不能每次都去吧。”   原来这是可以不去的吗?   小宝贝愣了愣:“……可是,听老师的语气,好像会影响你拿毕业证?”   宫望珩不见一丝介意:“说是这么说,不过也无所谓,我不差这么一张证明。”   “……”   这话要换个人说,该是多么地讨打,可从宫望珩嘴里出来,竟很实在,小宝贝无话反驳。   他原本很想问哥哥不去答辩的原因是什么,是不是为了陪他看画展。   以哥哥的记性,不可能忘记要答辩的事,可宫望珩将话说成这样,完全不将答辩放在眼里的样子,小宝贝就不知该怎么问了。   一路犹犹豫豫,在纠结该怎么开口。   但到了家门口,小宝贝都没能顺利问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宝贝:日常扔哥哥(1/1)   宫望珩:别问,问就是后悔 第129章   这种少年心事憋在心里容易憋坏, 小宝贝很想找个有经验的人问问,可惜身边没有适合人选。   询问家长自寻死路,顾爸爸知道肯定会暴走, 说不定就喷着火将哥哥烧成渣渣。白爸爸靠谱些, 可告诉白爸爸就等于告诉顾爸爸, 没大区别。   最后他能选择倾诉的竟只有陈树影这条芭蕾小蛇。   好歹他们一块儿长大, 又都不是人, 相比其他同学朋友, 对陈树影开口是最轻松的。   晚上睡前,白愿给陈树影发消息:[请你火速出现, 吹笛舞蛇.GIF ]   陈树影很快回:[怎么了?小鸡起飞.GIF]   白愿:[我有件事想找你商量]   陈树影:[你讲]   陈树影:[对了,XX商场新开了一家密室逃脱, 有空一起去吧]   顺利带偏小宝贝:[好啊,要几个人?]   陈树影:[四个人就够了,我去找个聪明的, 带我们玩]   陈树影:[顺便可以在那里吃披萨, 上次吃的双倍芝士培根,我还想再吃]   白愿:[这个我也想吃, 上次还是我们一起去吃的吧]   陈树影:[对,那次之后我就没去吃了]   白愿:[嗯,那好,你定时间了跟我说]   陈树影:[晚上再去酒吧!我乐队在的酒吧你还没去过!]   陈树影终于在这个暑假完成多年愿想,有了乐队——自己是没组起来, 但他加入了别人, 开始在酒吧有演出。   但小宝贝是不可能去酒吧这种地方的,顾爸爸不让。   白愿:[我去不了,我爸爸不会让我去的]   陈树影:[娇气]   陈树影:[都成年了还不让, 还是我爸爸最好]   白愿:[不要胡说,我爸爸世界第一好]   陈树影:[我爸爸宇宙第一好]   比完自己都觉得离谱,他们两个人加起来都三十多岁了,竟然还在比爸爸。   白愿:[都十八岁了,还比爸爸,你觉得自己像话吗?]   白愿:[是时候来聊聊成年人才能听的事了]   陈树影:[不,我不想听]   白愿:[是我的事]   陈树影:[耳朵放好了]   小宝贝终于将话题绕了回来:[我有喜欢的人了]   陈树影:[???]   陈树影:[是谁???]   但小宝贝太好猜,整天围着宫望珩转,下一秒陈树影就猜出来了:[不会是宫望珩吧?]   小宝贝没想到陈树影一猜就中:[……嗯。]   陈树影:[??真的是他??他不是你哥哥吗??]   白愿:[只是邻家哥哥,又没有血缘关系,我们这叫青梅竹马]   陈树影:[哎,既然都是哥哥,你喜欢的为什么不是顾琛]   白愿:[??顾琛是我真的哥!!]   陈树影:[但是你跟顾琛也没血缘关系啊]   白愿:[你快住口吧,重点不在这里]   白愿:[现在是我跟哥哥的事,尊重一下我,不要扯开话题了]   陈树影:[好吧,然后呢,小宫哥哥不喜欢你?]   白愿:[……]   白愿:[你能说点好的吗?]   陈树影:[他婉拒了你?]   白愿:[……为什么他要拒绝我!他就不能也喜欢我吗!]   陈树影:[那他喜欢你吗,等等,要是他也喜欢你,那你们在交往了?]   白愿:[这进度倒也不必拉那么快]   白愿:[我还没说,我觉得哥哥可能也喜欢我,但是我不确定,暂时不敢乱问]   小宝贝将白天发生的事告诉了陈树影,还有车上的反常,加上自己的合理猜测:[后来我想,会不会是因为我一直在说画家的事,所以哥哥吃醋了?]   狗头军师陈树影上线:[我想象不出这位哥哥吃醋的样子,你不觉得这个词就跟他不太搭吗]   小宝贝本就只是猜测,被陈树影一说,立刻摇摇坠坠,开始不确定了。   白愿:[但他为了陪我看画展没去答辩是真的,而且还带我去见了画家,哥哥不可能忘记答辩的,我提前问他的时候,他直接答应了。]   陈树影:[这位哥哥以前也做过这种事吧,我记得你说过,他是能为汉堡放弃竞赛的人]   这也是真的。   白愿念高一的时候,宫望珩去参加过一个全国数学竞赛。当时以碾压式成绩轻松杀进了决赛,给所有参赛选手带去巨大心理压力。   但因为一款季节限定的汉堡在决赛当天下午就要下架了,于是宫望珩毫不犹豫地放弃角逐冠军,转头去吃了三个汉堡。   后来记者就这件事采访他,宫望珩却什么都没说,只给了一个“天才的事情你少管”的眼神。   而对他这样的行为,宫叔叔跟钟叔叔竟都很淡定,也不觉得哪里可惜,只说习惯了。   宫望珩是真心喜欢那个汉堡,即便到现在,每年到上架都必须要去吃几回。   有时小宝贝很难评断哥哥到底是太过随心所欲还是非常坚持自己的坚持,念书也好,做生意也好,他从来不是为了文凭或金钱,他的目的很简单,只有一个,那就是对此有兴趣,能从中得到乐趣。   如果论文答辩让他觉得没那么有趣,那不去参加也是很有可能的,因为这就是宫望珩能做出来的事,带着专属于他的强烈个人风格。   陈树影见小宝贝久久不回,还是安慰了:[你别难过,像小宫哥哥这样的性格,不会动凡心是很正常的]   小宝贝打字:[不,这么说完,我更有信心了]   小宝贝:[这证明跟我在一起就是比答辩快乐,陪我看展就是比答辩重要,对他来说,我比学习重要]   陈树影:[好吧,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小鸡挠头.GIF]   陈树影:[那你还犹豫什么,直接去问啊,如果是真的,今晚你们的关系就可以完成质的转变]   小宝贝很诚实:[虽然但是,我怂,我不敢问]   小宝贝:[而且也有其他让我失去信心的事]   陈树影:[是什么?]   白愿:[大概我们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一直叫我宝宝,但现在他不叫了,私下也是叫我的名字]   白愿:[而且哥哥一直都对我很好,以往比今天更用心的事也有,单用今天的事,其实我觉得不太够]   陈树影终于说了一回人话:[那有没有可能,他从以前就开始喜欢你了,所以默默对你好?]   不管是真是假,这个猜测都让小宝贝内心升腾起巨大的欣喜。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也是很有可能的。   陈树影:[而且我眼中的小宫哥哥跟你眼中的小宫哥哥完全是两种生物,有没有可能,是他本身就对你特别好,跟别人不一样呢?]   小宝贝:[实不相瞒,哥哥对我是特别好]   小宝贝:[所以我才会忍不住啊啊啊!]   陈树影:[别嚎了]   陈树影:[我觉得吧,在这里猜来猜去也没意思,还是直接问]   陈树影:[如果你想跟他交往,这是必须经历的过程]   跟哥哥交往。   这种事光想就很刺激。   以前他能忍住,是因为学习年龄障碍挡在他面前。现在两大障碍都扫清了,说不想自己都不信。   他是只贪心的小鹦鹉,当然会想跟喜欢的哥哥更进一步,如果不是害怕会破坏他们现有的关系,他恨不得连夜飞过去告白。   小宝贝:[可是我真的不敢直接问,我怕被拒绝,心碎不碎不要紧,以后见面多尴尬多丢脸啊]   陈树影:[那你想个暗示的办法问]   小宝贝:[怎么问?]   陈树影:[唱唱暗示意味很强的小情歌?或者单独给他弹一曲适合告白的曲子?或者委婉问问他现在为什么不叫你宝宝了?]   陈树影:[小宫哥哥这么聪明,如果你做了,他一定能明白吧。这样的话,就算他拒绝你,也会比较委婉,而且你还可以狡辩你不是这个意思]   小宝贝:[但是我们的关系肯定回不去了]   陈树影:[这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亲亲,这边建议不要太贪心。]   这么说也没错,如果想要保持现在的关系,他不说破就好了,可他想要有所改变的话,就得大胆说出来。   小宝贝:[我知道了,那我还是去问问吧]   陈树影:[行,记得给我现场直播]   白愿没搭理,小渣鸟将人用完就丢,退出跟陈树影的对话框,找到宫望珩,先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打字:[哥哥,你睡了吗?]   宫望珩过了两三分钟才回:[还没,怎么了?]   小宝贝还是紧张了,慢慢打着字:[我突然有件事情想问你]   宫望珩:[嗯,你问]   心跳咚咚震了起来,害怕跟勇气并存,手指有些发抖,但顺利将字按下:[为什么你现在都不叫我宝宝了?你以前都是这样叫我的]   点击发送那一刻,心跳都好像要停止。   这样的问题似乎比告白更叫人不好意思——会不会暗示度不够,哥哥不懂他的意思?又或者暗示度过头,哥哥直接误会他的意思?   而且一发出去,小宝贝就后悔了。   因为害怕。   只有真的做了,才知道现在他最害怕的不是哥哥不喜欢他,而是会失去哥哥。   他想按撤回,希望能补救。   可宫望珩回复了:[你长大了,再这么叫不合适]   宫望珩:[乖,不需要介意这种小事]   小宝贝并不知道自己这个问题也让宫望珩纠结了。   为什么不叫了,因为他心思不纯了,他心虚了,不仅想叫他宝宝,更想叫他宝贝。   但宫望珩的确没想到这个问题有其他含义,不说他不懂,天王老子来了也看不懂。他只当弟弟就是跟平时一样撒娇罢了,习惯性哄了一句。   结果就是让另一边的弟弟看着手机捶床。   ——不是这样的!这回答跟他想的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宝贝:A跟B他都没选,他选了C 第130章   宫望珩的回答让小宝贝不敢再问下去了。   他直面了自己最担忧的是什么, 也差不多消耗尽了全部勇气。就这样吧,这样也挺好的,就当今晚无事发生。   但小宝贝这边没了回应, 轮到宫望珩不解。   难道是自己的回答哪里出错了吗?为什么弟弟不理他了?   宫望珩发消息问他:[怎么了吗?]   小宝贝压着小企鹅趴在床上, 看到哥哥的询问, 慢慢打字:[没怎么, 就是突然想到了]   如果小宝贝能再说得清楚明显点, 宫望珩肯定就能明白了。如果他能明白, 绝对今晚就将话挑明了讲清楚。   可这个问题太有小宝贝的风格了,宫望珩真不觉得哪里不对——这想到什么就问什么, 跳脱的思维方式,就是他弟弟本人啊。   宫望珩想了想:[那以后继续叫你宝宝]   宫望珩:[宝宝]   只不过现在的“宝宝”不可能再是过去单纯的“宝宝”了。   现在他要再这么叫, 里面必然加入了自己不可告人的私心,小宝贝主动将这样的机会送上来,他还是得把握一下的。   白愿看着对话框里蹦出来的熟悉称呼, 差点把持不住, 疯狂想要变成小鸟飞过去了。   哥哥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啊,这真的不是因为喜欢他吗, 真的只是出于哥哥立场吗——但不敢问了,连他不算要求的暗示都能被哥哥满足,他觉得这一刻已经很幸福了。   他不想失去哥哥,即便哥哥不喜欢他,也还是贪心地想要哥哥像这样对他好。如果这些被打破, 那才是他真正不能接受的。   白愿:[大龄宝宝也是宝宝, 小鸡起飞.GIF]   看着小宝贝发过来的表情包,宫望珩笑了一下,还记得弟弟圆滚滚的球形本体, 跟这个小鸡仔差不多圆。   他的小鹦鹉,还好不在眼前,不然他一定会忍不住亲上去。   宫望珩回复:[你不是大宝宝,你还是小宝宝]   小宝贝看到这条信息,心动值都要破表,直接在床上扭成一条虫。   哥哥是故意的吧,这种叫法肯定是故意的吧,存心想让他的心脏坏掉吧。   小宝贝不敢再聊下去了,今晚对哥哥的想法本就不正经,要宫望珩再来几句过分的话,他怕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心情又反上来。   赶紧抛出结束语:[很晚了,我先睡觉啦,哥哥晚安]   宫望珩:[嗯,宝宝晚安]   放下手机,小宝贝还是控制不住地在床上拱了拱,不管怎么说,还是很喜欢被哥哥叫宝宝的感觉,好像被他宠着。   没过一会儿,手机再震了震,身体非常诚实,小宝贝赶紧伸手拿过来看。   但不是宫望珩的消息,而是陈树影:[怎么样,你说了吗]   小宝贝才不想说自己表达失败的事,回复:[没有,我还是怂了]   陈树影:[胆小鸟]   白愿:[就胆小]   可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至少哥哥又叫他宝宝了,这能确定哥哥是真的很宠他。或许可以努力努力,帮助哥哥让兄爱变质。   过了几天,陈树影约小宝贝出去玩,两人中午在餐厅碰面,吃完饭就去密室逃脱。   原先陈树影觉得四个人就够了,但找了两个同学,发现没有胆子大的,也没有聪明懂解密的,最后勉勉强强带上了贺年。   他们从小到大都有联系,虽然这对魔鬼双胞胎幼儿园还没念完就去了国外,可每年寒暑假会回来,家住得近,家长又认识,不可能真不联系。   前段时间白愿生日的时候,贺弦跟贺年也都来了,从小认识的情谊总是特别的。而且长大后,贺年就不敢说要跟小宝贝结婚了,当年的幼稚妥妥成了黑历史,回想起来就恨不得拿头撞墙。   双胞胎很早就完成了大学学业,日常世界各地跑,难得能待在家里,还来玩密室逃脱。   吃披萨的时候,小宝贝问:“是你叫贺年来的吗?”   “我怎么可能去叫他。”陈树影嫌弃地说,“是我发朋友圈了,问有没有人想一起玩,然后他就说他要来。”   “那贺弦呢?”   “贺弦没空,不然贺年肯定跟他哥在一起,不会来玩这个。”   “对了,其实你可以叫小宫哥哥一起来的啊,要是他来,我现在就叫贺年别来了。”这两人对陈树影来说作用差不多,只是能带他们的工具人。   “哥哥来不了,他最近挺忙的,整天都在实验室,我也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手机给我。”   “……你要做什么?”   “帮你在今天见到他。”   “……你可别发奇怪的东西给他。”   “我不会给他发的,你相信我。”   “不,我不相信你。”   小宝贝不给,陈树影就自己拿,手机就放在旁边,密码是白清年跟顾斜风的结婚纪念日,陈树影倒着都能按出来。   “你要拿我手机做什么?”   “别慌,相信我。”   陈树影对着满桌美食拍了一张,然后噼里啪啦打字,一分钟后就把手机还给了白愿。   小宝贝接过来看,只是发了个朋友圈:[出来吃饭,下午密室逃脱,晚上XX酒吧/开心转圈]   白愿火速想要点击删除,但陈树影挡住了:“你别删啊,你得看看小宫哥哥对此的反应啊。要是他也喜欢你,肯定会有反应的。”   “那你好歹选择屏蔽一下啊,等会儿我爸先看到了。”而且他还没答应陈树影要去酒吧,而且这种事不跟家长报备怎么能行。   陈树影单纯忘了这件事:“……那你快删吧,重发一条,你爸应该不会这么快看到吧。”   事实证明,顾爸爸就是有这么快看到。   谁也不知道他上班到底在做什么,反正就是瞬间看到,瞬间炸掉,瞬间打来了电话。   朋友圈还没删呢,来电显示叮咚跳起“大爸爸”,吓得白愿差点把手机扔掉。   犹犹豫豫接了起来,顾斜风的声音就飘过来:“今天晚上要去酒吧?跟谁一起去?”   小宝贝吞吞吐吐:“……我,我跟陈树影,还有贺年,还有徐踪他们一起去。”   顾斜风喷火:“你们几个小孩子,不准去酒吧。”   陈树影就坐在对面,小宝贝不想在他面前还跟小孩一样被家长管:“……爸爸,我都成年了,不是小孩子了。而且陈树影的乐队在那里有演出,我们就去看一看,不会待太久的。”   顾斜风那头没了反应,小宝贝心里不安,害怕顾斜风会继续喷火不答应,结果顾爸爸却是道:“那好吧,你可以去,但是不能喝酒,不能待太晚,晚上早点回来,手机要保持通畅,爸爸要随时能联系到你。”   小宝贝很惊喜:“爸爸最好了!”   顾爸爸就不喷火了,甚至笑了一下:“一定要早点回来啊。”   “好,我知道了,一定会早点回家的。”   挂了电话,白愿松出一口气,还以为顾斜风反应会很大,没想到接受这么快。   陈树影也因此完成了从猪队友到神助攻的转变,得意地看向白愿:“你看,一举两得吧,晚上还可以放心去酒吧了。”   刚才要是翻车了,小宝贝今天非得把陈树影做成蛇肉羹,庆幸结果是好的,暂且饶过:“……不过我觉得哥哥不一定能看到,他最近好像真很忙,消息都不怎么回。”   陈树影吸了口可乐:“所以要现在发,给他足够发现的时间。”   “但哥哥要是没反应怎么办?”   “那你也没损失啊。”   小宝贝点了点头,这倒是不假。   相反地,哥哥要是有反应,那他就赚大了。   他翻了翻跟宫望珩的对话框,这几天消息就那么零星几条,就是普通的早安晚安,跟他单方面的有趣消息分享。   哥哥是真的很忙,每次回消息都是凌晨两三点了。   午餐期间没有等到宫望珩的任何动静。   吃过饭后,他们去玩密室逃脱,跟约好的同学在门口碰面。   小时候陈树影跟贺年见面必斗嘴,现在则变成了斗殴。陈树影忍不住,看到贺年就拳头硬,不打一顿实在对不起自己。   现在他们俩的个子差不多,看着是贺年高大些,但陈树影常年跳芭蕾,长手长脚,结实有劲,再加中学几年校霸经验,打起人来一点不含糊,拳拳到肉。   贺年倒是任着他打,基本没还手。   但他们玩的鬼屋逃脱,进去里面后,陈树影就遭了殃,贺年故意捉弄他,一个场景,所有人都躲进了小房间,他突然一脚把陈树影踢了出去。   然后里面的人都听着陈树影在外跟女鬼NPC亲密接触时撕心裂肺的喊声。   特别可怜特别好笑,白愿一边笑一边担心他会受惊过度现出原形。   总之吵吵闹闹地玩过了一下午,出鬼屋逃出去后,一行人再去玩了卡丁车,而后去吃晚餐,接着去游戏城,最后才转场酒吧。   陈树影去后台准备了,前面只剩他们几人。   小宝贝第一次来酒吧,感觉还是挺新奇的,忍不住东张西望了一圈。   