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我真不是卧龙诸葛! 作者:别叫我上帝 简介: 赤壁大战,他穿越成诸葛家族的旁支,被刘备当作诸葛,请回了新野。 皇叔,我真不是诸葛孔明? 他于谈话间樊城破曹仁。 新野败夏侯惇。 曹操南下,他于赤壁破曹操百万大军。 天下皆惊! 算周郎于荆州。 卧龙出山,果然名动天下! 刘备:“先生,你还说你不是卧龙诸葛?” 赵云:“军师,别装了,你就是卧龙!” 曹操于赤壁大火中,咬牙切齿:“诸葛村夫,我与你势不两立!” “你们搞错了,我真不是卧龙……” 第1章 我真不是卧龙诸葛,刘备却请我出山! 公元207年,建安十二年! 秋! 新野。 刚刚获得徐庶军师的刘备,不得不送别元直离去。 一生飘零,终于遇到良才的刘皇叔,只能望着徐庶离开的身影,神伤入魂。 “大哥……” “大哥……” “军师已经走远了。” 关羽张飞走到刘备的身后,劝慰着大哥。 刘备凝视着徐庶的背影被一片树林挡住。 刘备声音悲且的挥出手中马鞭,指向那片树林! “给我砍了那片树林!” “它挡住了元直的身影!” 那一瞬间,刘备卒然泪下,心中万般不舍,却不能看着徐庶老母被囚许昌,而不放徐庶离去。 驾驾驾! 不多时,徐庶远去的背影折返了回来。 刘备喜极而泣。 奔走几步,迎上徐庶。 “元直,你不走吗?” “主公啊,我刚才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忘记告诉主公了。” “南阳卧龙岗,有一位大贤,名为诸葛孔明,卧龙凤雏得一人可安天下,说的便是这位卧龙诸葛。” “卧龙,他就是水镜先生所说的卧龙?” “正是!” “卧龙之才胜吾十倍!” 徐庶举荐了卧龙诸葛后,扬长而去,刘备从天明等待天黑,再也没见到徐庶归来! 赵云拱手道:“主公,咱们速速回新野,请出卧龙,曹操已经兴兵,号称百万,不日将南下!请主公速速决断!” 刘备沉默寡言,返回了新野。 徐庶的离开,对刘备的信心造成了巨大的打击。 如今徐庶也走了,曹操将南下,大汉将倾! 猛然间,刘备抬起头! “大汉不能倒!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只要有我刘备一息尚存,我便至死不懈!” 刘备转头看向张飞关羽:“二弟三弟,随我前往卧龙岗,请卧龙出山,不回新野了!” “是,大哥!” …… 南阳卧龙岗! 他已经穿越东汉十余年了。 但是他现在依旧没办法接受这落魄的穿越。 家徒四壁的草庐。 诸葛家族如此破败。 他穿越到了诸葛家族的旁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身上,诸葛明。 诸葛家族有三杰,二庸。 诸葛明便占了一个庸字。 平庸,碌碌无为。 诸葛明走出草庐,看着漫山遍野的荒凉。 明年就是建安十三年。 赤壁大战爆发的那一年。 整个荆州将陷入水火之中。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作为一个穿越者,诸葛明没有什么匡扶汉室的雄心壮志,也不想与三国英雄一决高下。 他有自知之明。 赤壁是诸葛亮,周瑜,曹操,贾诩等人的战场,不是他这样一个无名小卒能够掺和进来的。 至于依靠氏族,安身立命。 那更是不可能,诸葛亮娶了黄家的姑娘,诸葛亮的大姐嫁给了蔡家,而他有什么? 他只是诸葛家族的旁支,无身份,无名望,无地位,无兵权,无钱财,他只能选择一个还算安全的地方,苟且偷生。 此时,刘备带着关羽张飞,以及三百骑兵,奔卧龙岗而来。 现在的时间段,是刘备三请卧龙出山? …… 卧龙岗。 秋冬时节。 禾苗庄稼,已经丰收。 刘备兄弟三人,骑马车穿行在林荫小路上,凉风习习,寒意已显。 后面的一辆四轮车上,两名小校推着礼物,远远跟随而行。 但山野之路,坑洼不平,两名小校累的满头是汗,面色红的像是喝了十八碗的上等烈酒。 “嘚嘚嘚!” “吁!” 刘备一勒战马丝缰,停住。 “前面便是卧龙岗了,你们随我前去,一定要尊重先生,不可有丝毫轻呼怠慢,要是触犯了先生,可莫怪我不念兄弟之情!” 刘备等张飞的马匹上来,看着他说道。 刘备虽然是说给关羽和张飞听的,但目光所及,全是张飞,显然三爷成了重点警告对象。 关羽极目远眺,看着卧龙岗上下蜿蜒的梯田,茂盛的草木,满眼皆是敬仰之意。 “大哥,你别生气,俺这次跟伱前去,不乱说话,也就是了!” 张飞犹如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向着刘备认错说道。 “你能保证?” 刘备抬眼看着一副憨厚无辜模样的张飞,皱着眉头反问道。 “哥哥要是不信,俺此时就拿布条,把嘴巴塞住,做个哑巴跟随哥哥前去!” 张飞性起,刺啦一声从衣襟上扯下一块布条,团成一团便要往嘴里塞。 “三弟……” “为兄信你,何必如此?” 刘备看到张飞极为诚信,急忙伸手阻拦,将布团夺过,扔在路边。 “嘿嘿,唯恐哥哥不信,所以如此。” 张飞爽朗一笑,呲牙说道。 “咱们走吧!” 刘备回首,身后载着礼物的车辆,已经到了面前,因此扬鞭说道。 …… 卧龙岗上。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梯田鳞次栉比,无穷无尽。 田间地头,各种果树茂盛,果实累累。 “真是个好地方啊!” “他日天下太平,我也在此隐居,每日扛着锄头,早晚劳作,丰衣足食,享受这份快乐!” 刘备看着树荫下,几个农人正和衣而卧,悠闲的聊着天,身边放着酒葫芦,不时的拿起来放到嘴边一口,十分的惬意。 “怪不得卧龙隐居于此,要是换了我,恐怕也留恋这份毫无压力的轻松之感了!” “远离喧嚣,没有战争,忙时带月荷锄,闲暇之日,纳凉读书,真是神仙般的生活。” 关羽也忍不住叹息说道。 “不好,不好!交通不便,你看这羊肠小道,想要过个大马车,都不能够!” “还是县里好,扬鞭驰骋,大块吃肉,大口喝酒,那才算是没有白活嘛!” 张飞还想要说,但看刘备和关羽似乎都并无答话之意,便觉得有点无趣,因此又住嘴了。 三人正走之间,忽然听到后面嘚嘚蹄声,不紧不慢,遥遥传来。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三人同时回头,只见不远处,一个老者头戴斗笠,背上披着斗篷,肩头扛着一只超大号的酒葫芦,悠闲的骑在毛驴之上,一边吟唱高歌,一边往这边走来。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刘备震惊! 昔日祖上汉武大帝,可谓国家大兴! 然而徭役沉重,国家用兵不断,老百姓不堪重负,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果然是!兴,百姓苦! 而十常侍弄权,黄巾起义之时,国势衰微,大汉濒临灭亡。 底层百姓,人不如狗,饿殍遍地,尸横遍野,乃至互相争食死人,惨不忍睹! 亡,最受苦的,还是底层的老百姓! 关羽手抚长须,面色凝重:“大哥,此人谈吐不凡,绝非等闲之辈!” 三人各自下马,站在路边,等待着老者前来。 不多时。 老者的毛驴越过后面负载着礼品的小车,来到刘备面前。 “老先生慢行,小可刘备,拜见先生,不知先生何方高士?可否下骑,闲谈一二?” 刘备整顿衣冠,来到老者的毛驴之前,躬身施礼,恭敬的说道。 老者慌忙下了毛驴,将大酒葫芦倚在脚下,向刘备还礼:“这位先生,我不过是本地耕田的农夫,哪里敢称什么高士?更不敢受先生的大礼!” 关羽转过身来,走到老者的面前,抱拳行礼:“老先生,刚刚老先生所吟诵之诗,非同一般,可否再诵一遍,我们也好洗耳恭听。” 张飞在后极不耐烦,低声嘟囔:“要找卧龙,便去找卧龙,如何在这里和一个老农扯起淡来,还要听什么吟诗!” 刘备转头白了他一眼,张飞连忙禁声,不敢再多言。 老者哈哈一笑,摘下头顶的斗笠,当做蒲扇轻轻煽动,颌下的花白胡须迎风抖动。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 “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老者缓缓朗诵,声音虽不洪亮,也不高亢,却深情款款,娓娓道来,犹如叙述着一段兴亡更迭的故事。 字里行间,无不充斥着对历史的回忆,对兴亡的思考,以及对百姓生活的同情和怜悯。 “老先生,如此非凡诗句,不是寻常人所能作出的。先生绝非常人,还望不吝赐教,让刘备茅塞顿开!” 刘备听完了诗句,感慨完全,沉默片刻,从新作揖见礼,恭敬的说道。 老者哈哈一笑,面貌虽然苍老,却极为和蔼,慈眉善目,仙风道骨。 “我确实只是此处卧龙岗里的一个耕田百姓,因日近中午,特去田里给我儿子儿媳送水。” 老者说话之间,指了指脚下那个巨大的葫芦。 “那刚才老先生所吟诵之诗句,又从何而来?” 关羽纳闷,品味再三,好奇的问道。 “那是诸葛先生吟唱的,我无意之间听了一些,因觉得这首诗尤其的好,也能理解一二,因此便记住了。刚才无意之间吟出,导致三位高士误解,着实不好意思。” 老者长揖而起,恭敬有礼。 “哦!原来是诸葛先生所作,难怪如此传神,若非先生,谁能有如此胸襟气度!” 刘备听了,忍不住轻声赞叹了一声,心里对徐庶所说的卧龙的敬佩之情,又多了几分。 “诸葛先生是个好人,自从定居在卧龙岗,不但教导我们的孩子们识文断字,明理重义,还指导我们农桑之道,给我们发明了诸多农械,而且分文不取。” 老者提到诸葛先生,立刻也是眼中皆是敬仰之色,笑着说道。 “你说啥?那书呆子,还懂得制造农具?俺不信!” 张飞实在忍不住了,伸过脖子等着眼睛问道,燕颔下虎须根根倒竖。 但张飞虽然生性粗鲁,看起来却并无凶恶之色,反而观之可亲。 “老先生,舍弟唐突,莫要见怪!” 刘备急忙狠狠瞪了张飞一眼,歉意的对老人说道。 “相由心生,可见之物。这位壮士虽然生性豪爽,却并无恶意,倒有几分憨实可爱!” 老者微微一笑,随即说道:“诸葛先生虽然乃是一介书生,但学识渊博,通天晓地,医卜星象,无所不知,天文地理,无所不晓,至于农耕之具嘛,恐怕不过是小试牛刀而已。” 关羽好奇心起,他实在不敢相信,一个能够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奇才,还会有闲情逸致去发明什么农耕器械?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治学与发明,本就是毫无关系的两个界域。让鲁班指挥万马千军,或者著书立言?还是让孙武孔子,去做木匠的活,还要成为木器之祖? 断无可能! “老先生,不知那诸葛先生,有什么农械发明,可否让我等一开眼界?” 关羽上前一步,弯腰轻轻一捏,便将那超大葫芦提在手里,犹如捏着一个玩偶一般。 这农夫在追随诸葛明之前,身经百战,擅长神射,一把由基弓,百步穿杨,一身锻造的神力,能以花甲之年,扛着这一大葫芦的水出来,已经引以为傲,但看到关羽的神力,方知天外有天,不可同日而语! “前面不到百步,便能看到,你们且随我来!” 老者转身,牵着毛驴,往前缓慢行走。 刘备兄弟三人,也各自牵着马匹,跟在身后。 果然,往前再走百余步,树荫的长廊豁然到头,面前是一片广阔的耕田。 山谷下,是一个碧绿色的湖泊,微风习习,吹皱水面,泛起层层波纹。 但看到山谷之中的农械,刘备登时目瞪口呆,长大了嘴巴! 关羽一只手提着葫芦,另一只手抚着长须,犹如突然被人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俺的老天!这是个啥玩意!” 张飞的环眼圆睁,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一架飞通南北! 一条巨大的横梁横跨在山谷两岸,横梁由数十条粗壮的支撑架稳稳固定。 支撑架上,一个巨大的立式水轮,水轮上有成百上千的粗大竹筒。 水轮不断旋转,将谷底湖泊的水摇到半空,犹如天河倒泻,倾洒在水槽之中。 水槽则可分成各个方向,随意变更,浇灌到远近高低不同的梯田之中! “这……” “这是诸葛先生的发明?” 刘备喉结蠕动,震撼良久,颤声问道。 “不错,这便是诸葛先生发明的自动提水设备,名为天车!” “此设备运转不须人力!只要初始之时,借助风力,人力辅助之,发动起来,便可数月轮转,自动灌溉,随意更改水槽方向。” “这卧龙岗所有农田,随意灌溉,因此我们地方百姓,从来不曾遭受旱灾之苦!” 关羽拜伏的五体投地:“先生大才,超脱想象,太神奇了!” 张飞咧着嘴,哈喇子顺着嘴角淌在地上。 “天车,天车!” “这么高大雄壮的玩意,怎么搞出来的,我看真的是只应该天上有的大车!” 张飞撸起袖子擦了一把嘴角,忍不住说道。 “就是,如此恢弘的工程,你们百姓人丁单薄,又没有雄厚的财力,如何能建设这等巍峨的天车?” 刘备看着那横跨峡谷的大梁,粗如水桶的大架子,还有那犹如地图一般悬在空中随意调节四通八达的水槽,不解的问道。 “先生提出许多理论,还做了诸多的工具,什么杠杆原理,滑轮等等,不一而足,我也记不清了!” “虽然我等费了一月的功夫,却永久解决了挑水灌溉的难题,简直是一劳永逸!” 老者俯视着峡谷里的天车,一脸的自豪。 “这诸葛先生,不但被元直称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而且悲天悯人,自有一股慈爱心肠!” 刘备感慨万千,叹息了一声说道。 想起先生所言的百姓苦之词,关羽也十分感动:“先生似乎心怀天下,始终挂念这百姓的疾苦,而不是真的隐居不出,独善其身。” “哎!” 老者忽然长叹了一声! “诸葛先生虽然心怀大才,却为世人所不容。” “荆州那些大家族们,污蔑先生为庸人,他们只顾着贪图享乐,哪里管别人的死活?” “若非先生在此看护,我等卧龙岗的百姓,早就被荆州那群氏族官僚们的赋税吸干了!” 老者一边摇头叹息,一边从关羽手里提过葫芦,抗在肩头上,牵着毛驴,缓缓往梯田那边走去。 “诸葛先生,有神鬼之机,济世之才,可不是什么庸人!” “如此德才兼备的仁慈之人,才是真正的王佐之才,也是我多年来苦寻不得的目标!” “先生,我必要求得你的辅佐!” 刘备看着眼前恢弘的天车,心中默默说道。 “大哥,咱们走吧,希望一会,能见到这位卧龙!” 关羽上前,轻轻对着出神的刘备说道。 言语之中,也带着一份敬仰之意。 刘备点头上马,引领关张二人,继续往卧龙岗深处而去。 卧龙岗内,鸡犬相闻,树木更加茂密,因此热气顿无,凉意更盛。 村中小路纵横交错,四通八达,路面干净整洁,毫无杂乱。 家家大门敞开,毫无防备之心。 “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没想到大治之地,却在这里!” 刘备佩服的说道,约束马匹,缓缓而行。 再走片刻,终于来到的茅庐之中。 院门大开,院中静寂无声。 刘备下马,将马匹交给两个推车的小校看守,带领关张二人,缓步进入院中。 “在下刘玄德,特来拜望诸葛先生!” 刘备长在小院中央,轻声喊道。 茅屋内一片安静,并无一点声响。 “在下新野县刘备,特来拜望先生,渴求一见!” 刘备略微提高了嗓音,重复喊道。 茅庐依旧无声,一直青燕被他声音惊动,从茅庐内飞出,窜上枝头,唧唧乱叫。 “诸葛先生?” “莫非诸葛先生已经弃我而去了?” 刘备跌足惊呼,面色苍白。 关羽见中门大开,一个箭步窜入茅庐。 张飞则窜出小院,从小校手里夺过马匹! 晾卧龙一介书生,就是真的走了,也不会走远,凭借战马的脚力,想要追赶,并非难事! “大哥!“ “大哥莫慌,你进来看!” 茅庐之中,关羽高声喊道。 刘备一边喝止张飞,不要轻举妄动,一边匆匆进入茅庐。 屋内整洁干净,铺设虽毫不奢华,却透着一股清新高洁。 “大哥你看,卧榻上的被褥还在,桌面上的茶壶里,水温还烫手!” “卧龙先生应该不过是暂时离开,不像远走。” 关羽指了指床铺上叠的整整齐齐的被褥,和大堂中央木桌上的茶壶,安慰刘备说道。 “若先生真的离去,我必悔恨而死!” 刘备伸手摸了一把犹然温热的茶壶,心这才稍稍放下了一点。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忽然之间,一阵郎朗的读书声响起。 声音清脆,缓慢而整齐,虽然似乎有数十个声音混在一起,但每一个童稚之音,都充满着欢快和幸福。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声音再一次响起,其中夹杂着开心的欢笑声和调皮的戏谑声。 “先生,肯定是卧龙先生!” 又是一首闻所未闻,却又短小优美的小诗。 若非先生,山野之中,谁能作出这等境界的诗篇? 刘备看了看关羽,关羽也忍不住点头,表示赞同。 刘备信步而出,循着朗诵之声,追寻而去。 “二哥,追吗?那诸葛先生,跑到哪里去了?” 张飞守在院门口,看着大哥刘备往院落后面走去,急忙扯住关羽的衣襟问道。 关羽不说话,摆摆手示意张飞安静,又指了指侧耳前行的刘备。 两人悄悄跟随,往茅庐之后走去。 茅庐之后,一片竹林,茂密葱茏,只有一条石碶的小路,蜿蜒曲折,可以穿行其中。 刘备放轻了脚步,缓缓前行,越是往前走,读书声越是响亮。 曲径通幽处,豁然开朗! 透过竹林,赫然有一座凉棚。 凉棚上青蔓缭绕,青蔓上悬挂着丝瓜、葫芦、牵牛花等各色花果。 凉棚内,一群六七岁的孩童,正整齐的坐在一条条长凳上,点头晃脑的跟着节奏朗诵着诗篇。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孩童的面前,一个年轻的书生,手里捏着一支三尺多长的教竿,正指挥着孩子们有节奏的朗读。 书生的身后,是一张黑色的板子。 板子上面,正是此时孩子们口中所念的诗篇。 虽然短小,却朗朗上口,通俗易懂。 诸葛明正在教习这些儿童,识文断字。 此时诸葛先生,正凝神注视着底下每一个孩子朗诵诗篇,那张认真持重的脸上,除了英俊之外,更带着一种慈爱和博爱。 “我本以为卧龙先生是一介书生,善晓军机,谋算无双。却没想到先生还是个爱民如子,精于农桑的天才。” 关羽站在刘备身后,但他身材魁伟,高出刘备一头有余,视线丝毫不会受阻。 “这个卧龙先生,也真是的。咱们大哥,诚心诚意的前来拜会他,还带了如此多的重礼。” “他非但不沐浴更衣,等待大哥到来,反而在这里舞文弄墨,跟这些小孩子们玩起了过家家!” “难道咱们大哥,还不如这些孩童吗?等我吼他一嗓子,教他知道俺老张的嗓门!“ 张飞等待了片刻,看那先生翻来覆去的和孩子们朗诵,丝毫没有要结束的意思,终于按捺不住,不耐烦的说道。 “不可!“ “三弟,休要惊扰了先生!“ 刘备急忙转身,压低了嗓子对着张飞说道。 “只是大哥日理万机,新野县多少大事等着大哥处理,却浪费时间在这里听他胡叨叨!” 张飞烦躁的搓着手,不耐烦的说道。 “天大的事,也不如静待先生教学结束的事大!” “你再敢无礼,我就让你二哥赶你出去,到卧龙岗外等我们!” 刘备怒声说道,却又不敢高声,唯恐惊动了先生,影响孩子们的学习。 “静夜思。”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话锋一转,隐隐乡愁。 刘备感慨万千。 “先生不但智计高绝,还是个至情至性的人!” 关羽丹凤眼微眯,也不禁叹息:“我们兄弟三结义,誓同生死,岂非也是至情至性的人?” “先生与我们,不谋而合,若能朝夕相伴,共成大业,真是我等的荣幸了!” 第2章 玄德公,我不是卧龙,不过,我有破曹 之策! 又过了半个时辰。 正午。 日头当空而照,透过树荫的缝隙,洒在地面。 刘备虔诚,不为所动,站在那里,恭敬的等待先生授课完毕。 关羽定力惊人,站在刘备身后,丝毫不动。 唯有张飞,本就不是沉着稳重之人,如此在这里苦等,犹如坐禅一样,才真的是度日如年! 因此他抓耳挠腮,强行保持着安静,汗水却淌的最多; “下课!” “今天的学习到此结束!” “你们回去,用餐之前,应该对爹娘背诵什么诗呢?给先生先在这里背诵一遍。” 凉棚内,诸葛明看着想要彻底放飞自己的孩童们问道。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数十个洪亮的孩童稚嫩的嗓音高声喊着。 其中夹杂着迫不及待的期盼,和依依不舍的留恋。 这些孩子们,既盼着放学之后的自由之身,又盼着再一次跟随先生学习的愉快。 “下课,都回家吧!“ 先生将手里的教杆往面前的桌子上一放,高声说道。 犹如一个统领百万兵马的将军,下达了一道命令一般。 嗡! 孩子们随着欢笑之声,四散分开,往各自的家里跑去。 …… 诸葛明收拾了东西之后,准备离开凉棚。 此时,拜门之声响起。 “卧龙先生,刘备前来拜访!” 诸葛明转头看向草庐外,只见外面一人,身材魁梧,相貌不凡,眉宇之间有着浩然正气。他的身后跟随两位猛将正躬身施礼。 诸葛明放下了手中的笔杆,走出房门迎接三人。 要知道为首那人可是日后威震整个三国时期的蜀汉霸主,关张二人更不必说,随便拿出来一个都是万人敌的存在。 自己现在也只是诸葛家族偏支而已,在他们面前算不上什么。 来到草庐外,看着眼前的三人,诸葛明拱手道: “原来是刘皇叔大驾光临,失敬失敬。” “外面酷热难耐,三位不妨进来喝口茶水。” 说着,将二人引到了院子里。 诸葛明为三人烧水,沏茶。 刘备好奇的打量着这座草庐,虽然简陋,却别有一番布置,错落有致。 猛然间,刘备发现,旁边的草庐内,挂着一副地图,刘备好奇的走了进去,关张也紧随其后。 草芦内。 挂着一副地图。 字迹未干。 诸葛明前世身为一个人文地理博士,对三国时期的地理自然也是了解的。 此刻要勾勒出世界地图,真就洒洒水。 这是诸葛明正精心绘制前往许昌的地图。 当刘备看向面前勾勒的地图时,两只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 身为一个征战多年的将军,刘备对中原很多地方都有些记忆。 而此刻诸葛明刚刚勾勒完的位置,正是北方冀州地界。 冀州这个位置有沙漠、草原,山川湖泊算得上比较复杂的地界了。 可眼前这个诸葛先生,竟然把冀州的地图给复刻了出来。 山川、湖泊、沙漠、草原… 这些种种都在他的笔下一一浮现,那清晰的标志仿佛画面都映入了他刘备的眼前! 刘备当年可是随着公孙瓒在冀州清缴过黄巾的,不说对冀州了如指掌,但某些地界的地图却是印象深刻。 此刻看到诸葛明这随手就能刻画出他脑海中的画面,刘备忍不住惊叹起来。 此人果然胸怀锦绣,虽住在草庐之中,却尽收天下于股掌之中! 甚至刚才他画出来的并州、凉州地图也是和自己脑海中的记忆分毫不差! 刘备这些年来久经战阵,也算是见多识广了。 地图这些东西乃是行军打仗必备之物,他就算没有见过一百也有八十了。 何曾见识过后世人所著这等精密的图纸? 刘备再度看了一眼诸葛明刚刚画出来的地图。 只见这张地图还没有完成,但细细看去,别说是地图上的一些城池了,就算是一些兵力布防、沙丘河堤都标识了出来。 这样的地图别说是一个小小的山野之人,怕不是让他来勾画都有心无力! 传闻诸葛亮乃是天纵奇才,尽管年纪不大,可也算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了。 今日一见,果然卧龙凤雏得其一可安天下。 这位诸葛先生胸有韬略,内有胸怀天下之志,要不然如何能够配得上卧龙之称?! 此时,诸葛明刚刚煮茶回来,此时,刘关张三人,已经走出偏居的草庐。 刘备激动的来到诸葛明的面前。 “孔明先生大才!备,拜见先生,若先生不弃,备愿拜先生为军师,号令三军!” 刚刚烧好水的诸葛明怎么也没想到,刘备突然冒出这句话。 “玄德公,我可没有号令三军的才能!” 哪知刚刚说完,刘备却是忽然拉住了他的双手情深意切道: “先生,您就别推辞了,我刘备征战天下多年,虽久经败仗,但也算颇有一番阅历。” “您能够随手绘制出这般宏伟的地图,这已非常人所能了。” 刘备回想着还未完成的地图,刘备再次信心满满的看向诸葛明道:“先生,您就莫要谦虚了,备此次前来乃是为了大汉四百年江山。” “还请先生看在天下黎民百姓的份上,略施援手,为这苟延残喘的大汉江山拨乱反正吧!” 说着,刘备的眼神中都忍不住的留下了浑浊的眼泪。 见状,诸葛明也忍不住的心头感叹。 虽然前世的很多人都觉得刘备是个伪君子,动不动就用掉眼泪来拉拢人心。 但此刻还是忍不住的内心而有些颤抖。 刘备虚伪吗? 可能起初看三国的时候,大家觉得他是虚伪的。 但当看完整部三国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够虚伪一辈子? 三国时期这么多贤能之才,为什么都被他吸引了过去? 徐庶、诸葛亮、庞统、法正等等顶级人才,他们难道一点眼力都没有,连个虚伪的人都看不出来吗? 甚至庞统还愿意为了这个虚伪的人葬送自己的性命,从而帮助刘备拿下西川当做根据地? 一念至此,诸葛明暗道:“等孔明出山,便可三分天下了,至于我,我可没那么大的才能,匡扶汉室。” “玄德公,我并非卧龙。” “在下诸葛明,诸葛卧龙还在数十里外。” 诸葛明的话,让刘备心神一阵。 “果然,要请卧龙出山,千难万难?不愿意出山,却编了一个名字,诓骗于我……” 刘备看了一眼已经收拾好的行装。 看样子先生是要远行。 怕不是也要前往许昌吧。 刘备想到此,试探问道:“先生可是要出行?” 诸葛明叹了口气:“我也不想离开,但是曹操即将南下,荆州江东将陷入战火之中,我准备前往许昌,图个安稳,只是舍不下这些孩子。” 刘备听着诸葛明的话,心神剧震:“果然要去投奔曹操!一定要留下先生,若曹操得了卧龙,岂不是如虎添翼?” …… 草庐里。 诸葛明却是满脸的苦笑: “刘皇叔,我只是一山野粗人,你怎么就认为我是卧龙呢?” 天可怜见,诸葛明是真没有冒充卧龙的意思。 奈何这刘备就像是撞邪了一样,死咬着自己就是卧龙! 闻言,刘备正想说些什么,可当看到并州地图上写着曹操建安十一年平定并州、建安十二年八月大破乌桓、扫平袁氏残余力量,一统北方。 青州地图上写着建安十年曹操平定青州时,他忍不住的内心震荡起来。 现在的时间段是建安十二年秋末,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要过年。 连他也只是前几日,才知道曹操大破乌桓。 他既无斥候,又无兵马,如何知晓? 自称山野之人,却在隆中草庐推测天机? 这就是足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 一念至此,刘备看向诸葛明的眼神愈加热烈,恨不得马上就带着他返回新野。 片刻后,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孟浪了。 当即深吸了一口气后才眼神炙热的看着诸葛明道: “但您安坐家中,可天下之事却逃不过您的眼睛,须知反贼曹操建安十年在北方青州平定袁氏残余势力,建安十一年平定并州。” “就算是有流亡过来的百姓,也不可能横跨数千里,消息根本传不到隆中!” “您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这话一出,诸葛明算是被刘备问住了。 自己是如何得知的? 难不成还能说,我是穿越者,我不仅知道建安十年和建安十一年曹贼的事情。 甚至今后伱成汉中王,甚至进位汉昭烈帝的事情我也知道? 这要是真的说出来了,不说刘备会不会相信,恐怕就是草芦外面脑子相对简单的关张二人也会认为自己吹牛吧? 而就在诸葛明还在思索措辞的时候,刘备再度深深一拜。 “备,恭请先生出山,若得先生相助,大汉四百年的江山得以续命。” “先生之功也是震古烁今,往后备入土也能向列祖列宗阐述您的功绩。” “还望先生莫要推辞,给这天下百姓们一份生机!” 说着,刘备直接就跪了下来,甚至毫不在意的把头贴在地上。 此刻的刘备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无论如何,哪怕就是要他刘备半条命,他也认! 因为此人不仅是有足不出户而知天下事的本领,甚至能够把明年的事情都给预测出来。 大破乌桓,平定二袁。 这才过去多长的时间啊! 他身在草芦如何能够得知? 刘备此刻的内心仿佛翻江倒海一般,震撼之心,无法平静。 …… 看着眼神火热的刘备,诸葛明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倒不是他要故作姿态,实在是刘备的姿态,让诸葛明无法拒绝,可是,他非孔明啊。 按照历史的走向,刘备三顾茅庐之后,诸葛亮被他的诚意所打动,从而加入了蜀汉。 诸葛亮才是有大本事的人,而他呢? 诸葛家族号称庸,平庸,碌碌无为。 一旁的刘备见状也没有着急请先生。 这毕竟不是一件小事儿,再说眼前这位“卧龙”还是白身。 自己贸然邀请人家,多少是要给一些考虑时间的。 与此同时,草庐外。 赵云骑着白马飞驰而来。 张飞见状连忙上前: “子龙,你不是驻防城内军务吗,怎的前来南阳了?” 一旁的红脸关羽也几步上前凝重的看着他。 赵云有些着急道: “来不及解释了,主公呢?” “我有要事禀报,快带我去见主公,请主公定夺!” 关张对视了一眼后面色凝重了起来,果然出事了! 三人当即朝着草芦内走去。 … 就在刘备和诸葛明沉默的时候,赵云三人走了进来。 “主公,大事不好。” “曹仁率领十万大军南下,欲复仇进攻樊城!” 话落,刘备内心沉重了起来。 樊城。 这座城可是在新野的后方,也就是说他们马上就要面临曹军的冲击。 而且此次曹军可是有十万的兵力,要是一着不慎别说是新野,恐怕就是他们躲进樊城也有危险! 刘备转头看向诸葛明后又有些迟疑。 好一会儿后才咬牙道: “事态危急,请先生助我!” “否则曹军一旦拿下樊城,届时襄阳危矣。” “大半个江山落入曹军手中,大汉…” 言尽于此,刘备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了,虽然他想用大义来裹挟诸葛明。 但刘备一贯来的作风还没有那么无耻。 被几个人盯着,诸葛明心思电转。 就按照现在华夏的局势来说,自己最好的情况是待在这草芦之中。 要知道随后而来的荆州之战可是有大麻烦的。 甚至按照历史来说,就算是诸葛亮来了,也不得不放弃新野。 沉吟半晌后,终于在张飞等人快要忍不住的时候,他终于是点头了。 诸葛明不忍看着卧龙岗这些孩童受到战火侵袭。 若能借刘备之力,帮这些孩童,乡亲,转移到安稳之地休养生息,也不枉他们对自己的尊重。 想到这里,诸葛明抬起头。 他已经做出决断。 他虽然只是一介匹夫,却也想庇护卧龙岗的一方百姓。 “既然曹仁来攻,那我便为玄德公分析一下天下局势,不过只是粗鄙妄语,玄德公若用便用,若不用,便当闲谈。” 刘备看向诸葛明忧虑道: “先生,这段时间我军已经在尽力招揽人马了,可如今也只有两万上下。” “此刻外界又有十万曹军来攻,我等该是如何应对?” 话音落下,关羽张飞,赵云都朝着诸葛明看过来。 就算是之前还满不在意的关羽也凝重了起来。 他虽然傲慢,但也知道两万人被十万人围在一个小城内会有什么后果。 可以说此刻的刘备军已经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要是没有外界因素。 恐怕等待他们的就是城破人亡! 诸葛明闻言却是混不在意的笑道: “如今秋末,我算定十日后,有一场大寒,天寒地冻,曹仁此时南下,不过虚张声势。” “玄德公等只需要坚守城池,不出十日,天降霜冻,曹仁大军,不战自溃。” 话音落下,顿时在场之人眼前一亮。 此时正值秋末,再加上荆襄本身就是寒冷之地。 在这种时候打仗,多少会对军士们产生影响了。 攻城已经是个难啃的骨头了,更何况天寒地冻呢? 要是曹仁真的这么下令,别说是登上城墙,恐怕就是地面作战都有困难吧? 诸葛明看了看外界的天气,心里面把曹操的想法给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此刻的曹操一统北方,他将目光放到南方来,绝对是在试探。 否则这么可能就派出十万大军? 要知道南方诸侯数量还有很多,荆州的刘表、江东的孙权、益州的刘璋等等。 这些诸侯虽然在往日不除外,但他们都是有着天时地利在的。 就凭区区十万人想拿下? 曹操没那么蠢! 况且,根本不可能派十万人来,最多不过三万人,诈称十万。 诈称十万,估计大部分,都是运输粮草补给的农夫而已! 所以,此次北方军前来,他们最多也就是打探敌情! 第3章 字字珠玑,破曹十二策! 卧龙岗草庐内。 诸葛明取出了棋盘,竟悠然下棋。 刘备乱了心思,每落一子,皆心不在焉,就是看见陷阱故意往里面钻。 如今樊城告急,他哪里有心思下棋? 诸葛明如何能不知道他这位便宜玄德公的心思。 “玄德公,该你落子了?” “怎么此时心乱如麻了?” 闻言,刘备放下了手中的白子后叹息道: “先生有所不知,此次我带领的两万人虽然也能战,可大部分都是在本地招揽的。” “如今曹仁大举来攻,我实在担忧。” “玄德公不必忧虑,樊城只坚守十日,曹仁自然会退去,此时玄德公回去,路途遥远,也无济于事。” “玄德公觉得外界的天气是不是非常寒冷?” “如果让你长时间在外面站着,玄德公你能坚持多久?” 话音落下,刘备顿时两眼反光。 难道… “先生伱是想等到曹军浑身冰冷的时候,我们忽然发起突袭吗?” 说着,他都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要知道外界可是天寒地冻。 诸葛明淡然道: “消磨曹军的意志,让他们的身体被冰雪煎熬只是其一。” “外面的曹军连续几天下来,身体上面的创伤不必多说,此刻恐怕对新野守军已经是百般的不屑了吧?”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去偷袭他们,曹军能不能挡得住?” “如果我们再煎熬曹军几天,然后在曹军最后一次撤回,军士们身体状况还未恢复,这个时候忽然有一支准备充分的军队发起突袭,他们能不能挡得住?” 刘备在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眼神就开始泛光了。 因为他在战场上拼搏这么多年,焉能不知道以逸待劳的效果? 可没想到先生在以逸待劳的基础上,甚至还用到天象带来的便利,从而削弱敌军。 甚至还要在这个基础上,继续用示敌以弱来打消敌军的战意。 如此往复下去,等到曹军疲惫不堪,甚至身躯被冰雪冻僵,还未恢复知觉的时候发起突袭。 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曹军别说是严阵以待了。 恐怕就是正常的阵列军队都会缓慢无比吧?! 一念至此,刘备看向诸葛明的眼神愈加炙热。 ‘还敢说自己不是卧龙先生?’ ‘这天底下除了卧龙先生,谁能随机应变相处这样的战术?!’ “除此之外,曹仁畏战,曹操让他来攻,必然只是虚张声势,曹仁不敢攻樊城,更不敢攻新野。” 诸葛明侃侃而谈,字字珠玑。 刘备的内心,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除此之外,我还有破曹十二策,若曹仁来攻樊城,可让其首尾不能相顾。” 当诸葛明说出破曹十二策后,不仅刘备震撼,赵云也惊叹纷纷:“原来仗还能这么打!” …… 刘备在停留到夜幕降临,终于离开了卧龙岗,在刘备万般请求之下,诸葛明还是拒绝了他。 不过也告诉他,诸葛亮便在几十里外,翻过两个山头便是。 刘备不甘心,派人前去打探,得到的消息,竟然是卧龙先生不在,外出访友了。 刘备哈哈大笑。 “诸葛先生,看你还能瞒我多久!” …… 新野城。 连续五日,曹仁都在城下叫骂。 此番曹仁率领三万大军前来,诈称十万大军,声势浩大。 旌旗遍地! 只不过,大部分都是运输粮草的农夫而已,真正的兵士,只有三万人。 但是三万锐甲,也不是新野能够抵挡的。 只是城内的刘备等人已经从诸葛明的口中得到了这家伙的意愿。 当即窝在新野城内,丝毫没有接战的意思。 不过刘备坐得住,但一众武将却是心烦意乱。 张飞和关羽来到城墙上巡查。 看着下面嘴巴都要骂干了的曹仁,张飞满脸怒意:“还以为大哥问策的诸葛先生多猛,搞半天就是让我们坚守不战?” “曹仁连续骂了几天了,受这鸟气!” 对于武将来说,坚守不战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毕竟他们都是当世猛将,哪里有跟现在一样当个缩头乌龟的? 一旁的关羽也是没好气,淡漠的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后不屑道: “翼德,依我看这诸葛先生多少是有些水分的。” “本身现在就是秋冬时节,下面的曹仁确实是坚持不了多长的时间。” “但他就一点都不担心咱们的军心问题?” “真要是咱们一直据守不战,咱们还没事儿,倒是军士们恐怕都是士气低落吧?” “就算是这一次曹仁带着他的十万大军回去,恐怕咱们麾下这些将士们也会因为士气问题,以后上战场都会少了很多杀气!” 说着,张飞双眼喷火的看着曹仁身后叫嚣的军士们。 他早就忍不住的想下去了,奈何刘备的军令在此,饶是他们身为结拜兄弟,也不好违背大哥的意思。 无奈之下,只能是和张飞在这里打嘴炮。 此时,赵云走上城头,他在草庐内听到了诸葛明的破曹十二策,对诸葛明的看法,同张飞关羽二人截然不同。 这位诸葛先生,有扭转乾坤之能。 … 又三天后。 新野城下,曹军营帐。 刚刚率军归来的副将李典有些担忧的看向曹仁道: “将军,连续八天时间了,咱们明日不用再去城外叫骂了吧?” “将士们的身体已经吃不消了,方才我在军营中看见诸多将士们手脚上的冻疮化脓多日。” “明日要是再去城外叫骂,恐怕连兵器都握不住,这个关头,要是刘备军接战,我等就是有十万军,恐怕…” 话还没说话,连续喝了好几天西北风的曹仁就喝骂了起来。 毕竟连续这么多天下去,他们这些将士早就憋坏了,此刻李典还敢在这里噪舌,这多少让曹仁心头不耐烦。 “李典,你少在那摇舌鼓唇!” “再敢动我军心,当心我将你军前正法!” 说着,曹仁在帅位上坐下后,这才满脸蔑视的看向新野方向道: “新野城内的驻军就算是不出来,军心也在持续衰落!徐庶先前败过我一次,我看徐庶走了,刘备还能翻起什么风浪来” “况且,此次丞相派我前来就是为了打探军情的,如果能够在打探军情的时候顺带着消磨刘备军的意志,丞相知道了都不会怪我!” “至于你说被刘备军偷袭?” “就刘备那织席贩履之辈,就算是他出成迎战又当如何?” “这么多天过去了,他的军心早已动摇,就算是我军手脚烂疮,难道还能不敌区区两万人马?!” “念在你跟随丞相厮杀多年,此次本将就当没听见,赶紧给我滚下去,准备明天最后一次的围成,随后再做调整!” 一顿喝骂之下,李典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只能是无奈的退出了军帐。 第4章 九千对十万?战如火! …… 新野城内。 刘备看向下首的关张赵笑道: “前几日让你们整顿军马,如今士气如何?” “明日策略,可有怯战者?” 这话一出,武将之首的关羽笑着抚了一把长髯道: “我等方才从军中归来,将士们军心正浓,都在盼望着明日的大战,战意盎然!” 他这一说完,站在后面的张飞已经恨不得提起丈八蛇矛杀出去: “大哥放心,我手下那几千人早就饥渴难耐了,明日出战,定要那曹仁全军覆没!” 赵云:“请主公下令吧!” 闻听战将们如此亢奋,刘备从袖子中,取出了十二策锦囊。 这是那一日,在卧龙岗,诸葛明交给刘备的行军方略,刘备一直珍重,贴身保管。 刘备浑身杀气,一改往日的淡笑,满脸肃穆下令道: “翼德听令。” 话音落下,张飞“唰”的一声站起来,带动全身铠甲传来一阵金铁之声: “末将在。” 刘备伸手对着地图上说道: “曹仁屯军朝阳,我命你即刻帅军三千前往新都驻扎,待明日戌时杀出,直奔曹军大帐!” 朝阳和新都相距的位置不远,如果在那里驻扎三千人,等到曹仁率军归营,那个时候正好也是曹军任务完成,准备回返许昌之时,这个时候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定能斩获大功! 张飞闻言,那双本就凶煞的豹头环眼更添几分狰狞。 “得令!” 刘备继续看向一旁的关羽道: “云长听令。” “末将在。” “命你即刻在朝阳和山都方向十里处扎营,待明日三弟杀出,曹军大乱,伱率军将他们堵回来。” “得令!” 网已经织下,还差最后两计。 刘备转头看向赵云道: “子龙听令。” “末将在。” “命你率三千军即刻前往朝阳距离乐成十里处扎营,明日戌时杀出,一定要截住曹仁,将其逼至新野城下!” “明天,我要让叫嚣了接近十天的曹军全军覆没!” “得令!” 安排三个战将后,关张赵满脸兴奋的退了下去。 …… 还记得那一日在卧龙岗。 刘备无比震撼! 一万人打十万人? 这是异想天开吗? “先生为何只放出九千军,剩下还有一万多人呢?” 倒不是他小觑自己,实在是这么点人放出去和曹军对峙,多少是有些夸张了。 毕竟曹仁可是带着十万军的,九千打十万,这… 但诸葛明却是淡然道: “玄德公若有胆略,只要明日那曹仁胆敢前来,戌时就是曹军全军覆没之时!” …… 翌日清晨。 曹仁带着十万大军再次来到了新野城下。 不过此刻的他们更像是走个过场,将军、裨将们是穿着厚厚的皮绒的。 可军士们没有,他们最多也就是在盔甲之内套上了一层粗布以此御寒。 连续这么多天的冷风挂过,有些战士们不说手脚冻疮化脓,脸上都是一条条刀割般的口子! 须知,北方的冷只是物理伤害,虽然寒冷能够直接让皮肤都冻裂,可再怎么样也只是皮肤的刺激。 反观南方,那刺骨的寒风加持了空气中的湿气,这特么一混合是魔法伤害,有穿透效果的! 别说是他们一直杵在城外叫骂,就是出来站一会儿都扛不住。 此刻的军士们只觉得只觉得仿佛连骨髓都被冻住了一般! 这些曹军脸上都那个样子了,更别说他们拿着兵器的手掌。 只见一些将士们握着兵器的手掌上已经被粘下了厚厚一层血肉。 甚至很多将士们连兵器都拿捏不稳。 不过对他们来说,今天只是象征性的走一趟,骂几声就行。 毕竟昨天李典将军和曹仁将军都说过了,今天骂完修整一下,明天就能回家了。 在这种喜悦之下,诸多将士们别说是有战意了,就是比起前些天诸葛明还没说开的刘备军都衰,军心在此刻衰落得一塌糊涂! 曹仁可没有在意这些问题。 此刻的他只想着刘备军时期已经下降到了极点,虽然此次因为天气原因无法强攻,但已经是为了下次的攻城做好了铺垫! 那蔑视四方的眼神无时不刻的彰显着他内心的得意。 须知须知刘备军和他们交手过几次,战场上他也被关张赵收拾过,此刻看到刘备军那些万人将都不敢出城,内心的得意自然是酸爽一片的! 曹仁不是孱弱之辈,他有勇有谋,擅长兵马,曾经布下八门金锁阵无往不利。 只可惜,他遇到了徐庶。 骑马走在后方的李典看了看队伍中的军士们,内心却是非常沉重。 但看了看面前的曹仁,他张开张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此刻的曹仁已经是飘了,加上自己上次劝诫已经让他不耐,此刻要是再多说什么,到时候主将争吵起来,便宜的还是刘备军。 …… 新野城外。 曹仁喝骂一番无果后,失望的看了看城门后,帅军回营了。 此刻,帐下军士们全都是一脸的如释重负。 让这些军士们打仗他们一点都不怕,但站在冰天雪地里骂人,连续九天时间,换谁来吃得消? 此刻的他们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抓紧回许昌好好暖暖身子! …… 但就在他们刚离开不久,刘备下令! “所有将士们听令,即刻将这些日子工匠们造的竹刃都安插好,拒马,绊绳。” “半日内挖好陷阱,所有人全体出动,此乃军令,延误者斩!” 军令一出,原本还在疑惑,为啥主公让工匠们制造拒马陷阱,现在他们算是明白了! 此刻曹军离开,趁着关张赵还没将他们赶回来,抓紧时间安排好这些地笼,到时候曹军毕竟还要吃亏! …… 与此同时,戌时已到。 张飞时刻让人盯着算好了时间的三炷香。 等最后一抹烟雾散尽,他的声音响起! “将士们,即刻出发,随我杀敌!” “吼!” “吼!” “吼!” 三道进军吼声响起,三千人随着张飞的快速“轰隆隆”的如同猛兽般杀了过去! 刘备军脸上都是按奈不住的战意,他们仿佛是一群出笼的猛虎。 眼神中毫不延伸的杀意更是渗人无比,毕竟他们跟随的乃是刘备军中杀气最盛的张飞。 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张飞带出来的军士,杀气自然也是刘备军中最强的! …… 满脸疲惫的曹军在曹仁的带领下回营,军士们连手中兵器都还没来得及放下时,地面就开始震颤了起来! “嗡嗡嗡!” 天雷滚滚一般传来,让人耳膜生疼! 一些警觉的士卒们马上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浑身炭黑,豹头环眼的糙汉子骑马领着一大队眼神血红、如狼似虎般的汉子们杀了过来! 再一看他们的军旗上写着刘字。 哨兵见状整个人都傻眼了! 好家伙,我们叫骂了这么多天,刘备愣是一声不吭的窝在城内。 结果现在等我们要回营了,你让张飞杀过来了?! 虽然心中疑惑刘备军为啥要这样,但多年身为哨兵的经验还是让他快速示警: “敌袭!” “刘备军敌袭!” “刘备军敌袭!” 可就在他大声呼喊的时候,张飞的快马已经杀了过来。 只见那丈八蛇矛挥舞间猛地刺向他的胸膛! 还没倒地呢,后方滚滚而来的刘备军就一脚将其踹飞开来! 张飞的速度非常快,毕竟憋了这么多天,难得先生下令可以开始大开杀戒,他如何能忍耐得住? 只是顷刻间便将这外围的驻军给杀了个干净。 不出片刻的功夫就来到了曹仁所在的大营。 而此刻的军营中,将士们不光是手脚烂疮,甚至连身体都还处于冻僵的状态。 乍一看见地狱恶鬼般的张飞和刘备军,别说是奋起杀敌,就是连兵器都拿不起来! 一个将士尝试拿起大刀,可一触及冰冷的刀把,钻心的疼痛袭来! 痛! 太痛了! 这样的情况在整个曹营上演,无数连兵器都拿不起来的曹营先生被刘备军像是杀鸡一般屠宰着。 足足一炷香过去,曹营最少也被杀掉了几百人! 整个营地的地面上都被鲜血给渗透,残肢断臂无不胜数,一眼望去仿佛深渊地狱般骇人! 乱战中,曹仁虽然无碍,可看到将士们无力还手的惨状,心中也是滴血一般。 当即上马怒喝道: “所有将士们随我撤军!” “不要恋战,即刻撤军!” 此刻的他满脸都是震怒,尤其是看到手下将士们连武器都拿不起来,甚至冻僵的身体连逃跑都跑不快,他的心里就现实滴血一般的痛。 弑杀的张飞可不会给曹仁喘气的机会,横冲直撞间,朝着曹仁就冲了过来。 此刻的曹仁看到张飞的眼神就像是肝胆俱碎般,头也不回的朝着另外一边跑去。 此刻他的心中只剩下了愤怒! 该死的! 这么多天跑到新野城外给他们“放哨”,到头来居然被刘备军以逸待劳的冲了! 这该死的南方天气! 他身经百战,战虎牢关,战官渡,战宛城,无往不利! 为何到了荆州,却屡屡受挫。 曹仁常胜之名,折戟沉沙! 第5章 未卜先知?这就是传闻中,得其一便可 安天下的卧龙先生吗! 经此大难,尽管此刻的曹仁已经是带着军士们亡命奔逃了。 可后方的张飞却死死的咬住了他们,不过听了诸葛明的策略,张飞等人并没有大张旗鼓的上前和曹仁硬碰硬。 只是在后方肆意的击杀那些因为身体僵硬,连快速奔逃都做不到的士兵们! 一时间,曹军后方那些快要落伍士卒们纷纷殒命。 泼天的血液在不断的流淌着,此刻命如草芥! 曹仁一边骑着马飞奔,一边指挥者军士们快速跟上。 时不时看向后方的眼神虽然怒火冲天,可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还手的时候,必须要让将士们好好修整一番。 在张飞队伍的逼迫之下,曹军被逼向了提前埋伏在另一个方向的关羽所在之处。 曹军还未奔逃一炷香的功夫,前方忽然传来了一道傲然的声音! “奉先生命,截杀曹军,将士们,杀!” “杀!” “杀!” “杀!” 闻听此言,曹仁、李典等将领们心头一颤。 只见前方原本空无一人的丛林中窜出了无数的刘备军! 和之前的张飞军一样,这些体型如狼似虎的士卒们刚一出现就嘶吼着狂奔过来。 虽然人数还没过万,可此刻的曹仁只觉得面前涌来泼天巨浪,直欲将他们这接近十万人的队伍给一口吞下! 李典在此刻更是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因为面前的领军之人乃是关羽! 自从吕布死后,天下武将种唯有关羽能够称得上是一线的战将,甚至天底下都找不出几个能够在他手底下走过五十招的将领! “将军,我们中埋伏了,赶紧撤吧。” “关羽定是在此埋伏已久,我等疲军之师,暂时无从抵抗啊!” 这话一出,曹仁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天灵。 之前被张飞偷袭的时候,他就已经是目眦欲裂了。 此刻再碰上这些埋伏好的关羽,他恨不得咬碎一口钢牙! 但无奈身后的军士们正如李典所说,大家都是满手满脚冻疮烂疮。 别说是让这些将士们战场拼杀了,就是让他们逃跑,恐怕也会出现无数掉队的吧? 先前逃亡的时候,更有一些曹军士卒忍受不了心理和身体的双重创伤,直接就丢掉武器跪在地上投降。 不是他们没有骨气,实在是刘备军依靠着天时地利人和,此刻他们已经是万般无奈,走投无路了。 将士们跑又跑不动,打又打不过,剩下的只有一条路了… 只见曹仁扬天怒吼一声: “气煞我也!” 此刻他只觉得胸中积郁,整个人仿佛是有力使不出,那种感觉别提有多难受了。 无奈之下只能是狠狠的瞪了关羽一眼,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突围而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些刘备军在西南方向的防守稍微薄弱一点。 曹军只是冲锋了一下,那些刘备军就故意的让出了道路,显示出不敢力敌的样子。 曹仁见状直接大吼一声,带着士卒们朝着这个方向突围而去。 刘备军阵营的关羽和张飞对视了一眼。 其实这个方向是之前主公听从诸葛明之策故意留下来的,为的就是要让曹军多奔逃一段时间,以达到疲军的效果。 等到曹军全都钻入了那个口子,关羽看向张飞豪迈的笑道: “三弟,此次咱们比比谁杀的曹军多!” “走,跟上!” 说着,一甩马鞭就冲了上去。 后方的张飞见状也是大笑一声快速跟了上去! “二哥等我!” “将士们,跟着我杀呀!” “嘣嘣嘣~!” 随着山崩地裂般的马蹄声响起,无数刘备军再次跟着曹军的尾部冲杀了过去。 …… 曹军奔逃队伍中。 李典一边打马狂奔,一边对着曹仁喊道: “曹将军,刚才关羽故意放出这么个缺口,末将担心有诈,要不把行军速度放慢点吧?” “将士们奔逃这么长的时间,一个个都累了,有些将士们脚下的冻疮都烂了,根本跑不动啊!” 说着,他眼神满是挣扎的看向后方那些咬着牙奔跑的士卒。 这些士卒们虽然身穿北地战甲,一个个看起来威武不凡。 但此刻他们仿佛失去了精气神一般,不说战意了。 他们就是站在那里都是耷拉着脑袋的,一些士卒更是一瘸一拐。 如果细细看去就能够发现,这些士卒的脚下都是血迹。 每走一步,地面上都会留下殷红的血液! 这些士卒们的冻疮在狂奔中,终于是彻底烂开了。 可以说这些人完全是凭借着一股求生的意志在坚持着。 因为他们靴子里面的脚完全烂了,可以说每一步落下,都是血肉和靴子的摩擦。 钻心的疼痛已经彻底击垮了这些将士的战意。 就算是一些脚底没有烂疮的,此刻感受到队伍中绝望的惨嚎,心中也是悲意横生,万万没有再战的勇气! 李典完全是好意的劝告,可落在无能狂怒的曹仁耳朵里,这话仿佛就是在嘲笑他。 嘲笑他为什么非要去新野叫骂,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恣意妄为,何至于如此? 曹仁一边打马狂奔,一边转过头冷声道: “李典,你是在质疑本将的军令吗?!” “再敢妄议军令者,斩!” 说着,一边狂奔,一边转头带领着队伍。 此刻的他根本顾不上前方到底是不是关羽刻意留给她的逃生方向了。 李典见状,半晌后才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 新野城。 刘备站在军帐中走来走去,眉宇间更是皱成一团。 此刻的他已经是心乱如麻,毕竟关张赵三人对峙的可是曹仁! 而曹仁更是带领着十万大军的,这十万大军都是曹操的精锐部队。 九千对十万! 相差太过于悬殊了,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不过,他又想起了那一日在卧龙岗。 坐在椅子上的诸葛明笑道:“玄德公届时不必忧虑,关张赵将军都是当世难得一见的虎将,有他们在,想要突袭备受霜冻侵袭的曹军还是不难的。” “可…可是先生,那毕竟是十万北地健儿!” “翼德、云长、子龙三人就算是再强,难道还能硬抗十万大军不成?” “你现在让咱们剩下这一万多士卒在新野城外布下天罗地网,难道这些东西真有用吗?” “九千多人,很难把十万大军赶得仓皇乱串吧?” 诸葛明泯然一笑:“玄德公知道是九千,曹仁不一定知道是九千,他甚至以为十万,二十万……” “本身曹军就已经是疲惫不堪,身体极度失温,那样的情况下别说是杀人,就是让他们奔跑都困难。” “只要让这些士卒们慌乱起来,张飞将军率军杀几个人,在军中制造混乱,曹仁必定明白无力反击,只能逃跑。” “随后,埋伏好的关将军会再度给他们增添心理恐惧,之后再来一针强心剂,赵将军的埋伏直接能将曹军的心理防线给击碎。” “这个时候的曹军混乱不堪,而此刻三位将军只给曹军留下一个方向突围。” “你说曹军到底跑是不跑?” 此时此刻。 新野城! 原本还一脸担忧的刘备,顿时眼睛都瞪大了起来! 这位诸葛先生,早在数日前,便已经料到了现在的局面! 这简直就是料事如神,未卜先知啊! 虽然之前诸葛明说过了要用霜冻的天气来削弱曹军的战意,曹军自然会黯然退去。 可没想到后面居然还有这么一连串的战术布置! 显然果然真是和诸葛明说的一样,此刻十万曹军乱了马脚! 这还不是他最惊讶的。 刘备最惊讶的是,那一日在新野,诸葛先生便料到了今日之事! 诸葛之谋,鬼神难测啊! 怪不得水镜先生有言在先。 卧龙凤雏得其一,可安天下! 这九千人虽然是不多,可正如先生所说,如果能够让曹军引起动乱。 甚至不需要将士们冲杀,曹军自然会大乱。 到了那个时候不要说是曹仁了,恐怕就是曹操亲临也无法让那些烂手烂脚还要仓皇奔逃的士卒们冷静! 这一战,先生不仅是利用天时造成的天地之力,甚至还在利用十万曹军的人心! 只要人心乱了,十万军不攻自破… 这… 这就是传闻中得一便可安天下的卧龙先生吗?! 第6章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刘备终 于信了徐庶之言! 朝阳距离乐成三十里处。 赵云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声音。 “是翼德!” “将士们,随我上马杀敌!” 话音落下,早就迫不及待的士卒们顿时握着兵器严阵以待。 这连续好些天的时间,曹军在城外叫骂的有多欢实,他们的心里就有多么憋屈。 原本可能会引起士气低落,但经过之前刘备的动员,此刻的将士们只恨不得杀个痛快! 赵云一马当先的带着三千人如离弦之箭般狂奔了出去。 乍一碰面,兴奋的赵云和背后兵卒就冲锋了过去,不杀个痛快绝对不罢休一般,根本没有在意人数多少。 不过这也是主公的安排,他们毕竟没有多少兵力,想要以少胜多只能是用这样拼死都要咬你一块肉的决心,这样才能让曹军落入圈套! 效果自然是不错的,曹军士卒在碰到赵云带领的三千人时,一些士卒们心力交瘁间,连战意都无法组织起来。 一个个的纷纷退后就想投降。 可此时的曹仁已经是疯了! 连续这么多次的突袭,谁特么受得了? 不过曹仁终究是曹操麾下大将,立刻稳定军心! “后退者斩!” “督战队给我盯好,但凡后退一步,马上就给我砍下头颅!” 说话的功夫,他的瞳孔中像是燃烧起了火焰。 就连提着长枪的手臂上都暴起了诸多青筋,可见他到底有多么愤怒! “噗嗤噗嗤噗嗤!” 连续十几道血肉撕裂声响起,那些满心惧意的曹军终于是稳住了心神。 可他们根本就拿不动兵器,只要稍微握紧手中的武器,一股钻心的疼痛就从武器上传来。 往日间如身体延伸般的武器在他们眼里,仿佛变成了满是尖刺的荆棘。 交手不过是半柱香的功夫,曹军虽然人多,但还是敌不过早就埋伏在这里的刘备军。 而且这短短的时间内,原本故意放水落后的关羽和张飞都跟了上来! 看着前方左刺右挑,于军中大杀四方的赵云,张飞按奈不住内心的狂放,怒吼一声直接跟了上去。 关羽见状正准备跟上,但想起之前大哥说的,顿时停留在了原地。 “此前大哥说,如果在这三次伏击当中曹军开始还手了,那一定要大肆杀戮一番让曹军恐惧,但又不能激起曹军拼死的决心,只能让他们仓皇逃跑,所以虽然要杀,可那也只是做给曹军士卒看的。” “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将这些士卒们赶到新野门口,只要将他们赶到新野城门口,我们就能吃下这十万曹军。” 脑海中浮现出了之前刘备的话,关羽止住了上前的脚步。 看了看怒吼着杀敌的张飞,恨不得抡刀厮杀: “有三弟和子龙动手,想来曹仁的愤怒也坚持不了多久,就会逃跑吧?” 对于自家弟弟的勇武,关羽心中还是非常认可的。 三弟虽然憨憨了点,可武艺方面那是没的说,放眼天下谁敢跟他斗上三百回合? 而子龙兄弟虽然不是结拜的,可这么多年过来,自然也非同寻常,有他们在就够了。 半柱香过去。 曹仁心中的愤怒也被眼前的修罗场给强制按了下来。 在奋力斩杀了一个刘备军后,他终于是嘶哑着吼道: “所有人跟着本将突围!” 那嘶哑难听的嗓音想起,心如死灰的曹军士卒顿时眼前一亮。 顿时一个个的快速来到了曹仁的身边。 刚才他们也想跑,可是有督战队在身后,退一步就是大刀伺候,谁敢啊? 而现在曹仁将军发话,想来是准备撤离了吧? 不多时的功夫,曹军士卒们终于是来到了曹仁的身边。 而另一边的赵云见状也明白,现在效果是达到了。 当即眼神示意之下,让军士们让出了一个通往新野城门处的方向。 曹仁见状根本没有犹豫,带着人一股脑的就冲了过去。 不多时的功夫,现场的曹军士卒就撤退了大半。 而张飞和赵云虽然也还在杀敌,可明显速度都下降了。 他们虽然在战场上享誉一方,可终究只是凡夫俗子。 杀人也是会累的! 不过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剩下的就不需要他们再如何拼命的和曹军厮杀了。 后方的关羽见状打马上前道: “三弟、子龙,你们无恙吧?” “走,随我前去新野城门口,先生的最后一策只要成功。” “十万曹军都将埋骨荆襄!” 话音落下,三人眼神都亮了起来。 斩获十万人的军功? 这其实并不是多么大的荣誉。 可如果是凭借着两万人战胜十万北地将士呢? 这要是传出去了,天下人都要对他们刘备军刮目相看! 满身鲜血的张飞一瞪眼后顿时笑道: “二哥说的是!” “只差最后一步了,只要我等彻底吃下了曹仁带来的十万军,今后我军的威名还有谁敢小觑?!” “走走走,二哥、子龙咱们马上出发,俺都忍不住了!” “哈哈哈哈!” 三人对视一笑后,朝着新野城快速奔袭而去。 此一战,曹仁带来的十万军已经被斩杀了两万多人! 两万多人啊! 也就是说,刘备军这负责突袭的九千人之中,每个将士最少都杀了两个人以上! 而身为莽夫的张飞更是杀了二十人往上,否则他的身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多敌人的鲜血? …… 新野城。 刘备站在城墙上好整以暇的等待着。 即便此时他已经按照诸葛明得布置,完成天罗地网,可刘备还是忍不住的紧张。 那双满是老茧的手掌不断的搓着,看得出来非常紧张。 不过这也属于正常,毕竟是使用诸葛明的第一次战术布置,而且还是攻打数倍于我军的曹军。 最重要的是,在草庐中,诸葛明居然说要大开城门! 说是开城门也是计策当中的一环! 这可给刘备吓得不轻,要知道除去关张赵带走的九千人,他们手上一共也就万余人了。 虽然在城门口的地面上挖出了诸多的陷阱,可曹仁带来的足有十万大军啊! 十万大军就算是被关张赵偷袭了足足三次,可最少也不会低于六万! 六万人真的是他们这万余人和陷阱能够吃得下的? 思索着,刘备还是决定孤注一掷。 “打开城门!” 刚说到这里,只听远方就传来了阵阵马蹄轰鸣之声。 刘备连忙抬头一看,只见不远处曹仁和李典满身鲜血的奔逃而来。 虽然他们的身后还跟着诸多的士卒,可这些士卒无一不是满身鲜血且一脸疲惫不堪! 而且不远处还有一阵阵仿若炸雷般的吼声! 刘备忧虑的神情转喜! “曹军回来了,而且后面还跟着翼德他们!” 此刻的他就仿佛是在做梦一样。 要知道之前虽然诸葛明说过他的这些布置,可当时的刘备也只是觉得计策非常完美,但人生终究会发生点意外的。 如果曹军没有被赶过来,到时候也就是杀点曹军而已。 说不定曹仁一怒反击,到时候因为人数的问题,说不得关张赵都会出现危险! 没想到曹仁被三人赶回来了不说,甚至此刻的曹军一眼看去就知道是军心大乱。 虽然目测还有好几万的曹军,可这种情况下他们根本没有战斗力可言! “只要他们进城,到时候陷阱发力,还剩下多少曹军,就能吃下多少曹军。” 刘备想到那一日,诸葛明目光之中的坚韧,只觉得自己如在山端! 曾经,徐庶为军师,败曹仁,可是那个时候,也是十分艰难的破八门金锁阵,才击破曹仁。 如今,孔明先生在数日前,布下灭曹十二策,如今一一应验。 孰强孰弱,一看便知。 一个又一个的惊喜传来,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曹军军心已失? 我们斩杀了好几万曹军? 虽然很大一部分是运送粮草的辎重兵,但是,胜了! 我们赢了? 待会儿还能接收曹军的士卒? 这一个个的惊喜让刘备彻底昏了头。 可一想到城门大开,他们要用这万余人和陷阱挡住曹军。 一时间,刘备的内心中只剩下了无尽的纠结。 他还是有一丝担忧。 …… 新野城下。 刚刚逃命而来的曹仁在看到新野城城门大开,心中顿时狂喜! 果然! 刘备手上根本没有多少兵力! 说不定刚才他派出的那些人是手上的全部兵力。 城内可能还有刘备军的残余力量,可己方还有大几万的士卒,只要能够进城,依靠城池艰险让士卒们修养一番。 到时候,想要歼灭身后追杀的关张赵根本就不费力! 被关张赵追杀了一路,现在的曹仁已经逐渐失去了大将之风,他根本就没有关注刘备去什么地方。 不过这也属正常,毕竟拖着几万根本没有战力的士卒,之后更是被追杀了这么多次,换成谁来不迷糊? 看到眼前有一个城门大开的城池,谁能不抓紧时间冲进去,然后据守城池用以休养生息? 倒是边上的李典觉得有些不对劲,当即急忙劝诫: “将军,新野城门大开,我们小心一些,谨防有诈啊。”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来说,这里刚才明明就是刘备的城池。 就算是他为了出城伏击,但也不可能连后方都不要了吧? 这城池说不定就是他们布下的牢笼! 此刻的李典只觉得眼前这个空城像是个吞人的诡异! 但曹仁此刻那里顾得上许多? 后面关张赵都快咬到屁股了,眼前这个城池连守军都没有,甚至城墙上都空无一人。 说不定就是刘备想要突袭自己等人,随后将随后的兵力都放了出去! 稍加思索,不,此刻的曹仁已经是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根本就没有思索。 持剑顶在李典的喉镜处厉声喝骂道: “给我住嘴!” “此番征战荆襄,因为你这乌鸦嘴坏本将军多少好事?!” “伱若真有本事,为何不在事前将厉害干系说清楚?!” “现在马上带兵入城,再敢放肆,本将立马斩杀你!” 此刻的曹仁就像是要喷火一般,那双火红的眼睛里面满是杀意。 曹仁曾经儒雅,善战,官渡之战,屡立战功。 但是这一次,他辜负了丞相的信赖,新野大败! 虽然李典每次都说准了有埋伏,可是却又不敢确定,连续多少次了? 再看看现在! 大军已经是无路可逃了,可这家伙就是要和自己唱反调。 眼前是一个空城,而身后三个方向全是追兵! 这个时候他们只有两个决定。 第一:转头和关张赵拼命,己方有人数优势在,就算是关张赵再怎么强横,难道还能凭借一万不到的队伍杀干净几万人? 可是现在士卒们连武器都拿不动,这如何能够反击? 第二:进城,若能拿下新野,那他们尚且有一线生机,甚至只要修养几天,等到大军的疮伤痊愈,反手就能消灭刘备军! 被曹仁这一顿威胁,李典满脸的怒色,但此刻的他也只能叹息。 因为将令在曹仁手中,身后这些士卒只听他的话,人家还是曹操的近亲… 无奈下,李典闭上双眼绝望道: “我命…休矣。” 这番姿态落入曹仁眼里却是百般厌恶。 曹仁怒哼了一声道: “你如此冒犯本将,现在给你一个命令,带着士卒们快速进城,本将带万人断后。” 说着,他转身朝着后方走去,准备庇护李典带着士卒们攻入新野。 后方,李典见状满脸苦笑。 “随我入城。” 此刻的他连说话都没有力气了,但还是准备带着士卒们进城,搏一搏那最后的、缥缈的生机。 曹军士卒们闻言顿时面露狂喜,终于…终于能够休息了吗?! 本就军心涣散的队伍,此刻在得到了这个命令后,闹哄哄的就朝着新野城内挤了过去。 他们实在是被追怕了,杀怕了! 此刻的他们就像是即将溺死时抓住了一根稻草。 不管前方是不是陷阱无所谓! 原本这新野城足够十五人同时通行的城门,此刻居然达到了接近二十人一排。 不大的城门,瞬间像是被填满了一样。 无数士卒都在咒骂着挤了进去。 “彼其娘之,别挤我!” “你一个小小的士卒敢跟我这百夫长挤?滚下去!” “都滚开,我是屯长,让我先进!” “本将是裨将!都给我闪开,否则休怪我刀下不留情!” “……” 几万人的队伍想要同时进入城池肯定是不容易的。 但架不住曹军士卒们都快要被打疯了,就算是眼前有几十个人也不管不顾的钻,真真是一点缝隙都不留。 就在前方冲进去几百人后,一伙人只觉得脚下一空。 瞬间失重感传来! “啊!” “有陷阱!” “救我!” “救我啊!” “…” 只见一大群人的身下出现了巨大的陷阱,除了陷阱,还有锋芒毕露的拒马! 掉下去的士卒们还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一道道利刃穿透身体的身躯。 抬眼一看,只见这些士卒们的身上都冒出了一些尖锐的铁器、削尖的竹刃! 只是顷刻间,刚刚冲进城池的曹军顷刻间死亡一大片。 李典也在这时候发现了城内的状况,他想要说些什么。 可城门都被堵满了,城门外的士卒根本看不到里面的状况。 就算是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惨嚎声也以为只是踩踏后,将士们传来的惨嚎声。 李典大声对着城外吼道: “不要进来了,里面有陷阱!” “里面有陷阱,退出来!!” “…” 但说完的他就发现了,此刻别说是大吼。 就算是冲到那些已经被吓破胆的士卒耳边说,恐怕也无法阻止他们入城。 一时间,原本就绝望的李典彻底失去了说话的力气,整个人直接瘫软在了地上。 刚才他的大吼声根本就穿透不出去,而且因为城门很多人都在炒着里面冲,所以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 甚至可以说城内和城外就是两个世界,里面的人想出去,而外面的人发疯一样的想进来。 饶是李典这样的将领在此刻也失去了生还的希望。 而这时候,早早领兵隐藏的刘备也率军冲杀了出来! 前有刘备,后有关张赵! 李典惨笑一声。 “主公,若有来生,再报知遇之恩!” 抬手握住剑刃,对着脖子就割了下去! “噗嗤~!” …… 半晌后,驻守在城外的曹仁已经发现了新野陷阱。 可是为时已晚! 转头一看,曹仁差点被眼前的一幕给冲击得落下马来。 虽然几万人都已经进城,可里面居然有一队刘备军! 而且刘备正提着长剑率军杀敌。 入眼处。 无数的曹军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仓皇奔逃。 可刘备军没有丝毫手软。 对着曹军士卒就是手起刀落、手起刀落、手起刀落… 双重打击之下,曹仁只觉得眼前一黑。 好不容易在亲兵的搀扶下,他这才稳住了身形。 半晌后才艰难道: “走…带我突围,把…把消息传给丞相,我们败了…” 说完,曹仁气急攻心之下,整个人都昏迷了过去。 第7章 许昌震动!曹老板:不可能!绝对不可 能! 城楼上。 刘备站起身看向城外的关张赵大声呼唤道: “你们三人即刻冲杀曹仁大军,将剩下这万人队伍绞杀干净,降者免死!” 这话一出,在城外负责包围的关张赵终于动了起来。 “遵大哥之命!” “兄弟们,随我杀!” …… 一战落幕。 新野府中。 “大哥,曹阿满经过俺们这一顿打,恐怕三年五年内,不敢再来我们新野捋虎须了!” 张飞兴高采烈,扛着一坛泥封的好酒,快步而入。 “这是从曹军营寨里得来的,俺偷着开坛闻了一闻,打鼻儿的香!可俺没舍得喝,专门留着同大哥二哥一起庆功!” “嘘!” 关羽原本正静坐在桌案旁边闭目捋着胡须,似乎在思量什么问题,听到张飞的声音,急忙连打手势,示意张飞噤声。 “啊……” 张飞一怔,随即看到大哥刘备正眉头紧皱,低头缓缓的在府中大堂内来回度着步子。 因此急忙压低了声音,一边将泥坛放到地上,一边悄声问道:“二哥,大哥这是参的哪门子的禅?如此的用心!” 未等关羽说话,忽然听到刘备猛地拍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神情激动的说道:“先生大才,不可错过,你我必须要请先生出山,才能保我新野长久无忧!” 张飞看到大哥回过神来,上前两步,牵住刘备的手臂:“大哥,大捷!岂能不大醉一场,以示庆贺?来来来!且先喝上三碗!” 刘备低头看到地上酒坛,泥封虽破,但缠绕红绸的绳子依旧完好,看来三弟果然不过是拍开泥封,隔着塞子闻闻而已,并未偷喝。 “二弟,看望先生的礼物,可曾备齐了吗?” 刘备随着张飞坐下,目光却落在关羽的脸上。 “大哥,俱已备齐,随时可以出发。” 关羽起身,躬身行礼,恭敬的说道。 “三弟,我和你二哥再去一次卧龙岗,拜望先生,以谢他这次新野救命之恩!” 刘备看到张飞弯腰打算捡起酒坛倒酒,急忙扯住他,轻声说道。 “伱们要去,为何却不带俺?” “俺们三个是结义兄弟,你们却不能欺负俺这个老三!” 张飞听了,无心喝酒,站起身来瞪着眼看着刘备,颇为不乐意的说道。 刘备怕他多心,急忙解释说道:“你生来鲁莽,我怕你跟我前去,冲撞了先生,反为不美,因此想留你在新野看护城池。” 张飞不乐:“二哥也曾轻视先生,为何哥哥便不介意二哥跟随?大哥若不带俺去,俺便在家把这一坛子酒喝个精光!” 关羽急忙起身,对着刘备连使眼色:“大哥,我们兄弟同去,共同邀请先生出山!” 大战刚刚结束,新野虽然打了大胜仗,但也是民困兵疲。刘备唯恐张飞在家喝多了酒,再生事端,因此只好勉为其难的点头答应。 张飞大喜,哈哈笑着说道:“既然如此,俺先把酒放起来,等回来咱们弟兄再饮,免得被那些小子们给惦记上,偷偷给俺老张喝了!” 刘备急忙扯住:“既然是许昌的佳酿,曹操所用之酒,必是精品,也带上,前往孝敬先生!” 张飞连连张嘴,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关喊过两名小卒,将那坛子好久搬上车马。 刘备顾不得犒赏三军,他要来一匹快马,披星赶月对前往了卧龙岗! 推开门! 刘备见到了诸葛明:“先生大才!” “我刘备自从征战沙场开始,至今还从未打过这样酣畅淋漓的胜仗。” “我已传令犒赏三军,先生当属首功!” 说完,刘备毫不犹豫的深深鞠了一躬。 根据诸葛明谋略布置战场的时候,虽然过程中一些安排都是跟他说过的。 可刘备终究还是败仗打得太多,以至于虽然觉得诸葛明的计策天衣无缝,奈何心中终究有些害怕。 可经过刚才城门外的一战,再加上收拾战场,一共收拢了足足三万的降卒。 对于诸葛明,刘备终于是彻底服气了! 以后别说是诸葛明再玩这么惊险的空城计,就算是诸葛明要让他亲自当诱饵,恐怕刘备也不会再拒绝。 此时,紧随大哥前来的关张赵三人纷纷拱手:“先生,俺老张这辈子敬佩的人就一个,那就是我大哥刘玄德。” “但经此一役,以后先生你就是我敬佩的第二个人了。” “往后,只要是你在战场上有什么安排,俺老张第一个带头冲锋!” 跟个铁塔似的张飞也是满脸的敬佩,这一仗算是让他尽兴了。 关羽也是笑着拱手: “先生韬略惊人,之前是我看错了人,要是先生觉得某有哪些得罪的地方,还请莫要见怪。” 赵云也是连连表达敬佩之情,这一战全歼曹军五万人以上! 要不是最后曹军一些精锐拼着不要命一般的带走曹仁,怕是连曹军主将曹仁都要留下! 要知道这一战他们总共只有两万人,以两万人对抗十万曹军和一个身经百战的曹仁。 刘备军虽然损失了接近三千人,可获得的成就却是无法轻视的。 这一刻,没人能再挑毛病! 见状,诸葛明笑着对他们摆了摆手: “三位将军谬赞,若我计谋能成,也是依靠着三位将军的勇武。” “若不是几位将军奔袭数十里,光是一个一个新野城和在下的计谋,恐怕也是无济于事。” “卧龙先生!我刘备请卧龙先生出山,先生出山,我刘备与三军上下,皆听军师号令!” 诸葛明听到刘备的话,练练摆手。 “我庸人一个,碌碌无为之人,还是请玄德公,去请自己的肱骨之臣吧。” …… 十日后,许昌。 丞相府。 “丞相!荆州传来恶报!李典将军阵亡,曹仁将军深受重伤,十万大军,荡然无存!” “什么!” 曹操拍案而起! 诸多谋士武将们都皱起了眉头。 此时,曹仁被抬上大殿。 看着满脸羞愧,且身上伤疤无数的曹仁,曹操怒声道: “此次进军新野,不是让你佯攻的吗?” “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十万大军!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十万大军!” “就是十万个馒头,刘备也要啃上半个月!” 这十万人可都是北地猛士,个顶个的都是身高一米八往上的壮汉。 本以为此次就算是得不到什么结果,最少也能够让刘备等南方诸侯畏惧,可得到的却是这个结果? 十万人出去,到最后只有小猫小狗带着昏迷的曹仁回来! 这样的结果别说曹操总共兵力不多,就算是换算成当初的袁绍也会肉疼吧? 曹仁有些畏惧的将荆州战役复述了一边后,军帐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半晌后,荀彧才上前拱手道: “丞相,按照刚才曹仁将军所说,如果一切都和我们想象的那样,此番刘备怕是得到了一位谋略大家!” “此战刘备军先是示敌以弱,随后借助天时的便利削弱我军,借助曹仁将军的轻敌大意,再以逸待劳的突袭。” “再加上关张赵恐吓式的突袭驱逐、再到最后的空城计,这一连串的战略方针布下,别说是曹仁将军,恐怕就是在座的任何一位将军没有防备,恐怕都会是一个下场!” 闻言,在座的将军们也是满脸的凝重。 关张赵强吗? 强! 三人无一不是能够力敌万军的万人将。 可为何一直以来刘备都在打败仗? 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刘备短谋。 这不,此次刘备得到了一位谋士,居然在只有两万军和一个城池的情况下,生吞了十万北地猛士! 今后,若是再和刘备碰上,他们必须要打起十万分的小心。 否则今日之败还会再度上演。 曹操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脑袋道: “我前段时间得到荆襄那边的密报,刘备此次是请到了卧龙出山。” “本来前天我已经放出信使,准备让曹仁退军,可还是晚了一步。” “谁是卧龙?孤不曾听说过!” 荀彧闻言出列道:“卧龙名为诸葛亮,字孔明,水镜高徒,被水镜称为,卧龙凤雏得其一可安天下,曾经只闻其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对于谋士,曹操自然不会陌生。 他军中就有诸多当世一流的谋士,这么多年的南征北战下来,他正是靠着这些谋士的帮助,这才打下这么大的地盘。 如今碰上号称得一便可安天下的“卧龙”,他也头疼了起来。 同时对于曹仁的大败,曹操也没有怪罪。 刚才曹仁所说,“卧龙”那一连串的计谋下来,不要说是曹仁了,恐怕就是他在不注意的情况下恐怕结果也不会变! 此次军议足足开了两个时辰。 等到结束后,曹操看着军帐中剩下的谋士们叹息道: “如今的刘备得到了“卧龙”,可以说他这只老虎已经是插上了翅膀。” “按照以前那种强攻的方法肯定收效甚微,各位都是精通谋略之人,可有什么对策?” 话落,看向帐中剩下的荀彧、陈群、贾诩等人。 但让他失望的是,荀彧等人对视了一眼后,满脸苦笑道: “主公,刘备此次请到的人乃是号称得一便可安天下的诸葛卧龙!” “这等大才,我等早就神交已久。” 曹操心中“咯噔”一下。 虽然他在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已经是内心沉重了,可没想到自己赖以成名的谋士们都这么看中“卧龙”! 可想而知,盛名之下无匹夫。 如今卧龙出山,果然应了此话! 陈群忽然拱手道: “主公稍安勿躁。” “群在早年间去过荆襄,听闻这诸葛卧龙虽然腹中韬略惊天,但我等可是有北方大地基本盘的。” “我们已经有了这么大的优势,再加上各位都是久经沙场韬略之人,往后只需小心谨慎,这诸葛卧龙就是有惊天之能,难道还能一次算计在座诸位不成?” 曹操心痛十万大军灰飞烟灭,以及李典阵亡,挥手间转身离开了军帐。 刘备! 你杀我大将,我绝不饶你! 只留下一群满面凝重的谋士。 第8章 天下在我曹操手中,荆州江东,鼠辈而 ! 第二日许昌,丞相府。 今天曹操将所有谋士都给请了过来。 目的,就是为了在往后的征战上如何预防诸葛卧龙的谋略。 看着在座的几人,曹操笑道: “诸位,昨日我想过很多,以前的大方略是先针对江东一带。” “可如今看来,刘备不除,只要给他时间,背靠诸葛卧龙,这家伙一定会成为我曹操的当世大敌,比起往日的袁绍还要强劲的大敌!” 这话说完,曹操内心中却是有些轻蔑。 袁绍虽然是他曹操这辈子遇到过当下实力最强的诸侯,但袁绍根本就没有脑子。 甚至就算袁绍麾下的实力再强,他也有把握能够全歼袁绍势力。 可刘备不同。 刘备虽然看似没有什么背景势力,甚至连一只十万人的军队都拉不起来。 可人家麾下已经是有了诸多万人敌的武将! 光是有这些武将,这就已经是让刘备有了战场来去自如的能力。 若不是全神贯注的盯着刘备,想要歼灭他难如登天。 这也正是这么多年来,刘备虽然一直在打败仗,但他却总是能够在关键时候跑掉的原因。 而且这么多年了,刘备一直在打败仗,可此人心智坚韧的程度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这也正是当初青梅煮酒的时候,他为何会说天下英雄只有他曹操和刘备二人的原因。 荀攸闻言却是有些不认同道: “主公在下认为,既然如今刘备已经躲入了荆襄,而且刘表还专门给了他一个新野城,可见他们二人的关系定然是不错的。” “我军若是真要尽起大军攻之,刘备定然会再度逃跑。” “恕在下直言,若是刘备再往南方深处钻,到时候咱们就一定拦得住吗?” “可不要忘记了,荆襄往南是西川,若是将其逼入西川,我等在想进攻,西川的山川险峻就会成为他天然的屏障。” “在下以为,我等不如先谋图荆州,在一举拿下江东,只要拿下了这些南方富庶之地,到时候我军强盛,直接利用兵力差距一举拿下刘备,这才是一劳永逸之谋。” 这话一出,曹操顿时皱起了眉头。 如果这样一来的话,刘备就得到了喘息的时间。 他无法想象一个拥有如此坚韧意志的诸侯在几年内能拉起多大的队伍。 真要是让刘备做大了,刘备绝对会成为他此生难以跨越的屏障! 可正如刚才荀攸说的,虽然他们是能够大军尽出去攻打刘备。 这样一来刘备绝对无法挡住,甚至之前拉起来的几万大军都要被打垮! 可万一让刘备跑掉,到时候他往南方一钻,直接去刘璋所在的西川。 西川可是有无尽深山庇护的,再加上刘璋和刘备同属汉皇后裔,刘璋绝对会给他一个地盘。 这样一来,等于说他曹操只是打掉了刘备那可怜的几万人。 沉思片刻,曹操深吸了一口气后这才摇头苦笑道: “看来我当年说的不错。” “这天底下只有刘备和我才算得上是英雄。” 这话一出,诸多谋士们顿时轻呼了一口气。 不打刘备就好,先把北方拿下或者说先拿下南方的其他诸侯。 等到实力足够强劲了,到时候直接用远超刘备数倍甚至十数倍的兵力强行镇压才是最稳妥的方法! 倒不是说他们这么多人都在害怕一个诸葛卧龙,实在是他们担心打不死刘备,反而给刘备一个安全的栖身之所,让他休养生息。 思索着,荀彧笑道: “主公,在下认为,我等不妨将目标先放在北方的马腾等人身上。” “须知,马腾等人所在的凉州拥有天然的马场,只要拿下凉州,我等今后能够多出一大批的骑兵。” “主公麾下将士们都是北方男儿,若是有战马配备,战力绝对能够超出刘备军一大截,到时候我等兵力十数倍于刘备,再加上士卒们的战力远超刘备,光是用士卒来强压,刘备和诸葛卧龙都没有胜算!” “此乃在下拙见,若是有不足的地方,还望诸位同僚指正。” 荀彧虽然也算是谋士,但他的谋略相比于荀攸等人还是有差距的。 但这家伙厉害就厉害在统筹能力。 此次提出的也是利用凉州草原的便利,只要能够打下凉州,从而借助凉州的草场来获得一大批战马。 只要到时候多出大几万的骑兵,利用这些骑兵去碾压刘备的南方步兵。 就算是用人数填,这些骑兵也能够得到一个良好的效果。 这不是智商上的碾压,这纯纯的是战备物资上的碾压! 曹操当即看着他笑道: “荀彧啊荀彧,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听你讲话如饮美酒,让人陶醉。” 谋士虽然能够在短期的战场上制定方略,从而获得胜利。 可如同荀彧这样的人,他们可能在端起的战术上面有些许不足。 可如果给他们一点时间,那足以提升军队数倍的战略方针下来,甚至可以起到碾压式的效果。 陈群也在这个时候见缝插针道: “主公拿下并州之后,还可以把江东和荆襄都给打下来。” “须知荆襄和江东无一不是鱼米之乡,只要打下这两个地方,就算是刘备能够招收到人手,但相比较于富庶荆襄和江东,刘备焉能有大作为。” “届时,莫说刘备逃亡西川,就算是他拿下了西川,难道凭借那些贫瘠的土地,他还能将兵力扩充至能够与我军抗衡的地步?” 此刻,曹操闭上了双眼,脑子飞快转动了起来。 先下并州,获得充足的战马和一个能够源源不断提供战马的草场。 随后再下荆襄和江东,获得这两个天下富庶之地的补充,从而获得源源不断的兵源和钱财粮食。 思索着,曹操忍不住的嘴角都带上了一抹笑容。 正如刚才陈群所说,只要能够将这几个地方吃下去。 他曹操翻手间便能够碾死刘备! 刘备啊刘备,你得到了卧龙又能如何? 难道曹某这早已注定的局势是伱能够掀翻的? 天下在我曹操手中,荆州江东,鼠辈而! 第9章 刘备败曹仁十万大军,惊动荆襄九郡! 刘备败曹仁十万大军,轰动荆州。 荆州。 小朝堂上。 蔡瑁看着上首刘表,转头和张允等荆襄世家低声讨论了起来。 “张兄,前段时间新野那边的情况你得到消息了吗?” 新野之战,虽然曹操之前就说过是针对刘备,让他们放心。 但还是有很多世家都放出了探子,自然是知道那一战的结果。 原本以为曹仁的十万大军会碾压刘备,再不济也能将刘备给赶走。 可没想到啊! 人家刘备不仅仅是没有被赶走,甚至还用这区区两万人的兵马将十万大军给吃了下去! 前几天的探子说,人家刘备只是损失了五千的兵马,最重要的是刘备接手了曹军的三万大军! 到现在为止,刘备的手上已经是有了四万五千兵马! 这四万五千人可都是只要穿上了铠甲就能够上马厮杀的。 刚开始的时候很多人都不信。 毕竟你刘备区区两万人马,就算是有新野城庇护,可新野那小城能干点啥? 再探再报之后,所有人都凝重了起来。 刘备居然得到了诸葛卧龙的帮助! 张允看了看蔡瑁后低声道: “你是在担心…” 两人都是荆州的老人了,自然对这些外来势力非常戒备。 毕竟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王朝。 对于外界的分析目光自然是非常敏锐的。 刘备。 虽然只是一个丧家之犬,可人家那是从北方打到南方的狠人。 若是放在荆襄的时间长了,说不定荆襄就会易主。 到时候他们这些好不容易稳住的世家,可能还要重新站队,那是他们绝对不能接受的。 蔡瑁点了点头道: “没错,刘备此人素有大志,主公收留他,早晚会发生祸患。” “再加上此次战胜曹操十万大军,说不定连荆襄都被盯上。” “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咱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 两人絮絮叨叨的聊了许久后。 一众荆襄世家的人都参与了进来。 主位上。 刘表看了看低声议论的众人道: “伱们说些什么呢?” 作为荆州之主,他自然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 不过刘表可没有和别人那么担忧,刘备可是他的同宗之人。 两人关系甚好,刘备打了胜仗,涨了刘家的风头,他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台下几人闻言,蔡瑁和几人对视了一眼后才拱手道: “主公,刘备此人素有野心,现驻扎新野,又有樊城充作掎角之势,实力越来越强。” “听说前段时间他还招揽了号称“卧龙”的诸葛先生,前段时间更是以两万人马击败曹军十万之众!” “请主公早做应对,避免今后出现养虎为患的风险。” 说着,深深一躬。 边上那些世家之人也站了出来。 跟着蔡瑁一起躬身,看那架势仿佛刘表不同意,他们就不起身了。 见状,主位上的刘表面色一沉。 一掌拍在桌案上怒哼道: “刘备那是我同宗之人,更是我我弟。” “尔等怎敢欺辱?” 当今天下已经没有多少刘姓皇族之人了。 能够看到这么一个身上和自己流淌着皇族血液的人,刘表自然是关照有加。 刚才他还在为刘备高兴,可没想到手底下的人居然是这样想的。 蔡瑁见状当即有些着急道: “主公还请三思啊。” “刘备此人……” 刚说到这里,主位上的刘表就怒声呵斥道: “尔等速速住口,马上给我滚出去!” 说着,刘表也起身离开了小朝堂。 原本还准备说些什么的蔡瑁见状人都傻了。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刘表和刘备的关系居然这么好? 刘表为了刘备甚至宁愿和世家的人起间隙,也在所不惜的要保住刘备? 张允等人见状无奈道: “算了,主公念在宗族之情,估计真不好驱逐刘备。” “我们就不要再劝了,方才主公已经不喜,切莫再念叨此事。” “我等还是先打探刘备方面吧,时刻盯着他,若是他有二心,也好及时向主公说明。” 刘表此人还算是有点能力,虽然没有扩张之心,起码人家坐镇一个荆州还是没问题的。 甚至现在诸多荆州的世家都要仰仗他的鼻息,否则…… … 府内。 看着马良等人,刘表这才面色淡漠道: “你等算是我的心腹,我也就跟你们袒露心声了。” “我让刘备驻守在新野,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念在同宗之情。” “此人素有大志,这点我是了解的,可不能否则刘备的能力。” “有刘备驻守在新野,就算是曹操准备贪图我荆州,那也得先去和他交手。” “刘备若能胜便好,若是不能胜,我等损失的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城而已。” 但马良却是在这个时候苦笑道: “主公,您这样难道就不怕养虎为患吗?” “真要是刘备起势,有关张赵在,我们荆州…” 虽然没有说完,但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刘表闻言自然是明白。 他冷笑一声道: “你真以为我刘荆州只是一年老昏庸之人?” “刘备此人以仁义行天下,他绝不敢如此,因为只要一旦做了,那么他这么些年来经营的仁义之名就将荡然无存。” “再者我荆州是那么容易下的?” “真要是那么容易,为何曹操窥视多年却始终不出手?” “荆州繁荣,这是天下人熟知的,为何无人胆敢犯禁?” 话语间是无尽的自信从容。 刘表。 如果真有人以为这只是一个垂死之人,恐怕大祸临头都尚且不自知! 接着刘表继续道: “如今的我身体日渐虚弱,甚至连荆州当地的一些世家都开始蠢蠢欲动,难道这些我都不知道?” “都只是我做出来让你们看见的而已!” “我的忧虑乃是棕儿和琦儿,这两个孩子一辈子都在我的庇护下与世无争,若是我真有个三长两短,难道他们能守住荆州?” 这话一出,马良等人更加迷惑了。 主公明明知道他死后,两个孩子是守不住荆州的,为何还要让刘备在新野城那边驻军呢? 难道真如他们所想,主公和刘备的关系非常好? 见几人疑惑,刘表淡然的笑了起来。 “我听说刘备前往了卧龙岗,似乎这谋略出自卧龙之手。” 他自然是知道卧龙出山后,刘备的实力有多强?! 甚至他还知道,卧龙出山必取荆州! 但是刘表相信,只要他不死,刘备便不敢取荆州,不仅仅因为刘备怜惜仁德名望,更因为荆州氏族,不会信任刘备。 这些荆州氏族,只信强者和雄主。 很显然,刘备不是雄主,曹操才是! 所以,刘备不会取荆州,至少他死之前,刘备不敢! 第10章 孔明别装了,你施展惊天之谋,天下已 知!诸葛亮困惑,不是我啊! 卧龙岗。 刘备对诸葛明,满是感激之情。 “诸葛先生之功,让备汗颜无地!” 刘备整理衣冠袍服,躬身施礼说道。 诸葛明正在整理书籍,抬头看到是刘备,并未有丝毫惊讶,反而轻轻一笑。 “刘皇叔不必自谦!” “我不过是庸人一个,蝇营狗苟于乱世,碌碌无为,了此残生,并无什么出息。” “岂能与刘皇叔振兴大汉,拯救苍生的宏图大业相提并论?” 刘备惊慌失措,连连摆手:“怎敢,怎敢!诸葛先生才是真的立足实业,为民请命,备万般敬仰,难以言说。” 诸葛先生抬头看到关羽和张飞,又是一笑:“玄德公竟然携着云长和翼德两位盖世大将前来,令我这农夫如何承受的起?” “请坐,我这里有薄茶粗碗,若不嫌弃,勉强喝上一碗,稍解疲惫。” 说话之间,四人围着凉棚下的方桌而坐,诸葛先生亲自从一处木橱之内摸出三个粗碗,放在桌上,又从中间的大壶里倒出一股黑褐色的茶水。 一股浓浓的麦香,沁人心脾。 “大麦茶,清凉健脾,不妨尝尝。” 诸葛先生将茶碗满上,招呼说道。 “果然好茶!” 刘备和关羽纷纷赞扬,将一碗茶一饮而尽。 “好喝!好喝!就是这颜色不太好看!” 张飞意犹未尽,摸起茶壶来仰脖就往嘴里倒! “三弟,不可如此无礼!” “翼德,先生在此,你如何……” 刘备和关羽急忙阻止,但为时已晚,那股黑褐色的茶水,犹如水龙头一般,望着张飞的喉咙里倾泻而下! 诸葛明微微一笑,并不介意。 他自然知道,三国时候,大麦茶并未兴起,而看到张飞的那满身汗渍,就知道这家伙已经严重缺水了。 “我三弟鲁莽,先生是知道的,还望先生莫要见怪。” 刘备看着张飞将最后一滴茶水滴入舌尖,不好意思的赔罪说道。 “皇叔,你不该来这里。” 诸葛明轻轻笑道。 “难道是先生怪我兄弟无礼不成?” 刘备忽然起身,惶恐的说着话,便要顿首行礼。 “皇叔请坐,听我一言。” 诸葛明苦笑,急忙阻止。 刘备的谦恭多礼,是在已经到了令他无法忍受的地步…… “皇叔要成大业,立不世之功。你应该去找卧龙的。” 诸葛明等刘备坐定,继续说道。 “我既没有能力让伱掌控荆州,也无法阻止曹操南下。” “更没有舌战群儒的本事。” “我不过是个无用的乡野村夫,至于令孙刘联盟抗曹,更是力所不及。” “一个‘庸’字,便是我了!” 诸葛明哈哈大笑,站起身来,站在凉棚的高处。 “我的能力,文不过能教这些孩童们读书识字,聊作消遣。武嘛,更别提了,手无缚鸡之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半个废人而已!” 关羽忍耐不住,上前抱拳施礼:“先生前次妙计频出,令新野弹丸之地,完胜曹仁数万精锐之师,这又岂是虚妄之事?” “我三兄弟,自桃园结义开始,闯荡九州,虽然一事无成,却又阅人无数!” “先生大才,旷世罕见,又何必过谦呢?” 诸葛明摇头微笑:“前次计谋成功,不过是时运良好而已。曹仁好大喜功,又不听人劝告,才有此败。若是荀彧荀攸贾诩之辈随军到此,我的计谋便失效了!” 刘备连连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关羽沉默片刻,面色一红,继续说道:“先生有所不知,云长昔日,也曾在许昌留待一段时间,曹操麾下谋士,我也见过,从未见有先生如此大才和德操者。” 昔日关羽为了能够保全刘备的家眷,曾在土山与曹操约法三章,投降曹操,这件事他引以为耻,从来不提,今日为了能劝说诸葛亮出山,才不得以而重提旧事。 不过他本就是红脸大汉,纵然面色有变,外人也无从察觉。 “云长铮铮大义,千里护嫂,投奔义兄,过五关斩六将,天下震动,令人感佩!” “只是我委实只不过是个庸碌之人,充其量做个乡村的教书先生而已,别无大用。” “在下就此别过,咱们后会有期!” 诸葛明说话之间,起身下了凉棚,并不回头,一路往茅庐走去。 “大哥!他……” 张飞气的胡子根根倒竖,指着诸葛明离开的方向,怒目而视。 “大哥,诸葛先生之才,绝不在卧龙之下,大哥万万不可错过啊!” 关羽刚刚被诸葛明赞扬了一番,心里此时也是感动不已,能被诸葛先生这样的大才认可,在他看来是一件无上荣光的事。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诸葛先生不肯出山,必定是我们还不够虔诚!” 刘备眼睛看着面前那座破旧的茅庐,目光坚毅的说道。 “大哥,既然如此,我们不如暂且先回新野,容他日再来拜会先生。” 关羽叹息了一声,遗憾的说道。 刘备大步下了凉亭,但是,他并未理会关羽的话,对于这位诸葛先生,他必须请出山。 否则,曹操不日将南下,如何抵挡曹操百万雄师? 刘备想起数日之前,曹仁大军压境之时的危情时刻,仍然心有余悸。 “若不是先生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恐怕此时新野早已沦陷曹贼之首,你我都无落脚之地了!” “虽然帮了咱们,多送他酒肉布帛,也就是了,何必辛苦哥哥冒着炎天暑热来亲自跑一趟?” “不是卧龙的身份,却要摆着比卧龙还大的谱,依着俺的脾气,直接拿绳捆了,带回新野,看他出不出山!” 刘备怒斥:“此人即便不是卧龙,也不会比卧龙逊色多少!如今我渴求大贤,犹如旱苗期盼甘雨,你怎么如此不懂事?” 关羽看到刘备变色,急忙上前说道:“三弟,大哥说的极是,若无先生在隆中运筹,为我等出谋划策,想我新野弹丸之地,怎么抵挡得了曹仁的十万精兵?” “如今我们兄弟三人,前来拜望先生,虽然名为道谢。但大哥的苦心,你难道不知?若能请的先生出山,辅佐大哥,何愁大业不成!” 关羽熟读兵书,也是腹有韬略,回想新野之战,先生的种种逆天操作,犹然忍不住想要盛赞一番! “若是先生能够出山,我必朝夕向他学习兵法!” 关羽极目远眺,看着卧龙岗上下蜿蜒的梯田,茂盛的草木,满眼皆是敬仰之意。 …… 此时,诸葛亮正与故交好友谈天说地。 崔州平进入了屋舍之中,哈哈大笑道:“孔明啊,孔明,你还要瞒我们多久,你给刘皇叔献策,灭曹仁十万大军,举世皆惊啊!” 诸葛亮听闻崔州平之言,满脸困惑:“为刘皇叔献策?谁?” 崔州平拍了拍诸葛亮的肩膀:“孔明啊,别装了,你施展如此逆天之谋,早传遍天下了,卧龙凤雏得其一可安天下!名副其实!” 诸葛亮听着崔州平的话,更加疑惑了。 第11章 孔明也懵了 南阳。 山野之地,古松如瀑,泉水如练。 倾泻飞流而下,注入深潭。 潭水清澈,不时有鱼儿高高跃起,但随即又落入水中。 清风阵阵,凉爽宜人。 前几日突降的寒意,此时消退了很多。 潭水之侧,一块平整如削切而成的巨石上,立着一座翠绿色的竹亭。 四根亭柱,顶部是数百根细竹。制作虽然极为简单,可是在这深山绿野之中,却更贴近自然,别有一番韵味。 亭子中央的一张四角石桌上,摆着四只竹子雕成的茶杯,一只古色陈旧的大茶壶。 “一场大战,消弭无声,咱们终于又可以再次畅叙幽情了!” 崔州平长舒了一口气,说道。 “没想到曹丞相的十万大军,竟然抵不过新野的不足万人的散兵游勇,简直是不可思议!” 石广元提起大茶壶,在四只竹杯里各自填满了茶水,叹了口气说道。 “崔兄,石兄。以你二人之才,若是前往新野,可能思量妙计,退曹丞相十万精兵吗?” 孟公威缓缓端起竹杯,放到嘴边轻轻呷了一口,闭着眼睛,似乎是在回味这悠长的茶香。 “不能!不能!” “纵然有计,最多也是逃出生天,保存实力,要是硬刚曹丞相大军,我等还没有这个信心!” 崔州平和石广元异口同声的说道。 “哈哈,二兄果然含蓄,连弃城逃跑,也说的如此含蓄。不过也是实话,我也深有同感!” 孟公威爽朗一笑。 “逃跑和逃跑,可大不相同,若是抱头鼠窜,不顾百姓,不念臣下,那就大失民心,永无挽救的机会了!但若是战术撤离,徐图后进,别有良图,那又另当别论。” 石广元面色一红,勉强争辩着说道。 “那刘备到底是个什么角色,竟然有如此神通?竟然以微弱之众,大败曹丞相!简直不可想象!” 崔州平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孟公威轻轻一笑:“刘备若有那个智商,昔日在徐州,在汝南,怎么会败的一塌糊涂,无敌容身,才到荆州依附在刘表治下?” 石广元也说:“刘备手下,除关羽张飞赵云三将之外,谋士里只有糜竺、孙乾二人而已,都是平庸之辈,不堪大用!” “连你我三人都无法做到的事,刘备为何能战败曹仁,你们猜猜!“ 孟公威眯着眼,神秘的笑着说道。 崔州平面色忽然变得严峻,正色说道:“难道刘备手下,有大才之人?我们三个虽然不是旷世奇才,却也小有所成!我想不出他刘备来到荆州不过一年有余,从哪里得来大才?” “哈哈!” 孟公威忽然抚掌大笑:“所谓大才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三人的目光,忽然转向坐在上首,一直沉默不语,轻摇羽扇,静静喝茶的诸葛亮! 崔州平也似恍然大悟! “孔明兄,原来是伱在暗助刘备!” 石广元端起竹杯,高高举起,和孔明隔空碰了一杯,略带几分抱怨的说道:“孔明兄,你投在刘备手下,如何不跟我们几个兄弟说一声?以孔明兄的大才,难道还怕我们几个,夺了你的首席军师之位不成?” 孟公威叹息了一声:“孔明深居山野,已经好几年了,我不知刘备到底用上了什么计谋,能让我们孔明兄出山!” 孔明摇着羽扇,几次想要说话,但张了张嘴,没有机会,此时见到三人各自说完了,这才张口说道:“我不知道啊,你们所说何事,我一无所知!!” 孟公威摇了摇头,轻轻一笑:“孔明,你几时也变的心机了?虽说兵不厌诈,但你我今日只叙朋友之谊,何必隐藏如此之深?” “我也听说,刘备近日得了卧龙,难道天下还有第二个卧龙?” “孔明兄,你就别装了,人各有志,你想选择刘备,也是你的自由嘛!” 石广元和崔州平各自一笑,看着孔明说道。 他们四个,是多年的好友,彼此有才,惺惺相惜,说话并无避讳之处。 何况如他们这么智商爆棚的存在,任何人的一言一行,都能被对方准确解读,因此言谈之间也毫无遮盖的必要。 诸葛亮一阵苦笑,站起身来,走到亭台的栏杆之处,看着远处的瀑布飞溅而下,跌入浪涛之中。 “我近五年以来,一直隐居在此,不问世事,不通外间。若不是你们三个刚刚提及,我甚至不知道新野之地,最近起了一场大战!” “至于你们说的我投靠刘备,替他出谋划策,击败曹丞相兵马,简直是无稽之谈,天马行空的想象。” 一阵山风吹来,将飞瀑的细雨卷到竹亭之上。 四个人瞬间像是笼罩在云雾之中一般。 “听说凤雏庞先生,远在江东,并不在荆州。” 石广元缓缓说道。 “荆州之地,能以‘才子’称呼,而又潜藏隐忍,并未出仕的,除了咱们四人,只有徐元直了。” 崔州平凝眉低头,沉吟说道。 “徐庶虽然才情远胜我们三个,却比之孔明犹然不及。何况他乃是个大孝之人,老母高堂在家,不会贸然出山,相助刘备!” 孟公威一番推测之后,目光又落在诸葛孔明的身上。 其他两个人,也目不转睛的盯着孔明。 “你们三个,真是大聪明,到让我无可辩驳了!” 诸葛孔明挠了挠头,思量很久,苦笑着说道。 “不是我们无凭无据的瞎说,实在是普天之下,除了凤雏先生和孔明兄之外,我想不出还有谁能有能力在挥手抚掌之间,破曹仁十万大军!” 三人看着孔明的目光更加坚定了! “算了,算了!不提这个了,喝茶!喝茶!” 孔明无奈,只要转移了话题,不再解释。 “孔明。” 孟公威面色郑重的伸出手,指了指潭心飞瀑落下之地。 “这许多的鱼儿,都想逆流而上,攀上山巅,无奈他们深处谷底,起点太低,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实现到达洪流源头的愿望。” 孔明坐在石桌面前,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轻轻喝着茶水:“我并非跃水的游鱼,也没有攀登顶峰的欲念,我只愿与日月为伴,与山川为友,足矣!” 场面忽然变得尴尬,一阵寂静。 良久。 “孔明,你投奔了刘备,自然有你的深意。” “不过我们还是打算去许昌辅佐天子,做大汉之臣!” 孟公威索性站了起来,和盘托出。 “哈哈,天子庙堂,果然是起点甚高!” “孔明身无长物,便以此间清茶一杯,祝愿你们三个建功立业,紫袍金带而回!” 孔明起身,端起茶杯,和三人共同满饮了一杯。 “孔明兄,曹丞相早晚还会再来,曹军势大,不可阻挡,孔明兄还是早做计划才好!” “我等就此和孔明兄告别!” 石广元当先起身,孟公威和崔州平也跟着站了起来,向孔明做了个长揖,告辞而去。 我? 出山辅佐刘备了? 孔明看着三人消失在山谷之中,一脸迷茫。 又是一阵风起,刮起了更多的飞瀑。 将孔明整个身躯都罩在了烟雨蒙蒙之中! 第12章 荆州的纷争开始了 荆州城外。 往北三十里,一处隐蔽的庄院之内。 绿柳成行,车驾一排排,很是喧闹。 这里乃是荆州第一大家,蔡家的一处别院。 院落深处,一棵参天的柳树之下,摆着一张长条桌案。 桌案两侧,坐满了各色各样的人。 这些,无一不是家资巨富,腰缠万贯。 他们都是荆襄氏族的代表人物。 而蔡蒯黄庞四大氏族,今日也是无一缺席。 “听说主公近日突然染病,不知具体如何?蔡公,你不妨给我们说说?” 众人坐定,黄承彦手里扶着拐棍,首先开口说道。 他年纪最老,辈分最高,此第一个发言。 “主公忧虑江东之事,积劳成疾,染病不起,如今在我妹妹蔡夫人的细心照料之下,虽不能痊可,但暂时并无性命之忧。” 身为刘表小舅子的蔡瑁,脸上透过意思狡诈的笑意,缓缓说道。 “我荆州与江东孙权有杀父之仇,这是不死不休的事儿,而且江东日渐壮大,恐怕我荆州已非其对手啊!” 庞德公皱着眉头说道,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 “主公也正因如此,才想着将刘备请回荆州,总理荆州之事,对抗江东。若不是我和蔡将军从中阻挠,恐怕此事早已成行了。” 蒯越和蔡瑁对视了一眼,缓缓说道。 蒯越和蔡瑁同在刘表帐下做事,一个主文,一个掌军,牢牢把持着荆州的势力。 “刘备?怎么能把他请来荆州!” “荆州是我们数代人的心血,绝不可落到刘备的手里!” “若真的主公非要交给刘备,那还不如直接交到我们氏族人的手里!” 荆襄氏族之人听到蒯越如此一说,如临杀父大敌,一个个义愤填膺,不共戴天似的。 “可是主公信任刘备,尤其是前几日曹丞相的兵马来攻新野,偏偏又让刘备那厮弄巧,打了个大胜仗,传到了主公的耳朵里,认定了刘备乃是大才,只有将荆州的事务交到刘备手里,才能北拒曹操,东拒孙权!” 蔡瑁气愤的说道。 四大氏族之中,其他三家,多是掌握着荆州的经济命脉,以及底层的政务。唯有蔡瑁,位于荆州顶层的权力中心。 蔡夫人以刘表第一夫人的身份,妇女干政,卖官鬻爵。 蔡夫人的儿子刘琮,虽然不是长子,但身份地位犹在长子刘琦之上。而且凭借蔡夫人主内,而蔡瑁掌握军事大权,两人正在酝酿着一出废长立幼,以刘琮为荆州少主的闹剧。 如果这个时候听从了刘表,把刘备请到荆州,无异于功亏一篑! “这刘备也真是怪事,昔日在徐州,在豫南,数次败于曹丞相,如何到了新野,反而成了气候,竟然以微弱之师,大败曹仁十万之众?” “黄老先生,不会是你那女婿,从中作梗吧?” 庞德公纳闷的说着话,目光转向了黄承彦。 蒯越猛然醒悟,也跟着说道:“似乎确实听说,刘备近日请了卧龙相助,大败曹军!黄公,卧龙先生,可是您的女婿,咱们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掉炮往里打啊!” 黄承彦连续被两大氏族质问,面红耳赤,以木杖敲着地板,咚咚直响! “不可能!若是孔明敢那么干,我便与他一刀两断,再无亲戚往来!” 说着话转头,扯着脖子往外便喊:“小允子!速速去寻找姑爷的下落,把他带回来见我!若是找不到,你也别回来了!” 黄承彦紫涨了面皮,气急败坏的说道。 小允子乃是黄家的小厮,急忙进来领命,匆匆离去。 正在这时,一人缓步而入,一身白衣,面色凝重! “大哥!伱怎么来了!?” 蒯越急忙起身,双手相迎,将来人扶到他的座位上坐下,自己则垂手侍立在侧。 来人正是蒯家的实际掌权者,蒯越的大哥蒯良! “诸位,我这里刚刚收到一封来自颍川荀家的书信,因此不敢耽搁,急忙来这里,与你们商议。” 颍川荀家? 荀彧荀彧,皆出自颍川荀家! 那可是曹丞相的亲门! 但氏族之间,不是为政,就是为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也不足为怪! “信中所言,曹丞相不日就要兴兵南下,攻取荆襄!今日趁着大会,人丁齐全,还需早日有所决断才好!” 蒯良将手里的书信放在桌上,四大氏族的人,互相传阅。 一时议论纷纷,震惊不已! 曹丞相灭袁绍,定辽东,士气大振,实力剧增! 一个江东,早已经搞的荆州鸡飞狗跳,人心惶惶了! 如今再来个巨无霸一般的曹丞相,那荆州处死之外,别无选择了! “我们经营不易,绝不可坐以待毙!” 庞德公脸上的肉抽搐着,因为过于激动和紧张而显得面色苍白。 “荆州之祸,就在眼前,大家早早决断,免的事到临头,无可救药!” 蒯越最后将书信拿起来,看过之后,扔在桌上,眼睛盯着坐在上首主人公位置的蔡瑁! “曹丞相奉天子诏令,兴兵讨伐荆州,名正言顺……” 黄承彦叹息了一声,在他看来,荆州之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蒯良等众人议论之后,这才提高了嗓音,高声说道:“今日与会者,都是我四大氏族心腹,别无奸细。” “荆州之死,已属必然!” “但如何死法,却值得商榷。” 他顿了顿,从桌上的茶盘里拿过一只柑橘,轻轻拍开,将一枚多汁的果肉放入口中。 “若放弃抵抗,撤销江防,则江东水军,旦夕可至荆州,荆州灭于江东之手!又或者顺从主公所言,请刘备入荆州,总理军政,荆州亡于刘备!” “但不管是江东还是刘备,等曹丞相大军压境之日,都要为曹丞相所灭!” 蒯良将最有一个橘子瓣放入口中,继续说道:“因此以我愚见,既然早晚必然亡于曹丞相,不如趁早不趁晚!” 庞德公大惊失色,惊惶的问道:“你的意思,是直接投顺曹丞相?若是我主公知道,必然死罪!” 蒯越站在长兄身后,也很是不解:“大哥,我等若是敢犯言直谏,提投降之事,恐怕主公盛怒之下,就敢直接一刀宰了我们!” 黄承彦捋须沉思,良久说道:“蒯良所言,倒是实情,只是想要投降曹丞相,需要周祥计划,万一泄露,就是灭顶之灾,灭门之祸!” “此事说难就难于登天,但说容易,也容易的很,关键还是得看蔡将军!” 蒯良目光注视着蔡瑁。 刘表病重,荆州军务政务,全在蔡瑁之手! 只要取得了蔡瑁的支持,大事必成! “大丈夫相时而动,趋吉避凶者为君子!”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荆州氏族,也不能就此被屠灭!” 蔡瑁霍然站起,推开了桌案! “此事不必惊动主公,你我联名写信给曹丞相,说明投诚之意,他日曹丞相若来,我们共现荆州,保留我家族荣耀!“ 蔡瑁目光闪耀,杀气崩现! 为了家族利益,他们已决定出卖刘表! 第13章 此人之谋,不在我诸葛之下 南阳,隆中。 孔明匆匆而来,心事重重。 崔州平、石广元和孟公威的话,言犹在耳。 “主人,您回来啦!” 守门的书童看到孔明回来,高兴的迎了上来,接过他后背的书包。 “童儿,自我离开之后,可曾有人来找过我?” 孔明走入院中,看了看院子,一切如常,看来书童并不懒惰,日常清扫一如既往。 “崔州平,石广元还有那个谁来,我忘记名字了,前几日曾来这里找你,因知道是主人的好友,所以我便告诉了他主人的去处。“ 书童用抹布抹了两把实木的墩子,让孔明坐下,然后倒上茶来,殷勤伺候的说道。 “除他之外,还有别人来找吗?” 孔明喝了口茶,继续问道。 “哦,对了!” 书童一拍小脑袋,恍然想了起来。 “半月之前,有个自称刘备的,说是什么大汉的皇叔,带了好多礼物来看主人。” 书童说着话,快步走入内堂,抱出一大包蜀锦还有其他珍稀之物。 “我以前从来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他身份真假,因此便说你出外远游去了,不知所踪。” “那刘皇叔倒也礼貌,并不纠缠,留下了许多礼物后走了,说是改日再来拜访。” 诸葛亮看着礼物,默然无语。 “主人,那人送来的许多瓜果肉食,委实放不住,因此……” 小童不敢隐瞒,可怜兮兮的跪在诸葛亮面前,泫然泪滴。 “无妨,无妨!你只管吃了便是。这些蜀锦,伱也拿回家里补贴家用就好,我这里用它不着!” 诸葛亮急忙摆了摆手,示意书童站起身来。 “主人,那个刘皇叔,可真是皇叔吗?那人倒是长得十分有趣。那两只大耳朵,跟大猴子一般,还有那两只大手臂,能到膝下了,真是夸张……” 书童少年顽皮,看到诸葛亮并未生气,因此便活跃了起来。 “和他同来的,还有别人吗?” 诸葛亮打断了书童的话,凝思片刻问道。 “还有两个人,都是魁伟的大汉,一个面如红枣,还一个豹头环眼的,满脸满胸都是长毛,跟个野人似的……” 书童托着腮,一边思索着一边说道。 “如此说来,此人果然便是刘备了。那两个人,大概便是关羽和张飞了吧!” 诸葛亮喃喃自言自语的说道。 “主人,那刘皇叔临走之时,还说一定让我转达主人,他不日还会再来拜访呢!” “若是下次他再来,我是依旧打发他走呢,还是告知主人的实情?” 书童两颗葡萄粒一般清澈黝黑的眸子盯着诸葛亮,显然由于刘备馈赠美食的收买,他已经在期盼着刘备的下一次光临了。 “若我在家,你就照实禀报,若我外出不在,你依然照例打发他回去就是了,只是这礼物,再不可留了!” 孔明指了指那一堆名贵的礼物,警告这童子说道。 “好嘛!不留便不留,是他们非要留下的,又不是我要留下。” 童子嘟囔着小嘴,抱着那堆礼物回后堂去了。 诸葛心中,疑窦重重! 我并未出山,甚至并未见过刘备。 为何外间多有传言,说我出山辅佐刘备了呢? 难道是我族中兄弟,以我之名,为刘备效力不成? 又或者凤雏庞统,已经回了荆州,落脚在刘备之所? 诸葛亮冥思苦想。。 我诸葛三杰之中,兄长诸葛瑾现为江东孙权的幕宾,断无来新野这弹丸之地为刘备效力的可能! 族弟诸葛诞,虽然也是聪颖过人,但和曹操门下之人交厚,而且素有投靠曹操之心,又怎么可能为刘备出谋划策,反败曹仁大军? 于理不合! 庞统? 庞统孤傲过人,目空一切,也曾屡次向我讨教兵法,似乎多有挑战之意! 若是他真的投效刘备麾下,也并非不可能。 但以庞统的性格,必要弘扬他庞氏的威名,断不至于使卧龙出山的谣言甚嚣尘上! “童儿,备笔墨纸砚!” 诸葛亮忽然想起一事,大声说道。 书童应声而来,身手敏捷,须臾功夫,就将一应之物,拜访在大堂正中的书桌上。 孔明整理衣冠,挽起袖面,正襟危坐在桌前,挥毫自如,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张详尽到极致的新野地图,跃然于纸上。 孔明号称卧龙,虽久不出山,但华夏之地,各处险要,一一藏在他的脑海之中! 新野地处冲要,扼守曹操南下的咽喉,孔明闲暇之时,多次在之上兵法推演,思量着防御破敌之法。 但他此时脑海之中,全是在谷底凉亭之中,崔州平、石广元、孟公威所言的新野刘备破敌的经过! 如何藏兵,如何进兵! 如何配合,如何破阵! 孔明笔耕不辍,将一整套战法过程一一列出。 “主人,您这是在和谁打架呀,对方虽然人多势众,好像却处处被你反制,只有挨打的份儿!” 书童在旁仔细看着,也被这纸面的推演复盘之术震惊! 甚至已经能够感受到那无穷的妙用,和铮铮的杀气! 孔明并不言语,将所有攻略列出,站起身来,又仔细看了一便。 然后背负着双手,低头凝眉沉思。 一会走到院中,一会又重新回转,低头再看。 看罢之后,又继续沉思苦想。 每一步,每一招! 他都在想,除此之外,是否有更好的办法? 可是几经设想,却每每碰壁,折返之后,才发现唯有刘备所行的战策,才是最佳最优的选择。 孔明越看越是惊奇! 这个战策攻略,看似平庸随意! 但却犹如隐藏着百万雄兵! 处处滴水不漏,又处处蕴含着万千变化! 纵然是我,也不过如此! 也许…… 仓促之间,我也未必能做的如此尽善尽美!! 到底是谁,在给刘备出谋划策? 此人的智谋,学识,恐怕只在我之上,不在我之下! 到底是谁呢? 无论诸葛亮如何想,也想不到,此次为刘备献策之人,乃是诸葛家族,最平庸的诸葛明。 一个曾经被荆州氏族,任意欺凌,被称呼为庸人的诸葛家族旁支。 第14章 会一会这个卧龙 许昌。 丞相府。 曹操大宴文武群臣。 此时的曹操,已然自领三公,身兼数职。不但身为丞相,还集太尉、司徒、司空于一身,总揽朝廷大权。 正是意气风发,踌躇满志之时。 “诸位,如今孤灭袁绍,平辽东,北方已定。” “今日召集你等,便是要商议兴兵南下之事!” 曹操看众臣工坐定,首先说道。 “荆州刘表,不肯臣服,新野刘备,又竟然敢抵抗于我!昔日曹仁前往征伐,不能建功,反而丧失我数万精兵,如此奇耻大辱,怎能不报复!” 曹操想起昔日曹仁兵败之事,犹然气愤难平,只是那个时候忙于袁绍和辽东的战事,无暇分身。 此时终于决定兴兵雪耻,征伐荆州! “主公,荆州虽然已在刘表治下多年,但刘表暗弱,政务荒废,此次若主公遣数位上将,联合讨伐,荆襄九郡,必归主公所有!“ 刘晔躬身奏道。 “不!” 曹操目中闪烁着精光,坚毅如铁:“此次,孤要亲自出征,平定荆襄!” 群臣震惊! 荆州刘表,虽然也是一介诸侯,可是不管从经济实力和军事实力,都远远无法与昔日的河北袁绍相提并论。 丞相以万圣之尊,竟然事必躬亲,亲自征伐,未免多少有点太看得起那荆州刘表了! “主公,诚如刘晔所言,主公坐镇许昌,总理朝政,遣一上将前往,足可建功,何必亲往?” “莫非主公,此次兴兵,并非只图荆襄,还要兼收江东?” 荀攸皱眉思索,低声说道。 “公达知我心也!” 曹操哈哈大笑,举起金樽,一饮而尽! “若下荆襄,夺尽长江天险之势,到时候顺流而下,百舸争流,江东八十一州,也不过是主公囊中之物而已!” “主公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主公威加四海,真乃古今第一名相!” 程昱神情激动,举起酒杯,站了起来。 其他文武诸将,也跟随而起,各个将酒杯高举起来:“丞相丰功伟业,亘古未有!” 曹操得意至极,仰天大笑,与群臣共饮一杯。 “丞相,如今若要兴兵,新野之地,扼守通往荆州的门户。如要下荆州,必先破新野。” 贾诩等众人搁盏,站起来说道。 “刘备匹夫!昔日我待他不薄,竟然敢与我公然对抗,我先灭刘备,再攻刘表!” 曹操又自干一杯,将金樽重重的顿在桌子上,怒声说道。 “以丞相之威,三军之盛,想要夺下新野,自然不是何等艰难之事,但若能不战而下,岂非更好?” 贾诩眯着眼轻轻笑着说道,一脸的神秘之意。 “文和之意,是不是要离间他内部关系,使荆襄变生内乱,自相残杀?” 荀彧老成持重,智谋过人,略一思虑,猜测着说道。 “文弱不愧是主公的子房,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贾诩连声赞叹,隔着座位敬了荀彧一杯。 “你们两个,都是孤的股肱之臣,不必过谦!到底是何计策,说来我们共同参详!” 曹操看看贾诩,又瞅瞅荀彧,豪情一笑,说道。 “刘备据守新野,占据樊城,已成掎角之势,想要攻打,必要分兵,前次曹子效十万精兵,铩羽而归!” “但那个时候,刘表康健,也有一个扶持这个同姓兄弟,想要作为荆州的屏障。” “可是刘备强大之后,荆州的氏族必然不高兴!” “因为荆州的利益,已经完全由四大氏族瓜分殆尽,任何一股新势力的加入,都要分散了他的利益!” “所以若是我们离间荆州氏族和刘备的关系,应该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只要新野脱离了荆州的支持,上下离心离德,我们再打刘备,就简单的多了!” 贾诩侃侃而谈,将自己的计谋,大略剖析了一遍。 “非但如此,只要截断了荆州和刘备的联系,等到丞相南下征伐新野之时,刘备必然兵败,恐怕他到时候连个退路,都没有了!” “此乃釜底抽薪之计也!” 贾诩还未说完之时,底下众多谋士和对面另一班的武将,已经忍不住拍案叫绝。 “这个贾诩,真真是个毒士,出的这个计谋,也真是够毒的!” “若依贾诩之计,到那时候,刘备就是丧家之犬,满街的跑,却每一个归宿,哈哈!” “妙哉!妙计!” 曹操手抚胡须,低头沉吟,也不住的点头。 “文和之计大妙,依我之见,可以先从蔡家入手!” 荀彧也深表赞同,补充说道。 “这却为何?” 曹操不解其意,抬头看着荀彧。其他文武众将,也各自放下手里的酒杯筷子,目光全都集中在荀彧身上。 “荆州蔡氏家族,乃是第一豪族,实力最为雄厚。” “刘表的夫人蔡氏,便是出自蔡家,荆州的军马,也集中在蔡瑁手里!” “这蔡夫人心眼最小,不能容人。蔡瑁虽然身居高位,却能力平平,因此缺乏自信,时时担心别人夺了的权力。” “昔日刘备在荆州时,蔡瑁已经起来排斥加害之意,若不是的卢马越檀溪救主,刘备早就落入了蔡瑁之手。” “虽然后来经过刘表的训斥,蔡瑁稍加收敛,但以他的胸怀,岂能坐看刘备壮大?只要我们稍加运作,蔡瑁必定按捺不住,再次对刘备动手!” 荀彧目光坚定,言辞清晰有理。 众谋士又是一阵大赞! 贾诩用计如神,荀彧知己知彼,相得益彰! “丞相,虽然刘备兵力有限,又可受制于荆州氏族,但依然不可小觑。听说前次破子孝十万之众的卧龙,依然坐镇新野,此人大才,还需谨慎才好!” 荀攸思虑周全,头脑冷静,等到群臣喧哗少停之后,这才说道。 “诸葛卧龙!” 曹操眼睛一亮,紧紧捏着金樽,喃喃重复了一遍! “诸葛用兵,神出鬼没,总是出乎意料,刘备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身后的卧龙啊!” 夏侯惇身在武将之列,但也是智谋过人,上次他和曹仁征伐新野,被徐庶算计,大败于博望坡,如今回想昔日战败之事,依然心有余悸! “主公,臣闻江南如今童谣流传甚广,说什么‘卧龙凤雏’,二人得一,可安天下,可拒许昌……” 陈群站起身来,皱眉低声说道,言辞极为谨慎。 “卧龙?哼!” 曹操执杯在手,一阵冷笑! 我此次亲征,定要会会这个卧龙! 第15章 卧龙被误会出山 荆州之东,沔阳。 黄承彦的府邸。 高大的围墙,雄壮的守门神兽,都昭示着黄家堪称豪门,并非寻常人家。 黄承彦号称名士,不但文学修养精深,而且最善理财行商,荆襄一代的店铺门楣,多有黄家的产业。 “孔明这次回来,必须将产业交付于他,若是他还不肯接手产业,我便不认他这个女婿!” 此时,黄承彦正手里提着拐棍,狠狠的敲着大理石的地板,怒气冲冲的说道。 他想让诸葛接手黄家产业,但是诸葛多次推诿。 在他对面,一张圆凳上,坐着一位发髻微黄,却容貌俊秀的女子。 “爹爹,孔明隐居在外,不过是想寻个清净的地方修养学问,别无他意……” 女子泫然泪滴,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的女红,不敢抬头看父亲。 “他修学问?” “他修的好学问,都修到新野去了!” “若曹操南下,他为刘备出谋划策,黄家万劫不复!” 女子正要拿着剪刀将毛线剪断,听到这里吃了一惊,手里的剪刀掉在地上。 黄承彦叹了口气:“月英,你莫要怪爹爹!” “以我们黄家的地位,家境,以你的才学和见识,孔明老老实实在家照顾我们黄家的生意,必保家族百年不衰!”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偏偏跑到卧龙岗那个穷山恶水之地,自比管仲乐毅,净给我惹麻烦!” 黄月英! 这个黄发米黝黑的女子,正是诸葛亮的结发妻子黄月英。 当世四大女才子,北方占其三! 甄宓本是袁绍之子袁尚的媳妇,曹操灭了袁绍,被曹丕乘乱抢到了手里。 还有两个,就是司马懿的老婆张春华,和董昭的媳妇,蔡邕之女蔡琰蔡文姬! 而南方只占其一,就是诸葛亮的夫人黄月英。 北方三个才女,全是以貌美著称。 黄月英虽然发髻微黄,但若论才情,以一敌三,也丝毫不落下风! “爹爹,孔明志大才高,不是池中之物,这个时候,也不过是韬光养晦,以待天时而已,怎么会浮于流俗,做那些铜臭味十足的生意……” 黄月英敬佩夫君孔明的学识,出言辩护,但又惧怕父亲的再次发飙,因此将头埋的更低,不敢和父亲对视。 “混账!你如何敢这么袒护那小子!” “一会等他来了,我要好好教训他!” …… “老爷,姑爷诸葛先生到了!” 黄承彦正在对着女儿黄月英佯装呵斥之时,忽然家人入内,躬身禀告。 “让他到大堂等我!” 黄承彦一个转身,手里的拐杖绊倒了一张椅子,稀里哗啦一阵响。 吓得黄月英身子一哆嗦,差点把手里的针刺入肉中。 黄承彦叹了口气,他本来也极为疼爱女儿,只是因为近日荆州之事,极为烦恼,因此迁怒在黄月英身上。 孔明才回茅庐,不过三日,便给岳父老泰山一封加急文书给招了回来。 他不明所以,还以为是妇人黄月英出了事,但到了黄府之后,便觉似乎不是。 整个府中洋溢着一股紧张的气氛,所有的人看到他的样子,也是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犹如暴风雨的前兆。 “岳父大人在上,孩儿孔明,拜见岳父老泰山。” 孔明看到黄承彦弯着腰,手里提着拐棍从内堂出来,不由的一阵紧张,急忙上前两步,躬身行礼。 “孔明,伱在外面,可快活多了!” 黄承彦并未扶起孔明,径直走到大堂上首的椅子上坐下,下马威的说道。 “这……” 孔明一怔。 “孩儿不过是在草堂之中,图个清静,日夜攻读兵法诗书,希图有个提升而已,虽然偶尔有朋友光临寒舍,略作招待,却实在不敢忘了初心。” 孔明谨慎的走到黄承彦面前,礼貌的行礼说道。 “少说废话,你就说,新野的刘备,是不是到你那里去了?” 黄承彦皱了皱眉头,直接打断了孔明的话,单刀直入的问道。 “刘皇叔确实到过孩儿的草庐,还带了重礼。不过……” 孔明心里一沉,隐隐已经猜到了岳父大人之所以如此气愤暴躁的原因。 “行了!其他的你不用多做解释!” “孔明,真行!” “我几次让你回来,负责我黄家在荆州的业务,你推辞不来,还美其名曰淡泊明志,宁静致远,一副高士的虚假样子!” “原来不过是敷衍我老头子而已!你早已经有了主意,想要借助刘备之手,入主荆州!” “曹丞相不日就要大兵压境,席卷荆襄,我看你跟你那个刘皇叔,到时候往何处逃命!我提前告诉你,到那个时候,想要再来投靠于我,我大棍子把你打出去!” 诸葛亮初进黄府,不过是请了个安,便给老丈人一顿雷烟火炮,把他打得一脸懵逼。 “岳父大人,孩儿几时要借助刘备之手,入主荆州?孩儿并未与刘备见面,更何谈与他合谋?还请岳父大人明察才是……” 孔明越发困惑了! 为何崔州平,石广元,孟公威等好有,全都以为自己已经投顺了刘备? 非但如此,连权势滔天,消息极为灵通的岳父黄承彦,也认定了自己投顺在了刘备的手下! “孔明,几天不见,你竟然如此的小人之行?敢做不敢认了么?” 黄承彦听到孔明解释,佯装震怒。 荆州产业,是他毕生的心血,不论是刘备入主荆州,还是曹操攻下荆襄,都很难不受到冲击,乃至彻底失去! 只有联合其他三大氏族,背叛刘表,献荆州于曹丞相面前,才能保全他的荆州利益! 而这个女婿!却站在了刘备一边,和曹丞相结下了不解之怨! 就算有朝一日,真的献了荆州,只怕在曹丞相面前,也难逃被连累的罪责! “岳父,新野之战,曹仁之败,不是我的谋划,与我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孔明已经明白岳父误解了自己,只好尝试着解释。 “住嘴!” “荆襄之内,卧龙之名,唯你一人而已!” “如今多有风传,刘备得了卧龙辅佐,如虎添翼,连败曹仁!你当我是聋子么!” “还是天下,更有第二个卧龙?第二个如此精妙之人,可出的如此精妙的战略?” 黄承彦自己,也是个十分了得的战略大家,新野之战的谋略,他也细细研究过,自愧弗如! 在他看来,普天之下,能有如此才略者,不过一两人而已,而荆襄之地,也不过只有孔明一人! “不是岳父您认为的那样,此事孩儿也在纳闷,请容孩儿回禀下情……” 孔明一声苦笑,十分委屈的低声说道。 “你还有何可说的?” 黄承彦看到孔明一脸委屈的样子,但却十分泰然,似乎并无慌张之意,因此强忍着心头的怒火,打算听他说个一二三出来。 “报!” “报老爷!” “荆州的蔡庞蒯三家之主,请您去荆州,有大事相商!” 府里的大管家,急匆匆的入内,一脸惊慌的神情,呼呼喘着气说道。 “此事虽然我已认定,可是在外人面前,只好来一个死不承认!只要不是人证物证俱在,我便不可应了!” 黄承彦看到管家递过来的书信,来不及再听孔明解释,急忙整理衣服,让管家准备马匹车辆,往荆州而去。 但心里,却打定了主意! 四大氏族,也不是铁板一块,利益同体! 真到了有一天,难保那三家不会将孔明助刘备之事在曹丞相面前提起,作为扳倒我黄家势力的一个突破口! 哼! 防人之心不可无! 第16章 诸葛明出新野 暑去秋来,寒风料峭。 眨眼之间,又过去了几个月。 自从战败曹仁之后,刘备在新野积草屯粮,招兵买马,实力大增。 如今已有马步军兵数万,分拨在关羽张飞赵云众将之手,日夜操练。 “大哥,昔日咱们不过九千兵马,便打的曹仁十万军马屁滚尿流。现在我们更是兵强马壮,放眼天下,咱还怕谁!” 张飞从校场回来,看到刘备正在和关羽对弈,乐呵呵的走到棋盘之前,呲着牙说道。 棋盘上,正厮杀的难解难分。 刘备虽然折了一相,但是其他车马炮齐全,兵卒也损失不大。 反观关羽,却已经损失惨重,零落不堪,只依靠着士相全,苦苦支撑。 “二哥,你都这样了,还不投降?” 张飞并未认真去看棋盘的局面,一眼望去,满盘皆是刘备的棋子,因此便已确定二哥关羽,并无优势。 但关羽此时,正凝眉沉思,单手抚摸着三缕长须,丹凤眼微微眯着,丝毫没有搭理张飞。 “三弟,今日的兵马,训练的可顺利吗?” 刘备此时毫无压力,抬头端起身边的茶碗,轻轻喝了一口茶,笑着对张飞说道。 “大哥,那有什么不顺利的!” “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个个战斗力极强,有那不听话的,被俺一顿鞭子抽,也老实了!” 张飞嘿嘿一笑,整张脸除了呲出来的大白牙,其他不是胡子就是眉毛,全是毛了。 “军中第一不可饮酒,第二不可鞭挞士卒,我警告过你多少回了,怎么还是改不了这个旧毛病?” “再这么下去,你迟早会在这上面吃亏的!” 刘备正色训斥着,却不忍看到张飞满面油光,从身边的椅子上摸过一条毛巾,递了过去。 “哥哥教训的是,俺以后一定改!一定改!” 张飞哈哈大笑,接过毛巾仔细擦了一把脸。 “将军!” 关羽忽然走出一步惊天妙棋! 刘备大惊失色,仔细观察,细心思考,半晌之后,确定救无可救,只好投子认输! “哎!” “纵然我兵强马壮,又能如何?没有计谋,早晚必死!” 刘备忽然凄凉的叹息了一声,将棋子扔在棋盘上,长身站了起来。 一阵秋风起,吹动三人的衣襟。 “大哥,伱是不是又想起了诸葛先生了?” 关羽领会刘备的意思,试探着问道。 “只顾着忙新野的事务,一眨眼间,已经入秋转凉。” “听说曹操秣马厉兵,不日便有南侵之意,若我新野再次兵戎相见,可能再次胜出,抵挡得了曹贼的兵马?” 刘备背负着双手,站在台阶之上,任凭秋风吹打。 “大哥放心,曹操若干来,俺第一个率军打头阵,把那家伙的脑袋拧下来,献给大哥!” 张飞丝毫不惧,也不气馁,在他眼里心里,从来没有害怕两个字。 只要有敌人前来,行与不行,打过了才知道,二话不说先上去干一架再说! 打得过,便立下大功,打不过,再伺机逃走! 不管是跟万人敌的吕布,还是对付其他将领,他都是这么个原则! “大哥,若无先生,恐怕我新野难敌啊!” 关羽对于诸葛明的昔日败曹神技,依然记忆犹新,对于诸葛先生,推崇备至! “二弟,你去备礼物,明日你我,再上卧龙岗,拜先生!” 刘备霍然转身,俯身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个个的捡起来,排摆整齐! 犹如将一只败落四散的军队,重新集结起来,准备进行一场大战! “是!” 关羽正色说道。 …… 次日。 卧龙岗上,茅庐之内。 “先生,数月不见,先生一向可好?刘备忙于政务,未能前来拜望,还请先生恕罪。” 刘备坐在诸葛明的对面,躬身行礼说道。 关羽和张飞,各自持剑,站在刘备的身后,不敢就坐。 “刘皇叔不必如此,我不过是个山野之人,每日里好吃懒做,笑傲风月,怎比的皇叔日理万机?” 诸葛明淡淡一笑,说道。 “先生乃是卧龙,他日飞龙在天,则天下都要震动。刘备才是凡夫俗子,日日忙碌,却不见成效,若能得先生朝夕提点指导,该有多好!” 刘备谦恭的行礼,说道。 一阵风过,凉意更甚。 但茅庐之中,却温暖如春。 “先生,你这里比俺们新野府里都暖和,却不见有一点烟尘,烧的什么?” 张飞目光围着内堂转了一圈,提鼻子闻了一闻,既没有烟雾缭绕,也没有任何燃烧的气味,因此十分不解的问道。 刘备和关羽也对此极为困惑,眼睛盯着诸葛明,似乎等待着他的答案。 “沼气!我以人畜的粪便,加上桔梗麦秸,封在密闭的池子里,便得了沼气!” “点起来极为方便,一个火星便可点燃,而且燃烧既不冒烟,也无异味!” 诸葛明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穿越者,沼气的制作,是他在初中化学课本上就掌握了的内容,可以说手到擒来,丝毫不废力气。 “沼气?” 关羽和刘备睁大了眼睛,像是听天书一般! 张飞的眼睛,犹如两个铜铃一般,更是出奇的大:“沼气?气也能烧的?气不是用来喘的吗?” 张飞不解的问道。 “哎!” 诸葛明懒得解释更多! “皇叔今日来,是何意思?” 诸葛明看了看排摆了一地的礼物,吃的用的,穿的玩的,书籍古董,各色各样,无所不有。 “无他意。” “想请先生出山,到新野去,辅佐刘备,兴我大汉!” 刘备忽然又是一阵激动,起身离席,来到诸葛明面前,躬身行了个大礼! “这……” 诸葛明一怔。 建安十二年! 按照他对历史的了解,用不了几个月,曹操的五十万大军就要兵临新野了! 接下来,攻打荆襄,赤壁大战! 一场百万兵马级别的集团混战就要拉开帷幕! 这个时候往新野,辅佐刘备? 那跟往枪口上撞,自己寻死有什么区别? 但刘皇叔算上这次,已经是三顾茅庐了,而且每次都极为虔诚! 若要是一口回绝,似乎也有点太不近人情。 诸葛明犹豫不决,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先生……” “先生纵不以刘备为念。也该可怜我新野十几万百姓,和数万将士的性命啊!” “一旦曹操重兵压境,以他的残忍嗜杀,恐怕我新野百姓,便要尸横当地,血染尘埃了!” 刘备大恸,伏地垂泪。 “先生,求先生出山,辅佐我哥哥!” 关羽看到诸葛明沉默不语,也走到刘备身边,躬身行礼说道。 张飞早就忍不了了,若不是刘备临来之前,三令五申的不许他胡闹,此时早就爆发了! 在他看来,诸葛明不过是一介文弱书生而已,怎配得上我们三顾茅庐? 还让我哥哥如此低三下四的恳求! “俺也一样!” 张飞强忍着心里的怒火,根根虎须倒竖,在刘备的另一边站定,躬身对着诸葛明行礼。 十几万百姓? 诸葛明心里一颤! 他从历史之中,也曾了解过。 曹操拿下了新野,新野的十几万百姓跟随刘备撤离,一路上征战杀伐,死伤枕藉,真的能逃生而去的,十不存一! 军阀混战,与老百姓何干?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诸葛明忽然站了起来,走到院中的台阶上,看着被秋风吹动的茅庐草穗,叹息说道。 “让我去新野,并非不可以。只是我们必须有约在先,我做不了军师!” 诸葛明忽然转身,走到刘备的面前,果决的说道。 刘备一愣,但随即大喜:“只要先生不舍我而去,肯到新野,便是有十个百个的条件,刘备全都答应!” 关羽长长吁了口气! 张飞则哈哈大笑! 诸葛明泽微微一笑:“如今新野百姓,有倒悬之危!曹操大军一到,生灵涂炭!” “我此去,主要还是劝说百姓离开新野,最好往襄阳暂避锋芒。” “虽然襄阳早晚也会沦落在曹操之手,但毕竟不是战斗的最前沿,不会有大的死伤了!” 17.第17章 许昌之变 刘备三顾茅庐,终于请的诸葛明出了卧龙岗,往新野而行! “我虽可以随皇叔前往新野,但却不能担任军师之职!” 诸葛明的话,刘备听得真真切切。 但他依然认为,诸葛先生能够屈尊降贵,肯于到新野微末之地,已经算是取得了重大的进展! 只要我足够虔诚,诸葛先生必能为我所用,助我成就大业! “大哥,恭喜大哥,不虚此行啊!” 关羽的马紧走两步,赶上刘备,偷着一笑说道。 “二弟,也有你一功,若没有你在旁助阵,先生未必肯同意出山,与你我共同回新野。” 刘备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在后面缓缓而行的诸葛明,极力克制着心头的兴奋。 “大哥,伱就是脱了裤子放屁,找麻烦!似这等文人,一根麻绳,两个小卒就能解决的事,偏偏你要连着跑了三次,浪费了多少的时间!” 张飞忍气吞声的跟着刘备和关羽在茅庐之中给诸葛明行礼参拜,这个时候终于可以释放情绪了,粗着嗓门说道。 “三弟!!” “你再如此胡言乱语,为兄便把你赶回涿郡去!” 刘备心中大急! 我这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刚刚劝得诸葛先生出山,若是你三言两语得罪了他,令其转身回头,岂不是功亏一篑! “行行!大哥,俺算怕了你了!” “河北早就被曹贼攻破,涿郡也成了曹家的天下,你让俺回涿郡,那不是让俺去送死!” “哥哥有了先生,便不再待见俺们兄弟了!” 张飞性情直爽,此时被刘备一阵呵斥,心中若有所失,似乎长兄刘备,对于兄弟之情,逐渐变淡,反而过于依赖这未知深浅的书生诸葛了! “大哥,听说曹操不日南侵,我新野地处冲要,早晚必要和曹军一较高下!先生此次出山,可能再划神技,再次赢了曹贼吗?” 关羽低声问道,目光中闪烁着期待之光。 “上次先生未出山,已经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将曹仁的用兵方略,算死掌中。” “此次先生移驾新野,必定是早已筹谋好了,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我猜先生一到新野,肯定会有大的举动!” 兄弟三人,并辔而行,满心期待! …… 许昌。 汉献帝临朝。 左右文武,多是曹操的心腹故旧之臣。 曹操本人,腰间悬着宝剑太阿,站在班部之首的位置。 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 大汉皇帝的金銮殿,对于曹丞相而言,跟自家的炕头毫无差别! 他可以随意起坐,可以带着兵刃凶器上朝,甚至和皇帝说话,都不需要行礼。 “陛下,荆州刘表,不奉天子诏,早有反意,刘备猖狂,实乃我心腹之患!江东孙权,更是割据在外,大有不服天朝之心。” “我拟近日兴兵,先下荆襄,再收复江东,以解陛下忧愁!” 曹操并未出班,也不行礼,直接说道。 “这个……” “全凭丞相做主便是!” 汉献帝并非糊涂的君主。 可是自从董承奉衣带诏讨贼失败,被曹操识破,灭了董家满门,连皇帝的正宫皇太后都被拖出去灌了毒酒之后。 汉献帝便彻底的沦陷了,从那之后,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动力,对于江山、未来,早已不再有任何指望! 爱咋地咋地,只要自己能苟活一天,便是莫大的幸运了! “陛下,丞相,臣以为不可!” 汉献帝的话音未落,忽然一人走出班部,高声说道。 孔融! 孔北海! “孔融,你有何话说?” 曹操冷笑一声,目光如电,死死盯着孔融。 “陛下,刘备、刘表都是汉室宗亲,不可轻伐。而江东孙权,已历三世,且有长江天险,也不易攻取。今丞相行此无名之师,恐失天下人望!” 孔融直接不鸟曹丞相,跪在御阶之下,伏地跪拜奏禀说道。 “这个……” “孔爱卿……“ 汉献帝一脸尴尬,心里暗暗叫苦! 他何尝不知道刘备和刘表,都是他的本家,往上数上十几辈,祖上都是一个爹生的同胞! 但是身不由己,自己一点话语权都没有。 “陛下,刘表、刘备、孙权,全都是逆命之臣,怎能不讨伐?“ 曹操怒目而视,厉声喝道。 汉献帝吓得面如土色! 他不过只想掩口残喘而已,可惜孔融不辩时势,非要把他推到风口浪尖! “这个嘛……还是全凭丞相做主。孔爱卿,你且退下吧!” 汉献帝冷汗直流,看着曹操怒气填胸的样子,战战兢兢的说道。 “哎!” 孔融看到汉献帝那副极怂的样子,立刻变得心如死灰。 “以至不仁伐至仁,早晚必败!” 孔融叹了口气,缓缓往外就走。 “我三军未动,你竟敢乱我军心,诅咒于我?“ 曹操大怒! “我听说昔日你在北海之时,刘备对你有救命之恩,你一直记挂心中,伺机报答!但你今日,以大汉臣子之身,竟然替着忤逆之人说话!该杀!” “杀!” 曹操怒贯胸膛,尤其看到孔融那副自始至终不看自己一眼的嚣张姿态,更是忍不了:“仲康何在!“ “喏!” 一人从殿外转身,来到门口,身材高大,虬髯如铁,正是虎痴许褚! 许褚站在门口,伸出左手抓住孔融的衣领,右手提刀在手,当着群臣的面,一刀将孔融的脑袋剁了下来! 献帝震惊,差点从御案上滚落下来! 曹操大殿之上高声喝道:“孔融不孝其母,不敬先贤,罪不可赦!” 百官震惊,一个个面如死灰,不敢作声! 曹操冷笑,杀鸡儆猴,从此之后,看你们谁还敢再忤逆我的意愿! 我的话,就是圣旨! 皇帝的话?也许只是屁话! 曹操仗剑而行,大笑而去,其后众谋士武将,相继离开。 只留下汉献帝,和几个无关轻重的文官大臣,瑟瑟发抖的站在朝堂上下,看着地上孔融的尸体脑袋,和那一滩犹然未凝固的鲜血,两股战战。 …… 丞相府中,另有集会。 虽然不比金銮殿那等威仪,可是效率之高,又胜过早朝! “主公,自灭袁绍,定辽东之后,天下所忧虑者,不过荆州刘表,江东孙权,西凉马腾数人而已!” “若丞相兴师南下,西凉马腾突然来袭,责令我后方起火,必然影响我前方的军心士气!若攻入许昌,劫走皇帝,更是灭顶之灾啊!“ 程昱起身说道。 曹操点了点头,深以为是:“马腾在西凉,地处偏远,如今和荆州刘表,成犄角之势,令我首尾不能两顾,委实难搞。” “你们众将,可有什么意见?” 曹仁起身:“弟弟不才,原领精兵十万,往阳平关据守,防备马腾东犯!” 曹操连连摇手,眉头紧皱:“我征伐荆襄,徐图江东,多有用人之处,全军出动,都觉得人手欠缺,怎能再分兵往西据守?” “你等还有其他良策,说来听听。” 众人各自议论,寻思无计! 西凉马腾,其子马超,那都是当世鼎鼎大名的英豪,不是寻常战将,可以抵挡的! 但若是将张辽、曹仁这等全能武将派出,则南部战区,又兵力乏弱! “主公,臣有一计,可解丞相之忧。“ 忽然一人打破了静寂,缓缓说道。 “哦?文和?你有何妙计教我!” 曹操一看是贾诩,立刻来了兴致,目光中泛着异样的光芒! “主公所虑者,马腾父子耳!” “不如丞相假天子之名,宣召马腾入京,封为征东将军,令他征伐东吴!” “此计一下,不管他受与不受,都必然要来许昌谢恩。只要马腾入了许昌,主公便有的事法子治他! 贾诩笑吟吟的说着,但目光中,却透着一股寒冷的阴鸷之气! “此计大妙!” 曹操鼓掌大笑:“只要把他诓许昌,随便封他一个京官,令他离不得许昌,就可以作为人质,令马超的西凉军马,不敢轻易进犯!” 曹操得策辄行,从不拖沓,立刻命人以天子圣旨的名义,发文前往西凉,宣马腾入许昌! “主公,老臣有一事,奏禀主公。” 首席军师荀彧,忽然站了起来,说道。 “哦?” “文若,你有话只管说!” 曹操飒然一挥手,说道。 “老臣收到荆州氏族的书信,似乎前日新野兵败,并非出自诸葛亮之谋!” 荀彧在告知荆州氏族曹操即将南下之后,荆州氏族的回信,也将荆州之事,详略的陈述了一遍。 其中自然避不开新野的秘密。 黄承彦一口咬死,新野之人,绝不是自己的女婿诸葛亮! 因此四大氏族,联合给颍川荀家回信,阐明了此事。 “不是诸葛亮么?” 曹操一阵困惑! “天下除了诸葛亮,还有谁能设计出如此天衣无缝,滴水不漏的精妙计策?” “新野的若不是诸葛亮。又会是谁呢?” 曹操低头沉思,久久不言! 18.第18章 曹操八十万大军,不日南下 新野,弥漫着一派紧张的气氛。 除了孔融,刘备在许昌,也有许多交情甚好的朋友,许昌的所有动向,刘备同样可以随时掌握! “十日之前,曹贼已经在圣上面前,提出提兵南下的计划。孔融因反对用兵,被曹操立斩在朝堂之上!” 刘备捏着信纸的手在微微颤抖,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昔日孔融在北海之时,遭受黄巾余党程远志的围困,得蒙刘皇叔搭救,如今孔融投桃报李,为了阻止皇叔被曹操所害,反而丢了自己的脑袋,也算是够意思了!” 诸葛明自然明白刘备和孔融之间的事情,十分感慨的说道。 “依照信中所说,只怕月余之间,曹操就要南下,这次发兵,必定倾巢而出,来势汹汹。到底怎么抵挡才好!” 刘备极为烦恼的把信丢在桌上,摇头叹息,也不知道是为了孔融之死,还是新野之困。 “大哥,怕什么,来多少人,干就完了!“ “那个时候,咱不过数千人马,都不怕曹仁十万铁骑,如今咱们有这五六万人,又怕什么!” 张飞把眼一瞪,无所畏惧的说道。 刘备不说话,只顾着叹息摇头。 诸葛明微微一笑:“张将军,曹操原有青州兵,不少于三十万,河北破了袁绍之后,又得冀州兵不下三十万,再加上新招募的兵马,恐怕不下八十万人,不知张将军可能挡之?” “俺……” 张飞咧了咧嘴,呲了呲牙,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八十余万! 这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自他们哥三个起兵以来,最惨的时候,手下不过就有两三百人马,最雄壮的时候,也不过五六万,不足十万! 八十余万!那简直是做梦一般! 饶是张飞气势雄浑,听到这个数字,也不由的略怂了! “先生,可有什么破敌的良策?” 关羽一直沉默,心里思量着对策,又把上次败曹仁的攻略复盘了一遍。 但虽然精妙,但一计不可二用。何况一张网罗草鱼的细网,怎么经得起鲨鱼的冲击? 这一次,曹操势大,便犹如一只饿了许久肚子的鲨鱼,会将新野和整个荆襄,都吞入腹中! 至于其他,益州和江东? 那就要看这只鲨鱼吃完了新野荆襄之后,肚腹之中,还有没有饥饿之感,胃口还浓不浓了! “没有良谋!” “二爷,您忘了,我此次前来,可不是做您的军师的。” 诸葛明轻轻一笑,站起身来,缓缓的走到院中的花圃面前,欣赏着艳丽的花朵。 晚秋,霜露浓。 抹在花瓣之上,犹如涂了一层晶莹的月华露。 “先生!” 刘备从后,轻轻的走了过来。 “虽然先生不做军师,但还望能看在新野十几万百姓军民的份上,替刘备出谋划策,保全新野荆襄。” 刘备语声哽咽,诚意满满的说道。 诸葛明沉默不语,只顾着低头轻嗅着花瓣的余香。 “先生,这场大战,咱们新野,有几成胜算?” 刘备略觉尴尬,但沉默数秒之后,还是决定继续问道。 “没有胜算,一丁点的胜算都没有。” 诸葛明终于摇了摇头,语态十分平滑的说道。 “什么??难道我大汉,真的要覆灭,再无兴盛之机?” “求先生可怜天下大汉百姓,救刘备脱此大难,大恩没齿难忘,来世结草衔环,不忘补报!” 刘备震惊,大急之下,上前一把扶住诸葛明,双膝一屈,就要行下跪之礼。 “皇叔!皇叔不必如此!” 诸葛明最怕的就是刘备下跪和哭泣,急忙拉住他的衣襟:“新野弹丸之地,纵然卧龙在此,也抵挡不住曹操百万雄师!何况我还不是卧龙?” “你就是跪死在我面前,我也无计可施啊!” 诸葛明一副无奈的模样,摇头叹息说道。 “那……” “孙刘联盟呢?可能抵御曹兵?“ 刘备忽然抬起头来,睁着眼盯着诸葛明,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他三顾茅庐,拜望诸葛明,每一次诸葛明的谈吐言辞,他都牢记在心,回来做好了笔记,来回的翻阅参研。 他记得第二次拜望诸葛先生的时候,先生曾说,他无舌战群儒,促成孙刘联盟的本事! 这让他印象深刻! 舌战群儒,他不明白,但是孙刘联盟,却是再浅显不过! 江东孙权,实力雄厚,若是真的能够引为援手,倒未尝不是一个方略! 诸葛明再一次摇了摇头! “皇叔,听我给你分析一二!“ “如今天下大势,只有曹操,刘荆州,江东,西凉这四方势力。当年十八路诸侯烽起,皇叔占据徐州之时,乃是最好的机会,可惜皇叔没有把握天时,未能站住脚跟。” “如今天时早已不复存在!” 刘备点点头,又摇摇头:“怪我那时不得先生,无高人指点。我只认为把徐州让给吕布,令吕布和曹操大战,我能从中坐收渔人之利。可没想到吕布远非孟德敌手,我也落得人地皆失,飘零在此。” 刘备把丢徐州,说成了让徐州,只是为了不丢面子。 毕竟屡战屡败并不光彩。 诸葛明并未搭理刘备,继续说道:“再说地利。若刘皇叔掌握荆襄九郡,尚有一搏之力。如今弹丸新野,里无存粮,外无救兵,又无险可守。荆州那边,隔岸观火,甚至在你背后摆伱一刀,也不一定!” “可以说地利优势,荡然无存!” 诸葛明一席话,让刘备整个脸都绿了! “先生,你这话可有根据?刘表乃是我的同宗兄长,对我不薄,甚至累次让我去荆州,统领荆州事宜。怎么会做出同宗相残之事?” 诸葛明苦笑一声:玄德公,你也太天真了吧! “听说荆州刘景升病体难支,一应军务政务,都落在了四大氏族的手里。恐怕真到了兵临城下的光景,刘表也无能为力了!” 刘备张了张嘴,说不出话了! 昔日蔡瑁追的他屁滚尿流,若不是的卢马越檀溪,救他不死,这时候可能早就投胎转世了! 先生的话,果然有理! “再说人和!” “荆州对你,极不友善,想要结盟,痴人说梦。而江东孙权,素有大志,可是以皇叔此时微末的实力,想要跟孙权对面而坐,商谈合作,恐怕还不够资格!” “跟我谈,你凭什么?” 诸葛明微微一笑,转头看着刘备。 刘备脸一红,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先生说的极是……备……备虽然是皇叔,起点却低……” “昔日桃园结义,是扔了草鞋从戎的,不比他孙权承父兄基业……” “备也曾思量往江东谈合作的事,实在没有个主意,正如先生所言,备人单势孤,委实不配与江东平等对话……” 诸葛明哈哈一笑:“不过皇叔也不必过于悲观,若是能得一舌辩智囊,过江东舌战群儒,锉其锐气,然后再谈合作,也未尝不可!只‘大汉皇叔’这两个字,便是江东万两黄金也买不到的招牌!” “曹操南下,江东未必不震惊,不畏惧!” “孙刘两家一拍即合,合作只在一念之间!” 刘备原本沮丧的脸上,忽然又焕发的生机! “先生,若是促成孙刘联盟,这一场战,可有胜算吗?” 关羽和张飞也跟了过来,静静的看着诸葛明,等待着他的回答。 整个院子,都变得静悄悄的,仿若无人。 “除非曹操犯了致命的错误,要不然就算你们两家联盟,也毫无打赢的机会!” 没想到诸葛明沉默了半天,还是依旧摇了摇头! 19.第19章 周郎谋荆州! 新野,刘备忌惮曹操,束手无策时,诸葛明的目光中,却显露出智珠在握! 荆州! 势在必得! 曾经欺我,辱我,称我为诸葛庸的荆州氏族们。 看我上岸第一剑,先斩荆州氏族! …… 江东水寨。 一道道士卒操练之声传来。 军帐中,周瑜拿着一本兵书仔细研读着。 虽然这本书他看过不知道多少遍了,可每次翻阅的时候总是有不同的收获。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走进军帐。 “我不是说过,没事的时候不要来打扰我吗?” 说着,周瑜根本就没有抬头的意思,仍旧在兵书上仔细研读。 仿佛天塌下来都不能让他分心。 可来人却是不管这些:“公瑾,你最近可是要有什么谋划吗?” “为何主公那边没有得到一点消息?” 闻言,周瑜淡然道: “我派出的斥候得到消息,荆州刘表已是病虎,对我江东来说是个机会。” “我准备试探一番,看看这刘表到底是不是真快不行了。” 说话的功夫,他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一眼鲁肃。 此时周瑜,意气风发! 他自然知道曹操对江东虎视眈眈,但周郎丝毫不惧! 至于孙权。 他身为江东大都督,调动兵马,只需要一句话。 甚至,此番未经请示调动军队都没有跟吴候打个招呼。 鲁肃闻言顿时着急了。 如今见周瑜已经引起了吴候的猜忌,心里面自然是为周瑜着急的。 “可你迟迟擅自调动军队,别说是我们这些好友了,就算是吴候都没有得到消息。” “此次他让我来找你,难道伱还察觉不出问题的严重性吗?” 鲁肃知道周瑜的性子,虽然胸中颇有一番韬略,但是,事态紧急! 听到这里,周瑜这才放下了手中的兵书: “子敬莫急,这次紧急调动军队也是事出有因。” “我江东接壤荆襄,而此次刘表病危,加上整个荆州都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将。” “如果此次让我试探成功,要不了多久我就能将整个荆襄都给纳入江东的版图!” “再说了,我昨天已经让人通知吴候了,相信他得到我的消息,应该也会理解我为何不经请示就调动军队。” “子敬,战机稍纵即逝!” 说着,他才满脸镇定的看向了鲁肃。 荆襄和江东不知道对峙了多少年,如今好不容易刘表病危。 这可是他们东吴的机会,只要抓好这次机会,等到将荆州给拿下,东吴的领地会扩张很大一片。 届时,无论是归顺朝廷还是独善其身,这都是个很好的选择。 此刻的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他如此大刀阔斧的动作已经让东吴朝堂上的人对他议论起来。 甚至此刻的孙权都在忌惮于周瑜的权利,为何那么多的武将在没有得到虎符的情况下还愿意听从周瑜的命令! 如果周瑜没有坏心思还好,可如果周瑜起了其他的心思呢? 江东两代人的心血是不是就要毁于一旦了?! 鲁肃在听完后终于是按奈不住了,他对着周瑜怒声道: “公瑾!” “难道我说的这些你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吗?” “朝堂上已经有很多人在弹劾你了,就连吴候此刻都在忌惮于你!” “你这不声不响的就调走大军,换成哪个君主不忌惮?!” “你到底要一意孤行到什么时候?!” 这一通大吼后,周瑜这才反应过来。 吴候…忌惮自己? 朝堂上那些世家忌惮自己就算了,就连吴候都不理解自己? 甚至派出了自己的好友,派出了鲁肃鲁子敬来警告自己? 半晌后周瑜这才面色难看的看着鲁肃道: “朝堂上那些世家忌惮我就算了,难道连你、连主公都看不出我的用意?” “若我周公瑾当真是那野心勃勃的人,我怎么可能会在当年拿出所有家当资助伯福?!” “难道连你都不知道我周瑜的心思?” 说完,周瑜似乎也觉得有些性质阑珊。 他随手兵符拿出来放在了帅案上。 “我周公瑾无愧于天,更无愧于孙氏。” “若主公真的怀疑我周公瑾,那就另请高明吧。” 说着,他居然是没有一丝停留的离开了军帐,也不知要去往何处。 鲁肃见状,并没有阻止。 因为他知道周公瑾是个骄傲的人,此番听闻朝堂上诸位大臣甚至是那位江东之主都在怀疑他居心叵测。 这让他如何自处? 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后,鲁肃只能返回建业。 即便没有兵符,凭借大都督的威望,江东三军也会听大都督号令,而不会遵吴侯之命。 …… 建业吴郡。 “他真是这样说的?” 孙权背对着鲁肃,因为看不到他的正脸,再加上此话说的异常淡漠,让人根本猜不出这位江东之主的心思。 鲁肃点了点头拱手道: “主公明鉴,公瑾此次调动大军真是因为荆襄刘表重病。” “再加上如今刘备也在荆襄,他是在担心万一刘表病故,万一被刘备给拿下,我等这么多年和荆襄对峙的努力岂不是平白浪费?” “如今曹操也在北方大肆攻打马腾,正好腾不出手,如果我们趁着这个时候把荆襄拿下,那么江东就会成为天下间最大的第二个诸侯!” “公瑾也是在担心万一曹操腾出手,到时候非要参和一脚,恐怕我们攻打荆襄的难度会大很多!” 说着,鲁肃不着痕迹的抬头看了一下孙权。 可惜这位江东之主虽年岁不及他们等人,可经过父亲江东猛虎孙坚、大兄江东小霸王孙策的熏陶,如今很难从孙权的脸上看到情绪波动。 半晌后,就在鲁肃腰疼起来时,孙权这才转头看着鲁肃淡漠道: “孤不否认公瑾之才,往日间家兄更是因为有了他的资助,这才有了打下江东的本钱。” “可这并不是他周公瑾能够目中无人,未经请示就擅自调动大军的理由。” “你可知朝堂上那些谋臣如何劝谏的吗?” “他们说,公瑾这些年的动作越发放肆,甚至颇有如今曹操对待大汉天子的作风。” “我倒是想问问,他周公瑾到底是在挟天子以令诸侯呢,还是在奉天子以讨不臣?” “是不是往后孤要用到大军的时候,他周公瑾正在满天下的打仗?” “是不是孤想知道大军动向,还得率先去请示一下他周公瑾?!” “嘣!” 一道巨大的闷响声传来。 孙权猛然将双拳锤在书案上。 虽然脸上还是看不到什么表情,可就是这淡漠的表情让鲁肃都胆寒了起来。 20.第20章 天下忌惮诸葛之谋! 江东孙权,忌惮周瑜之时,许昌正迎来一场盛世。 许昌。 今日是铜雀台完工之日,曹操于此宴请文武百官。 受邀者各个都是朝堂上身份地位十足的官员,可他们在来到了铜雀台上却对着曹操百般恭维。 宴席上,百官都有些醉意了,一个个的接着酒兴开始吟诗作对。 曹植也来了一首铜雀台赋: “从明后以嬉游兮,登层台以娱情。” “见太府之广开兮,观圣德之所营。” “建高门之嵯峨兮,浮双阙乎太清。” “立中天之华观兮,连飞阁乎西城。” “临漳水之长流兮,有玉龙与金凤。” “揽二乔于东南兮,乐朝夕之与共。” 一首诗赋落下,宴席上的诸位顿时安静了下来。 就是一些朝堂上颇有文采的官员们都纷纷侧目。 往日里倒是时常听闻这曹植颇有文采,没想到只是一观铜雀台,这就做出了一首气势如此恢弘大气的诗词。 就连曹操这时候都满脸笑意的看向曹植。 其实在他的心中,除却那个死于宛城的大儿子曹昂。 让最喜欢的当属曹植了,只可惜曹家不是一般的家庭,所以最多也就是欣赏曹植的才学而已。 另一边。 荀彧、荀攸等谋臣在一桌上商议了起来。 荀攸满饮杯中酒水后笑道: “诸位,荆州的事情也该是提上议程了,我等届是谋臣,不妨在此讨论一番?” 在起初选择进攻南北的时候就已经下了定论,虽然大战略上是先在北方稳定下来,之后在考虑南方。 不过这并不代表着真就把南方放下来。 起码他们是可以先在荆州方面做一做手脚的。 陈群闻言思索道: “要屯兵荆州也不难,我曾听闻这荆州刘表虽也算一方诸侯,可对于大汉还是很忠诚的,我等只需用天子的名义调动一番,只要将兵力安排到荆州附近,不管多少。” “反正只是按下一颗棋子,等到将北方平定,荆州随手可下!” 陈群这话多少还是有些想当然了,一旁的荀攸摇头道: “荆州没那么简单,须知紧追可是紧贴长江的,这代表着江东常年有水军在训练。” “而我等麾下届是北方兵种,真要是在长江上和荆州兵对上,恐怕人家借助天时地利就能轻松战胜我们。” “最重要的是刘备还在荆州,若是我等动作太大,直接让孙刘联合起来,到时候再加上诸葛卧龙之智,恐怕南下会异常困难。” 这话一出,在座诸位都沉默了下来。 正如荀攸所言,荆襄是和江东紧贴的,而且在新野城还有个刘备以及诸葛卧龙。 若是动作太大将他们打怕了,到时候这三个家伙联合起来… 陈群听完面色有些微红道: “难道因为这个就不管南方了?” “诸葛卧龙在怎么样,他也只是个人而已,直接以百万大军强压,难道他还能掀起什么浪花不成?” 钟繇闻言却是冷哼了一声道: “难道你忘记了之前曹仁将军率领十万大军攻打新野了?” “十万大军攻打新野,新野城仅仅只有刘备的两万余士卒,可就是这样还不是被那诸葛卧龙给拿下了?” “丞相如今手上的将士也不是天上掉下来了,哪里有这样冒险的进攻方式?” 这话说完,陈群才算是冷静了下来。 …… 新野城。 经过之前的一战,如今的城内虽然已经打扫干净,可空气中还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飘逸。 城门附近的地面更是被血液给侵染成了红褐色,无论如何都消除不了。 毕竟之前诸葛明就是在这里设下的伏击,在这里死亡的人数甚至接近五千人之多。 城外临时演武场。 看着从曹军降卒中招揽来的两万人,关羽满意的笑了起来。 “三弟,虽然前些天的攻城,咱们损失了接近五千人,可如今有了看着两万降卒的将入,我军的实力不减反增啊。” 当初跟着大哥刘备来到新野的时候,他们的手上拢共也就两万五千人数左右。 甚至当初的他们根本就没有计划,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可没想到诸葛明只是刚刚加入,不仅创下了两万人战胜十万人的惊世战役,现在更是扩军到了四万! 如今更有新野城作为庇护,想来要不了多少时间,他们的实力又会再度暴涨了! 张飞听完咧着胡茬大嘴笑道: “以前我是看不上那些文弱书生的,不过诸葛诸葛先生却是让我对书生改观了。” “一想到当初带着三千人追杀曹仁十万大军,我现在做梦都能笑醒,哈哈哈哈!” 当初的突袭任务,他张飞是先锋大将。 一路从曹仁的驻军处连续辗转三个战场,最后来到新野城。 杀人的事儿算是让他好生过了一把瘾。 关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他忽然挑眉道: “果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这卧龙的称号,诸葛诸葛先生当之无愧!” 演武场上,关张二人不断的讨论着之前的大战。 毕竟他们虽然征战多年,可还从未有过如此大胜,尽管过去几天,可他们还是无法冷静下来。 就连正在操练的军士们对诸葛明这个名字也是敬佩不已。 …… 城内。 才搭建好的诸葛先生府邸。 诸葛明一人坐在中堂沉思着。 ‘如今的曹操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估计已经把北方平定的差不多了吧?’ 心里寻思着,他的脸色却是愈加难看。 毕竟在诸葛明看来,只要等到曹操平定北方,将马腾军给打散,接下来他们的目标会放在南方。 而南方首当其冲的就是荆襄,不过因为刘表久病不治,到时候蔡瑁等人拿下荆州关防,会倒向曹操。 曹军只要能够顺利拿下荆州,马上就会将目标放在赤壁大战。 虽然历史上因为诸葛亮的缘故,刘备和孙权合作,从而将曹操吃了个大败。 可无论如何,人家曹操的底蕴是最强的。 未来的魏国注定强盛,而刘备虽然在诸葛亮的辅佐之下也能够拿下蜀地。 可后期因为关张的傲气,从而一手好牌打了个稀碎。 一想到历史走向,诸葛明心中的想法越发坚定。 跟着刘备,就算是前期能够稳定,可要不了多久就是地狱开局。 君不见三国演义,连真正的诸葛卧龙都回天乏力吗? 诸葛明正思索着。 与此同时,门外忽然传来了张飞的大嗓门: “诸葛先生?” “诸葛先生你在吗?” “我大哥请你喝酒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诸葛明的错觉,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他总觉得连桌案上的茶水都颤抖了起来。 可见这黑厮的嗓门到底有多大,这要是早上让他吼一声,估计全城的人都要被吵醒。 诸葛明带着满脸的无奈,这才上前给他开了门。 “我说翼德,伱这嗓门能不能小点声?” “你是恨不得让全城的人都知道玄德公宴请我吗?” 可能是因为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准备离开,此刻的诸葛明不知不觉中把之前对刘备的叫法改变了。 不过“心细如发”的张飞却是半点没有知觉。 他笑着挠了挠头道: “让人知道了怕啥?” “再说就凭你之前的功劳,我大哥宴请你这事儿就算是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又有什么关系?” “谁还敢在这个时候多嘴?” “诸葛先生你放心就行,真要是有人敢多嘴,俺老张手上的蛇矛也不是摆设!” 说完,张飞炫耀似的掂量了两下手中的蛇矛。 见状,诸葛明笑着点了点头道: “行,我们走吧。” 说着,随手就跟着跟着张飞朝刘府走去。 到现在为止也有十几天的时间了,每天刘备都会叫上他大摆宴席。 可以说刘备对他是真的毫无保留。 只可惜,刘备时运不济啊。 思索着,诸葛明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倒是边上的张飞见状有些纳闷道: “诸葛先生,咱们不是才打了胜仗吗,何故叹气?” 在他看来,原本的刘备就是天下第一诸侯! 现在又有了卧龙之谋,今后这样的胜仗还会不断打下来。 恐怕要不了多久,他大哥刘备就能够成为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诸侯! 但诸葛明闻言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搭话。 来到刘府。 此刻的刘备已经命人准备好了宴席。 “先生来了?” “这边快坐。” 说着,直接将诸葛明给引到了主位边上设立出来的席位。 不得不说,现在的刘备已经是将自己当成了救命稻草。 只是一个宴席而已,就能看得出来他的心思。 刘备直接把自己拉到了主位上,他自己却是坐在了客席。 诸葛明有些惶恐道: “这主位给我坐怕是有些不妥,玄德公你自坐主席,我…” 话还没说完,刘备就牵起了他的手臂,满脸诚挚道: “诸葛先生莫要推脱了,这主位非你莫属。” “不久前,先生给我军带来的大胜,能和我等共享宴席也是屈尊降贵,还请先生莫要拒绝。” 见无法推脱,诸葛明本着能吃一顿好的,就绝不饿肚子原则,当下也打消了所有的顾虑。 21.第21章 诸葛毒计取荆州! 诸葛明与刘备小酌。 外面赵云操练之声,震耳欲聋。 刘备兴起,唤来赵云询问:“有多少精兵了!” “启禀主公,精兵五万,各个以一当十!” 诸葛明闻言先是摇了摇头,之后又无奈的点了点头。 “练兵之法如此也还将就,可我等也只有区区数万人马,凭借这点兵力,到时候还如何能够抵抗曹操百万大军南下?” 百万大军! 战场上兵力相差不多的时候可能还体现不出来。 但是当百万人碾压过来,到时候漫山遍野,或者说视野所及之处都是敌军。 那样的情况下麾下士卒不要说作战了,他们没有逃命都是刘备御下有方! 这话一出,赵云感觉到了风雨欲来。 在他看来,军队操练一直是他们这些武将的事情,诸葛先生虽然在战场之上有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能力,可终究不能混为一谈。 不过当听到后面的时候,赵云也沉默了下来。 尽管他们这些武将对各位诸侯的事情不是很上心,可北方曹操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诸侯。 想要凭借着这么点兵力和人家抗衡,多少是有点异想天开了。 诸葛明继续开口道: “我军此时应该要行动一番了,否则等到曹军一来,到时候士卒们未战先怯,双方在战场上恐怕一触即溃。” 与此同时,军营外刚刚过来查岗的刘备看了过来。 等到发现诸葛明和赵云的对话时,他也停住了脚步。 当听到诸葛明说要行动起来,刘备当即来了兴趣: “诸葛先生说的是什么行动,不妨跟我讨论一下?” 其实之前的他一直都在担心这个问题,可惜他只是一个落魄的皇叔,短时间内肯定是没有办法拉起一只数量庞大的队伍。 今天看来,诸葛先生这是有什么别的办法能够破解缺兵问题! 闻言,诸葛明跟他打了个招呼道: “现在荆襄疲软,我等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将他们拿下。” “一旦得到荆襄这个富庶之地的补充,到时候不管是粮食还是兵力都能够得到壮大,到时候再和江东达成联盟。” “这样一来也算是有了自保的力量,否则只能做冢中枯骨了。” 说着,诸葛明的心中也是忍不住苦笑了起来,看来还是要走历史上的那个结盟之路。 但刘备却是沉默了下来。 半晌后才无奈道: “取荆州确实能够得到壮大,可荆州氏族支持刘表,我等就算是拿下紧皱,到时候得不到荆州氏族的支持,恐怕效果还是好不到什么地方去。” “再一个,刘表刘景升是我皇兄,咱们现在这个新野还是他借我暂住的,咱们倒戈相向要是传出去…” …… 诸葛明看着眼前这满脸为难的刘备,开口道: “玄德公,那刘景升如今身体愈加不堪,说句不好听的,万一要是哪天出现意外,到时候肯定会被他的夫人拿下关防大印。” “而刘景升的夫人乃是蔡氏,蔡氏可是心向曹操的,到时候荆州倒向曹操,说不定哪天就对我们动手!” “不要忘记我们可是在新野,这里可是荆州!” 听到这里,刘备顿时起了一身的冷汗。 要知道他和刘景升可是有过很深的交集,对蔡氏自然是不会陌生。 如今听到诸葛明的这番解释,刘备如何能不着急? 真要是哪天刘景升逝去,恐怕蔡氏直接倒向曹操,随后蔡氏为了立功,肯定会将自己等人围起来送给曹操。 自己麾下虽猛将如云,可面对荆州士卒终究还是显得有些疲软! 此时刘备也不再扭捏了,只见他咬牙道: “诸葛先生,那依你之见,我们要怎么做才能破局?” “还有就是我们如何能够征服荆州氏族?” “要知道现在荆州氏族是以蔡家为首的,谋算都在蔡氏和蔡瑁的身上。” “即便刘景升托孤于我,蔡家也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荆州氏族一定会观望,我们就算是拿下了荆州,恐怕也…” 荆州氏族都是以蔡家为首,就算自己等人拿下了荆襄,可得不到这些氏族的支持,到时候阳奉阴违,可能命令都传达不下去。 诸葛明闻言冷笑道: “这有什么难的?” “我们只需要离间刘表和蔡家,散步谣言就说蔡家要投降曹操,意欲将刘表子嗣都送到许昌!” “这样一来,只要消息传到了刘表耳朵里,哪怕是他再怎么喜欢蔡氏,恐怕也不会允许自己的长子被一个心怀鬼胎的毒妇算计吧?” “只要让刘表对蔡氏产生猜忌,到时候刘表肯定会吧之前给蔡瑁等蔡氏武将的权利收回。” “只要这蔡家的权利都没了,荆州的氏族就会重新站队,而我们就可以在这个时候动手!” “只要拿下荆州的时候,咱们短时间内不去动这些氏族的礼仪,他们如何会不听从咱们的号令?” 离间计。 虽然为人所不齿,可古法有云,兵不厌诈。 更何况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自然是什么效果最好就用什么方法! 一旁的赵云听完顿时两只眼睛都瞪大了起来。 虽然他只是个武将,可还是能够明白刚才诸葛明的意思。 只要让刘表和蔡氏起了隔阂,到时候刘表一怒之下收回了蔡家的权利。 不说他们进攻荆州的阻力会小很多,甚至拿下了荆州之后,那些氏族也因为和主公没了隔阂,从而很快就能收拢一切! 一念至此,赵云看向诸葛明的眼神中满是崇拜的光芒。 刘备听完也是满脸的兴奋,因为他也能看得出来,只要能够让刘表和蔡氏起隔阂,那样拿下荆州后,统治起来就没有任何的晦涩。 只是一想到传闻刘表每天睡觉都要叫上蔡氏,他的心中就有些踟蹰不前。 老话都说日久生情,而刘表娶蔡氏都多长时间了? 再加上刘表每天晚上睡觉都要叫上蔡氏,可见他们的“感情多深!” 诸葛先生所说的离间计,真的会起效吗? 思索着,刘备有些不确定道: “这事儿确定能成吗?” 闻言,诸葛明顿时内心一乐。 看来刘备是已经认同这个计划了,否则他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怎么会不成?“ “蔡家向来就有意曹操给出的那些高官厚禄,只要他们有这个心思,那私底下肯定是有和曹操有书信往来的!” “只要有书信往来,那就有了把柄。” “只要咱们逼刘表和蔡家撕破脸皮,刘表肯定会下令彻查蔡家。” “到时候就算是这些书信真的没有什么内容,恐怕以刘景升的性子,这蔡家以后也会彻底失宠!” “只要蔡家失宠,到时候其余的荆州氏族也会重新站队。” “而这个时候就是我们发力的时候了,只要咱们到时候来个火上浇油,刘表一旦和蔡家动手,机会也就来了!” 这话说完,刘备还没表态,倒是给边上的赵云吓得不轻。 只见他倒吸一口凉气,看着诸葛明连话都说不出来。 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在听,可当听完诸葛明这全篇计划后,他只觉得毛骨悚然。 这条计谋太恶毒了! 诸葛先生只是因为想要吞下荆州,先是用离间计让刘景升和蔡氏离心背德,随后有用火上浇油这个法子把蔡家放在火上烤。 最后一点只要是蔡家和曹操有任何的一点不干净,恐怕刘景升都忍不下去吧? 刘备闻言有些哭笑不得道: “可蔡夫人深受刘景升的喜爱,以他对蔡氏的了解,恐怕不会轻易相信你的离间计吧?” 不相信? 难道没听说过,一旦得知自己最相信的人背叛自己,那无论是谁都会发疯吗?! 心头冷笑间,诸葛明继续笑道: “这不是更好吗?” “直接朝着蔡夫人的身上泼脏水,给曹操去一封书信,就说刘表愿意献上蔡夫人!” “这封信咱们伪造一下,就用蔡瑁的笔风来写,只要这封信让刘景升看见。” “到时候刘景升一定会以为这封信就是蔡瑁的意思,将蔡氏当成禁脔的他肯定会一刀斩杀了蔡瑁!” “只要蔡瑁被斩杀了,蔡家的实力肯定会大跌,到那时就是咱们发力的时候了。” 刘备听完看向诸葛明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怪物一眼。 蔡瑁掌管着荆州水师,而且他还是蔡家军权上实力最大的人。 只要这个人被发落,到时候万一刘景升逝去,他刘备想要强攻拿下荆州都没问题。 “诸葛先生,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这话说完,诸葛明当即有些不解。 见状,刘备也是无奈的笑道: “此计谋一环接一环,看似其中一环不重要,可环环相连,恐怕就是天人来了也会深陷其中!” “如果连这样的才智自谦山野之人,那我刘备算是开了眼了。” 虽然之前诸葛明以两万士卒大败十万曹军,甚至还收容了几万的曹军的降卒,可和这个计谋相比起来还是略逊三分的。 可就是这般天资横溢,先生还是要谦逊的说他不是卧龙,这… 见状,诸葛明撇嘴道: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22.第22章 我得诸葛,胜过张良! 两人敲定注意后,诸葛明这就开始实施了起来。 翌日,刘备带了个身材发福的男子走进了诸葛明的府邸。 “诸葛先生,人我给你带过来了。” 片刻后,诸葛明走了出来。 刘备介绍道: “这人是蔡家在新野分支,只因被蔡家受到欺压,这才另立门户,来到新野为民的。” “这次你不是正好要在荆州城内弄风弄雨?” “正好用此人来专办,此人虽是蔡家分支,但当初在荆州还算小有名声,用他来传信准没错。” 说着,刘备看了这人一眼。 后者当即了然,他对着诸葛明拱手道: “诸葛先生,在下虽是蔡家之人,可前些年没少受欺负,此次听说您有对策要动一下蔡家,我蔡福愿效犬马之劳!” 说着,蔡福将这些年在荆州城内,被蔡瑁等人欺压的事情都讲了一遍。 原来此人虽是蔡家之人,但他是蔡老太公当年和小婢所出的私生子。 这些年蔡瑁为了争夺家主之位,暗地里没少给他下狠手。 蔡福对蔡家早就没了归属感,如今这事儿交给他办,想来是不会有错的。 诸葛明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道: “此次我要你在荆州城内……” 半晌后,将要做的事情都交代了一边后,这才让他退了下去。 倒是一旁的刘备看着他道: “诸葛先生,此次伱要送给曹操的书信让我看看?” 诸葛明摆了摆手无所谓道: “内容就是说要线上荆州九郡和蔡夫人以及其家小而已。” “这封信并不是要让曹操相信什么,要的效果主要还是等到从许昌传到荆州。” “只要等到刘景升知道了,到时候就算他知道这可能是假的,恐怕也堵不住天下人的嘴,从而对蔡家离心离德。” “这点才是咱们真正的目的。” 说着,诸葛明将书信交给了刘备。 信封上面还有淡淡的女人香,不知道的恐怕还真以为这是蔡氏写出来的东西。 刘备接过后也没有看,转头就找到了驿站,让人快马加鞭的送往许昌。 …… 尽管书信还在路途上,可诸葛明派出去在荆州散布谣言的人已经是布置了许久。 某日,一家街边青楼内。 几个喝得满脸通红的荆襄文人一边调戏身旁姑娘,一边大声嚷嚷着: “王兄,这几日城内关于蔡氏的消息,你知道了吗?” 边上那名喝得醉醺醺,可仍旧不忘记在姑娘身上卡油的胖子迷迷糊糊道: “啥事儿啊?” “我这些天一直都在青楼,一脸大半个月就没出去过…难道外面又有什么美女了不成?” 见状,那名荆襄才子低声道: “听说远在许昌的曹丞相准备南下了。” “咱荆州的蔡家听说是准备和他们联手,等到州牧大人和曹丞相交手,他们里应外合要造反!” “而且听说这蔡氏看起来端庄典雅,可骨子里却是个浪蹄子,只要曹丞相收留,以后她就给曹丞相当禁脔,嘿嘿嘿…” 这话一出,刚才还醉醺醺的胖子顿时来劲儿了。 “卧槽,你说这个我就不困了。” “想当年蔡氏还没嫁人的时候,整个荆州登门提亲的不知道多少,哎呀,到最后居然便宜了刘…咳咳。” “不过曹丞相真要是见了蔡氏,恐怕也是走不动道,毕竟建安风骨谁人不知啊?” “哈哈哈哈…” 这话不仅仅是在这一家酒楼中流传,街边酒肆、甚至一些流浪侠客都以此为乐,每次喝酒都少不了说上几句。 三国时期,世人的娱乐项目不多,这花边新闻自然是其中之一,为人所乐道。 荆州州牧府。 刘景升一人坐在桌案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手上的信件。 这是一封城内民生现状的书信,主要还是他这位州牧了解整个荆州的手段之一。 目的就是收集荆州九郡所有的消息,毕竟很多事情都是从小到大的。 只是当看到最近酒肆和青楼都在流传曹操要南下,蔡家要造反的消息时,饶是刘景升年逾六十,可还是被气得面色铁青! 只见他一巴掌狠狠的拍在桌面上怒声道: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这封书信上言,很多酒肆和青楼的客人都在暗搓搓的说蔡夫人是个天生的浪蹄子。 知道曹操有好人妻之风,又担心今后曹操打上门,在他刘表还未逝去就开始找下家。 他刘荆州年轻的时候好歹是江夏八俊,可如今居然被别人这样调侃! 刘景升登时就觉得血气上涌,他看着下方的甲士怒声喝道: “主辱臣死,尔等不知道怎么做吗?!” 这话一出,台下为首的甲士当即功守道: “我等已经把所有在说这件事的人都抓了起来,生死只凭大人一句话。” “另外,外界还有人在传蔡家准备谋反,望大人斟酌。” 造反! 这两个字冒出来,刘景升忍不住的皱起了眉头。 “你派人秘密前往蔡家搜查一番。” “任何只要是送往许昌的书信,一定要给我带过来。” 将会下人打发走了之后,刘景升看着手上的书信再次陷入了沉默。 只是从他那浑浊的眼神中音乐的能够看到怒火在不断上涌。 不过半日的时间,甲士再次回到了州牧府。 等到刘景升看完手上的书信后,原本就火气很大的刘景升再也忍不住了。 只见他快速起身,对着面前的桌案就是一脚上去! “该死的蔡家!” “该死的蔡瑁!” 喘息间,他的目光还在书信上来回游走。 这封信虽然没有说要造反,可落款为蔡瑁的书信上满是对曹操的交好之意。 此刻的刘景升丝毫不怀疑,如果现在曹操的大军真的开到了荆州,恐怕蔡瑁等蔡家的武将绝对是第一个投降的! 半晌后,刘景升这才冷静了下来。 他毕竟在年轻时有江夏八俊的名号,如何能是那种听风就是雨的人? 可虽然对外面传的那些蔡夫人的话不相信,可对于蔡瑁等人,5他算是防备了起来。 刘景升当即看向下首的甲士冷声道: “即刻让蔡瑁和一众蔡家武官来见我。” …… 许昌,司空府。 看着下人送来的书信,曹操忍不住开怀大笑道: “如此拙劣的吉伎俩,这人是真把我当三岁幼童?” 这话一出,诸多前来商议战事的谋臣们顿时好奇。 曹操见状也没有在意,当即就将书信交给了他们。 等到几人看完之后也面色古怪了起来。 荀彧干咳了几声道: “此人…嗯…算了,不做评价。” 看完书信的他也有些忍俊不禁。 跟随丞相这么多年,阴谋诡计见过了不知道多少。 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清新脱俗的。 这就是明摆着说,我把你曹操当成傻子,到时候曹操去找刘表,只要说出这件事,到时候刘表肯定会和曹操不死不休。 甚至情况更加恶劣都有可能,毕竟蔡氏在刘表心中的地位还是挺高的。 荀攸看完后却是沉默了片刻。 见状,众人顿时好奇道: “公达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这话一出,原本还在调笑的众人当即转头看了过来。 毕竟在这个时代,能够混到如今这个地位的人都不是傻子。 人家几人能送出这么一份书信,那肯定是有图谋的。 他们如果把别人当成傻子,恐怕今后别人得逞的时候,也会嘲笑如今的他们。 荀攸轻抚胡须道: “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是写信人,我会在想什么。” “只是想了许久,就是没有一个合理的答案。” 说着,他又闭上了眼睛。 导师边上的钟繇若有所思道: “如果我是写信人的话,那我肯定是想着利益最大化的。” “而若是按照正常是为来看,这封信是想让司空拿着书信去找刘景升,到时候司空必然会和刘景升生产生间隙,甚至开战!” 这话一出,陈群顿时严肃道: “若是你这么一说的,这封信很有可能是江东孙权写的,近些年孙权和荆州水军也斗了多年,可就是没有什么收获。” “如果真要是司空和刘景升开战,获利的可能会是他们。” “唉,不对啊!” “就算是司空和刘景升开展,区区的江东鼠辈,他们为何敢插手其中?” “这点我是真想不出来…” 得,刚找到点线索又断了。 一时间众人都摸不着头脑。 半晌后,众人也就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只当这封信是某个失心疯写出来的。 曹操更是随手就让人扔到了这封书信,说来也怪,这封信的消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流传了出去。 刚开始还好,毕竟许昌距离荆州很远。 可架不住好奇心爆棚和炫耀心爆棚的吃瓜观众。 而且这可是关乎于一州州牧的大事,再加上蔡氏也是个出名的美人。 这一来二去,不到几天的时间居然就传回了荆州。 可以说现在天下人说起刘表,那就不得不提一下他因为害怕曹操从而送夫人的举动。 三人成虎。 这事儿传回襄阳之后已经变了味道。 书信上的内容明明是献上蔡夫人,可到了荆州之后。 已经是变成了蔡夫人和丞相有一腿。 甚至就连刘表次子,也就是刘琮。 说这孩子是曹操的,而且经过大量的传言,甚至很多人都深信不疑。 …… 襄阳。 看着甲士递上来越来越离谱的书信,刘景升肺都快气炸了! “刁民,欺我太甚!” “左右何在?!” 此刻的刘景升虽然还是个病秧子,但再怎么样也是当过将军,做过几十年州牧的人。 这一咆哮顿时让人胆寒,几个甲士只觉得像是在面对一头病虎。 虽然老虎生病了,可那股子天生的威严却是让人不敢和他对视。 “属下在。” “给我搜捕这个消息的来源,给我顺藤摸瓜的找,找到了关进大牢,给我“好生伺候”!” 最后几个字,刘景升像是咬碎了牙齿一般。 一双眼神中仿佛要喷出火焰,经年累计下来的威势也让人不胜胆寒。 另一边,蔡瑁提着鞭子当街恶狠狠的抽打几个百姓! 那噼里啪啦的响声和怒骂声更是引人侧目。 一些不知情的百姓纷纷站在远处偷摸的暗中观察。 “让你乱嚼舌根!” “让你侮辱我妹妹?!” “我妹妹乃是州牧大人的夫人,你哪里来的胆子敢污蔑她?!” “老子抽不死你!” “…” 这一打就是大半个钟头。 倒也不是他蔡瑁对妹妹多好,实在是这两天他也得到了消息。 荆襄的百姓们也不知道是抽哪骨子疯。 一天到晚都在讨论这刘景升次子刘琮是曹操的孩子。 甚至还污蔑刘景升害怕曹操,甚至要将整个家族的人都送到许昌! 他蔡瑁是刘景升的内弟,自然知道刘景升对曹操的态度。 刘景升是个传统的汉人。 他不仅身负皇族血脉,更是将宗室看得比命还重要。 往日间闲聊的时候刘景升经常就说曹操是个反贼,他恨不得啖其肉寝其皮!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害怕曹操打到荆襄? 可架不住外面这些百姓们整天在外狗叫。 甚至还说刘琮是曹操和他妹妹的孩子! 别的他蔡瑁可以不管,但这件事儿他不能不管。 因为这事儿真要是被刘景升听去,甚至刘景升当真了,到时候倒霉的可就是他们蔡家! …… 如此几日过去。 躺在病床上的刘景升终于是产生了怀疑。 他闭着眼睛看不出喜怒道: “关于琮儿的消息,外面传了有不少时日了吧?” 边上的甲士首领有些畏惧道: “回主公,外面传了快五天…七天了。” “蔡瑁将军镇压过不少百姓,可此事就像长了翅膀一样,根本止不住…” 说着,看到刘景升缓缓睁开的双眼,他没来由的缩了缩脖子,不在说话。 轻轻挥了挥手,让下人和甲士们都退下后。 刘景升忍不住的叹息了一声: “琮儿和老夫这般相似,如何能不是我儿呢?” 可他说是这样说,但眼神中却多了一些底气不足的味道。 他,终于是开始怀疑了。 …… 诸葛明运筹帷幄新野之中。 算荆州,算天下! 刘备途径诸葛明的军师府邸。 此人之谋,不亚于乱武贾诩。 其谋略之狠辣,步步连营,绝杀天下! 此人,我得其辅佐!胜过张良!! 23.第23章 上岸第一剑,先斩杀荆州氏族! “玄德公,曹操不日南下,你的退路,可思量的如何了?” 诸葛明和刘备二人并肩而行,缓步行走在新野城楼上,沐浴着萧瑟秋风。 “军师,您的意思是?” 刘备抬头,看着诸葛明。 “我非军师,南阳一庸人耳。” 诸葛明目光深邃,望着远方。 “哦!诸葛先生,恕备唐突了……” 刘备做梦都在拜诸葛明为军师,因此脑海之中,便有了混乱。 “诸葛先生所指,可是那里?” 刘备伸出右手,指着荆州方向。 “玄德公若取荆州,有三大利好!” 诸葛明转身看着刘备,缓缓的伸出三个手指。 “第一,荆州兵多将广,若得荆州,坐拥九郡山河险固,足可以对抗曹操。” 刘备的眼睛一亮,目不转睛的看着诸葛明,并不说话,凝神倾听着。 “第二嘛,玄德公乃是大汉皇叔,孝景皇帝阁下玄孙,再自领荆州牧,则足可以和江东平等对话,商谈合作抗曹之事。比之如今想要合作,却苦于无门,又恐江东不容的境地,要好过多少倍!” “最后一个,既得荆州,纵然是大事不成,也足可自保。即便是撤退,从荆州往益州躲避,也要方便的多。” “可谓是进可攻,退可守,南下可吞江东,西进可入川蜀!” “若得荆州,皇叔便可站稳脚跟,和群雄争天下!” 诸葛明平静的说着,但身边的刘备,却已听得热血沸腾,双手扶着城墙,遥远的荆州方向,成了他梦想成败的主宰。 “荆州,我必取之!” 玄德忽然亢奋,大声说道,扶着城墙的手一用力,忽然将一块砖头提了起来! “啊……” “这城墙,竟然犹如纸糊的一般,如此残败!” 刘备如梦初醒一般,急忙敛去锋芒,尬然说道。 “皇叔之意如何?想凭着新野之城,对抗曹操,无异于螳臂当车,自寻死路。” 诸葛明凝视着刘备,再次施加压力。刘备目光闪烁,漂浮不定。 诸葛明微微一笑。 他已看出,眼前的刘备,早就已经对荆州垂涎三尺。 只是凭他此时的实力,是有吞并荆州的雄心,却无兴兵入荆州的雄胆! 荆州氏族,唯恐刘备动了他们的奶酪,早已经对他下了逐客令。 若再入荆州,格杀勿论!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昔日刘备入荆州,拜为座上客,各种恭敬尊捧。 可是当刘表动了以刘备取代荆州氏族,削弱荆州氏族势力的心之后,刘备便成了荆州氏族的眼中钉! 蔡氏家族的蔡瑁,掌握着荆州的实权和荆州十几万兵马! 黄氏家族的江夏黄祖,号称荆州第一战将,江夏十万精锐,令江东不敢小看,甚至射杀了昔日的孙坚和名将凌操! 且黄承彦财团豪壮,资本雄厚! 蒯氏家族、庞氏家族,更是荆州名流,既有荆州经济的控制,又掌握着荆州政治的实权! 可以说荆州的兵马、钱粮、人脉、经济、民生,全都受控与四大氏族! 荆州氏族,容不下刘备! 刘表请刘备入荆州,商议统军抗江东的事宜,但刘备进入荆州,压根见不到刘表的面,便给蔡瑁的军马围困! 若不是保镖赵子龙勇不可当,坐下的卢马跳跃檀溪,他刘备早就命丧在四大氏族之手了! 如今刘备思来,犹然心有余悸。 要取荆州,谈何容易…… …… 新野城外,梯田鳞次栉比,丰茂茁壮。 荆州氏族! 诸葛明的目光闪过一丝冰冷! 自我穿越以来,不过想立足荆州,某富于民而已! 可你们却心胸狭隘,不容于人,鱼肉百姓,倾力压榨! 我的诸多富民之法,被你们悉数破坏,无一留存! 哪怕我隐居于卧龙岗,想要息事宁人,恬淡一生。伱们依然不肯放过,还冠我一个“庸”字,数次辱我! 卧龙百姓,也受我连累,三年之内,赋税十倍! 这不过是想借百姓之手,驱离我我而已! 这群道貌岸然,虚假可恨的荆州畜生! 你们却不知,我为卧龙岗百姓,修水利,改良稻种,更新培植技术。粮食产能,早已数十倍的增加,你们的十倍赋税,不过是皮毛而已,幼稚可笑! 不过! 诸葛明的目光忽然变得凌厉!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于我? 有朝一日我上岸,上岸第一剑,先斩荆州氏族! 让你们知道,庸人不庸,只是懒得与你们争斗而已! 真正爆发,你们鼠辈,何堪与我为敌? “诸葛先生?” “先生是否思得良策?” 刘备站在诸葛明的身边,看着诸葛先生深邃的目光,惊惧的问道。 他甚至能够感受到,身边诸葛先生的身上,忽然散发出一种若有若无的杀意! “先生,我该何去何从,还求先生不吝赐教,指点迷津……” 刘备低头,看着陈旧的城墙,悲观的说道。 曹操百万雄师在前,虎踞鲸吞,誓要灭他! 荆州氏族,挺刀在后,随时准备把这个刘表的潜在心腹干掉,绝了后患! 江东虽美,却不是他的菜,一介草民,想要跟江东谈合作,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刘备,陷入了极度的绝望! 诸葛明已经给刘备献策,霍乱荆州,只不过,此时刘备还是有一些犹豫。 这一丝犹豫,是担心取同宗的荆州有损仁德之名。 “刘景升待皇叔如何?” 诸葛明忽然转头,恬淡的目光看着刘备。 “我势穷来投奔荆州,刘景升毫无嫌弃轻视之意,反而三日一小宴,十日一大宴,宽待与我。我为荆州氏族排挤,初来新野之时,城市疲敝,粮草不继,也是刘景升派他长子刘琦,送了三万担粮米过来,解了我的困厄。” 刘备说着话,目光中现出一份感激之情。 “如今听说刘表病重,我几次想要入荆州,看望兄长,可惜荆州城门掌握在蔡瑁手里,不让我进城。” 刘备气愤的说道。 一阵秋风起,吹动城头的大旗,发出猎猎之声。 秋风,主肃杀! “皇叔念在刘表大恩,又是同宗的份上,不忍取荆州。” 诸葛明转过身来,直视着刘备。 “可是!” “若是蔡瑁张允等人,忤逆造反,杀你兄长,葬送荆州呢?” 这一刻! 诸葛明目中神光爆射,杀机浓烈! 24.第24章 一计乱荆州! 荆州城内,一片彷徨。 曹操即将挥师南下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荆州的大街小巷每一个角落。 但百姓毕竟不过只是个百姓而已,何况荆州虽然富足,但百分之九十九的财富,掌握在了百分之一的人手里,底层的老百姓,依然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灶王爷拴在腿肚子上,人走家搬! 只要逃开荆州,避开战火,到哪里都可以安家,而且脱离了荆州氏族的剥削,说不定还会活的更好。 因此荆州的百姓,搬家迁徙者不可胜计! 蔡瑁张允合计之后,封锁城门,将偷渡出城者,斩首示众,悬挂头颅在城门之上,以儆效尤。 百姓更加惶恐,对四大氏族,怨恨更深! 但蔡瑁张允手握重兵,丝毫不以为意! 在他们的眼里,这些荆州底层的百姓,虽然轻贱,却不可小视! 平日里,需要这些百姓务农产粮,供养着上层的氏族。 一旦变乱突起,这些百姓,既可以驱逐出去当阻挡敌人的肉头阵,又能当人质保卫自身的安全! 极度窘困之下,还可以屠戮以作肉食! …… 荆州氏族,各怀鬼胎! “曹操不日南下,我四大氏族私下议定,想要献出荆州,保全富贵,张兄,你意下如何?” 蔡瑁置酒,请张允入座,先饮三杯,开口说道。 张允属于少主刘琮一派,而刘琮却是蔡夫人的亲生儿子,蔡瑁的外甥。 因此可以说蔡张二人,属于一派! 蔡瑁虽然掌握军权,但资质平庸。领兵打仗,训练士卒,都要依赖张允。 张允出力,蔡瑁支持,二人共享战功! “大哥,曹操势大,不可阻挡,投降不失为上策。” 张允面色平静,丝毫没有吃惊。 “只是主公虽然病重,但并不糊涂,岂能轻易就范,顺从你我的心意……” 张允侍奉刘表多年,对于刘表的之能,也是极为敬服,但为了保住手里的权势,不得不如此行事。 “哼!” 蔡瑁冷哼了一声:“顺不顺从,得有咱爷们说了算!他刘表此时不过是冢中枯骨,只剩下一口气而已,生死都掌握在我的手里!” 张允看着蔡瑁那冒着寒意的眼睛,就知道这位大哥又要犯二了。 “大哥,切不可做弑主之事……” 张允急忙上前,扯住了蔡瑁的衣袖。 “为啥?” 蔡瑁瞪着眼,困惑的问道。 “大哥,曹丞相最是小心谨慎,生性多疑。若是你弑主乞降,他日万一丞相见疑,咱们兄弟,死无葬身之地了啊……” “伱忘了上一个喜欢杀主的吕布,便是死在了曹丞相手里,不允许他投降……” 张允心事重重的皱着眉头,低声说道。 “那……依你之见,该怎么办?” 蔡瑁猛然醒悟,额角冷汗直淌,面色倏忽之间也变得苍白。 “我们虽做不了主公的主,却可以让小主顺从……” “只要主公传位于小主,就不怕大事不成!而且他日曹丞相前来,我等请求赐恩,永镇荆州。到那时候,小主操纵在我们手里,则整个荆州,也落在了我们的手里!” 张允不自觉的转头四处看了看,见无外人,这才压低了嗓子说道。 “此计大妙!!” 蔡瑁欣喜异常! “我们先劝主公,若主公抵死不从,也只好行你的计谋,抛开老家伙,扶少主刘琮上位,掌管荆州,再行献荆州的事!” 张允缓缓拿起酒杯,替蔡瑁满上一杯,又给自己斟满了。 “想要顺利扶持少主,就得把长子刘琦支开,否则废长立幼,虽然万事掌握在你我手里,毕竟是于理不合,免得生出枝节来。” 蔡瑁哈哈大笑! “这事我早想好了,把刘琦赶出荆州!” …… 黄承彦的府邸。 孔明被老丈人黄承彦十万火急的书信招来,挨了一顿骂之后还没来得及解释,黄承彦便又离开了。 此时,孔明早已离去。 内堂里,同样是杯盘齐整,宴席丰盛,丝毫不弱于蔡瑁张允的聚会。 黄承彦和庞德公紧挨着坐定,各自斟了一杯酒,轻轻送入咽喉。 他二人此时都已难过六旬,可以说在荆州经营多年,实力不容小觑。 虽然没有蔡瑁张允这些少壮派有军事实力,但如商业经济、人脉关系等软实力上,却尤为厉害。 “庞德公,曹操丞相不日从许昌发兵,我荆州眼看就是一场浩劫……” 黄承彦招呼着庞德公提起筷子,各自夹了一只肥牛,放入口中。 “哈哈,不管是他刘家的天下,还是曹家的天下,都不影响咱们做生意,发大财!” 庞德公一副丝毫不以为意的样子,豪情之下,自顾自的连喝三杯。 “庞德公差矣!” 黄承彦叹息了一声:“咱们的产业,多与官府和军队有关。军马器械的购置,粮米草料的供给,这可是头等的肥差。