贺年坐在他旁边,看得出来贺年对这种场景很熟悉,自己点了鸡尾酒,但给他点了杯果汁:“小影说你不能喝酒。”   白愿笑笑:“嗯,我爸要是知道,估计会抓狂的。”   到这时才拿出手机看消息。   时间才九点半,顾爸爸的消息有两条,一条叫他十点半之前回家,一条是提醒他千万不能在外喝酒。   小宝贝拍了一张果汁照片回过去:[喝的是果汁,叉腰.jpg]   未读消息还有几条,小宝贝退出跟顾爸爸的对话框,看到宫望珩给他发了好几条。   :[去酒吧了?跟谁一起?]   :[XX酒吧?是这里吗?]   :[回我电话]   除了三条消息外,哥哥还给他打了电话,但刚才在游戏城疯玩,他没接到。   作者有话要说:  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第131章   哥哥会有的反应永远是小宝贝猜测不到的。   只看着这三条信息, 他并不能分辨哥哥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该回电话好还是回信息好,他需要他的狗头军师为他出谋划策,这场景他一个人承受不来——但陈树影去后台准备了, 他总不能跑去后台找人。   怂唧唧的小宝贝不敢打电话, 这主意不是他自己想的, 他就没预料过可能会有的结果, 以及自己该如何面对。   而且哥哥这反应太像家长查岗了吧, 顾斜风都没他这么严肃。   最后小宝贝选择回了信息:[嗯对, 我现在在XX酒吧]   :[刚才在游戏城,所以没接到电话]   :[这边有些吵, 打电话可能会听不清]   宫望珩过了三四分钟才回。   那时小宝贝的心已经提到了可以从嘴里碰出来的高度,就等着宫望珩接下去会说什么了。   结果宫望珩只是说:[什么时候回去?]   虽然后面会说什么还不知道, 可宫望珩的问题太过平静平淡,小宝贝的心脏在就要蹦出来的那一刻,又乖乖回去了它该去的位置。   小宝贝:[爸爸叫我十点半以前到家]   小宝贝:[我大概十点十分走吧, 二十分钟够到家了]   宫望珩大概过了一分钟回:[好]   宫望珩:[我在附近吃饭, 等会儿顺道送你回去]   小宝贝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失落,大概是刚才那几条信息让他给自己灌输了一些不该有的期待值吧。   他还以为宫望珩会管他, 或者会说其他什么,然而宫望珩的反应很正常,对他在酒吧这件事情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平时管东管西,连酒都不让他喝,怎么他真来了酒吧, 反而这么平淡。   小宝贝也不能表现出来:[嗯?你就在这附近吗?]   宫望珩:[嗯, 跟同学老师一起吃饭]   小宝贝:[好,那我快走了跟你说]   他也只能这么说了,虽说是没损失什么, 但心情莫名有些低落。   宫望珩:[我会早点过来接你的,你坐在哪里?]   小宝贝:[我就坐在吧台这边,不会挪位置的]   宫望珩:[注意看着点手机]   小宝贝:[好,我知道了,会看着的]   对话结束了。   宫望珩的反应根本没什么特别。   小宝贝安慰自己,没事的,这么一件小事不能说明什么,至少今晚能见到哥哥了,他们已经好几天没见了。   而舞台上的表演也在这时正式开始。   劲爆的音乐声骤然响起,灯光变换,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台上的陈树影跟平时判若两人,头发全往后梳去,戴着耳钉项链,松垮的背心T恤就好像只是挂在身上,露了大半。   白愿都是第一次见他这么朋克叛逆的打扮,心情是震惊的,行为是诚实的,赶紧拿出手机先拍几张,等过几年再看,又是崭新的黑历史。   音乐治愈心情。   劲爆的摇滚乐一响,白愿的注意力就聚集到这场表演上,情绪被带动起来,等一曲结束,心情好了许多。   不少人在舞池里跳舞,同行的两个朋友都去了,只剩白愿跟贺年坐在那里。   小宝贝是不可能去跳舞的,他对贺年道:“你要想去的话也去吧,不用在意我。”   贺年拒绝:“那可不行,我得看着你,你长这么好看,万一有人骚扰你怎么办?”   其实有人骚扰也不怕,白愿看上去是没什么杀伤力,但他有魔法,从小头就铁,才不怕这个。   但最后骚扰小宝贝的人没有,骚扰贺年的倒是来了三个。   有女生端着酒杯坐到他旁边,大胆问:“小帅哥,陪我喝杯酒吧?”   贺年直接揽过白愿肩膀,用他为借口回绝对方:“我伴就在旁边,这你都敢过来啊?”   有两个女的直接走了,最后一个性格辣些,看了看旁边的白愿,嫌弃说道:“还搞未成年,恶心,小心遭报应。”   贺年莫名其妙挨了骂,憋屈地对小宝贝说:“这下我知道为什么没人骚扰你了。”   因为长相太幼了,拿来当挡箭牌都叫人看不下去。   陈树影在台上演出有二十多分钟,结束后换了衣服,才去找他们。   小宝贝看他变身迅速,发型都换回来了,好笑地问:“你怎么一下子又换回去了?”   陈树影道:“我们乐队在酒吧还是有点小名气的,我尽量不被认出来。”   贺年嘲笑他:“架势倒跟真的一样,我怀疑你现在去下面跳舞都没人能认出来。”   陈树影就是受不了贺年的激将,一激就上当,自己去不够,还要带着白愿去舞池蹦跶。   于是再等一曲蹦下来,时间已经是十点十五分了。   手机果然有宫望珩的消息:[我在门口等你]   白愿就要走了:“我哥哥来接我了,我先走了。”   陈树影一听哥哥就挤眉弄眼:“这样啊,那你赶紧走吧。”   贺年道:“为什么要走,可以叫你哥哥一起来啊。”   陈树影道:“你少管,跟你没关系。”一边让小宝贝走,“快去吧去吧,到家了再跟我说。”   白愿从热闹的酒吧出去,喧嚣到安静,只隔了一扇门。   外面天色很黑,好像下过一场雨,地面有些湿,因此街道比往常冷清,他往外走几步,很快看到就站在路边,正看向他的宫望珩。   白愿小跑过去:“哥哥,不好意思,我才看到你的消息。”   “没事。”宫望珩淡淡道,“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宫望珩的周身气压有些低,莫名渗人。   小宝贝很明显感受到了,并且确定这不是自己的错觉。   哥哥这是在生气吗?   他好像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哥哥,莫名有些怂,不敢说话,乖乖跟着上了车。   路上异常沉默,宫望珩气压低得吓人,好像心情极度不爽的大魔王,小宝贝坐在副驾驶,想问又不敢问,想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   总之今晚就是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没过一会儿,顾斜风的电话来了,小宝贝忙按接听:“喂,爸爸。”   “赶紧回家了,这都几点了。”   “回来了回来了,我在路上了。”小宝贝道,“珩珩哥哥碰巧在附近,他送我回来的。”   顾斜风听到他身边有宫望珩,瞬间觉得没事了:“行,你跟他在一起我就放心了,那大概还有多久到家啊。”   “快了快了,也就五六分钟吧。”   “好,那你到了跟爸爸说,爸爸来门口接你。”   顾斜风总是把他当小孩一样宠,小宝贝道:“知道了,我等会儿都跟你说。”   “嗯,那爸爸先挂了。”   挂了电话,车内的气氛还是死一般沉默诡异。   从来没这样过,小宝贝不知宫望珩今晚是怎么了。   最后还是他主动问:“……哥哥,你心情不好吗?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宫望珩一手靠着车窗撑着脑袋,一手随意打着方向盘,整个人的姿势就显示着不太爽,但就是什么都不说:“没有,没事。”   太可怕了。   哥哥生气好可怕,小宝贝不敢问了。   但过了一会儿,是宫望珩问他:“今晚喝酒了吗?”   白愿赶紧摇头,仿佛宫望珩才是他的家长:“没有,爸爸不叫我喝,我就没喝。”   宫望珩问完又是沉默。   小宝贝尝试缓解气氛:“说起喝酒……我小时候倒是有次误喝了果酒,然后蹬着三轮车去医院找爸爸……哈哈你知道这件事吧,哈哈……”   宫望珩没笑,没有反应,小宝贝尬笑完,也只有闭嘴。   一路无话,就这么到了家。   车子驶进小区,白愿给顾斜风发信息,说自己进小区了。   宫望珩将车子停在他家门前,开了橘黄的车内灯:“到了。”   从没被哥哥这么对待过,这次还不给原因,小宝贝心里其实很委屈,默默坐了一会儿:“……嗯,那我先下去了,哥哥再见。”   可哥哥又突然抓住他的手:“等一下。”   “嗯?”   然后就见哥哥关了车里的灯,还抓着他的手,身体往前倾,直接在他嘴角落下一个轻吻。   小宝贝懵了,他想破小鸟脑袋也想不到哥哥会在这里,会在这种场合,会在这种情况下直接亲他。   是亲他了吧,落在他嘴角的是哥哥的嘴唇吧。   小宝贝僵得一动不敢动,宫望珩亲了很久才松开,额头抵在他额头上,鼻尖贴着鼻尖,声音沙哑:“有反感吗?”   昏暗的车内,只有零星路灯的光亮透进来,彼此距离太近,白愿根本看不清宫望珩的表情。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他觉得好像在做梦,支吾了很久,说不出一个字。   “不要反感我好不好?”宫望珩说,“我控制不住自己。”   今晚根本没什么饭局,他只是找个借口,想名正言顺送小宝贝回家。   他偷偷在酒吧待了很久,看到了小宝贝如何跟朋友玩闹跳舞。   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余光瞥见顾斜风从家里出来,快走到车边,宫望珩才松开小宝贝的手,重新打开车灯,说道:“你爸爸过来了,先下车吧。”   话音落下,小宝贝那侧的车门就被顾斜风从外打开了。   白愿如梦初醒,看向宫望珩,还是不敢相信。   顾斜风道:“珩珩,麻烦你送愿愿回来了。”   宫望珩淡定道:“没事的顾叔叔,我正好顺路。”   小宝贝心脏砰砰跳,但顾斜风在身边,什么都不能说。   他支吾凌乱,腿脚发软,搭着顾斜风的手臂下了车,回头看向宫望珩,迟迟未关车门。   顾斜风没注意他们之间的不对劲,顺手把车门关上了。   咚的一声,又响又亮。   作者有话要说:  顾斜风(不明真相):这孩子肯定偷偷喝酒了   顾斜风(知道真相后):艹他爹的,胆子真肥 第132章   顾斜风看着小宝贝从车上下来, 连路都站不稳,毫不犹豫认定他是喝酒了,扶着他的小孩, 一面回去一面唠叨:“爸爸不是说了不能喝酒吗, 你怎么喝酒了, 看看, 路都走不稳了……”   小宝贝摇摇头, 他听到了顾斜风的话, 想告诉顾爸爸自己没有喝酒,可思绪真的太混乱了, 嘴巴里发不出一丝声音,他张嘴又闭上, 能做的还是摇头。   顾斜风更确定了,肯定喝酒了。   酒吧这种地方果然不能去,不适合他们家小宝贝。   带着小宝贝进去, 顾斜风就对白清年说道:“你快来看看, 愿愿喝酒了,我看他都好像醉了。”   白清年震惊。   他们心里都一样, 愿愿好像还是个小孩,没有长大,小孩怎么能喝酒呢。   白清年走过来:“真喝酒了?真醉了?”   小宝贝魂不守舍,被两个家长按着坐下,白清年嗅了嗅:“我闻着也没酒味啊?”   小宝贝到这时才回神, 刚才宫望珩的行为直接将他灵魂抽没了, 缓了好一会儿,现在慢慢反应接受。   “……没有,我没喝酒。”他呆着眼睛, 摇摇头,站了起来,“……我,我就是累了,我先回房间睡觉了。”   顾斜风怎么能放心:“发生什么事了吗?你看上去魂不守舍的。”   小宝贝努力恢复平常,勉强挤出笑脸:“……我真没事,就是玩一天也很累,我要去睡觉了。”   “真没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怎么可能,没有人欺负我。”小宝贝只想赶紧回房间,“我要赶紧去睡觉了,明天再说,爸爸晚安。”   说完小宝贝就跑回了房间。   以逃跑的速度来看,又确实不像有事。   他明显不想说,家长总不能逼问,决定等明天早上再说。   回到房间,白愿感觉整个身体都是瘫软的,直直往床上倒去。   宫望珩亲他了,哥哥亲他了,是真的,不是他的错觉。   是因为喜欢他吗,哥哥也喜欢他吗,一定是喜欢他吧,不然为什么要亲他。   摸着嘴角,心情混乱却能准确想起宫望珩说过的话,哥哥叫自己不要反感他,哥哥说他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什么呢。   是控制不住想亲自己吗,还是控制不住喜欢自己呢。   为什么要说控制不住,为什么又会选在今晚。   他满脑子都是跟宫望珩有关的疑问,无力地在床上趴了好长时间,可拿出手机,并没有看到来自宫望珩的任何新消息。   小宝贝难以置信,又坐起来——做了这样的事怎么能什么反应都没有,难道刚才那一切是自己在做梦吗?   可被亲时的触感那样真切,额头跟鼻尖的相触,说话时哥哥的鼻息扑在他脸上,还有被哥哥抓过的手,感觉好像到现在都没散去。   怎么会是假的,明明都是真的。   但这臭哥哥怎么没反应了。   到底是不是喜欢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倒是说清楚啊。   主动是不敢的,娇气的小宝贝只能又急又怂地等着哥哥给他打电话或发消息。   二十分钟后,他终于收到宫望珩的消息:[宝宝,看窗外]   白愿的身体完全是自主动起来,一下就从床上弹跳起来到窗边。   但双手就要拉开窗帘时,理智瞬间上线——不行,不能显得这么迫不及待——于是硬生生蹲下来了,过一会儿,才慢慢拉开一条缝,脑袋先钻出去,透过玻璃偷偷看向外面。   可恶,太暗了,什么都看不清。   小宝贝只能打开窗户,先探出半个脑袋,果然看到了站在下面的宫望珩。   心跳咚咚的,刚才一直想着宫望珩,想着他突然亲自己的那一下,想着他说过的话,可再见到了,小宝贝突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自己该给什么样的反应,只是蹲在那里,小傻子一样跟窗外的宫望珩对视。   宫望珩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天色暗,小宝贝看不清。   大概是怕惊扰到另外两位家长,宫望珩没有直接在下面跟他说话,而是打了电话。   小宝贝听着手机响,慢慢接起,紧张到不像话:“喂,喂……”   宫望珩看着他:“出来好吗,我还有话没说完。”   小宝贝心跳快到好像要从胸膛出来,整张脸都在迅速涨热,方才在床上又气又怂的样子丝毫不见,现在看上去只剩又怂又紧张。   怂怂的小宝贝怂怂地开口:“你,你想说什么,这样说,也可以……”   “我刚才想去买花,但是太晚,花店都关门了。所以我买了巧克力,能用它代替花吗?”   “替、替代花,做什么啊……”   好气,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说话结巴。   “有花的话,表白看上去更正式些吧。”宫望珩说着,“我不知道表白该是什么样的,可我又不想让你拒绝我。”   宫望珩总是能一本正经且一脸淡定地说出这些话。   听到表白两个字,小宝贝的脸蛋子一秒加热到沸腾,头顶上方炸开无声的烟花,然后整个人倒在地上。   宫望珩看着半个桃子突然消失在窗前,又听到了电话那头“咚”的一声,着急问:“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磕了一下脑袋。   疼痛让小宝贝清醒不少,他艰难地在地板上蠕动:“……没什么,我没事。”   小宝贝道:“……你等我一下,我看看,能不能出来。”   宫望珩那边顿了一秒,随后带着轻笑:“好。”   顾斜风跟白清年已经回房间了,外面一片漆黑寂静。   小宝贝轻手轻脚走出去,动静几乎没有,连声控廊灯都没触发。   他太心虚了,生怕被家长发现,连灯都不敢开,就这么摸着黑,一格一格的楼梯用脚摸着下去。   终于到了大门,小宝贝呼出口气,但又给自己制造心理压力,怕家长突然出现,连门缝都不敢开太大,只够自己钻出去就好。   哥哥就站在不远处。   小宝贝轻轻关上门,脚步停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明明这么喜欢哥哥,从十四岁起就偷偷为他心动,努力想要跟上他的步伐,努力想跟他一样优秀。   那么喜欢黏着他,小心翼翼试探他的心意,做着小动作想向他告白。   终于确定哥哥也喜欢自己了,他却胆小到不敢再往前一步。   但宫望珩捧着巧克力向他走来了。   小宝贝愿意下来见他,其实就是最好的回答。   宫望珩问:“巧克力可以吗?”   这一晚上,小宝贝的心跳就没平静下来过,视线不知该往哪里落,双手在身后勾来勾去。   最后看向宫望珩,小声地说道:“……其实我,也更喜欢,巧克力。”   心意互通,被当作工具的巧克力立刻失去价值,下一秒被宫望珩随手扔到了地上。   他靠近小宝贝,伸手揽过。   白愿下意识往后退,但没几步背就靠在门板上,紧张到不敢动,哥哥贴在他耳边,轻轻叫他:“宝宝,宝贝。”   他捏着宫望珩的衣角,那一刻大脑的想法着实不太靠谱,想的竟是谁能来救救他的心脏,再跳下去真的要坏掉了。   宫望珩问:“现在可以亲你吗。”   他忍不住,现在就想亲亲这个娇气的宝贝。   “不可以。”小宝贝拒绝。   他还没完全接受身份的转变,再说了,今晚车上被亲了一下嘴角,他就软到连路都走不动,这么没出息的样子,绝对不能再出现。   宫望珩没想到他会拒绝得这么干脆,问:“那什么时候能给我亲?”   仿佛小朋友谈恋爱。   小宝贝想了想,捏着哥哥的衣角没放,说道:“……下次吧,下次给你亲。”   就是小朋友谈恋爱。   “好,那下次给我亲。”话虽这么说着,但宫望珩还是没忍住亲了一下他的额头,狡辩道,“现在是哥哥亲,下一次是男朋友亲。”   亲都亲了,小宝贝还能说什么。   他也没大事,就是快死了,心脏病要发作了,他可能等会儿就要被救护车拉去医院了。   偏偏宫望珩看到了,还硬要说出来:“宝宝,你的脸好红。”   好像熟透的小桃子。   小宝贝的脸更红了,害羞到发脾气,突然指着地上的巧克力:“……你,你去把巧克力捡回来。”   宫望珩还真的去捡了,捡回来交给小宝贝。   白愿接过,说道:“……我回去了,万一被爸爸发现就不好了。”   逃避虽然可耻,但能用用。   宫望珩没拦,心里舍不得,才确定这段关系,他想多跟小宝贝待一会儿。   可今晚他得到的一切,比想象中更多,以后还有很长时间,不急这一时。   “好,那明天钢琴课我送你去,等你下课,我再去接你。”   “……嗯,好。”   “宝贝晚安。”   “……嗯,晚安。”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说着晚安,可各自回到房间,又互发了很多消息。   几乎不发朋友圈的宫望珩难得在凌晨更新了一条动态,是跟他本人不太相符的内容:[想吃水蜜桃]   钟安嘉第二天早上看到宫望珩的朋友圈,没当一回事,因为正好是吃水蜜桃的季节,还想今天可以买点。   但一家人吃早餐时,宫望珩心情很好,好到外露,就像是换了个人。   钟安嘉跟宫岁城听到他倒咖啡的时候在哼曲,双双以为耳朵出错眼睛出错。   快吃完时,宫岁城报纸一抖,玩笑地问:“心情这么好?谈恋爱了?”   宫望珩就承认了:“嗯。”   宫岁城才喝进嘴里的咖啡立刻全喷在报纸上,一大早差点被自己儿子的重磅炸弹炸死。   钟安嘉也被惊到:“……你说什么?”   宫望珩没有隐瞒:“我跟愿愿交往了。”   钟安嘉差点被手里的包子噎死,赶紧喝水咽下去:“……你们俩什么时候开始的?”   宫望珩如实说道:“昨晚。”   宫岁城跟钟安嘉面面相觑。   虽然是幻想过他们俩很有可能凑一对,但真正这一刻到来,他们还是不能这么快接受。   不是会反对这件事,他们看着两个孩子一起长大,知根知底,对白愿其实是最放心的。   可想到顾家那位好朋友,想想他可能会有的反应,宫岁城就头秃。   宫岁城问:“……你顾叔叔知道吗?”   “暂时不打算告诉顾叔叔,等有机会了再说。”   宫岁城恨自己嘴贱,问什么问,这种事情他也不想知道。   这叫他以后怎么面对顾斜风,好朋友可能要没的做了。   钟安嘉的反应跟他差不多,难怪昨晚宫望珩突然回家睡了,肯定是跟愿愿发生了什么。   但宫望珩扔完炸弹默默退场:“我吃完了,我送愿愿去上课。” 第133章   确定关系的第二天, 小宝贝心情也很好。   前一晚因为兴奋都没怎么睡,但第二天很早就醒,醒来神清气爽。   哼着歌去搓揉十一狗头, 给它准备早餐, 然后再到厨房帮忙, 端早餐摆碗筷, 见到家长起床, 开口说话都带着甜味:“爸爸, 快点来吃早餐了。”   顾斜风前一晚睡前还在担心小宝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回家后魂不守舍的。早上起来见到元气满满小鹦鹉一枚, 安心了,看来是没什么事了。   坐下吃早餐, 问他:“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啊?”   小宝贝嘿嘿笑笑:“因为今天早上要去上钢琴课啊,所以不能迟到。”   这话一出,顾斜风跟白清年都惊呆了。   两人掐指一算, 学钢琴一共多少年, 小家伙就恨了多少年——前一个月还在抱怨为什么高考都结束了还要让他去弹琴,今天却一反常态, 喜笑颜开地说要去上课。   直觉告诉白清年,不对劲。   从昨晚开始,小宝贝就不对劲。   他看向顾斜风,试图找回一些爱人之间的多年默契。   但这次落了空,顾斜风明显没想这么多, 还欣慰地说道:“我们愿愿长大了啊, 都能主动去上钢琴课了。”   “我当然会长大,我现在都成年了。”白愿跟顾爸爸撒娇,“爸爸, 以后我会更懂事的,我也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顾斜风忙着感动,孩子真的长大了,现在说出来的话都跟以前的不一样。   而白清年感动归感动,不对劲归不对劲。   一晚上是发生了什么,怎么莫名其妙开始魂不守舍的孩子又莫名其妙的情绪满分。   白愿还是年轻,从小又性格单纯,有了幸福的事情藏不住,开心都表现在脸上。   一边吃早餐一边忍不住偷偷发信息,问宫望珩什么时候过来接他。   宫望珩回他:[现在]   宫望珩:[你准备好了吗]   小宝贝思维跳跃,那瞬间想着什么准备好又没准备好的,要是宫望珩说现在私奔,他都准备好了。   白愿偷偷回信息:[我马上就吃完了]   宫望珩:[那我过来了]   小宝贝火速进食早餐,在门铃声响起,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就从椅子上蹿出去开门了。   站在门外的果然是宫望珩。   年轻的小情侣藏不住眼里的爱意,小宝贝见到哥哥身边就冒粉色泡泡。   而外在向来冷淡的宫望珩,今天整个人的气场也柔和不少。   顾斜风跟白清年对宫望珩的到来没有太惊讶,已经习惯了。   宫望珩走近:“顾叔叔白叔叔,我正要走,顺路送愿愿去上钢琴课。”   这种事之前也常有,两位家长都没起疑。   顾斜风道:“那就麻烦你了,昨晚是你送来的,今天还要你再带他去上课。”   宫望珩道:“不麻烦,是我应该的。”   顾斜风笑:“这孩子,客气。”   他们短短几句话间隙,小宝贝已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换好衣服,一切准备就绪:“爸爸,那我出门啦。”   顾斜风:“路上注意安全,慢慢开。”   宫望珩:“我会注意的,叔叔再见。”   白清年看着俩孩子出门了,小宝贝在宫望珩身边一蹦一跳的,真像只小鸟。   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问顾斜风:“你不觉得今天的愿愿有些奇怪吗?”   顾斜风不觉得:“没有啊,愿愿今天很有精神啊。”   “就是太有精神了,昨晚他回来跟丢了魂一样。”   顾斜风认可了一秒,随后道:“昨晚他说累了,兴许是休息好了,精神就回来了。”   “……我今天看他,跟珩珩,似乎哪里跟平时不一样。”   不得不说,白清年的直觉很准,奈何顾斜风没注意到太多,只顺着说了句:“俩小孩感情从小好到现在,很难得了。”   俩小孩的感情从小好到现在是不假,可今天的小宝贝明显积极热涨过头,是他们以前没见过的样子。   看着顾斜风这反应,白清年没说下去,但他还是觉得,哪里是不对劲的。   吃完早餐,白清年道:“我去上班了。”   顾斜风忙着跟上:“等等,我跟你一块儿出门,我送你去……”   宫望珩送小宝贝去上钢琴课。   白愿心情很好,坐在副驾驶,哼着歌,时不时看看哥哥。   昨晚才确定关系,凌晨入睡前还在想他们今天见面会是什么样,会不会不适应,会不会尴尬,结果一切自然到像呼吸一样,好像他们已经相爱了很久。   宫望珩单手操控着方向盘,车速慢慢,另一只手伸过去:“把手给我。”   “开车要专心,这样不好。”   话这么说着,但小宝贝还是将手放到了宫望珩手里,十指相扣。   这样牵手还是第一次。   他们连手掌差都明显,白愿的手小了宫望珩一截。   小宝贝看着哥哥的手指,突然觉得哥哥这双手也很适合弹钢琴,不弹还有些可惜了——不对不对,弹什么钢琴,这种苦他一个人受就够了。   宫望珩牵着他的手,拉到嘴边亲了一下,再放回去。小宝儿有种说不上来的幸福感,就是能感觉到自己被哥哥爱着宠着。   然后哥哥说:“我把我们的事情告诉家长了。”   幸福的表情瞬间石化,白愿当场失去人色。   僵硬了很久才道:“……你,你怎么这么快就说了?!”   宫望珩不觉得哪里有问题:“迟早都是要说的。”   可是这也太快了吧,哪有前一晚才交往第二天就告诉家长的,哥哥这节奏叫他跟不上,而且以后他该怎么面对宫叔叔跟钟叔叔啊。   “……万一告诉我爸爸了怎么办?”   小宝贝不想哥哥有生命危险,顾爸爸不可能这么快就接受的。   宫望珩想了想餐桌上家长的反应,合理推测:“我想是不会的,不用担心。”   “可是,可是……”可是这也太快了吧,他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   “早点知道没什么不好,他们也能早点准备,将来能帮助说服顾叔叔。”   黑心哥哥!   竟然是打着这样的算盘!   “……但还是感觉太快了,以后我怎么面对宫叔叔跟钟叔叔啊。”   “跟以前一样就好,你不用太介意,他们不会管我们的。”   “……真的不会告诉我爸爸吗?”   “至少现在肯定不会,相信我。”宫望珩道,“我也想以后接你送你,不需要在他们面前找借口。”   成年人的交往恋爱是很正常的事,对象还是小宝贝,宫望珩并不想隐瞒家长,他觉得很没必要,这是谈恋爱,又不是打地下战。   如果不是明白顾斜风的性格不可能太快接受这件事,他大概也会直白地告诉顾斜风——昨晚就是这么想的,然后遭到了小宝贝的强烈反对。   宫望珩知道顾斜风宠爱小宝贝,可对这个宠爱指数还不够深刻了解,他不知道自己要敢说,顾斜风就敢喷火烧死他。   但小宝贝对这些很清楚,在顾爸爸眼里,他仿佛永远是长不大的小孩,要这个年纪就开始谈恋爱,无论是谁,一律按死猪处理。对象是宫望珩也没用,以前有多喜欢,以后骂得就会有多起劲。   哥哥大概很难懂爸爸对自己这样的情感,小宝贝不能强求。   爸爸大概也很难接受自己跟哥哥交往,这需要时间,他们得慢慢来,等想到完美的解决办法了,再告诉顾爸爸。   送小宝贝到了上课地点,宫望珩才松开他的手,揉揉他的头:“好了,去上课吧,等你下课了我再来接你。”   小宝贝是想让宫望珩来接的,可怕打扰他:“……可你最近好像一直在忙,会不会妨碍到你做实验啊。”   宫望珩一本正经说情话:“你比做实验重要。”   小宝贝脸又热起来。   没出息!他为什么这么没出息!为什么每次宫望珩一说好听的话,心就跳得停不下来!   宫望珩没注意:“不用担心这个,中午来接你,等下午送你去上语言课了,我再回学校。”   小宝贝这一天行程也挺忙的,上午钢琴课,下课语言课,回家还要自己练歌练钢琴。在家长眼皮子底下,他能跟哥哥在一起的时间好像也不剩多少,确实该能抓多少是多少。   “好,那中午见。”小宝贝还坐在车里,没有动,等着哥哥给他一个亲亲。   昨晚说过下次就给哥哥亲的,现在已经是下次了。   再说小情侣之间没有亲亲的道别像话吗?实在不像话。   可宫望珩没能察觉到小宝贝这点心思,见他没动,提醒了下:“车锁开了,你可以下去了。”   小宝贝期待落空,只有下去:“……哦,那我走了。”   什么狗屁哥哥,以后也不给你亲了。   小宝贝钢琴课两个小时,结束时比午餐点早些。   距离下午上课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宫望珩开着车,特意带小宝贝去远一些的地方吃午餐。   既然不能被一方家长发现,那保密工作还是得做好些。   停车场跟餐厅有些距离,下了车,宫望珩很自然牵过小宝贝的手,一起走去餐厅。两人动作亲密,气场亲昵,但凡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是一对。   虽然上午还在嫌弃他的狗屁哥哥,但中午小宝贝就乖乖被哥哥牵着手:“……为什么来这么远的地方吃午餐啊,这家店特别好吃吗?”   宫望珩举起他们牵着的手:“这样不能被其他人看到吧,不然就要传到顾叔叔那里去了。”   这倒也是,小宝贝正想说宫望珩考虑周到,就听见后面有人叫他:“愿愿?”   他要是鸟,现在羽毛都得炸飞了。   一时没分辨出这是谁的声音,生怕是顾爸爸本爸,僵硬地回过头,才看清了是顾琛。   顾琛一个人,碰巧在这附近办事情,手里还拿着东西。   他隔着些距离就看到了小宝贝的背影,觉得很像弟弟,但发现他跟另一个人牵着手,不敢确定,走近了才叫人。   结果转过来还真是弟弟——可旁边的人,竟然是宫望珩?   顾琛跟宫望珩的关系自八岁开始就没好过,就算在一个排球队都无法挽救。   小宝贝念高中时,他们学校之间打过一场比赛,当时两人都有上场,顾琛被宫望珩针对到怀疑人生,从此之后,关系差出新高度。   现在居然看到宫望珩跟弟弟牵着手在路上走的画面,傻子都能明白两人是什么关系。   顾琛皱了眉:“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小宝贝下意识松开了跟哥哥牵着的手,太可怕了:“……我们就是路过这里,顺便吃个饭,哥,你要跟我们一起吃吗?”   顾琛直截了当地问:“你们现在,是在交往吗?” 第134章   餐厅角落, 三人同桌而坐。   宫望珩跟白愿坐在一边,顾琛坐在他们对面。   气氛诡异沉默且尴尬,餐上齐了, 但没人动筷, 也没人说话, 小宝贝吸着面前的可乐, 看看对面的顾琛, 再看看身边的宫望珩, 想开口,但最后还是选择沉默。   他命途多舛的恋爱。   昨晚才开始交往, 今天早上宫望珩就告诉了家长,中午被顾琛逮到, 照这节奏速度下去,可能晚上就会被顾斜风发现,然后直直被扼杀, 结束在明天。   虽然他知道幸福的时间是会过得比较快, 可这快过头了,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没人说话, 小宝贝不敢说话,只能吸可乐缓解尴尬。   吸着吸着,一杯可乐就见了底,空杯的声音清脆,打破了这一刻死一般的沉默。   宫望珩先开了口, 问他:“这么快就把可乐喝完了?”   难道这是他心甘情愿的吗。   他也没办法啊, 他坐在这里只能喝可乐了。   小宝贝没事找事,再次扫码点单:“……嗯,我再点一杯可乐吧。”   偷偷看了看顾琛, 正巧四目对视,小宝贝又赶紧心虚低下。   顾琛心里叹气,看了一会儿弟弟,最后将视线落回宫望珩身上:“愿愿成年生日才过没多久。”   宫望珩接上:“我知道。”   “他年纪还小,不适合这么早谈恋爱。”顾琛道,“我小叔知道也不会同意的。”   一来就点中了问题的最关键,要不是知道顾斜风不会同意,怕顾琛说出去,宫望珩也不会跟顾琛在一桌坐着。   白愿听到,自然解释:“哥,我不小了,我成年了,我知道自己在什么。”   顾琛很直接:“你不知道。”   站在真正的哥哥立场上,顾琛的心情跟顾斜风有几分相似,就觉得小宝贝还是个小孩。谈恋爱这事本就会让他们难以接受,顾琛看到对象是宫望珩,就更难接受了。   白愿被顾琛一凶,闭了嘴,不敢说话。   宫望珩不爽:“你不能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于是顾琛也不爽:“等我小叔来跟你说话了,语气肯定不会像我现在这么好。”   剑拔弩张。   白愿觉得要是离开餐桌,这两人都能打起来。   他点的第二杯可乐很快送过来,这次小宝贝先吸了一口,尝试说话:“……那什么,要不然先吃饭吧,不然饭菜都凉了。”   没人理他。   顾琛怎么可能跟宫望珩一起吃饭,宫望珩看着顾琛也吃不下。   小宝贝知道这两位哥哥看待彼此都不是那么友好,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小时候他卖萌撒娇还能对哥哥提要求,希望他们能好好相处。长大后这招就不适用了,他不好意思再乱用,主要还是现在用了也不一定有效。   受不了这样诡异的气氛,小宝贝忍不住说道:“……你们别这样了,有话好好说。”   顾琛看一眼他们坐在一起的画面,宫望珩在他心里就罪加一等:“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   宫望珩不爽是不爽,但不至于生气,不想让小宝贝为难:“好,我听你的。”   ——还是珩珩哥哥好,不愧是他喜欢的人。   小宝贝看向他,背景自带粉红爱心泡泡,这是挡不住的,热恋中的小情侣就是这样,喜欢刻在眼睛里,谁都拦不了。   顾琛只想把这些泡泡一个个戳破了,叫弟弟好好冷静冷静。   还有宫望珩这家伙也太能装了吧,又不是没在其他场合见过他的真面目,现在装这样是给谁看呢。   好吧,是装给弟弟看的。   看刚才弟弟的表情,顾琛就知道宫望珩成功了。   小宝贝从宫望珩身上收回视线,再对顾琛说:“……哥,你别这样,我们是很认真在交往的,不是玩闹的,爸爸那边,等过段时间我们就会说的。”   顾琛并不是以为他们在胡闹。   他是看不惯宫望珩,可宫望珩做事靠谱他知道,只是这种感觉莫名令人很不爽,好像他陪着白愿长大是有目标的,就是为了现在这样。   小宝贝继续输出:“……而且你们到底为什么不喜欢对方啊,我到现在都搞不明白,明明你们也不常见面,怎么一见面就这样。”   不喜欢的原因是小时候就种下的,只是结果根深蒂固延续到现在,要再回头仔细看原因,其实谁都不好意思说。   那会儿宫望珩就是嫉妒顾琛是小宝贝最喜欢的哥哥,幼稚得要死,每次顾琛一摆哥哥架子,他就不爽,还在马场跟人家battle,主动去结这个梁子。   顾琛就是在马场那次被激怒的,丢了面子伤了自尊心,从此以后看宫望珩就无法顺眼了。   后来在排球队,各方各面暗中较劲,非要比个你死我活。   长大后都没能好转,别人打比赛,至少口号还有友谊第一,他们俩对上线,只剩逆我者亡。   没人理他,小宝贝坚持问:“所以是为什么啊,小时候也不见你们俩怎么样啊,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可以了,小时候的事情就别说了。   宫望珩觉得小时候的想法不提也罢。   顾琛小时候伤过自尊,更不可能说,于是气氛继续沉默,没人肯回答小宝贝的问题。   最后顾琛说:“算了,你们要交往,我无法插手。但假使小叔来问我了,我也不会帮你们隐瞒。”   他还有事要做,并没有真跟他们吃这顿午餐,说完就走了。   顾琛走后,只剩他们两个。   刚下车手牵手谈恋爱的好心情暂时回不去,小宝贝看向宫望珩:“……所以你们俩为什么会这样?不会真是小时候结下的恩怨吧?”   宫望珩没有说实话:“天生气场不合吧,他从小就不喜欢我,也不喜欢你跟我一起玩。”   这倒是事实,小时候顾琛怕宫望珩识破自己的身份,还总叫自己离宫望珩远一些。   