若是改了天日,未必便能落在咱们的手里啊……” 庞德公皱了皱眉头,那杯高高举起的酒杯停留在唇边,一动不动:“咱们四大氏族,不是已经议定了归附曹公?难道一座荆州,还换不来我等几个地方氏族不成?” 黄承彦举起酒杯,和庞德公轻轻一碰,发出铮铮的金属之声。 “虽然如此,也不能托大。” “蒯氏和蔡氏,都是从政和掌军的,跟咱们不是完全的一路人。我倒担心,有朝一日,他们会把咱们卖了,独享这献荆州的胜果……” 黄承彦老谋深算,狐疑不定。 “不会吧?那群孙子,能干出这种事来?” 庞德公睁大了眼睛,也开始半信半疑起来。 “哼!能背叛自己的主子,献出自己的城池!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的!” 黄承彦面色冷峻,阴沉沉的说道。 “哈哈,咱们两个,也不是什么好鸟!刘表虽然不是咱们的主公,但对咱们,也多有照顾,咱们不是一样跟那蒯蔡两家,合谋献荆州了!” 一阵静寂之后,庞德公忽然大笑着说道。 黄承彦微微一愣,也抚掌大笑起来。 “可惜我侄儿庞统,未在荆州,否则以凤雏之才,必能对我们指点一二,拿个主意。” 庞德公敛去了笑意,长叹一声说道。 “庞统虽不在荆州,可荆州尚有诸葛……” 黄承彦想以诸葛亮之名,盖压庞统,在庞德公面前争一份体面,但想起诸葛亮协助刘备一事,欲言又止。 “诸葛确实了不起!” 庞德公敬佩的眼神凝视着前方。 “听说诸葛瑾现在江东孙权面前做幕宾,甚得孙权器重。诸葛诞身在朝野,徐图后进,早晚也是大将之才。” “唯有你女婿诸葛亮,虽然乃是诸葛三杰之首,如今却投在刘备帐下,真是明珠暗投了!” 庞德公举杯,笑吟吟的看着黄承彦,说道。 “老家伙,你只知道诸葛三杰,却不知道诸葛二庸?” 黄承彦被庞德公戏谑,甚为不乐,转移话题说道。 “诸葛愚,诸葛庸,哈哈!怎会不知?” “那诸葛愚倒还老实。只是这个诸葛庸,十足的蠢货,却还自称诸葛明,在他身上,只有一个‘庸’字,何曾有半分聪明?真是可笑!” 二人议论起昔日对诸葛明的整蛊玩弄,排挤陷害,十分得意,两人昂首大笑,连干三杯。 “听说这诸葛庸,也隐居在卧龙岗上。” 黄承彦笑着说道。 “呵!” “难道和你的女婿,诸葛孔明,成了邻居?” 庞德公浅笑说道。 “你怎么又提他!” 黄承彦认定孔明为刘备献计,得罪了曹丞相,因此十分气愤。 “孔明出卧龙岗,可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只一计,便使刘备大获全胜,曹丞相十万精锐,损失殆尽!” 庞德公端起酒杯,站了起来。 “孔明之才,不负卧龙之名!” 25.第25章 刘备:请先生为我首席军师,我三 荆州城内。 刘表府中。 帐幔洁白,烛影摇摇,透着冰冷,而又凄迷的气氛。 刘表双目紧闭,此时身体极为虚弱,躺在床上一言不发,似乎已经沉睡了。 身边床前的藤椅上,坐着一个雍容华贵,双目中却透着一股狠厉的中年妇人。 妇人的旁边,坐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年轻公子,妇人低头看着床上的刘表,年轻公子则玩弄着手里的木制玩具,丝毫没有注意到躺在他面前的刘表。 “夫人,蔡将军到了,在外面等你!” 内侍轻轻走进来,低声说道。 蔡夫人急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伸手挽起旁边年轻公子的手臂,蹑手蹑脚的往外就走。 转过几处厅堂,来到偏殿的一处花园。 花园广阔,四周的的花圃已经全部撤掉,只剩下花园的正中央,孤零零的矗立着一张汉白玉栏杆的亭子。 坐在亭子里,四周一览无余,毫无隐藏之所。 也正因如此,在此亭子上议事,虽然任何人都可以看到,却没有一个人可以接近而偷听。 亭中,蔡瑁和张允正焦急的坐在桌边,一口一口的喝着大碗的茶。 滚烫的茶水灌入腹中,立刻化成了一颗颗黄豆大小的汗珠滚落在额角。 “姐姐,那老家伙怎么样了?” 看到蔡夫人款款走出,蔡瑁紧走几步,应了上去,张允也急忙站了起来,躬身行礼。 “几度昏迷,不见好转,八成命不久矣!“ 蔡夫人面色平淡,竟然丝毫没有难过焦虑之色。 “曹操即将引兵来攻荆襄之事,他可知道了?” 张允上前,带着蔡瑁和蔡夫人到亭中坐下,沉声问道。 “昨夜晚间,已经告诉他了!” 蔡夫人嘴角露出一丝怨毒的微笑:“本来已经大有好转,被这消息一惊,登时昏厥了过去,直到现在都没有苏醒!“ 蔡瑁着急,倒了杯茶递给蔡夫人:“姐姐,如此反而不好,若刘表不醒,如何行归降曹丞相之事?荆州的大权,始终还是在他的手里!” 蔡夫人轻轻喝了一口,一脸不解,困惑的问:“虽然名义上他还是荆州之主,可荆襄的军政大权,还不是掌握在你我的手里,他不醒?便让他昏睡百年,咱们做百年的荆州代管!” “妇人之见!” 张允忽然站了起来,轻声叱道! “此事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若不做一个了断,早晚必生事端!” 张允不过是蔡瑁的帮手,若论职位身份,和荆州牧刘表的媳妇蔡夫人,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人物! 可是张允计谋多出,深受蔡瑁的倚重,因此恃才放旷,反而丝毫没有给蔡夫人面子。 蔡瑁一愣,但随即明白了张允的意思。 “姐姐,还是得逼他传位给琮儿,咱们掌握了荆州大印,这事才算了结!” 蔡夫人恨恨的说道:“他始终不肯吐口,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 蔡夫人正要继续发牢骚,忽然刘表身边的内侍急匆匆跑来! “禀告夫人,主公醒了!” 哗! 稀里哗啦咣当! 蔡夫人,蔡瑁、张允三人一起站了起来,身后的座椅也被推倒,发出一阵嘈杂的声音。 “夫人,你先入内,跟他说话,我等在旁倾听,先探探主公的口风!” 张允略一沉思,果决的说道。 “好!” 蔡夫人虽然是个女流之辈,却混迹官场多年,极为上道,张允一说,她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 内室。 刘表缓缓睁开了眼睛。 “曹贼兵马,到哪里了?” 看到匆匆而来的蔡夫人,刘表有气无力的问道。 “不过是在传说,还没有收到具体的斥候谍报。” 蔡夫人盯着桌上犹然冒着热气的汤药,不冷不热的说道。 “我玄德兄弟呢?还没有来么?” “速请我玄德兄弟如荆州,共同商议抵御曹贼的对策。曹操名为汉相,实为汉贼,挟持天子,以令诸侯,我与他势不两立!” 刘表虽然此时精神萎靡,但提到抵抗曹操,无神的眼光里却流露出极为罕见的坚毅。 “已经派人去请了好几次了,可是刘备以新野事务繁忙,无暇抽身为由,屡次拒绝,不肯前来荆州。” 蔡夫人信口雌黄的说道。 “到底是他不肯来,还是伱们压根封锁了荆州,不允许他入荆州?” 刘表精神又恢复了一大截,忽然冷笑着说道。 蔡夫人心内一惊! 刘备数次要来荆州探望刘表,却都被蔡瑁的手下给挡了回去,不放他入城! 但此事极为机密,如何刘表身居府中,信息不通,却知道了此事? “老爷,何必请玄德来?我们荆州多有良才,只要咱们同心协力,还怕什么曹操来袭?” 蔡夫人淡淡的说道,对于刘表的话,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那琦儿呢?刘琦何在?” 刘表逐渐不再淡定,流露出一种焦虑之意。 “刘琦?” 蔡夫人残酷的一笑:“刘琦和黄祖守江夏不到一年,驻守江夏,累次败给了江东之敌,连黄祖都战死沙场!” “数日之前,我专门派使者前往报信,说你病重之事,可刘琦和玄德一样,托辞谢绝,不来荆州!” “如此舍弃爹娘,不忠不孝的畜生,你真的打算把荆州的大位,传给他吗?” 蔡夫人咬着后槽牙,妒火中烧,怨毒之意更浓。 “混账!” 刘表忽然暴起,猛然坐了起来,啪的一声! 给了蔡夫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琦儿三日之前,已来荆州,你们闭门不开,令琦儿跪在荆州城门外大哭了一个时辰,才骑马而去!” “你这个恶妇……” “你……” 刘表指着蔡夫人的鼻子一顿狂骂,盛怒之下,双眼一翻,又昏厥了过去。 “你过来!” “主公可曾和谁有过来往?” 蔡夫人抚摸着火辣辣疼的半边脸,将内室招到面前沉声问道。 “回夫人的话,并无人前来。” “只是……夫人离开之后,主公刚刚醒来,便收到了一封长沙太守韩玄的来信!” “主公看过之后,便将信件焚毁,因此到底何事,我等也不知晓……” 两个内侍急忙跪在面前,告罪说道。 “姐姐,他在撒谎!” 蔡瑁和张允忽然从屏风后走了进来! “我已封城数日,内外不可互通,哪里来的韩玄书信,此中定有蹊跷!” “这老家伙!好像什么事都知道了!” “难道是有人告密,泄露了我们的天机?这封密信,到底来自何人之手?又写了些什么?” 三人冥思苦想,不知何意。 过不多时,刘表再次悠悠醒转! 看到蔡夫人和蔡瑁张允在此,刘表余怒未消,想要摸起床头的镇纸,打蔡夫人。 但伸手之时,才发现四肢马虎,竟然已经不听使唤! “主公,曹丞相不日南下荆襄,偏偏主公又身体不适,何不传位给刘琮侄儿,主公退在幕后,享受生活!外间之事,可以尽皆交给琮儿处理,何乐而不为?” 蔡瑁似乎早有准备,一席话说完,竟然没有丝毫的犹豫和顿挫感。 “废长立幼,去乱之道!不见刘琦,我不传荆州事务!” 刘表目中怒意满满,冷然说道。 “曹丞相不日南下,我等想要和主公商议投降一事,只要主公答应投降,则荆州百姓避免死伤,荆襄九郡,永远掌握在您的手里。” 张允满脸严肃,丝笑不勾,低声说道。 “曹贼大逆不道,我正要兴兵讨伐,他反而来伐我!我刘荆州宁死不降!” 刘表目光从三人的眼前撒过,猛然之间似乎印证了什么东西,面色变得惨白无血色。 “既然主公不想投降,那便传位于次子刘琮,由他出城奉献曹丞相,保我荆州永世基业!” 张允跨前一步,逼近刘表,冷冷的说道。 “大胆的奴才,也敢这么跟我说话!” 刘表怒声叱道:“荆州大事,我必交给刘琦,你们想要废长立幼,那是妄想!” 铮! 咔! 蔡瑁忽然抽出佩剑,举手之间,一剑将床前的桌椅砍去一角! “我看不如废你立幼!” 刘表大病之下,竟然丝毫不惧,身体虽不能动,但还能张口说话,厉声怒喝。 “原来你们真的勾结曹操,想要献我荆州,博取功名利益!” 真的? 难道他虽然久病,早已算到了近日之事,也窥破了我们议献荆州? 三人俱是一凛! 若如此,不可活! 杀刘表,扶刘琮! 夺荆州之权,投顺曹操! 刺啦! 蔡瑁忽然扯下三尺白绫,系成一个活套,往刘表脖子一步步逼近! 刘表惊怒交加,却偏偏此时身体已经中风,丝毫不能躲闪反抗…… 白绫的圈套,缓缓穿过刘表的脑袋,在脖子上留了下来! 一代枭雄,荆州传奇,便如此窝囊的死去! “我家琮儿,终于可以摆脱刘琦,成为荆州之主了!” 蔡夫人看着面目扭曲,舌头吐出的刘表,残忍的笑道。 “布告天下,发报许昌!” “主公刘表病逝,传刘琮世袭罔替,掌荆州牧大印!” 张允冷冷说道! …… 新野城头。 诸葛明和刘备并肩而行,视察着防务。 “皇叔且看,荆州方向,黎民寥寥,反而我新野百姓,自由往来,随性而往。” 诸葛明遥指城外的官道,目光悠远的说道。 “我听说荆州城内,也是一片哗然,百姓极为惶恐,害怕曹操兵马一到,屠城诛灭。先前有很多百姓为了躲避战乱,想要逃往益州,被荆州军马擒拿,砍了脑袋挂在城头。” 刘备清早的时候,刚刚收到了潜伏在荆州的斥候回报,叹了口气说道。 “刘景升镇守荆州多年,宅心仁厚,素有长者之风,皇叔试想,凭着刘景升的威望德行,可做得出如此荒谬残忍的事吗?” 诸葛明转身,迎着风站在刘备的面前,沉声问道。 “断然不会!” “我兄长心地最好,与荆州百姓休戚与共,怎能如此对待底下臣民?“ 刘备想起昔日落魄之时,归依荆州,刘表对他的盛情款待,不由的触动心头,目光闪烁,泪滴盈盈。 “如此说来,刘景升休矣!果然不出我之所料!” 诸葛明慨然长叹,悲声说道。 “先生,所言者何意??” 刘备身躯一震,快走几步,来到诸葛明的身边,伸手抓住诸葛明的手臂,急切的问道。 “半月之前,我夜观天象,罡星微弱,扶摇在西方,太白临与荆州之上,主不吉之事!” 刘备点头:“刘景升连日病重,他乃是荆州之主,若有差池,自然关系荆州安危,触动天象,理所当然。” 诸葛明又说道:“但三日之前,我见流星划过,一闪而逝,若我所料不差,刘景升恐怕此刻早已亡故!” 诸葛明正色说道,面容极为凝重! 流星天象,纯属自然规律,与吉凶祸福本无半毛钱的关系,但出自二十一世纪的青年诸葛明自己明白而已,要以此来忽悠两千多年前的三国古人,那还是手拿把掐,一忽悠一个准! 为何? 那个时期,科技落后,人未开化,所不能解释的现象,多归于天意。 “先生难道真的善晓天机,有洞察阴阳之能?” 刘备惊惧,震惊不已,握着诸葛明的手臂,也在微微颤抖! 昔日听说伏羲氏创八卦之术,西伯候姬昌就善晓此术。但这一切,都是传说,现实之中,怎会有人懂得如此通天彻地的神通! “雕虫小技耳,何足挂齿?” 诸葛明微微一笑,一副不值一提的样子。 “先生大才,当世罕有,备恍如梦中,不敢相信……” 刘备面色惊异,看着面前的诸葛明,陷入迷茫。 排兵布阵,斗野埋伏,决胜千里! 这些大才神技,足可震动华夏! 可是比之通晓天机,炼化阴阳之术,又明显不是一个档次的了! 诸葛明又是一笑,看了看刘备那张迷茫而又充满不信的脸。 “皇叔,你附耳过来,我再说一事,你便相信了!” “何事?” 刘备惊悸未定,又往前踏出一步,靠近诸葛明。 “皇叔生辰,原本要比云长公小上三天,若依常理,云长该为大哥,你为二弟,不知为何……” “先生……噤声!!” 刘备只听了寥寥几句,惊慌失措,急忙伸手轻轻掩住诸葛明的嘴,一面四顾城头,确定身边无人。 “先生果然能掐会算,通晓天机!如此机密,你也知道……” 刘备因为震惊而面色变得惨白,声音也颤抖起来,看向诸葛明的眼神之中,更多了一份虔诚的陌拜之意。 “昔日我和云长、翼德在桃园内饮酒,义结金兰。那时我也坦诚相待,报了各自的生辰,只是恰逢云长和翼德酒量不在状态,各自半醉了,错听了我的生辰,因此选我做了大哥。我那时候只想着干一番大事,为了能主导两位兄弟,所以才未加否认,做了他们的兄长……” 刘备忽然来了个立正,面对着诸葛明站的笔直:“虽然如此,但是我和关张二位兄弟,结成生死金兰,情谊没有半分虚假,若有违背誓言,天地不佑!” 他自然不知道,诸葛明并非神算,可前知万百年后料五百载。 而是诸葛明同刘备和关羽单独饮酒之时,凭借着在二十一世纪练就的二锅头的浓厚酒量,放倒了这两个远古王者,从他们嘴里知道了两人的生辰,这才窥破了刘备心底的秘密。 这更令刘备心服口服,确认面前的诸葛先生,就是他要找的大才之人! “刘景升当世英雄,可惜一旦病重,骨肉分离,死在奸人之手!” “我听说长子刘琦镇守江夏,也是皇叔你的主意?” 诸葛明主动转移了话题,又开始议论荆州之事。 “不错,那时候刘琦来找我,哭诉在荆州遭受蔡夫人和蔡瑁等人的排挤,无法立足。我便指点他往江夏统兵,躲避萧墙之祸。” “没想到反而成了我景升兄长临死不能见面的遗憾!” “惜哉!景升!” “痛哉!吾兄!“ 此时刘备,已经相信诸葛明,确认刘表死在了荆州氏族的手里,伏地望着荆州方向,放声大哭! “大哥,大哥何故如此?” 正在此时,关羽张飞二人,火急火燎的踏上城头,看到刘备伏地而哭,不远处诸葛先生却淡定的站在那里,丝毫不乱。 “大哥,有谁敢欺负你,咱就是一个打,怕他怎地,大丈夫生死不怕,干嘛学妇人哭态?” 张飞俯身扶起刘备,看了诸葛明一眼,诧异的说道。 他还以为,又是诸葛先生欺负了自己的兄长,而兄长刘备,可是个实诚憨厚,从来不会偷奸耍滑的天下第一老实人。 “大哥,荆州快报,刘景升已然病故……” 关羽上前,将手里的一封密信递了过去。 “为兄已知,诸葛先生神算,早已知道此事了!” 刘备并未接过书信,痛心疾首的说道。 “啥?” 关羽面色一变,原本枣红色的面皮,此时竟变得毫无血色! 张飞则睁大了眼睛,张着嘴巴,任由哈喇子哗哗而下! 诸葛先生,不但用兵如神,还能通晓天象,窥破阴阳玄妙! “皇叔,为兄长报仇,您义不容辞啊!” 刘备刚刚收起泪滴,耳边忽然响起诸葛明的声音。 蔡瑁! 蔡夫人! 牝鸡司晨,陷害我兄! 荆州氏族! 若不是你们,我刘备何以至此,我兄长刘表,何以至此! 刘备探出袍袖,抹了一把眼泪,站起身来,走到诸葛明面前。 “备多谢先生指教!“ “若无先生,备还蒙在鼓里,成了不仁不义的小人!” “兄长之仇,不共戴天!若不能清杀蔡瑁余党,我刘备誓不为人!” 刘备忽然身子一躬,长身下拜:“备希望先生,统帅三军,引领众将,为我兄长报仇雪恨!” 诸葛明并未扶起刘备,而是身子一让,斜步走开。 “我非卧龙!南阳一庸人耳!” 诸葛明淡淡的说道,但眼中深邃,隐藏的恨意如波浪般起伏奔腾。 刘备忽然倒身,跪伏于地! “请先生为我首席军师,我三军上下,皆奉军师号令!” “我刘备,请的是诸葛先生,并非卧龙!” 诸葛明沉默不言。 猛然间,诸葛明抬起头! “既然玄德公拜我为军师,我必提三尺剑,还天下朗朗乾坤!” 26.第26章 拜军师!诸葛明出山! “吹号角,城下集合!” 刘备看到诸葛明沉默,眼珠一转,机不可失,急忙吩咐! “喏!” “喏!” 关羽张飞领命! 关羽站在城头,手执乌牛兽角,气吞天下,鼓风而吹! 张飞一把推开城头的鼓手,亲自手拿鼓槌,奋力擂鼓! 卧龙凤雏,两人得一,可安天下? 此一刻,在刘备三兄弟的心中,面前的诸葛先生,才是名副其实的天下首席智者! 卧龙凤雏,亦不过如此,甚或不如我诸葛先生! 须臾之后! 新野城下,人山人海! 赵云白袍银铠,骑马立在阵前,后面兵势滔滔,气贯斗牛,数万精锐,尽皆在此。 城门之下,最前面的十数骑战马上。 糜竺、简雍、孙乾、伊籍等新野文官汇聚于此。 “住!“ 刘备整理衣冠,牵手挽着诸葛明,走到城头的围墙边缘,俯视三军。 关羽张飞,各自配着宝剑,护卫在左右。 城下数万兵马,闻命而住,鸦雀无声! 但那弥天的杀气,却从未止歇。 诸葛明暗暗点头,没想到刘备贯彻自己的治军理念,如此彻底。 之前自己并非军师,不过是在闲聊之中,有意无意的说一些零碎的治兵方略而已,这刘备也是个有心之人,自己祥加整理,认真执行。 因此才有了如此整洁的军容,如此盛大的军威! “三军听令!“ “即刻起,诸葛先生,为我刘备首席军师!” “诸葛先生之命,视同如我!若有违背,军法从事!” 刘备高声说着,握住诸葛明的手也在不断的手劲,可见其情绪已经达到了至极的高昂。 “三军与我,同拜军师!“ 新野城头,刘备忽然神色严肃,后退几步,引领这关张二人,恭敬的向着诸葛明行了三个大礼! 城下数万兵马,全部跟随躬身行礼。 大将赵云,和阵前的诸多武将,也各自下马,伏拜军师! “主公英明,得聘贤才!” “愿听军师号令,成就大业!” 赵云神情激动,高声喊道! 他虽然并非刘备的结义兄弟,但跟随刘备日久,和关张区别不大。 自从上次击败曹仁一战,赵云便对诸葛明神交已久,佩服崇敬。 这几日来,诸葛明来到新野,赵云和他交流之间,早已为诸葛明的人格魅力和渊博的学识折服,膜拜之至。 “尊奉军师,成就大业!” 刘备高声喊道! “尊奉军师,成就大业!” 关羽激动的声音也为之颤抖! 得遇贤才,新野百姓之福,终于可以无惧曹操! “尊奉军师,成就大业!” 数万兵马,齐声呼和,夹杂着战马的嘶鸣,声震云霄! “俺也一样!” 忽然一声巨喝,势若奔雷,将所有的声势,都镇压了下去! 三爷吐口了! 城上城下,莫不震惊! 三爷的嗓门,果然是吊打世间所有的存在! “军师,您讲两句吧!” 刘备恭敬的上前,对着诸葛明说道。 诸葛明缓缓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围墙之上,俯视三军。 数万精锐,忽然缄口。三万战马,立刻沉默! 一刹那之间,仿佛整个新野,都停止了运转。 “众将官!” 诸葛明开口,声音虽不浑厚,却悠远持久,飘荡在新野城的上空,远远传去。 “今日承蒙刘皇叔诚信相待,引为军师,愿与众兄弟齐心向前,建功立业!” 诸葛明顿了一顿。 “刘皇叔之兄,荆州刘景升,恩义素著,爱民如子,不想为荆州氏族所害。今我即为军师,岂可不替刘皇叔兴兵,为刘景升报仇雪恨?” 刘备在一旁,听到诸葛明誓师之词,心头也是又惊又喜! 荆州巨肥,他早已垂涎已久,但苦于实力不济,不敢动侵略荆州的念头! 如今有诸葛先生出谋划策,若能打着为刘表报仇的旗号,夺下荆州,岂不是一举两得? 既得了荆州荆州,又赚了美名! “报仇!“ “报仇!” 城门下,数万兵马再次发出震天地的呐喊,气势越发雄浑恐怖! 诸葛明站在城头,稳如泰山! 目光看向遥远的天际,那里,是荆州的所在! 昔日! 诸葛明穿越之初,并无争名逐利之心。 办教育,修水利,兴农桑。 他认为自己能穿越在荆州,便是缘分,希望能够凭借自己二十一世纪的身份优势,为荆州谋福利,把荆州打造成为三国第一发达重镇! 诸葛明在襄阳办学,教授知识。 却被蔡瑁以蛊惑民心,妖言惑众为名,派人带兵闯入! 一把火烧了襄阳学堂! 诸葛明的呕心沥血,付之一炬! 而在襄阳西山凹。 诸葛明凭借着穿越之时随身携带的一个红薯,培植出了三亩农苗。 若能推广开来,荆州的军粮,将可以扩充十倍! 但可惜再遭荼毒! 这一次,是张允! 张允引兵,突袭而至,将照顾育苗的五百农民,悉数抓捕。 “私自聚众,谋逆造反!” 再一次,一把火将三亩农苗,付之一炬! 导致红薯绝苗,再无推广的可能. 而那五百农民,编入行伍之中,受尽苦楚。 南城! 北城! 诸葛明的所有兴民之举,遭受了四大氏族全面的打压扼杀! 只因诸葛明的所有理念和技术,都是超前两千年的存在,他们认为,这是威胁了他的荆州利益! 也是在那之后,诸葛明被迫之下,心灰意冷,前往卧龙岗避世! 但四大氏族,并未就此甘心! 他们戏谑调侃,灭掉了诸葛明的‘明’字,却戴给他一个“庸”字! 诸葛二庸,成为天下最蠢的两个人! 而诸葛明,占其一! 山无陵,天地绝,此恨不报,永不灭! 诸葛明从回忆中回转,目光所及,皆为复仇! 若不手刃蔡瑁张允,难解我心头之恨! 也难慰那数百惨死在他们手里的英灵! 我诸葛明,出山第一剑,必斩荆州氏族! 27.第27章 鲸吞荆州,一日连下十七城! 新野城。 百姓振奋,群情激昂! 刘皇叔请来诸葛先生为军师,教导三军,护卫我新野之民! 诸葛先生? 莫非是隐居在卧龙岗的卧龙先生? 定然没错,刘皇叔三顾茅庐,方才请得诸葛先生出山,引为军师! 此乃我新野百姓之福! …… 大校场内! 诸葛明白衣纶巾,手执折扇,端坐在将台之上。 扇面之上,画着一副秋水人家图,出神入化,栩栩如生。据说此扇最有灵性,若与主人交融到至高境界,可以自由出入画中,任意游玩! 此扇也因此得名,秋水人家! 大风猎猎,卷动旗角。 但数万兵马的杀气,却充盈震撼,丝毫不减! “自今日起,三军将士,皆听军师调遣!” 刘备全身贯甲,站在将台之上,高声说道。 “七禁令五十四斩,各自知悉,如有违反,按条规处置!” 三军将士,齐声欢呼,声震九霄。 “军师,你还有何补充之词?” 刘备情绪高昂,转头看着诸葛明,正色说道。 诸葛明长身而起,轻轻摇着折扇,缓缓来到将台中央,凝视着三军。 这些将士,除了一直跟随刘备的白毦兵以外,还有曹仁所率的北方精锐,以及从新野当地百姓,和荆州逃亡之民中招募而来,经过多日的训练,足可成其大事! 忽然! 诸葛明身子一转,目光从台下士兵身上,挪到了刘备身后的关羽张飞二人身上。 “军师,你干嘛这么看着俺?” 张飞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并无异样,突然感觉手脚没地方放,尴尬的质问说道。 但诸葛明并未理睬张飞,而是转头对着刘备:“主公,如有大将,不听号令,违背调遣,该当何罪?” 刘备立刻明白! 众将之中,关羽最先被诸葛先生的秒策征服。赵子龙,在诸葛先生出山,闲居新野的那几天里,与诸葛先生过从甚密,早已引为偶像知己。 唯独三弟张飞,自从三顾茅庐之初,便对诸葛先生有不敬之意,其后屡次焦躁,想要武力动粗,冲撞先生!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于我?” 刘备神色愈加郑重,忽然从腰间解下随身佩剑,双手递给诸葛明。 “诸葛军师佩戴此剑,如我亲临,自备以下,凡有不尊号令者,军师可先斩后奏,不必禀报!” “便是我,若昏聩弱智,有碍军师行兵,也可以此剑惩罚,备在三军之前,郑重声明,绝不会因此而怨恨军师!” 诸葛明接剑,佩在腰间。 三军震撼! 诸葛军师,便是主公! “大哥,你……怎可如此托大,万一军师心情不爽,盛怒之下,斩了俺,俺岂不是不能再给大哥效命了?” 张飞神情紧张,抹了一把额角的汗珠,怯生生的说道。 他自认为之前有诸多对诸葛军师的无礼之举,唯恐军师怀怨在心,公报私仇。 “张将军!” 诸葛明看到张飞那副憨态,忍不住一笑:“只要伱遵从调遣,严格执行军令,我便既往不咎!” “真的?” 张飞大喜:“若是这样,俺老张这条命,以后就是军师的了!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刀山油锅,绝不含糊!” 张飞刺啦一声扯开护心镜,露出一口黝黑毛茸茸的胸膛,拍的啪啪直响,信誓旦旦的说道。 “我为军师,第一剑,先斩襄阳!” 诸葛明转身,顶着萧瑟秋风,大声说道。 “三军听我号令!” “陈到引军五千,从左路迂回,埋伏在襄阳东南,刘封引军五千,从右路迂回,埋伏在襄阳西北!” “关张二将,也各领五千兵马,从左右两翼,平推襄阳,在襄阳城头,与陈到刘封会齐!” “喏!” “喏!” 诸将各自出班,领命而下! “主公自领八千兵马,固守新野,糜竺孙乾等准备功劳簿,预备庆功宴!” 诸葛明一一吩咐,划拨责任。 “军师,俺们都各自有令了,你呢?你既不突前,也不殿后,也不守城,难道要重新回卧龙岗去教小孩子念书去?” 张飞对于诸葛明的能力,始终还是持着怀疑态度,认为昔日败曹仁,不过是机缘凑巧而已,不足为奇。 刘备聘其为军师,过于草率。 “三弟,你好鲁莽,难道不怕军师以冲撞之罪,打你的板子?” 关羽见三军未动,这个结拜的弟弟首先就要对军师发难,急忙劝阻。 “我与子龙,自领中军一万,你们莫管我的行止,只需操心自己,做好分内的事,若在多言,看我宝剑是否锋利!” 诸葛明冷笑一声,将腰间的宝剑托在掌心,轻轻一拔。 剑光森寒,令人胆颤! 不是因为此剑多么锋利,而是此剑之下的威严! 那可是生杀予夺的权力! 张飞也忍不住面色一变,连连张口,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好悻悻而退。 “陈到、刘封!” “你二人须急行军,务必在三日之后,完成穿插,做好埋伏!你二人即刻便下去准备开拔!” “喏!喏!” “云长、翼德!” “你二人明日拂晓,也可起行,先到襄阳者为头功!” “喏!” “喏!” 关羽张飞,各自下去,领兵带队,准备出征之物! 刘备见到诸葛明欲亲自统帅一军,连忙阻止道:“军师,你万万不可涉险!” 诸葛明回首看向刘备:“主公,我此行,关乎能否尽取荆州之地,请主公安心!” 刘备见到诸葛明决心已定,神情悲壮。 “军师!我等你凯旋归来!” …… 五路大军发兵荆州,势如破竹! …… 荆州府。 “报!” “急报!” 一骑马如飞而来,到了城门之下,马上的斥候只喊了两声,便滚落马下。 守城军兵急忙打开城门,放下吊桥,将斥候连人带马拖入城中,训了一张小车,拉着斥候,往内府而来! 将到府门口,其中一个卫兵,从路边的水井内打了一桶冷水,泼在斥候身上,斥候身子一震,焦灼脱皮的嘴唇动了动,眼睛缓缓睁开,但立刻现出一副惊慌的样子! “急报!请面见蔡将军!” 内府。 新野刘备,为刘表报仇,发兵五万,往襄阳而去! 一路势如破竹,不可阻挡,虽然不过一日,已经连下十七城! 襄阳城危在旦夕! 什么! 五万! 他哪里来的五万兵马? 难不成是在诈我! 蔡瑁如热锅里的蚂蚁,在府中来回快速的挪动着步子,眉头紧皱,面容焦虑。 张允手里捏着斥候的急报,坐在书案前一言不发,也是紧蹙双眉。 “这个刘备,当时放他去新野,就是个错误,早知如此,就该在他刚来荆州的时候,就把他宰了!” 蔡瑁啪的一拳,锤在桌子上,茶壶茶碗,都蹦了起来,洒落在地上。 “本来打算借曹丞相之手,斩杀刘备!” “可是没想到刘备先发制人,曹丞相的兵马未到,他却已经打到了门口……” 张允沉声说道,握着急报的手竟然也在微微颤抖。 不过一日,连下十七城! 按照这个进度,打到荆州城下,也不过是几天的功夫! 真是如此,则十年之功,毁于一旦! 恐怕昔日得罪过刘备的荆州氏族,一个也逃脱不了,都要为他所害! “他怎么知道刘表是被咱勒死的?那是干的机密,绝不可能泄露!” 蔡瑁忽然疾步走到张允面前,瞪大了眼睛问道。 “哎!” 张允一声长叹! “这重要吗?” “你难道不觉得,刘大耳朵此来,名义上是为刘表报仇,实则是,对付我们荆州氏族!!” 28.第28章 猛龙过江,横扫荆州,氏族惶恐! “荆州氏族?” 蔡瑁心头一凛! 要说虐刘备,数他最积极,做的坏事最多! 刘备初来荆州,被曹操赶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蔡瑁不放他入城,弓弩手齐发,差点把刘备射死在荆州城门之下! 再往后,刘表有意提拔刘备,平衡自己和荆州氏族之间的利益,收回荆州的权力。 又是蔡瑁,会同张允,埋伏刀斧手,在刘备入荆州,还没来得及跟刘表见面,就直接开杀! 赶得刘备落荒而逃,若不是超级保镖赵子龙悍勇异常,的卢马给力,那一次,刘备必死无疑! 最近一次,新野被曹仁征伐,刘备往荆州求援,又是蔡瑁,隐瞒不报,将刘备写给刘表的求援信直接扔在了废纸篓里,再一次坑陷刘备。 可惜这一次,偏偏刘备得到了卧龙诸葛的帮助,不但没有被曹兵吞噬,反而把曹仁干了个片甲不留! “哼!” “荆州氏族,可不止我蔡家!” 蔡瑁冷笑一声! “报!” “荆州氏族……” 守门士兵踉跄而入,还没来得及禀报,身后涌入几十号人,将他淹没在人群之中。 蔡瑁抬眼扫了一遍,皆是荆州氏族! “蔡公,刘备攻打襄阳,为何如此迅速?” 蒯越领先而来,焦急的问道。 襄阳城里,有他多半的产业,若是襄阳城破,蒯家的实力,将会遭受重创。 “就是,十七座城池,怎么说丢就丢了?我怎么感觉就是放着让他们自己去占领,一天的时间,也赶不到这十七座城池啊!” “难道这守城的士兵,都是猪不成!” 庞德公须眉飘摆,怒气冲冲的说道。 他和蒯越交情甚密,很多产业都是合作关系,可以说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蔡公,您掌握军马,俺们掌握经济,咱们多少年来,合作的愉快!你保我们畅通无阻,我们也没亏待了您!” “为何我们交如此多的赋税,却养出了这么多不中用的守城之兵?这十七城里,俺们的产业怎么办?” “便是盗匪,俺们交钱,他们也会保我们一方平安,难道荆州的军马,还不如占山为王的盗匪不成?” “没有武德!” “丢人!竟然连一个小小的刘备,都打不过!” “还打?恐怕是望风而逃,连战都不战吧!” “退钱!退税!” 其他众多氏族,纷纷发问,隐然间将所有的矛头,全都转向了掌握荆州军马的蔡瑁! “这个……” “我特么……” “不是我不中用,实在是……” “刘备他……” 蔡瑁一个头两个大,被众人质问之下,嘴巴都失去了控制,稀里哗啦竟说了些自己都不懂的碎词烂语。 “众位!” “安静!” 忽然一人高声断喝,盖压了群声。 “张允,你还有什么话说!“ 庞德公素来知道这张允乃是蔡瑁的智囊,但此时他什么都不想听,只愿蔡瑁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 “铛!” 张允忽然拔出佩剑,双刃剑在剑鞘上一碰,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 众多氏族被这剑光震撼,立刻安静了下来。 这群腐儒,虽然平日里作威作福,吃人不吐骨头,但是若让他们直面冷血寒刃,却立刻变得秒怂! 张允冷眼寒光,环绕了一圈,将宝剑还入鞘中。 “各位!” “蔡将军所败给的,不是刘备,而是诸葛卧龙!” “昔日连曹丞相的十万精骑,悍勇无匹的曹仁大将,都抵不过刘备的九千新野之兵!” “又何况此次乃五万精锐,卷地而来?” 张允顿了顿,继续开言。 “你们应该听说过,卧龙凤雏,两人得一,可安天下!” “如今诸葛卧龙辅佐刘备,和我们荆州为难,伱们不去找卧龙,却在这里为难蔡瑁将军!难道刘备夺得了你们襄阳十七城的产业,我们蔡将军,便夺不得你们荆州的财产么?” 张允面色冷凝,寒气逼人! 言辞之中,隐然就是来个黑吃黑,以枪杆子相威胁。 若不从,则荆州再无四大氏族和你众多小氏族! 而只有一个蔡氏家族! “你敢……” 庞德公气的面色苍白,只说了三个字,便又顿住了! 张允脸上的杀气,令他心胆俱裂! 听说主公刘表,便是被他们活活勒死的,这种人,还有什么事不敢干的? 真把他们惹急了,恐怕我们一个都不能活着出去! 氏族之间,不过是因为利益而凝结在一起。 大难临头各自飞,必然的结果! 此时恐慌之余,已经现出了各自逃命的苗头。 “对啊!孔明!!” 蒯越震惊,忽然说道。 早在刘备击败曹仁之后,多有传言,说南阳诸葛卧龙,出山辅佐刘备。 但黄承彦愣是铁了心硬了脖子,矢口否认,说孔明从来没有给刘备献计献策! 而后荆州氏族忙于夺权,清理刘表残余势力的事情,也便将此时搁置了下来。 没想到刘备做事丝毫不按套路。 这次兴兵,更好像是一次即兴的出游,丝毫没有端倪和预兆! 神出鬼没,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如此用计,除了诸葛卧龙,还能有谁!! “原来传言果然不虚!若不是孔明谋划,刘备断无这么勇悍的战力,可以横扫襄阳!” “孔明?” “那不是黄承彦老爷子的女婿?” “什么老爷子,这个老不死的!他女婿在外行凶,要灭我们荆州氏族,他却安坐在家,享受安逸!” “找他去!” 荆州氏族,情绪激动! 蔡瑁终于松了口气,感激的看了张允一眼,心里十万个佩服! 若没有张允替他解围,转移了方向,今天要么被这群氏族的口水淹没,要么搂不住火,派兵把这群氏族给咔嚓了! 但不管怎么样,后果都绝非他想看到的! 荆州,一定要在我的掌控中等来曹丞相! 只要安稳的交给曹丞相,便能保住我一世荣华! “走!走!” “莫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等去黄府!” “此刻,只有黄承彦能帮我们了!” 几个氏族头脑冷静之后,出言缓和众人的情绪。 “黄老先生德高望重,我们此去拜访,一定莫要唐突无礼!”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得靠着黄老先生出头,替我等在孔明面前说上几句,保护我等在荆襄的产业,莫要伤及了我们… 29.第29章 孔明震感:何人之谋,此人之才, 荆州西,黄铺街。 十里长街,皆是黄家的产业。 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荆州黄! 若论富贵财力,黄家堪称四大氏族之首! 黄铺街上往西,再三十里。 绿柳成行,街道宽阔,但车马零落,人烟稀少,显得极为幽静恬淡。 这里便是黄承彦在荆州的府邸了。。 府门前,更是鞍马稀少,门可罗雀。 黄承彦深居简出,潜心学问。 “请上复黄老先生,便说我荆州氏族,特来拜会黄老先生。” 蒯越强行压抑着心头的怒火,对着府门口值班的家丁和颜悦色的说道。 “这……” 家丁面有难色,迟疑着说道:“诸位,我家主人,今日在里面会客,只怕怠慢了诸位,可否等明日再来?” 庞德公从人群后面拥挤着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众人面前,用手里的拐杖敲打着黄家高高的门槛。 “黄老头子,什么时候这么大的谱了?我跟他可是五十年的交情了,也要等到明日?简直是放肆!” “老爷子我一刻钟也等不了,你速速前去禀报,便说庞德公来了,让他出门迎接!” 庞德公想到那日进斗金的产业,十七城的业务全部落入了刘备之手,这一切都是因为刘备有了诸葛孔明的辅助,心头便有三尺无名火起。 “少废话,快去禀报,若是慢了,便是讨打!” 蔡瑁也站了出来,怒声喝道! 几个家丁看到是蔡瑁,各自吓了一跳! 非但是因为蔡瑁如今掌管荆州军务,手握重兵。 而且蔡瑁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便是黄承彦的小舅子! 蔡瑁的大姐,嫁给了荆州名士黄承彦,二姐嫁给了荆州之主刘表! 也正是因为这层关系,黄家和蔡家,才分别成了荆州最富的氏族和最有兵权的氏族! “诸位稍作等待,我这就进去禀报!” 两个家丁吓的不敢作声,急忙掩门,匆匆前往内室禀报。 这一去,便近乎一刻钟! “蔡将军,这黄老爷子,在玩什么花样?咱们这几十号人,便给他晾在这里了?” 内中一个小氏族看到里面迟迟没有人出来招呼,昂首看了一眼烈日当头,气愤不平的说道。 “就是!这黄老爷子,简直有点倨傲过分,竟然把咱们直接吨在这里了?好歹赏碗水喝!” “我们也就罢了!至少这里还有一位他的小舅子,还有荆州的大将军!” 众人说话之间目光全都落在了蔡瑁身上。 蔡瑁头脑一热,心头也开始埋怨愤恨这大姐夫了,血气上涌,一脚踢开了黄府大门。 “管他的呢!咱们冲进去!” 蔡瑁一人当先,后面紧紧跟随,往里边闯! 院中零落的家丁,看到蔡瑁一脸怒气,后面声势浩大,也不敢阻拦,纷纷避让。 再往里走,转过一个月亮门洞,便是黄承彦的书房会客之地。 蔡瑁多次来这里,对黄府的布局最是熟悉不过。 “这不是那两个小子?竟在这里躲清闲!” 与远远望去,果然在黄承彦的书房门外,刚刚那两个守门的家丁,正斜身依靠在树荫之下,闲聊着什么,看到蔡瑁等人闯入,急忙站了起来,迎接上来。 “你们两个小子,我宰了你们……” 蔡瑁刚想发作,只听内堂之中,传出黄承彦怒气的声音。 “伱有一万个解释,我也不听,我也不信!” “南阳卧龙岗里,难道还有几个卧龙不成?除了你,还有谁?” 原来这两个门子,也是来到了这里,听到主人在内大发雷霆,因此不敢禀报,只好在门口等候。 “不管他!进!” 蔡瑁盛怒之下,甩开门子,推门而入! 书房正堂内,黄承彦此时正弯腰倚在一根竹杖之上,花白泛黄的胡须抖索着,气的面色煞白。 在他面前不远处的一个椅子上,坐着一个布衣书生,气质逼人,仪态恭谨,此时正低着头,似乎不想跟黄承彦正面冲突。 孔明? 诸葛卧龙!!! 众人震惊! 传说中的诸葛卧龙,竟然在黄承彦的府上!! 蒯越和蔡瑁对孔明都不陌生,昔日孔明和黄月英成婚,他们都是婚庆宴席的座上客,尤其蒯越,还与孔明做过学问交谈。 蒯越揉了揉眼睛,仔细定睛瞧看! 确实是诸葛孔明,千真万确! 然则诸葛孔明既然已经在这里了,那么被刘备拜为军师的,又是哪一位?? 四大氏族中的三个,原本有一肚子的怒火,此时忽然看到了孔明,立刻便的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发泄才好。 “黄老,何事如此怒火?” 蒯越稍加镇定,尽量保持语态的平静。 “刘备猛龙过江了,一天连下荆州十七座城池!” 黄承彦恨恨的说道。 “可是刘备若不是昔日得到了他的相助,早就死在了曹仁将军的手里,怎么有今天这么样的局面?” “都怪他!” 黄承彦抬起竹杖,指了指诸葛亮。 诸葛亮离得黄承彦并不远,看到老丈人抬起拐杖,以为他要往自己身上招呼,吓得急忙往后撤身躲避。 “黄老,此时刘备的军师,真的不是令婿卧龙?” 蒯越上前,走到黄承彦面前,低声问道。。 “怎么会是他!” “他在我府上,已经住了五七天了!又没有分身之法!” 黄承彦皱着眉头说道。 蒯越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峻。 “你们暂且退下,我们商议过后,再通报给你们!” 蒯越转身,将那些四大氏族之外的小氏族们,赶出了黄府。 此时大堂之内,只剩下了孔明,还有四大氏族的代表人物。 “岳父大人,你说刘备一天之内,连下我荆州十七座城池??” “这与昔日的乐毅,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诸葛亮听到黄承彦提起此时的战局,方知数日之间,外面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大事! “刘备是为了给刘表报仇而来,你们对刘景升的下手,未免太草率仓促了些!” 黄承彦并没有回答诸葛亮的话,而是转头去埋怨蔡瑁张允。 “我们杀他,也是身不由己!” 蔡瑁愤愤说道:“那天刘表老家伙收了一封不知从哪里寄过来的信,竟然知道了我们想要投降曹丞相的事!我们若不下狠手,必然遭其所害!”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你们怪不了我!” “不过我们行此事,是在荆州府内室之中,而且那知晓此事的内侍,也被我们妥善处理了!按说这件事,不应该流传开来,还到了新野刘备的耳朵里!” 张允苦思冥想,困惑不解! 勒死刘表,是他一手策划的,但是消息外泄,招来刘备的兴兵,则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 “哼!你们做的好事!” “何止新野?襄阳、长沙、樊城,零陵、桂阳!” “到处都传的沸沸扬扬,说你们害死了刘景升!” 庞德公交情最广,消息也灵通,此时他已经气得快要站不住了,只好一只手扶着墙,一只手扶着拐杖。 孔明坐在那里,此时已经震撼的无法站起来了! 脑海之中,仿若受到了莫大的威压,令他原本精明睿智万分的头脑,此时竟陷入暂时的空白! 但经过迅速的调整,孔明还是第一个完成了事件的复盘! 好大的一盘棋! 这下棋之人,堪称毒士! 是他将蔡瑁张允希图降曹之事,告知了刘表,逼着蔡瑁张允杀刘表! 而其后,此人又将蔡瑁张允诛杀刘表,造反降曹的密事散播出去,引得四海皆知! 再以刘备之兵,攻打荆襄…… 刘表、蔡瑁张允、刘备…… 环环相扣,步步为营! 似乎每一个人,都是他的棋子,在他的谋划下依次而行,分毫不差! 纵有差池,也会身不由己! 便如蔡瑁张允,纵然他们不杀刘表,但刘表久病沉重,也是必死。 而外面坊间流言早起,不管蔡瑁张允杀不杀刘表,只要刘表死了,他们两人,都要背上这个杀主的罪名! 此人大才,胜我十倍! 到底是谁? 30.第30章 不是孔明!难道庞统出山辅佐刘备 “天下之智,还有如卧龙孔明的吗?!” 四大氏族,尽皆震惊! 既然刘备的军师并非孔明,那么此人,又该是谁? “黄老爷子,昔日刘备三顾茅庐,往卧龙岗而去,我的眼线,可是亲眼目睹过的,如今想要抵赖,可不能够!” 张允看了看蔡瑁,得到默许之后,终于站了出来,冷笑着说道。 “卧龙岗上人可多得是,难道只有孔明一人?你怎知那刘大耳朵上了卧龙岗,便是请了我们家诸葛孔明!” 黄承彦对于此事,也是疑窦重重,但这事关起门来自己说说也就罢了,当着四大氏族,那是打死都不能认的主! 若是承认孔明真的归顺了刘备,别人不说,就那个虎啦吧唧的小舅子蔡瑁,就敢把他这黄府的宅子给一把火点了! 何况毕竟孔明乃是他的女婿,自己又膝下无儿,他日动弹不动了,还指望着诸葛孔明给他养老送终呢! 因此才不得不出力袒护,竭力辩解。 “荆襄九郡,同样是无人不知,刘备请得卧龙下山,且未出山时,便谋定万里,破了曹仁的大阵,还收了樊城!” 张允自持有蔡瑁的依靠,虽然身份不如四大氏族,但此时竟然丝毫不惧,手里握着剑柄,怒声喝道! “你……“ 黄承彦登时语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对于诸葛亮筹谋划策,替刘备退曹仁之事,他自己也十分笃定。 若不是此时诸葛亮身在黄府,那边厢刘备却杀的性起,连下了荆州十七座城池。他恐怕直到此时此刻,也会跟其他众人一样,认为此时的孔明,必在刘备营中,执掌军师。 身在不远处的孔明,闻言身子又是一震! 这? 又是此人的一计! 好毒!! 令荆州氏族,铁定认为是我辅助刘备,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 而他却从容用计,玩弄荆州三十万兵马人物于股掌之间! 初看疑窦连连,再看步步惊心! 孔明强行令自己镇定下来,缓缓的扶着椅子靠背站了起来,信步走到黄承彦身侧。 “众位,此事不难解释!” 卧龙发声,在场的众人,立刻停止了争吵,那股剑拔弩张的气势也稍稍缓解。 “我若出山,怎会轻易选择刘备?他虽为皇叔,但不过虚名耳!同为汉室宗亲,我若想建功立业,莫不如投入刘荆州门下,想我荆州的军马钱粮,比之新野的刘备,好了多少倍都不止!” “此其一也!” “其二,我身在荆州,亲属家人俱在此地,为何要援助外人,和曹丞相为敌?以新野微末之地,便是子牙复生,韩信降世,也难有作为,更不可能抵挡住曹丞相举国之力的再次重击!” “我若助刘备,而结怨曹丞相,则是不识时务之举!” “我若连那点审时度势的本领都没有,又何谈称得上卧龙?若当不得卧龙之智,就算出山助刘备,也难有作为,又如何能退曹仁,夺荆州十七城池?” 孔明不亏是舌辩王者,有苏秦张仪的口才! 这一顿滔滔不绝的论证,说的众人哑口无言,有的不住的点头,深以为是,但大多数人却是越听越迷糊,简直犹如听天书一般。 “小亮子!我不管你叨叨个啥,伱就跟我兜底说一句,你到底有没有帮那刘大耳朵!” 作为黄月英的舅舅,蔡瑁也可称得上是诸葛亮的长辈,他被诸葛亮一顿绕口令似的演说搞的头昏脑涨,不耐烦的说道。。 “晚辈孔明一直以来,虽然隐居在卧龙岗,却并非闭门不出,也常游山玩水,寻朋访友。我真的没有助刘备,甚至从来未曾见过刘备一面!” 孔明恭谨的行礼,信誓旦旦的说道。 “好了好了!那便不是你了!” 蔡瑁多少也有偏袒孔明之心,此时也不想再继续纠缠,烦躁的摆了摆手,对着四大氏族的人物说道。 “可不是孔明,又能有谁?天下还有谁能有如此本事,凭借新野那一万人马,折腾的荆州人心惶惶!” 庞德公白了一眼黄承彦,两人虽然交情甚久,但一码归一码,他还是感觉孔明的嫌疑最大。 “卧龙凤雏!既然卧龙已经洗脱了嫌疑,那难道是你的侄子来到了新野,在助纣为虐?” 黄承彦情急智生,忽然高声说道. 凤雏? 庞统? 确实如此! 庞统只能,不在卧龙之下!、 若庞统真的到了新野,刘备必然可如虎添翼,飞腾九州! “你……” 庞德公怒极,脸色变得煞白! “你滚犊子的吧你!” “我侄子一直居于江东,早已数年不曾回来!何况坊间所传,可是刘备请了卧龙诸葛,而不是凤雏庞统!” 庞德公盛怒之下,挥舞拐杖在人群中拨开一条路,气呼呼的出门登上马车,自顾自的回府去了! 其他众人,眼看成了一出互相扯皮的闹剧,也无心再继续追究下去,便要不欢而散。 “蔡公,襄阳,可保得住吗?” 蒯越心事重重,眉头紧皱的低声问蔡瑁! 一时间,所有人都把目光锁定在了蔡瑁身上。 襄阳乃是大城,四大氏族的财富产业,都有在襄阳的。 “你们放心,襄阳稳如泰山!” 蔡瑁眼皮一翻,撇着嘴冷笑了一声,带着张允,也抛下众人离开了。 …… 新野城。 简雍、孙乾等人指挥着军士,杀牛宰羊,屠狗烹猪,准备着凯旋的庆功宴。 伊籍则准备了两沓厚厚的功劳簿,和十几个书记官,各自润着笔墨,随时待命。 刘备全身沐浴更衣,此时虽然端坐在大帐之上,却心如油烹,起伏焦灼。 三万多人马,乃是他苦心经营的心血,所颇有的家底所在。此时两万五千人,已经出征荆州! 可是荆州,却有几十万虎狼之师! 荆州兵马,虽然不如曹军勇猛,也不如曹操手下猛将如云。 但胜在经营多年,以逸待劳! 若军师这一战不能成功,非但军师之位难保,而且葬送了我新野的军马力量,还彻底得罪了荆州氏族,恐怕在此难以立足,又得重新流浪,寻找安身之所了! “报!” “战报!” 一骑如飞,踏尘而来,直到中军大帐。 “如何??” 刘备颤抖的声音,起身迎了上去。 “左路关将军,一日连下七城,势如破竹!” 斥候跪禀,将关羽的捷报高高举过头顶。 “棒!“ “太棒了!” 刘备突然之间变得红光满面,顾盼之间自有风采! “都记上,认真的记!一件功劳也不可落下!” 刘备将捷报递给掌管功劳簿的伊籍,仔细吩咐说道。 伊籍领命,底下的书记官们开始忙碌起来。 “报!” “右路张将军急报!” 斥候战马,如飞而至! “张将军一日下五城,已逼近襄阳!” 刘备大喜,着令伊籍一一记功! 一日连下十七城! 三日兵临樊城! 刘备坐在大帐之中,翻看着一封一封的战报,喜出望外! 没想到昔日足可同江东决雌雄的荆州,在我新野铁蹄之下,也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主公,军师神算,看来这盛大的庆功宴席,不虚准备了!” 糜竺将工作吩咐完毕,来到大帐,见刘备复命,面满喜色。 “那是!” “军师算无遗策,怎会放空箭?” 刘备神采奕奕,乐不可支。 “主公,你可知我新野之兵,为何能如此摧枯拉朽,攻城如履平地?” 糜竺正色问道。 “军师定计,用兵如神!” 刘备目光炯炯,哈哈大笑着说道。 “哈哈,军师定计,确实不差,但若说用兵如神,则主公看轻了先生了!” 糜竺也大笑起来,看着刘备说道。 “啊?” “这是何意?难道我说军师用兵如神,还是看轻?” 刘备对自己的大舅哥所说之话,十分不解。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用兵如神,攻城略地,不过是最下等的计略!” 糜竺神色之间,流露出莫大的敬服之意! “军师先生未出兵之时,早已安排斥候潜入荆襄九郡,散播刘表为荆州氏族所害的消息!” “荆州众多兵将,都是昔日刘景升的手下,忠于刘氏。他们憎恨蔡瑁背主,因此纷纷来降,兵不血刃!” “如今名曰用兵,实则不过是去接手城池而已!” 糜竺直到此时,方才将诸葛明昔日吩咐的密事,告知刘备! “军师曾说,兵者、诡道也,因此令我不可泄露,也未曾告知主公,还望主公恕罪。“ 糜竺躬身请罪。 “军师……” “我遇军师,如鱼得水!军师之谋,天地难测!!” 刘备震撼! 仰望这天空,激动的声音颤抖,慨然叹息说道。 31.第31章 诸葛明千里奔袭,荆州十万水军, “只是……” 糜竺禀报完之后,并未离开,反而眉头紧皱,似乎心有忧虑,却又不方便说出。 “大哥,你有何话,只管明说就是,这里不在军前,并无外人,何必如此犹豫?” 刘备在徐州之时,娶了徐州的大豪门糜家大小姐糜小贞,因此糜竺乃是他的大舅哥,因此私下里多以大哥称呼。 “主公,捷报频传,却唯独没有子龙一路兵马的消息……” 糜竺犹豫再三,终于低声说道。 “这……” “是我疏忽了!!” 刘备原本紧张喜悦的心情,忽然犹如万丈深渊,一脚蹬空,瞬间只觉整个身体都变成了空的! 难道是诸葛军师出事了? 子龙勇而有谋,又有诸葛军师跟随,若不出事,成就功劳必在众人之上,怎么三天已过,却丝毫没有讯息? 莫说十七城,便是三十七城,也换不了我诸葛军师…… 刘备心中,忽然变得忐忑难安! “主公,这庆功宴……” 糜竺看刘备气色有异,如同神魂离体一般,试探着问道。 “……” 刘备眉头紧皱,无言的摆了摆手,叹息了一声,无力的坐在椅子上。 “我这就派出新野斥候,全力打探子龙和军师的消息!” “只因军师分配任务之时,各路兵马,都有明确的路线,唯独他和子龙所领的一支兵马,神秘出行,无人知其所踪……” 糜竺一边说着话,一边整理衣冠,往外就走。 “报!” “军师急报!” 一骑斥候,踏尘而来,遥遥还在大帐之外,已经嘶哑着嗓子吼声不断。 军师消息!! 快! 刘备滕然站起,顾不得仪态,拔腿往外就走! “军师急报!” 斥候滚落马下,顾不得满身的尘土,从背后的布囊之中取出折报,呈给刘备。 刘备颤抖着手接过,颤抖着手打开! 也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害怕! “并敌一向,千里杀将!” “所部子龙,千里奔袭,已于月圆之夜,攻入江夏,与公子刘琦惠和,斩江夏副将蔡熏!” “江夏十万水军,已尽归主公!” 刘备还未看完,已经喜极而泣,泪水涟涟。 并敌一向,千里杀将! 原来军师孤军远引,藏于暗处,便是要行奇兵,走险境,一战而下江夏! 江夏十万水军,名义上归刘琦所有,实际上刘琦却被蔡瑁的兄弟蔡熏架空,毫无实权! “军师壮哉!诸葛军师威武……” 兴奋之情,敬服之意,激荡不能自己! “去!再加一百口猪,三百头鹿!” “务要丰盛隆重!” “酒!不可少,要管够,痛饮才痛快!” 刘备起身,将书信藏在袖中,对着即将走出大门的糜竺大声吩咐说道。 “喏!” 糜竺也兴奋不已,领命而下,亲自督办庆功之事。 “报!” “军师到!” 刘备刚在大帐之中坐定,忽然听到营门外喧闹,近军校尉匆忙而入,急促的禀报! 军师? 军师的折报刚到,他的人便已经回转了么? 莫非是在梦中不成! 刘备屡遭变故,此时真的犹如身在梦中,急忙起身,快步而来。 大营外,一乘驷马战车上。 诸葛明长袍纶巾,手拿秋水人家,微笑而来。 不是诸葛先生,又是谁? “军师,你回来的正好!” 刘备顾不得三军面前的威仪,一路小跑,来到车驾之前。 诸葛明缓缓下车,站在刘备面前,轻轻摇着折扇,恍如神仙。。 “先生神算,备已尽知!诛杀蔡熏,功莫大焉!” 刘备挽住诸葛明的手臂,颤声说道。 “微末之功,何足挂齿!” 诸葛明微微一笑,淡淡说道。 诛杀蔡熏,小试鹿刀而已。 蔡熏乃是蔡瑁的弟弟,杀他一人,也能让惯于杀人的蔡瑁,感受到失去至亲的苦痛了! 四大氏族,一个也休想逃脱! 诸葛明眼中的杀机,一闪即逝! 但却仍然让刘备浑身一颤,感受到一股莫大的寒意。 “这位是?” 刘备忽然看到诸葛明的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位身披重铠,苍颜鹤发的老者。 老者看似年俞六旬,但身材挺拔,魁伟高大,背后背着由基弓,弓身乌亮,显然已有岁月。 养由基乃是春秋战国之时楚国的名将,最善射,号称箭神! 刘备阅人无数,只看了一眼,便知此人乃是个神射手! “刘皇叔,你我多曾相识,这么快便忘记了吗?” 披甲老者忽然一笑,金铁般的声音震动着四方。 “伱……你是那卧龙岗的老农!” 刘备猛然想起,一拍脑袋恍然说道。 昔日刘备带领关张二人,往南阳诸葛芦拜访诸葛先生,曾偶遇以为背着大葫芦的骑驴老者。 老者天生神力,却极为友善,还带领着兄弟三人,观摩了诸葛先生所造的天车。 只是眼前的老者,披甲背弓,多了一份杀气战意,少了一份慈爱恬淡。 “南阳黄忠,拜见玄德公!” 苍颜老者忽然上前一步,躬身行礼说道。 “啊!” 刘备轻轻惊呼一声。 “黄忠?” “你就是老英雄,黄忠黄汉升?” 刘备大喜问道! 老者长身而起,缓缓的点了点头。 黄忠之名,刘备早有耳闻,只恨未能一见! 昔日黄巾作乱,搅扰荆州! 黄忠三箭定乾坤,射杀贼首,光复长沙、零陵、桂阳三郡! 后刘表被围襄阳,生死攸关,蔡瑁屡次出战,不能成功,差点被黄巾军爆锤而死! 又是黄忠,以三百疲惫之师,从长沙星业赶到襄阳,直入贼军,斩杀贼首张宝之养子张无用,解襄阳之围! 黄巾平定之后,刘景升上表,请授黄忠荆州中郎将! 只是后来遭受蔡瑁张允的排挤,不愿同流合污,累次被诬陷栽赃,刘表对他连连降级。 黄忠一气之下,辞官不做,归隐在南阳卧龙岗上,却又与诸葛明不期而遇,从此引为偶像知己。 “我从江夏而来,一路上多亏黄汉升护卫。” 诸葛明拉着黄忠的手,一边往大帐走去,一边说道。 “恩公,请受刘备一拜!” 刘备听到诸葛明说完,忽然停住了脚步,正色说道,一边弯腰躬身,行了个大礼! “黄忠不过是个老农而已,怎敢受刘皇叔一拜!” 黄忠急忙扶起刘备,神色自若的说道。 “黄老英雄有功于大汉,便是我刘备的恩人,如今更是保护我的军师,怎会不配?” “还请黄将军不要嫌弃,留在我军中,辅佐刘备,共成大业!” 刘备遇到贤才,便有招揽之心,何况黄忠乃是不世出的猛将! “自我离开襄阳之时,便已与大汉恩断义绝!我也曾发誓,再不效忠大汉,抑或哪阵诸侯!” 黄忠本来形色和善,但听到刘备之言,忽然变得冷若寒秋。 “这……” 刘备像是忽然被人在高台上撤掉了梯子,没有一个合适的台阶下来。一时间面红耳赤,不知如何是好。 “但黄忠此时最佩服的,便是诸葛先生!若诸葛先生在此,我宁可终身守护在侧,不离不弃!” “我非效忠大汉,也非效忠刘皇叔!” “我只为效忠诸葛先生!” 黄忠起身,目光坚毅的说道。 32.第32章 诸葛一策,镇南蛮! 建安十三年的第一场雪。 比建安十二年来的更早了许多。 纷纷扬扬,天地一色。 新野城头,大帐之内,刘备亲自生火,煮酒。 酒温热之时,简雍领着两个校尉,将一盘十几斤酱鹿肉端了进来。 热气腾腾,把落在上面的雪花全都融化成水,形成了表面一层薄薄的雾气。 “诸葛先生,一路辛苦,备不才,坐享其成了!” 刘备哈哈大笑,亲自操刀,将鹿肉切成数份,放到诸葛明和黄忠面前的盘子里。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既然答应暂代新野军师之职,自然也是分内之事,主公不必如此。” 诸葛明微微一笑,接过刘备递过来的酒樽,同刘备碰过一杯,一饮而尽! “汉升!” “初来新野,可惜正值用兵,军营里只有薄酒,聊表寸心,还望莫要见怪才好!” 刘备重新斟满了一杯,递给端坐在诸葛明身边的黄忠,诚恳的说道。 “玄德公,老朽早就说过,我之所以来此,不过是为了能与诸葛先生朝夕相伴,能时常聆听教诲而已。所以玄德公厚待薄待,都毫无干系。” “只要能目睹先生尊颜,便是趴冰卧雪,也毫无怨言!” 黄忠说话之间,目光斜转,又落在诸葛明的脸上,皆是敬仰之意。 刘备羞惭无地,却也震惊佩服! 诸葛先生的魅力,竟然如此强悍,这黄忠,看得出也是个倔强不屈的鹿脾气,我刘备再不济,也是新野之主,手里握着三万多兵力,他自来到我这里,虽然不过半日,却已经屡次言辞为难于我! 可正是这么一个天地不惧的主,如何会对诸葛先生,如此敬服随顺? “不知汉升,是如何与先生相识的?想必也是一段传奇了!” 刘备满是期待的频频献酒,丝毫没有倨傲之意,反而似乎成了诸葛明和黄忠的下级。 “先生?” 黄忠转头看向诸葛明,似有请示之意。。 诸葛明缓缓将一杯热酒喝下,微微点了点头。 黄忠放下酒杯,一阵沉默。 刘备凝目等待,站在身边还未退下的糜竺,也不敢移动脚步,仔细侧耳,静待发言。 “我自刘景升处辞官之后,心灰意冷,决定远走南疆,逃脱中原是非……” 黄忠开口,目光悠远,注视着大帐的顶棚,似乎是在回忆一段刻骨难忘的往事。 “我单人独骑,一路南下,直到瘴气重重的南蛮荒原之地。” “在那里,我遇到了南蛮部落,那些人淳朴友善,却又作战凶猛!“ “他们善骑射,会狩猎,往往三五个人,便敢伏杀老虎棕熊,一两个人,深夜宿居老林,也毫不畏惧!” 刘备轻轻惊呼了一声:“天下还有如此凶悍有胆识的人!若是我有这么强悍的一只兵马,必定天下无敌!” 黄忠并未理睬刘备的自言自语,继续说下去。 “我本来心灰意冷,早无争强好胜之心,可是看到那个部落,人人善射个个剽悍,潜移默化之间,又激起了隐藏心底的雄心!” “于是有一天,我与部落的蛮王比斗射术,三局两胜。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赢下两局,拔了头筹!” 刘备拍案盛赞:“终究是化外野蛮之人,怎比的了我中原神射!” 糜竺趁机向前走了几步,端起桌上的酒壶,到吊炉旁重新灌满了酒,回来给三人各自满上一杯。 “那蛮王祖孙三代,代代相传,从来不曾输给别人,自然不服。于是跟我比骑马,比械斗!他们的兵器,全都是铁蒺藜,狼牙棒之类的重兵器!幸好我所持大刀,也分量不轻,何况那个时候,我正心中有火气,便迁怒于他,展开激战!” 黄忠轻轻端起酒杯,但似乎又不想喝,轻轻放下,转而拿起茶碗,喝了一口清茶。 “我们斗了一天一夜,最终蛮王不敌,被我拖刀计劈落重铠,饶了他一命!” “蛮王从那时起,心服口服,对我敬重有加。” “我们闲聊之时,他悻悻的说:‘你虽赢了我,但若我攻打中原,却无人能挡!’” “我冷笑,并不说话。” “蛮王也是个好胜之人,经不起我这无言的讥讽,立刻调出了他苦心训练的精英部队!” “虽然只有十数骑,但足可令我心胆俱裂,震惊无限!” 黄忠说到这里,顿了一顿,面色凝重,似乎又回到了那孤僻远疆,深夜的灯火草原。 刘备更是忘记了手里的酒杯,痴痴的看着黄忠,任由酒杯倾斜,酒水缓缓低落在他的袍服之上。 只有诸葛明,悠闲的摇着手里的折扇,那秋水人家的秒图,在大帐缝隙投入的阳光映照之下,仿佛真的成了一张活图,画中的人物牲畜,都有了灵魂生机。 “那人所训的兵马,一名象兵,一名藤甲兵!” “象兵人和战骑全都是双层铁甲,刀枪不入,犹如一辆辆重型的战车!却又比战车要灵活的多!藤甲兵迅若流星,骁勇善战,可兜转战局,迅若雷霆!” “轻重结合,丝丝入扣,战阵催动,无坚不破!” 我苦思三日,竟无破敌良策! 但令我更心惊的是,若蛮王真的以如此的一支精骑叩关而入,恐怕我中土江山,将再遭荼毒之苦! 蛮王看我束手无策,也是傲然得意,轻易许诺:给我一年时间,若能破之,他毕生不入中土。若不能破,则他有生之年,当入洛阳,争做天下之主! 刘备震惊! 看来这异族蛮王,并不知道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早已经把大汉的皇帝,挟持到了许昌,而非永久居住洛阳。 “那,然后呢?汉升可破了他的象兵和藤甲兵?” 刘备面色苍白的问道! 显而易见,这蛮王之兵,比之昔日董卓的西凉兵马,还要厉害了不知多少倍! 若是真的放任他们逐鹿中原,我大汉岂能落于异族之手? 真有那个时候,恐怕我也要和曹操冰释前嫌,共同对外了! 黄忠又缓缓喝了两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 “我离开南蛮,回转南阳老家,每日苦思破阵之策,始终拔不得其法。数月辛劳,头发方才突然花白……“ 黄忠摇头叹息,那段岁月,令他始终难以释怀。 刘备暗自惊讶:“原来黄忠如此皓首,并不是真的苍老如许,而是因为用脑过度,焦虑所致!年近六旬,还能不白头,也足见他异于常人了!” “那日我偶遇先生,说到此事。” 黄忠说到这里,忽然面现愧疚之色:“我那时候,不过看先生如一介无用书生,对他诉说,也不过是想要找个人倾诉衷肠,排解烦闷而已!” “可没曾想到!!” 黄忠的目光又落到了诸葛明的身上! “诸葛先生听完,甚至并未思考,折枝为笔,在地上作画,制作名器,呼之为‘火链枪’!” “并将火链枪的使用与破敌之法,祥加传授!” 唰! 在场几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诸葛明的身上。 糜竺看着诸葛明的后背,面色如雪! “此人大才,天地难测!幸亏主公将他请出,落在新野。要是迁延日久,他真的南下许都,为曹操所用,我主公恐怕死无葬身之地!” 刘备则张口结舌,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话才好了! 黄忠继续说道:“先生一席话,令我醍醐灌顶,大彻大悟!” “我挟此技再往南蛮,见蛮王!” “演习火链枪破阵之法,蛮王感叹,俯身拜天,疑有神助!” “我对他说:我中土人人会使火链枪,个个能破象兵,你若入中原,连马革裹尸还的机会都没有!“ “蛮王果然并不怀疑,一时间心灰意冷,他也是个刚烈性子,亲自挥舞狼牙棒,将象兵战甲砸了个粉碎!并将他终生的心血,绘制着象兵阵法的羊皮投掷在了篝火之上!” 刘备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为了黄忠会如此痴迷诸葛先生,那不是单单的人格魅力,而是超凡智谋碾压之下的拜服! 听到这里,也终于松了口气:“这个蛮王,终于自毁长城!否则我中土,必将有一场大难!“ 刘备忽然起身,绕过桌椅,来到诸葛明面前,俯身下拜! “先生原来早在数年之前,便已救了我大汉百姓一命!备虽不才,也是汉朝后裔,请允许我代替列祖列宗,代替大汉百姓,叩谢先生救命之恩!” 江山? 百姓? 诸葛明忽然甚是感慨! 起身离坐,低头叹息,缓缓走出大帐。 刘备与糜竺、黄忠三人不知何意,紧紧跟随,也出了营帐。 诸葛明站在城头,望着北方。 此时大战将其! 诸葛明既已出山,便要与曹操麾下五大军师,一决雌雄! 北方,大概积雪更厚吧! 远远望去,山野一色,天地皆白。 