但想到这,小宝贝突然想起自己也瞒了宫望珩一件事。   宫望珩至今不知顾琛其实知道自己的身份——而且因为这件事牵扯到顾琛的身份,小宝贝可能要瞒一辈子了。   白愿头疼,他们这样复杂的关系,只能用好好相处来化解。   不然要恶化下去,他怕结果会是顾琛直接没了。   还是吸着可乐,第二杯都快被他吸干了:“……哥哥,你真的不能跟我哥好好相处吗,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   如果时光倒流,八岁那年算到了自己将来会跟弟弟在一起,宫望珩大概会选择跟顾琛好好相处。   这样至少被发现时不必担心他会告诉顾叔叔。   宫望珩看向身旁的小恋人:“可以是可以,但你先告诉我一件事?”   “什么事?”   宫望珩问得坦然自若:“你现在最喜欢的哥哥是谁?”   小宝贝没料到宫望珩会问出这种问题,但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是你啊。”   “是单纯以哥哥的身份,没有其他。”   小宝贝的回答太快了,宫望珩还不信,补充了一些条件。   但小宝贝还是坚定回答:“就是你啊。”   他们一起长大,朝夕相处,宫望珩不仅是他最喜欢的人,也早就是最喜欢的哥哥,这点根本不需要犹豫。   听到小宝贝肯定的回答,宫望珩心里舒服许多。   在这方面,他从来不大度,其实还有些小心眼,从小就介意,现在才能直接问出来。   但小宝贝问:“你为什么这么问啊?”   宫望珩得到想要的回答,便不介意原因了:“小时候你说,最喜欢的哥哥是他。”   白愿瞪大了眼睛:“……啊?我说过这种话啊,我什么时候说的?”   “……”   宫望珩看着他,自己一记记这么多年,他竟然忘了?   “……你该不会是为了这个,所以才一直不喜欢琛琛哥哥吧?”   “……”   “……就因为我说最喜欢的哥哥是他?”   “……”   小宝贝感觉自己发现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这个原因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拼命踩宫望珩痛处:“那你怎么不跟我说啊,小时候不说,大了不说,怎么现在才说?”   宫望珩伸手捏过他的脸,糯米皮一样软的脸蛋,手感极佳,一下就把弟弟嘴捏出一个“口”型,让他说不出话。   宫望珩道:“就算谈恋爱,我也还得是你最喜欢的哥哥,知道吗?”   原来哥哥也会吃醋,这陈年老醋,不知醋了多少年。   小宝贝噘着嘴,说话被迫口齿不清:“……知、知道了。”   宫望珩这才松开手,小宝贝捏捏自己的脸,很想打趣宫望珩又憋住。   会吃醋的哥哥好像还怪可爱的。   那天晚上,宫望珩思索许久,主动加了顾琛微信。   名片是他让小宝贝推给他的,申请理由难了他半小时,随后输入一句:你好,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接着点击发送。   顾琛看到这条好友申请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他才不想听宫望珩说话,他们没什么好说的。   可小宝贝同时给他发了消息,说宫望珩想加他好友,所以将名片推过去了。   顾琛给弟弟面子,最后勉勉强强通过了宫望珩的好友申请。   也行,让他看看宫望珩此时此刻能说出什么话来。   好友通过五分钟,顾琛收到了来自宫望珩的消息。   宫望珩:[琛琛哥哥]   宫望珩:[打扰你了]   顾琛看到这个称呼,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连手机都不想要了。   顾琛不客气:[不要乱叫]   宫望珩也不是心甘情愿才叫的。   但关系摆在那里,顾琛是白愿的哥哥,想要改善关系,总得有个切入点。   说真心话,宫望珩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顾琛身上,可小宝贝说了,现在最喜欢的哥哥跟最喜欢的人都是他,宫望珩就觉得自己不必跟顾琛计较太多,该大度些了。   宫望珩:[愿愿这么叫你,我应该跟他一样]   顾琛:[他是我弟弟,所以叫我哥哥]   顾琛:[你是我什么]   宫望珩:[我是你弟弟的男朋友,以后的老公]   好气啊,顾琛好气啊。   这些文字也没用什么过分的语气,怎么叫人看到了就是这么不舒服呢。   宫望珩:[我们应该好好相处,这样愿愿也能高兴]   宫望珩:[你吃汉堡吗,XX家夏季限定XX口味汉堡,很好吃,有机会可以一起去]   顾琛只想砸个手机,鬼才跟他一起去吃汉堡。   顾琛:[不必了,不去]   宫望珩也料到了顾琛会有的回答。   想了想,那还是给他道个歉吧,以前是有过针对的时候。   但宫望珩跟人相处的能力确实不太行,要主动示好的道歉,更是不行中的不行。   宫望珩:[我们以前相处不好,一半是我的错]   宫望珩:[我们都往前看吧]   顾琛看到这两句,毫不犹豫地删了宫望珩好友,生怕多一句自己就被气死了。   宫望珩握手的表情还没发出去,等发出去,对话框的系统提示告诉他,他被对方删好友了。   宫望珩看着手机屏幕好一会儿,然后将他们从头到尾的对话消息合并转发给了小宝贝,并附言:[你哥可能就是不喜欢我]   白愿趴在床上,看完两人的聊天记录后,只有沉默。   站在宫望珩的立场上,主动是很难得很不容易的事。   站在顾琛的立场上,他也能理解顾琛想删好友的心情,有些话不是这么说的。   白愿给宫望珩发消息:[让我去试试]   然后打开了跟顾琛的对话框:[小鸡探头GIF,大鹦鹉在吗,要看看小鹦鹉吗]   顾琛看他们一前一后,肯定是有过商量。   顾琛:[大鹦鹉死了]   白愿:[是时候起死回生了]   白愿:[看我在线做法]   顾琛对他是生不起气的,毕竟护短,刚成年的小鹦鹉能有什么错呢?   顾琛:[为了白天的事来找我?]   白愿:[我吓得睡不着]   白愿:[哥,你千万不要告诉我爸(ノへ ̄、)]   顾琛:[怎么,你们不是认真的吗,还怕被家长知道?]   白愿:[之后可能会不怕,现在还是怕的]   顾琛:[是他追你的吗?]   小宝贝想了想:[不是,是我强迫他的]   顾琛能信就有鬼了:[说实话]   小宝贝一口咬死:[真是我强迫他的,我特别喜欢他]   顾琛扶额,这孩子没救了。   小宝贝噼里啪啦打字:[哥,我知道你们相处可能不是那么好,但我很喜欢他,喜欢他好久好久了,而且我成年了,我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小宝贝:[家长那边找到适合机会我们就会说的,我们是很认真地在交往,不是开玩笑的]   小宝贝:[但现在还不是告诉家长的好时机,我爸肯定不会同意的]   小宝贝欺负宫望珩看不到:[你是我最喜欢的哥哥呀,再给我们一点时间吧,求求你了]   求人这种话都说出口,顾琛哪里还有办法说不好。   一行字删删打打,最后还是遂了小家伙的意。   顾琛:[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顾琛:[我不会告诉叔叔的,会替你们保密的]   顾琛:[如果你能一直开心幸福,哥哥不会反对你们的]   看来这把年纪撒娇还是有点用的,小宝贝安心了:[抱住猛亲.GIF,我就知道哥哥最好啦]   得到顾琛的确认之后,白愿就想赶紧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宫望珩。   但“我哥答应保密了”都打出来了,又突然调皮,默默删除,输入“看来我们要私奔了”发送,好奇宫望珩会是什么反应。   等了一刻钟,宫望珩的消息才发过来。   小宝贝点开来看,结果宫望珩给他发了一张世界地图。   宫望珩:[选吧,想私奔去哪个地方]   宫望珩:[我今晚就带你走]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宝贝:人可以死,手机里的消息不能泄露 第135章   看着宫望珩发过来的话, 小宝贝笑了,他不相信哥哥没能明白他是在开玩笑,可从小到大好像都是这样, 无论是他认真的要求还是无心玩笑, 宫望珩都会当作真的对待。   他是被宫望珩宠大的, 再这样下去, 怕是要被宠坏了。   小宝贝回复:[跟你开玩笑的, 我哥答应帮我们保密了, 不会告诉我爸的]   宫望珩猜到了小宝贝刚才是开玩笑,因为他们根本没有私奔的必要。   但弟弟的话让他打开了全新的思路。   近朱者赤, 近愿者皮。   宫望珩被小宝贝带坏了,反过来跟他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我想带你私奔]   因为宫望珩很少开玩笑,文字又无法展示他的真实想法,白愿怀疑几秒后, 陷入了深思——这是假的吧, 应该是假的吧,哥哥是不会说这种话的吧?可哥哥也不像是在这种事上开玩笑的人啊?所以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白愿:[那你想私奔去哪里]   小宝贝小心翼翼地问, 万一哥哥是认真的,那他就要负起责任,帮哥哥把思想转变回来。因为他们的情况远不到需要私奔这步,最多就是宫望珩挨顾爸爸一顿暴揍。   宫望珩:[我开玩笑的]   宫望珩:[但是你说私奔,我就想带你去旅游了]   小宝贝松出一口气, 还好是个玩笑。   可恶, 刚才他应该坚定是个玩笑的,这么看,他对哥哥的了解还是缺那么点。   白愿:[去旅游?]   白愿:[去哪里?]   宫望珩:[去远一点的地方吧]   宫望珩:[找个没人能认识我们的地方, 好好谈一下恋爱]   白愿心动了。   这是情话吗?这怎么都算情话了吧。   而且去没人认识的地方好好谈恋爱确实很符合他们目前的需求。   白愿冷静了一下才回:[好是好,但是怎么跟爸爸说?]   宫望珩:[你先选地方,到时候我跟叔叔说]   白愿:[你打算怎么说,就我们两个人去,会不会被怀疑啊?]   宫望珩:[不会的,放心,交给我,你选地方吧]   白愿嘴上担心身体诚实,当晚就挑出了一个想去的城市,距离除了远就是远,飞机大概就要坐四个小时,这要还能遇上认识的人,只能说老天非常针对他们。   宫望珩对小恋人挑选的目的地没有意见,商量定了个日子,就在一周后,期间他会找个适合的机会取得顾斜风跟白清年意。   这对宫望珩而言没有任的困难,轻而易举就完成。   但小宝贝跟宫家两位家长中途经历好几次心跳,差点当场嗝屁。   那周周日的晚上,两家人在顾家院子烧烤,这是两家多年来的固定活动,虽然孩子们长大后少了许多。   宫望珩就是在这个时候提出想带小宝贝去旅行的,理由找的也挺好,说他最近有空,弟弟也快开学了,抓紧时间还能再出去玩一次,不然开学了就没机会了。   他说出来的时候,小宝贝稍微有些紧张,担心顾爸爸或白爸爸会不答应。   而宫岁城跟钟安嘉已经无法直视这个世间了,他们胆大妄为的儿子实在叫爸爸害怕。   但宫望珩的表现很平常很淡定,跟以往任的时刻没有不,从小到大他都是这么带弟弟的,只从表面上看的话,其实谁都不会起疑。   顾斜风跟白清年没意见,小孩想趁着暑假多出去走走也是应该的,而且是跟宫望珩一起,他们没什么不放心的。   白清年笑着说:“愿愿有一半算是珩珩带大的了,对愿愿从小到大都没话说。”   白愿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嘴角,不能上扬绝对不能上扬,要这时上扬出一个可疑的弧度,那这趟旅行没了,哥哥也要没了。   宫望珩还是那样:“我应该的。”   宫爸爸跟钟爸爸觉得他这个“应该”不单纯,这是什么方面的应该,怎么听都觉得别有深意。   顾斜风接道:“什么应该不应该,别老是把时间花在照顾弟弟身上,你这年纪都可以找对象谈恋爱了。”   这话一出,小宝贝跟宫家两位都沉默,白清年在吃东西没搭话,气氛突然就有些冷。   顾斜风纳闷,看向宫岁城:“怎么了,你们不让他谈恋爱啊,怎么一下都没声了。”   宫岁城只好硬着头皮:“我们哪里会不让他谈恋爱,但这得看他自己,我们是管不了的。”   宫望珩接道:“顾叔叔,其实我已经有在交往的对象了。”   宫岁城差点咬掉舌头,钟安嘉被饮料呛到。   小宝贝一直安静地低着头,听到这话也控制不住伸脖子看向他。   三人此时的想法出奇一致——这家伙想做什么,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话吗?   小宝贝紧张到不行,生怕宫望珩会直接将真相说出来,因为这就是哥哥会干的事。但现在绝对不能说啊,节奏快过头了,小宝贝的心脏承受不住。   宫家两位家长是相的担忧,要是宫望珩说出来,宫岁城担心顾斜风会将烧烤架里的碳火扔到他脸上。   白清年惊讶是有,但多看了小宝贝一眼,意外发现他的表情不是惊讶平静,而是紧张——这就很奇怪了,宫望珩有对象,他紧张什么?   顾斜风没注意这些细节,他对这件事感到很意外:“你都谈朋友了?男朋友女朋友啊?什么时候带过来给我们看看啊?”   “这些暂时保密。”宫望珩道,“等他家长意了,我会带回家的,到时候也会请叔叔们看的。”   顾斜风一听:“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家啊,连你都看不上?”   “可能我还差点,他们不太放心让孩子跟我在一起。”   “那是他们家没眼光了,白给的福气都不要。”顾斜风鼓励他,“不要灰心。”   宫岁城在一旁猛掐大腿,尝试用疼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如果叫顾斜风知道这对象就是他们的小宝贝,还会劝宫望珩不要灰心吗,他大概会直接把宫望珩挫骨扬灰。   但顾斜风就是要为难一下宫岁城:“这么严重的问题,你当爹的还不帮帮孩子?”   宫岁城倒是想帮,但他可能没命帮。   宫望珩自己回答:“家里帮不了我的,我也希望对方家长是能认可我,而不是因为我的家庭条件。”   顾斜风想起了自己跟白清年交往但白家不意的那段往事,代入感太强,觉得宫望珩不容易:“这倒也是,但叔叔觉得以你的各项条件,最后一定能圆满顺利的,来,叔叔祝你顺利。”   顾斜风端起酒杯,要跟宫望珩碰杯。   “谢谢叔叔。”在场另外三个人都知道,这是宫望珩的真心话,“叔叔这么说,我有信心多了。”   “这孩子。”顾斜风笑道,“诶,那你都有对象了,怎么下周还带愿愿出去旅行?不要把时间花在弟弟身上,要多花在对象身上啊。”   “没事的,这两者比,肯定还是弟弟重要。”宫望珩道,“而且愿愿马上就开学了,现在是最后能出去玩的时间了。”   白清年的视线在所有人身上来回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小宝贝,看似无事,但就是哪里有说不出的奇怪。   这场聚餐结束,宫望珩回家就先被两个家长一顿数落。   他们数落孩子的次数五根手指都嫌多,可见这回是真被宫望珩的胆大妄为吓到。   偏偏说了也不见翻车,他们紧张得要死,宫望珩跟个没事人一样,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白愿也被吓得不轻,宫望珩一声招呼不打,说讲就讲,他提着的心一直到结束才敢放回胸口。   晚上想打电话骂他,又担心过度怕被家长听到,最后还是发信息:[你今天怎么可以这样!一声招呼都不打!这样的话都敢说!我差点被你吓死!]   宫望珩难得秒回,可能就等着小恋人来算账:[最后不是挺好的吗]   小宝贝:[一点不好,哪里好了,要是我爸发现了,你今晚可能就没了!]   宫望珩:[我就是觉得可以慢慢让顾叔叔有个心理准备,不至于最后知道的时候太意外]   小宝贝:[你再这样,有意外的人就是我了]   小宝贝:[心脏病意外,享年十八]   想想家长的数落,再看小宝贝的抱怨,宫望珩才明白原来大家的承受能力这么弱。   宫望珩:[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宫望珩:[宝宝不生气]   小宝贝看着这行字,忍不住在床上拱了拱:[我也不是跟你生气,就是真被你吓到了]   宫望珩:[你这么说,我现在就想过来哄你]   宫望珩:[今晚能亲到你吗]   小宝贝脸红:[不给你亲]   小宝贝:[我去看旅游攻略了,不理你了]   宫望珩:[去吧]   看了大概十来分钟,陈树影的消息发过来:[睡了吗,没睡的话帮我选张照片]   白愿:[还没,你发吧]   陈树影发了两张证件照过来:[我报名用的,你觉得哪张好?]   陈树影的证件照拍很乖,小时候那种呆头呆脑的样子又出来了,跟他敲架子鼓时完全两种感觉。   小宝贝:[左边吧,看上去灵活些,右边有些呆]   陈树影:[好,那我就选左边的了]   陈树影:[对了,最近你跟小宫哥哥还好吗,没被家长发现吧]   小宝贝:[当然没有]   小宝贝:[我们下周还要去旅游,家长都答应了]   陈树影:[去旅游?就你们两个吗?]   小宝贝:[对啊]   陈树影:[你们的进度会不会太快了?虽然是从小认识,但是交往也没多久吧]   小宝贝不解:[一起去旅游怎么了?刚交往不能一起去旅游吗?]   陈树影那边停顿了一会儿:[你们两个人去旅游,意味着要在外面过很多晚对不对?]   小宝贝:[对啊,当然,我们是去H城]   陈树影:[那你们睡一间房吗?睡一张床吗?]   小宝贝:[……]   小宝贝:[我忘记还有这件事了]   陈树影:[……]   小宝贝:[哥哥说他会安排,我就没有管]   要不是陈树影提醒,小宝贝可能还意识不到这件事。   到时候会跟哥哥睡一起吗?他们现在是情侣,应该是要睡一起的吧?   但小宝贝相信宫望珩:[不用担心,我们以前也睡过一张床,不要把其他肮脏的想法套在我们身上]   陈树影:[你们的以前是多以前,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吧]   陈树影:[你们现在都大了,还在交往,难道不是这♂那♂的意思吗?]   小宝贝想了想:[那我就要去大人的世界了]   小宝贝:[我先走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  *无责任小剧场*   小宝贝:实不相瞒,馋哥哥的六块腹肌很久了   哥哥:你冷静点 第136章   白愿对这场旅游很积极, 早早开始准备东西,还买了不少新衣服,好心情都写在脸上。   出发前一晚, 小宝贝在房间确定东西都带齐了, 白清年过来跟他说话。   无非就是常听的那些叮嘱, 要他在外注意安全, 要小心, 要听哥哥的话。   小宝贝都应下:“我都知道了, 爸爸,我真的不是小孩子了, 你不用担心我,之前我还跟着剧团去过好几个国家, 你都忘啦?”   白清年摸摸他的小鸟脑袋:“但是在爸爸眼里,你永远都是小孩子。”   “那我也是会长大的孩子。”但小宝贝乖乖听话,“你放心, 我会注意安全, 会听哥哥的话,在外一定提防莫名其妙的陌生人……哦, 我也会绝对保密自己的身份,不会被任何人知道的。”   白清年笑:“我看你这次对这次旅行特别积极特别期待的样子。”   不太会撒谎的小宝贝听到家长这么句话,就开始心虚了:“……因为最近就正巧很想去外面旅游。”   “真的是因为去旅游才这么开心吗?”   白愿感觉灵魂都受到质问,白爸爸怎么会突然这么问,小宝贝僵硬, 僵硬了好一会儿才磕巴地说道:“……对, 对啊。”   抬起头,跟白清年四目对视。   白愿有种错觉,好像自己跟宫望珩的小秘密已经被看穿了。   小宝贝紧张, 心里觉得应该不可能,因为他们连暴露的机会都没有。自从被顾琛撞见后,他们私下没见过面,最近一次还是两家一起吃饭时,可那都过去好几天了。   小宝贝不想对家长撒谎,但没想到隐瞒家长也是这么难受的事。   都不需要白清年再多说什么,他就快不打自招了:“……其实,是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们的。”   白清年仍温柔地看着他,没问是什么事,而是先问:“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我觉得,对我来说,不是坏事吧,但你跟爸爸,我就不确定了。”   紧张到指尖都有些发冷,他之前还觉得宫望珩告诉家长太早,可自己感受下才知道,其实他也一样想让家长知道。   他不想谈恋爱还要瞒着家长,偷偷摸摸遮遮掩掩的。白清年跟顾斜风都这么疼他,隐瞒会让他有种微妙的愧疚感。   “那等你回来再告诉我们吧。”白清年笑,“出去旅游要开开心心的,爸爸希望你做什么都能开心幸福。”   白愿还是觉得白清年话中有话,没那么简单。   但又怕是自作多情,万一不是,场面就很尴尬了。   “……嗯,那等回来,我再告诉你们。”小宝贝抱住白清年,“爸爸,我知道你最疼我了。”   白清年揉揉他脑袋:“这么大了还撒娇啊?”   “刚才是你说的呀,我永远是小孩子。”小宝贝抱着不撒手,“小孩子就是可以跟爸爸撒娇的。”   白清年拿他没办法,抱了他好一会儿,然后检查了他的行李,最后叮嘱他早点睡觉。   第二天中午,白愿跟宫望珩出发了。   因为不想再被谁发现,这段时间两人私下没见面,每天最多只是手机交流。   这对刚交往的小情侣而言是件很残忍的事,于是一进机场休息室,趁没人注意,宫望珩就将小宝贝拉到角落,给了记壁咚,然后捏过小宝贝的下巴亲了下嘴。   偷偷摸摸做着胆大妄为的事,这种感觉竟有点上头。   小宝贝并不排斥哥哥这样的行为,甚至还很吃这一套。   捏着哥哥的衣服:“你,你做什么呀……”   宫望珩捏捏他耳垂:“不是你说的吗,下次就让我亲,现在就是下次了。”   “……那也不能,突然这样啊。”   “吓到你了?”   宫望珩这么问,小宝贝还以为他会哄哄自己,结果哥哥接下去就是:“我多来几次,以后你就习惯了。”   这是什么臭猪发言。   后来白愿发现,自己应该珍惜当时的臭猪哥哥,再亲一下的。   因为上了飞机后,他们连手都牵不到。   这家航空公司的头等舱是单人位,中间隔了过道,为保护乘客的个人隐私,座位还是个蛋形半圆,除非探出半个身体,否则谁看不到旁边的人在做什么。   要坐四个小时,小宝贝突然有点点绝望。   飞机平稳飞行后,空姐端来下午茶甜点,但可能是高空气压影响,东西吃进去没什么味,白愿没吃几口,就瘫在那里看书看电视。   看了一个多小时,实在无趣,探出身体去看宫望珩。   哥哥拿着笔记本,表情严肃认真,看架势就知道,不是在写论文就是在改论文。   小宝贝没打扰宫望珩,钻回去睡觉了。   等四小时的飞行结束,小宝贝感觉自己的旅游也已经结束了,他累了,可以回家了。   宫望珩看他上飞机前跟下飞机后完全两个人:“怎么了,怎么坐个飞机都这样了?”   想到接下去还要坐车,小宝贝愁眉苦脸,叹气:“唉,人生好难。”   宫望珩揽着他,在没人知道他们的城市里,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大胆亲密。   低头亲了小宝贝一下:“笑一笑。”   小宝贝被亲一下,神奇般觉得心情好了些,好像电量仅剩1%的手机终于被接通电源,正在充电。   或许他们是相同的心情,在无人知晓的地方,不用再是自己原来的样子,可以大胆些叛逆些,去做原先不敢做的事。   白愿拉拉宫望珩的衣角,开口也没不好意思,就是声音有些轻:“……再亲一下。”   “嗯?”宫望珩真没听清楚。   “……我说,再亲一下。”小宝贝看向他,“快点,再亲一下。”   是真不一样了。   出发前偷亲一下耳朵都要红,现在讨亲却理直气壮,难道飞机上他吃的是变身甜点?   宫望珩低头,亲吻落在他唇上。   没亲得很过分,但比前几次都温柔,亲完抵着他额头:“够了吗?”   小宝贝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没敢跟宫望珩对视,只点了点头:“嗯。”   从机场到目的地,又坐将近两小时车。   不过车里可以跟哥哥黏在一起,小宝贝反而不觉得累,下车神清气爽,终于有点旅游该有的状态了。   他们先去酒店放东西,订的酒店靠近各大景区,交通方便,但条件相对一般。   虽然是套房,可只有一间主卧,小宝贝有些在意,装作不经意地转了一圈,看到只有一间主卧,里面还是一张床后,才确定哥哥安的什么心。   这头臭猪哥哥,竟然是这样的哥哥。   “累了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先休息下,然后出去吃东西。”但臭猪哥哥装得一本正经,“附近有个夜市,晚点就开了,可以去看看。今晚早点休息,明天出去玩。”   “……哦,好。”   忍住忍住忍住,不要问不要问不要问。   但小宝贝忍不住:“……可是这里就只有一张床,晚上怎么睡。”   结果宫望珩把一张折叠床从对面墙上翻了下来:“我睡这里。”   小宝贝当场呆住。   谁能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操作,这里怎么还藏了另外一张床!   宫望珩哪知道这只皮皮鸟在想什么:“你要是介意,我可以再开个房间。”   “不用了。”到最后,小丑竟是他自己,小宝贝不好意思地说道,“你就睡这里吧,我一个人会睡不着。”   “好,那我先去整东西。”   宫望珩一走,小宝贝就蹬着脚疯狂捶床。   刚才脑内那出大戏,绝对是他十年后想起来都会尬住的。   两人在房间休息了半小时左右,给家长报了平安,才去逛附近的夜市。   已经是晚上,气温相比白天降了许多,自然风拂面舒适,热闹的夜市将小宝贝从刚才的尴尬中拯救出来。   夜市民族风情浓厚,一路都是商贩游客,小吃摊玩具摊服装摊,甚至还有在线占卜跟化妆拍照的摊位。   小鹦鹉好奇心强烈,在里面钻来跑去,一会儿就拍了不少照片。   各种小吃是必须吃的,有趣的小玩具是必须买的,占卜需要观望一下,但化妆拍照一定要试试。   于是等小宝贝玩够回酒店,时间不早,已经十点多了。   宫望珩让他先去洗澡,准备休息睡觉,明天要去逛景点,大概也是个体力活。   小宝贝的衣服不知何止弄得脏兮兮,身上的汗也不知出了几回,宫望珩催他,他就乖乖进浴室了。   但洗白白后没有立刻出去,第一次跟哥哥在外过夜,绝对不能稀里糊涂地就过去了。   小鹦鹉是有目标的小鹦鹉,他在陈树影面前说了大话,要探索大人的世界,那就要说到做到。   ——其他方面估计是永远比不上哥哥了,他只能在这种事上积极些,要比哥哥快一步。   吹干头发擦干身体,小宝贝清了清嗓子,有些紧张,对着门外喊:“……哥哥,我没拿衣服,你帮我拿一下。”   前两天看了不少成年人才能看的付费漫画,学到了其中最简单的这种方法。   ——等哥哥进来就把他扑倒,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但外面并没有人回应他。   小宝贝等了一会儿,不见任何声音,再尝试喊了喊:“……哥哥?”   真的没有回应。   奇了怪了,难道哥哥出去了?   小宝贝裹着浴巾从浴室出去,主卧里还真不见宫望珩,他套好自己的睡衣出去,看到宫望珩在外面窗台边上,正在敲键盘。   小宝贝走过去:“……哥哥,你在做什么啊?”   “我改个论文。”   “很要紧吗?”小宝贝难以置信,现在是改论文的时候吗,“……不要紧的话先不要弄了,你也快去洗澡,然后睡觉吧。”   “没事,我很快就改好了,你先去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愿愿:这是什么臭猪行为? 第137章   千算万算, 白愿都能没算到自己最后竟然会输给论文。   学习果然是他跟宫望珩之间的唯一狐狸精。   这就让他有些不服了。   原来还是抱着尝试一下的心态,现在则是被伤到了自尊——竟然输给论文,到底是他有问题还是宫望珩有问题?   小宝贝嗅嗅自己, 洗得香喷喷的, 冲回浴室照镜子, 瞧这五官端正的脸蛋。   问题肯定不在自己身上, 用脚猜都能知道一定是宫望珩的问题。   要不是不能公开, 他都想发条朋友圈控诉宫望珩这样的行为,连文案都瞬间想好了:出来旅游, 男朋友却只顾着改论文不理我,怎么办,在线等,急。   小宝贝不服输,绝对不能输给论文。   于是又出去了,走到宫望珩身边, 在他左边探探头, 右边探探头, 忍不住一连三问:“……你写完了吗?你什么时候能写完啊?你怎么还没写完啊?”   即便今晚没有其他目标, 白愿也不想宫望珩只顾着写论文而不理他。   他们难得出来旅游,他想宫望珩多陪他, 哪怕两个人坐一起看电视剧都是好的。   宫望珩注意力再集中都架不住一只淘气小鸟在身边蹿来蹿去,尤其这只小鸟本身就有着能让他心乱的本事。   宫望珩无奈, 伸手将小鹦鹉拉到了自己怀里, 打了他屁股一记:“老实点。”   下手不轻, 小宝贝真被打疼,缩在宫望珩怀里,彻底老实了。   他就是这么一只爱瞎撩又淘气, 但本质很怂的小鹦鹉。   宫望珩不搭理他,他一个劲捣乱,宫望珩把他抓过来,他就很乖很老实,不敢动弹了。   宫望珩看着怀里的小鹦鹉,明明是只鸟,总感觉他的性格更像小猫。   家里的猫跟他一样,淘气起来没完没了,黏人又爱撒娇,但抱在怀里摸摸揉揉,就会软趴趴地老实下来。   “你不去睡觉,待在我旁边做什么。”宫望珩忍不住掐他脸颊,又捏他鼻子,“难道是在等我陪你睡觉吗。”   小宝贝在宫望珩怀里任搓任捏,刚才还有远大目标,现在连承认都不敢了。   过度亲昵的姿势令他有些不自然,原来坐在哥哥腿上,整个人都在他怀里,会是这样的感觉。   但余光瞥到宫望珩密密麻麻的论文,小宝贝委屈兮兮地抬眼,问他:“……哥哥,我们,是不是在交往啊?”   这是什么问题。   宫望珩皱了皱眉,这只小渣鸟说的什么话,他自己知道吗?   “这样了还不算交往吗?”宫望珩反问。   那你还只改论文不理我,飞机上都改一路了,到底是什么论文。   小宝贝再偷偷瞥一眼,好家伙,一个中文字符没有,他连看都看不懂。   小宝贝问:“……哥哥,你真的喜欢我吗?”   宫望珩不明白弟弟为什么会这样,看表情,不像是生气不像是难过……但好像有点点委屈?为什么要委屈,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多年的经验让宫望珩合理推测,现在应该是需要哄一哄的时候。   于是认真地哄:“喜欢,当然喜欢你。”   小宝贝心情好了些,伸手把宫望珩的笔记本合了起来,总之就是不让他写论文,然后问:“那你喜欢我什么?”   这才是小情侣在外旅游的正确打开方式。   晚上就是应该这样说说情话,反正不是写论文。   小宝贝的问题让宫望珩陷入深思。   他喜欢弟弟什么呢。   仔细想想,好像什么都喜欢,根本没有不喜欢的地方。   小宝贝从小就像个小太阳一样在他身边绕,温暖他治愈他。   也许弟弟自己意识不到,但对他而言,这一切很重要。正是因为有这只小桃子的陪伴,他的人生有了很大变化。   他们一起长大,对彼此的性格都很了解。   没有人能十全十美,但小宝贝的娇气跟任性他同样喜欢,而且其中一半还是他纵容出来的,他就喜欢弟弟这样。思考了许多,都找不到不喜欢的地方在哪里。   小宝贝等着他回答,没等到,主动问:“……哥哥,说个喜欢我的原因,这么难以回答吗?”   宫望珩笑:“当然不是。”   他亲亲小宝贝额头:“可是你每个地方我都喜欢,我只是不知道该从哪个说起。”   “真的吗?”   “真的。”   下一秒白愿伸手抱住宫望珩:“我也喜欢哥哥,最喜欢哥哥了。”   没办法,他就是这么没有出息,这么好哄的小鹦鹉。   但面对小恋人的主动拥抱,宫望珩难得有些无措,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距离太近,拥抱太软。   心爱的人就在怀里,怎么可能不会心动。   他大晚上坐在这里改论文,还叫小宝贝先去睡觉,就是怕自己克制不住。   这种心情是个无解的死循环,之前他想过订两个房间,但又想跟小宝贝在一起,然后在一起了,又开始担心自己克制不住。   小宝儿一主动,他就觉得自己哪里乱了。   最后双手打开了刚才被弟弟合上的电脑,还是继续改论文吧,改论文使人心平如水。   但小宝贝哪里同意,甚至觉得哥哥过分。   才刚互相讲讲小情话,这位哥哥怎么又去开电脑了,难道论文里真住了狐狸精吗。   听到声响,他转过头去,啪的一声,将笔记本再合上。   这回发脾气了:“……你怎么这样,都出来了,你也不陪我,只在这里写论文!有人谈恋爱是这样的吗!”   宫望珩没有恋爱经验,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他已经很努力地在克制了,希望这位弟弟也能配合一下,坐人怀里就安静地坐,不要扭来扭去。   “好了好了,你好好坐着,不要乱动。”   小鹦鹉能听话就有鬼了,就要动,偏动,能怎么动就怎么动。   但在宫望珩怀里晃来动去没多久,他被宫望珩捏住手臂:“别动了。”   语气跟温柔丝毫不搭边,甚至还有些凶。   小宝贝眨眨眼,不明白哥哥为什么突然凶他,下意识挪了挪,然后就发现问题出在哪里了。   他动过火了。   擦枪走火是什么意思,他这一刻算是明白了。   小宝贝僵硬了,直接在哥哥怀里僵成一块石头。   眼神不知该往哪里落,没有目的地转了一圈,最后还是跟宫望珩对视上。   四目相对,落在那双蓝色的眼眸里,他能看到克制隐忍,也能看到毫不掩饰的爱意跟冲动。   小宝贝怂了。   事是自己惹出来的,但真正来临的那一刻,他心里的感觉跟准备时完全不一样,现在就是慌张,就是不知所措,想要逃跑。   可宫望珩扣住了他,他还是主动送上去的,逃也逃不掉。   听着哥哥说话时的呼吸声都变粗重:“你想我怎么陪你?”   白愿僵着,无法作答。   宫望珩手劲很大,紧紧扣着他:“你觉得,谈恋爱应该是怎么样的?”   扣着怀里的小恋人,宫望珩的亲吻落在他额头:“是这样吗?”   捏过他下巴,看着他的眼睛,再亲他的嘴:“还是这样呢?”   白愿想逃走,心跳快速剧烈,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夸张。   他手挡在两人之间,揪住了宫望珩的衣服,本想推开他,可被一亲,脑子混乱,手也没力,自己想做什么都忘了。   而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时,他下意识就会依靠宫望珩。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他太过依赖宫望珩,迷茫时总会希望哥哥能带着他。像是刻入基因的习惯无法轻易改变,现在还是一样。   让他紧张不安的是哥哥,能让他放心安全的依旧是哥哥。   亲吻从轻轻试探到一步步加深加重,等小宝贝整个人瘫软在宫望珩怀里,宫望珩抱着他站起来,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里面只开了一盏床头灯,一半昏暗一半暧昧的光线叫人无法看清,却很有安全感,更让心神荡乱。   宫望珩克制着自己的念想,可忍不住要去亲怀里的小宝贝。   白愿也混乱,紧张让他想推开宫望珩,可喜欢又让他舍不得推开,好喜欢哥哥身上的味道,喜欢被他抱在怀里,喜欢他亲自己。   宫望珩将小宝贝放到了床上,发烫的指腹抚过他的额前,昏暗的灯光中,他们落在对方双眼里,呼出的气息糅在一起,彼此蠢蠢欲动,彼此小心翼翼,想问什么,但谁都没有开口。   疑问会带来考虑,考虑会唤醒理智,理智会毁了这一刻的浪漫跟冲动。   于是心照不宣地选择了沉默,任由冲动占领一切。   黑夜能够帮忙遮掩隐藏很多秘密。   天亮之后,理性会杀死冲动,他们藏在这一刻,可以不计后果,可以浪漫堕落。可以偷偷热烈地相爱,放任爱与欲望冲昏头脑。   第二天宫望珩醒来时,窗外已天光大亮,但窗帘厚重,只透了些许光亮进来。   看了下时间,已经快中午十二点,而小宝贝还在他怀里睡得正香,软软的身体紧贴着他,呼吸声均匀。   宫望珩环着他,稍微往下就能碰到他的鸟尾巴。   