一时间,诸葛明的决战之心升起! 必决战到底!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江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新野西山,银装素裹,直插天际。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诸葛明捏着折扇,缓声朗诵着。 糜竺首先忍不住叫了一声好,但迅即捂住了自己的嘴! 作为一代文人,他自然知道,诗人乘兴赋诗,最忌别人打扰,乱了思路,断了灵感!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尽折腰!” “江东孙坚,为玺而死,河北袁绍,狗尾续貂!” “一代枭雄,谯郡曹操,只知铜雀锁二乔!”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诸葛明朗盛高诵,声音逐渐响亮,气势恢宏,俯瞰天下! 这一份豪情壮志,震惊四方! 刘备震撼,嗟叹不已! 这是何等气吞山河的气势! 何等睥睨天下的雄心壮志! 曹操即将南下时,军师有与曹操一决高下的勇气! 33.第33章 五路大军,兵围襄阳! 新野城上。 诸葛明长袍宽袖,站在城头,高声赋诗。 刘备与黄忠简雍三人,跟在身后,早已被诗词的气势和诸葛明的深厚魅力折服震慑,木然而立,无法言语。 新野城下的阵营之中,八千精锐,此时也各自回望,注视着城头! 望着那飘然如仙的诸葛军师! 这一刻,仿佛诸葛军师,真的便是羽化成仙的神人,不过是来世间走一趟,来拯救新野的苍生!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诸葛明朗诵完最后一句,也是兴致高昂! 看着天空依旧不断飘落的雪花,和远处巨象奔腾一般的群山,诸葛明突然也有了一种俯瞰天下,睥睨群雄的豪情壮志! 蔡瑁!张允! 荆州氏族! 旦夕间,教你等灰飞烟灭! 诸葛明兴之所至,袍袖一挥! 忽然山野间一阵大风,卷地而来,裹挟着风雪,直入云霄! 细长风柱,蜿蜒着从云层钻出,蜿蜒着连接天地。 天地之间,似乎形成了一条长梯,直达天听九霄! 长梯扭转而行,不断变换着姿态,更换着方位,犹如一个位于天地间的舞者! 八千将士,瞠目结舌! 刘备夹着风雪,早已汗湿衣襟! 糜竺战战兢兢,如临大敌! 黄忠则手里紧紧握着由基弓,随时准备着发射箭矢! 只有诸葛明,泰然自若,长身而立,任由猎猎西风,吹着袍服。 因为他知道,这不过是一场不寻常的龙卷风而已,别无它意! 虽然罕见,但也不足为奇! “这恐怕是天庭迎接军师回归的天梯吧!” “只愿军师不弃我新野,怜悯我百姓!” 八千将士,齐齐出账,匍匐在地,叩拜诸葛明! …… 襄阳! 此时,也同样围裹在茫茫大雪之中。 而襄阳城,此时,犹如一块被人架在火上炙烤的鹿肉,虽然天降雪花,却并不能改变它被人烤熟吃掉的命运。 襄阳城的正门,赵云和廖化,带领一万精锐,堵门扎营。 营门口,高杆之上,悬挂着一颗早已冻结成冰的人头。 蔡瑁的亲弟弟,蔡熏的首级! 高杆之下,寒衣铁甲! 十数骑新野骑士凝立在雪中,任凭雪花飞溅,铺满肩头。 只有马鼻之下不断呼出的热气,和那铁胄内凝神注视的寒光,证明着他们犹然活着。 但这十数骑,已足可震撼襄阳,城内五万守军,不敢出来! 这一支军,人数最多,却也最是辛苦,昨日此时,他们还随军师,突入江夏,袭杀了蔡熏,斩尽其所部的五千亲信人马! 东南处,关羽为主,关平、周仓跟随,鲜衣怒马! 关羽自有一股傲气,不与霜雪争雌雄,所部五千兵马,皆在伞盖帐篷之下! 但守门的荆州之兵,眼看着新野兵马临城搭建,过期了日子,却偏偏不敢出来迎敌! 诸葛之谋,天地难测! 焉知这不是他们的诱敌之策? 东北门上,燕人张飞,携带燕云十八骑,铮铮铁马,来回驰骋在城下不远之地。 在他们身后,驻扎的是五千新野骑兵。 张飞手里提着马鞭,瞪着眼看着城墙,恨不得肋生双翅,直接杀入城中,把那些荆州氏族,一个个的揪出来剁了脑袋! 但偏偏城内的蔡瑁军马,采取了乌龟战术,任你如何,我就是缩头不出来! “骂!” “给老子可劲的骂!” 张飞怒声喝道! 若论嘴修,三国之内,无出张飞其右者! 也许只有舌战群儒,骂死王朗的诸葛孔明,可以与他有的一战! 但诸葛孔明,胜在文斗,头脑机智,机巧百出,舌辩之能甚是强悍! 但张飞则是粗俗之言,乡俚之语。 若是孔明遇到张飞,恐怕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到头来被骂的吐血的,十有八九还是孔明! “喏!” 部下一声领命,三百骂战师团,出列阵前! 皆是关西大汉,个个腰粗口阔,嗓门犹如霹雳战雷。 这三百人一开腔,整个荆州城门,都为之颤抖! “骂!” “给老子可劲的骂!什么难听骂什么,只要把他们骂除了城,便是你们的头功!” 张飞手里提着酒袋,仰头将烈酒灌入咽喉,哈哈大笑! 西南上,刘封所率五千铁骑,迂回包抄,将西南之门,围的水泄不通! 这一支兵,深沟高垒,只做防御,不为进攻! 但阵前数丈的深沟,以枯草浮萍搭起,大雪掩盖之下,毫无痕迹,里面地下,倒竖竹签匕首。一旦陷落进去,有死无生! 西南门地近汉江,若让荆州之兵入水,以其精熟的水性,则犹如放虎归山,再难擒捉! 因此方才以深壕阻滞,纵然人能冲过,也休想携带战船入汉江! 西北之兵,迅若雷霆! 陈到的五千白毦(ěr)兵严阵以待,杀气腾腾! 白毦兵乃是昔日徐州丹阳兵的旧部,刘备的家底所在! 若论攻城拔寨,或者未必最强,但若论千里奔袭,追杀敌顽,天下无出其右者! 诸葛明以陈到的白毦兵陈列在此,便是守卫西北,兼顾西南! 若有逃敌,追而杀之! “将军,听说军师携子龙突袭江夏,斩了蔡熏。这等突袭之计,岂非我白毦兵所长?” “军师好生偏心,只顾着替赵云立功,却不管将军!” 糜芳以刘备小舅子的身份,却只能被派为陈到的副手,心里一万个怨愤,气呼呼的说道。 “糜将军差矣!这正是军师的高明之处!” 陈到周身贯甲,手提铁枪,淡淡的说道。 “哦?这怎么个说法?” 糜芳纳闷的看着陈到。 “白毦兵乃是主公的杀手锏,天下无人不知,也正因如此,军师才令我先走两日,迂回包抄,陈兵在此!” “这不过是麻醉敌人而已,却暗度陈仓,以赵云所部,径袭江夏,一蹴而就,大获全胜!” 陈到顿了一顿,伸手接过空中落下的一朵雪花。 六棱雪,逐渐在他手掌里融化。 “昔日新野凋零,我白毦兵,一枝独秀,号称精锐!” “但如今军师入主,新野之兵,脱胎换骨。三军皆是白毦,个个都是精锐。从此之后,我白毦兵便如这六棱雪,只好融化融入,再无特异之处了!” 34.第34章 襄阳慌乱,四大家族各怀鬼胎! 襄阳城内。 五万守军,披甲执戟,汇集在校场之内。 昨日此时,荆州告急,五面被围。。 荆州之兵,号称蔡瑁的皇家御林军,朝夕在荆州城内横冲直撞,颐指气使,欺压良善,治乱治安! 此时忽听关羽张飞赵云等杀到,立刻慌了心神。 但军令之下,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汇集在一起。 幸好! 自从昨日而到今天,上峰的出战指令,迟迟未下达过来。 这令诸多士兵,既感到庆幸,又惴惴不安! 而更多了一些抱怨和咒骂! “要打仗,叫外围的兵去,为何难为我们!风里雪里的,让我们在此苦熬着!” “就是!咱们只是维持荆州四大氏族的威仪而已,宰杀异己,栽赃陷害,那是咱们的强项,这冲锋陷阵,岂不是屈才了我们!” “没想到刘备如此强悍,竟然在数年之间,养成了气候,这次竟然直接杀奔襄阳,把咱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嗨!这也怪咱们呢!” “怎么,你这话如何讲?” “三年之前,刘备来襄阳拜望先主刘景升。若不是咱们不给力,三千铁骑,抓不住他,反而让他跃马檀溪逃出生天。又何来的现在襄阳之围?” “你说的似乎也有道理……可是那都是蔡瑁无能,管咱们何事!让咱们追,咱们便追了!” “听说刘备这次攻打襄阳,是为了给先主景升报仇。我听说襄阳内外,都传扬动了,是蔡瑁张允他们,伙同四大氏族,杀死了先主,夺了荆州的军政实权……” “我的天!这事要是坐实了,咱们都是附逆,恐怕早晚结局也是够惨的啊……” “附逆不附逆的,倒不重要!成王败寇,就看是咱们荆州兵能赢,还是他新野之兵胜出了……” “咱们能赢?你信吗?就荆州城里的这几块料,谁是关羽张飞的对手?谁又是常山赵子龙的对手?听说陈到的白毦兵,就驻扎在西北城外,若有逃离,诛杀勿论……” “也不尽然,咱们城里的大将文聘,中郎将魏延,也不是等闲之辈啊!” “拉倒吧……听说文聘自从先主故去之后,便一直托病在家,不肯出仕,那个魏延,更不知到去了哪里,至今消息全无,到底在不在襄阳,都不知道……” “兄弟们,长个心眼儿吧。若是干不过城外的兵马,就早做打算,莫要把咱们自己的小命交代了!” “就是!就是!咱们这条命,也都是吃咸盐长大的,谁的命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 士兵们议论纷纷,再加上上峰迟迟没有军令下来,此刻各自放下铁戟,席地而坐,三个一群,四个一伙,偎依着取暖,毫无军马的整齐威仪,就差各自回家,各找各妈了。 内府中,此时非但不清冷,简直可以说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老子顾不了这么多了,我非出去把赵云宰了,给我兄弟报仇!” “老弟啊!伱死的太惨了!” 蔡瑁怒气填胸,伸手提起放在桌上的宝剑,往外就走。 “慢着!” 张允一直沉默不语,此时看到蔡瑁又要犯二,急忙起身,一把抓住了蔡瑁的衣襟。 “莫逞一时意气,还要大局为重啊!” 张允拍了拍蔡瑁的肩头,安慰着说道。 “老子是什么!总领荆州军马一切事务!他刘大耳朵!当时能安居新野,还不是我手下超生,给了他立足之地!如今竟敢公然来讨伐我!” 蔡瑁面红耳赤,青筋暴起,手臂一挥,差点把张允摔了个趔趄! “老子不宰了赵云,誓不回军!” 王粲、蒯良、蒯越、韩嵩等荆州谋士,此时各自在座,却无一人发言。 “大丈夫相时而动,趋吉避凶者为君子。将军此时出去,恐怕非但报不了仇,你的这颗脑袋,也要跟着二爷,悬挂在那吊杆之上!” 张允面色惨白,厉声说道! 他虽然自诩智谋多变,但此时此刻,早已乱了方寸,心中毫无章法! 蔡瑁想要出去拼命,这简直就是匹夫之勇! 蔡瑁之死,也许无足轻重,可是张允心里却十分明白,离开了蔡瑁,他在荆州,寸步难行,甚至可能身首异处,难有活命之机! “张将军言之有理,蔡将军还是审慎行事才好……” 韩嵩低声说道,犹若蚊子展翅之声。 “我缺了吃了?还是家里断了粮了?” 蔡瑁正是恼火之际,听到这十分低沉的声音,更是怒不可遏:“你去了一趟许昌,干的甚事?曹丞相的兵马迟迟不到,反而惹来了新野的刘备部队!” “他妈的就一饭桶!” 蔡瑁曾以韩嵩为使者,往许昌面见曹操,陈述归降献荆州之意,因此这个时候,迁怒于他,一顿雷烟火炮! “将军,如今敌强我若,不可力敌啊!” “我荆州城内,不过五万人马,我看四面围绕之地,也不下三万,若出城死战,恐怕凶多吉少,莫不如聚集各大氏族,令他们出钱出力,聚集门下家丁,以壮军威,未尝不可!“ “若是襄阳城破,他们也落不下好处!单就曹仁伐新野之时,他们军粮制裁新野,绝其后路那事,刘备迟早要跟他们算账的!” 王璨沉默良久,终于站了起来,缓缓的说道。 张允皱着眉,叹息着摇着头。 “指望个屁!” “那些氏族们,早他妈鸡飞狗跳,只管着收拾行囊,准备跑路了!” “让他们出家丁来受襄阳?门儿都没有!” 蔡瑁啐了一口,继续骂着说道:“给他们置房子置地,他们乐意。要是让他们出一个家丁,他们都会怀疑,老子是借着战事,削弱他们的实力,储备自己的力量!” 四大氏族,勾心斗角,本就是一直存在的事! 他们既互相成就,又互相牵制! 但只可共富贵,无法共患难! 一旦发生危险,任何一个氏族,都有可能为了保全自己,而把其他氏族,当成了炮灰肉盾,顶在自己的前面! 蒯良轻轻提起衣袖,站了起来。 来回度着步子。 “新野之兵,原来突袭,利在速战!” “我城防坚固,兵虽不多,粮草却极为丰盈。” “固守待援,足可立于不败之地!” 蒯良凝眉,缓缓的分析着,弯腰从桌上端起茶碗,轻轻喝了一口。 蔡瑁张允、蒯越王粲等在座的文武官员,也各自认真的倾听着。 蒯良,可谓是荆州府内的第一智者,他的意见,没有人敢怠忽。 “如今的问题,是如何守城,我襄阳城内,缺乏悍将啊!” “若能把文仲业请出来,必能建功,退敌不是难事!” 蔡瑁先是一愣,眼睛一亮,但随即又连连摆手。 “文聘那小子?” “自从先主故去,他就跟我对着干,始终托病不出,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当起了大家闺秀!” “还说什么怀念故主,染病不愈。我呸!” 一阵风起,将漫天的飞雪,卷入大堂,凌乱的落在众人的身上。 蒯良叹息! 上下离心离德,四大氏族各怀机心…… 荆州? 分崩离析,只在目前! 四大氏族,又该何去何从! 35.第35章 军师的锦囊! “小主到!” 随着一声内侍呼声,少主刘琮,搀扶着母亲蔡夫人,从内室之中,缓缓走了出来。 自刘表死后,一直嬉笑人间的刘琮,被加上了荆州之主的宝座。 但少不更事的他,自然不知道,自己压根也不是真正的荆州之主,而不过是舅舅蔡瑁手里的傀儡,统领荆州之后篡权多位之后,掩人口舌的棋子而已! “拜见主公!” 堂下文官武将,等刘琮落座之后,在蔡瑁的带领下各自行礼。 “舅舅,又到了秋天了,螃蟹正肥,母亲说去年我们便吃了最新鲜的阳澄湖大蟹子,为何今年至今还没有送来?” 刘琮年不过十一二岁,却长得肥胖如猪,一心只为贪吃贪玩,刘表在日,看他似乎像个智力不全之人,十分不喜,不过看在父子情分,只管他吃喝不愁。 但刘琮的母亲蔡夫人,却不这样看,在她的眼里,自己的儿子,那可是人中龙凤,将来必将飞黄腾达,建功立业! 甚至屡次找到黄承彦、庞德公,送了多少珠宝丝绸,祈求以庞统和诸葛亮为师,教授文章兵法! 庞德公黄承彦两个老油条哭笑不得,又不敢得罪蔡家,只好嘴上应承,却始终拖延至今。 “吃吃!就知道吃!摸摸你的脖子上面,脑袋瓜子还在不在了!” 蔡瑁烦躁至极,偏偏这个傻外甥出来添乱,忍不住开腔就是一顿骂。 “在啊!这不是好好的嘛!” 刘琮认真的敛起了笑容,用双手左右触摸着头顶,又拽了拽耳鬓的发际,疼的一呲牙,这才十分肯定的认真说道。 “你……废物!” 蔡瑁被他气的镇魂出窍,却又无可奈何! 荆州之所以还勉强在他的手里,只因他上面还有着刘表的遗孀蔡夫人和刘表的幼子刘琮。 若无此二人,恐怕荆州立刻就会失控! 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到曹丞相的大队人马到来! 只要把荆州递交给了曹丞相,便是大功一件! 之后不管如何乱,就不管我的事了! 蔡瑁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听说刘备那厮,要打进来了,还把咱弟弟的脑袋,挂在了高杆上?” 蔡夫人右手护住刘琮,将他抱在怀里,转头问蔡瑁。 “是……如今刘备打着为先主报仇的旗号,纠合五路大军,已经将襄阳围了个水泄不通……” 蔡瑁无可奈何,只好据实禀奏。 “你们倒是想个辙呀!” 蔡夫人面色焦黄,战战兢兢的说道。 听到刘备说是为了给刘表报仇而来,她做贼心虚,立刻谎作一团。 这个妇人,刘表在日,上蹿下跳,极不安分,处心积虑的要把自己的儿子刘琮扶上荆州接班人的宝座。 因此才跟蔡瑁狼狈为奸,把刘备安置到了新野那个偏僻小县,又将刘表长子刘琦挤兑到江夏,使其在亲弟弟蔡熏的监视之下,沦为傀儡,实际上便是软禁! 可没想到,勒死刘表,强行上位之后,屁股还没坐热,战事突起,刘备以微弱新野,便敢兴师问罪,围困襄阳! “夫人,刘备势大,我等只可坚守,不能出战啊!” 张允看蔡瑁之口结舌,不知如何回答蔡夫人的话,急忙往前走了一步,皱眉低头说道。 “我们荆州,偌大的地方,江东几次来犯,都被击退,曹操三万精锐,都过不了新野!” “现在到了伱们的手里,才不到一个月,就折腾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连区区一个刘备,都抵挡不了,还要在这里做缩头乌龟!” “蔡瑁,你可以熏儿的亲哥哥,你就忍心,让你弟弟的人头,飘荡在风雪之中吗!” 蔡夫人搂着刘琮,放声大哭! 此时此刻,他才知道这个荆州之主,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 早知如此,还不如安安稳稳,做她的荆州牧的夫人,好好的相夫教子…… “报!” 正在此时,门外校尉的急报,远远传来! “进来!” 蔡瑁面色一变,手里紧紧握着腰间的长剑,身体微微发抖。 这个时候,如此的急报,必无好事! “启禀主公,将军!” 校尉入内,跪在刘琮母子面前,又给蔡瑁行了一礼! “游击将军殷忠,率部三百于人,出城投降去了……” 校尉抖了抖身上的雪花,但头盔之内,两颊全是汗水。 “什么!!” 蔡瑁大惊! 出城投降! 三百人是小,可是带来的消极影响力,却如星星之火,一不小心,便能燃放整个襄阳! “殷忠是伊籍的好友,伊籍现在刘备手下,担任要职,此人必定是受了伊籍的蛊惑,才行投降之事!” 张允面色极为凝重,叹息了一声说道。。 荆州之兵,本来就不多,并无绝对的优势。如今军心如此涣散,如何抵挡刘备的五路兵马! “给老子传令下去,凡是荆州之兵,无我的命令,敢擅自换防,或者招摇过市,移动囤地者,杀无赦!!!” 蔡瑁震怒,一道诏令,给荆州军马,施展了定身法! “伊籍!当日刘备在襄阳,若不是你通风报信,坏了我的大事,刘备早就给我宰了!如今又来惑乱我的军心!早晚落在我说的手里,必要将你碎尸万段!” 蔡瑁咬牙切齿,痛恨伊籍。 …… “你看,这莫大的杀气,简直可以吞没我襄阳了!” 城头上,王粲冒着风雪,看着城下新野之兵安营扎寨,震撼的说道。 “哎!不知我等,能否逃过此劫?” 韩嵩叹了口气,摇头说道。 “你前次去许昌,事体如何?” 王璨环顾一周,看到四顾无人,低声凑到韩嵩耳边,问道。 “曹公礼贤下士,人中之龙,早晚必成大事!” 韩嵩目光北顾,盯着许昌方向。 “我昔日跟随刘景升,忠心不二,可蔡瑁夺权,陷害主公,我怎会再效命于他!” 韩嵩看了王璨一眼,目光中露出一丝愤恨。 “那曹公,可会急来发兵,拯救我荆州吗?” 王璨和韩嵩关系密切,十分要好,两人说话,也是毫不避忌。 何况城头之上,极目广阔,附近毫无遮挡,可以避免别人隐藏偷听。 韩嵩哂然一笑:“你太看得起我荆州了!在曹公的眼里,荆州不论是在蔡氏手里,还是在刘备的手里,他都是要拿回去的!” “你觉得他会为了我们这些蝼蚁之辈,改变了安排,星夜疾驰,救我们危难么?” 王璨忽然沉默,须臾之后,方才缓缓的点了点头:“如此看来,还是文聘是高手啊!” “我等坐看情势,若真的不行,咱们就开城献降给刘备!” “蔡瑁独夫,早晚荆州得毁在他的手里。若不及时跟他撇清关系,早晚城破,刘备必将咱们也打成蔡瑁一党!别的不说,就凭弑主夺位,就够砍咱们的脑袋的了!” 两人计议已定,各自回府。 …… 襄阳城外。 江夏送来的补给,源源不断,供养着五路兵马,三万余人! 中路赵子龙的大厅里,炭火烘炉,炙烤的大帐内如暖春一般。 炭火之上,大块的鹿肉绑在枣木棍上,来回翻烤着,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俺来给你们分一分!” 张飞从腰间拔出匕首,从冒油的鹿肉上切下一块,扔进了嘴里。 滚烫的热油,顺着嘴角直接流淌到地上,可张三爷似乎一点都不觉得热,反而咀嚼的极为惬意。 “三叔,你这张嘴,真是铁嘴钢牙的吗?” 关平看着张飞那副吃相,略微皱了皱眉,好奇的问道。 “哈哈,咱别的本事没有,唯独这嘴上的功夫,天下独一份!” 张飞大笑,声音震得帐篷都晃动。 侍从小卒托上盘子,张飞将一块鹿肉分切完毕,分发给在座的各位将军。 但子龙营中,却无美酒! 张飞虽然在自己的营寨之中,可以肆无忌惮,不管军令,每日每餐,少不了三斤小烧,但在这里,他还是畏惧半分军师诸葛先生的军令! 毕竟就在三日之前,诸葛先生,还是和子龙一起执掌中军,突袭了江夏! “各位,如今我们围困襄阳,已成定局。只是襄阳城防险固,易守难攻,再加上守军怯阵,龟缩不出,如何才能建功,大家说说看法!” 关羽作为三军最高的统帅,在诸葛军师不在之时,便行驶统御权限,此时他将嘴里的肉咽下,环顾了一周,首先开言,步入正题。 “我这边也是如此。那帮龟孙子,我让手下骂了他们祖宗十八代!可是依旧是无济于事,连个鸡毛也没骂出来!” 右路军总指挥张飞怒气冲冲的说着话,将一碗清茶做酒,咕咚咚干了下去。 “我这边扼守汉江要塞,深沟高垒。军师诸葛先生屡次吩咐,不可轻进。但若敌人从西南门突围,我们也不怯战。” 刘封目视关平,两个小将目光中透着必胜的坚毅。 陈到站了起来:“为了诱敌出战,我已兵退三十里,可以就无效。他们似乎被吃了定身法,任我如何,就是不出站,也不响应!真是邪了门了!” 众人各自埋怨,又苦无破敌之策。 大雪未停,路面泥泞,深浅未知,利于防守,却不利用进攻! “子龙,你这边如何?你所把持的,可是襄阳的正门!听说昨日有城内官兵,开门投降了?” 关羽等众人安静了下来,看到子龙一言不发,出口问道。 “殷忠乃是主公恩人伊籍的至交好友,昔日在襄阳,若不是伊籍貌似告知蔡瑁有加害之心,我和主公,绝无生理。” 赵云想起昔日逃出生天的往事,依然心有余悸。 “我已令他前往新野,拜会主公去了。此间战事,也确实用不着他!” 赵云的话音刚落,张飞便站了起来。 “我看咱们,是太谨慎了些!凉那襄阳,不过五万兵马,还是骄纵惯了的,有什么战力!明日我便命令全力攻城!只要撕开一道口子,整个襄阳,便都是我们的!” 张飞言辞未毕,刘封也站了起来,情绪高昂:“三叔,你若攻城,我在西南,跟你遥相呼应!” 陈到皱了皱眉,低头不语,似乎心中有事,沉吟不决。 关羽把手一摆:“不可!若是强攻,损失必多!主公辛苦而有今日,一兵一卒,都要审慎行之!且西南深沟高垒,早已筑就,一旦攻城受挫,敌人出城交战,则我等于自断退路,自掘坟墓,那些陷坑,都填了我们自己的军马!” 关羽说话之间,瞪了关平一眼。 关平和刘封统领西南一支兵马,虽然刘封为主将,关平副之,但若关平不允,刘封也难以固执兴兵。 “二叔,如此谨慎,何时能夺下襄阳?咱们原来疲困,后勤不足,意在速战!” “若是长沙,零陵等敌人援军到来,那时候腹背受敌,岂不危矣!” 刘封看到自己和张飞被关羽当众打脸否决,张飞虽然并不介怀,他却忍不了了! 关羽再次沉默,无法反驳! 此次兴兵,极为顺利,摧枯拉朽,直捣襄阳! 然而天降大雪,襄阳城又闭门不战,刘封所言,也不是虚妄之词! 兵贵神速,古来如此。若是迁延日久,恐怕早晚必生祸端。 “以我之见,翼德所言,也不无道理。如今进退维谷,已经犯了兵家大忌!“ “如今态势,不外乎或攻或不攻,若攻,则急如星雨,迅若雷霆,争取一战成功!若不攻,那便果断撤退,我们连下十七城,又得了江夏重镇,这一次出征,也算成功了!“ 陈到的意见很明确,要么痛痛快快的打一架,要么干干脆脆的撤离,果断止损,避免陷入内外夹击的境地。 “二哥,我看陈到说的有理啊!” 张飞献殷勤一般的将自己盘中的一块肥鹿挑在刀尖上,递到了关羽的盘中。 “咱们不如明天全力攻城,若不能成功,那就快速撤离,再做打算!免的被人家反揍了!” “三叔此言最好,我同意!” 刘封站了起来,主动站到了张飞的一侧。 其他众将,各自犹疑,捉摸不定。 “肃静!“ 赵云忽然开口,声若霹雳。 “军师回新野之前,曾留下我一个锦囊,命我等围困襄阳,不能决策之时,打开锦囊,自有妙计。” 赵云看到众人争执不下,缓缓的站了起来,从怀中内层,掏出一个鸿锦织成的锦囊,高高举起。 “那还墨迹什么,快快打开!” 张飞眼睛一亮,他自从诸葛军师险行暗兵,袭取江夏之后,对于诸葛先生的智谋,再无半分的怀疑。 赵云缓缓的将手里的锦囊拆开,打开了那张折叠的纸张。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这上面! “大军驻扎十日,不可攻城!” “擅自攻城着,斩!” 赵云高声念道! 36.第36章 江东猛虎取长沙! 锦囊之计一出,满座皆惊! 或进或退,上下之计,难以判定,但是再也明确不过的,便是不进不退,原地坚守! “二哥,军师不是睡懵了吧!让咱们在这里坚守十日,不可进兵?” “那不是等死嘛!长沙江陵的兵马到这里也只需要五六日的路程,不须十日,咱们便会被内外夹击,包了馅饼!” 张飞费解,高声对着关羽说道。 “难猜!难测!难以理解!” 关羽眉头拧成了麻花,他实在是想不出来,军师这一步棋,到底是何用意! 新野之兵,不过三万有余,满打满算不足四万。 这一次出兵,五路兵马,合计也有三万余人,所留守城的八千兵马,都是老弱之兵。 稍有闪失,大哥的十年辛苦,就要毁于一旦!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军师在日,可不知道荆州会在初秋时节天降大雪,更不知道襄阳守军,如此胆怯,不与我等交战!” 刘封立功心切,一心只要交兵见阵:“事急从权,咱们只要议论停当,共同进退,日后见到了父亲,也有的交代了!” 刘封说话之间,目光看向赵云。 五路兵马,张飞主战,陈到处在战和退犹疑之间。 自己一路,自己可以做主,二叔关羽,察言观色,也对原地据守的军师之计,不能泰然接受! 关键的一环,便在赵云! 赵云坐拥一万精骑,堵住襄阳的正门大道!五路之中,数着赵云这一路,兵马最为雄壮! 且赵云受军师临行嘱托,只要说服了赵云,可以兴兵攻城,则纵然回去,有人背锅,也轮不到自己了! “请剑来!” 赵云并不理睬刘封,忽然转身,高声喝到! “喏!” 廖化应声转身,捧过一条木盒。 唰! 赵云起身,打开木盒,擎出宝剑! 寒光厉闪,弥漫军帐,似乎满城风雪,瞬间聚集于此,任是帐内温暖如春,各人也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双股剑,其中之一! 剑虽锋利,不及军威! 它所代表的权力,早已超越了它本身的杀伐之气! “昔日新野将台之上,主公当着数万将士,把此剑赐给军师诸葛先生。有先斩后奏之权,代主行令之能!” 赵云托剑在手,目光如炬,烛照万里。 “军师临行,将此剑留在军中,便是监督行军。军师之命,便是主公之命!若有违逆之人,等于叛逆主公,格杀勿论!” 大帐之中,瞬间沉寂,寒意愈浓! 刘封面色苍白,冷汗哗哗而下! “嗨!” “吃肉吃肉!” “军师让俺据守十日,俺便据守十日!有吃有喝,何乐而不为!” 张飞出口,终于缓解了令人窒息的气氛。 “对对!我等唯军师马首是瞻,上下同心,必能成其大事!” 刘封反应极快,赶忙展颜一笑,抢身过去,将另一块已经烤好的鹿肉从炭火上取下,拿刀切开,分发众将! …… 襄阳府内,群臣散去。 只有蔡瑁张允,和蔡夫人刘琮几人,犹然未去。 刘琮吃了一盘荆州特制的幼鹿肉,此时已经是沉沉睡去,依偎在蔡夫人的怀里。 “二姐,我这外甥,怎么……” 蔡瑁看到再也没有外人,指了指嘴角留着哈喇子的刘琮,极不自然的说道。 蔡夫人叹息了一声,连连摇头:“他父亲和我身上的优点,这孩子是一点儿也没继承下来啊!只是知道吃吃喝喝,天天的无忧无虑……” 蔡瑁苦笑:“那不就跟傻子一样了嘛!我记得刘琦跟他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往军队里服役,能独当一面了……” “琮儿他再不济,也是你的外甥骨肉!你怎么能拿那个贱小子跟我们家琮儿比?” 蔡夫人最是护短,虽然明知道自己的儿子难成大气,但是若有别人敢这么说,她必怨恨。 “行了,姐,你看他睡得多踏实,伱快带他入内堂休息去吧!” 蔡瑁强行装出一副十分喜爱刘琮的样子,伸手轻轻捏了一把孩子的小脸蛋,扮着笑脸说道。 “这还差不多!” 蔡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呼叫左右,将刘琮架上小车,推往后堂去了。 刘琮虽然不过十二三岁的年龄,却膘肥体壮,足有百斤,蔡夫人年迈,还真抱之不动。 “这小子,我他妈看着他就觉得恶心!” 蔡瑁看着刘琮的背影,啐了一口,拿起毛巾擦了擦刚刚摸过刘琮的手。 “他若不是这样,咱们如何能勒死了刘表,霸占荆州?” “他但凡是个正常的孩子,满城皆是咱们杀他父亲的谣传,他还只顾着吃喝玩乐?” 张允的目光中闪烁着一股狠意:“斩草不除根,春风吹有声!他也不过是沾了缺心眼的光了吧!” 二人添酒回灯重开宴,相对而坐。 “对于目前的情势,你有何主意?” 蔡瑁举起酒杯,向着张允问道。 “刘备此次前来,连下我荆州十七座城池,这不但说明他战力非凡,更说明荆州守城之人,早有投诚之意,不做抵抗。” 张允提起酒杯,跟蔡瑁轻轻碰了一下:“所以外援之说,糊弄鬼而已,连我自己都不相信!长沙江陵之地,恐怕自身难保,想要指望他们来救,不如求救于神灵!” 蔡瑁失惊:“似此,如之奈何?” 张允将一杯酒一饮而尽,长长的嘘出口气。 “将军自己思量,若是固守襄阳,可能坚持多少时日?” 蔡瑁低头沉思,许久之后,吐口说道。 “襄阳城内,兵马五万,足有支撑半年的粮草,若能节俭使用,再从那些百姓士绅手里收纳一些,支用一年,当没有问题!” 蔡瑁一阵冷笑:“哼!平日里,可以惯着他们,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时节,我可不管那么多!什么四大氏族,我一样宰了当军粮!” 张允心头一震,蔡瑁的残忍狠毒,饶是他多年公事,也依旧畏惧三分。 “不须一年,将军只要能支撑半年,自有救兵来到!” 张允放下酒杯,胸有成竹的说道。 “半年?毫无问题!” 蔡瑁自信的说道,但随即满脸的诧异:“哪里可来救兵?你不是刚刚说过,荆州其他城池,压根指望不上?” 张允释然一笑:“秋日,曹丞相必然兴兵。” 蔡瑁大喜! …… 江东,鄱阳湖水寨。 周瑜操练八万江东水军,日夜演习水战阵法。 “这个曹阿瞒,好生无礼!” 大帐内,周瑜怒不可遏,将一封柴桑来的书信,掷在地上。 三日之前,屯兵柴桑的孙权,收到了来自许昌的信使。 书信之中,要让孙权遣子入朝,陪王伴驾! 孙权明知是曹操的奸计,却又唯恐拒绝之后,招来兵祸,因此特遣使星夜来鄱阳,面见周瑜,细说此事,商议对策。 “吕蒙何在!” 周瑜背负双手,在众将面前来回度了几趟,忽然说道。 “末将在!” 吕蒙应声而出。 “替我作书,上复主公!” 周瑜等吕蒙坐定,准备好笔墨纸砚,开口说道。 “将军承父兄基业,坐拥江东六郡八十一州之众,兵精粮足,将士用命,有何惧哉!何必送质与人?” “质子一入许昌,不得不与曹氏联合!他有命诏,不得不去,如此则受制于人,疲于奔命!” “可果断拒之,再做良图!“ 吕蒙笔走龙蛇,一一记下,封存火漆,递给来使。 来使不敢耽搁,匆匆离去。 “曹贼挟天子以令诸侯,犹然不够,还要欺骗我主公,想要诓骗质子入朝,简直是欺我江东无人!” 周瑜冷笑着说道。 “曹操平了袁绍,早晚必图我江东之地,大都督还是早做准备。” 吕蒙搁下纸笔,起身说道。 “曹贼北方之兵,不习水战,想要图我江东,只怕难越长江天险!” 黄盖愤然而起,怒声说道。 “他以为我江东群豪,疑似河北袁氏一门,他若敢来,定叫他铩羽而回,从此不敢再犯江东!” 韩当和黄盖皆是跟随孙坚的元老重臣,昔日讨伐董卓之时,袁绍为盟主,曹操为副盟主,他们与曹操也有一面之识。 “不过……长江天险,我与荆州共有之,若曹操不来江东,反而夺了荆州,岂非……” 陆逊眉头紧皱,沉吟半晌,突然说道。 周瑜的身躯微微一震! 荆州与江东,永生的宿敌,两家缠斗多年,各有损伤。 只因刘表病重,子嗣暗弱无能,再加上荆州人才凋零,毫无作为。周瑜的心思全都放在了许昌曹操的身上。 此时听到陆逊提醒,方才猛然醒悟! 荆州! 竟能决定我江东的命运! 我必赶在曹操之前,拿下荆州! “报!” “急报!” 水寨辕门之外,斥候高举荆州急报,踉跄而入。 七日之前,刘备以为兄刘表报仇为名,神速进军! 一日而下十七城,百里突袭,拿下江夏,斩蔡熏。 三日之后,五路分兵,包围襄阳! “好快的速度!” 周瑜震惊失色! “我意念刚动,他刘备已经抢先一步,占据先手!” 周瑜将急报分发众将,各自观看。 “刘备此次行兵,不似他的风格!胆大心细,料事如神,算无遗策,似乎荆州早已在他掌控之中!” 吕蒙看着急报,半个荆州,已在数日之内,化归新野的版图! “坊间早有传闻,刘备在卧龙岗请出了卧龙诸葛孔明为军师,我犹然不信,如今看来,确是空穴来风!” 甘宁起身于荆襄,对于荆襄的消息极为灵通,此时面色一变,沉声说道。 “孔明?” 周瑜眉毛一扬,英气勃发! “久闻大名,难得一会!” “也许荆州这块肥肉,倒可以和孔明一较高下了!” 吕蒙眉头一皱:“大都督,曹操早有侵吞之心,不可不防,荆州刘备,不可树敌太多啊!” “哈哈!” 周瑜朗声大笑:“子明误会了!我岂有跟刘备争锋之意?” “但既然他已经开始吃定荆州,我难道不可顺势而为?” 陆逊变色说道:“大都督莫非是要跟刘备平分荆州?” 周瑜起身离坐,缓缓点头:“刘备既然在前面挡住了荆州的兵马,我便巧取长沙,进取桂阳!让诸葛孔明,也给我做一回嫁衣裳!” 众将拜伏:“大都督神算!孔明不如也!” 周瑜转身! “立刻发书,速招凌统、丁奉、蒋钦等诸将回鄱阳,并整备五万兵马!” “兵贵神速,两日之后,我要兵法长沙!” 周瑜走出大堂,目视着茫茫水寨,艨艟战船,果决的说道! 37.第37章 刘备席卷荆州,许昌震动! 许昌。 曹操带领群臣,大宴铜雀台! 文官武将,嫡庶的子侄,全都聚齐,人口繁多,声势浩大。 铜雀台高数丈,展翅高悬,翅膀之上,作大台,楼宇高阁,鳞次栉比,犹如天外行宫,空中楼阁。 楼阁之前,宽约数十丈的开阔地面,排摆着近百桌的宴席。 曹操端坐在高台之上,俯视着众臣,更俯视着整个许昌,整个天下! 夏侯惇、曹仁、曹洪、张辽等一干武将,当先而来,各自在曹操面前行礼,归入座位。 其后,荀彧、荀攸、程昱、贾诩等文官谋臣,也相继而来,施礼入座。 最后到来的,都是曹操的子侄。长子曹丕,次子曹彰,三子曹植,四子曹熊,后面的儿子,都是幼儿小子,跟随在乳母身侧,依次进入。 “咦!” “那个是谁?” 曹操眼睛一亮,目光落在诸子身后的家眷队伍里的一人身上。 一女子乌发长簪,身穿素服,轻施脂粉,眉头微蹙,隐隐一股忧郁,万般怜爱柔情。 虽然夹杂于众人之中,却犹如鹤立鸡群,一枝独秀! 曹操身后,站着两人。 左手一人,乃是曹操的贴身侍卫,虎痴许褚。 右边一人,则是新晋升的文学掾司马懿。 “那个女人呐!河北甄夫人!” 许褚斜身,顺着曹操的目光方向望去,笑哈哈的说道。 “哦?甄夫人?” 曹操轻轻惊呼一声,低声说道。 “甄夫人原是河北袁绍的儿子袁尚之妻,因她生在洛阳,容貌俊美,被人呼为洛阳之花,洛神之女!” 司马懿见识广博,缓缓继续说道。 “我也曾闻此女才学过人,容貌绝佳。昔日破袁绍,便没了此女的下落,为何却在此?” 曹操转头看着许褚,目光之中,似有责备之意。 昔日在宛城征伐枪王张绣,曹操使典韦寻张绣的叔婶邹氏,取欢之时,敌兵杀到,典韦身死,长子曹昂也命丧宛城。 之后打下冀州,曹操又令许褚,私下寻找甄姬的下落。 不想许褚虽然憨实,却并不傻! 回想昔日同伴典韦之死,总是有一种自己在复制他命运的感觉。 因此许褚并未前往袁尚府邸,反而在军中沉睡半日,回去哄弄曹操,只说未曾找到。 此时曹操忽然问起旧事,许褚低头,不敢说话。 “昔日丞相破冀州之日,世子随行,纳了甄氏,留在世子府中。” 司马懿据实禀报。 “这小子,竟抢了先了!” 曹操叹息一声,又抬眼看了一眼甄氏,低声说道。 天气晴朗,秋高气爽,再加上铜雀台高处不胜寒,更觉凉意浓厚。 宴席开展的极为顺利,百官互相敬酒,又各自与曹操敬酒,极为尽兴。 正在畅饮之际,忽然铜雀台下,一骑战马,如飞而至! 侍剑使夏侯恩快步下了高台,迎面正是从荆州而来的斥候! “荆州急报,事态有变!” “万分紧急,望速报丞相!” 夏侯恩快速接过,转身上了高台,递给曹操。 台下数百人,忽然都停止了话语声,注视着曹操。 曹操放下酒杯,缓缓的拆开书信,面色大变! “七日前,刘表身故!” “刘备五路大军,为刘表复仇,攻伐荆州!” “一日连破十七城池,兵马重镇江夏,也已告破!势不可挡!” “如今兵围襄阳,若无风雪,恐怕不日可破!” 曹操震怒,更是吃惊,推杯而起! “荆州竟然落在了刘备的手里!” 曹操怒气顿生,将桌上的酒壶狠狠的摔在地上。 “退席,文武众官,来我府中议事!” 曹操顷刻之间,又恢复了日常的情绪,沉声说道。 说罢拂袖而去! …… 黄昏时分。 丞相府中。 谋士武将俱到,分列两席。 刘备袭取荆州之事,已经全部知晓。 “不久之前,韩嵩来此,还在议论献荆州之事,不过几日而已,怎么刘备突然便袭取了荆州?” 陈群皱眉说道,似乎不敢相信。 “正是如此,刘备的新野之兵,不过三两万而已,怎么敢这么大张旗鼓的去攻打荆州,还包围了襄阳?” 荀彧低头捋着胡须,轻轻捻动,百思不得其解。 “听说荆州之民,怨愤蔡瑁弑主篡权,都不拥护他,反而投了玄德,因此刘备连下十七城池,不但丝毫没有损折兵力,而且愈加雄壮。只江夏一地,便增加了十万水军。” 程昱手里,有不少来自荆襄的暗门,因此知悉的事更多。 “难道他刘备未曾出师,已经算定了此去必无战事?荆州之城,必能投顺?“ “又如何算定了必能拿下江夏?须知江夏守将蔡熏,可是蔡瑁的亲弟弟,最是心腹,断然不会倒戈降刘!” 刘晔连续的几个问号,把在场的所有谋臣武将,都问懵了! 没有人知道答案! “中计了!” “原来如此!” 曹操忽然一声惊呼,吓得几个文官猝不及防,原本站立的,一屁股坐在了座椅上。 其中一个分量重的,屁股下面座椅吃不住这突来的屁股重击,卡啦一声,碎了一地。 那人面满羞红,只好定身站立,一动也不敢动! 但众人的注意力,全都聚集在曹丞相身上。 “蔡瑁想要投顺我的计划,必是有人密告了刘表!” “刘表既知,肯定要跟蔡瑁算账,这是驱虎吞狼之计了!” 曹操沉声说道。 贾诩最善阴谋,一点即透,惊声说道:“主公之意,莫非是有人在逼着刘表和蔡瑁反目,逼着蔡瑁杀刘表?” “而且此人,已经算定了刘表不是蔡瑁的对手,必为蔡瑁所杀!” “因此在蔡瑁未曾动手之前,蔡瑁弑主的消息,已经散播于荆襄各地了!” 贾诩不住的点头,震惊于这些缜密的布局! “文和,这又不对了。刘景升统领荆州多年,怎能知道一定便不是蔡瑁的对手?” 刘晔不明其中奥妙,疑惑的问道。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刘表的老婆,就是蔡瑁的姐姐,而且还是个扶弟魔的恨夫姐姐!只这一层,刘表便死定了!” 贾诩叹息一声,继续说道:“何况刘表病入膏肓,就算不杀他,也活不过多时!不论他是病死,还是被蔡瑁所杀,最后这弑主的帽子,都要带在蔡瑁的头上!” “百口莫辩!” 荀彧听着贾诩的分析,也立刻明白了所有,失惊叹息说道:“刘备有如此计谋,实乃我之心腹大患!主公若不除之,后患无穷!” 曹操冷笑一声:“刘大耳有这神通?但凡有一半的智谋,也不会被我赶得四海无地容身了!” 但随即敛去了笑容,正色说道:“但你所言不虚,刘备乃是人中龙凤,不可不灭之!今得荆州,如虎添翼,不可姑息养奸!” “必当伐之!” 38.第38章 兵起许昌 秋月。 五百里外,荆襄的大雪依旧飘扬,寒风刺骨。 许昌之地,虽然并无大雪落下,但秋风料峭,也多少有了些许寒意。 军营大帐内,吊炉的炭火烧的正旺,发出噼噼剥剥的轻微响声。 文官武将,各自到齐,分列两侧。 此次会议,并未安排座椅,甚至连茶水点心果盘等物,也一应俱无。 荀彧、荀攸、贾诩、曹仁、夏侯渊等文武众将互相对望,各自心里纳闷,不知丞相急急宣入军营,所为何事? 但是他们久随曹操,早已经总结出了一套规律。 若是丞相号召,在丞相府里或者朝堂内议事,多半是与军事无关。 但若将议事地点设在了军帐之内,那此事虽不能说板上钉钉,也十有八九是要兴兵了! 呼! 帐门大开! 许褚在前开路,曹操身披黑色的斗篷,头戴毡帽,大踏步走了进来。 文武众将,待丞相落座,一起躬身行礼请安。 “众卿,荆州一事,你等有何意见?” 曹操做事,从来都是斩钉截铁,水萝卜就酒嘎嘣脆,废话不多说。 “刘备素有大志,绝非池中之物,昔日放任他入荆州,而未能斩草除根,实为失策。” 荀彧当先而言,也只有他,可以指摘曹操的得失。 曹操叹了口气,一阵沉默。 昔日,荀彧便曾劝他,分兵两路,不可给予刘备喘息之机,或者通过外交途径,必破刘表交出刘备。 只是那个时候,曹操一门心思铺在征伐袁绍的战事上,并未采纳荀彧的建议。 “想昔日,袁绍之兵力,数倍于我,众将多有劝我求和图存的,唯有文若,提出了‘十胜十败论’料定了袁绍必败,我必胜!” 曹操站起身来,缓缓的步下台阶,在众文武之间来回度着步子。 “他当时便劝我,袁绍虽大,志大才疏,刘备虽落魄,却是终身之敌,宜早除之。可惜我当时无法领略文若的意图,更兼对袁绍用兵,我自信心不足,所以才把所有的兵力,投入到了河北,放任刘备在荆州养成了气力……” 曹操言语之间,多有悔意,更有几许遗憾。 但此事乃是昔日荀彧在给他的密函中所提及,众人都不知晓,今日方才纰漏出来。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荀彧的身上。 敬佩荀彧之智,那个时候,郭嘉还在! 众人心里都在想,郭嘉年轻,盛气傲然,即便是在众人心中,似乎郭嘉也是当仁不让的第一军师。 甚至曹操专门为其设立了军师祭酒的官爵,可见其才华之盛! 但今日看来,荀彧之才,丝毫不弱于郭嘉,只是因为每逢丞相用兵,都留荀彧镇守许都,供应后勤补给,维护后方安全,所以荀彧并无多少临阵决策的出彩机会! 郭嘉遗计定辽东,世人称颂! 可是若当时荀彧随军,是否也能行此高计? “主公也不必如此,天下扰攘,四海风云变幻,机会岂有尽乎?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荀彧乃是第一个跟随曹操的谋士,他对曹操,了解的最是透彻! “宁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 在曹操的字眼里,自己是从来没有错的,错的永远都是别人! 这个时候他竟然自己承认曾经的决策失误,这绝非常理,因此急忙出言引导,岔开话题。 “时下正值秋日,农田庄稼全都收割完毕,兴师南下,不扰农事!” 刘晔躬身说道:“何况北方已定,若在此时兴师,征伐荆襄,平推荆州,有何不可?” 刘晔的话刚说完,程昱立刻点赞:“自灭了袁绍,定了辽东,我北方再无大患。如今唯有西凉、江东和荆襄,堪称威胁。但西凉太守马腾,如今被丞相软禁在许昌,这一路,可以暂无忧虑。” “荆州刘表病逝,子嗣暗弱愚钝,大权必为蔡瑁张允等人把持,我想此时,江东恐怕也动了侵吞荆襄的念头,若丞相迁延时日,坐失良机……” 程昱话音未落,武将席上,一人拍案而起! “刘备何许人也?织席贩履之辈,如同蚊蝇一般,四处飞舞逃窜!如今竟然也不知羞耻,还敢动了侵吞荆州的念头,我愿再提精兵,平推荆襄,亲自抓住刘备,献给丞相!” 众人视之,正是帐下大将曹仁! 曹操看了曹仁一眼,并无言辞,反而把目光放在了谋士队伍之中。 陈群眉头微皱:“子孝,昔日打新野,你的三万兵马,便着了刘备的诡计,三万兵马,回来不足三千。如今刘备兵马,更胜从前,不可大意啊!” 曹仁震怒:“若都跟你文官这样,贪生怕死,不敢临敌,天下何时可安?” “曹仁不才,这一次出征,必要一雪前耻,正我曹家门户!” 曹仁盛怒之下,直接将裙带关系给搬了出来,陈群和身边的刘晔对望一眼,叹了口气,不再答言。 荀攸沉吟半晌,这是缓缓说道:“刘备虽兴兵侵略荆州,但绝非朝夕之功。襄阳城自刘景升在日,经营多年,粮草富足,城防稳固,易守而难攻!” “为今之计,丞相当及时兴兵,援救襄阳。只要保住襄阳,则刘表一脉不绝,荆襄这头肥鹿,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曹操点了点头,拈须说道:“公达之言,可谓一语中的!我意发兵十万,驰援襄阳,解襄阳之围,趁机入主襄阳。” 众人心中,各自一亮! 挟天子以令诸侯! 原来丞相,又要重拾此计了! 只要控制了襄阳,招抚了蔡瑁张允一伙,以刘琮的名义,招纳荆州,则荆州之民,莫不投顺丞相! “大哥!您交给我吧,我愿提十万雄兵,破刘备军马,解襄阳之围!” 曹仁再次主动请缨。 却又一次被曹操漠视。 曹仁悻悻而退,看了身边的曹洪一眼,垂头丧气的低头不语。 “主公,襄阳不可攻也!” 贾诩沉默良久,忽然沉声说道。 唰!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盯在了贾诩的身上。 “哦?文和此言,是何道理?” 曹操纳闷,但知道贾诩从不玩笑,且行计不出一格,时常匪夷所思。 贾诩顿了顿,整理思绪,这才继续说道。 “刘备此次发兵,攻打荆州,一日之内,连下十七城,更是一举拿下江夏,手握刘琦十万兵马!” “若主公往襄阳,十万之众,不复存在矣!” “襄阳之敌,虽不过三万,但丞相之兵一到,江夏、新野之兵,蜂拥而至,四面楚歌!” 贾诩的话还没有说完,曹操已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莫非襄阳,竟然是一个陷阱不成! “这有何难,十万不行,我便行二十万之兵,甚至三十万!” “莫说四面楚歌,便是十面埋伏,有何惧哉!” 曹操身后的许褚,听得不耐烦了,大声说道。 在他眼里,只要人多,那就是牛逼! 任他花里胡哨,千机百巧,终究挡不住我人多势众! 夏虫不可语冰,凡夫不可语道! 贾诩轻轻一笑,并不搭理许褚。 “想必文和,心里早有妙计了,何不说出来,我们共同参详?” 荀彧点头,一经贾诩提醒,立刻明白了其中的玄妙,心里也有了主意,但他一声恬淡,并无争强好胜之心,所以依旧且听贾诩言说。 “釜中添水,不如釜底抽薪!” 贾诩阴阴一笑! “哈哈!” 曹操会意,抚掌大笑! 荀彧、荀攸叔侄,也相视而笑! 众多谋士,先后也各自领会了其中的深意,相继点头,赞服贾诩之才。 新野乃是刘备的大本营,想必刘备本人,和众多将领的家眷故旧,都在新野! 若能占领新野,擒拿刘备,则荆州一鼓而下! 武将之中,只有夏侯渊和张辽二位,对视一眼,深表赞同,其他众将,却各自沉吟,不明道理。 “夏侯渊何在!” 曹操忽然转身,大步流星的回到座椅前,高声喝到。 “喏!” 夏侯渊上前,躬身行礼。 “令伱引一万虎豹骑,千里奔袭,直取新野!” “喏!” 夏侯渊领命,转身离帐而去! 曹操看着夏侯渊离去的身影,一阵冷笑! “刘大耳!” “你既然可以行千里偷袭,占了江夏,我就不能夺你的新野?” 39.第39章 我要是锦绣荆州 新野城。 大雪漫卷。 天地一色,浑然一体。 诸葛明站在新野的城头,刘备紧随其后。 自从拜了诸葛军师,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的时间,刘备简直便成了诸葛明的影子! 似乎只要诸葛明不在身边,刘备便失去了安全感一样,非要让左右打探,诸葛军师去了哪里! 新野城西,是一条宽阔的护城河。 此时河面早已冰冻,积雪盈尺。 附近的居民,往来直接踏雪而行,留下一条条长线,但很快便被新的积雪掩盖,慢慢的变淡,逐渐消失不见。 “咦,那是何人?” 诸葛明遥遥望去,只见远处的河畔上,孤零零一个蠕动的身影,似乎正在挥舞着物事,在砸着什么。 “哦!” 刘备顺着诸葛明所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新野的一个老头,平日里最喜钓鱼,但若无寒冰,新野之民,人人可以下河张网,他年老体衰,根本争不过年轻人。” “如今天降大雪,千里冰封,年轻人畏惧寒冷,都躲在家里烤火。他却趁机出来,砸开冰面,垂钓终日。” 刘备久在新野,初来之时,也跟此时的诸葛明一样纳闷,后来派人询问之下,方才了解了详细。 “只是冰面虽然化开,不多时候就会重新结成薄层,所以他每各半个时辰,便要挥动木棒,敲击一番冰面。” 诸葛明淡淡的“哦”了一声。 极目远眺,诗兴大发。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寥寥几句,意境全开,将一副寒江垂钓图,描绘的淋漓尽致! 刘备鼓掌赞叹:“备愚钝之至!” “昔日只知道诸葛先生乃是经世济国的大才,诗画文墨,非你所长,可是自到新野,每每语出惊人,才知先生之才,浩瀚天地,而我不过井底之蛙而已!” 诸葛明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主公!” 身后,糜竺身披棉服,脚下蹬着一双毡靴,手里扶着一根木杖,来到面前。 “何事?” 刘备转身,看着糜竺。 “刚刚子龙发来讯报,三军遵从军师之命,已在襄阳城前,立下营寨,固守不攻。” 糜竺将前线的事宜,详细的汇报给刘备和诸葛明。 刘备点了点头:“子龙可以贯彻执行军师的将领,我也放心了,只是我那三弟,生性暴躁,没有出什么乱子吧?” 糜竺轻轻笑道:“便是有什么不顺,子龙的性格,那也不会怀私抱怨啊……” 但随即眉头微微一皱。 “子仲,还有何事?” 刘备心细如发,低声问道。 “主公,如今天寒地冻,当日我们征伐之日,却没有这么恶劣的天气。三军将士,出兵之时,都是秋衣……” 刘备闻言勃然变色! 三军未动,辎重先行,这乃是行兵之本! 天有不测风云,谁都没有想到,初秋之时,会有这等恶劣的大雪寒天。 那三万精锐,可是他的所有老本了! “军师……” 刘备心中一阵凉凉。 “如此天寒地冻,围困襄阳十日,恐怕将士们都要生冻疮了!” “便是能缩在营中,报团取暖,又何来的战斗力?万一襄阳城内的兵马杀出,我们何以挡之……” 虽然城头冷风习习,此时的刘备,两颊已经开始冒着冷汗,额头也见了油光。 仿佛是一个将所有的家产押宝,却又已经得知押错了的赌徒一般! “北风卷地百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没想到我荆州之地,也学胡天!” 诸葛明只顾着欣赏雪景,不时的吟诵美词妙句,浑然没听到刘备的告急。 “诸葛先生,备此时心如油烹,先生却闲庭信步……” 刘备苦着脸,却又不敢有丝毫的不敬。 “主公,这漫天的飞雪,你不看其美,却只想着它的冷酷,岂不是牛嚼牡丹,浪费了天物?” 糜竺上前,躬身行礼,却又忍不住因为寒冷将身上的棉服裹得更严了。 “军师,咱们襄阳的三万兵马,此时恐怕是没有心思欣赏雪景呀……” “十日酷寒,非同小可,军马哗变,势如山倒……” 糜竺说着话,自己都已经胆战心惊了。 但看诸葛明,却神色自若,丝毫不以为意,没一点的慌张之情。 “军师,我虽不通兵法,却也知道兵贵神速,咱们这个时候围困襄阳,却又围而不打,岂不是犯了兵家之大忌?不知军师到底为何?还望解我心中疑惑……” 刘备心急如焚,真想一纸军令,把三军召回。但处于对诸葛军师的尊重,还是想要问个明白。 “我在等他们出城投降,双手把襄阳奉送给主公。” 诸葛明轻轻弹了弹袍袖上的积雪,轻轻说道。 “这……” 刘备顿时无语。 “襄阳城内,蔡瑁经营多年,四大氏族的家底,也有半数存在襄阳。只怕便是困他一年,也未必能弹尽粮绝。先生此举,岂不是守株待兔……” 糜竺在旁,忍不住低声说道。 “放肆!岂可对军师无礼,藐视军令!” 刘备变色,怒声呵斥说道。 “是是!臣下之罪了,往军师宽宥……” 糜竺自知言语失当,急忙走到诸葛明面前,躬身谢罪。 诸葛明转过身来,轻轻托住糜竺,将身体轻轻靠在城墙之上,斜倚着身子,和刘备跟糜竺面对面。 “我在攻取江夏之时,早已料定不日天降大雪,冷风必来。因此吩咐刘琦,制备了三万棉服御寒之物,随军物资送到襄阳,此时三军,都有棉被棉服,主公不必过虑。” 糜竺震惊失色:“难怪子龙信中,并未谈及三军受冻之事,原来军师早有安排!” “军师有夺天地造化之法,神鬼不测之术!“ 刘备再拜诸葛明。 自盘古开天,大禹治水,夏后商周,再到秦汉八百多年,还从来没有人,可以预知天机,测明阴阳! 天有不测风云?似乎在军师诸葛先生这里,并不适用了!! 诸葛明站立在那里,不为所动。 倒是糜竺,看到刘备大失仪态,竟然跪在军师面前,急忙走了几步,将他搀扶起来,替他拍打双膝上的积雪。 刘备震惊之下,情不自禁,这时候冷静下来,也觉得似有不妥,讪讪一笑。 “荆州之地,天下人惦记!” “此时主公兴兵伐之。我料江东周瑜,许昌曹操,都已经动了侵略荆州的念头。” “许昌远来,早晚必到。但此时恐怕江东之兵,已经在攻取长沙的路上了!” 诸葛明泰然说道,似乎天下之事,皆在其掌握之中。 “如此,那我襄阳之兵,岂不是腹背受敌,内外皆是敌人了?” 刘备面色又是一变,他此时惦记的,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家底能否保全,会不会遇到危险,能不能全军覆没。 至于其他,似乎都不重要了! 诸葛明轻轻摇头:“有江夏那颗棋子,足可震慑江东,不敢来犯襄阳!” “但长沙一旦为周瑜所破,消息一入襄阳,襄阳城内的守军和氏族们必然军心溃散!” “到那时候,荆州氏族为求自保,必然献城乞降!” 诸葛明目视着襄阳方向,目光坚毅:“我要献给主公的,是一个完好的襄阳,而不是一个战后余生,残破凋零的襄阳!” 刘备敬服,看着诸葛军师的目光敬意更浓。 四大氏族! 我想要的,是完整的你们,而不是死在乱军之中的伱们! 诸葛明的目中,略过一丝恨意! 40.第40章 取襄阳,攻荆州! 江东,鄱阳。 周瑜雄姿英发,白袍银铠,披挂红袍。 五万江东士卒,衣甲鲜明,杀气腾腾。 “甘兴霸何在!” 甘宁应声而出,拜伏在前。 “命你为前部先锋,领兵三千,战船八只,攻打长沙!” “喏!” 甘宁领命,刚要退下。 “大都督,我不须三千人马,只要两千,必取长沙,现于帐下!” 一人负气而出,拜伏在地。 众人视之,正是前江东猛将凌操之子,凌统是也! 昔日甘宁本是荆州战将,跟随黄祖镇守江夏! 孙权为报父仇,起兵征伐黄祖,不想初战失利,凌操因为冲锋过猛,来不及撤退,被甘宁射死在乱军之中。 那个时候,凌统不过十七八岁,但勇悍无匹,带领五十家将,奋勇冲入敌阵,夺回了凌操的尸体。 但自那之后,凌统便和甘宁结下了杀父之仇。 往后三年,甘宁因被荆州氏族排挤,不得重用,因此反出荆州,投靠在江东周瑜账下! 周瑜爱惜其才,委以重任,但和凌统却水火不容,屡次发生摩擦。 此时凌统因见甘宁被选为前部先锋,心中不忿,所以挺身而出,要夺先锋之印。 “大都督,我也不用三千人马,给我两千人马,定要斩韩玄的脑袋,前来交令!” 甘宁对昔日杀凌操,不过是各为其主而已,之后对于凌统,也有负疚之心,可是这时候看到凌统那副不可一世的骄横模样,也忍不住火起,登时起了好强之心。 “大都督,我不要两千人马,给我一千铁骑,五只战船,足矣!” 凌统面红耳赤,怒声说道:“甘宁,你要做什么!” 凌统与甘宁剑拔弩张。 周瑜忽然拔出佩剑,一剑砍在桌角之上。 众人震惊! 吕蒙轻轻挽住凌统的胳膊,安抚他的情绪。 凌统怒目而视,盯着甘宁,恨不得上前立刻宰了他! “把他们两个推出去斩了!” 周瑜怒声喝道,便唤左右刀斧手,要把凌统甘宁押出帐外行刑。 众将苦劝,周瑜固执不听,定要斩凌统甘宁。 “大都督,临阵斩将,主军不利……” 黄盖,向前一步,拜伏行礼:“盖愿将先锋一职,让与凌统甘宁,勠力同心,共成大业,请大都督看在军情紧急,宽恕他们二人!” 周瑜怒气未消,用宝剑指着凌统与甘宁:“若非公覆求情,今日非要斩你们二人,以明军令,正军威!” 凌统甘宁没想到死里逃生,整顿衣冠,恭恭敬敬的跪在周瑜面前:“凌统拜谢大都督活命之恩!” 吕蒙看着凌统的背影,低声说道:“大都督,凌统此行,恐怕会有闪失……” 周瑜微微点了点头:“甘宁,伱再领一千人马,随后而行,若凌统建功,你不必干预。若是他有危难,你可出力帮他。” “喏!” 甘宁躬身领命,退在一旁。 “其他众将,随我一起,往长沙进发!” 周瑜还剑入鞘,振臂喝道。 “喏!” “喏!” 三军将士,齐声高呼,震彻水面。 …… 拂晓,前部凌统,已到长沙。 长沙太守韩玄,龟缩城内,早就已经成了惊弓之鸟。 自从刘备起兵伐荆州,韩玄便哆哆嗦嗦,天天担心着新野之兵。 关羽、张飞、赵云、陈到! 哪一个他都惹不起! 尤其近日,襄阳城的告急飞鸽,每日都有十几只抵达,蔡瑁催促韩玄,即刻发兵,往救襄阳。 但韩玄早就吓破了胆,避之唯恐不及,哪里敢引兵出城,主动去襄阳找死! 天未亮。 凌统带领两千骑兵,以前步兵,突然对长沙城发动了攻势! 号角齐鸣,喊杀之声,响彻天地。 长沙守军,士气低下,军心涣散,不到一个时辰,外围城防,全部落入江东之手。 但长沙城头,依旧负隅顽抗,弓弩手,滚木礌石,纷纷而下。 凌统几次发动冲锋,都无功而返,却因此而损失惨重。 一千步兵,死伤过半。两千骑兵,也有近半数受伤。 凌统震怒,再加上立功心切,不顾安危,催促三军,再次发动猛攻! “冲!” “给我冲!拿下长沙!” 凌统一马当先,奋声呼和。 “嗖!” 刚到城门下,一支暗箭,挟风而至! 乱军之中,声音嘈杂,凌统浑然不知! 便在此时,忽然一人拈弓搭箭,一箭将刁翎射落,救了凌统一命! 此人弃了弓箭,手执铜链,几个起落,已顺着步兵所搭起的云梯,跃上了城头。 铜链挥动,城头上的弓弩手纷纷逃命,乱做一团。 凌统趁机而行,夺下长沙城! 抬头看时,才见救了自己,相助攻城的,正是死敌甘宁! 凌统心中感激,虽然并没有道声感谢,但从此之后,言归于好,再也不跟甘宁见面就玩命了! 凌统一支兵马,入城便擒拿了韩玄,掌控城中秩序。 天大亮,旭日东升之际,周瑜统领五万兵马,陆续进城! …… 襄阳城内。 长沙的斥候,在纷乱陷城之际,将江东攻城的消息传回襄阳。 四大氏族,惶恐不已。 “蔡将军,你前日还说,只要我们坚守,零陵、长沙、桂阳之兵,早晚必到,那时候内外夹击,就能大破刘备,把那丢失的城池,再夺回来!” “可是不到三天,长沙也丢了!你如何解释!” 庞德公以拐杖击地,怒声质问着蔡瑁。 “就是!长沙乃是我们南部的门户,城防最是坚固,长沙既然不能坚守,那零陵、桂阳早晚不保!我们襄阳的出路,又在哪里?” 黄承彦此时跟庞德公早已结成了同仇敌忾的占线。 三日之前,蔡瑁召集四大家族,商谈坚守城池之事,其目的,就是要四大家族割肉放血,捐钱捐物,辅助守城! 而实际上,蔡瑁主管军事,蔡家分文不出! 蒯越和蒯良皆是荆州府内的谋臣,虽然明面上积极听从号召,实际上也是出工不出力,一毛不拔! 反而是庞家与黄家,每户都出了三千石粮米,五千匹布帛! 却没想到,等来的却是长沙陷落,外援无望的噩耗。 他们立刻明白,是蔡瑁忽悠自己,上了当了,因此才怒气填胸,无法遏制。 “你们若是不服,自然可以出城去!” “我襄阳城里,多你们几个不多,少你们几个也不少!” 蔡瑁冷笑一声,面露杀气! 此时深陷绝境,日夜的城防压力之下,蔡瑁也快精神崩溃了。 大不了破罐子破摔,临死之前,也要拉上这些人垫背! “将军息怒……” “各位前辈,且息雷霆之怒。如今大敌当前,合则两利,分则两败俱伤!” 张允眼看着襄阳城内,就要来一场耗子动刀窝里反,自己人先互掐起来,急忙出来打圆场。 “张允,你说!” “咱们襄阳,到底能不能守得住,还能指望谁来救咱们!” 庞德公看着城外的明亮的天空,声音已经有些发颤。 雪已经停了,那明亮之处,便是刘备新野之兵的大营! 雪停了,意味着敌人随时都会发动攻城。 “曹丞相已经发兵,许昌到襄阳,不过四五百里,若是快马轻骑,不过两三日,便到到达。各位稍安勿躁,一定村耐心!” “咱们襄阳的粮米军备,足够支应一年。只要曹丞相的援兵到达,城池危难解除,蔡将军早已许诺,到时一定将所借的诸公之物,加倍奉还!” 张允为了安抚军心,此时也只好信口雌黄,胡说八道了。 其实他虽然已经猜测,曹操会在秋日农事结束之后用兵,但是到底何时到达荆州,无人知晓。 “嘭!” 突然间,一声巨响,地动山摇! 整个襄阳城,似乎也跟着震颤,久久不能平稳。 “何事!” “发生什么事了!” 蔡瑁张允等惊恐万分,各自握紧了手里的兵器,往外就闯。 “报!” “报!” “不……不得了了!” 巡城校尉连滚带爬的踉跄而入,跪伏在地。 “发生了何事,快说!” 蔡瑁眼睛变得血红,瞪着溜圆看着校尉。 “大将文聘,勾结魏延,引领三百亲兵,诈开了城门,放新野兵入城了!” 校尉惊慌失措,带着哭腔匆忙禀说。 “魏延!文聘!狗娘养的!老子跟你们拼了!” 蔡瑁怒声高呼,紧走几步,跨上马背,冲破府门,往军营而去! 张允紧随其后,也不管这府中聚集的众多氏族,挥鞭赶上蔡瑁踏,尘而去。 …… 襄阳东南处,执掌防御工事的,乃是蔡瑁的一个远方亲戚。 蔡瑁用人,从来都是非亲不用,非钱财而不取。 原本这里,属于文聘的管辖。 但自从刘表病故,文聘便托病不出,一直隐居在家。 刘表在日,蔡瑁尚且不能容人,多次排挤外人,何况刘表已死? 文聘每日忧心忡忡,焦虑不已。 尤其刘备兵围襄阳,城池风雨飘摇,朝夕不保。 文聘私下和魏延商议,想要出城投敌,以保全性命,但又唯恐被蔡瑁发觉,不但无法走脱,恐怕合家老小,一个都活不了! 魏延告诉文聘:我有诸葛军师的书信,待大军到来,里应外合,破开东南城,迎接关羽入城。 文聘心惊肉跳。 大战未起,刘备便已经派出了内应? 原本文聘还想坚持,但长沙陷落的消息,令他失去了所有的幻想,也终于铁了心! 只要能出城,其他都顾不得了! 这是目前唯一的求胜机会! 他们猜测,大雪一停,刘备的兵马,很快就会攻城! 因此才不顾一切,诈开东南的城门,率兵迎刘备军入城。 出城不过数里,忽然一声大喝! 一人断喝一声,手提青龙偃月刀,拦住去路。 “云长!我乃文聘,特来归降!” 文聘看到关羽怒声喝道,心中惊慌不已。昔日便是这匹马,这口刀,斩杀了颜良,诛灭了文丑! 若是一言不合,也把我两个送上断头台,岂不是死得冤枉! 关羽定睛一看,已认出了文聘。 他在初来荆州的时候,也曾随刘备多次出入荆州府内,和文聘有数次相见,虽然并无什么交情,至少混了个脸熟。 再看旁边一人,面如重枣,目若朗星,手提大刀,甚是眼熟! “将军,此人怎么跟你,如此相近?莫非将军家中,还有堂兄堂弟么?” 身后的周仓揉了揉眼睛,仔细打量那人,低声在关羽耳边说道。 “难怪我看起来很是眼熟,却想不起究竟是谁,原来是跟我自己相像……” 关羽内心尴尬的苦笑一声。 “在下魏延,拜见将军!” “早闻将军大明,如雷贯耳,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魏延背刀在后,马上行礼说道。 “周仓!” “你带他二人,往后营去!” “吹动号角,与我攻城!” 关羽忽然大喝一声,丝缰一提。 赤兔马前蹄悬空,长声嘶鸣,原地踏了两步,如离弦之箭,径奔襄阳! 守城的军马,早被文聘和魏延的兵马冲散,此刻哪里还敢迎击新野之兵? 关羽入城,指挥三军,饶到四方,大开四方城门。 赵云、张飞、陈到、刘封等四路兵马,看到开门的乃是关羽的新野之兵,齐声呐喊,杀入襄阳城! 41.第41章 刘备占据荆州,大势已成! 襄阳城,兵不血刃,落入刘备之手! 蔡瑁张允统领五万精锐,无心恋战,只顾着逃生。 西南之门,离汉江最近,成了他们逃生的突破口。 但刘封准备的陷阱暗壕,成了他们的夺命之鬼! 五万人马,三万填了陷阱,剩余两万,狼狈而逃! 内府。 关羽佩剑而入,周仓在后,抱着青龙偃月刀。 “叔叔来了,妾身拜见叔叔。” 蔡夫人瑟瑟发抖,身边的刘琮,却依旧在为一件刚刚发现的玩具而兴奋不已,嘴里不住的胡言乱语着。 她没想到自己的亲弟弟,在城破之时,竟然直接抛弃了她娘俩,独自逃跑了! “哼!夫人贵为荆州第一夫人,我如何敢与你攀亲!” 关羽看着蔡夫人,冷哼了一声,语态冷落到了极点。 “叔叔莫非忘了,我夫君刘景升,和你大哥刘玄德,乃是同姓同宗的兄弟。而你和玄德公,又是结义的异姓兄弟。如此算来,将军岂非正是妾身的叔叔么?” 君子可欺之以方! 蔡夫人看到关羽是个懂理之人,因此施展嘴巴功夫,一顿瞎扯,希图保全她和刘琮的性命。 “将军,此女诡诈多端,信口雌黄!伱听她唠叨什么,一刀剁了,最是痛快!” “刘景升那么个好人,败就败在娶了这么一个不靠谱的老婆!” 身后的周仓听到蔡夫人滔滔不绝,不耐烦的说道。 “哼!随她巧舌如簧,耐我不听何?” “好生看着,不可有任何疏失,等主公和军师到来,自行处置!