大概是昨晚情绪有些激动,尾巴就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怎么都收不回去。   宫望珩手指卷着小宝贝尾巴上的羽毛,昨晚这里也湿漉漉的,后来没来得及洗,现在有些结块。   小桃子真被他榨汁了,漂亮的小宝贝被他弄脏了。   白愿过了好一会儿才醒。   太困了,醒来都迷迷糊糊的,转了个身还想继续睡。   宫望珩起身,亲了亲他的脸颊:“饿不饿?先起来吃点东西?”   昨天还安排着今天的旅游行程,现在看是哪里都去不了了。   小宝贝醒来倒没什么不好意思,身体酸疼又困,哪有多余情绪去不好意思,他只想睡觉,连眼睛都不想睁开。   任性无力地回道:“……不吃,不起来,我要睡觉。”   于是宫望珩再陪着他睡了两小时。   等这一回笼觉睡醒,小宝贝才感觉舒服些,但睁着眼睛发呆,没看手机也不想说话,就是静静地发呆。   宫望珩抱着他:“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小宝贝摇摇头,他没有不舒服,就是累,原来大人的世界会这么累,先前是他不知好歹了,还以为自己能在这些事上比哥哥积极。   结果还是什么都比不过哥哥。   但突破了最后一层接触后,两人的亲密变得更加自然,白愿趴在宫望珩胸膛,不肯动弹。   那天两人哪里都没去,就在酒店过了一天,床都没怎么下,一直到晚上十点,小宝贝终于感受到饥饿,两个人才点外卖,吃了一顿饭。   第二天睡过了一个上午,下午才肯出去。   其实这时白愿已经哪里都不想去,只想跟哥哥窝在酒店了,时间过一天少一天,等回家,又要偷偷摸摸谈恋爱。   但家长时不时发信息问他们在哪里,玩得怎么样,前一天小宝贝在网上找了些图糊弄过去,要再糊弄第二次,他有罪恶感,也该让家长起疑了。   原定出来玩一礼拜,他们在酒店窝过两天,出去玩了两天,一眨眼只剩三天。   而这时突然从宫家传来一个噩耗,宫老爷子病倒了,挺严重的,要宫望珩提前回去。   这种事情就是他们防不住还只能接受的了。   当天就订了第二天早上回去的机票,晚上开始整理行李。   小宝贝从小不喜欢宫家爷爷,这老头对他的哥哥一点都不好。   可这次宫老爷子病挺严重,直接住院了,医生要他们有心理准备,结果可能不会太好。宫望珩明面上还是宫家的大孙子,这种场合必然是要过去的。   宫望珩见小宝贝闷闷不乐的,哄他:“不要不高兴,以后还有机会出来的。”   小宝贝明白,可陷在热恋中的小鹦鹉就是难以跟伴侣分开,回去后也不可能立刻告诉家长,又要偷偷摸摸,心里落差有些大罢了。   小宝贝闷闷地:“我知道,我没事的,回去就回去……就是希望你爷爷对你客气点,别生病了等会儿还对你很凶。”   “无所谓他怎么样,你不用把他放在心上。”   “我才不是把他放在心上,我是把你放在心上。”这从小令人操心的哥哥,“你从小就不会告状,他对你怎么样,你都不告诉家长。”   “这不是什么大事。”宫望珩捏捏他的脸,“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小宝贝一口气差点上不来,算了算了,不提也罢:“……不过这么说起来,我一直都不明白他为什么对你这样,钟爷爷就很好,怎么宫家爷爷会差这么多。”   有关自己的身世,宫望珩还未跟小宝贝讲过。   以前也没有合适的机会,这次提到了,他便说了:“应该跟我妈有关吧。”   “嗯?”   小宝贝好奇地看向宫望珩,从来没听宫望珩说起过他还有个妈妈——虽然人都有妈妈,但这次词从哥哥嘴里出来,就很不可思议。   宫望珩说得淡定:“我妈是我爸的妹妹。”   “嗯??啊???”   小宝贝一秒就给想到岔路上去了。   哥哥的妈妈是宫叔叔的妹妹?   这是什么意思?哥哥是宫家兄妹生的孩子??   等等等等,这信息量太大了,他吃不消,那钟叔叔是怎么回事?他知道并接受了这件事???   宫望珩看着小宝贝惊恐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岔了,无奈说道:“虽然不知道你想到了什么,但肯定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他道:“我妈生完我就去世了,之后我就算是过继给我爸了。”   “我在国外出生的,一开始爷爷不想认我,不肯让我回来,是我爸将我接回来的。”宫望珩说得挺淡然,“大概是因为我们长挺像的,所以他见到就不痛快吧。” 第138章   宫望珩很小的时候就猜到了自己的大概身世。   起初宫岁城跟钟安嘉想隐瞒, 但架不住他的层层推敲求证,最后还是将真相告诉了他。   对于身世,宫望珩并非没有一点感觉, 小时候心头也会因此而沉重。   每年母亲的祭日, 家长都会带他去祭拜, 这是种很微妙的感觉,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人, 跟她没有丝毫感情,却永远不能将她忘记, 永远要记得她死去的日子。   听着哥哥说起这些,白愿的部分记忆也被唤醒:“我想起来了,我见过几次,都是暑假的时候,你们穿得很正式出门,我还一直以为这是你们什么秘密家庭活动。”   宫望珩道:“这也确实算秘密家庭活动吧。”   这些过往宫岁城讲得并不多, 但从他每次的言语中都能感受到, 他的母亲应该是个受宠的孩子, 性格也挺叛逆。不肯走宫老爷子安排好的路, 想要跟自己选择的人在一起。   只是遇人不淑,任性去了国外才发现对方是个渣男, 没多久就将她抛弃。   走投无路也不肯向家里求助,生下孩子没多久就生病去世了。   “后来可能是真的不行了, 才肯打电话给我爸, 希望他能将我接回去。”宫望珩慢慢说着, “我爸也说过,一开始对我的感情很复杂,犹豫过该怎么安排。”   “养了几天发现我挺乖的, 这才决定留在身边。”   “现在想,当时的我还挺具欺骗性的,养了几年他们才发现哪里不对。”   可能宫望珩对此没什么太大感觉,只是将事实原本说出来,可小宝贝在旁边听着,都快心疼死了。   “不要这么说自己。”他抱住宫望珩,“你没有哪里不对,你是宫叔叔跟钟叔叔的骄傲,也是我的骄傲。”   骄傲?   这两个字新鲜,第一次从小恋人口中听到。   宫望珩问:“我是你的骄傲吗?”   “是啊。”白愿给他肯定的眼神,“从小到大,你都是我骄傲的哥哥,现在是我骄傲的男朋友。”   宫望珩抱过他,心头有股暖意,这也是他的小骄傲,他的小太阳,从小治愈着他。   宫望珩道:“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他的小太阳道:“小时候的事也不行,要把不好的事情都忘掉,以后只记好的事。”   宫望珩轻笑:“好,我听你的。”   第二天早上,他们提前结束旅游,登上了回家的飞机。   前后的环境与心情相差太大,回去之后,小宝贝总有种恍若隔世的穿越感。   前一天还跟哥哥在外甜甜蜜蜜谈恋爱,后一天就又要开始偷偷摸摸地下情了。   宫望珩回来是为了看宫老爷子,哪想他一回来,宫老爷子的情况好转许多。检查报告也出来了,没有大事,只是多年旧疾复发,这次复发的比较严重而已。   白愿知道这个结果就立刻郁闷了。   这是什么庸医,居然给看成这样。不然他们还可以在外多待几天,不用这么着急回来。   但宫老爷子没事总是好的,虽然白愿是不喜欢这个臭老头,可平白去咒人家也不可能,要是他出事,肯定会对宫家有所影响,相较之下,他还是更不希望哥哥会因此受到影响。   两人回来后面也不能随便见,只能发消息。   白愿:[那你这次去看他,他没对你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吧?]   宫望珩:[没有,年纪大了,稍微有些病痛就够受了]   宫望珩:[我过去的时候,他精神不太好,话都没怎么说,我没待多久就出来了]   那就好。   要这老头生病了还对他哥哥口出恶言,他一定火速飞去医院给哥哥出头。   白愿:[哎,好想见你(ノへ ̄、)]   白愿:[我觉得我们像对苦命鸳鸯]   宫望珩:[我随时可以去见白叔叔跟顾叔叔]   那这就是可怕了。   这位哥哥大概永远看不懂来自小恋人的撒娇。   白愿:[那也不必直接到这步]   宫望珩:[我不想让你难过]   本来就没难过,看到这句话,小宝贝心里甚至有几分甜滋滋。   白愿:[等过段时间再说吧,这段时间我先探探口风,给他们一点暗示]   宫望珩很快回:[好,都听你的]   一回来,生活又回到原来的节奏上。   除了日常上课外,白愿还多了两项任务,一项是几个月后的歌剧演出,一项是比赛。   即便暑假,时间都紧巴巴的,干正事都不够,谈恋爱更是要努力挤。   回来很快过去一礼拜,他们私下竟只见了一次面。   这怎么能行呢,热恋中的小鹦鹉绝不允许,意识到的那天就给宫望珩发信息,晚上无论如何都要一起吃饭。   宫望珩自然答应,恋爱这事,他们俩都上头。   下午小宝贝上完课,宫望珩来接走他了,两人见面就在车里又抱又亲,黏了好一会儿。   然后白愿说着自己的安排——去远一些的地方吃饭看电影,晚上稍晚一些回家——但还没说完,手机响起,是顾斜风的来电。   “等等,是我爸。”白愿一秒切换状态,从洋溢着恋爱的酸臭恢复正经,“喂,爸爸?”   顾斜风问:“宝贝,你下课了吧,今天爸爸有空,过来接你。”   杀得小宝贝措手不及:“……不用了,我今天跟珩珩哥哥约好了去外面吃饭,我已经在他车上了。”   顾斜风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是吗,你现在已经在珩珩车上了?”   白愿一愣,好像从未听过顾爸爸用这种语气说话。   心虚令他支支吾吾,怕顾斜风听出什么,连忙稳下来:“……嗯,爸爸,我今晚想去看电影,所以叫了哥哥陪我,看完我们就回来了,不会在外面待很晚的。”   “好,那爸爸就不过来了,你们晚上早点回家。”   “嗯。”   白愿松了口气,顾爸爸刚才那语气,他都担心顾爸爸是直接出现在周围了。   他挂了电话,宫望珩问:“怎么了,顾叔叔说什么了?”   想了想,应该是自己多虑,小宝贝就没讲:“没事,就是我爸问要不要来接我。”   “真的没事吗?”   “当然没事,好了,我们出发吧。”   两人去外面吃饭看电影,还玩了游戏,等到回家,时间不算早,已经快十点了。   往日这个点,顾爸爸肯定要打电话来催了,今天却没有,小宝贝觉得哪里怪怪,但家庭群里还是一切正常。   下午的时候白清年说晚上要加班,顾斜风在里面给他发肉麻的表情包。   他们正在回家的路上,几分钟前白清年也说回来了,顾斜风回复挺快,文字后还带着波浪线。   ——好像哪里没有不对的样子?可他怎么就觉得怪怪的?   白愿正在纠结这个问题,开着车的宫望珩突然道:“后面有车跟着我们。”   “啊?”   “从商场出来就一直在我们后面。”宫望珩问,“你认得出是谁的车吗?”   小宝贝转过头去看,是陌生的车牌跟陌生的车型:“……我不认识这辆车,会不会单纯是巧合?”   好在车子已经到了小区门口,宫望珩很快拐进,跟着的那辆车没进来,他们进来后,就看不到了。   顾斜风的信息在这时发来:[到家了吗]   小宝贝没想太多:[嗯,刚进小区,马上到了]   顾斜风:[爸爸来门口接你]   小宝贝:[不用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顾斜风:[没事,爸爸想接你]   小宝贝:[\\( ̄︶ ̄)/ 马上就到啦]   到家门口,顾斜风果然已经在了,正在门口抽烟。   见他们回来,顾斜风灭了烟,慢慢走出来,走到车边。   顾爸爸在,小宝贝不能跟哥哥好好道别,但今天在一起很久了,他足够满足。   白愿很快下了车:“爸爸,你今晚怎么还抽上烟了?”   宫望珩也从车上下来了:“顾叔叔,我送愿愿回来了。”   顾爸爸的表情看上去不太好,皱着眉,明显有些心烦,他冲宫望珩说道:“珩珩,你过来一下,叔叔有两句话想跟你说。”   小宝贝终于明显觉得哪里不对了,这不是平时的爸爸。   平时的爸爸对他们不是这样的语气跟态度。   果然,宫望珩一走近,顾爸爸身上的气场都变了,动作也极尽粗鲁,竟然要抬脚踹过去。   还好宫望珩有防备,反应灵活,一下避开了。   小宝贝脑子来不及反应,但身体本能地抱住了顾斜风:“……爸爸,你做什么呀?”   顾斜风实在忍不住,手指着宫望珩:“我还想问你们在做什么,你们是不是在交往,什么时候开始的?!”   下午顾斜风去接小宝贝,却比宫望珩慢了一步。   最近小宝贝上课来回辛苦,他就想带孩子出去吃顿好的。   顾爸爸想给小宝贝一个惊喜,车子停在较隐蔽的地方——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小宝贝出来,上了宫望珩的车,两个人在车子里亲吻拥抱,腻歪了好一会儿。   顾斜风直接脑子炸了,这画面是他始料未及的,只想冲上去把他们俩拽下来。   但后来忍住了,先叫人跟着他们,看看他们在外面做什么。   确定真的只是吃饭看电影,没去宾馆酒店这类地方,顾爸爸才放心,不然他能当场上门把宫望珩切碎。   “你这臭小子,我拜托你看着愿愿照顾愿愿,你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真是防不胜防啊,你这没良心的,气死我了!”   小宝贝没料想过会突然暴露,心慌的不行:“……爸爸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你别动手啊。”   宫望珩也想说些好话,可他的嘴天生没有这功能,开口就是火上浇油:“顾叔叔,你先冷静下来,生气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的。”   可想而知,顾斜风就更气了:“我他妈……你给我过来,你这混蛋小子,有你这样的吗,我今天非揍你不可……”   还好白清年及时赶到,刚下车就看到这幕,忙来劝架:“……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好好的你怎么这么大火气啊?”   顾斜风还有点委屈,立刻跟白清年告状:“好什么好,你来得倒是正好,这俩小孩搞对象被我抓住了!”   白清年是愣了愣,但反应比顾斜风冷静太多:“那也不用这么生气,好了,进去慢慢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了。”   “说什么说,我跟这狼子野心没什么好说的,你去把你爹叫出来,我看看你爹怎么说,这事没完!”   宫望珩就给宫岁城打电话了,两位家长正好在家,宫望珩简单几句,他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该来的总会来,躲是躲不掉的。   宫岁城跟钟安嘉很快出来,看到顾斜风一脸怒容,宫岁城直接一句:“亲家,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怒。”   “我亲你爹个头的家,我去你爹的!” 第139章   宫岁城火上浇油第一名。   他来之前, 顾斜风只是生气,他来之后,顾斜风直接爆炸。   宫望珩还没真的挨打, 宫岁城倒是差点先挨打。   最后白清年跟小宝贝合力将顾斜风架了回去, 白清年劝宫家也还是先回去好。现在不宜见面, 顾斜风看到他们就跟会喷火的暴龙一样。   顾斜风被白清年跟小宝贝一人一边架回去, 脚还在那踹:“姓宫的你不要脸!谁跟你是亲家!你这狗东西!老子把你两条腿都打断!”   “好了好了, 你冷静点,别骂了。”白清年把顾斜风拖回家, 按在沙发上,“哪来这么大火气啊,你都吓到愿愿了。”   怒火中烧的顾爸爸听到这句话才有了些冷静。   看向小宝贝,果然面色不太好,紧张害怕是显而易见的,眼眶还有些红。   顾斜风冷静了, 在沙发上叹了声气, 坐好了。   白清年给他倒了杯水:“喝杯水压压惊吧。”   顾斜风看向他, 突然疑问:“……你怎么这么淡定?听到这俩孩子交往, 你就一点不惊讶?”   白清年看了看顾斜风,再看看小宝贝:“你都激动完了, 我就顾着拦你了,还激动什么。”   其实他早有这样的猜测。   有些东西是瞒不住的, 譬如小宝贝看向宫望珩的眼神。   小宝贝心思单纯, 不会掩饰, 喜欢就会表现出来。   以前他们在一起很自然,就是哥哥弟弟该有的样子。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刻意了,还是刻意的回避, 白清年察觉到后,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后来两家吃烧烤的时候,他们准备去旅游的时候,都能看出来,小宝贝对宫望珩的感情是特别的。   这方面白清年比顾斜风容易接受,孩子总是会长大的,谈恋爱是正常的。他尊重孩子的选择,何况对象并不是别人,而是宫望珩,从小看着长大,知根知底,他是最令人放心的。   顾斜风胸腔都是气,憋了一下午。   不能对着老婆孩子乱发,自我消化又不能,只能端起白清年倒的水,一口干了。   小宝贝坐在顾斜风身旁,思索片刻,犹犹豫豫开口:“爸爸,你,你别这么生气……”   不气是不可能的。   顾斜风问:“你们两个在一起多久了?发展到哪步了?”   想到前段时间两人还一起去旅游了,顾爸爸简直气得头冒白烟:“你们出去旅游,他有没有欺负你?”   白愿火速摇头,拨浪鼓都没他头快。   头一次撒谎撒的这么自然:“当然没有!我跟哥哥最多就是,最多就是……”   “最多就是什么,最多亲个嘴?”想起亲眼见到的那幕,顾斜风胸腔都要冒烟,话问得直白粗鲁。   这种话在家长面前怎么可能毫不介意地说出来,要是让顾斜风知道他们该做的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宫望珩怕是真的要没了。   白愿坚决不能说出来,尽管被顾斜风说的很不好意思:“……亲一下又怎么了,我就是喜欢他。”   顾斜风原地魂散天外。   白清年揪住他的灵魂拍回去,顺了顺顾斜风胸口:“好了好了,孩子谈个恋爱也不至于这样吧,你反应过激了。”   绝不承认自己过激的顾爸爸激动地说着:“……我哪里过激了,我哪里说错了,愿愿是什么身份,能让别人知道吗,你考虑过这点吗?”   白愿差点直接说出来,他的身份哥哥早就知道了,不需要担心——可中间涉及到了顾琛,又不能随便乱说,只好做个憋屈的小哑巴。   论到这点,顾斜风的话就很有道理,白清年沉默了。   小宝贝的身份是个不能被泄露的秘密,在谈恋爱跟性命之间选一个,那必然是性命要紧。   白愿听到,只能隐瞒解释:“不会的,都瞒了这么多年了,以后也不会暴露的……”   “这种事怎么能绝对保证?”顾斜风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珩珩多聪明啊,他要是察觉到,你就没了!”   “不会的,这么多年不是一直都没事吗。”小宝贝的思维方式向来与众不同,小声嘟囔,“而且不是有句话,叫富贵险中求吗,我就要险中求……”   顾斜风:“……”   白清年:“……”   顾斜风:“孩子他爸,你听听这叫什么话,你快管管他。”   白清年无奈,说道:“好了愿愿,你先回房间吧,我跟你爸爸说两句。”   现在说也说不出什么花来,小宝贝这说话方式简直是在往顾爸爸心上插刀,还是暂时离远些,先让顾爸爸冷静下来。   白清年先把小宝贝送回了房间,然后才下去跟跟顾斜风说话。   “好了,别气了。”他在顾斜风身边坐下,“小孩子总会长大,大了要谈恋爱,这就跟人饿了要吃饭一样,都是很自然的。”   顾斜风瘫在沙发上,刚才太气了,气过了头,现在陷入一种空虚状态,眼神带着看破红尘的苍凉。   他叹气:“愿愿还小,才成年多久,珩珩能多大,也就二十二,他们两个都是小孩子,俩小孩子能谈什么恋爱,过家家呢。”   白清年喝了口水:“你追我的时候,我也就跟珩珩一样大。”   顾斜风顿了顿,随即非常双标地说道:“那不一样,我们不一样,这怎么能一样呢!愿愿那么单纯,从小没吃过一点苦,他的身份也特殊,绝对不能暴露的啊!”   “但总不能因为身份,一辈子不让他谈恋爱吧。”白清年道,“而且你也了解珩珩,从小看着长大,他对愿愿是真的好,没什么不放心的。”   宫望珩对小宝贝有多好,顾斜风怎么不知道。   就是这事来得太突然,他那么相信宫望珩,放心将愿愿交给他,可换来这样的结果,这谁能立刻受得住?   听着白清年的话,顾斜风暂时无话反驳:“……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很支持他们在一起?”   “我不是支持,只是尊重孩子的选择。”他拍拍顾斜风的肩,“我妈不支持我们的时候,我夹在中间不好受,所以我多少能理解愿愿的心情。”   听到这话,顾斜风沉默了,但跟白清年不同的是,他此时站到了白母的立场。   终于明白当年的丈母娘看待自己是什么心情了。   “这事已经发生了,你再气,只是让孩子跟着难过。”白清年安慰他,“总要做一个对孩子来说最好的选择,先冷静下来吧。”   “但我就是……”   “我知道,你舍不得愿愿,总觉得愿愿还是小孩子。但他迟早是会长大的,等明天冷静了,不如听听孩子自己的想法。”   白爸爸安抚功能极佳,这么几句话,就真将顾爸爸一身立毛捋顺了。   顾爸爸点点头:“……行,明天我再找那姓宫的一家算账。”   想到宫岁城开口那句亲家,明晃晃地表示着他们早就知道了,可恶,这一家没道德的东西,竟然全家瞒着他们,真是气死个人。   气过头的下场就是顾爸爸第二天也没能去找宫家算账。   他直接把自己气病了,烧到三十九度,瘫在床上,头昏脑涨浑身无力。   白清年就没见过他这样的人,都多大岁数了,竟然还能把自己气病。   心疼又无奈,请了假在家照顾他,但又有股冲动想把人直接掐死。   白愿对此很是自责,他几乎没见过顾斜风生病,记忆中总是能干能打的顾爸爸,竟然被他跟哥哥的事情气病了,这该是得有多气。   小宝贝也不出门了,乖乖在家陪着顾爸爸,不敢再提他跟哥哥的事,生怕顾爸爸一病不起。   白清年看大的半死不活,小的又担心难过,上下安慰,成了最忙的人。   “你不用担心,你爸他啊,年纪越大气性越小,等过几天想明白了,就会恢复了。”   白清年的安慰没起什么实质作用,小宝贝还是很内疚:“……爸爸是不是,很反对我跟哥哥在一起啊,但我们……”   昨晚白愿一晚上没怎么睡,想到家长的反对就睡不着。   都已经脑补到家长要他二选一的境地了,脑补难死他自己,计划着要努力争取说服顾斜风,哪想第二天顾斜风病倒了,一肚子的说服词只能继续憋在肚子里。   “不会的,爸爸只是舍不得你。”白清年安慰他,“他需要一些时间想明白,过几天就好了。”   “真的吗?”   “我怎么会骗你?”   小宝贝眨眨眼:“……爸爸,你不反对我跟哥哥的事吗?”   “我为什么要反对?这是什么坏事吗?”   白愿想了想,坚定道:“……我喜欢哥哥,哥哥也喜欢我,所以我们就交往,我觉得这不应该是坏事。”   “既然不是坏事,我为什么要反对你们呢?”白清年揉揉他的头,“其实你爸爸也一样,我们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平安幸福……但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你得给大爸爸反应接受的时间,等他想明白就好了。”   “爸爸,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白清年捏捏他鼻尖:“你藏不住心事,我之前就看出来了,你大爸爸迟钝,才没注意。你们去旅游前,你说有事要告诉我,是不是这件事?”   白愿当时有过怀疑,没想到白清年是真的猜到了。   他点点头:“……嗯,其实我也不想瞒你们,我是想告诉你的,就是怕你们不能接受,所以时间忍不住往后拖。”   “傻孩子,你要是早点说,你爸爸兴许还好些。被他私下抓住跟主动承认是不一样的,他这么生气,一半原因是在这里。”   白愿也不是没想过。   但当时就是觉得,主动坦白会让家长生气,被动发现也会让家长生气,那还是尽量拖延时间,晚一天面对就晚一天吧。   小宝贝愧疚:“我以后不会瞒你们了,以后有什么事,我都会告诉你们的。”   “好了好了,没事的,你磨几天,好好道歉,再哄哄他,爸爸会原谅的。”   事实证明,白清年说的一点不错。   顾斜风在家休息了几天,然后渐渐接受这个事情了。   开始是气,宫望珩这臭小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对他家宝贝起这种心思的,亏他这么信任,这么放心地将小宝贝交给他管,还让他带着去旅游。   可气过了再想,其实换一个人,未必能让他能这么放心。他看着宫望珩长大,对他为人品性最了解,光是对愿愿好这点,除了他们做家长的,也就宫望珩了。   他就是一时难以接受这个身份关系的转变。   他眼里的大好青年一下变成了拱他家翡翠小白菜的臭野猪——这谁能毫无芥蒂地立刻接受啊?   隔天顾斜风的烧就退了,但他赖在家里伤春悲秋。   第四天的时候,还是不肯从床上下来,白清年渐渐失去耐心。   这老家伙,越老越幼稚,四岁小孩都没他这么难缠。   白清年进了顾斜风的房间,发现他还蒙头蒙脑躲在被子里。   ——槽点太多,都不知从哪里吐起。   怎么了,他当自己是青春期少女吗?   顾斜风的手机放在枕头旁,白清年直接拿起来,点进他的微信看了。   最新是跟宫岁城的记录,他拉上看了看。   宫岁城:[兄弟,别气了,多大点事,孩子谈恋爱很正常]   宫岁城:[以后我们就是亲家了,亲上加亲啊]   顾斜风:[滚]   顾斜风:[你这头老野猪赶紧带着你家小野猪滚]   宫岁城:[别这样啊,我们好好谈谈]   顾斜风:[谈个屁,今晚就来暗杀你]   宫岁城:[听说你病了,我们来看看你吧,给你赔礼道歉]   顾斜风:[嫌我死的不够早?]   顾斜风:[你能爬多远就给我爬多远]   宫岁城:[我不明白你怎么这么反对]   宫岁城:[我儿子哪里不好了,是不够帅还是不能赚钱了还是对愿愿不好了]   顾斜风:[你儿子不好在有你这么个爹,你赶紧自裁谢罪]   宫岁城:[你要是不肯让愿愿嫁过来,我们嫁过来也行,倒插门也行,都一样的]   顾斜风:[我看你跟野猪一样,你赶紧回归山林吧]   宫岁城:[可以了,气三天了,兄弟还做不做了]   顾斜风:[可以做仇人]   宫岁城:[不至于吧]   宫岁城:[孩子大了,谈恋爱是很正常的,你要放宽心态]   顾斜风:[滚]   白清年无语,但更无语的还在后面。   顾斜风去跟顾母说了。   顾斜风:[妈,愿愿谈恋爱了]   顾母:[哟]   顾母:[跟谁家的孩子啊]   顾母:[什么时候出来让我见见啊]   顾斜风:[?]   顾斜风:[妈,愿愿才十八,你不觉得这太早了点吗]   顾母:[十八不早了呀]   顾母:[趁年轻就要赶紧下手啊,现在都流行英年早婚]   顾斜风:[那是别人,愿愿怎么可以,他还小]   顾母:[年少时的爱恋不一样]   顾母:[特别美好]   顾母:[你爸追我的时候,我才十七]   顾斜风:[当时跟现在不是一个年代了,你们那会儿都早婚]   顾斜风:[现在人不一样了,你就不怕对方是坏人,是贪图我们家条件啊?]   顾母:[那不是有你这个爹在吗]   顾母:[孩子阅历少,可能看不出好坏,你眼睛要亮啊]   顾母:[要是对方不好,你就让他知道厉害]   不仅有跟顾母的,还有跟白母的。   顾斜风:[岳母]   顾斜风:[我现在突然非常理解你当年看我的心情]   白母:[?]   顾斜风:[当年我确实有很多不妥之处,谢谢你最后还是愿意将清年交给我]   白母:[有病就赶紧去吃药] 第140章   白清年看完这些消息, 觉得好笑,却又笑不出来。   放下手机,去掀这位爸爸的被子:“你都赖几天了, 以后一辈子躲被窝里了?”   拍他:“赶紧起来……你有出息了,都敢给我妈发消息了。”   顾斜风不情不愿地从床上坐起, 正要开口说话, 先听着外面悦耳的钢琴声响起。   小宝贝在外面弹琴,过去这么多年, 两位爸爸差不多每天都能听到他弹琴, 对他常弹的曲子很熟悉,很快听出来, 这是一首道歉的曲子。   这两天小宝贝在顾爸爸面前乖得不行, 解释道歉说了好几遍, 时不时再弹一曲,非常认真表达着自己的内疚。   “好了, 孩子都给你道歉多少次了, 还不接受啊?”   顾斜风想了这么多天, 差不多也想清楚了。   总不能真逼着俩孩子分手,当初追不上人以及被家人反对的滋味他清楚,这样的辛苦自己承受过就够了,总不能再让孩子也感受一遍。   顾斜风终于肯从床上下去, 换了一套正经衣服, 去面对自家小宝贝了。   白愿见到顾斜风出来,停下弹琴,站了起来:“……爸爸, 你终于肯出来了。”   顾斜风将叹气藏在心里, 面对孩子努力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坐着吧, 站起来干什么,琴不练了?”   小宝贝摇头:“不练了,我现在就想看着爸爸。”   这两天小嘴抹蜜的技能简直突破天际,开口就哄得顾爸爸高兴。   顾爸爸手指点他额头:“现在好听话倒是会说。”   “我说的是真心话。”白愿看着他,“我怕你不高兴,怕你不接受,如果你一定不能接受,那我只能跟哥哥分开了,但是跟哥哥分开的话,我又会很难过……”   不仅小嘴抹蜜,还学会了见谁说什么话。   前一刻还在跟宫望珩发短信,就算爸爸暂时不接受,他也不会跟哥哥分开。但看到顾爸爸,重点就是要哄顾爸爸开心了。   没出息的顾爸爸还很喜欢听小宝贝说这些话。   听到小宝贝为了自己都愿意跟宫望珩分开,顾斜风感觉瞬间浑身舒畅。   但一个优秀的好爸爸是不能让孩子面临这种两难境地的。   顾斜风开口:“傻孩子,爸爸也舍不得让你难过……你们要在一起,我能用什么法子让你们分开,把你捆在家里吗?”   小宝贝眨眨眼,虽然心里觉得顾斜风做出这种事也有可能,可这句话,好像是有松口的意思了。   “爸爸,你这么说……”   “爸爸想明白了。”顾斜风道,“你长大了,有权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爸爸不能阻碍你。”   小宝贝立刻扑到顾爸爸怀里,抱住了他:“爸爸,谢谢你!”   顾斜风抱着心爱的小宝贝,内心真实状态差不多是在泣血。   多好的宝贝啊,这些年捧在掌心哄啊疼的,怎么一下就长大,还要跟其他臭小子去谈恋爱了。   摸摸小宝贝的头,顾斜风开口:“这些年,爸爸一直都觉得,你来到我们身边,其实是我们最大的幸运……对吧,天下家庭那么多,你就只挑了我们这一家,也不知看中了我们什么……而你来的时候,我们严格来说还不算个家,大人都没有同意。可你来了,很快讨得大家喜欢开心,我跟你爸借着你的小东风,也组成了这个家。”   “我现在都记得你刚来的时候,话都说不清楚,一张小嘴除了叭叭叭什么都不会,那小短腿,爬沙发都费劲,就最能吃,胃里跟有个黑洞似的。”   “爸爸!”   “事实还不让我说了,那会儿你就是这样的呀,一个小孩胃口比成年人好。”顾斜风揉他的头,还是将气叹出了声,“结果一眨眼,你都这么大了,都能谈恋爱了,爸爸也老了。”   “你不老。”小宝贝赶紧道,“爸爸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帅最年轻的。”   “你大了,爸爸自然就老了,我们又不是妖怪,难道能长生不老啊?”顾斜风笑,“我跟你爸,对你从来没什么要求,我们有钱,能养你一辈子,就希望你能平安幸福,健康开心,这就很足够了。”   “爸爸不想你为难,不想你伤心,所以同意你去选择自己的选择。但希望你能记住,不管面对什么样的感情,你都要大胆,要自信,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有退路,你有爸爸。爸爸会尽一切能力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这番话太过煽情,白愿听着,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了:“……爸爸,我知道,从小到大,你们最疼我了,总是给我最好的,总是宠着我。”   “那是因为你值得,我们宝贝值得最好的一切,不管长多大,在爸爸眼里,你永远是宝贝。”   泪水就这么掉了出来,小宝贝拼命想把眼泪吸回去,但憋不住忍不了。   顾斜风发现,替他抹去泪水:“好好的哭什么,这么大了还做小哭包啊。”   白清年站在旁边看着两父子将话说开。   见小宝贝哭,过去给小孩擦眼泪:“不哭,爸爸同意了怎么反而哭了?”   小宝贝掉着眼泪抽着鼻子:“就算跟哥哥在一起,我也是你们的小孩呀,依旧会永远陪着你们……不要说的,好像我们就要分开了……”   分明还是个小孩。   心里想的还是不要跟爸爸分开。   顾斜风哄他:“不分开,怎么会分开,以后你要结婚了,爸爸就在隔壁给你买幢新房,还是能天天见的。”   小宝贝点点头,抱住顾斜风跟白清年:“……嗯,我还是要一直,跟爸爸在一起的。”   白爸爸跟顾爸爸安抚了小宝贝一会儿,等他不掉眼泪了,顾斜风才道:“既然你们的事已经定了,等会你让珩珩过来一趟,我有几句话交代他。”   白愿想了想:“……我能问问,大概是,什么事吗?”   “反正不会是坏事,你叫他过来就是。”但说完,顾爸爸又道,“……等等,现在还不行,你让他下午晚点的时候过来,我也要准备一下,想想到时候怎么说。”   说完顾斜风跑书房去了,白清年跟小宝贝叫他都不回头。   白愿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白清年:“……爸爸,这是什么意思啊?”   白清年大概能猜到。   身份不一样了,以前就当宫望珩是隔壁家小孩,顾斜风随便怎样都好。   现在是自家小孩的男朋友,第一次以对象家长身份说话,顾斜风总要摆摆谱——但对方是聪慧过人的天才,他临场发挥怕搞不定,所以事先准备准备。   为保全顾斜风威严的父亲形象,白清年还是选择了不说:“谁知道,别管他,你叫珩珩晚点来就是了。”   不管怎么说,顾爸爸答应他跟哥哥的事总是好的。   过了没一会儿,小宝贝给宫望珩发了信息。   白愿:[好消息好消息\\( ̄︶ ̄)/ ,爸爸同意了]   白愿:[晚些时候有空吗,爸爸希望你能来一趟,有话想对你说]   宫望珩回得很快:[有空,大概几点?]   白愿:[他也没说几点,只说晚点]   白愿:[要不你晚饭前这样的时间过来?应该够晚了]   宫望珩:[好]   宫望珩:[我去买点礼物]   白愿疑惑:[买礼物做什么?]   宫望珩:[现在不一样了,上门总不能空手]   看着这句话,白愿莫名其妙有点脸热。   前几天爸爸还在为了他们生气,没想到今天宫望珩就能以他交往对象的身份上门了。   但是想了想顾斜风现在可能会有的心情,白愿回复:[还是不用了,我爸现在可能有点敏感]   白愿:[你买普通些,可能会觉得你不走心]   白愿:[买贵些的,他又不缺,等会儿觉得你在挑衅]   宫望珩想了想这两天宫岁城挨过的骂,觉得小恋人的考虑很有道理。   宫望珩:[你说的也对,但我都先准备好]   宫望珩:[看到时候情况]   白愿:[嗯嗯,那晚点你过来了跟我说]   宫望珩:[好]   白愿:[亲亲.GIF]   宫望珩很少发表情,但今天难得回了一个同款表情。   小宝贝自己发这个表情没有哪里不对,可宫望珩发就有股说不出的感觉。   宫望珩:[想早点过来]   宫望珩:[想早点见到你]   白愿:[我也想早点见到你]   宫望珩:[那你先出来一趟吧,让我看一眼]   这位胆大包天的哥哥!   说出来的话非常合小宝贝心意!   但是不行:[现在还是忍忍吧,爸爸才同意,不宜太过高调]   宫望珩:[那再亲我一下]   白愿:[亲亲.GIF * 20]   白愿:[晚点见]   宫望珩:[嗯,晚点见]   傍晚时分,宫望珩过来了,顾斜风穿得正正经经,端正坐在沙发上等他——然后发现,过来的不仅宫望珩,还有宫岁城跟钟安嘉。   顾爸爸又炸了,看到宫岁城没有好脸色:“你们过来做什么?