“ 关羽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来人!” 周仓吩咐:“看好了蔡夫人,但有出逃之意,不必禀报,直接杀了!” 蔡夫人听了,心胆俱碎,浑身哆嗦,连走路都忘了先迈哪只脚了。 …… 长沙郡。 周瑜端坐在郡府内,意气风发。 原本打算五万精兵,攻克长沙! 不曾想凌统的三千先锋之兵,就已经破了百年老城长沙的防御。 “大都督,长沙太守韩玄,从后城逃跑了。先锋凌统,率部追赶!” 甘宁手里提着铜环,兴致勃勃的来到大堂,躬身行礼禀报说道。 “哈哈!” “兴霸!长沙城破,你立了头功啊!” 周瑜长身而起,急忙下去扶起甘宁,笑着说道。 “哪里,哪里!” “遣将不如激将,若不是大都督用计激发,凌统那孩子,怎么会如此神勇?” 甘宁想起昔日凌操之死,心中依旧存着歉意。 “自今天之后,你们两个,终于可以相逢一笑泯恩仇,再也不用剑拔弩张了!” 周瑜慨然长叹一声,悠然说道。 甘宁大吃一惊,才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周郎的刻意安排,有意为他们两个和解! “大都督虽然日理万机,军务繁忙,但兴霸从荆州投顺过来,便是贵客,岂能受委屈?因此日夜思量攘除之法。幸好趁着收复长沙,定下此计。” 吕蒙久随周瑜,这事他了解的极为透彻,上前抚着甘宁的肩头,缓缓说道。 “甘宁何德何能,竟劳大都督如此惦念!甘宁唯有效忠江东,以死酬谢大都督知遇之恩!” 甘宁感激涕零,再拜称谢。 周瑜连连摆手,令其归于班部之中。 “诸位,兵贵神速,如今我士气正盛,若不趁此天赐良机,一举拿下桂阳、零陵二郡,是逆天也!” 周瑜站在众将面前,沉声说道。 “诸将回去,整顿兵马,等待凌统归来,即可兴兵,往征桂阳。若得桂阳,则零陵可可不战而取之了!” 韩当出班,施礼说道:“大都督,桂阳地面城防,都不如长沙,但也有三万守军。太守赵范,也不是韩玄之辈。我听说他手下有大将邢道荣,有万夫不当之勇。还要谨慎行之,不可贪功冒进。” 黄盖也说道:“听说这太守赵范,乃是刘备手下大将赵云的本家哥哥。不是等闲之辈,大都督还要审慎行事!” 周瑜冷笑一声,毫不畏惧! “三万兵马?那又如何!我有五万精锐,又有你等众将帮助,何愁大事不成?” “莫说是赵范,便是他赵云自来,我一样攻下桂阳,生擒赵云!” 说话间眉毛飞扬,傲气十足。 “报!” “凌统先锋回来了!” 前面校尉刚刚禀报,之间凌统威风凛凛,手里提着两个首级,大踏步走进大堂,将首级掷在地上。 “幸不辱命,韩玄夫妇二人的首级在此,特向大都督交令!” 凌统眉毛高挑,喜小颜开。 “凌先锋,恭喜!恭喜!” 甘宁情商极高,此时从武官队里走了出来,抱拳说道。 “这……” 凌统看到甘宁,面色一红,沉默不语。 沉默片刻之后,凌统猛然抬起头来:“大都督,甘兴霸以德报怨,不念救恨,今天舍命相救,还助我打下了长沙城!” “我愿在大都督面前发誓,从此之后,我与兴霸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再不提起。如有违反,他日死在乱箭之下!” 周瑜大喜,上前一步,一把扯住凌统的手,另一只手握住甘宁的手,将两人的手掌叠在一起。 “如今你们和好,我军再无任何嫌隙,从此忠心报国,共同效命主公!” 吕蒙、陆逊、韩当等众将,一起上前庆贺,其乐融融! “凌统,你莫辞劳苦,我意以你和兴霸为先锋,令你原有精兵三千,我再补你五千人马,合计八千兵卒,往攻桂阳!” 周瑜决定,再以他们二人为主,排一次任务,用来巩固两人刚刚建立起来的人际关系。 “大都督,事情有变…” 说到这里,凌统原本兴致勃勃的情绪,忽然变的无影无踪! “根据襄阳城逃出的兵卒招供。襄阳城已在昨天傍夜时分,被关羽占领!” “蔡瑁张允不敢抵挡,弃了襄阳,率领残部两万余人,退守桂阳。” “如今的桂阳,守军已经达到了五万!” 凌统说着话,从怀中取出一封记载着襄阳士卒供认的襄阳近况的书信,递了过去。 嘭! 周瑜看罢书信,一拳锤在桌案上! “这两个废物,为何不能多撑几日?” “多撑几日,我便可趁机攻取桂阳,长沙之地,尽落我手!” 周瑜恨恨的说道。 …… 桂阳城内。 蔡瑁张允为了防止兵变,不敢居住太守赵范安排的馆驿客栈,而是驻扎在军营之中。 两万残破的兵力,成了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 “刘大耳!” “早知如此,我就该先发兵新野,平了你的老巢!” 蔡瑁愤怒的将手里的茶碗使劲的摔在地上,碎成了无数的零落碎片。 “大丈夫报仇,十年不晚,将军不必气馁,我还有数处州郡,数万兵马,尚有一战的机会!” 张允调整着自己的心态,一边安抚着蔡瑁。 “十年不晚?我还有报仇的机会吗?” 蔡瑁面色土黄,似乎营养不良了一般。 实则是内心深处,陷入了彻底的绝望! 张允叹息一声,一言不发! 刘备占据荆州,大势已成! 想要光复襄阳,夺回江夏,恐怕犹如天方夜谭,终究无法实现! 42.第42章 曹操?他敢来吗? 一场大雪,下了七天七夜。 整个新野,笼罩在茫茫一片白里。 莽莽天下,积雪数尺。 新野城下,数百军士,各自扛着铁锨,竹篓等器具,打扫着地面的积雪。 雪虽然已经停了,可是气温不断下降,体感温度比之下雪之时,还要冰冷了许多。 刘备陪伴着军师诸葛明,站在新野的城头之上,看着士兵们刨着冰块,一条蜿蜒的小路,直通远方。 “军师,眼看十日将近,襄阳方面,还是没有消息,我心里始终放心不下!” 刘备对于襄阳用兵,小家子气尽显,毕竟手里就这么点兵力,万一打光了,那就得从新开始。 可是时过境迁,先前的时候,曹操是忙着跟袁绍干仗,没时间腾出手来收拾他! 再加上刘表还健在,能够给他提供支持,只好争取了新野之地,给他容身。 但此时…… 曹操平定了北方,磨刀霍霍,随时准备南下收拾江东和荆襄。 而刘表死后,整个荆州都变成了四大氏族的势力范围,再也无他刘备的容身之地! 此时若兵败,真是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了! “主公,你可有的选么?区区三万兵马,想要攻打襄阳,你把那帮荆州氏族,真当成了饭桶了!” 诸葛明轻轻笑道。 刘备面色一变,惊异说道:“那照军师之意,是我拿不下襄阳了!即是如此,又何必冒险贪心呢!不如退军回来,再做良图。万一襄阳拿不下来,再被长沙零陵桂阳的援军阻断了归路,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刘备紧紧握着手里的剑柄,恨不得即刻披挂上阵,助攻襄阳,却又知道鞭长莫及,也压根就不缺他这一点势力。 “哈哈,主公但请放心!” 诸葛明朗声大笑! “若我所料不差,此时江东周郎,应该已经得了长沙了。恐怕襄阳方面,我军也差不多该收拾残局了。“ “只是道路湿滑难行,无法及时传回奏报而已,主公且耐心等待,不出两日,必有喜报传来,我保主公坐镇襄阳!” 诸葛明袍袖一挥,顺着新野的城头,一路走去,巡视着城防。 “希望如此,但愿军师所料不差……” 刘备虽然信任军师诸葛,但此时心里,却在不住的祈求上天,和祖宗刘邦。 “上天保佑,祖宗相助,若我大汉不绝,尚有天数,则不绝我刘备,得襄阳以安身!” “主公,你看,那是什么!” 远在身后的糜竺,忽然紧走了两步,来到刘备身侧,一手扶着刘备,另一只手指向城前远处的官道上。 此时的官道,早就埋没在积雪之下,很难辨认了。 虽然城内的军士,在不断的往外打扫扩展,但遥远之处,还是被积雪覆盖。 刘备凝目远眺。 果然在数里之外,隐隐一个黑点,在微微移动,往这边行来。 似乎是一匹马们,但马匹行在积雪之上,不住的打滑,每次打滑,马背上的人便被摔在雪中。 但这人好不顾惜身体疼痛,紧接着爬上马背,再次奋鞭疾行赶路。 “似乎是我们的斥候!” “肯定是襄阳的捷报来了!” 刘备忽然想起刚刚诸葛军师的话,兴奋的说道。 “报!” “急报!” 过不多时,逐渐靠近新野,那匹远来的战马,终于踏上了打扫完积雪的实地。 马匹奋蹄疾行,马上的人,手里高举着文书包裹,一边提着缰绳,一边嘴里不停的喊着。 “快开城门,放他进来!” 刘备急忙吩咐说道。 “主公且在此等候,我下去接他上来!” 糜竺也高兴起来,认为不用多久,他们就可以集体搬到襄阳城内办公了! “军师,伱果然料事如神!你看,必是襄阳的捷报到了!” 刘备忽然之间心情大好,如同孩子一般窜到诸葛明的身边,指着城下靠近的斥候军马,高声说道。 “是么?恐怕未必吧!” 诸葛明眼睛望着远方,盯着斥候远来的那条蜿蜒的踪迹,淡淡的说道。 “哦?那还能……” 刘备正要问询之时,糜竺已经带领着斥候,快步往城头上走来。 “快说,几日下的襄阳?” 刘备迫不及待的往前走了几步,不等斥候行礼,他先一把抓住斥候的手臂,迫切的问道。 “啊?主公……” 斥候一愣,长着嘴不知如何是好。 “是你关羽的手下,还是子龙的人马?难道不明白我的意思了?” 刘备看到此人那副痴呆惊慌的模样,怫然不悦,沉声说道。 “主公……” “属下并非关将军和子龙的门下,而是来自许昌的暗门……” 斥候面色惊慌,低头说道。 “哦!” 刘备心里一沉,突然觉得原本不太冷的风,忽然之间彻骨生寒。 莫非许昌出事了? 刘备自从驻兵新野,便时刻关注许昌的动向。尤其在徐庶入住许昌,曹仁征讨新野铩羽而归之后,更是增添了许昌的暗门力量。 许昌的一切风吹草丛,刘备基本知道的一清二楚,以做到知己知彼,考量决策。 “启禀主公,夏侯渊率领一万虎豹骑,奔袭新野!” 斥候一上城头,便给刘备的一系列动作给冲懵了,这会反应过来之后,急忙伏地跪下,恭敬的禀告说道。 “什么!!” 刘备面色大变! “曹操令夏侯渊引虎豹骑一千,奔袭新野,他自领中军五十万兵马,随后而行!” 斥候再次重复了一遍,一个字一个字的慎重说道。 “若如此,新野危矣!” 刘备满指望着等着襄阳的捷报,没想到却等来了这个消息,跌足长叹,差点脚下打滑,坐在地上。 简雍急忙将他扶住,一遍打了个手势,示意斥候退下休息。 但诸葛明此时依旧背身站在城头,目光散落在远方,也不知道是在观察着什么,还是在凝神思考,一动不动,仿佛泥雕塑像一般。 “军师,你可听到了!” “曹操千里疾行,我新野危亡只在目前了!八千老弱守军,如何能抵得住那一万虎狼之师!” “何况夏侯渊能用兵,又有万夫不当之勇。如今我新野城里,并无大将,如何抵敌……” 刘备定了定神,走到诸葛明身后,眼泪都快急的掉落下来了。 “主公,安坐!” “不慌,不慌。” 诸葛明缓缓的转过身来,泰然安抚说道。 “军师,我如何能不着急?远水难解近火,就是此时再向襄阳我军求援,恐怕也来不及了。” “莫不如我们此时迁往江夏去,暂避锋芒!” 刘备情急之下,便要行令。 但被糜竺伸手拦住,悄悄指了指诸葛明,又缓缓的摇了摇头。 刘备手抚胸膛,整理心神,终于安静了下来。 “哈哈!” 诸葛明手里的秋水人家折扇,在指尖旋转如同陀螺一般,散发着光华。 “夏侯渊?他敢来吗?” “曹操不过虚张声势,他也不过是令夏侯渊进驻完成,摇旗呐喊,声援蔡瑁张允而已!” 刘备惊魂未定:“军师,万一你所料不准,万一……” 诸葛明朗声一笑:“没有万一!他若此时前来,这一万兵,比之昔日的曹仁兵马,死的更惨!” 诸葛明折扇纶巾,镇定自若! 43.第43章 论天下军师 “军师,你不知道曹操,我跟他久打交道,此人甚是诡诈……” 刘备想起曹操,心有余悸,对于这个可怕的对他,他脑仁都疼。 “我听说昔日曹操煮酒论英雄,对主公评价最高,如何今日主公,却对曹操如此忌惮?” 诸葛明看到刘备那面无血色的模样,轻轻一笑,把弄着手里的折扇,似有意似无意的问道。 “这……备驽钝,怎敢成天下英雄,不过是那曹阿瞒虚妄言之。” 刘备尴尬至极,作为一方的统帅,却如此浮躁胆怯,实在是丢份丢大了。 “置酒来,我与主公共饮畅谈一番!” 诸葛明似乎浑然没有把夏侯渊的一万虎豹骑放在心上,仪态随意,更甚从前。 “主公……” 糜竺神色惊慌,早已被曹操南下的消息,震撼的神魂散乱,看到诸葛军师如此从容,心中越发的疑窦丛生,不知道军师又是演的哪门子的戏? “置酒!务要丰盛!” 刘备反躬自省,也觉得适才太过不够沉稳了,此时看到诸葛军师丝毫不慌,自己的心里也有了几分底气,挥了挥手,命令即刻准备。 新野的酒肉,早就准备好了,天降大雪,犹如提供了一个天然的大冰箱,将所有的应用之物,全部冷藏。 糜竺下去,过不多时,带着十几个军士,在新野的城头上,搭起一个帐篷,一张方桌。 其他酒肉果品,各色菜肴,摆的满满当当。 旁边升起火炉,放着一个盛大的容器,用来煮酒温菜。 糜竺令军士退下,亲自站在桌边,添酒布菜,侍奉刘备和诸葛军师。 “主公,依你看来,曹操阵营之中,谋士如何?” 诸葛明轻轻碰杯,和刘备干了一碗,开口说道。 “程昱、刘晔、满宠、荀攸,都是天下奇才,但若论智谋之高,当属郭嘉。郭嘉之后,荀彧次之。” 刘备叹息了一声:“也幸亏郭嘉早故,否则我……” 言辞之中,再次升腾起对曹操的畏惧。 “不久之前,我有徐庶,足可挡之,因此并不畏惧,可惜后来,徐庶被程昱设计赚取许昌,我便……” 刘备心中胆怯,说话便也吞吞吐吐。 “徐庶?” 诸葛明微微一笑:“他不过在襄阳学堂,听过几堂课而已,真是成也徐母,败也徐母!” 昔日,诸葛明在襄阳开学堂授徒,得弟子三十六名。 蔡瑁设计,带兵围住学堂,放火焚烧。 三十六名学子走脱。 而其中一个,便是徐庶。 那一日,徐庶得知徐母身体有病,特地请假在家侍奉老母,不在学堂之中,这才幸免于难! 可惜之后曹操用计,也是模仿徐母的笔迹作书,将徐母软禁,胁迫徐庶抛开刘备,独身前往许昌。 “诸葛先生,什么襄阳学堂?难道您和徐庶,也是早就认识?” 刘备听到诸葛军师提到徐庶,目光深邃,失惊的问道。 但诸葛明并未回答刘备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说道。 “郭嘉年少轻狂,锋芒毕露,此人智商虽高,情商为零,不明官场规矩,不懂为人处世,早死是必然的结果!” 此言一出,刘备再次震惊,手里的酒杯一震,半杯酒洒在桌面上。 “依军师之言,莫非郭嘉之死,另有隐情?” 刘备凑近诸葛明,压低了声音悄声问道。 站在旁边的糜竺,也是八卦劲十足,虽然身体未动,但两只耳朵支棱起来,仔细倾听着军师的剖析。 “哈哈,这个嘛,你自己品,自己细品。” 诸葛明不再继续,话锋一转:“曹营阵中,若论智计,只有三人,可称的上绝世奇才!” 诸葛明伸出三个手指,淡淡的说道。 “哪三人?” 刘备瞪大了眼睛,迫切的问道。 “荀彧荀文若,贾诩贾文和!” “荀彧之才,不次于昔日兴汉八百年的张良。可是他却不学张良功成退隐,早晚必死。” “贾诩之才,与荀彧不相上下,却比荀彧更加深沉,懂得潜藏身形,毒蛇伤敌无数,却了无踪迹!” 刘备点了点头,深以为是:“确实如此,贾诩为人低调,城府极深。曹营之中,很少有人与他结为至交,却也没有人与他势同水火。” “那还有一个人呢?” 刘备想起刚刚诸葛军师提起的三个人,好奇的问道。 “还有一人,可称得上是贾诩第二。荀彧不死,此人永无出头之日!” 刘备心里一颤,打了个寒噤。 贾诩之阴柔险毒,已经令人闻之色变了。 难道曹营之中,还隐藏着另一个高手? “这人是谁?曹操手下之人,我多曾见过,似乎并无……” 刘备努力翻着脑中的记忆,将曹操所有的谋士过了一遍,似乎都不符合军师所说的评价。 “此人复姓司马,字仲达!” 诸葛明淡淡的说道。 “司马懿?” 刘备差点笑了出来。 “军师,伱这一点,倒是看走了眼了!” “司马懿不过是个文官,甚至没有参赞军机的资格,岂能称得上智谋之士?” 诸葛明并没有解释,浅笑着将手里的酒杯托在掌心,轻轻的喝了一口。 “此次兴兵,若以程昱刘晔之流,当攻打襄阳,合击我襄阳之兵。” “但贾诩最善阴谋,必然建议曹操,行围魏救赵之计,轻兵简装疾行,突袭新野!” 刘备失惊,原来攻打新野,乃是贾诩之谋! “但荀彧贾诩,多谋而计迟,和昔日陈宫,倒有几分相似!” “攻打新野,地利人和皆占之,却忽略了天时!” 诸葛军师忽然转身,将杯中酒泼在城墙上。 刘备一怔,但随即猛然醒悟! 起身弓腰行礼,再拜军师诸葛:“昔日曹操煮酒论英雄,天下皆知。如今军师煮酒,将曹操帐下之人,个个剖析,入骨三分!” “我有军师协助,天下无往而不利!” …… 许昌。 夏侯渊领命退下之后,曹操兴致又起,传令下去,置酒部席,再次开宴席。 铜雀台上的酒席,众人多未尽兴,这次重开旧宴,个个喜笑颜开。 “主公,此次兵伐新野,围魏救赵,我看刘备不但插翅难逃,恐怕他襄阳的三万大军,早晚也是灰飞烟灭!” 陈群置酒在手,大笑而起,敬曹丞相。 “这都是文和与你众谋士之功,我当敬你们!” 曹操心情大好,站起身来,遥遥碰杯,和众臣喝了一碗。 “臣私下里,也曾想过侵略荆州的方略,刘备刘表,始终一体,刘备犹如一根钢钉,钉在新野,我若全力拔之,又恐刘表趁乱袭击。但要攻打刘表,刘备又不可不防。” “如今看来,刘表之死,才是瓦解荆州的最大利好!刘备以为刘表报仇为名,攻打荆州。如今我以拯救荆州为名,攻打刘备,又是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好戏!” 程昱哈哈大笑,思量偷袭新野的秒策,真是奇思妙想,匪夷所思。 “众将!” 曹操起身,端着酒杯来到大众阶下。 “此次妙才突袭新野,必能成功。若成功,荆州一半,都是我的了!” “若的荆州,顺流而下,则江东一战而下!” “然后西出巴蜀,天下可定了!” 曹操得意忘形,带着几分酒意,哈哈大笑! “到那个时候,孤便功成身退,诸君封侯拜相!” 众臣个个得意,哈哈大笑,纷纷置酒庆贺。 贾诩点头微笑,并不言语。 荀彧眉头微微一皱,也沉默不语。 群臣畅饮,不到半个时辰,大帐内的数坛桃花酿,便喝了个空空如也。 “上酒!上酒来!” 曹操还没有尽兴,催促着喊道。 侍卫官急匆匆抱着一坛美酒来到大帐之中,敲开泥封。 可是倾倒之下,滴酒不出! “天气严寒,酒都冻住了,奴才这就温酒,再给丞相送来!” 侍卫官连连告罪,匆匆的下了大殿,去温酒化冻去了。 “许昌没有下雪,还如此酷寒。不知道新野的刘备,是不是把大耳朵都冻掉了呢?” 曹操哈哈大笑,志得意满。 “不好!” 贾诩忽然面色一变,推倒酒杯,站了起来。 众人惊愕,曹操也停止了笑声,震惊的看着贾诩。 一向沉稳阴沉的贾诩,还从来没有如此惊慌过。 “主公,夏侯将军此去新野,恐怕要大败而回了!” 贾诩颤声说道:“新野天气寒冷,比之许昌,更甚数倍!夏侯江军轻骑疾行,没有攻城器械。若是新野城头,泼水成冰,纵然是猿猴也上不去,何况我虎豹骑兵?” 荀彧也站了起来,忧心忡忡的点头说道:“我等思虑不够周全,却已得意忘形……” “曹仁的数万大军攻打新野,都大败而回。夏侯渊的虎豹骑,定然更不是刘备诸葛的对手了……” “其变数,在于诸葛……” “恐怕新野孤城,原本就是诸葛卧龙,部下的诱敌之计啊……” 荀彧话未说完,曹操的手中酒杯已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又是诸葛匹夫!!!” 曹操怒吼! “快!” “快给夏侯渊传令,命其驻扎宛城,不可轻进!” “只可摇旗呐喊,虚张声势,万万不可强攻新野!!” 44.第44章 关羽镇襄阳! 襄阳城。 军营内。 关羽眼睛盯在沙盘之上,沉思不语。 赵云背负双手,来回度着步子,低头沉思,浓眉紧锁。 整个大帐内,静的出奇,只有赵云的脚步,发出沙沙的轻微之声。 “哥哥!” “二哥!” “辞了二哥,便去取武陵也!” 人还没到,一个粗豪的声音传来,真的屋瓦颤抖。 关羽似乎也是被这个声音震动,像是猛然间醒过神来,抬头整理衣冠,盯着门口。 咔! 张飞一把推开帐门,大步流星的来到关羽的面前。 身后跟着陈到、刘封、关平等人。 “这个蔡瑁,简直比泥鳅还滑,竟然在咱们的五面包夹之下,还是让他逃了出去!” 张飞走到沙盘之旁,气呼呼的说道。 “三弟,不必如此恼火。” “襄阳东南城门被炸开,我等都以为蔡瑁必定会带领兵马往这个方向集结,垂死守城,哪里想到这厮压根就没打算跟咱们拼命,反而从最危险的西南城门逃走,直入汉江!” 关羽手里拿着一支三尺多长的木杆,点指着沙盘地图,分析着攻城之时的局面。 “小兔崽子,天天想着建功,真的开始打城了,却让蔡瑁张允两个混蛋从你这一面跑路了,看你如何跟你爹爹交代!” 张飞恼火至极,回头瞪着刘封,气呼呼的说道。 “二叔,三叔。侄儿知错了,还望两位叔叔和各位将军,在爹爹面前替我美言两句才好!” 刘封嘻嘻一笑,抱着拳头围着众人环绕行礼,央求着说道。 “虽然走了蔡瑁,却留下了他三万兵马,也算可以的了。小将军不必太过介怀。” 赵云摆了摆手,安抚刘封说道。 “不过蔡瑁这小子,也真是够狠的,愣是赶着自己的三万将士往陷坑里跳,前面的三万兵马,填了陷坑,后面的两万,逃出生天!” 陈到的白毦兵驻扎在襄阳城的西北门,紧挨着刘封的营盘。 蔡瑁突出城池的时候,陈到已经发觉,并指挥手下轻骑疾驰追捕。 可是等到了西南门,看到了陷坑之中血肉模糊,肢体散乱,甚至有人气息未绝,犹然在坑中挣扎的场面之后,所有的战马嘶鸣,不忍践踏! 于是蔡瑁在这道血池的阻隔掩护之下,匆忙下了汉江,顺流而下。往南逃窜而去。 关羽招呼众人,围着沙盘站了一圈。 “如今荆襄九郡,南阳郡和襄阳郡、江夏郡已经掌握在我们的手里。” “三日之前,江东的周瑜,已经由东而来,夺了长沙!” “蔡瑁顺流而下,占据武陵、零陵、桂阳三郡。” “接下来如何用兵,大家各抒己见。” 关羽说罢,抬头目视众人,再不言语。 “二哥,蔡瑁这厮,昔日在襄阳的时候,便屡次为难我们大哥,甚至趁着荆州朝会之际,想要害咱哥哥性命,我决不能放过他!” “别的我不管,蔡瑁所占的三个郡,俺老张包下了。由北向南,依次取之!” 张飞想起蔡瑁昔日干过的种种坏事,恨不得把他撕烂了嚼碎了,方才能解心中之恨。 “三叔,蔡瑁是从我的防区过去的,我戴罪立功,责无旁贷,愿做先锋,若小侄不行,再任由三叔取之,怎么样?” 刘封虽然攻下了襄阳,唯独自己这一路,放走了蔡瑁,心里十分不舒服,急着在见到父亲之前,再立战功,以便将功折罪。 “拉倒!拉倒!这三个郡都是俺的,伱少惦记!” 没想到张飞把眼一瞪,丝毫不买刘封的账,气势雄浑,须眉倒竖,好像再要言说,便要撸胳膊挽袖子要干刘封一样。 “都是为我爹爹效力,何必如此认真呢……” 刘封不敢勉强,低着头低声嘟囔着,怨气十足。 “爹爹,除了你上面提到的这七个郡,南郡和章凌郡,我们可否取之?” 关平心细,等到众人争论少歇之际,这才出口问道。 关羽点了点头,似乎在思索什么东西,对于关平的问题不置可否。 “我看暂时不便用兵!” 众人正在争功,划分如何攻打占领荆州诸郡之时,忽然被赵云的一句话打断。 “子龙,你先说说,你有什么看法!” 关羽抬起头来,看着赵云,面露喜色。 在得诸葛军师之前,新野并无真正的谋士,所有军事方略,都是有关羽和刘备商谈决定。 张飞和赵云,只负责执行任务,并无决策的能力。 但关羽发现自从诸葛军师入主新野,赵云变得越来越有军事头脑了。 “如今荆州形势复杂,千头万绪,纷乱不堪。各种势力交叉在一起,若仓促用兵,恐怕反为不妥!” 赵云缓缓的从关羽的手里要过木杆,指着沙盘的地图。 “荆襄九郡,北方三郡,为我所有,东边长沙,新近为周瑜所攻占。南方三郡,陷于蔡瑁之手。剩余两郡,如今脱离蔡瑁,各自独立,什么态度,还不知道。” “如果我们仓促用兵,往南征伐,深入重地。一旦周瑜挥师攻打江夏,乃至顺流而上,攻襄阳,夺南阳,我无容身之地了!” 赵云神色严峻,目光闪烁,正色说道。 “他敢!” “周瑜敢来,俺劈了他!” 张飞怒声说道。 关羽急忙伸手,阻住张飞:“三弟!你忘了昔日江夏之战了么?刘表在日,况且三番五次,进击江夏,如今刘表病故,江东岂会放过这个机会?” “我想周瑜此来,绝对不会仅仅为了一个长沙郡,若有机会,周郎必有吞并整个荆州的野心!” 关羽思虑周全,刚刚沉吟不语,也是在考虑这个事情。 赵云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以我之见,暂且按兵不动。理清行事,再做定夺。” “我们只管养精蓄锐,敌不动,我不动!” “敌若动,我先动!” “胆敢来犯,必灭之!” 赵云的目中,散发着怒气和杀机。 “报!” 便在此时,门外的校尉,急匆匆进来跪下禀报。 “报将军,南郡和章凌郡的郡守,各自派人送来粮米和布匹,犒劳我军!” 关羽的眼睛一亮:“哦?” “二哥,这个是搞得什么鬼?怎么咱们打他的襄阳,他们不但不救援,还送慰问品?莫不是脑袋被驴踢了?还是吓破了胆了!” 张飞听了,疑惑不解的问道。 关羽微微一笑:“咱们打襄阳,打的是蔡瑁张允,可不是刘表刘荆州!” “不过这正应了刚才子龙的那句话了!情势纷乱,不可轻易用兵。” 张飞虽然鲁莽,但想起数日之前,他要固执攻打襄阳,如果真的顺从了自己,纵然襄阳城破,必然也是伤亡惨重。 但听了军师的锦囊之计,如今兵不血刃,拿下了一个完整的襄阳,结局简直是好了十万八千里! 所以对于关羽和赵云的话,打心里赞同着三分。 “三叔,这两个郡,离咱们又近,又无名将把守,若要进攻,不费吹灰之力,简直就是白送啊!” 刘封眼珠子一转,对张飞说道。 “滚犊子!你三叔不傻!” 张飞把眼一瞪,忍不住伸手想要给刘封一个嘴巴,幸亏关平在一旁,眼疾手快,及时阻止住了。 “好了!” “你等各自回营,整顿三军,做好休整和再战的准备。” “非我将领,任何人不可擅自出城,更不可动兵。否则军法从事,绝不姑息!” 关羽说完,转身离开大帐,往前门而去。 在那里,等待他的,是章凌郡和南郡的使者。 45.第45章 周郎被算,可恨,诸葛将我周瑜当 “报大都督!” “章凌、南郡二郡,遣使者带了诸多钱粮布匹,前来犒赏三军,请大都督示下!” 周瑜占领长沙的第二天,便收到了来自章凌郡和南郡的礼物。 “大都督,这是何意?咱们与荆州素来不和,多年来兵戎相见,从未停息。如何咱们夺了他的长沙,他不但不兴兵报仇,反而牵羊担酒的来庆贺犒赏?” 韩当皱眉思量,不明其意。 周瑜微笑,转头去看吕蒙:“子明,此事你怎么看?” 吕蒙正与陆逊商议此事,闻言转身,也是轻轻一笑:“如今荆州,早就不是一个荆州了!个个州郡,互相独立。自从刘表已死,早就土崩瓦解,不复从前!” “这两个郡守,送礼前来,显然是想结纳讨好大都督,一来希望大都督手下留情,暂时息兵,莫要打他。二来嘛,他日若情势不好,说不定还会主动将两个郡双手献给大都督,以寻求我江东的庇护。” 周瑜哈哈大笑,抚掌说道:“知我者,吕子明也!” 吩咐底下军士:“礼物收下,好生抚慰他们!” “茶余饭后,带领他们参观我大营军务,让他知道我江东的威势!” 陆逊上前,躬身行礼:“大都督,此事非同小可,某虽不才,愿亲往接待使者。” 周瑜点头应允,陆逊跟着军士出帐而去。 “大都督,章凌郡和南郡,离我们最近,既无重兵,又无名将,咱们乘胜追击,两日可破!” “大丈夫当生取豪夺,何必期待他们自行归降?” 老将黄盖自从得了长沙,一直研究周边的形势,因此对于两个郡县的情况,了解的比较透彻。 “不必,不可!” 周瑜急忙连连摆手,将黄盖的意见直接否决了。 “大都督出师攻打长沙,气势如虹,可吞天地日月。怎么才得了长沙,便再无战意,难道我江东之虎,只吃了一个长沙,便饱腹不动了吗?” 黄盖怒气填胸,高声说道。 “公覆!” “有话好说,何必如此动怒,休要冲撞了大都督……” 身边的韩当和黄盖多年的战友,两人同是孙坚时期的老臣,急忙出言阻止,将黄盖拉住。 他素来知道周瑜军令最严,处罚一视同仁,从无偏私。 也正因如此,三军将帅,十万水军,莫不敬服,从来不敢在他面前行无礼之事! 周瑜面色一沉,低头看着腰间的宝剑,眉头逐渐竖起! 吕蒙见状急忙上前,扯住黄盖的衣袖。 “老将军,你且跟我来!” 黄盖不知何事,跟随吕蒙走了几步,来到沙盘面前。 “老将军,你细看!” “南郡章凌郡,虽然离得我们至近,但北有刘备陈兵三万于襄阳,南有蔡瑁张允,领兵五万,虎视眈眈!” 吕蒙说着话,又指了指地图:“伱再看东面,又如何?” 黄盖面色大变,再无刚才的霸气,低声说道:“江夏刘琦,坐拥十万水军……” 吕蒙点了点头,沉声说道:“若我轻进,纵然是下了二郡,却将后路放弃!如果江夏和桂阳任何一路,夺了长沙,则我孤军处于四面包围之中,便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如今大都督屯兵长沙,进可攻退可守,别有良图,你怎能在众将面前,目无军纪,祸乱军心?” “若大都督罚你,则你身为老臣,颜面尽失,以后怎么立足江东!可是若不罚你,则大都督威名折损,又如何号令三军?” 两人正说话之间,忽然背后,周瑜呼唤吕蒙。 吕蒙急忙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留下黄盖额角发际,全是汗水,面色苍白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大帐里。 周瑜手绘了一张刘备鲸吞荆州的战略图,此时正和众将研究。 “你们且看,刘备此次用兵,看似武断,实则处处玄机,滴水不漏!” 周瑜用手来回比划着新野五路大军的轨迹,面色十分的凝重。 之前,荆州刘表是他的毕生之敌,可是刘表前脚咽气,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横空出世的刘备便先一步夺了荆州三郡! 这令他刮目相看! “大都督,依我看来,虽然行兵诡妙,却又远不止于此!” 凌统看着地图,沉思再三,站起来说道。 “此次刘备行兵,看起来声势浩大,似乎将新野之兵,倾巢而出。” “但若仔细分析,却又未必如此。五路大军,势如破竹,除了江夏略动刀兵,一路兵不血刃,不费一兵一卒!” “看似横扫荆襄,实则不过是带着兵马示威接掌,皆是望风而降。即便是襄阳重镇,也是如此!蔡瑁仓皇逃窜,不但没有丝毫的抵抗,反而自己折损了三万兵马!” 不战而屈人之兵! 金戈铁马之中,皆是不战之策! 周瑜眉头紧皱,一阵心惊肉跳! 甘宁看到江夏行军,忍不住拍案称奇。 “四路大军,大张旗鼓的收拾城池,吸引注意力。而实力最为雄厚的那一路,却销声匿迹!” “于突然之间爆发,并敌一向,千里杀将!这一招,令江夏蔡熏,防不胜防,除了引颈就戮,毫无办法!” “古之孙武,莫过于此!” 周瑜面色凝重,不住点头,心中暗暗在想,这些方略,纵然是我,也未必能做到尽善尽美,毫无纰漏! “大都督,我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吕蒙盯着地图,突然想起一事,面色一变,低声说道。 “但说无妨,何必扭扭捏捏!” 吕蒙盯着地图,沉默了片刻:“前几日里,我还在想,新野之军,围困襄阳,却围而不打,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令人费解。” “如今看来,他们围而不打,正是等着我们攻打长沙!” 吕蒙的目光在众人的面前一一扫过,最后又落在地图上,轻轻的将手指摁在襄阳的城头。 “我们攻下长沙,襄阳城内必定人心惶惶,产生内乱!” “内乱之下,蔡瑁必逃!十日围困,换来一朝入城,三军毫发无伤!” 吕蒙说完,长长吐出口气! “咱们此次兴兵,早已在刘备的算计之中,也成了他的一步棋子!” 周瑜面色铁青,一言不发! 人算!天算! 诸葛卧龙,竟如此神龙见首不见尾! 此人谋定天下,神鬼莫测,与其说行的是兵法,莫不如说算的是人性! 蔡瑁、张允、四大氏族、襄阳之兵、江东…… 一切皆在其掌握之中! 他却不知,诸葛明非但如此,连远在许昌的曹操,也早已在他谋算之中了! 46.第46章 周瑜骂黄盖 大帐内,雅雀无声。 众将感受着来自周瑜的压力。 江东周郎,不负韶华,以而立之年,撑起了江东的一片天! 昔日孙策临死的时候,,将江东的事务,托付给了张昭和周瑜。 内事不决问张昭,外事不决问周瑜! 这是孙策对兄弟孙权的临终遗言。 但事实证明,周的大才,并不仅仅是带兵打仗,训练士卒! 孙权曾私下对母亲吴国太说:“周瑜之才,出将入相,天下罕有,非子布所能比之!” 后来久而久之,不但所有的军事大权都托付给了周瑜,即便是朝中之事,孙权也多有咨询他! 周瑜俨然成了江东的二号主公! 此次征伐长沙,原本属于江东的得意之作,周郎的生花妙笔。 可是如今看来,却偏偏被诸葛卧龙借助,反而成了他们夺权襄阳的棋子! 这令周瑜,无法释怀! “大都督……” 正在此时。 黄盖低头缓缓走了过来,俯身跪倒在周瑜的面前。 “老臣不知兵法,不明情势,却自以为是,搅扰军堂。请大都督责罚……” 黄盖低头俯首,表示认罪。 “哼!” 周瑜冷笑了一声,额头的青筋,逐渐的消散,面部表情,却始终没有完全的恢复正常。 “若人人想你,我怎么统领三军?” “主公将我江东安危,托付给我,三军数万性命,也在我的手里。你让我攻打二郡,我便要攻打,一个不同意,你便在这大堂之上开撕!” 周瑜的目光越发冷冽! “是不是我奏禀一声,把这大都督的位置,让与伱来坐?” 韩当面色一变,暗暗叫苦! 心中埋怨黄盖,简直不通人性!怎么选择了这么个糟糕透顶的时候前来认罪? 大都督被诸葛卧龙当成了棋子,正是心里窝火的时候,你偏偏来招惹他! “大都督,黄公覆顶撞大都督,本是重罪,念他年老昏聩,如今诚心认罪,你就饶了他吧!” 韩当向前跨了一步,陪着笑脸说道。 周瑜眉毛一扬,抬头看着韩当,一阵冷笑:“要不我再上一道折报,他为大都督,你做副都督?” “你!” 韩当气的浑身颤抖,退回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士可杀不可辱!大都督若看我不惯,可用主公赐你的宝剑,斩我黄盖头颅,我死无怨言,但要因此而羞辱于我,则我宁死不从!” 黄盖原本诚信道歉,没想到被周瑜一阵冷嘲热讽,还连累好有韩当跟着吃瘪,此时性子上来了,自己都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 “你当我真的不敢斩你?” 周瑜暴怒,“呛!”的一声,将腰间宝剑拔在手中! 众将震惊! 没想到刚刚拿下了长沙,还没有扩大战果,就先耗子动刀窝里反,自己家里先干起来了! “大都督,大都督息怒!” 吕蒙上前,一把扯住周瑜的手臂。 “生死是小,军心是大,大都督暂息雷霆之怒。” 凌统上前,用身体隔在周瑜和黄盖之间,护住黄盖。 甘宁看周瑜面色阴沉,五官挪移,显然气的不请。 盛怒之下,最是容易冲动,做出不理智的事来。 若是一个不留神,将吕蒙或者凌统误伤,岂不是江东之祸? 甘宁来不及细想,何况他本来就嘴笨,比不了吕蒙和凌统,在他的眼里,能动手尽量别吵吵! 甘宁上前,伸手一托,将周瑜的宝剑抢在自己的手里,跟着身子一转,已经到了一丈开外。 “义公,还不扶公覆下去休息!” 吕蒙一边扯住周瑜,一边回头看着韩当,高声喊道。 韩当惊怒交加,愣在那里不知所以,被吕蒙断喝了一声,幡然醒悟,急忙弯腰拖住黄盖,往他军营里就走。 “莫要拦我,今日我誓要斩此狂妄之徒!” 周瑜愤然骂着,要往甘宁手里来夺宝剑。 “周瑜!你今天不杀我,我一辈子瞧不起你!” “老子跟随老主公,几十年了什么没见过,我怕你个黄口孺子!” 黄盖依旧喋喋不休,跟周瑜打起了嘴仗,丝毫不落下风。 急的韩当抱住黄盖,将他扛上肩头,一溜烟的往自己的军营而去。 吕蒙和凌统看到韩当黄盖走远了,这才松了口气,将周瑜放下。 “诸葛村夫!我誓要报此戏耍之仇!” 周瑜“腾!”的一声,一拳重重击打在桌案之上,恨恨的说道! …… 许昌,丞相府里。 夏侯渊屯兵宛城,将荆州战况探查明白,一道折报,躺在曹操的桌案之上。 “刘备以三万之兵,兵分五路,直取襄阳!” “沿途兵不血刃,连续收割,一日下十七城!” “赵云所部一万兵马,隐遁三日,突然袭击江夏,杀蔡熏,十万江夏兵马,尽数归刘!” “围困襄阳七日,襄阳城内火起,不占自乱,兵不血刃,再下襄阳!” “如今南阳、江夏、襄阳三郡,落于刘备之手!” 曹操看着折报,心中似乎有万马千军! 他自己,本就是精于兵法,善于谋略! 可是此时脑海之中,竟完全迷于荆州之局,一团浆糊! “传荀彧、荀攸等人,速来见我!” 曹操使劲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隐隐约约,似乎头疼的顽疾,又有复发的趋势! 若不能尽快解析此事,恐怕自己的脑袋,便要涨裂而死了! 不多时,荀彧当先来到,其后贾诩、荀攸、陈群等人也相继到来。 “你们看看,这便是刘备劫掠荆州的方略!” 曹操将夏侯渊的折报,连同自己草绘的行兵路线,一起扔在桌上。 荀彧恭敬的上前,拿在手里,诸多谋士,围绕起来,个个认真的查看着。 “此非刘备之计,必是诸葛之谋!” 程昱看罢,斩钉截铁的说道。 “难道传言是真,刘备真的从卧龙岗上,请得诸葛孔明入住新野,做了他的军师?” 陈群微微蹙起眉头,喃喃自语说道。 “三军未动,谋略已出,刘表蔡瑁反目,荆襄传开蔡瑁杀死刘表的谣言。一招反间计,令荆州开始震荡不安!” 刘晔叹息一声,缓缓说道。 “五路分兵,摧枯拉朽,顺手牵羊,将荆襄十七城池,据为己有!” 陈群点头,扼腕叹息。 “打草惊蛇,四路分兵分散注意力。千里杀将,暗度陈仓,擒贼擒王,一战而得江夏十万兵马!” 荀攸起身,抚摸着自己的额头,简直不敢相信新野薄弱的兵力,竟敢玩的如此奔放! “关门捉贼,借刀杀人!江东兵马,也在他算计之中!” 贾诩面色凝重,眉毛轻微的颤抖着。虽然他也惯于定计,操纵别人,可以和诸葛孔明的这次谋略比起来,简直犹如笑话一般! “计中有计,连环计!无法可破,无招可解!!” 荀彧跌足叹息:“刘备得孔明,主公想要下荆州,恐怕要费一番周折了!” 曹操端坐在桌案前,胳膊肘支在桌面上,单手撑着太阳穴,静听着众位谋士的分析。 三十六计,竟然大多数都出现在了这场经典战役当中! 良久。 曹操忽然起身,长长叹息! “早知如此,我当初便该听荀彧之言,先平刘备,再打袁绍了!” 47.第47章 荆州氏族恐慌 襄阳城内。 关羽汇集众将,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三万兵马,虽然从新野到这里,一路辛苦,但也不过是赶路而已,真正的硬仗,一点也没打过。 所以经过短暂的休整之后,快速找回了状态,一个个摩拳擦掌,期待一场厮杀。 “二哥,现在咱们士气正盛,要是不能一鼓作气,在下他几个城池,岂不是浪费了!” 张三爷性子最急,又最爱厮杀,向这种一路奔驰,却只是收拾残局,毫无硬仗可打的战法,并不是他的钟爱! 刘封此时,心里更是一万个杀伐在奔腾! 可是他本是晚辈,人微言轻,再加上之前因为固执出兵,被关羽和张飞都批评过,因此这个时候只好沉默,不敢再发言了。 赵云看张飞的性子急躁,执意想要进兵,微笑着向前走了两步。 “三哥,蔡瑁的兵马,现在已经立住了脚跟,每日修造防御工事,想要一蹴而就,恐非易事啊!长沙的江东兵马,有五万之众,一直屯扎,却又毫无动静,其意若何,无人可知。如今宛城,又新屯扎了夏侯渊的虎豹骑,蹲在那里虎视眈眈。” “目前可以攻打的,只有章凌郡和南郡两处。可是这两处频频示好,你若攻之,恐怕要落个欺软怕硬的恶名,还要绝了主公的收降之路,以后谁还敢投降主公?” 张飞听完赵云的言辞,伸手使劲的挠着自己的头发。 “这个……” “这个嘛……” “好像是不能打,那个……似乎也不能……” 张飞琢磨了半天似乎赵云所言都有理,所有的地方,都不适合攻打了! “子龙,我看襄阳初步安定,但要做的事还很多。荆州九郡,如何收复,也需要主公和军师来拿个主意。我的意思,你即刻前往新野,取主公和军师前来,入住襄阳,分派事务!” 关羽看赵云的几句话,将张飞说的哑口无言,心里稍加安稳。 但也知道,这些骁勇善战的虎将,若是令他们天天呆在城里无所事事,早晚回出意外的大事! 赵云稍加沉思,点头应允。 “我明日便起身回新野!” “我走之后,二哥一定约束好众将。在主公和军师到来之前,万万不可轻易兴兵,坏了军师的章程!” 赵云不住的叮嘱,关羽连声答应,这才各自散去。 …… 襄阳北城,黄承彦的府邸里。 “十日之前,咱们还在这里,商议着如何献荆州给曹丞相,没想到世事难预料,眨眼之间,荆州早已四分五裂,不在你我的掌控之中。而我们的性命,却攥在了刘备那个微末之人的手里!” 庞德公见到蔡瑁逃走,大势已去,心里十分的沮丧,却又有几分不甘心。 “庞公,识时务者为俊杰!咱们在这里私聊,畅所欲言,怎么都行,出了府门,这种话可万万说不得!一旦被刘备的军兵知道了,咱们都脱不了干系!早晚必有杀身之祸。” 蒯越原本是荆州刘表的智囊,而且兼职这行政的官位。 只是他素来和蔡瑁狼狈为奸,也做了许多的坏事。甚至昔日刺杀刘备,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如今刘备得势,蔡瑁出逃,将他变成了刀俎之肉,任人宰割! 所以此时他的惶恐之情,比之其他氏族们,更加浓厚。 “列位,如今蔡瑁撒丫子跑了,将咱们留下来烤火!” “可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如今刘备吞没荆州,形势危急,咱们需要从速决断才行,负责后果不堪设想!” 作为东道主的黄承彦,看到此次的集会,唯独少了蔡氏家族的成员,心里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如今荆州九郡,蔡瑁和刘备各占了三个郡,江东独占长沙,咱们手里,还控制着两个郡。” 蒯良站了起来,缓缓分析着:“咱们倒向哪一方,哪一方便是荆州的霸主,占据优势地位!” “只是不可一错再错,若是这一次再站错了队伍,伱我皆死无葬身之地了!“ 蒯良暗中所指的前错,当然是昔日四大氏族想要依托曹操,排挤刘备的决策。 “刘备虽占据三郡,但人马不多,何况北方曹丞相已然开始兴兵,夏侯渊的一万虎豹骑,已经抵达宛城,恐怕不日就要鲸吞荆州!” “长沙的江东,虽然只占了一个郡,但实力最为强大,这次出兵五万人,背后的鄱阳湖大营里,还有五六万人马!不能轻易得罪。” “蔡瑁虽然新败,却在荆襄多年,关系最是复杂,而且手里也有五万精兵,能否卷土重来,还不能确定!” 蒯越将诸多的势力分析了一遍,氏族们抓耳挠腮,想破了脑袋,始终没有一个万全之策! 似乎每一家势力,都有他们的优点,也有他们的短处,顾虑重重,争执不下! 整个大堂,变成了闹市一般,喧嚣嘈杂。 可是此时的内室之中,却安静的出奇! 一个纶巾长袖的青年,正凝神注视着竹简上的草图,草图曲曲弯弯,绘制着行兵布阵的地点和路线。 青年的身旁,一个头发枯黄,肤色黝黑的女子,正端着茶碗,低着头凝视着青年男子,满眼的爱意。 孔明认真分析着刘备攻下荆州的方略,心中的震惊,如东海的浪涛,层层叠加,一浪一浪无休无止。 如此高明的谋略,如此缜密的算计! 环环相扣,计计连环! 纵然是我,想要在急切之间制定这么周祥的计划,也力有未逮! 到底是何人? 难道我荆州地面,除了我之外,还另有高人不成? 孔明思考惊愕之际,随手端起茶碗,往嘴里便送。 “哎呀,夫君!” “啊!” 孔明和黄月英同时惊呼! 眼前的那方砚台,正端在孔明的手里。 而砚台里面新磨的墨汁,却已经沾染了孔明满嘴! 原来孔明的心,全在竹简上的方略之上,而黄月英的心,全在孔明的身上。 两人各自相忘,一个忘了手里端着茶碗,一个忘了手里拿起的,并非茶碗,而是砚台! …… 襄阳城,城门大开! 刘备骑着战马,宽袍大袖。 身后跟随着赵云以及所部的五百亲兵,护卫前后! 襄阳城的百姓,焚香祷告,夹道欢迎! 这些百姓,感念昔日刘表的恩义,对蔡瑁恨之入骨。 如今看到刘备入城,心里自然十分欢喜。而且刘备爱民如子的口碑,早就传遍华夏! “主公,这样的襄阳,可比战乱破败,千疮百孔的好么?” 诸葛明的战马,和刘备并骑而行。 ‘哈哈!’ 刘备春风得意,一扫数日前惶恐无地的阴霾! “我有荆襄之地,从此之后,再也不惧曹阿瞒了!” 此刻。 他自徐州之后,再一次感到自己有了和曹操分庭抗礼的资本! 48.第48章 若无军师,焉有我今日之大胜? 襄阳府内,打扫的一尘不染,干干净净。 甚至连道旁的大树,都特异的用水雾清洗了一遍。 刘备和诸葛明并辔前行,一路上享受着襄阳百姓的膜拜和夹道欢迎。 “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天下尽失!” 刘备看着百姓脸上洋溢的笑容,不由得十分感慨。 “襄阳百姓,遭受蔡瑁等四大氏族的压迫欺负,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主公此来,他们视你为救星。” 诸葛明身穿白衣,纶巾折扇,坐下一匹白鬃马,显得出尘之外,仙气十足。 刘备叹了口气:“自从我兄长刘表过世之后,荆州军心民心,全部涣散,原本一个铁打的荆州,如今一片散沙,四分五裂。我兄长地下有知,焉能瞑目……” 诸葛明轻轻一笑! “昔日,陶恭祖三让徐州,把一城的百姓交付给你,和今日何其相似?可惜主公不知珍惜,反而转手送与吕布,错失争天下的良机!” 诸葛明说得很委婉,实际上哪里是送给吕布,分明是败给吕布。 刘备面色一红,尴尬一笑,略作停顿之后,坦然承认说道:“备那个时候,身边并无军师,战将不过关张二位兄弟,徐州南有袁术,北有曹操,另外还有个四处乱窜的吕布,实在是没有信心能守住,因此才拱手让给吕布,希望能壮大吕布的实力,使他跟曹操势均力敌,两败俱伤!” 诸葛明哈哈大笑:“主公这一计想的虽好,可惜那吕布终究只是匹夫,不用陈宫之策,不但没有给曹操造成创伤,反而把自己手下的几位大将,拱手相让,令曹操羽翼更加丰满!” 两旁的百姓,箪食壶浆以迎刘备,声音更加喧嚣。 “未知主公此次前来襄阳,你认为最重要的事是什么?” 诸葛明一笑,并不重复,反而转移了话题。 刘备沉思片刻,看着街道两边的百姓,和那些几乎全部关闭的店房铺户。 “安抚百姓,恢复民生,检点军马粮仓。” 赵云紧随其后,手里握着豪胆枪,负责主公与军师的守卫。 这时候听到刘备的言辞,心里暗自敬佩:主公在拿下荆州的欣喜之际,不忘百姓,以民为本,必能成其大业,做一代明主! 更加坚定了追随刘备的决心。 “不!” 诸葛明忽然敛去了笑容,提马向前,快走了几步。 刘备急忙拍马加鞭,追了上去,不到一刻钟,便走出了百姓的拥堵路段,来到了襄阳刺史府邸的门前大街。 这里禁止平民百姓喧哗往来,因此也更加幽静。 “主公刚才所说,都不用做,伱只需要做一件事,足矣!” 诸葛明放缓的速度,等刘备和赵云赶上来后,方才说道。 “军师,你说的这一件事,是指的何事?” 刘备心中大奇,紧紧贴着诸葛明的马匹,低声问道。 “很简单,你不必进府,直接往刘表的墓地,既不用牵羊担酒,也不需纸马香锞。到了墓地,你就放声大哭,哭的越伤心越好。” “你要记得,你不是仅仅是为了你和刘景升的情意而哭。你是哭给荆州的百姓看的!” 刘备面色一红! “哦!” “这个嘛……” 刘备转头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赵云,更加觉得羞惭:“军师,这如何好意思呢……真是……” 诸葛明面色一沉,郑重说道:“主公,你一万句话的安抚百姓,不如在刘景升的坟前哭上半个时辰!” “军师,实话实说,若要论哭,备着实不怵头。只是……” 刘备面有为难之色,如今的他,不比昔日,他现在作为三军的统帅,荆州三郡的掌权者,今非昔比,怎么能当着百姓之面,学儿女哭泣呢? “主公……” 赵云在后,听得分明,上前一步,来到刘备的面前,下马躬身行礼。 “军师所说,子龙也不能明白其中的深意,但军师谋略绝伦,一定没错。” 刘备听着赵云之言,恍然大悟,收买人心! 赵云号令五百兵卒,沿路采买黄纸,若有人问,便说刘备入城,思念长兄,不及到府,先往城西祭奠刘表去了。 百姓们怀念昔日刘表在日的诸多好处,只是因为蔡瑁掌权之后,不许百姓祭奠,所以才压抑到现在,如今听说刘备亲自前往祭奠,纷纷前往观看。 襄阳城西不到五里。 虽然不过十几天的功夫,刘表的坟墓,已经显得十分荒凉。 枯黄的野草,零落的积雪,寒风呼啸,倍加凄凄。 刘备布衣麻鞋,独自一人,冒着寒风,来到坟前。 “哀哉!景升!” “痛哉!吾兄!” 刘备哭拜在坟前,任凭积雪泥土,沾湿了衣襟。 “昔日刘备兵败,穷途末路,若无兄长收留,刘备早死多时了!” “只因奸贼蔡瑁,阻隔荆州,令你我临死不能相见!” “刘备今天愧对兄长,若刘备早来一步,兄长必不至于被加害致死!” 刘备开始的时候,不过干嚎而已,并无眼泪。但说着说着,逐渐进入状态,想起昔日自己的落魄,刘表的恩义,不由的触动心底的伤心,竟真的嚎啕大哭! 襄阳的百姓,远远的围观,看到刘备哭的如此伤心,无不动容! “刘景升一生仁义,护卫荆州一方百姓,没想到却得了这么一个结果,临死至今,只有刘皇叔一人,前来祭奠!” “皇叔仁义,不亚于刘景升,今天蔡瑁奸臣,终于出逃,我们襄阳能够在刘皇叔的手下庇佑,送是我等的幸运啊!” “荆襄九郡,本来就是他们刘家的基业,可是刘琮年幼,智商缺陷,又是蔡瑁那厮的傀儡,怎么配得上继承荆州的基业?” “不错,除非从江夏取回刘荆州的长子刘琦,令他掌管荆州!” “倒也未必,我看若由刘皇叔掌管,也丝毫不为过!他可是大汉皇叔,连当今的皇帝陛下,见到他都要呼一声‘叔叔’呢!” “真是如此!我们若不齐心拥护刘皇叔,皇天不佑!” 这一场大哭,持续了两个时辰! 众多的百姓,脚都站麻了,但刘皇叔不退,没一个肯先行离开的! 整个襄阳的西城门,都出现了拥堵的交通现象。 诸葛明远远的望去,刘备似乎已经完全进入的状态,时而放声大哭,时而低声垂泪,时而捶胸顿足,时而又上前抚摸着刘表的墓碑,丝毫没有收尾的意思。 “主公重情重义,当初来荆州的时候,所有的荆州氏族对他都不友善,如果没有刘表的照顾,我们又怎么能在新野立住脚跟,等待军师到来!” 赵云回顾过去的心酸历程,也不由的慨叹不已。 正在此时,一骑战马,如飞而至,刚到近前,就被赵云所带的五百刀斧手拦住。 “军师!” “军师可在这里吗?” 马上之人高声呼唤,望着人群里不断的搜寻。 “是糜芳!” 赵云疾步上前,把糜芳引领到诸葛明的面前。 “参见军师,我特来寻觅主公,速速回襄阳府去,小主人生啦!” 糜芳满头大汗,可见寻觅的十分辛苦。 赵云点了点头:“甘夫人怀胎十月,正逢主公得了襄阳,真是双喜临门啊!” 诸葛明点了点头:“也差不多了,子龙,你过去,让主公节哀顺变吧!” 诸葛明看了糜芳一眼,向赵云使了个眼色。 赵云会意,点了点头,将铁枪插在草地上,向刘表墓前的刘备走去。 “主公,人死不能复生,荆州的事务,还要主公处理,保重身体啊!” 赵云走到刘备近前,弯腰低声说道。 “子龙,若无刘表兄长,焉有我刘备的今天!兄长于我有再生之恩,我却不能救兄长于危难之中!” “如今阴阳两隔,我怎能不悲伤!” 刘备失声痛哭,悲哀之情,溢于言表。 这一哭,荆州九郡,一半的民心都被他拉过来了! 赵云看刘备哭的至哀,反而不敢跟他说老来得子的事了。 唯恐大喜大悲之下,刘备一口气缓不过来,在昏死在这刘表墓前。 “主公,军师请你回去,还有要事商议。” 赵云说着话,扶起刘备,拖着往回走去。 襄阳的百姓,看到刘备动情痛苦,身子麻木,连路都走不了了,越发的感慨感动,全新拥护刘备。 刺史府里。 “糜竺,大哥不是同你们一起来的吗?如今侄儿都生下来了,为何大哥还没到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张飞满头大汗,着急的说道。 “我带着家属先行一步,子龙和主公军师在后,相隔不过半日的路程,按说也该到了!” 糜竺掐手指头计算着路程和时间,心里也是百思不解,担心刘备出了意外。 “不行,我带一路人马,去迎接大哥和军师!” 张飞终于坐不住了,起身往外就走。 便在此时,一名斥候快步走了进来。 “启禀各位将军,主公和军师到了府前大街,并未进府,反而转向西城,去城外拜访刘表的坟墓去了!” 斥候俯身说道。 “二哥。大哥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俺听说以前上古的时候,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自己的老婆生了孩子,他听着哭声都不进去看一眼。” “难道咱大哥也效仿古人?自己的娃娃在这哭呢,他却转到城外去看死人墓去了!” 张飞不知刘备为什么干出这么离谱的事来,不住的埋怨。 “三弟,大哥跟随军师,既然如此行事,自然有如此行事的道理,你我安心在此等待大哥回来,莫要乱行,坏了大哥的章程!” 糜竺低声说道:“如今襄阳初定,民心未附,主公此次出城,不过子龙五百刀斧手护卫,恐怕不安全啊!” 关羽泰然而坐,捋须大笑:“子仲,你这便小看了子龙了。莫说带着五百人,便是带着五十人,放眼整个荆州,有谁敢来子龙手里夺人?” “何况还有军师诸葛先生,他虽是一介文人,但我看来,却抵得上百万雄兵!” 关羽提起诸葛军师,肃然起敬。 “我已差糜芳带着一千人马,往西城寻他去了,一来护卫,而来给他禀报小主人出生的喜事。” 糜竺一边说话,一边又往内堂,料理刘备的家事去了。 刘备在徐州之时,遭遇困境,粮草不济,军马都饿了肚子。 危难时刻,徐州别驾糜竺果断出手,资助刘备。徐州糜家,粮草成山,家资巨亿。 糜竺慧眼识人,不但把糜家偌大的家产全部捐献出来,帮助刘备成事,还把自己的妹妹糜夫人嫁给了刘备当老婆,这让刘备感动不已,私下里多称呼糜竺为兄长。 之后不久,刘备又纳了一妾,便是后来的甘夫人了! 甘夫人虽然年纪幼小,却做事机灵,人美手也勤快,料理家事,管理财政,一把的好手,深的刘备的喜爱! 如今又诞下一子,终于使一生飘零的刘备,有了后继之人。 …… “主公到!” 随着糜芳的一声吆喝,刘备在前,诸葛军师和子龙在后,快步走入刺史府。 “拜见主公,拜见军师!” 关羽急忙引领张飞、陈到、刘封、关平、廖化、周仓等众将,一起倒身下拜。 “众将,请起!请起!” 刘备急忙弯腰扶起关羽,又逐个把众人扶了起来。 “大哥,二嫂诞下一子,大哥后继有人,可先入内堂,看望之后,再议大事。” 关羽不等刘备坐定,起身说道。 “不慌。先议大事。” 刘备心中,惦记着荆州事态,更迫切想要明白,诸葛军师,到底如何行计,令新野之兵,一天之内,连下十七座城池! “二弟,三弟,你们自新野出发,一路如何行军?” 关羽站起身来,走到桌案前面,俯身拿起一只木杆,指着墙上一张巨大的荆州地图。 “我尊奉军师将领,一路往襄阳南门而行,原本准备一场恶战,没想到沿途八九城池,不但并无刀兵抵抗,反而大开城门,牵羊担酒相应!” 张飞在旁,接话说道:“俺也一样。” 关羽继续说道:“我初时纳闷,以为是疑兵之计,不敢入城。但后来调查得知,这些城池,原本都是刘表的心腹之将,和公子刘琦,也多有往来。因最近传言甚广,说蔡瑁弑杀了刘表,还要寻他们的晦气,早晚传到襄阳,砍了他们的脑袋!” “因此他们战战兢兢,料敌不过蔡瑁,早就想要弃城逃跑,躲避蔡瑁的迫害。所以遇到我新野之军,正好借花献佛,也顺便寻求庇护。” 张飞继续说道:“俺也一样!” 刘备闻言,满面敬慕之色,看着身边悠然自得的诸葛明。 “原来军师未曾发兵,早已部下天计!这十七座城池,无非是白白的送与刘备!” 刘封在旁,看到父亲如此尊捧军师,忍不住插言说道:“虽然军师秒策,但若无父亲皇叔之名,以及父亲的仁义素著,事情也不会如此顺利。” 诸葛明淡淡一笑:“少将军所言极是,此皆主公洪福齐天,与我诸葛,倒无多大的关系。” 诸葛话音未落,“啪!”的一声,刘封的嘴巴,已经挨了刘备重重的一巴掌! “混账!” “敢如此对军师无礼?若无军师,当初曹仁来攻新野,我已命丧曹仁之手!” 众人大惊失色! 在主公心中,军师地位,竟然如此之重要! 49.第49章 刘备军中,到底是谁,看破我诸葛 刘封挨了刘备一巴掌,悻悻退下,不敢再言 次日。 刘备和诸葛军师坐堂,处理荆州事务。 堂下主簿,将荆州的府库钱粮,人口数量,兵马分布等文件,抱了一大摞,呈在刘备的面前。 “这些钱粮,还足够支撑半年有余,没想到蔡瑁张允,竟然就此舍弃而去,丝毫不心疼!” 刘备看罢,慨然叹息说道。 “此数不实,荆州的钱粮,足够支持一年有余!” 诸葛明并不看那些卷宗,而是把目光转向了那个负责府库钱粮的主簿。 “大人……” “所有数据,可以查证,并无出入呀!下官怎敢欺瞒大人……” 主簿噗通一下,双膝跪倒,伏地说道。 “蔡瑁张允,生性最是贪心。若无半年的余粮,不敢据守。也正因为他们贪心,这半年的钱粮,必定要如老鼠存粮,封存起来不用,而从氏族百姓身上,再次搜刮一份,用来支应当下的支出。” “但据我的兵马汇报,蔡瑁逃离之时,仓惶无极,根本不可能运粮而出,且城中并无大火,这钱粮难道不翼而飞了不成?” 诸葛明目光如炬,盯着主簿。 “你伙同荆州氏族,欺瞒我主公,盗取府库钱粮,该当何罪!” 赵云在侧,看到诸葛军师如此笃定,忽然高声断喝一声。 “呲啦!” 随着一声雷鸣断喝,那主簿被吓得裤裆一湿,瘫软在地。 “我招,我全招……求大人饶命。” 关羽张飞在侧,莫不震惊! 军师真乃神人啊,这如许多的卷宗,他看也不看。 却对襄阳城内的一应事物,如数家珍,了然于胸! 章凌郡。 蒯良眉头紧皱,坐在桌前,不住的一杯一杯喝着浓茶,却始终掩盖不了那颗浮躁的心。 蒯越手里拿着羽扇,轻轻的在中堂度着步子,唉声叹气。 他曾听说,诸葛孔明手里捏着把羽扇,淡定自若,因此也想出了这个办法,希望借助于羽扇的神力,来安抚那颗躁动的心。 自从蔡瑁在襄阳开了最后一次会,从三大氏族手里,征集了一倍的粮草之后。作为荆州幕僚的蒯氏兄弟,就再也没有去襄阳,而是选择了退居章凌郡,固守城池。 如今,果然只剩下他这章凌郡和南郡,没有陷于刘备和江东之手。 “大哥,你说刘备攻下了襄阳,下一步会怎么做,会不会攻打咱们章凌?” 蒯越忽然停下了脚步,走到蒯良面前,惊慌的问道。 蒯良摇了摇头,毫无风度的又将一杯浓茶灌入嗓子眼。 “蔡瑁五万精锐,都抵挡不了刘备,何况咱们这里,兵马不过一万……” “纵然是粮草山积,又有何用呢……” 蒯越懊恼的使劲将羽扇扔在地上,又上前恶狠狠的踩了几脚。。 看来诸葛之谋,不在羽扇,我摇了半天,丝毫没有安静下心来,反而越发的浮躁。 “派去南郡的人,回来了吗?”蒯良忽然抬头问道。 蒯越摇了摇头:“还没有,没那么快,如今到处兵荒马乱,盗匪横行的。咱们的人,也只好走小路,选择最安全稳妥的办法。” “哼!” 蒯良一阵冷笑,将手里的水杯,重重的顿在桌上,溅起一片水花。 “我看他们是有意回避咱们,唯恐遭受牵累吧!” 四大氏族,若论罪行滔天,首先便是蔡瑁和蔡夫人为首的蔡家。 仅次于蔡氏的,便是他们蒯氏家族! 只因蒯氏,非但财帛巨厚,而且身为荆州的幕僚,很多时候都是与蔡瑁狼狈为奸,互相成就。 也正因如此,蒯氏才从以前的寂寂无名的小族,在二十年间一跃而成为荆州的明文门望族! “大哥……你的意思是说,南郡的庞德公和黄承彦,压根就不想再跟我们来往了?” 蒯越瞪大了眼睛,吃惊的问道。 “穷居闹市无人问,富居深山有远亲!” “咱们现在,就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 “荆州之人,恨咱们恨得要死,恐怕早就把咱们蒯家,跟蔡瑁张允一视同仁了!” 蒯良自诩聪明,没想到机关算尽,没有等来曹操来,他们献荆州得高官,却反而被刘备一鼓作气,拿下了荆襄九郡里面的三分之一。 “咱们是上了蔡瑁的当了,早知如此,当初便不该随他们造反,杀了刘表……” 蒯越想起在襄阳的作为,后悔不迭。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送往襄阳和长沙的礼物,可都收下了?什么反应?” 蒯良极为烦躁的问道。 这个时候,他五脏纷乱,六神无主,早已经不是昔日那个智商冠绝荆州的蒯良了。 “襄阳和长沙的礼物,两家都收下了,对于咱们的使者,也都十分的客气。” 蒯越叹了口气:“希望他们两家,能够给咱们一线喘息的机会……哎,夹缝里求生存,真是不易……” 蒯良点了点头:“虽然如此,也不能轻信。兵不厌诈,谁知道哪天他们两家,谁的刀就会架到了咱们两家的脖子上?” “总之若是荆州来攻,咱们就献城给江东,投顺长沙。若是长沙来攻,咱们就献城给刘备,投顺襄阳!” 蒯良一阵冷笑:“若是两家都贪慕那点礼物,不来攻我们,那我们就依然按照原来的计划,等待曹丞相的大军!” 蒯越一拍巴掌,连声叫好:“大哥料事周全!我也觉得,只有投靠曹丞相,咱们才能利益最大化!曹丞相早晚还是要离开荆州,若咱们投顺,必能成为荆州的骨干,咱们在荆州的势力,丝毫不会被削弱!” 蒯良摆了摆手,眉头紧皱。 “也不能如此说了!如今的刘备,简直已经超脱了我的认知!” “半月之前,我做梦都想不到,就他那点兵马,就敢打江夏,就敢打襄阳!还一日下了十七座城池!” 蒯良的脸色苍白,眼角的肌肉因极度的惶恐而不断的抽搐。 “那个替刘备谋算的背后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此人绝不是孔明,以我看来,此人的智谋,绝对要在孔明之上!!” “如今的刘备,已经不能以兵力多少论强弱了……” 蒯良忽然站了起来:“再派人,往襄阳,一定探查出来,这背后的高人,到底是谁!” …… 南郡。 庞德公的家业,几乎全部在江夏和襄阳,如今基本沦陷殆尽。 只有和黄承彦合作的一些生意,勉强在南郡运作着。 虽然这些买卖,也足够他一世享受荣华富贵,但一向追求奢华的他,绝不会甘于沦落。 “蒯良来信,想请咱们去章凌议事,被我一直拖到现在,也未答复他!” 黄承彦眯缝着眼睛,悠闲的躺在长椅上,望着窗外屋檐上的积雪慢慢融化,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他之所以如此悠闲,得益于他有个聪明的女婿! 孔明早就料定蔡瑁守不住襄阳,因此私下里劝说黄承彦行金金蝉脱壳之计,将襄阳和江夏的所有重大产业都转移到了南郡。 虽然十七城和荆襄三郡的沦陷给他造成了损失,但比起其他三个氏族,还是要好的多去了! 另外! 就在前几日。 黄承彦依照孔明的计谋,私下与掌管襄阳钱粮的主簿搭上了关系,意图将才征敛上去的半数粮饷,据为己有! 这部分粮饷,乃是蔡瑁从氏族兜里和百姓的嘴里硬抠出来的,却没来得及消费便被攻克。 这笔账,既没有登记在册,也没有入库出库的记录! “只要这笔粮饷到了我的手里,足以弥补我其他地方所有的损失了!” 想到这里,黄承彦更加得意了。 “他们?蒯氏搭不上蔡瑁这条线了,无非想拉我们跟他一起当个同命鸳鸯而已!伱老奸巨猾,自然不会上当的了!” 庞德公冷哼了一声。这个时候他的家产大减,他已经不怎么关心到底谁打的过谁,谁争得过谁了! 反正不管是江东打过来,还是刘备打过来,他该丢的早就丢了! “庞公,何必如此消沉呢?” 黄承彦斜眼看着庞德公,见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轻轻笑着说道。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若你是我,你死的心都有了!” 庞德公感觉这老家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在说风凉话,因此怒视着黄承彦说道。 “老伙计,不管襄阳还是江夏,似乎目前都未采取任何限制的行动。你的产业,该运转的还是运转,该赚钱的还是赚钱!” “只要刘备不查你,不跟你算老账,那赚多少钱,不早晚还是归你?何必嘛!” 黄承彦敛去了笑容,正色说道。 “报!” “报老爷,襄阳有消息了,急报!” 府里的管家,大踏步的走了进来,看到庞德公在场,略微一顿,继续说道。 “何事?但说无妨,庞公也不是外人。” 黄承彦悠闲的说道,他料定必然是那管粮的主簿已经办妥了诸事,来跟他请功受赏了。 “老爷……” “襄阳的计谋,被刘备的军师给看破了!” “颗粒未出,反而那主簿被刘备缉拿查办,打入了囚牢……” 管家苦着脸说道。 “哈哈!” 庞德公猛然明白了不少,忽然站了起来,哈哈大笑! “老小子,原来你扮演黑吃黑,难怪你如此惬意呢!” 黄承彦手里的烟壶,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整个人似乎都瞬间冻住了! 这个刘备身后的高人,到底是谁? 我女婿谋划已久的计谋,在他面前犹如老叟戏婴儿,幼稚加可笑。 竟然分毫瞒不过他! “岳父大人,发生了何事?” 诸葛亮同黄月英夫唱妇随,相依而出,看到黄承彦一脸惊惶的神情,开口问道。 荆州频生变故,刘备江东皆兴兵蚕食。 诸葛亮端坐黄府,运筹帷幄,调度有方,将黄家的产业,最大程度的保留了下来。 当日襄阳城,蔡瑁逼迫荆襄的氏族出钱出粮,助他守城。黄承彦身先士卒,比谁折腾的都欢,所出的粮米也多。 他这样做,无非就是拔高标准,让其他的氏族,也尽量多的出血。 因为私下里,孔明早已算定了,蔡瑁肯定守不住襄阳,襄阳不出十日,必定沦陷! 只要蔡瑁逃离襄阳,自己就可以通过和府内主簿的勾结,将那些自己吐出来的,和其他氏族吐出来的粮饷,全部据为己有! 可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孔明的计谋,完全失去了效用! “爹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脸色好难看呀!” 黄月英看到黄承彦一句话也不说,但整个脸已经变的蜡黄,无半点血色。 “孔明!” “你的谋略被看破了!” 黄承彦憋了良久,终于上来了这口气,怒声喝道! “发生什么事了?” 黄月英机智,不在问父亲,转向身边战战兢兢的管家,低声问道。 “少姑爷的计谋被刘备军师看破,所有的粮饷颗粒归仓,都被刘备的府库没收了……” 管家抹了一把额角的汗珠,颤声说道。 “哦……” 黄月英轻轻惊呼了一声,明显感觉到握在手里的孔明手臂,轻轻的震颤了一下。 而孔明另一只手里的羽扇,此时也掉落在了地上。 “刘备竟先我一步,收了荆州钱粮!” “哈哈,告辞告辞!若我侄子在,定能计成。” “今日心情舒畅,出去串门去喽!” 幸灾乐祸的庞德公,看到黄承彦盛怒难控的模样,心情顿时好了不少,站起来大踏步出门而去。 “这个老东西,就受不了别人比他强!” 黄承彦看着庞德公的背影,恨恨的说道。 …… 零陵。 蔡瑁全身披挂,腰悬宝剑,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气。 虽然他在襄阳折了三万兵马,但一到桂阳,立刻又得到了三万兵马的补充! 而且他所掌握的三个郡,号称粮米之乡,粮饷应有尽有,绝不会吃不上饭饿肚子。 “此去南郡,多少距离?” 蔡瑁骑马而行,转头问身边的张允。 “不过三百里,你想干什么?” 张允看着蔡瑁那虎啦吧唧的样子,就有点头疼。 “我想去找黄家,亲自手刃了诸葛亮!” 蔡瑁怒气贯胸,抽出腰刀,将身边的一棵碗口粗细的大树截为两段。。 “哎,孔明虽然可恨,咱们却不能兴师往南郡去寻他!” 张允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南郡地近襄阳,说不定黄承彦这个老家伙,早就已经私通了刘备,铺下罗网等咱们去钻呢!” “咱们决不能上当,中了他们的圈套。” 一朝被蛇咬,张允此时每迈一步,都是战战兢兢,疑神疑鬼。 “我就搞不明白了!明明咱们在黄承彦的府上,已经见过诸葛亮了。他是怎么能遥控刘备各路兵马,还如此的井井有条,丝毫不乱的?” 蔡瑁气恨恨的说道。 他虽然虎,但并不缺心眼。 如今坐拥三郡,而且是荆州最肥的三个郡。他自然不会轻易涉险,为了一时之怒而不管不顾。 “咱们此时,只能安心防守,以待天时!绝不可兴兵外出,防止被人灭了老底子……” 经过了襄阳之战,张允再也没有那份凭借手里的兵力,打遍荆州无对手的勇气了。 “至于诸葛孔明嘛!我想他早已谋划定了,这才急急慌慌的赶到黄家,又刻意的出现在咱们的面前,目的不过就是给自己洗脱嫌疑而已!” 除了诸葛孔明,天下还有谁叫诸葛先生? 如今传扬四海,刘备得诸葛先生,平吞荆襄,剑指天下! 除了诸葛孔明,又有哪个诸葛先生,有如此的神通,且如此明白我荆襄的所有细节和人性? 只有那个顶着隐居卧龙岗的名头,却整天神不知鬼不觉,隐蔽不出的诸葛亮了! “诸葛孔明!我必杀你!” 蔡瑁咬牙切齿的说道,又挥舞军刀,连续砍翻了几棵大树,来宣泄自己心中的郁闷之情。 …… “水镜先生,荆州之事,你想必是尽知的了!” 水镜山庄上。 庞德公和水镜先生司马徽,端坐在一处凉亭之上,桌上的茶杯里,新添的茶水冒着一抹抹白烟。 虽说是凉亭,不过是司马徽待客之地,却并非只是为了乘凉而已。 在假山竹林和后院天然湖的包围之下,这个凉亭冬暖夏凉,最是适合待客,饮品茶饮酒。 “刘备兵出新野,平吞襄阳郡和江夏郡的方略,我已经研习过很多次了!” 司马徽放下手里的兵法,皱着眉头带着几分烦恼的说道。 “这一场布局,拆分看来,每一步都平淡无奇,甚至看起来似乎纯粹的靠运气。向十七城池,必然不战而降;江夏的蔡熏,必然没有准备,奔袭江夏必能成功;再比如江东必攻长沙,长沙一灭,襄阳必会不保……” “这一场战,处处是军马,却又处处有方略凌驾于军马之上,行驶着不战而下,不战而胜,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至高兵法!” 水镜先生颤抖着手将刚刚拿起的荆州方略竹简放在桌上,不住的摇头叹息。 “我本来以为,天下之能,莫有出于卧龙凤雏者。可如今看来,却似乎并非如此啊……” 庞德公在水镜先生司马徽面前,毕恭毕敬,从来不会嬉笑怒骂,更不会跟在黄承彦面前那样倨傲无礼。 “我也确信,诸葛亮并未入主新野,更没有为刘备出谋划策。” 司马徽说话之间,目光又看向庞德公。 “我侄子庞统,听说隐居在江东,多年没有音讯,荆州之事,与他绝无关系!” 庞德公掷地有声的决然说道。 司马徽站在竹亭之上,瞭望着雾蒙蒙的远方。 天下。 除了卧龙凤雏,还有谁? 能为刘备做出如此至高至简,却又缜密无双的计谋? 50.第50章 许昌五大顶级谋士!合五人之力, 许昌。 大雪初融,气温依旧偏低。 军师府里的秋花,如同霜打的茄子,全部枯萎凋零。 内堂的大门两侧,各自放着两个吊炉,里面的红碳哔哔啵啵的响着,烧的很旺,散发着热气,将整个大堂都烘烤的如同春日。 “诸位,丞相命我等五人,商讨荆州之事,拟定一个攻略荆州的方案。众位有什么意见,畅所欲言即可。” 荀攸居中而坐,看着左边的贾诩陈群,右手边的程昱钟繇,缓缓的说道。 四人听闻,各自面色一变。 丞相手下,军师谋士,何止数十位之多?如今却单独令他们五人,商讨攻伐荆州的方略,不但是对他们五人的考教,更是在对他传达着另外一个讯息! 合你五人之力,是否斗得过诸葛卧龙? 此一战,决不能输,否则我五人将在丞相面前,无容身之地! “冰雪融化,泥泞难行,想要攻打荆州,恐怕还要耽误几日,方可行军。” 钟繇托出茶盘,冲了一壶开水,给五人各自满了一杯,然后说道。 “正因如此,咱们制定方略,并不匆忙,有足够的时间讨论纠正。只是一旦递到了丞相的面前,就必须确保无误,再无修改!” 荀攸的面色显的极为凝重:“在这里,怎么争论,说什么都可以!一旦制定好了,递到了主公的面前,便没得选择,只有一心维护咱们的计划!” 四大谋士也面色严峻,如临大敌,各自点头:责任重大,稍有差池,便影响到主公一统天下的大业! “如今荆州情势错综复杂,刘备占据三郡,蔡瑁占据三郡,江东周瑜,趁火打劫,也占据了长沙一郡。剩下南郡和章凌,掌握在蒯氏家族和黄承彦的手里。” “彼此割据一方,各怀鬼胎,到底如何用兵,还须谨慎才行。” 陈群凝眉盯着面前的一张巨大的荆州行政区划图,继续做着分析:“这四大势力,彼此平衡,互相忌惮,牵一发而动全身。若咱们稍有不慎,即变成了侵略荆州的第五大势力,搞不好,他们情急之下,群起而攻我们,四大势力,也有十几万兵马,咱们也不好对付了!” 程昱点头,表示赞同,继续补充说道:“这四大势力,虽然并存,却又各不相同。刘备新的诸葛亮做军师,如虎添翼,新近更是急速扩张,占据三郡,是为劲敌!” “江东周瑜,这次虽然轻舟而来,但占据长沙,已经体现出了他们攻占荆州的野心,江东志向,非止长沙一郡而已。久而久之,必攻其他州郡!” “至于蔡瑁,虽然固守三郡,粮米充足。但人心背离,行事暴虐,已是强弩之末,早晚被为人所擒,反而不足为虑。” “这剩余的两个郡嘛,不过是荆州氏族,偏安一隅而已,其他们必然示弱于孙刘,企图偏安一隅,苟活残喘。” “我想江东和刘备,谁都有拿下他们的实力,可谁又都不想先动手。因为这两个郡虽然不大,位置和意义全非同小可!” 荀攸微微一笑:“仲德的意思,这两个州郡,早晚会成为孙刘两方,挑起战争的一个导火索!“ 程昱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用手点指着荀攸:“公达七窍玲珑,什么都瞒不过你!” 刘表一死,荆州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刘备近水楼台先得月,当先而行,占据三郡,并拿下来中心之地襄阳! 江东周瑜,嗅觉灵敏,当机立断,趁机拿下来南方重镇长沙。 “要打荆州,必先打刘备。刘备一败,则荆州惶恐,望风归顺,可不战而胜!” 钟繇放下手里的刘备荆州方略,缓缓说道。 “钟太傅之言,似曾相识,这岂不是刘备攻打荆州,连下十七城的诸葛之谋?” 陈群微微笑道。 钟繇面色一红,尬然一笑。 诸葛之谋,他们几个,每日都在研究,却始终思之不透。 纵然是勉强为之,也是东施效颦,只得其型,不得其精髓。 “诸葛匹夫,非止战法制定精妙,最难效仿的,是他对人性的解读,对各方势力决策者的揣摩!” 贾诩感慨万千,低头沉思着说道。 “我也曾想,若我为新野军师。我会如何做。” “我也会挑拨离间,令荆州内乱,也会散播流言,令荆州民心浮动,诚惶诚恐!“ “可是我只能做到散布谣言造成恐慌,做到兵贵神速,全力以赴的攻打城池,却无法做到像诸葛那边镇定自若,如掌上观文,把所有的势力都看的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然后利用彼此的嫌隙和互相攻讦,坐收渔人之利,光吃现成的……” 贾诩沉默了片刻,正色说道:“我甚至觉得,诸葛卧龙,简直不是人……简直多智若妖!” “他似乎对我们每一个人的性格和风格,参透的直入骨髓!令你的每一步决策,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如斯恐怖…… 五大谋士,相顾无言,各自惊叹佩服诸葛的谋略,却又不能说出来,避免有吹捧敌人之嫌…… “言归正传,要打荆州,必先打刘备。至于如何攻打刘备,咱们再细细商议。” 钟繇没想到自己偶尔的一句话,竟然领的五大谋士偏移了方向,开始了对诸葛卧龙的隐形吹嘘,急忙又把主题拉了回来。 “要跟诸葛玩智谋,咱们纵然以十敌一,也未必能占上风,莫不如驱兵几十万,长驱直入!不跟他拐弯抹角了!” 陈群索性不再动脑筋了,而是提出了一力降十会的碾压式打法! 荀攸慢慢摇了摇头:“如此一来,死伤必多,这不是主公想要看到的结果,也是咱们军师存在的原因。否则只管以多为胜的强攻,又要我们有何用?” 陈群心中一动:“那咱们就重兵包围,困死诸葛!咱也学刘备困襄阳的办法,把刘备困他几个月,城中无粮,自然军心浮动。” “几个月?” 程昱淡淡一笑:“刘表的家底,多数在襄阳,莫说几个月,便是一年半载,恐怕襄阳城内,也吃喝不缺。但咱们孤军远征,钱粮开销极大,能撑那么久吗?” 钟繇也说:“诸葛困襄阳,不可轻易效仿!万一江东和蔡瑁纠结刘备,会猎许昌,把咱们当成了共同的敌人,则我们危险了!” “蔡瑁早有归降主公之心,怎么会与他们联合,攻打我们?” 陈群勉强争辩,但也自觉这一计,委实走不通。 至少拿到丞相面前,少不了会挨一顿训斥。 “我有一计,可以一试!” 一阵在旁沉默不言的贾诩,忽然沉声说道。 “文和有何良策?” 荀攸、陈群、钟繇、程昱一起转身,不约而同的看着贾诩,齐声问道。 “可令主公假托天子之意,封孙权为荆州牧,周瑜为襄阳太守。” “我想江东多年用兵,对荆州早有吞并之心,周瑜年轻气盛,日夜练兵鄱阳,其心昭然若揭。这一道诏书,足可令江东人心浮动,周瑜心痒难忍,必会攻打襄阳刘备!” “此乃驱虎吞狼之计也!” 贾诩目光深邃,手里捏着茶杯,手指轻轻沾着茶水,一边说着,一边在桌上画着。 一只猛虎,凶恶狰狞,正往北而望,垂涎欲滴! 众谋士无不震惊! 此计大妙,又是一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奇谋! 但各自心中又是不由的一凛:万变不离其宗,此计虽然大妙,也是借鉴诸葛困襄阳,引诱江东夺长沙,激起襄阳内乱从而收复的路子! 这一计,可能瞒得过江东?可能对诸葛刘备奏效? 但众人品评,这一计,还是最好的良策! 荀攸挥毫记录,将计谋祥加总结,递给其他四人,审查修改无误之后,各自签字。 一份攻打荆襄的方略,就此诞生! 荀攸送走了四位谋士,又独自思索,不知不觉间,晨曦初上,又是一夜未眠! “摆驾,往丞相府中!“ 荀攸匆匆用过早点,整理衣冠,出府蹬车。 自从天子幸许都,曹操专权,早朝形同虚设,上与不上,全看他的心情。 日常的事务,都是在丞相府里办公。 丞相府前,门庭冷落,威严逼人。 文官下车,武官下马,闲杂人等,退避三舍。 两个洒扫街道的家丁,一个提着水桶,一个拿着扫把,不紧不慢的做着每日无限重复的活儿。 荀攸到来,门子当然认识,急忙赔笑上前,躬身行礼请安。 “我有要事,求见主公,不知主公此时,可有空闲?” 门子刚要通报,从里面走出一人,一手系着裤腰带,一手提着单刀。 “公达,早哇!” 声音如暴雷一般,响亮粗重。 “仲康!” 荀攸忍俊不禁,敢拿丞相府当自己家的后院,如此不修边幅的人,普天之下,除了许褚还能有谁? 许褚虽然也有自己的府邸,但是他作为典韦死后曹操唯一的贴身侍卫,早晚跟随曹丞相,不但在丞相府中有他自己的居室庭院,甚至曹操赐他恩典,还给他配了两房宫女,早晚侍奉在侧。 此时许褚刚刚练功完毕,光着上身,一水的疙瘩肉,板肋筋突,泛着油光,这凛冽的秋风,仿佛对他毫无作用一般。 “丞相在后院跟少主玩耍呢,伱直接进去便了。都是至近的人,何须禀报!” 许褚刚才早已听到了荀攸和门子的对话,不耐烦的将门子推在一边,对荀攸说道。 门子撇了撇嘴,不敢招惹这个丞相府里的许大爷,急忙带着荀攸,径直往内府中来。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止于至善!” 荀攸顺着廊檐甬道步行缭绕,远远的听到一个粗犷的声音和一个稚气的声音,一会儿读四书,一会儿念五经,一会儿又是其他的诸子百家的典籍。 “臣荀攸,拜见主公!” 荀攸等到了近前,见曹操正赔幼子曹冲玩耍,两人手里各自拿着几个龟板刻成的雕饰,不时的扔在半空,又落在手里稳稳接住,曹冲跟着父亲曹操,摇头晃脑的背诵这诸子百家。 “呵!公达来了!” 曹操见是荀攸,笑着站了起来,但他对这个儿子曹冲实在喜爱之至,一只手仍然牵着曹冲细小的胳膊,目光喊着温柔,注视着曹冲的一举一动。 “启禀主公,臣等昨夜……” “报!” 荀攸刚要诉说昨夜五大谋士,奉命会商平荆州方略之事,门外的侍从忽然急急而入,跪在面前。 “启禀丞相,江东孙权,听闻丞相领三公之职,遣使者诸葛瑾前来许昌拜会丞相,进献贺礼,已经到了府前了!” 曹操哈哈大笑,长身而起,将曹冲轻轻一托,抱在怀里。 “孙权倒是很会挑时候嘛!” “冲儿,荀攸,咱们去看看孙权给了什么贺礼。” 诸葛瑾?诸葛三杰之首,诸葛孔明的哥哥? 荀攸心中一动! 诸葛孔明隐居多年,如今横空出世,横扫荆襄,助力刘备,争霸天下。 可是世人皆知孔明有天地大才,至于其中详细,却又无人知晓。 神秘的诸葛卧龙…… “丞相,何不趁此机会,侧面试探,打听打听他的弟弟诸葛卧龙的情况?” 荀攸紧走了几步,靠近曹操低声说道。 “有理,可引领众谋士,前往前厅聚齐!” 曹操面带笑容,一边说着,一边抱着幼年的曹冲,往外走去。 荀攸急忙出府,远远喝令车夫调转马车,往军师府奔驰而去。 军师府内,以荀彧为首的所有军师,此时正在闲谈,听闻荀攸的话,急忙出府,各自驱车,往丞相府聚齐。 丞相府,前厅的院落中。 文武聚齐,气势雄浑。 武将之中,以曹仁夏侯惇、张辽徐晃为主,各自甲胄叮当,腰悬利刃。 文官则冠带整齐,依次站立,整齐划一。 诸葛瑾在前,跟随着丞相府的门人,后面是浩浩荡荡的车队。 诸葛瑾看到两旁文武,及其雄壮,心里暗暗吃惊,曹操势大,果然不虚! 自从孙权继承兄长基业,江东文官武将,人才汇聚,逐渐坐大,成为曹操的一块心病。 一月之前,曹操遣使者往柴桑,想要孙权派长子孙登来许都,陪王伴驾。 名义上是为国尽忠,但只要不傻,都知道当下连皇帝都成了曹操的傀儡,还有什么陪王伴驾之说,摆明了就是作为人质,想要制约江东的发展! 孙权畏惧曹操的权势,不敢回绝,但又不想行此愚蠢之事,无奈之下,派人往鄱阳湖请教周瑜。 那个时候,周瑜正参研荆州局势,准备兴兵。他看到孙权的来信,支持孙权一口回绝曹操,不必害怕曹军的报复。 但孙权最终还是听从的张昭的建议,以长子孙登长病不起,身子虚弱为由,祈求暂缓前往许都。 打发曹操的使者离开之后,孙权坐卧不安,唯恐曹操得到回信,盛怒之下,发兵攻打江东,招来杀身灭国的大祸。 因此才派诸葛瑾以祝贺曹操兼领三公之职为名,带着丰厚的礼物,前来打探许都的情况。 “微臣诸葛瑾,奉吴候之名,特来拜望丞相。些许薄利,还望丞相笑纳。” 诸葛瑾走到曹操面前,整理衣冠,恭敬的行礼,高声说道。 “请起!” “诸葛三杰,名动华夏,今日得见其一,孤也深感荣幸!” 曹操轻轻将曹冲放在身边的地上,伸手示意诸葛瑾平身,笑着说道。 诸葛瑾一招手,身后的数辆大车,缓缓而入,将十几个大箱子卸载院中。 箱子打开,全是金珠宝玉,无名翡翠,绫罗绸缎,珍稀之物。 曹操微笑颔首,命府库一一收下,记录在案。 “丞相,除此之外,吴候还带给丞相另一份贺礼。只是这份贺礼,有些特别,还请丞相示下,是否就此呈献。” 诸葛瑾待府库之人将木箱收割完毕,这才来到曹操面前,再次行礼说道。 “哦?” “若是如此,正好让众人开开眼界,长长见识。只管献来。” 曹操也是好奇心大起,大笑着说道。 “喏!” 诸葛瑾领命,回头向随行而来的江东侍从低声耳语了几句,侍从遵命转身,出府而去。 不过片刻之后。 “咚!咚!” 一声声沉闷的声音由远而尽,不断传来,伴随着地面微微的颤抖。 莫非地震了不成! 三十年前,洛阳地震,便死伤数十万人! 众人惊慌,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曹操心中也有几分胆怯,但转头看诸葛瑾时,却仰然而立,颇有得意之色。。 曹操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深意,轻轻咳嗽了一声,目视群臣,用眼睛传递着信息:不可惊慌,失了我将帅的威仪! 不多时,众人眼前霍然一亮! 只见大门开处。 一只硕大无比,身材巍峨雄壮的动物缓缓步入,四只脚犹如四个大柱子,前面探出一只长长的鼻子,也有两丈多长,两只耳朵,犹如两把巨大的蒲扇,轻轻煽动,两侧的尘埃便纷纷而起。 动物在前后左右四名御兽师的驱驰下,每走一步,脚步落地,便发出沉闷的响声,地面也跟着颤抖。 在他的身后,跟着另一只动物。 这个动物身材虽然不如前面的那只肥胖雄壮,但却身高数丈,周身印着圆形的金色图案,长长的脖子犹如一个高耸入云的烟囱一般,四只长腿,也有一人多高,走起路来,每迈一步们就有丈余的距离。 众文武官员,从未见过这两只动物,纷纷交头接耳,私下讨论,但又没一个人认得是何动物。 “丞相,前面这个,长鼻大耳的,名叫大象。后面的脖颈细长的,唤作麒麟。” “吴候祝福丞相吉祥如意,麒麟永昌,合家永旺!” 诸葛瑾说罢,又转身面对百官,高声说道:“这些都是南国之物,我中土却极为稀少,因此诸公不认识,也是正常不过。” 曹冲紧随曹操身边,此时看到大象巍峨的身段,不但不害怕,反而轻轻漫步上前,神药想要抚摸那粗大无匹的象腿。 “冲儿,不可无礼!” 曹操关心曹冲的安危,低声喝道。 这么高大粗壮的动物,万一兽性发作,恐怕就是在场的所有武将齐上,也制服不了他! 但那大象似乎性情极为温和,御兽师轻轻在大象的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大象缓缓的掀开眼皮,圆睁的眼球比之海碗,还要大上三圈! 大象在御兽师的指挥之下,伸出象鼻,缓缓的递到曹冲的近前,轻轻呼出口气,犹如一阵微风,吹得曹冲头发飘飘。 “子瑜,这大象,重几许?” 曹操靠近了,只觉大象犹如一堵高墙一般挡在面前,压迫感十足,因此好奇的问道。。 诸葛瑾皱眉,摇了摇头,缓缓的说道:“大象委实太大,无法称量。吴候听说曹丞相门下人才济济,也曾嘱咐微臣,若能称的出大象的重量,一定要带回去告诉他。” 诸葛瑾谦和老实的面貌之下,此时忽然透出一丝挑衅! 若称不出重量,岂不是将大国之威,丧失殆尽? 曹操面色微微一变! 51.第51章 上架感言 卖一波惨吧。 我很惨。 非常惨。 不过,辍笔不更。 上架了,努力爆更,回报支持我的众多书友。 我尽量写好的情况下,日更两万。 感谢大家多日来的月票和推荐票支持。 感激不尽。 52.第52章 正在努力码字,求波订阅支持 我在努力码字,兄弟们订阅支持一波 求个首订 53.第53章 问一下大家,如果日更五万,大家 如果后面每天五万更新,大家能接受吗? 54.第54章 曹冲称象 “丞相,不知我中原人才济济,可有人能想出妙法,能称的出这大象的体重么?” 诸葛瑾神态恭敬,但言辞之中,已经略带嚣张。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曹操神色自若,心里却早已经把诸葛瑾骂了个祖宗十八辈! 一个江东的使者,也敢如此公然叫嚣,简直岂有此理! 可是诸葛瑾明明是送礼而来,而且礼数周全,并无不敬之处,便是称象,也不过是虚心讨教的名头,便是传扬出去,最多也是丢的他曹丞相的脸! “众位爱卿,你们可有办法,称出这大象的重量么?” 曹操隐忍心中的怒火,转身看着座下的文武群臣。 荀彧、荀攸、贾诩、程昱,都是饱学之士,天纵奇才。 可是这大象都是南国之物,对于他们来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中原的称重工具,虽然精确,但都以小巧著称。 只因中原之物,便是公牛野马,最多也不过百斤之重,两人以木杠抬之,就能称重。 其他日常市场买卖的称重,不追求数量之大,而追求数据之精准。 可是这面前如小山一般的大象,到底如何能称?简直匪夷所思! “叔叔,江东此来,不简单呐!明面上是来臣服,实际上却是来挑衅,有意试探我曹丞相的底线。” 荀攸低声对身边的荀彧说道。 “名为称象,实为丞相。若丞相不能称象,则丞相不配为丞相……” 荀彧点了点头,眉头紧皱,说了一套似懂非懂的顺口溜。 但凭他机智百出,这个时候,面对着庞然大物,也是束手无策。 “文和,你多有妙计,神鬼莫测,何不为主公解忧,显一下本事?” 陈群自己思量无计,转头去跟贾诩套近乎。 贾诩并不说话,连连摇头,苦笑一声,低头不语。 曹操低头,将年仅十三岁的重子曹冲抱在怀里,不时的引逗稚子,看起来若无其事,实际上脑子里飞速旋转,也在思量如何称重大象的办法。。 一时之间,整个院中一片寂静,只有不远的大象,发出嘶嘶的喘息之声,而在它身后的麒麟,偶尔抬起蹄子,重重的摔在地上,时不时的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诸葛瑾则长身而立,左手背在身后,右手轻轻捋着稀拉拉的几根胡须,眯缝着眼睛,静立不语。 曹操抱着曹冲,一步一步随意走动,在众谋士面前缓缓的走过,用眼神在催促着他们。 养军千日,用兵一时。 战场杀伐,纵然失败,只要不挫动了根本,还有报仇雪恨的一天。 何况胜败兵家之常事,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可是如果被江东这一次以称象的难题给将住了这一军,恐怕传扬出去,非但华夏四海皆知,便是千百年之后,史书之上,也要留下浓墨的一彩,引为笑柄! 但谋士之中,个个低头,人人装睡,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解决这个难题。 曹操面色逐渐变得难看,转身回到座位上,轻轻坐下,一手揽着曹冲,一手端起茶碗,一口一口喝着茶水。 “爹爹,为何不去称象?刚刚那个叔叔,不是要让爹爹称一称这大象有多重呀?” 曹冲玩了一会,觉得无聊,整个场面也压抑的很,因此好奇的伸手摸着曹操的胡子,纳闷的问道。 “呃……” “冲儿,大人的事,你莫要管。叔叔们正在思量,如何称这假山一般的大象呢。” “莫要着急,莫要着急。” 曹操连自己都不知道,是在安慰曹冲,还是在安慰自己。 “三弟,伱才华横溢,素来称得上是咱们哥儿几个里面,最聪明的儿子,不如你去帮帮父亲,打击打击诸葛瑾的锐气。” 谋士身后,曹操的长子曹丕,眼珠直转,最后落在身边曹植的身上,鼓动他说道。 “大哥……你何必取笑我,三弟不过是舞文弄墨而已,若论这些聪明,反不如你。还是请大哥出面,解脱父亲的尴尬,必然是大功一件……” 曹植生性洒脱,并无争强好胜,争宠显名的欲望,而且他自来做事光明磊落,自己不擅长的地方,也毫不避讳。 对于哥哥曹丕,他也着实佩服,曹丕在治政理国,处理军务等方面,确实有极高的天赋,远非自己可比。 何况自己本就不是长子,每日里能吟诗作赋,笑傲风月,已经十分满足了。 但曹丕听了曹植的话,面色却为之一变!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藐视。 “钟繇,你可有办法,称量这头大象么?” 曹操又端坐了一会,依旧无人发言,忍耐不住,终于点名问道。 “丞相……” “臣在……” 钟繇战战兢兢,抹了一把额角的汗珠,低头小声说道。 “大象如此庞大,想要称量,实属不易……” “若是小象,则容易的多了,命一两个勇士,以横担挑起,便能上秤。” “可这头大象,是在……” “于是乎……臣……呜呼哀哉……” 钟繇心里一点主意都没有,何况他本就不时丞相面前最出色的谋士,做梦也没想到曹丞相竟然第一个点了自己的名字。 这毫无心理准备的出来,又不能冷场,于是稀里哗啦,净说了些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荒唐之话。 惹得底下群臣,一个个掩口而笑,却又不敢出声,憋得脸红脖子粗。。 诸葛瑾再也忍不住,装着查看大象的模样,转到大象的身后,作为影壁,张嘴空笑了两声,稍作发泄。这才依旧板着脸,一副恬淡从容的样子,站回原位。 “退下!” 曹操面色阴沉,怒声说道。 他提问钟繇,原本也没指望钟繇能回答上来,不过是想借此催促众人而已。 却没想到这钟繇明明不知,却又不敢直说,偏偏出了如此的洋相。 “丞相,这多么简单的事。怎么众臣偏偏都想不出来个法子?” “这有何难,俺就有办法,能在半日之内,称量出这大象的重量!” 忽然一人高声说道。 曹操吓了一跳,急忙抬头,只见一人虎背熊腰,满脸黑毛的胡须,正是自己的亲卫虎痴许褚。 “仲康,你有办法?” 曹操的眼睛一亮,颇感意外的问道。 “俺早就想好了,只是不想抢那些书呆子的功劳,因此一直不说而已!” 许褚转身看了一眼众谋士,十分不屑的说道。 “有什么办法,快快说来听听,只要能称量出大象的重量,孤重重赏你!” 曹操兴奋的说道,抱着曹冲又站了起来。。 “主公,也不用怎么重赏,俺只有一个请求。若是俺出个法子,把大象的体重称量出来了,您赏俺两块便好。” 许褚憨憨的笑着说道。 “赏你两块?” 曹操不明所以,纳闷的反问,但随即也不管了,点头答应:“好,孤答应你。你先说说,到底何种办法,能称量出大象的体重。” 众多文武大臣,连带诸葛瑾以及跟来的江东之人,全部将目光集中在许褚身上,没想到一向以痴傻无脑的许褚,竟然能在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反而想出办法。 “主公,这有何难?只要把大象宰了,一刀一刀的切成小块,一块一块的称完了,再把重量加起来,不就知道大象多重了吗?” “俺这个办法,百灵百验。” “主公称完了之后,赏俺两块就够。俺长这么大还没吃过大象肉来。想尝个新鲜!” 许褚嘿嘿笑着,面露得意之色。 “混账!” 曹操大怒,高声叱道。 “孤要的是活象!” “几时说过要分而食之了!” “丞相,你只是说要称量出大象有多重,又没说非要活着。你看他周身那么多肉,若是杀了,够俺虎贲营吃三天的了。” 许褚被曹操呵斥了一番,心里觉得十分的委屈,低声嘟囔着说道。 “混账,再不退下,乱棍打出!” 曹操怒声喝道,不由的转头瞟了一眼诸葛瑾。 只见诸葛瑾面带微笑,从容而立,一声不吭。 “丞相,我吴候也对此象束手无策,既然丞相府里,也无如此人才,那么此事就此罢休,也就是了,何必因此而呵斥虎候呢……” 诸葛瑾见曹操面色赤红,怒气填胸,感觉此事似乎有点小题大做了,唯恐惹得曹操震怒,有碍邦交,急忙上前,和颜悦色的说道。 但曹操此时已经犯了拧劲,对于诸葛瑾的话充耳不闻,面色极为难看。 “丞相,我有一个办法,可以称量大象,只是恐怕颇费周章。” 曹操府中的主簿杨修从曹植的身后站了出来,仰然说道。 杨修乃是太尉杨彪之子,军阀袁术的外孙,素有才名,很的曹操的赏识。 曹操经过钟繇和许褚的两出闹剧,简直有点心灰意冷,自信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如今看到杨修站了出来,点头示意他诉说办法。 “想要称量大象的体重,需要制作一杆大称。便可称重。” “这杆大称,需要有四方丈许之地的秤盘,重达百斤的秤砣,然后找一棵笔直的大树,伐之作为秤杆,则大秤成矣,可以称象!” 杨修话音刚落,诸葛瑾急忙站了过来,连连摇手:“杨德祖之言虽然也是个办法,却不够妥当。大象性情暴躁,又对这里新的环境不熟,若是将它放入秤盘之中,一旦引起恐慌,容易受伤,也容易伤人。” 杨修并不气馁,低声一笑,从容反驳说道:“诸葛子瑜的顾虑,不难解决,只要趁着大象熟睡,或者令其饮酒,饮至大醉之后,再行称量之事,不就水到渠成了?” 诸葛瑾连连摇头,始终认为不妥。 程昱在侧,低声说道:“德祖,要是大象熟睡,或者饮酒至醉,谁能有那么大的力气,将它放入秤盘之中?” 陈群也往前走了一步:“就算把它引诱到了秤盘里,又有谁能有如此大的力气,扛起这么重的大秤?要知道光是这大象,已经有千万斤之重,何况再加一只百斤的大秤砣,再加一杆大树做成的秤杆……” 陈群说话之间,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乖乖站在曹操背后的许褚,那可是曹营里面的第一条硬汉,驰名的大力士。 许褚打了个冷战,脊梁骨直冒冷汗:“你少打俺的主意,俺又不是神仙,秤砣掉下来,也能把俺砸成肉饼了!” 曹操叹息了一声:“德祖之谋,想象之中的而已,不切实际,毫无意义!” 杨修满面通红,悻悻而退,站在曹植的身后,一言不发。 “仲达,你可有称象之法?” 曹丕等待了半晌,依旧无人能解决问题,他悄悄回头,看到司马懿站在他身后,一直沉默不语。 曹丕素只司马懿行事虽然低调,但胸藏锦绣,最是多谋,因此悄声问道。 司马懿眉头紧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曹丕失望至极,转过头来暗自着急,只恨自己愚钝,这么好的立功良机,却又无法把握。 “爹爹,我有称象之法呢!” 正在众人苦思冥想,毫无办法之际,曹操怀中的曹冲,忽然操着一口稚嫩的声音,怯怯的说道。 “唔……” “冲儿,莫要顽皮。” 曹操本已烦恼至极,也就是曹冲,若是换了别人,可能早一个嘴巴拍了上去了。 “爹爹,孩儿真的有称象之法,你相信我嘛!” 曹冲挣扎着,要从曹操的怀抱之中下来。 曹操灵机一动,目光闪烁,急忙躬身将曹冲放了下来。 曹冲自来聪明,虽然年不过十三岁,却聪慧过人。 也许此子,真的有称象的办法? “叔叔,你们牵着大象,随我往这边来。” 曹冲对着御兽师说道,一边回身,往后院走去。 曹操点了点头,默默的跟随着曹冲,一起往后院而去。 丞相府的后院,是一处私人花园,花园里有假山,有竹林。 假山竹林之后,是一处人造湖泊,湖边停着一只大船。 曹操闲暇的时候,常常带领妻妾,泛舟湖上,饮酒作乐。 曹冲在前迈着稚嫩的步伐,并不停留,一直到了停船的码头边上。 '冲儿,咱们是要称量大象,你来这里做什么?' 曹操紧跟了上来,诧异的问道。 “爹爹,冲儿在行称象之法呢!” 曹冲对着曹操做了个调皮的笑脸,转身望着御兽师:“麻烦您将大象赶到船上来。” 大象虽然沉重,但这艘大船更大,船上亭台楼阁,又何止千万斤? 御兽师小心翼翼的将大象赶到船边,先让大象把两只前脚上了大船,再把后脚跟上,终于在船板上站稳了身形。 大船突然之间负重增加,整个船身都侵入水中一大截,晃晃悠悠,好一会儿,才稳定了下来。 曹冲从仆从的身边拿过一把短刀,俯身下去,在船身上的水位线上刻下标记。 曹操唯恐落水有失,命许褚跟随,保护少主。 “爹爹,可命人将大象赶下大船,然后令文武百官,依次陆续往船上站立,直到船身的水位线,与刚刚孩儿所刻的标记重合为止。” 曹冲将匕首递给许褚,来到曹操面前,伸手要抱抱。 “按我儿所说的去办!” 曹操眼睛明亮,面有喜悦之色,弯腰将曹冲抱在怀里,忍不住在他脸蛋上亲了一口。 大象赶下,文官武将们,排着队伍,依次往船上走去。 连上五十四个人,终于水位线,又将刚刚曹冲所刻下的标记淹没。 “爹爹,你将他们五十四个人的体重统计,相加之后,便是大象的重量了!” 曹冲嘻嘻笑道。 “启禀丞相,大象的重量已经算出,重八千四百斤!” 府中校尉统计五十四人的体重之后,躬身禀报说道。 哗! 文官武将,一阵大哗! 有人赞叹大象的重量之惊人,但更多的,是在惊讶曹冲以如此年纪,竟然能想出这么精妙快捷的办法! “哈哈!” “诸葛子瑜!你可看见了?” 曹操红光满面,精神焕发! “你东吴苦心无计的事情,来我这里,不过是怀中婴儿便可解决之事!” 曹操说话之间,忍不住爱慕之心又轻轻亲了一口怀中的曹冲。。 “丞相麒麟之子,后生可畏,微臣拜服!” 诸葛瑾大惊失色,跪拜于地! 文武之中,纷纷称赞少主曹冲,智谋过人,甚至有人将之比作郭嘉乃至卧龙凤雏! “等少主成年,则卧龙凤雏,皆黯然失色矣!” 曹丕坐在那里,如坐针毡,勉强挤出要死笑意。 “唉……” 曹丕身后的司马懿,如鹰一般的阴鸷双眼看着曹冲,轻轻叹息! “此子虽然聪颖,却已离死不远了……” 55.第55章 荀彧问诸葛瑾,你二弟卧龙为刘备 诸葛瑾奉孙权之命,原本希望借称象一事,为难一次曹操,折其锐气,却又令曹操有苦难言,却没想到江东众谋士的妙招,难倒了曹操手下的所有谋士,却栽在了幼子曹冲的手里。 “诸葛先生,我侍中、尚书令荀彧大人,请诸葛先生往府上做客,还请诸葛先生莫要拒绝。” 诸葛瑾闷闷不乐,前脚刚入馆驿,还没来得及更衣洗漱,两名尚书令府的校尉带着一辆马车随后而至。。 “哦!” 诸葛瑾微微一怔,轻轻惊呼了一声。 荀彧老成持重,乃是曹操的子房,心腹之臣,比之孙权帐下的张昭,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是自己与荀彧,却从未有过交情往来,甚至没有说过一句话。 “车马已经齐备,若诸葛先生方便的话,但请此刻上车,我等随先生往府中去,荀彧大人立等回信。” 校尉恭敬的行礼,说道。 “好!好!” 诸葛瑾也想通过荀彧了解许昌的动向,因此一拍即合,欣然同意。 尚书令府。 虽然廊檐高阁,房屋何止百间,但却极尽简谱,既没有珠光宝气的浮华,也没有珍稀异兽的装扮,甚至连那些甬道两廊的柱子,都已经斑驳陆离,油漆点点脱落,显得极为破落。 “诸葛先生,难得你来一趟许昌,幸得一见,某真是三生有幸。” 荀彧长身站立在府门口,看到诸葛瑾的车辆停稳,急忙上前快走了几步,伸手搀住刚刚下车的诸葛瑾。 “荀令君,诸葛瑾何德何能,实在承受不起如此的深情厚意!” 诸葛瑾急忙往后退了一步,躬身行礼,谦逊的说道。 两人各自叙礼,并行入府。 “诸葛先生,今日是我荀某一人请你,大可畅叙幽情,不必顾虑。” 荀彧沉稳老练,行事厚道,素有长者之风,华夏之地,莫不尊敬。 诸葛瑾再次施礼感谢,分宾主落座。 “荀令君立于朝堂,能为君分忧,谨敬佩之至。” 诸葛瑾端起酒杯,一副恭敬顺从的样子,可以言辞一出口,便是杀招,话外之音,你到底是听皇帝的,还是听曹操的。 荀彧淡淡一笑:“虽在朝野,多听曹丞相教诲。但能匡正爱民,为国谋福利,余愿已足。” “便如诸葛先生,虽然身为吴候的谋臣,但心中所念,依旧是江东百姓,而非只有吴候,同理耳!” 荀彧说话之间,缓缓举起酒杯,跟诸葛瑾碰过之后,浅尝了一口,便又放下。 “荀令君一心为国为民,子瑜深感敬服。只是有些事情,若过于固执,恐怕未必是好事呀!” 诸葛瑾叹息了一声,目光一转,看似望着窗外的树木,实则是丞相府的方向。 终有一日,若丞相于大汉分歧,伱作为大汉的尚书令,侍中大人,要如何抉择! 诸葛瑾自从落座,始终在试探着荀彧的立场。 “尽人事而听天命,如此而已!” 荀彧毫不惊慌,也不介意,泰然说道。 “大人的气度、胸怀,智谋,令子瑜佩服无地!” 诸葛瑾高举酒杯,敬过荀彧,一饮而尽。。 “听说诸葛先生,兄弟三人,各自不凡。” 荀彧提起筷子,夹了口菜,如聊家常一般的说道。 “我兄弟三人,我为老大,二弟诸葛亮,三弟诸葛均。我兄弟三人自小多读书,稍有才华而已。” 诸葛瑾虽然言辞极为谦虚,但眼中光华却无限高调。 “你二弟诸葛孔明,被世人成为卧龙先生,不知诸葛先生的才华,比之卧龙,如何?” 荀彧接着问道。 “我二弟有逆乾坤之造化,匡扶阴阳之才,以我比之,简直如萤火之光,比之皓月当空。不可同日而语。” 诸葛瑾叹息一声,惭愧的说道。 “我也久慕卧龙先生的才华,可惜缘分浅薄,始终不能一见。” 荀彧轻轻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 此时已近黄昏,一抹斜阳倾射而来,照在荀彧的脸上,轮廓更加分明,透着一种特异的沉稳气质。 诸葛瑾斜眼看去,心里暗自叹息。 曹操奸诈,天下人尽知。部下谋士之中,虽才学不弱,但道德品行,却不一而足,良莠不齐。唯独荀彧,出淤泥而不染,始终殚精竭虑,扶持社稷,维持着曹操和皇帝之间的平衡! 恐怕也只有荀彧,能如此的智商超群,否则这大汉的天下,恐怕早就被曹贼吃了。 “子瑜,不知能否请你二弟卧龙先生,前来许昌做客?” “卧龙先生天下奇才,可惜我身在公门,事务太多,无暇分身,前往拜会。” 荀彧沉默了一会,缓缓的转过身子,走到桌前坐下,眼睛看着诸葛瑾。 诸葛瑾皱眉摇了摇头:“我二弟性情古怪,不喜迎来送往的俗事,反而只望游山玩水,闲云野鹤。” “不瞒荀大人,我若有那个本领,使得我二弟出山,早就把他引荐给吴候了,又岂能等到今日?” 诸葛瑾的脸色一红:“我初到江东的时候,急于在吴候帐下立功,也曾三番五次,请卧龙吾弟往柴桑面见我主。可惜屡次吃了闭门羹,反而弄的我兄弟关系,极为不睦……” “不瞒你说,便在七日之前,我刚要来许都的时候,还曾到南郡……” 诸葛瑾在江东,也听闻了诸葛军师辅佐刘备,侵略荆州,连下二十余城的消息。 盛怒之下,诸葛瑾以省亲为名,拜辞孙权,独身一人,往襄阳兴师问罪! 他要当面质问诸葛亮,为何屡次拒绝与我,却选择了寂寂无名的刘备! 可到了襄阳,便觉得似乎不对,尤其听说,府库被查的消息之后,诸葛瑾便更加确认,城中的诸葛军师,不是自己的弟弟诸葛亮了。 辗转之下,诸葛瑾再入南郡,终于在黄承彦的府上,见到诸葛亮,方才真相大白,了解了一切! 他也曾追问诸葛亮,刘备座下的军师,倒是何人。 没想到身在荆州氏族,智谋过人的诸葛卧龙,除了摇头叹息,便是赞叹刘备用兵的英明高绝,却对这个神秘的诸葛军师,毫不知情…… 诸葛瑾回江东之后,对此并未多言,只因此时江东,人人尽知诸葛亮投效在了刘备的帐下,凭他一人之口,想要争辩,也是徒劳无功,难以取信于人。 “报!” “报荀令君大人,圣上给诸葛子瑜的圣旨到了,请诸葛先生前往丞相府接旨!” 丞相府的校尉,急急而来,站在院中高声说道,将诸葛瑾的话语拦腰截断。 “荀公,感谢你的盛情款待,若有机会,还请荀公往江东做客,我和吴候,少尽地主之谊!” 诸葛瑾颇有感触的站起身来,向着荀彧拱手说道。 虽然不过是短暂的接触,荀彧身上的浓厚魅力,还是令诸葛瑾甚为拜服。 “子瑜请便,若有机会,我必亲到府门,拜访子瑜。” 荀彧站了起来,走在前面带领诸葛瑾出了府门。 眼看着诸葛瑾随丞相府校尉的车马踏尘而去,荀彧默然站立在夕阳之中,任凭胡须被清风吹的凌乱。 “卧龙……” “你若来许昌,辅佐丞相,必能匡正得失,消除丞相的野心,令大汉天下承平,再续辉煌……” “可惜啊!” 荀彧长叹一声,瞬间似乎苍老了许多。 丞相府中。 黄门手里提着黄绫圣旨,身边的另一个宫里的太监,端着一只托盘,托盘上覆盖着一张金黄色的绢帕 诸葛瑾匆匆入府,先拜见了曹操,然后跪在黄门面前。。 “臣诸葛瑾,恭请圣旨。” 黄门看了看曹操,请示之后,开始宣读。 “奉大汉天子诏!” “曰:会稽太守、讨逆将军孙权,抚平地方,剿除匪患,深的百姓爱戴。今册封其为荆州牧,部下大将周瑜,为襄阳太守,其余众官,各有封赏!” “钦此!” 宣读完圣旨,黄门亲自将身边内侍所托盘子的绢帕扯下,赫然正是荆州牧和襄阳太守的印绶! “臣替我主接旨,天子安康!” 诸葛瑾抬起头来接旨,早已汗湿衣襟,浑身轻微的颤抖! 荆襄九郡,我江东只有长沙一郡在手。 可朝廷竟然封我主为荆州牧,大都督周瑜为襄阳太守? 依照公瑾的脾气,这一道旨意传到江东,恐怕必要兴兵,侵略襄阳了…… “哈哈!” 曹操大笑,长身而起,将诸葛瑾也扶了起来。 “我与你主虽然从未蒙面,但与你家老主孙文台,交情至厚!” “文台永烈,昔日罚董卓时,立下赫赫战功,可惜天不佑年,死在荆州之地!” “我今念及昔日的交情,在圣上面前,为你主求得荆州牧的职位,还望他能振兴祖宗基业,再创辉煌!” 曹操牵着诸葛瑾的手,眉飞色舞的说道。 但诸葛瑾,却越听越胆战心惊! 这哪里是赐恩,简直就是赐给了荆州之祸,江东之祸…… “微臣,替我主感谢丞相厚爱栽培之心。” 诸葛瑾最擅长的,便是装出一副老实巴交的庸才之色。 此时更是将这幅尊荣发挥到了极致,外人丝毫看不出他内心对这份诏旨的解读和因此而产生的惶恐。。 “这次来许昌,若无其他要紧之事,可多盘桓两日,我命荀攸等人陪你闲逛一番。” 曹操说话之间,指了指堂下垂手而立的几位谋士。 荀攸、程昱、陈群、贾诩、钟繇。 半个时辰之前,荀攸带领四人,将五谋士拟定的荆州平定方略呈报给了曹操。 其核心思想,便是驱虎吞狼,令江东和刘备开战,若有机会,将蔡瑁也拖入战局! 使这三方势力互殴之后,再发兵南下,收拾残局,一鼓作气,收复荆襄。 曹操看过之后大喜,立刻令程昱手书圣旨,又从宫里宣来两个黄门,执行宣读圣旨的程序。 圣旨玉玺,皆在曹操掌握之中,想要下旨,甚至都不需要经过汉献帝的同意。 甚至献帝想要下旨,还要差人来丞相府,乞求曹操借出玉玺用印,方能成行。 “感谢丞相盛情,但瑾在江东,也非闲职,还有诸多的事务要做,既然圣旨已下,臣今日拜辞丞相,来日一早,便回复命了!” 曹操和众位谋士,又是假意的挽留了一番,但内心之中,却都盼着诸葛瑾速速赶回东吴,传达圣旨,促成孙刘火拼的局面。 …… 次日。 天刚蒙蒙亮。 诸葛瑾带领江东的人马,出了馆驿,准备起行。 晨曦初上,微风习习,道旁的杨柳轻轻摆动,已经有一丝微绿。 “子瑜,子瑜兄!” 诸葛瑾刚要攀辕上车,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呼唤。 “元直?真的是你!” 诸葛瑾回头,便看到了布袍粗衣,纶巾飘摆的徐庶。 徐庶和孔明素来相识,诸葛瑾在荆州孔明的草庐之中,也曾和徐庶有数次的交谈,彼此极为熟悉。 “听闻兄长出使许昌,一直想要拜会,以慰渴念之思,只因身是布衣,诸多不便。打听得兄长今日起行回江东,特来相送。” 徐庶上前握住诸葛瑾的手,说话之间略有几分萧瑟之意。 诸葛瑾低声叹息了,牵着徐庶的手臂,走到偏僻之处,四顾无人,这才说道:“昔日元直来许昌,是为程昱行小人之计,迫不得已。我知元直在许昌,待得并不舒心,何不定计离开,若无容身之地,可往江东投在我主手下,以元直之才,必能重用。” 徐庶摇头:“我当初来此,现在若是就此离开,另投他主,惹天下人笑话,元直再无立足之地。” “何况卧龙出世,辅佐玄德公,我也安心无忧了。” 徐庶深感欣慰的说道。 诸葛瑾沉默不语。 “子瑜,江东虽强,分跟谁比,若跟曹丞相比,以卵击石。卧龙辅佐刘备,你辅佐孙权,两家联手,方能和曹操抗衡!” “你倒为何反而不乐?” 徐庶看到诸葛瑾面带忧虑,不解的问道。。 “辅佐刘备之人,并非卧龙我弟,而是另有高人!” “实在不知道何方神圣,横空出世,那刘备侵吞荆襄的秒策,并非出自我弟卧龙之手……” 诸葛瑾又沉默了片刻,这才摇着头叹声说道。。。 “可是世人皆传,玄德公三顾茅庐,才从卧龙岗上,请了诸葛军师……” 诸葛瑾更加笃定:“此时纯是谣传,我数日之前,才见过我弟孔明,他并未在刘备营中!” 猛然间,徐庶怔在当场! “难道是……” 徐庶转身,看着十里长街的垂柳,在晨风中飞舞挣扎。 风渐大,将千万拂柳,摆弄在掌心。 “难道是先生出世!” 徐庶喃喃说着,似乎已经将自己震惊! “先生出世,天下权衡,执于他手……” 诸葛瑾一脸的困惑。 “元直,谁是先生?先生是谁?” 但徐庶似乎并未听见,身形木然,似乎陷入思考,逐渐远行。 “大人,此人好怪异,怎么忽然之间像是着了魔一样,痴傻了起来。” 身边的随从,自车马前走了过来,好奇的问道。 “莫要管他,速速启程,早点离开许昌,回归江东!” 诸葛瑾伸手入怀,摸了摸装着荆州牧和襄阳太守印绶的包袱,转身上车。 …… 襄阳。 刘备入主太守府,已经半月之久。 百姓感念他拜祭刘表,仁爱之心满城尽知,纷纷拥戴,甚至自发组织,上书朝廷,希图朝廷颁布诏令,册封玄德为荆州牧,代刘表职务,永镇荆州。 “蔡瑁张允,这两个混蛋,坏事做尽,现在却在南方三郡,作威作福,吃香的喝辣的,比俺们过的还滋润!” “大哥,你给俺一支兵,俺去剥了他们两个的皮,给大哥解恨!” 张飞每次想起蔡瑁,就不由的想起他们哥们三个初来荆州的时候,荆州氏族对他们的排挤和侮辱。 尤其蔡瑁张允,数次动了杀机,要干掉刘备。这更是不共戴天的大仇! “三弟,军师已有严命,不可妄动军机,你怎么又提起此事?“ 刘备皱着眉头,低声说道。 诸葛军师的严令,无人敢违抗,偏偏张飞每次在刘备面前请缨,要打蔡瑁。刘备想要发作,又碍于兄弟之情,因此心里闷闷不乐。 “父亲,叔叔!” 刘封在一侧,看到张飞请战又碰了一鼻子灰,眼珠一转,往前走了一步。 “蔡瑁虽然远在南方,不便妄动兵戈。但他的外甥和姐姐,却依旧在襄阳,掌握在咱们的手里!” “何不拿他们两个开刀,也让蔡瑁三郡以及南郡和章凌郡的百姓知道,胆敢违抗,便是个死!” 刘封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蔡夫人?” 刘备眼睛一亮,牙齿不由的咬的咯吱一响! 当初便是这个妇人,在刘表的面前搬弄是非,挑拨离间,令刘表逐渐有疏远刘备之意。 “恶妇!在哪儿呢,我这就去剁了他的脑袋!” 张飞怒极,从腰间拔出短刀,便要往外走。 “三将军,且慢。” 廖化忽然站了出来,急声喊道。 “又要怎地?” 张飞横眉怒目,盯着廖化。 “蔡夫人刘琮母子二人,依照军师的吩咐,已经由赵云将军妥善安排,软禁起来了。只是赵云随军师外出,至今未归,我等也不知道软禁在了哪里。” 廖化据实说道。 “哼!等军师回来,俺亲自去找他要人,若不宰了他俩,难消我心头之恨!” 张飞悻悻而回,将短刀插回腰间。。 “大哥,我看此事不妥啊!“ 关羽一阵沉默不语,低头凝思,这个时候,忽然转身,看着刘备。。 “蔡夫人作恶多端,死不足惜!” 刘备想起昔日的经历,以及刘表之死,多数与蔡夫人脱不了干系,因此咬牙说道。。 “若论蔡夫人所作所为,九死难赎其罪。但大哥先拜刘表,荆襄之人,莫不看见。可是前脚哭丧族兄,后脚便将族他孤儿寡母斩杀处决。” “此事传扬出去,若是为奸人利用,则兄长百口莫辩,在荆襄所积累的人气和美名,将毁于一旦了……“ 关羽忧心忡忡的说道。 “三弟,若非你二哥开解,你我差点坏了军师的大事!” “以后再也不许提害他母女二人之事,全凭军师做主!” 刘备恍然大悟,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为报一己私仇,差点误了大事。 …… 襄阳西城。 断壁残垣之上,烧焦的瓦砾凌乱的散落在四方,瓦砾之间的夹缝里,不时有荆棘灌木钻出来,弯弯曲曲的蔓延着,铺满了大多数的地面。 原本的三间茅屋,只剩下几段土墙依旧矗立在那里。 院中的几棵龙爪槐树,光秃秃的只剩下树干,树皮早已被火焚烧,剥落凋零。 但树干之下,依旧有许多石桌石凳,虽然横七竖八,极为凌乱,但却保存完好,并未受到水火风霜的侵蚀。 诸葛明缓步走入院中,一步一步的穿过地上散落的瓦砾。 来到树干之下,伸手扶起一只圆形的石凳,用袍袖轻轻拂去尘埃,坐了下去 这里,曾是他呕心沥血,创办的襄阳学堂。 在他穿越之初,并无大志,也不想建功立业,甚至连行商做贾,积累财富的雄心都没有。 他只希望能兴学校,兴农业,致富百姓,改善民生。 襄阳学堂,三十六学子! 是他精挑细选,重点培养的绝世之才。 诸葛明闭上眼睛,完全沉溺在这偏僻的安静之中。 似乎学堂并未被毁,那三十六学子,有勤快好学的年轻人,有少不更事的儿童稚子,甚至还有两三日,不过是年过三岁,刚刚学会说话的孩提! 他教导他们做人的道理,以及兵法战策,治国理政之道。 一阵风过,倏忽之间,如梦初醒。 这三十六人,他日满学出徒,必能定天下,服四夷,镇东寇,辟南疆! 然而…… 诸葛明长叹一声,目中流动着意思悲哀。 不知这三十六人,如今去了哪里? 我只知徐庶近在许昌,其他的人,杳无消息…… “军师,我听襄阳的百姓说,这里原本是个学堂,有个来历不明的人,在这里教授学徒。” “后来似乎是得罪了蔡瑁,被蔡瑁派人围住了这里,一把火连人带学堂,烧了个干净!” 赵云跟在诸葛明身后,叹息了一声,继续说道。 “这人我虽不认识,但是既然是被蔡瑁迫害,大多应该不是个坏人了。” “可惜啊!襄阳城在我主公未来之前,简直如同地狱!” 赵云回首,看着遥远处犹如矗立在云雾之中的襄阳府邸,十分感慨的说道。 诸葛明一言不发,缓缓的站了起来,提起衣带,顺着一片片的瓦砾和断垣,往废墟之中行去。 “军师,地面不整,小心脚下!” 赵云想不明白,为何智谋过人的军师,对这一方废墟如此深情,竟然不辞辛苦,专门前来游览。 蔡瑁! 荆州氏族! 诸葛明站在废墟之上,任凭春风拂过。 春风过,大地将逐渐回春。 可是废旧的瓦砾,烧死的枯树,还有那生死不明的三十六学子。 他们,是否有重回生命的机会? 诸葛明的目中杀机顿显,如凝霜冰峰。 我本欲苟活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 可你们不允,逼我出山。 既不能独善其身,则我必兼济天下! 有朝一日,我平定天下,还百姓朗朗乾坤! 诸葛明忽然又想起,西山里,被张允连同红薯苗一起焚杀的五百乡野百姓。 忍不住潸然泪下! 赵云远远看到军师俯视废墟,极为伤感,暗地里叹息:军师悲天悯人,胸怀天下,我追随主公与军师,勠力同心,匡扶汉室! 56.第56章 忠肝义胆赵子龙! 建安十三年一月,许昌曹操,大喜冲儿聪慧,绝顶聪明时,荆州风声鹤唳! 军师言:曹操必挥师南下,势不可挡! 大战将至,黑云压城! 襄阳城。 这座恢弘的古城矗立于此处,高大的城墙由青色的巨石堆砌而成,给人一种肃穆而又威严感觉,忍不住想要驻足观望。 墙上有着手持武器的士兵。 他们虎目之中闪烁着光芒,注视着下面的一举一动。 风吹动墙上的旗帜。 士兵们眸光之中光芒愈发浓郁了起来。 他们作为负责驻守在这里的士兵,自然是要将外来的一些心怀不轨之辈,将其给拒之门外。 街道上人来人往。 这些都是襄阳城的百姓。 他们来到街上换取自己日常需要的东西。 当这些百姓听到远处传来阵阵暴呵声,脸上多了几分敬畏之色。 距离此处数十里之外。 这里出现一座巨大的演武场。 地域广阔,能容纳众多兵将。 演武台旁侧,主持练兵的军官来回踱步。 正看着下方士兵操练。 台基上的旗杆飘扬了起来。 士兵们被分成不同的队列,严肃而整齐,等待着军官发出命令。 这些士兵这样训练的目的,便是提高战斗力,以应对各种战斗场景。 伴随着军官一声令下。 铁骑奔驰的声音在营地之中回荡,彷佛整个地面都颤抖了起来。 士兵们的呼吸声和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有力的节奏。 高台上。 旗帜飘扬,战鼓声响。 气氛瞬间变得紧张了起来,士兵们开始激烈的训练。 尘埃飞扬。肃杀之气环绕于此处。 而就在这时! 距离高台数十米之外,一人骑着一匹白马,手中握着一杆长枪,眸子之中闪烁着熠熠生辉的光芒。 颇有一种视千军万马如同草芥的气势。 霸道无双,英气无比。 演讲台旁侧的军官见到来人之时,纷纷上前一步,躬身拱手,开口说道:“赵将军!” 此人真是赵云。 龙胆银枪,意气风发。 赵云扫视一圈之后,方才微微颔首,开口道:“练的不错!” 这名军官听到赵云的夸赞。 虽然面色未变,但是内心却已经畅快无比。 这可是赵将军的认可。 赵云翻身下马,动作十分熟练,来到站台上,眸子之中光芒熠熠生辉,看着下面正在操练的士兵。 风声鹤唳,杀气腾腾。 若是继续这样训练下去的话。 恐怕能打造出一支十分强大的部队。 赵云看到这里的时候,眸光之中光芒愈发炽热了起来。 乱世已起,龙蛇共舞。 天下英雄如同过江之鲫一般。 现在只有手中拥有一支强大的部队,才能在这乱世之中立足。 赵云没有丝毫犹豫,而是直接朝着身边的将军开口说道:“继续练!如果想要在战场上活命,现在就必须要多流血。” 随着这话一出,旁边的将领身躯笔挺如枪。 虽然空中的烈日洒落下来。 但是他眸光之中依旧是闪烁着自信之色。 正所谓什么样的将带出什么样的兵。 他们这些日子来一直追随赵将军的身后,自然是变得无比铁血。 面对一切困难。 他们不会有任何惧怕。 赵云手握龙胆银枪,士兵们得到命令之后咬了咬牙。 于是便行动了起来。 演武场之中,尘埃飞扬,马蹄声响。 似乎要把这里的一切都给踏碎一般。 轰!轰!轰! 氛围紧张而又激烈。 彷佛明天即将决战,今天就是大战前夕。 赵云见到这些士兵都行动了起来,于是再次翻身上马,看着众人,吼道:“将士们!为兵者!战场上便要以雷霆之势击溃敌人。血气方刚。胸有胆量,方才能冲杀千军万马之中如履平地。” 此话一出,将士们瞬间被鼓舞了起来。 刚才还有一些疲惫的军卒。 他们咬了咬牙,擦干额头汗珠,朝着前面冲了过去。 似乎面前的一切阻拦都不成问题。 赵云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十分满意。 这些将士们身上的血性彻底被激发了。 等他们到了战场之后,绝对是雷霆之师。 演武场上马蹄声不绝于耳。 军卒们的喊叫声响彻于云霄之中。 风声鹤唳,冰冷的肃杀之气弥漫数万里。 这些将士瞳孔变得血红了起来。 他们胸中似乎藏着一头虎狼,马上就要咆哮,将周围的一切都给撕裂一般。 现在这些将士血性被彻底激发出来。 赵云整个人变得十分激动。 烈日洒落在他脸上。 令这张脸庞看起来愈发坚毅。 这样的军队藏有军魂,绝对不同于其他一些拼凑而成的军队。 就在这时! 赵云的脑海之中浮现一道身影。 虽然只是一道单薄的背影,但是身上却藏着万人不敌之势。 军师! 赵云想到军师的时候,拳头不由的紧握了起来,暗自开口道:“放心吧!军师!我一定会打造出一支具有军魂的军队。” 赵云眸光之中光芒愈发炽热了起来。 天下风起云涌。 龙蛇更是层出不穷。 他赵云这一次定然能在这乱世之中博取一个功名。 …… 许昌。 大营内! 曹操坐身于主位之上,与麾下文武商议着攻略荆州一事。 曹冲睿智,让曹操大喜,我冲儿异于常人。 “主公,今时,刘备已攻占襄阳,荆襄九郡已占其三!而江东周瑜则占据着长沙。” “蔡瑁、张允占两郡,荆州氏族虽已自立,占据三郡,却频频向刘备、周瑜示好。” “长此下去的话,怕是这另外三郡也将落入他人之手!” “臣之意,速速派兵攻伐刘备,趁其羽翼未丰之前,将其灭除!” 程昱率先从文臣之列走出,拱手抱拳道。 却是未等曹操开口,荀攸缓缓走出,悠悠开口道:“仲德之言,固然可取,却也不得不考虑江东之辈!” “江东素来多虎将,其周瑜更是堪与诸葛孔明齐名,若是贸然出兵讨伐于刘备的话,周瑜必然趁乱而攻,坐收渔翁之利!” “依在下之见,攻伐刘备乃是下策,其上策便是令其鹬蚌相争!” “哼!什么虎将不虎将!” “依吾来看,江东不过鼠辈尔!凭借着天堑,才能避免被覆灭的危险!” “末将请命,率三万轻骑灭了周瑜那厮!” 虎侯许褚大步流星般从武将之列走出,声音浑厚的说道。 对于许褚之言,曹操并未理会。 不要说是三万,就是三十万骑,也过不了长江天堑! 曹操听荀攸贾诩等人之策,册封孙权荆州牧,周瑜襄阳太守,但是,想以此计,轻而易举的获得荆州与江东,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周瑜和诸葛卧龙,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哄骗的。 正当曹操与众文武,商议荆州攻略时候,外面传来急促脚步声。 曹操看到进入军帐之人,神情大变! 众多文武看到此人,纷纷起身! 57.第57章 我算曹冲必死!诸葛一气曹孟德! 闯入曹操军帐者身穿金甲,赫然是大将曹洪,作为曹操最倚重的大将,曹洪的身份地位不言而喻。 如今,他奉命守卫曹府,监视马腾。 他此番入账,难不成是马腾造反了? 曹洪冲入到大营内,神色慌乱的焦急说道:“丞相,丞相,大事不好了!” “冲公子他……他快不行了!” “什么!!!” 曹操惊声而起。 满朝文武更是一脸惊色,显露出前所未有的慌乱。 曹冲公子可是曹操最为钟爱的小儿子!其小小年纪便已展露出绝顶才华,甚至足以与丞相比肩。 今时,突然传出曹冲命不久矣之事,无论如何,他们却也是不敢相信。 毕竟他们可从未听说曹冲公子有何不治之症啊!!! 反倒是荀彧,隐隐从中嗅到了一丝其他的意味,眉头深深紧皱在了一起,沉默不已。 曹洪让曹府邸仆人详细禀报。 仆人惶恐! “你说冲儿他……他怎么了?!” “命不久矣?!”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冲儿身体健康,从未得什么病症,怎会好端端的命不久矣!” “定是你这贼人故意诓骗于孤!” “说!到底是何人命你如此!!!” 曹操踉跄着身子,来到仆从面前,一把提起他的衣领,怒目圆睁的质问道。 此时。 仆从早已被曹操之举吓坏了,惊恐说道:“丞相,小人……小人说的都是实情。” “今日冲公子突然昏倒于花园之中,短短不过半炷香的时间,便已出气多,进气少了。” 轰!!! 此话一出。 曹操如若遭到雷霆一击般,眼前猛然一黑,顺势便要向后倒去。 “丞相!” “丞相!” 众人见状,慌乱的上前搀扶住曹操。 “快,快去请太医……” 荀彧担忧的呼喊道。 可此时,曹操心思却全在曹冲的身上。 “冲儿!” “快请太医去救冲儿啊!!!” 曹操猛然甩开众人的手臂,踉跄着身子从营帐内冲了出去。 “丞相!丞相!” 荀攸、程昱、曹仁等人见状,急匆匆的追了出去。 正当许褚准备跟出去时,却是突然被荀彧拽住。 “我说先生伱不急也就算了,你拽我干什么!我得赶紧去看看丞相啊!” “现今丞相府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小公子又颇受丞相宠爱,丞相身边不能没有人照看啊!” 许褚焦急的说道。 反倒是荀彧不紧不慢的看了一眼众人离去的身影,确认四周无人之后,这才拉着许褚走到一旁,小声说道:“仲康这件事不对劲!小公子身体健康,从未听说过有何不治之症,岂会突然命不久矣?” 许褚闻言,疑惑的看向荀彧,不解道:“先生所言何意?” “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啊?” 荀彧眉目深锁,低声说道:“我怀疑此事,另有隐情!” 此话一出,纵然许褚头脑再简单,又岂能听不出荀彧弦外之音,面色微变道:“先生之意是说,有人暗害小公子?!” 荀彧连忙伸手示意低声,谨慎说道:“此事,只不过是我的猜想,一切还需要再调查调查。” “在没有确定的结果之前,这件事绝对不能声张出去,否则的话,你我难免会被落下他人口舌!” “你且先暗中密查许昌可疑之人,以防凶手脱逃!” 许褚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沉声说道:“请先生放心,吾绝不会让任何可疑之人逃离许昌!” 话罢,许褚大步流星般向外走去。 …… 约有半炷香左右。 丞相府内。 “孤的冲儿怎么样了!” 曹操大步踉跄着冲回到府邸之中,高声呼喊着。 却是一个不小心,直接摔倒在地,连发冠都滚落到一旁。 可当曹操看到早已乱做一团的府邸和四下奔走的仆从们端着一盆盆黑水不断从曹冲的房间内出入着时,心中好似突然被压上了一座大山,难以透过气来! 尤其是当那一阵阵痛哭声传入曹操的耳中时,更是宛若针扎! 这一刻! 曹操心里早已凉了大半,仿若最为喜爱的珍宝被抢走了一般。 “冲儿!冲儿!” “孤的冲儿啊!” 曹操三步并作两步,也顾不得去捡起发冠,头发散乱的冲入到房间内。 而原本为曹冲诊治的太医们见状,亦纷纷让开一条路。 当曹操看到床踏上的曹冲口鼻皆已漆黑,脸上没有半点血色时,震怒吼道:“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救冲儿啊!快救冲儿啊!” 此话一出,太医们惊恐的冲上前来救治着曹冲,不敢有半点怠慢。 值此之际。 曹丕、曹植、曹彰也都急匆匆的冲入到了房间中。 “父亲,我听说冲弟他……” “父亲,冲弟怎么样了?” 曹丕冲在最前来到曹操面前,眼含泪水的询问着。 可当他顺着曹操的目光看到躺在床榻之上的曹冲之时,身子不禁一个踉跄,险些昏倒。 但还是凭借着自身的意志,稳定住的身形,踉跄着身子来到了床榻旁,紧握着曹冲尚有余温的手掌。 “冲弟,冲弟,大哥来晚了,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为何啊!天妒英才啊!冲弟还如此年幼!为何不让我这个当兄长的代你去死啊!!!” 曹丕声泪俱下,捶胸顿足,恨不得此时躺在床榻上的便是自己。 而因为曹丕的这一番话,更是戳到了曹操的痛处。 纵是身为一代枭雄,曹操此刻也不禁落泪。 曹操看着躺在病榻上的曹冲,焦急的询问道:“冲儿到底怎么样了!” 太医们闻言,目光相视一眼,惶恐跪拜在曹操面前。 “丞相息怒,吾等实在是无能为力。” “小公子他……怕是活不过半炷香了!!!” “胡说!!!” 曹植怒喝一声道:“我冲弟少有生病,更是从不曾患有绝症,岂会如此!” “父亲,依孩儿看,他们就是一群庸医,让孩儿将他们拖出去都砍了!” 曹彰怒气冲冲的拎起一名太医,便要将其拉出去。 “丞相,丞相,恕罪,丞相恕罪啊!” 太医们惶惶求饶,不停地朝着曹操叩拜着。 曹操强忍住心中的火气,目光冰冷的扫试着太医们,冷声道:“冲儿是孤的心头肉!” “孤不管你们使用什么办法,定要救活于冲儿!” “哪怕是用到什么灵丹妙药,只要世上有,孤也一定会为冲儿取来!” “但若是你们救不了冲儿,孤定要让你们为冲儿陪葬!!!” …… 襄阳城。 刘备已经听到曹冲称象一事。 世人皆称赞曹冲,天纵聪颖。 “曹冲如此幼小的年龄,却能别出心裁,想出解题之法,将万斤重的大象,从容称量出来!” “曹贼忤逆不道,欺君罔上,偏偏却生出这么一个聪慧过人的儿子,真是……” 刘备赞叹之余,又不由得联想到自己,一阵的羡慕嫉妒恨。 曹操与自己年龄相仿,可是曹操妻妾成群,生了二三十个儿子,自己却只有两房夫人,独子一个。 诸葛明端坐在一边,此时正手摇折扇,悠闲的看着兵法战策。 “军师,没想到曹操之子,竟然如此神通,简直匪夷所思!” 刘备看到诸葛明毫无反应,再次感慨的说道。 “将死之人,主公又何必议论?” 诸葛明轻轻放下书本,一笑说道。 “军师,我说的是曹操幼子曹冲,他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童而已……” 刘备以为诸葛明并未听清,再次说道。 “我说的便是这个聪慧绝伦的曹冲,此子已经离死不远了!” 