谁叫你们两个过来了,赶紧给我走!”   宫岁城自顾自坐下:“来都来了,哪有随便走的道理,听说你同意俩孩子的事情了,我们当然要一起来,这是值得纪念的一天。”   要不是小宝贝就在身边,顾斜风只想原地反悔:“趁我还没改变心意,你们最好快点消失。”   不然这一天就会变成你们纪念的祭日。   宫岁城没肯:“这个点肯定还没吃饭吧,我们带了好东西过来,晚上一起吃饭吧。”   根本不在乎顾斜风说了什么。   顾斜风:“你听不懂人话吗?”   宫岁城:“你这家伙,好好的,干什么骂自己,有话都能好好说,别动不动骂自己。”   顾斜风:“??”   反正宫岁城跟钟安嘉就是不走,顾斜风赶也不走,白清年见他们两个跟小学生拌嘴一样,内心无奈,但最后还是跟着劝了劝,既然都说开同意了,大家就和气吃顿饭。   宫家带了不少新鲜的食材过来,宫岁城自告奋勇要在他们家下厨,顾斜风怕厨房被他炸了,最后仍是由顾家保姆做的。   吵吵闹闹到吃饭点,几个人还是在餐桌旁坐下了。   酒也是宫岁城带过来的,他亲自给顾斜风倒上:“好了顾哥哥,以后你就是我哥哥,以后你做大我做小,我们两家人和和气气,亲上加亲,好好相处。”   小野猪的家长跟小白菜的家长明显不同。   小白菜家的顾爸爸愤怒孩子被拱了,小野猪家的宫爸爸对此喜笑颜开。   虽然那模样看着实在欠揍,可都做到这份上了,顾斜风也不好再说什么。   顾斜风喝了宫岁城倒的酒,宫岁城立刻:“好了,我的酒也喝了,现在该商量安排一下孩子订婚的事了。”   顾爸爸怒道:“你什么酒能这么值钱,我现在就抠出来吐给你。”   白愿在顾爸爸旁边坐着,今天终于跟哥哥见面了,因为大人都在,俩人还没怎么好好说话。   但眼神藏不住,一见面就忍不住眉来眼去,听到宫岁城的惊人发言,小宝贝更是震惊。   难怪哥哥的节奏进度跟坐火箭一样快,原来他有个开飞船的爸爸。   他们才在一起多久,宫叔叔竟然都要他们订婚了。   宫望珩看着吵闹的家长。   宫岁城跟钟安嘉是硬跟来的,说是他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合,怕他不能应付,有家长多年的情谊在,能帮到他。   可看着现在,宫望珩生怕自己的婚姻会被宫岁城毁了。   他站起来,给顾斜风倒酒,然后举起酒杯:“顾叔叔,我敬你一杯。我在家长面前,向你跟白叔叔保证,以后会一如既往地对愿愿好,不会让他受半点苦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是两家最靠谱的那个人。   气氛也因此正经了些。   “我对愿愿是真心的,这辈子只会对他好,请两位叔叔相信我。”   小宝贝看向宫望珩,眼里的小爱心藏不住。   顾斜风注意到了这画面,心里叹了一声:“你当然要对他好,我们宝贝了这么多年,你要敢对他不好,我不会放过你的。”   “愿愿也是我宝贝了这么多年的。”宫望珩应对如流,“以后我会继续宝贝,叔叔放心。”   小宝贝默默送上助攻:“……我,我相信哥哥,能做到的。”   宫望珩看向他,坚定回答:“我一定会做到的。”   几位家长莫名被他们塞了狗粮,白清年笑笑,底下悄悄拉了拉顾斜风的衣角。   ——小情侣感情正好着,看开点吧。   那天晚上顾斜风跟宫岁城互灌了很多酒,非要拼个你死我活,等到散场,两人醉得七荤八素,连路都走不动了。   宫岁城喝得更多,也醉得更厉害,回去的时候人差不多半昏,全靠钟安嘉跟宫望珩扶着。   顾斜风就好那么一点点,宫家在时他凭着强大的意志力撑住了,但宫家一走,他火速被打回原形,开始发酒疯。   抱着白清年跟小宝贝,一边一口宝贝,力气大得惊人,抱住就不撒手,还呜呜哽咽。   白清年跟白愿费了好大劲将他搬回房间,结果躺床上了还不安生,嘴里胡言乱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白愿被爸爸哄了这么多年,难得反过来哄醉酒的爸爸。   好说歹说,顾爸爸终于闭上嘴,安静睡觉了。   白清年也不轻松,醉鬼要人命。   呼出口气,对小宝贝道:“趁他安静了,你去睡觉吧,万一等会儿醒了,又缠着你不放了。”   今天最累的部分竟然就在安抚喝醉的顾爸爸上面了,一看时间,都快十点半,小宝贝道:“嗯,那我回房间了。”   但这晚要能睡着就奇怪了。   回房间洗了澡爬上床,掏出手机就先给宫望珩发信息。   白愿:[睡了吗?]   宫望珩:[没有,我爸回来硬要在客厅打套操,才安静下来]   白愿笑:[我爸爸也是,你们一走,就开始发酒疯,刚才终于睡着了]   宫望珩:[累死了]   宫望珩:[从小到大没一个靠谱的]   白愿:[那你也早点睡吧]   白愿:[明天见]   终于不用躲躲藏藏,明天可以跟哥哥正大光明谈恋爱了。   宫望珩:[嗯]   宫望珩:[明天上午送你去上课,下午送你去排练,晚上送你回家]   小宝贝感觉甜滋滋的:[没事啦,有司机送我,你去做自己的事,中午陪我吃饭就好]   宫望珩:[你现在是我最大的事]   白愿:[这么说是犯规的,捂脸.GIF]   宫望珩:[哪里犯规了?]   白愿:[你这么说,我就会很想你,就要睡不着了]   宫望珩:[那我不说了,你早点休息]   宫望珩:[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心里是舍不得的,就算是随意闲聊,他都能跟宫望珩说一个晚上。   白愿:[嗯,哥哥晚安]   宫望珩:[宝宝晚安]   小宝贝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决定好好睡觉,明天精神饱满去见恋人。   但闭上眼睛躺了很久,翻来覆去的,都没有睡意。   这么硬躺了一小时,又摸出手机,给宫望珩发消息:[我睡不着,你睡了吗]   宫望珩:[没有]   小宝贝心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见面吗,我偷偷出来,我很想见你]   宫望珩没有犹豫:[好]   小宝贝立刻蹦起来,换好衣服,轻手轻脚从房间出去了。   今晚酩酊大醉的顾斜风是他敢胆大包天出去的根本原因,他笃定顾斜风不可能醒。   白愿做贼般轻手轻脚,摸着黑走下了楼梯,心里暗暗佩服自己,简直与黑暗融为一体。   然后就听着身后响起一声浑厚的狗叫:“汪!”   白愿被吓得不轻,登时整个人都僵直了。   ——今晚这位高龄老伙计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晚了还这么有精神地叫唤,是想吓死他吗!   小宝贝赶紧去捂十一的狗嘴:“……你别叫,叫什么啊!”   黑暗中,十一晃着尾巴看他。   就是突如其来的有精神,想要出去散步了,好不容易给它逮住一个人,不会放过。   小宝贝往门口走去,它在后面跟着。   小宝贝:“……你别跟着了呀。”   十一叫声洪亮:“汪!”   小宝贝:“……好好好你跟着吧。”   轻轻开了门,发现宫望珩已经出来,就在不远处站着。   ——两人今晚的遭遇差不多,宫望珩头上正趴着一只猫。   小宝贝几步蹦出去,小声说道:“……我爸没醒,十一倒是醒了,我要出来,它非要跟,不跟就叫,所以我让它跟着了。”   “十七也是。”宫望珩道,“今晚一直赖在我头上,估计是我爸喝醉的样子吓到它了,怎么都不肯下去。”   虽然但是,看着宫望珩头上的猫,小宝贝内心真实地嫉妒了。   这个位置是专属他的,十七也不准上去。   伸手就将十七抱下来:“那我们就在附近走走吧,别走太远了,十一年纪大了。”   十一:“汪!汪!”   寂静黑夜下的狗叫声尤其响亮。   小宝贝赶紧道歉:“……好好好,你年纪不大,你还年轻,不要叫不要叫。”   “那就这边坐吧,不走远了。”   门口有台阶,宫望珩坐下了。   小宝贝倒不介意,跟哥哥在一起就好,抱着十七紧挨着宫望珩坐下了。   十一在他们旁边站了一会儿,难以置信他们竟然不去散步,晃了晃尾巴,无奈地在一旁坐下,脑袋伸过来,搭在小宝贝膝盖上,是需要安慰的意思。   宫望珩将猫接了过去:“我抱着吧。”   “好。”小宝贝就去摸摸十一的狗头,“十一乖,十一最棒啦。”   出奇安静却又说不出温柔的一刻。   小宝贝将头靠到了哥哥肩上:“今晚好安静啊,月亮好圆。”   “嗯,是很圆。”宫望珩牵过他的一只手,十指相扣。   没能见面的时候,白愿有很多话想跟哥哥说,屁大点事都想说。   可人在身边了,他又觉得没什么可说,只想安安静静地靠着哥哥。   他喜欢哥哥身上的味道,喜欢就这样靠着哥哥,喜欢哥哥带给他的安全感,光是这样,就让他觉得很幸福。   两人没说什么话,就是这么坐着,过一会儿,宫望珩拉过他的手背亲了一下。   以前宫望珩也会这样,白愿也喜欢这种感觉,来自哥哥真心自然的喜欢。   他道:“我也要亲你,你老是偷偷亲我。”   宫望珩轻笑:“你要亲哪里?”   小宝贝想亲他脸,可宫望珩说话时转过了头,小宝贝直接亲在他嘴上。   下意识想分开,但宫望珩按住了他,没能分开。   呼吸声微微加重,哥哥身上的味道将他围绕,简直是在诱惑他。   小宝贝禁不住这种诱惑,伸手环住了宫望珩,两人认真接吻,宫望珩将手里的十七都扔了出去。   直到微微喘不上气,小宝贝才拍着宫望珩的肩要分开。   但已经半个身体在宫望珩怀里,十一的狗头都被推了下去。   小宝贝靠在哥哥怀里,莫名害臊:“……你,你看看你,你又偷亲我。”   “是你先亲上来的。”宫望珩一本正经,贴着他耳边,声线低沉,是故意,“宝宝,你好像脸红了。”   “……我回去了!”害羞到要发脾气,小宝贝想遁地走。   宫望珩抱住了他:“不让你走。”   再亲亲他额头:“娇气。”   小宝贝哼哼唧唧,但没有真要走的架势,还是乖乖靠在宫望珩怀里,任他抱着。   过了会儿,慢慢说道:“……哥哥,我现在觉得好幸福。”   “因为我亲了你?”   “……你再乱说!”   “那我不说了。”宫望珩也是今天心情好,才会难得如此。   但小宝贝仔细想想,宫望珩的话也不算错,大胆承认:“……不过你说的也对,因为你能亲我,我是很幸福的。”   “可今天最幸福是因为爸爸同意了我们的事,我可以大大方方告诉他们,我就是喜欢你。”   又娇气又甜的小宝贝。   宫望珩抱紧他:“谢谢你喜欢我。”   “也谢谢你会喜欢我。”   他从十四岁开始就被宫望珩吸走了所有注意力,从小只对他好的哥哥,要是长大后喜欢上别人了,他大概会哭到变色。   小宝贝道:“但以后也要喜欢我,永远都要喜欢我。”   宫望珩轻笑,向他允诺:“好,永远只喜欢你。”   小宝贝听得心满意足,这一刻觉得自己是只很幸运的小鹦鹉。   最初选择留在人间的时候,他想要的东西其实很少,只是想成为顾斜风跟白清年的小孩。没有考虑过其他,也没想过可能失败的后果。   可到现在,他得到的一切,远比想象中多。   顾斜风跟白清年始终宠着他,他一直被爱着,被爸爸爱着,被哥哥爱着。   他一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鹦鹉吧。   —全文完— 第141章 番外1·哥哥的梦(上)   番外1·哥哥的梦(上)   ——   宫望珩醒来后, 察觉到情况与平日有很大不同。   大概过了几分钟,他意识到自己在做梦,还是一个清醒梦。他并非真正醒来, 而是梦里的他从梦里醒来, 实际上还在梦里。   里面的一切感受都无比真实, 跟现实几乎没有差别。   身处完全陌生的地方, 所见是想象中都不曾出现过的画面,他相信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也不可能是什么穿越,就是做梦。   但即便能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宫望珩对眼前所见的画面, 还是产生了强烈的怀疑。   因为所见画面过度匪夷所思,他亲眼见到, 他跟小宝贝竟然有了一个……小小宝贝?   看上去才七八个月大的小婴儿,坐在儿童椅上,白愿正在喂他吃饭。   白愿:“宝宝张嘴——啊——”   白白胖胖的小宝宝笑着张开了嘴, 露着两颗大门牙:“啊——”   宫望珩将眼睛揉了又揉。   不是的,就算是做梦, 也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画面。   他跟小宝贝有孩子了?这怎么可能呢?   但揉眼闭眼重复好几次, 宫望珩再看,小宝宝依旧在,而且一看就是他们的孩子, 都不需要怀疑。   孩子的小名叫小草莓。   名字简直为梦境更添一分真实感,因为这就是白愿会取的名字, 而小孩的长相也确实像极了一颗小草莓。   小草莓跟白愿小时候太像了, 基本就是一模一样的缩小版。   一样肉乎乎, 一样可爱, 笑起来一样像个小太阳,唯一的不同,小草莓的眸色随了自己,是蓝色的。   ——任谁看了都能一眼确定孩子就是他们亲生的。   基因竟然能相似到这个地步,宫望珩的内心都被震撼到。   所以这孩子是怎么来的?   既然都做梦了,为什么不能梦得仔细清楚点,从孩子的出生开始。   是小宝贝生的吗?   简直将他们融为一体的小草莓,怎么看都只能是他们的孩子。   可小宝贝是怎么生的?下蛋吗?那要孵蛋吗?   宫望珩都被这个问题难住,他跟小宝贝的孩子,到底是卵生还是胎生,到底算鸟类还是哺乳类?   他站在原地看,心头有几丝可称为紧张的情绪。   不敢靠太近,好像靠近了,这些画面就要碎了。   直到白愿开口叫他:“哥哥,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呀,快点过来吃饭呀,都中午了,你不饿吗?”   宫望珩被点了名,才慢慢朝他们走过去。   小宝贝跟现实里的模样没有差别,依旧带着年少的娇气。   他将目光落在他们的小孩上,糯米团子似的小宝宝,白白胖胖,脸蛋子看上去就软得不行。   头发略显稀疏,但翘着一撮小呆毛,非常可爱。脖子上挂着长命百岁锁,肉肉的脚丫子露着,脚脖子上套了铃铛金项圈。   宫望珩在白愿旁边坐下,小草莓就冲着他喊:“papa!”   小奶音让他的心瞬间化了。   好像连说话的语调都跟小宝贝小时候一样,怎么会这么像,这根本就是小小愿。   白愿在喂他喝粥:“宝宝乖乖吃饭,吃完饭再跟爸爸说话好不好呀?”   小草莓好像听得懂,睁着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看向白愿,努努嘴,但最后点了点头:“……嗯,哦!”   看上去是个很乖很乖的小宝宝。   事实确实如此,他也是个干饭认真的小宝宝。   小草莓很能吃,白愿喂一口吃一口,这点大概是遗传了白愿,吃饭时张着大大的嘴巴,喂的速度还不及他下咽速度快。   就是会分心。   目光时不时落在宫望珩身上,冲着他喊:“papa!papa!pa!”   分不清是认真的叫,还是开玩笑随便喊喊。   而宫望珩从有记忆开始,大概没有哪一刻是这现在的傻样。真就傻傻地坐在那里,筷子也没动,只是看着小宝贝跟小小宝贝,连声音都发不出一句。   “宝宝在叫你呢,你快应他啊。”白愿看向他,“你怎么了,今天好像怪怪的,是不是没睡够啊?”   “没有,不是,我……”   宫望珩竟然连说话都结巴了,他说不出口感觉自己是在做梦,眼前的一切让他不知所措。   “我知道你最近事情忙,每天都凌晨才回来,但也要好好休息啊。”   “我,现在,这……”   宫望珩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太真实了,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穿越了。   白愿也似乎发现了他的异样:“你今天真的好奇怪呀,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但这时小草莓冲着他喊:“papa!”   宫望珩看着这个小小糯米团,终于敢应一声:“……嗯,爸爸在。”   得到回应的小草莓显然很开心,眼睛笑得弯弯,露着仅有的两颗门牙,身体左右摇摆,脚丫子翘上来,用手抱住了。   ——甚至连这样的动作习惯,都跟小时候的白愿差不多,宫望珩难以置信,他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是他最近哪里有问题吗?   而小宝贝的注意力被孩子吸引过去,没纠结宫望珩的异样,只道:“宝宝开心呀?爸爸理你这么开心呀?”   小宝贝喂完粥,擦干净小草莓的嘴,拿掉了他的围兜,将他抱起来:“好了,我们去睡觉觉了,吃饱睡午觉啦。”   宫望珩忙站起来,几步走到他们身边:“……那,什么,能让我抱下孩子吗?”   白愿好奇地看着他,眼神是在说,你今天真的很奇怪。   但还是将孩子给他了。   宫望珩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抱过来,又软又肉,手感极佳,好像软糯版的纯肉团。   小草莓不抗拒他的怀抱,甚至很习惯,屁股坐在他的手臂上,小脑袋就贴到了他的肩膀上。   有股很好闻的味道。   香香的小宝贝跟香香的小小宝贝。   宫望珩抱着孩子浑身僵硬,不敢乱动,开始怀疑这一切难道不是梦境,而是真的?难道是他穿越了?   小草莓趴在他肩头,吃饱了很快犯困,没趴一会儿,就打了个哈欠。   白愿又将孩子抱了过去:“好了,你快去吃饭吧,我带小草莓睡午觉去了。”   但他并没有带孩子去房间,而是直接睡在了客厅的大沙发上。   宫望珩就这么亲眼看着小宝贝跟小小宝贝在他面前化成鹦鹉的形态,一大一小两只圆圆的粉色肥啾,双双在沙发上倒下。   小草莓变回小鹦鹉后无缝衔接熟睡,睡得四脚朝天,那撮小呆毛还翘着。   小宝贝蹦了两下,张开粉色的翅膀,将小草莓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这场景太不思议了。   宫望珩不敢相信,即便在梦里,这真是他能免费拥有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