诸葛明站了起来,手拿折扇,淡淡的说道。 “军师,这是为何?” “如此聪慧之后,曹操必定百般呵护,又怎会令他涉险早夭?” 刘备诧异,面色大变。 他知道军师诸葛,一向是计无不应,料无不中! 但是曹冲年纪轻轻,又无任何疾病,怎么会离死不远? 诸葛明手摇折扇,一泓秋水,长天一色。 “主公,曹冲之母,乃是妾室环夫人。环夫人出身卑微,身份低贱,且早已不受曹操宠爱。” “曹冲既不是嫡出,也不是长子,却在曹操的二十余子之中脱颖而出,备受曹操的宠爱。” 刘备点了点头,倍加困惑:“子嗣聪颖,自然偏爱一些,这又如何,难道便会令其寿命不永,英年早夭?” “且母因子贵,古来有之,他日曹冲若能建功立业,自然环夫人也能受到重视。” “军师为何一次论断,曹冲早晚必死,而且已经是死在眼前?” 诸葛明淡淡一笑,回到座位,指着说上的四个杯子:“曹操的长子曹昂,忠勇仁孝,原本是继承大位的不二人选,可惜战死宛城,二公子曹丕,文采斐然,计谋超群。三子曹彰,虽然不通文墨,但勇力过人,素称有许褚之力!四子曹植,更是精彩决绝,诗词双绝,古今难有其匹!” 刘备点头:“他诸子都非等闲之辈,若以先生之言,岂非都会命运多舛……” 诸葛明摇了摇头,又摆了摆扇子。 “曹昂已死,其他三子,各有所长,互相平衡。如今三人争霸,已属激烈,岂容曹冲这个既不是长,又非嫡出的幼子独领风骚?” “你说他如此高调,展露智慧,岂不是该死?” 诸葛明转头,看着刘备,笑吟吟的说道。 刘备心中一凛! “萧墙之争……” 诸葛明忽然伸手,将四只杯子中的一只拿掉,握在手里。 “曹操三个儿子,各具实力。朝中的大臣,也各自选择了自己的支持对象!曹冲横空出世,不但会令最出息的三个儿子寝食不安,更会令押宝在这三个儿子上的谋臣将士,日夜不宁!” “唯一最好的办法,便是这只茶杯碎了,就当从来没有过!” 诸葛明说话之间,忽然将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登时碎了千万片。 “清理之后,三只茶杯,虽然你难分谁好谁不好,但毕竟各自都有机会,比之摔碎的那只玉龙杯一枝独秀,要好了很多!” 刘备听得心惊肉跳,虽然他从不怀疑诸葛军师的谋略,可是这番分析猜测,委实太过匪夷所思! 但若曹冲真的寿命不永,也许对我来说,却是一件好事! 以他少年的聪慧,若是成年,其智谋未必在荀彧贾诩之下,死于内斗,岂非是我之福? “军师,你又怎知,曹冲不早不晚,会在最近,离死不远?” 刘备忽然想起诸葛明的话,立刻又起了困惑。 “十三岁!” “一代祖龙秦始皇,十三岁已经登基继位,纵横四海,统一天下了!” “你皇家祖上汉武皇帝,登基之时虽然已经十六岁,但也早历练多年!” “十三岁!已经活得太久了。有人不会容他活的更久!”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诸葛明面色变得冷凝,略过一丝惋惜之色。 襄阳正堂内! 刘备面露惊色的望着诸葛明,反复品味着他所说的那番话。 自古以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而他曹操虽未称王,却独霸一方。 这等基业,曹操的那几个儿子,没有几个不会动心的,偏偏幼子曹冲却展露出此等头脑! 必死无疑! 嚯!!! 刘备想明这般,心头猛然一震,拱手拜道:“军师大才!此言可谓一针见血啊!” “只可惜那曹操一心只在那曹冲的身上,并未向军师这般看破其中危险。” “否则的话,断然不会展露出对曹冲如此喜爱。” 诸葛明淡然的摆了摆手,微笑道:“主公难道不打算给曹操写封信吗?” “信?” “什么信?” 刘备疑惑的看向诸葛明,不解的询问道。 诸葛明目光深邃的看向刘备,颇有一番感慨道:“曹冲如此年纪便展露出此等才华和学识!纵是放在当年少时孙权都不及也!” “只可惜,曹冲虽聪颖,却也因聪颖而误!” “这等少年英才即将陨落,岂不应该挽联哀悼么?” “而主公作为汉室宗亲,曹操为大汉丞相,主公理当安慰一番曹操,劝其节哀顺变。” “什么!!!” 刘备失声惊呼,听得诸葛明这一番话,更是心惊肉跳不止,久久难以平定。 “军师,你让我劝曹操节哀?” 刘备呼吸急促的紧盯着诸葛明,再三确认道。 “正是!” 诸葛明微微颔首,肯定的回应道。 “这……” 刘备一脸迟疑之色。 虽然他承认军师所言颇有道理,也认为此事极有可能发生,可一旦出错的话,岂不是要因此惹怒于曹操! 哪怕此时刘备在诸葛明的辅佐下,打了几次胜仗,但要说面对曹操大军来袭,他还是没有多少把握的! 更何况,哪怕此事为真,此时传信于曹操,多少有些落井下石之意! 如此权衡来看,此信一旦传出,无论真假,必然会引得曹操不快!与己毫无利处可言啊!!! “军师,此事是否须得再三斟酌一二?” “倘若曹操因此嫉恨于吾,派兵来袭如何?” “再说,曹操本就生性多疑,吾若传信而去,恰逢曹冲身死,万一怀疑乃是吾所为……” 诸葛明看着刘备如此担忧模样,笑着摇了摇头道:“主公勿忧!” “曹操命犯此劫,岂会与主公相关!” “虽说这曹操生性多疑,却也不是傻子,主公若传信而去,他也绝不会怀疑到主公的身上。” “反而会令曹操在此时冷静下来!追查此事背后真凶!” “而无论此事背后真凶为何人,曹操除掉与否,都必然对主公百利而无一害!” 刘备闻言,看着诸葛明如此坚定的模样,心中虽有迟疑,可想到历来往事之中,军师所谋所断,皆无虚言,索性一咬牙一跺脚,提笔在竹简上写下劝慰曹操之言。 约有一刻左右。 刘备将写好的书信拿到诸葛明面前,开口询问道:“军师且看可有何不妥之处?” 诸葛明随手将竹简接过,目光扫视。 “孟德吾兄见字如晤,令郎曹冲少年英杰,独领风骚,奈何天不垂怜……” 时约数息左右,诸葛明缓缓将竹简收起,面带笑容道:“甚好!甚好!” “请主公即刻派人将此书信送往许昌便可。” …… 58.第58章 刘备书信到许昌,杀人诛心 “救不活曹冲,我让你们陪葬!“ 曹操此话一出! 太医们吓得连连叩首,甚至额头上都冒出了丝丝血迹都未曾停下来。 “丞相息怒,丞相息怒啊!非是吾等为庸医,而是小公子他中毒已深,医石难救啊!” “请丞相饶吾等一命。” 年老太医浑身颤抖着求饶解释道。 “你说什么?!” 曹操一把拎起老太医的脖领,目眦欲裂道:“你说什么?伱说冲儿是中毒?!” 当曹操说出这句话时,靠在曹冲床榻旁的曹丕面色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但下一刻,却又被曹丕按压下来,继续抓着曹冲的手掌痛哭着。 “是谁!是谁要害我冲弟啊!” “我定要将那贼人揪出来,将其五马分尸!” 曹丕失声痛哭着,伤心欲绝。 曹植、曹彰也纷纷走上前来,质问着老太医。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冲弟怎会中毒!” “回丞相、公子,冲公子并非是被人下毒,而是被毒虫所咬,中毒太深。” 老太医颤颤巍巍的说完这句话后,直接一脚被曹操踹倒在地。 曹操怒发冲冠,目光冰冷的凝视着老太医道:“胡说!如今寒冬腊月,哪里有什么毒蛇!” “我看你分明是为你自身罪行开脱所想的说辞罢了!” “来啊!将此人拖出去,斩了!” “诺!” 正当兵士冲入房间中时,在场太医们全部都吓坏了,一个个叩头求饶不断。 而那名老太医更是顾不得几乎要被曹操踹散架的身子,连滚带爬的来到曹冲床榻旁,将其裤腿卷起。 “丞相,您看,老臣断然不敢说谎,哄骗丞相啊!” 当曹操看到曹冲左腿上隆起的毒包时,心头猛然一紧,整个身子也情不自禁的连连倒退数步。 “父亲!” “父亲!” 曹植、曹彰连忙上前搀扶住曹操。 “毒虫!怎会有毒虫害我儿性命啊!” 曹操眼中含光,紧紧地盯着曹冲,说话的语气都在不停地颤抖着。 而跪在床榻旁的曹丕,此刻把头埋的更低了些。 值此之际。 荀彧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尤其是在他看到曹冲腿上被毒虫所咬的伤口时,先前心中的猜测更是确定了几分。 方才在进来之前,荀彧大致听清楚了一些太医的言谈。 当荀彧看到曹操这般颓废、消糜模样之时,再三犹豫下,还是隐晦的说出了心中所想。 “丞相,隆冬腊月或许并无毒虫,但是若有人暗中饲养毒虫呢?” 轰! 床榻旁,曹丕听得身躯一颤! 而曹操更像是嗅到了什么关键,猛地甩开曹植、曹彰拖着自己的双手,一把扯住了荀彧的袖口,目光紧盯着荀彧道:“你是说……冲儿是被人所害!” 荀彧直视着曹操几欲杀人的目光,眉头深锁,却是并未再接话。 甚至,荀彧已经隐隐感觉到这件事绝对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突然间! 一阵嚎哭声从床榻旁传来。 “冲弟!” “冲公子!” “父亲,冲弟他……故去了!” 曹丕转头看向曹操,鼻涕眼泪融汇在一起,伤心欲绝的哭诉着。 轰! 曹操宛若天塌了一般,一把扯开跪在着的太医、仆从们,直接扑倒在曹冲的床榻前。 “冲儿!冲儿!” “你睁开眼啊!父亲来了!” 曹操手掌颤抖的抬起,轻轻抚摸着曹冲毫无血色的面颊。 每一次的呼喊声中,都宛若夹杂着揪心之痛。 “是谁!是谁要害冲儿!” “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曹操声嘶力竭的怒吼着。 尤其是一想到前些时日曹冲称象,名满天下,今时却已变成了一具尸体。 曹操心中便犹如万千山岳压在心口,悲痛欲绝! “父亲!” “孩儿请命,恳请父亲严查凶手!” 曹彰大步冲到曹操面前,单膝抱拳拜道。 “父亲!孩儿恳请父亲彻查这件事。” 曹植上前一步,拱手说道。 “冲弟决不能死的如此不明不白啊!” “孩儿愿亲率府中家丁,严查这件事。” 曹丕声泪俱下,肝肠寸断的说道。 反观一旁荀彧,目光却是一直在暗暗打量着在场的几位公子,眉宇间时不时的闪过一抹思索。 值此之际。 一名仆从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躬身拜道:“禀丞相,刘备遣信使前来,特此奉上一封书信交于丞相。” “刘玄德!” “他此时送来书信做什么!” “没看到孤失去了冲儿嘛!” “有何事,不能事后再说!” 曹操此时哪还顾得上其他,连头都未曾转过,怒声呵斥道。 “丞相息怒。” 正当仆从准备退下之际,却是被荀彧直接拦了下来,将他手中的竹简接过。 对于曹操的脾气,荀彧再为清楚不过,尤其是在幼子病故之后,必然会被情绪所影响。 一旦此为军机大事的话,事后必定懊悔不已。 “丞相节哀。” “冲公子已故,可主公却是还需坐镇许昌。” “请主公节哀,万事以大事为重啊!” 荀彧走到曹操身旁,低声劝慰道。 曹操闻言,目光盯着荀彧良久后,缓缓从他手中将竹简接过。 但当曹操将竹简打开的那一刻,一声怒吼瞬间在房间中响起。 “刘备这厮!竟劝孤节哀顺变!” “杀人诛心啊!” “连这织席贩履之辈,也敢耻笑于孤痛失爱子!” “孤必杀汝!” 反观荀彧,却是听得面色一惊。 “主公,襄阳距许昌足有六百余里,冲公子刚刚故去,这信便送到了主公之手。” “按理来说刘备几乎是刚知道冲公子名满天下,可偏偏却提前送来了节哀信!” “显然刘备早已料定了冲公子必死!” “只是……他刘备怎会事先知晓冲公子之死?” 此话一出! 原本被怒火冲昏头脑的曹操,瞬间变得清醒。 此信之中,虽劝自己节哀,却也让曹操瞬间明白了曹冲因何而死!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曹操一双明目紧紧地凝视着荀彧,冷声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襄阳之中,有人深谙人心之道!” 荀彧微微颔首,若有所思道:“主公,臣怀疑,恐怕又是诸葛孔明暗中为刘备献策,主公莫要中计!” “诸葛孔明!” 曹操冷声轻喃,双目微凝道:“若真是此人所料!此人必定是孤平生大敌!” 说话间。 曹操目光陡然变得凌厉无比,尽显枭雄之姿。 “孤定要找出暗害暗害冲儿真凶!” “凡可疑之人,绝不放过!” “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荀彧看着曹操如此悲痛,不再劝谏,刘备的一封书信,又给荆州带了几日喘息。 只希望丞相以大局为重,许昌不能内乱,诸公子,千万不要陷入攻讦内斗之中。 59.第59章 感人至深的兄弟情义! “可恶!” “可恶!!” “可恶!!!” 曹操府中,传来阵阵东西摔在地上的声响。 “究竟是谁,害死了孤的冲儿!!!” 他像是被人泼了一身血,面红耳赤,血脉喷张,犹如暴怒的雄狮。 冲儿! 从小聪明伶俐,曹操最宠信的儿子,他还有长子曹昂的影子。 他可谓是对这个孩子爱护有加。 自从曹昂死后,他甚至将大部分的爱,都给了曹冲。 可是! 现在距离称象才过去多久? 他的冲儿就莫名其妙的薨逝。 这样的结果,曹操不愿接受,更无法相信! 虽然说是被毒虫咬伤,导致中毒而亡。 但他打从心底就不相信。 “冲儿,你放心!” “孤誓要找出害你的凶手,将其千刀万剐,为你报仇雪恨!” 曹操咬牙切齿,字字仿佛拼尽全力。 声音更是沙哑的犹如杜鹃啼血。 他接受不了,自己宠爱的曹冲,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 “主公。” “息怒啊主公!” 许褚起初见曹操大发雷霆时,便已躲起。 现在见他发泄的差不多了,这才冒出来。 “主公,还请息怒节哀啊,俺觉得冲公子也不愿意看到您这样。” 许褚梗着脖子,挠头绞尽脑汁,才从嘴里挤出这么两句安慰人的话。 虽然他头脑简单,大字不识几个。 但是在曹操身边待久了,也听了不少军师们交谈。 耳濡目染下,竟也能拽出几句像样的话来。 曹操冷眼看向许褚。 许褚只感觉仿佛一座大山,瞬间压在了身上。 曹操的眼神,就像是锋利的刀一样。 在一寸寸,撕裂切割着他的肌肤,疼痛刺骨! 一阵凉气从许褚的脚底,直冲天灵盖往上冒。 跟随曹操这么多年来。 许褚自问,还没怕过什么。 在山里撵老虎时候他不怕。 上战场时候他不怕。 赤膊与人厮杀他不怕。 陷入困境他不怕。 可不知怎么。 在对上眼前曹操那阴冷的目光后,许褚竟然怕了。 “主……主公……” 许褚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曹操重重冷哼,声音带着杀意。 “仲康!” 许褚不敢怠慢,连忙跪下。 “末将在!” 曹操咬牙切齿,字字重若泰山,寒若刀芒。 “最近几日,凡是接触过冲儿的人,全部给我抓去下狱!” “孤就不信查不出,害我冲儿的人!” “包括其他公子在内!” “那丕公子,三公子,四公子呢!” “查!查出来,无论是谁,都要诛杀!” 许褚胆寒不已,连忙领命。 “主公,仲康领命!” …… 荀攸军师府。 荀攸、贾诩、陈群、钟繇、程昱五大军师,齐聚首于此。 能让他们同时聚首,单独讨论事情的时候并不多。 除非是特别紧要的事情。 否则他们极少会私下聚在一起,共同商讨。 只是这一次,却与往常有些不同。 他们并没有激烈的讨论。 而是全都默契的保持死一般的沉寂。 整整一个时辰的时间。 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打破僵局。 他们就像是被冰冻的尸体,连呼吸都微弱的几乎不可闻。 这一次,几人都看得出来,丞相是真的发怒了。 而且是不同寻常的愤怒。 任谁最宠爱的儿子忽然暴毙,都是难以接受的。 最重要的是。 他们都看得出来。 曹冲的死,绝对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因为他死的实在是太过蹊跷。 早不死,晚不死。 偏偏就死在了称象结束,曹操表达了无尽宠爱之后。 且还是死在,最不应该出现毒虫的地方! 一个巧合是巧合。 两个巧合是偶然。 可是三个,甚至四个呢? 他们现在最担心的事情不是别的。 而是害死曹冲的人,是曹操的其他公子。 至于其他人,如刘备,孙权,那根本无法接触到曹冲。 若能给曹冲下毒,那不如直接给丞相下毒了…… 一个曹冲,对刘备孙权等人来说,并不重要。 但是对其他公子来说,曹冲却显得太过耀眼! 手足相残! 自古以来,都是大忌! 良久,荀攸终于出声,打破了诡异的死寂。 “诸位……” “冲公子之死,伱们怎么看?” 他的声音充满苦涩。 似乎有什么堵在嘴边,强行不让他说出来。 程昱叹了口气。 “我想诸位的看法,应该都一样吧?” 陈群颔首。 “冲公子的死,只怕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荀攸扫视一眼众人,眼神担忧。 “我现在最担忧的地方,是丞相。” “丞相现在大怒,誓要为冲公子报仇。” “只是冲公子之死背后,却暗流涌动……” 几人再次陷入死寂。 这时,荀攸看向贾诩。 “文和,我等五人中,你的眼光最为毒辣,看人最准,看事情最为透彻。” “你认为这件事……” 贾诩嘴巴微张,旋即摇了摇头,叹息道。 “说不得,不可说啊……” 他的反应,让几人脊背一凉。 在这种关键时期,的确容易祸从口出。 万一隔墙有耳,他们一旦说错了,或者触动了丞相的逆鳞。 下场都会极为惨淡。 荀攸皱眉道。 “文和,难道你一点看法都没有吗?” 贾诩眼神深邃,摸着下巴上的胡须,叹息道。 “冲公子一死,事情抽丝剥茧后,最大的受益者,会是谁呢?” 他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对于这些人来说,话并没有说清楚的必要。 能懂得的自然也就懂了。 不懂的人,说了也不会懂。 荀攸等人身躯一颤,面面相觑。 他们都同时想到一个人。 那道身影,一旦事发,必定是最大的既得利者。 那就是曹丕! 曹冲没死的时候,可谓是独占丞相的宠爱。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他,可谓是压得其他公子全都抬不起头来。 甚至连喘息的机会都近乎没有。 而最有嫌疑的人。 便是看上去温文尔雅的丕公子了。 陈群嘴巴模拟出那个名字后。 其他几人频频点头。 唯有贾诩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其他几人看着贾诩,再度陷入了沉思。 气氛逐渐沉重。 为了打破沉寂,荀攸苦笑道。 “真是没想到,那诸葛孔明,果真如传言一般,智近如妖。” “他人尚在荆州,却已算定冲公子必死,从而提前送信吊唁。” 程昱也皱紧眉头。 “这个诸葛孔明,实在是我们的大敌。” “自从他帮了刘备后,这才多久,刘备就从籍籍无名之辈,成为了一方诸侯。” “再这么下去,迟早又是一个大敌。” “诸葛孔明么……” 贾诩眼中隐约有着精光流转。 这个对手,让他很是兴奋。 已经很久都没有什么对手,能给他带来危机感了。 …… 曹丕府邸。 周围遍布甲士,戒备森严。 曹丕此时心神慌乱,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庭院里来回踱步。 他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水。 自从曹冲死了以后,他就像是被人架在火上烤一样。 尤其是现在,外面遍布甲士。 与外界情报彻底隔绝,是一种何等的煎熬。 不行! 不能这样下去了! 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曹丕顿住脚步,急匆匆前往后院,找到了正在喝茶的司马懿。 “仲达,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喝茶!” 司马懿抬眼看着曹丕。 “丕公子,现在你我什么都做不了,不喝茶又能做什么呢?” 曹丕呼吸急促,急忙道。 “就是因为什么都做不了,我才着急!” “现在冲弟之死,最大的嫌疑,就是我了。” “外面全都是甲士,证明我已经被父亲怀疑。” “你说,我该怎么办?” 司马懿端起茶杯,轻描淡写的吹皱茶水。 嘬了两口后,淡淡道。 “那是你杀的吗?” 曹丕身躯一颤,慌忙道。 “不是我!怎么可能是我!” “绝对不是我杀的冲弟!” 司马懿笑道。 “既然如此,那你还担心什么呢?” “自从曹昂死了后,你就是丞相的长子。” “你觉得丞相会为了一个死去的公子,去惩罚甚至杀了自己的长公子吗?” 司马懿意味深长道。 “丕公子,人啊,要学会藏拙。” “看清楚利害后,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还不如与我一同,好好品鉴一下,这江东孙权来的好茶。” 虽然司马懿话说到这份上。 但曹丕心中,仍旧是慌乱不已。 他来回踱步,心事重重。 “可是,可是父亲他偏爱冲弟啊!” “甚至以后的位置,也要让给冲弟。” “我也只是一个替代品罢了。” 司马懿豁然起身,笑容更加浓郁。 “丕公子,你这么想就错了。” “丞相要传位,也只会传给你,而不是冲公子。” “但你若是认为,丞相会传位给曹冲,那你才是离死不远了。” 曹丕慌张不已,连忙道。 “仲达,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一定要给我指一条明路啊!” 司马懿背负双手,望向荆州方向。 “丕公子,你可知,那大耳贼刘备,是如何得民心,招揽一批猛将谋士死心塌地的吗?” 曹丕微微一愣,目光深邃,他想起了刘备哭刘表。 司马懿淡淡道。 “那不是冲弟死了,是你最爱的弟弟死了。” “那是你亲爱的弟弟,而不是丞相的冲公子。” “丕公子,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下一刻,两行清泪,就从他通红的眼眶滑落。 “冲弟……冲弟!!!” 他徒然大吼一声,朝着门外冲去。 望着曹丕冲出去的背影,司马懿微微颔首,笑着坐回去,端起茶水。 轻轻吹皱后,又嘬了几口,摇头道。 “手足之情。” “最为感人!” …… 府邸门外。 曹丕目眦欲裂,哭声撕心裂肺。 就连嗓子都哑了。 他飞扑着,要冲出府邸。 只是刚打开门,就被甲士拦住。 “丕公子,抱歉,没有丞相命令,你不能离开。” “你说什么??!!” 曹丕双目充血,状若疯魔。 锵—— 他抽出腰间长剑,发出低吼。 “谁要拦我见我冲弟,我必杀汝!!!” 话音落下。 他就冲脱了甲士的阻拦,直奔丞相府而去。 身后甲士连忙追上,却又不敢动手拉住曹丕。 只能伴随左右。 很快。 曹丕一路踉跄着,跌跌撞撞,来到丞相府。 他像是一头快要病死的老牛,撞入府内。 此时,曹操正抱着曹冲的尸体,悲痛不已。 他还沉浸在伤痛中,就听到一阵嘶吼和杂乱,伴随着脚步声闯了进来。 下一刻,曹丕的身影,出现在曹操视线中。 曹丕狼狈的出现,见到曹冲尸体后,仿佛彻底丢了魂。 他面目呆滞,踉跄着,跌撞扑到曹冲面前。 “冲弟……冲弟!!!” 曹丕抱着曹冲尸体。 两行热泪,吧嗒吧嗒,从这张疯狂的脸上,滴落在曹冲脸上。 “冲弟!!!” “你我二人情同手足,从小就一起,感情深厚。” “你怎么忍心丢下哥哥,自己先走了呢?” “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辅佐父亲成就大业?” “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游山玩水,去踏遍天下?” “你怎么能不讲信用,先走一步了呢?” 曹丕字字泣血,声音沙哑,悲痛欲绝。 让周围的甲士,全都忍不住纷纷侧目。 谁也没有想到。 曹丕和曹冲的感情,居然会好到这种地步。 “冲弟,你先别走。” “二哥来陪你!” “冲弟,二哥来陪你了,省了你在地下孤单,有兄长保护你,不会有人在地下欺负你!” 锵! 曹丕抽出短剑,在曹操瞳孔扩散中,朝着脖子一抹。 霎时间,血液飞溅,喷洒一地,溅在了曹操震惊的脸上。 “不!!!” “不要!!!” 危急时刻,曹操一把握住曹丕的剑锋。 让它再也不能前进半分。 但即便如此。 曹丕的脖子,已经被剑切了进去! 曹操热泪彻底崩溃,朝着身边人歇斯底里的大吼。 “还愣着干什么!” “救人!!!” “快救我的丕儿!!!” 他顾不得曹冲,抱着曹丕,心疼的虎目落泪。 “孩子,你怎么就这么傻啊!” “你怎么能傻到这地步啊!” 可这些,曹丕已经听不到了。 在失血的状态下,他很快就失去意识,彻底晕了过去。 好在经过大夫的抢救,终于止住了流血,救回了一名。 “丞相,丕公子还真是命大。” “这剑锋再往前一寸,丕公子就神仙难救了。” 在大夫与曹操汇报的时候。 曹丕也缓缓醒来。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目眦欲裂,张着嘴巴,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呻吟道。 “冲弟……二哥对不起你啊冲弟……” 话还没说完,他就头一歪,再次晕了过去。 在场所有人,无不侧首,掩目拭泪。 “丕公子和冲公子的感情,可真是深厚。” “这样的兄弟情谊吗,当今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呢?” “如此感人至深的兄弟情,真的是世间少有啊……” 60.第60章 三国英雄无匹夫! 曹操凝视曹丕,心痛曹冲。 虽然曹操知道,刘备书信,有激怒他彻查此事的用意。 但是知刘备相激,此事,必查个水落石出。 否则许昌有奸人,如何能安心南下,攻取荆州与江东? 曹操唤来荀彧,欲将此事交给荀彧。 但是荀彧却拒绝了。 “丞相,此时,恕难从命,若丞相想要查出真凶,只能由丞相一人来查,其余人等,皆不能托付。” 曹操顿时明白了荀彧的心思。 若真是公子所为,其他人来查,折损丞相威望,且左右为难。 “那孤,便亲自来查!” 曹操看了一眼病榻之上的曹丕,吩咐下人与太医,照顾好曹丕,不得有误! …… 此时,荆州。 襄阳,太守府。 刘备眉头紧锁,时而又舒缓,过会儿又蹙眉。 手里握着毛笔,迟迟不肯落下。 笔尖的毛刷上墨汁聚集,凝成滴水,落在之上,瞬间晕染出一团黑灰来。 这落下墨滴的“啪嗒”声,才是将刘备从踟蹰中惊醒。 他轻轻摇头,揽收衣袖,露出手臂。 将毛笔防止在笔山之上,拾取两团占满墨渍的绵柔布帛,轻轻按压在墨滴晕染之处。 按了几下,墨水被吸干。 纸上只留下了大块的灰色墨迹。 看着这好端端的纸,被墨迹污染。 刘备不禁可惜的轻叹口气: “哎,若非是要书信与荆州士族,这纸也就用了。” “只可惜,书信纸上不可有墨渍,不然诚意难显。” “这墨染了的纸,便留作自用吧。” 一旁的张飞见状不以为意,他开口说道: “大哥,不过是一张纸,何苦如此可惜了的?” “墨染脏了,扔掉便是。” “纸张众多,还缺的这一张么?” 刘备闻言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翼德,怎可如此浪费?” “这好端端的纸,不过是被墨染了一下,尚可用哩。” “今日不屑这一张纸,明日便可不屑百千兵!” “如今大业未半,谁知未来如何?自当省检些!” 张飞出身大户,有些家资。 因此,还是不解大哥为何如此节俭。 一张纸而已,怎么还说道兵上了? 不过,大哥训斥,张飞也只能听着。 关羽看出了大哥的异样,他疑声问道: “大哥,可是有甚为难?” 刘备轻叹口气,他手背敲了敲桌上的纸,说道: “军师出谋,给荆州各族寄去书信,暂行安抚。” “我在想,如何措辞,才能达到军师谋划的效果。” 荆州士族,盘踞荆襄之地多年。 他刘备初来乍到,书信一封便可安抚? 如何措辞,眼下成了难事。 关羽眉头轻皱,他转头看了看张飞。 张飞摇了摇头,急忙开口: “别看俺,咱不知道如何措辞!” 关羽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大哥,我以为,军师之意,便是要大哥你照常写即可。” “若有他意,军师定会特意叮嘱才是。” “因此,大哥尽可放宽心来,落笔便是。” 刘备闻言,心中还有顾虑。 不过思忖一番,倒也觉得二弟所言有理。 他点了点头。 这一次,没有了之前的踌躇,他执笔挥毫,奋笔疾书。 不多时,便将书信写好。 书信上,刘备言说: “备初至荆州,落足襄阳,收敛兵士,休养生息,未有进犯只想。荆州之地,备秋毫不犯,诸公尽可群督之。只感念叔父戎马一生,操劳一生。不忍叔父基业毁于一旦尔!” 可以说,这一封书信,情真意切,言自由衷! 刘备将书信装裱,递给关羽: “云长,这几封书信尤其重要,务必要送到荆州士族手中!” 关羽得令,郑重承诺: “大哥放心!定不辱使命!” 关羽与张飞退下之后。 刘备站起身来,他左右踱步,还是觉得事情不妥。 荆州士族,怎可仅凭我的一封书信就得到安抚? 如今,书信已经写下,也已经送往诸士族家中。 接下来,该当如何,还是得问一问军师才行! 心念及此,刘备对前来斥候:“唤军师前来。” 斥候得令,刚要转身离去,又被刘备叫住。 “不!别去请了,还是我亲自去吧!” “为我更衣!” 唤来左右侍从,更衣之后,刘备前去拜访军师。 ………… 军师府。 诸葛明正在查看荆州地图,勾勾画画,山川尽在面前。 刘备本想赏赐给他豪宅屋顷,可却被诸葛明拒绝了。 屋舍太大,住起来也空旷。 不如如今这雅苑一间,心无旁骛谋天下? 正当诸葛明谋划荆州的时候。 小厮上前,恭敬通禀: “启禀军师,主公府外拜请。” 诸葛明闻言开口训斥: “主公前来,怎可在府外候等?” 他快步来到府外相迎。 “主公,若有事务,遣人传唤便是,怎劳动您亲至!” 刘备摆手说道: “军师与我,情同弟兄,虽未结拜,也无二致。我来,与军师来,又有何异?” 诸葛明赶忙将刘备请入府中。 一番言语过后,刘备终于问及正事。 “军师,书信已经写下,并送往诸士族家中。” “今后之事,又当如何呢?” 诸葛明闻言点了点头,他沉吟片刻,随后站起身来,望向北方。 天边黑云压城,似有大雨将至。 诸葛明开口说道: “主公,三月之后,曹操必将倾巢南下!” “届时百万大军压境,仅凭主公之力,断难抵挡!” 刘备听了这话,心中焦急: “啊?军师,那这可该如何是好?” “集中荆州士族之力,可否有一战可能?” 诸葛明摇了摇头: “且不说荆州士族会否齐心协力与主公共抗曹操。” “即便真是如此,也是螳臂当车!” 认识到敌我差距如此巨大,刘备心中一沉。 他开口说道: “军师,还望出纳良策,救我危难!” 诸葛明自信开口,安抚道: “主公莫慌,明已有良策!” 说着,诸葛明将桌上空碗倒扣,蘸取茶水,滴了两滴于石桌之上。 “主公,这两滴水滴,便是您与江东。” “这倒扣空碗,便是曹操大军。” “而这碗下的石桌,便是荆州士族!” 诸葛明话说一半,将两滴水滴相互连通。 “曹操大军压境,荆州士族若望风而降,则曹操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将荆州收入囊中!” “因此,荆州士族必须稳定!” “而江东六郡,便是主公您的退路!” “倘使荆州士族终究还是降敌,那便要退往江东,再谋他处!” “曹操虽有百万军,可皆是陆上士兵,不善水战。” “江东水师,十万之数便可庇佑六郡之地。足见其水师之强!” “十万水师,对百万曹军,亦有一战之力!” …… 江东,柴桑。 孙权刚刚拜访吴国太归来,心情很是愉悦。 自从父兄故去之后,他与妹妹孙尚香便由吴国太一人抚养长大。 吴国太并非二人生母,可对待二人却是视若己出。 父兄故去之后,江东政权旁落,局势暗流涌动。 几大士族皆暗中观望,伺机而动。 吴国太一名老妪,能在这汹涌的权力斗争中斡旋多年,并保住孙权江东之主的席位。 这其中的辛酸苦累,可想而知。 孙权也是个知恩图报的君子。 羽翼丰满掌管大权之后,每逢佳节都会前去吴国太的清静之地送去厚礼。 今日乃是江东女儿节。 然此“女儿”非彼“女儿”。 这女儿节中的“女儿”二字,指的并非是子女,而是女子之意。 江东女儿节,乃是吴国太定下的节日。 为的,就是让江东的男儿们,在今日体恤家中妻母的辛劳。 “主公,老夫人精神抖擞,看来是心情大好。” 孙权身旁的侍从满脸笑意的说道。 正如侍者所言,吴国太的精神头很好。 江东与中原有长江天堑相隔,在如今这个战乱的年代能偏安一禺,又六库富足,实乃幸事。 吴国太老来享福,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我屋舍中还有些甜爽干果,再给老夫人送去些。” 吩咐完侍从,孙权便乘坐车马,回返武侯宫了。 大都督还在外征战,他这个做主公的,也要起些表率作用。 ………… 回到武侯宫,桌案上已摆满了要批阅的公文。 侍者脱靴,焚香更衣。 桌案旁三面屏风,薄纱帘帐垂髫,将身后潭水风景遮挡。 半遮半掩之间,潭水之上的水雾好似山水画一样,挥毫泼墨。 隐约间,竟有些宁静淡雅的山水书画气。 大殿之外,潭水之畔。 有三五乐手抚琴吹箫,清珽雅乐飘飘然入耳来。 叫人心情舒缓,能集中精神。 在如此环境当中批文办公,实属舒坦。 更衣之后,孙权落座, 翻阅公文,查看江东六郡政务。 说是批阅,其实不过就是用朱砂红笔在一些同意的事项上勾画圆圈罢了。 桌案上的公文,早就已经从张昭哪里过了一遍。 内事不决问张昭。 这个张昭别的不说,总理内务的事情上,还真是江东一流。 就在孙权聚精会神的批阅之时,侍者快步走进。 弓着身子来到孙权足下,轻声细语的禀告道: “主公,宾侍子瑜归来,正在殿外候见。” 诸葛瑾回来了? 孙权点了点头,示意唤他进来。 侍者退下,不多时诸葛瑾便脚步轻松,不紧不慢的走进。 面见主公,简单行礼过后,他将此行见闻诉说: “主公,曹操其子曹冲当真大智慧,竟能想到以舟船载石来称量大象之重!” “此事恐会流芳百世,传为佳话啊!” 孙权闻言眉头轻皱。 曹操的子嗣聪慧过人,这对江东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稍加思索,孙权那紧锁的眉头便舒展开来。 他放下手中批阅的公文,开口说道: “曹冲小儿聪慧过人,实属惊才绝艳。” “只可惜,如此聪慧之人,正在曹操家中。” 诸葛瑾眉头轻皱。 曹冲称象一事,他归来途中不知道已经见多少人讨论过。 可每每提起此事,探讨之人无不决口夸赞,丝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为曹冲感到可惜者,还真是唯有主公一人。 诸葛瑾不解。 有如此聪慧子嗣诞生于自家,本该是高兴之事。 若曹冲此子诞生在诸葛家族当中,那怕是全族上下都会焚香祭祀,感谢先祖庇佑。 主公何来可惜一说呢? 心有疑窦,诸葛瑾开口疑问: “主公,可惜之词,从何说起呢?” 孙权抬眼看了看诸葛瑾,他开口说道: “曹冲聪慧过人,但命不久矣。” 闻听此话,诸葛瑾眉头皱得更紧了。 先是可惜,再是命不久矣。 主公这接连的话语,究竟从何说起啊? “主公,臣下愚钝,还望主公解惑。” 孙权闻言只是笑笑,他拿起桌案上的公文,不急不缓的说道: “子瑜,无需多想,你且看着就明白了。” 虽然心中仍有疑窦,但既然主公都说无需多想了,诸葛瑾也就不再思虑。 说完了闲事,接下来就要说正事了。 诸葛瑾轻拍双手,冲着殿外等候的小厮招了招手。 得了指令,两名小厮一前一后,恭恭敬敬的捧着两个托盘走入殿中。 托盘之上,盖着麻呢红布,红布之下照着的,好似是个章印之物。 孙权眉头轻皱,他心中已经有所猜测。 诸葛瑾让出身位,两个小厮上前跪地,双手抬高举过头顶。 “主公,臣此番前来,乃是要献上二宝。” 说着,诸葛瑾纷纷掀开两块红布,显露出宝物真容。 果真如孙权所料一般。 这红布下盖着的,乃是两枚印绶。 印绶通体青铜颜色,四方玉座之上,雕刻着红铜赑屃。 赑屃北拖石碑,石碑之上刻着“荆州”、“襄阳”四字。 石碑四周有金丝铜缕自上而下盘旋缠绕。 直至四方玉座的四柱之上。 “主公请看,这两方印绶,乃是荆州牧与襄阳太守的印绶!” “有这两方印绶在手,荆州与襄阳,名义上已纳入我江东之地!” “主公!此乃大喜啊!” 与诸葛瑾那不加遮掩的欢喜不同。 孙权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欢喜之情。 不过,这两方印绶毕竟是大都督前线艰苦作战打出来的。 他硬挤出一抹笑意,开口说道: “好!有此二宝,实乃我江东之喜。” “子瑜,你护佑印绶有功,下去领赏吧。” 诸葛瑾得令,恭敬行礼,带着两个小厮退了下去。 诸葛瑾退下以后,孙权的脸上显露出愁云满布的神色。 望着桌案上静静躺着的两方印绶。 孙权不禁轻叹口气。 如今,荆州不在我手,徒有这两方印绶在手又有何用? 这两方印绶,分明是两个招致战端的烫手山芋啊…… …… 翻阳湖,水寨。 周瑜站在校场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涛涛江水中训练的水师。 江东虽仅有十万兵,可这十万水师,乘着长江天堑的地理优势,竟硬生生护的六郡安全。 曹操大军南下之前,江东与荆州水师交手多年。 虽然没有大的战事,可小来小去的摩擦从未间断。 可以说是三天一打,五天一斗。 长时间的磨炼之下,江东水师早已经被训练的炉火纯青。 一艘战船,百名水师,在这江东水地,可以说是如鱼得水。 江东战船,鲜有体屋庞硕者。 轻小型的战船居多。 承载兵士百余人,便可如水上战车一般,来去自如,摧枯拉朽。 再搭配上擅长水性的千人水鬼,潜于水下埋伏作战,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如此协调匹配和,当真如水中蛟龙一般,不可战、不可敌! 此刻,周瑜站在校场之上。 身后站着的,是数十名旗兵! 所谓旗兵,乃是手执红绿军旗的传令兵。 江东水地广阔,战船众多。 若是用人声传令、飞鸽传书,效率实在是低下。 因此,周瑜想出了以战旗传令。 红绿、黑白四色战旗组成不同的旗语。 再搭配以不同的战阵。 便可使江东水师在战时灵活调用,立于不败之地! 周瑜居高临下,长江之上战船百艘。 江东旌旗飘摇,劲风呼啸,旌旗猎猎。 他高扬手臂,猛地下砸。 “变阵!玄武阵!” 号令之下,身后旗兵手臂挥动! 红绿军旗上下左右四方方位不停变换,为下方战船之上的将领们传递着消息。 长江之上,战船之中。 老将程普得令,他高呼一声: “玄武阵!!” 变阵指令层层传递,由战船前舷甲板传递至力夫层。 数十赤膊上身的力夫得令,用力摇动船桨。 战船竟原地九十度转向,紧接着驶入阵位! 百艘战船同时变向,不多时便由一字长蛇转变为四方御守的玄武战阵! 重甲战船在外,轻便小船夹杂其中,伺机而动! 中央指挥的战船被护佑在正中。 弓箭手拉满弓弦抬手指天,整戈待发! 只等一声号令便万千箭矢化作漆黑箭雨从天而降,指哪打哪。 从周瑜传令至船舰变阵,前后过去不过盏茶功夫! 如此迅捷的响应速度,如此快捷的传令速度,实在是让人胆寒! 在信息传递不发达的冷兵器战争中,能有如此速度,难怪江东水师能以十万之数,不惧百万雄师! 战船之上,程普、黄盖、甘宁诸将抬头望向校场,等待着大都督的下一次号令。 …… 校场之上,周瑜询问在旁计时的随军侍郎: “此番变阵,用时几何?” 随军侍郎莫敢怠慢,低头颔首,轻声回禀: “回大都督,自军令下达至变阵完成,攻击用时半刻钟!” “其中,旗兵传令用时七十九息,战船响应旗语用时三十二息。变阵用时半刻。” “此番变阵玄武阵,用时中,旗兵传令用时缩短,变阵用时缩短,响应旗语用时未有明显缩减。” 周瑜点了点头: “看来,诸将还是对旗语记忆不牢。” “该多加训练才是。” 正当周瑜决定检验下一个战阵时,副官上前,恭声通禀: “启禀大都督,子敬先生到访!” 子敬来了? 周瑜心中思量一番,随后嘴角轻翘。 就在这片刻时间里,他已经知晓鲁肃这番前来的目的。 “传令,结束训练。” 说完,周瑜便大手一挥,转身回水寨了。 旗兵得令,“呼呼”疾行打下旗语。 长江之上,玄武战阵的战船得令,鱼贯而归。 ………… 水寨。 周瑜从校场归来,他解下披风。 身后侍从快步上前,眼疾手快的接住,这才没让披风落在地上。 在侍从的协助下,卸了战甲。 周瑜更衣净手,擦干了手上的积水,这才走进水寨当中。 而此时,鲁肃早已在水寨中等候多时了。 “子敬,久等了吧?” 周瑜边说,便大步流星的走进水寨。 闻听大都督到来,鲁肃快步起身,向前相迎。 “大都督言重了,我也是刚到不久。” “在水寨外观摩水师操练,着实震撼。” “变阵如此迅速,水师如此强悍,实乃大都督功劳啊!” 周瑜闻言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子敬过誉了,水师操练还有不足。” “再者说来,我为江东大都督,统领水师,护佑六郡。” “自然要将儿郎们操练的铜头铁臂,才能保护江东,保佑主公啊!” 鲁肃闻言大为钦佩,他双手抱拳行礼,感慨道: “江东能有大都督,实乃幸事!” 一番寒暄客套过后,周瑜坐回上位。 膳房的酒食也已经做好,端了上来。 美酒佳肴,招待鲁肃,礼数已至。 酒足饭饱,依礼数,该是说正事的时候了。 鲁肃整理了一下衣衫,他站起身来,拱手行礼。 刚要开口,就被周瑜压手按下。 “子敬,无需言语,我已知晓伱此番为何而来。” 鲁肃闻言眉头轻皱,他疑声问道: “都督何知?且说来听听。” 周瑜见鲁肃心中存疑,他轻笑一声,开口说道: “子敬,想来主公被封为荆州牧,我被封为襄阳太守了吧?” “若我猜想无错,此刻,那荆州牧与襄阳太守的印绶,已经送到了主公的武侯宫里。” 周瑜所言,与鲁肃要说的话分毫不差。 鲁肃心中惊愕,他眼瞪浑圆,上前两步,疑声问道: “我星夜兼程,第一时间前来告知。” “大都督如何先一步知晓?莫不是哪里走漏了风声?” 周瑜笑着摆了摆手说道: “非是走漏了风声,而是我料定曹贼定会如此行事!” 周瑜的话,让鲁肃心中惊讶更甚! 大都督竟有如此智慧? “大都督,子敬愚笨,还请解惑。” 周瑜闻言,端起酒樽品了一口,说道: “此乃曹贼的离间计尔。” “他欲攻取荆州,却不想大兴兵戈,想要不费不一兵一卒坐收渔翁!” “眼下,刘备在荆州,曹贼却封主公为荆州牧?封我为襄阳太守,为何?” “荆州襄阳,唇齿之隔,二地名义上皆入我江东之地。” “可实际主事者,乃是刘备。” “曹贼以为,以荆襄之地为饵食,就能让我与刘备交战。” “曹贼这春秋大梦,做的未免太美了些!” 周瑜字字珠玑,惊得鲁肃心神具颤! 他原以为,获封荆襄,乃是双喜临门。 今日得闻大都督之言,才知晓这里面竟然暗藏杀机! 鲁肃恍然大悟,他连连点头后怕。 冰凉的寒气从尾椎骨直冲脑门,惊的他浑身汗毛耸立,鸡皮疙瘩起了满臂! 猛地抬头,看向坐在首席的周瑜,鲁肃连声说道: “大都督智慧过人!一眼看穿曹贼奸计!” “兹事重大,还请赎子敬失礼之罪。” “即刻启程,回返柴桑,向主公奏明利害!” 说话间,鲁肃便要动身。 周瑜却是压了压手,示意他停下。 鲁肃疑惑,如此重要的事,耽搁不得! 难不成,大都督还有别的话想要代为传达? 看着鲁肃那疑惑的眼神,周瑜说道: “其中利害,不用你说,主公也已经知晓。” “今日,你且在我这水寨歇脚,明日再回也不迟。” “主公可不是庸主。” …… 近期荆州动乱,荆州九郡更是被三方势力所瓜分。 原本掌控荆州的四大家族,蔡瑁张允占两郡,刘备凭借诸葛谋划占据三郡。 剩余四郡,其中三郡尚在荆州氏族手中。 江东周瑜则占据了长沙。 虽然尚有三郡在荆州氏族之手,但剩下的三家氏族也并非铁板一块。 眼下时局动荡,若是不能够分清形势,站错了对。 那恐怕便永无翻身之日了。 南郡 目前尚在黄氏的掌控之中。 家主黄承彦因为有女婿孔明的谋划,在其余几大氏族中,算是实力受损最小的。 “老爷!老爷!” 黄府管家步履匆匆,闯入大堂。 黄承彦正为了当下局势而发愁,身旁女婢沏好的茶水早已沁凉。 窗外的冰雪渐渐消融,只是一把年纪的黄承彦却显得异常沧桑。 花白发黄的双鬓,衬托得黄老的脸色愈发惨淡。 “何事如此大惊小怪!?” 不过,当管家说出来由后,黄承彦神情大变,慌乱起身! 61.第61章 孔明动身往襄阳,且待我孔明,看 黄承彦单手按住茶杯盖,思绪被人打扰,心中不免生出些许怒气。 黄府管家不敢怠慢,赶紧将一份信函双手捧上。 “老爷,刘备送来书信一封。” “快!拿来!” 黄承彦正值一筹莫展之际,听闻刘备刘玄德主动来信,心中不免有些鼓荡,立刻起身相迎! 躺在长椅上的黄承彦眯着眼,将书信上的内容反复看了数遍。 暗淡无光的眼眸中,开始闪烁着光芒。 原本有些惨淡的脸上,一时间竟然恢复了几分血色。 但额角上方,依旧残留着些许的愁云。 而后拂须咂摸道:“速去请少姑爷来此!” “喏!” 黄府管家恭谨应下后,退出大堂。 自从诸葛亮坐镇黄府后,黄承彦心中便有了莫大底气。 关于荆州事务,黄承彦几乎是事无巨细,一一请孔明定夺。 黄府别院中。 自从荆州出了变故,诸葛亮便替岳父老泰山把持家族产业。 因此这段时间一直住在黄府。 此时诸葛亮正与庞德公,在别院凉亭中讨论近期荆州变故。 凉亭内。 挂有一副孔明自绘地形图,山川湖泊,平原丘陵一一呈现在地图之上。 比起诸葛明的手绘图,并没有逊色太多。 一身儒衫诸葛亮站在地图旁,分析着荆州局势。 “刘备此番攻荆州,之所有能成,乃是占了天时与人和。” 诸葛亮轻摇手中羽扇,宛若儒将天人,英姿飒爽; 缓缓吐露道:“古往今来,成大事则无非占据天时地利人和。” “刘备能够占据其中之二,拿下荆州也不再意料之外。” 庞德公坐在孔明对面,洗耳恭听。 尽管庞德公与孔明的岳父老泰山是一个辈分,但由于孔明才华横溢。 两人干脆成了忘年交,也无所谓礼节是否恰当。 “汝身在南郡,便能提笔手绘出如此详尽的地图,试问征战数十载的将军也不敢说能做到如此!” “卧龙之名果然名不虚传,老夫佩服佩服!” 诸葛亮面容和煦,微微抬手道:“庞德公谬赞,雕虫小技尔,不足言之。” 庞德公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叹息一声,感慨道:“眼下蔡瑁、刘备、江东,还有即将大军南下的曹丞相。” “只有我两家荆州氏族如无根浮萍,去留无意啊!” “索性还有孔明坐镇南郡,我们两大家族才不至于完全陷入被动局面。” 诸葛亮面色从容,手中羽扇轻摇道:“福祸无门,唯人是招。” “多方势力中,我们这两家荆州氏族虽然最为式微,但也最为关键。” “不管我们投向哪一方势力,都将让天平失衡。” “也因为如此,几方势力都会有意招揽,就看谁能拿出足够的诚意了。” 庞德公交叉的双手,不停在腹前摸索,认真的思考着孔明的话。 “以孔明之见,除开我们两家荆州氏族,其他几方势力谁会最先退场?” 沉思许久后,庞德公还是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话。 当下这种局面,若是看不清局势走向,数十载的身家基业,恐怕就要毁于一旦。 “盘踞两郡的蔡瑁张允之流!” “为何?” “蔡瑁张允占据着荆州九郡中最富饶的两郡,粮草物质供应富足。” 庞德公有些不解,在他看来此时的蔡瑁虽然元气大伤,但底蕴犹在。 更何况还占据着荆州最富饶的两郡,只需稍加修养生息。 他日卷土重来,鹿死谁手还尚未得知。 孔明皓齿轻启,羽扇纶巾; 不疾不徐道:“蔡瑁在荆州,原本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可这三样偏偏被他扔掉了天时、人和。” “眼下仅剩的地利,恐怕不多时也得被他亲手抛掉。” 听到此处,庞德公不禁面色发白。 荆州四大家族,虽然不是铁板一块,但毕竟是同气连枝。 尽管蔡瑁狼子野心路人皆知,但一个熟悉的对手总好过陌生的敌人。 若是曹操、刘备或是江东入住荆州,那时他们氏族的地位还能否稳固恐怕就得另说了。 诸葛亮自然是看出了庞德公的心思,出言解释道:“若我是蔡瑁,我必然不会同时与江东、刘备为敌。” “将自己陷入这种腹背受敌之势,左右为难。” 庞德公频频点头,认可道:“孔明所言有理,只是眼下局面已经造就,恐怕蔡瑁就算知道也无力回天。” “不。” 诸葛亮双手负后,眺望远方道:“破解之法有之,只是蔡瑁少智,不懂得审时度势,相机行事。” “还请孔明细谈!” 庞德公闻言,双目放光,丝毫没有长者的架子。 宛若学生一般,虚心请教。 显然已经被诸葛亮的言语所震撼,陷入眼下这种腹背受敌之势,如何还能破解? 诸葛亮气定神闲,侃侃而谈道:“我会派遣一位心腹,游说江东。” “江夏作为荆州的粮仓,存放着荆州九郡半数钱粮。” “我会将这些钱粮许诺给周瑜,请他攻江夏,合击刘备!” “长沙、江夏,孰轻孰重,周瑜自然是知晓的。” 诸葛亮说着,抬手点了点地图上江夏的位置。 意气风发,英姿绰约! “若我是周瑜,便直取江夏!” 坐在对面的庞德公,听完这番分析,一时间惊叹连连! “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 “此言果真名不虚传。” “可之前老夫一直认为,卧龙诸葛当与我那侄儿庞统齐名。” “今日有幸得见卧龙之才,当之无愧排在凤雏之前!” 面对庞德公毫不遮掩的夸赞,孔明微微拱手,以示谦让。 而后轻叹一声,感慨道:“只可惜蔡瑁愚昧,只记得江东之仇,却不知道江东也可以成为友人。” 这个时代群雄相争,本就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一旦有足够的利益,敌人也可以成为朋友。 只是蔡瑁不懂这个道理罢了。 庞德公站起身,面色诚恳,郑重其事道:“我荆州氏族幸得卧龙之才,乱世之中可无忧矣!” 黄府别院外。 奉命而来的黄府管家赶至凉亭,先朝二人行过礼。 而后才面向诸葛亮,开口道:“少姑爷,老爷有事,让您速速前往大堂。” 诸葛亮点头应下后,便吩咐管家收拾凉亭物件。 转头看向庞德公,怡人笑道:“想必是刘皇叔的书信到了。” “走,我们一起去看看。” 庞德公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相跟着走出别院后,才出言问道。 “孔明,方才管事也未曾说明所谓何事,你如何得知是刘备的书信至此!?” 诸葛亮减缓步伐,手指悠悠然拨弄着轻薄羽扇。 神态怡然,智珠在握道:“先前我们在凉亭分析,我荆州氏族眼下虽然是各方势力中,最为势微者。” “不过我们手中仍然握有荆州三郡,任何一方势力若是能拉拢我们,便是双赢。” “在荆州这块蛋糕上,将会获得很大的主动权。” 庞德公跟上诸葛亮步伐,追问道:“那依孔明之见,我荆州氏族当附之何人?” “刘玄德!” 诸葛亮脚步不停,羽扇轻摇。 刘玄德三个字不加思索便脱口而出。 “为何?” 庞德公有些不解,好奇道:“多方势力中,实力最强当属曹丞相,只是远水难解近渴。” “底蕴最厚,当是江东。” “根基最深当是蔡瑁张允!” “这刘备刘玄德,若不是有一位顶级谋士在身侧辅佐,而今不过还是惶惶丧家犬。” “老夫不甚理解,孔明为何会看好刘备?” 两人言语间,已经来到黄府前院。 穿过一座花圃,便可进入大堂。 诸葛亮放缓脚步,笑颜道:“刘备刘玄德,素来以仁义著称于世。” “依附于此人,相比于依附于蔡瑁、曹丞相或是江东,到底哪一方卸磨杀驴的可能性会更大呢?” “且不论刘备此人是否真的仁义,依附于刘备暂时可保我荆州氏族无恙。” “加上刘备身旁那位谋士,此时的刘备已经今非昔比。” “站在这位玄德公的阵营中,或许才是我荆州氏族最好的归路。” 庞德公低眉思考,食指和拇指轻轻抚摸着花白胡须。 良久后。 眼眸逐渐浮现亮光,咂摸道:“孔明言之有理。” “那刘备此番来信,意欲何为?” 两人缓行穿过花圃,诸葛亮轻摇羽扇道:“三种可能。” “一则安抚劝降,再则威逼利诱。” 庞德公面色一凛,脚步沉重。 与之并肩而行的诸葛亮继续道:“若是前两者,回信一封婉言谢绝。” “这···” 孔明的一番话,顿时让庞德公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会儿表示又要依附刘备,一会儿又要婉言谢绝。 这孔明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等庞德公开口,诸葛亮含蓄笑道:“若是前两者,那这位刘皇叔还不值得我们投效。” “那第三则呢?” “三则,只提安抚言辞,表示绝对不会动摇荆州氏族的利益,只字不提纳降之事。” “如此一来,天时地利人和,刘备便将最重要的一样拿到了手中。” “若是最后一种,那刘备应该不止给我们送了信。” “包括蔡瑁在内,荆州四大氏族应该都收到了同一封信。” 跟在一旁的庞德公单手拂须,咂摸道:“送出此信,既安抚了荆州氏族,为刘备赢得了人心,又能让蔡瑁在内的荆州氏族,消减对刘备的敌意。” “最起码,第一大敌会变成对江夏虎视眈眈的周瑜!” 诸葛亮拱手眯眼,笑道:“庞德公一语中地,亮佩服不已!” 庞德公轻轻挥手,惭愧道:“老夫不过是略拾孔明牙慧,委实不敢当。” “只是老夫还有一问,眼下各方势力中,当属曹丞相来势汹汹,不可阻挡,而且不日即将挥师南下。” “尽管依附刘备是不错的选择,可为何不选择必胜之师的曹丞相呢?” 诸葛亮停下脚步,解释道:“荆州氏族对于曹丞相而言,可有可无。” “待百万大军挥师南下,区区手握三郡的荆州氏族又算得了什么呢?” “既然在曹丞相眼中没有价值,那么我荆州氏族可还有安稳?” “到时候寄人篱下,头不能抬,目不能视,才是身陷囹圄。” 庞德公微微点头,深以为然。 “而刘皇叔则不同。” “曹操不日将南下,刘备即便是鲸吞了荆州三郡,但若是没有我们荆州氏族的支持,独木难支,是无法与曹操抗衡的。” “刘皇叔必须联合荆州氏族和江东,借助天时地利人和,一同抗击百万曹军,如此才可能有胜算。” “对于曹操而言,我荆州氏族可有可无。” “可对于刘备而言,我荆州氏族不可或缺。” “庞德公现在以为,如何呢?” 跟在身侧的庞德公沉默点头,心中反复推敲着诸葛亮的言论。 许久后重重地点头,“孔明分析有理有据,老夫佩服!” 庞德公虽然找不出孔明分析上的漏洞,但他还是不太相信孔明如何断定是刘备来信。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你孔明说得再有道理,可若并非刘备来信呢? 卧龙固然有大才,可何至于此!? 谈笑间,两人已经来到大堂外; “岳父大人!” “老伙计!” 临至门口,诸葛亮有意落下一个身位,让庞德公先请。 后者也不再谦让,大步入内。 躺在长椅上的黄承彦见两人前来,当即起身。 从怀中取出信函可,递给诸葛亮道:“贤婿,刘备来信一封,老朽拿不定主意,故招你来参议一二。” “庞德公,正好伱也在,一起拿个主意。” 诸葛亮快速阅览内容后,将信函递给有些震撼的庞德公。 后者接过信函,反复浏览数遍。 而后抚掌大笑道:“哈哈哈!” “卧龙之才,古今罕见!” “了不得!当真了不得啊!” “老伙计,你可真是招了个好女婿!” 黄承彦不知两人方才谈话内容,不解道:“庞德公,此话何意?” 庞德公笑着挥动手中信函,朗声道:“方才我二人来此之前,你的好女婿便将这封信的主人,包括来信的内容都分析了一遍。” “结果如何!?” “所有内容都被你家贤婿一语说中!” 听到这里,黄承彦纵使知晓女婿大才,也不由得倍感震撼。 许久。 黄承彦才回过神来,眼神复杂的望向诸葛亮。 “贤婿,你已经应对之策?” 诸葛亮恭谨道:“岳父大人,大可支持刘皇叔!” “为何!?” 尽管黄承彦知道这位贤婿的本事,可支持刘备这件事事关重大。 万万不可儿戏。 “眼下局势,蔡瑁、刘备、江东,这三方势力相对持平。” “唯有不日将挥师南下的曹操实力雄厚,携百万大军来势汹汹。” “那为何还要选择支持刘备!?” 黄承彦一时不解,有些恼火。 站在下方的诸葛亮面容恭谨,不疾不徐道:“曹操虽然势大,但并未获得民心。” “大汉未死,曹操兴兵而来,逆天而为,此为取祸之道。” 黄承彦闻言沉思,继而点头道:“那贤婿的意思是大力支持刘备?” 诸葛亮点头后又摇头,开口道:“支持钱粮,但是不支持兵马。” 听到这孔明这番话,黄承彦和庞德公两位老家伙都有些不明所以。 既然决定要支持刘备,那就应当拿出荆州氏族的诚意。 倾其所有,大力支持,这样才能让刘备看到荆州氏族的诚意。 从而获得更加稳固的位置。 可为何要支持钱粮,却不支持兵马呢? 两位老家伙对视良久,还是由黄承彦开口问道。 “贤婿,既然已经决定要站在刘备的阵营,那为何不大力支持,反而要保留兵马呢?” “难道就不怕弄巧成拙,反遭刘备猜忌?” 面对两位老人炽热的目光,诸葛亮拱手恭谨道:“岳父大人勿忧,请听小婿一一道来。” “试问岳父大人,刘备现在最缺什么?” “钱粮、兵马!” “若两者之间非要做一个取舍呢?” 黄承彦单手拂须,深思后道:“那应该是钱粮。” “岳父大人英明!” 诸葛亮恭谨拱手,继续道:“曹操不日积极那个南下,刘备虽然吞了荆州三郡,但仍旧无力抵抗曹操大军。” “便是我荆州所有兵马都给刘备,同样无济于事。” “但是刘备刚刚获得荆州三郡,以仁义著称的刘备深受百姓爱戴,因此他不可能急忙收取三郡百姓的赋税。” “而曹操大军不日即将南下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刘备必须大力筹备。” “没有钱粮来源,可偏偏又有巨大的钱粮开支。” “因此刘备现在最缺的是钱、粮!” “此时我荆州氏族给其资助大量钱粮,无异于雪中送炭。” “相比之下,资助兵马所起到的效果就很少了。” “荆州兵马对刘备而言,不是最重要的。” “可对我们荆州氏族而言,却是必不可少的。” “眼下荆州风云际会,天下动荡。” “若是我们手里没有兵马,手中三郡若是起了祸端,恐怕连这三郡也得易主!” “玄德公接受了我们的钱粮,自然会理解我们留下兵马的原因。” “到时候,刘皇叔非但不会猜忌,反而还有可能抽调部分人马来护卫我们荆州三郡,以求后方不乱。” 黄承彦听到此处,不禁啧啧感慨。 “妙计连珠,环环相扣!” “黄某得此贤婿,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呐!” “孔明先生言之有理!荆州仅剩的这些兵马,必须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站在旁边的庞德公上前一步,开口道:“我庞氏一族,愿意听孔明先生安排!” 黄承彦面色上佳,亦点头道:“既然贤婿心中已经有了谋划,那荆州氏族的生死存亡,便要靠贤婿来运筹帷幄了。” “小婿定当竭尽所能!” 三人商议妥当,便开始着手安排此事。 诸葛亮离开大堂,走出黄府。 看着辽阔天空,胸中不由得涌起一股热血! 如今天下风云起荆州! 曹操的谋臣、江东的周瑜、刘备背后的军师! 三方博弈! 如此天骄对决,怎能不让诸葛亮心驰神往。 天地之间,诸葛亮羽扇纶巾,意气风发。 手中诸葛羽扇轻摇,一双精炼的眼眸眺望襄阳的方向。 “你到底是何人?” “竟然可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鲸吞荆州三郡。” 孔明扪心自问,即便是他自己,恐怕也无法做到比此人更好。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前往襄阳。 诸葛亮要亲眼看看,这位刘备身后的军师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雨露涵濡下,风云际会间!” “且待我孔明,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62.第62章 许昌五大军师,再谋荆州,对决诸 中军大帐,定下攻打荆州与江东的决定后,曹操想到诸葛匹夫的灭曹十二策,感觉头痛,匆匆离开。 数日后。 许昌,丞相府邸。 近日丞相频繁头痛,已卧床有些时日。 今天头痛渐消,状态有所好转。 曹操坐起身来,低头看着堪舆师呈送来的堪舆图。 图上画着的,是长江沿岸城郡与地势。 曹操不日便要南下收江东,这幅精细的堪舆图,可以说是重中之重。 两名侍女脚步轻柔地行至铜雀炉前。 一名侍女蹲伏下身子,秀手前探打开铜雀香炉的肚门,小心翼翼的扫清炉子里的炉灰。 另一名侍女一手执着送香勺,一手护在香烛前,以保香火不被风吹熄。 待得将香烛送至铜雀炉后,两名侍女分别手执摇扇,将香烛飘散出来的袅袅香尘轻轻扇向丞相方向。 这香烛,乃是御医调配的凝神香。 虽说不能根治曹操的头痛,可确有宁心安神,缓解痛感的效果。 连日来,曹操日夜都是伴着这凝神香的药香之气入眠的。 丞相府中,往来行人无数。 作为主张朝廷军政的大人物,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官员豪绅想要上前巴结。 闻听丞相头痛,整个许昌有头有脸的豪绅们都遣人送来名贵药材。 灵芝、参王、冬虫夏草,甚至是珍贵无比的天山雪莲都送来了一对儿! 府上的管家带着满满两大叠拜帖走入房中,满脸愁容地说道: “启禀丞相,今日又有十五家送来名贵药草。” “这些时日,光是这些名贵草药便收了得有八大箱。” “依您看,是不是该叫他们停一停了?” 曹操闻言不以为意,他聚精会神的看着堪舆图,随口吩咐道: “把这些礼物都卖出去,折算成钱饷填入军费之中。” “至于那些能续命的药材,留在库内,以报不时之需。” 管家得令,恭敬行礼,快步退下。 丞相这已经是第三次扩充军费了,难不成又要征战了? 就在管家心中有所猜想时,曹操吩咐道: “对了,唤荀令君入府。” “遣下人将前几日送来的上好甜糕送些来。” 管家得令,立刻去办。 不多时,侍女便端着两盒甜糕走入。 这甜糕乃是“桂香糕房”所做,每日只产五枚,每枚五十钱。 二十枚为一盒,一盒便值千钱! 如此珍馐,就连许都的小皇帝,也只能在年节吃上一两颗。 而在丞相府邸,如此甜糕,尚有十五盒。 尽皆是达官显贵所送。 而他们也不求前程,只求无过。 管家离去半炷香左右,荀令君便信步入府。 他闲庭信步,即便是面对掌控天下权柄的曹操,也是不卑不亢。 依臣礼,拜手躬身: “荀令君,拜见丞相。” 见荀彧到来,曹操板着的脸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 他招了招手,说道: “荀令君,你我何须拘束。快些落座,尝尝这甜糕味道如何。” 荀彧也不端着,上前落座。 见甜糕盒盖上印着的“桂香”二字,开口说道: “桂香糕房的招牌,丞相好雅致。” 曹操笑着捏起一枚甜糕放入嘴中,手背敲了敲桌案上铺陈着的堪舆图,说道: “荀令君,孤意欲南下,入主荆襄,收江东。” “你且筹措出五十万兵马,八个月的粮草。” 荀令君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忧愁。 曹操见状,笑着问道: “荀令君莫不是在担心孤的头疼之疾?” “收复江东之日,便是孤头疾康复之时。” “江东小儿十万水师安享六郡之地,孤心难安啊。” 荀彧闻言眉头轻皱,他从曹操的话语里听出些许别样的意味。 荀令君去拿甜糕的手停在空中,原路送回。 他坐直身子,义正词严地说道: “丞相,江东六郡,乃是大汉的六郡,而不是丞相的六郡。” 荀令君与曹操宫共谋平乱,乃是求同存异。 为了汉家天下,辅佐曹操。 可若有半点离汉之心,荀令君便会宁死不从! 听了荀令君的话,曹操眉眼突跳。 他笑着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荀令君,你多虑了。” “孤乃汉臣,自始至终都是。” 荀彧闻言,这才是拿起一块甜糕。 吩咐完荀令君以后,曹操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思不由得一沉。 对付刘备,荀攸等人的离间计并未奏效。 若想要收复江东,那就要以荆襄为根据地,建立好与后方的钱粮运输线。 但是,眼下刘备入主荆襄。 收复江东之前,必须先把这个碍事的刘备给处理掉。 沉思片刻,曹操下令道: “传孤口谕,命荀攸、陈群、贾诩、程昱、钟繇再思对策。” …………………… 军师府。 得了丞相谕令,荀攸、陈群、贾诩、程昱、钟繇五人聚首。 五人齐聚,除了贾诩之外,其余四人皆是眉头紧锁。 陈群率先开口,询问诸公: “驱虎吞狼之计并未奏效,还平白折进去两城印绶,实乃大亏啊!” “眼下,那刘备军中的谋士定然已有防备。” “丞相说再思计策,可该如何啊?” 程昱长叹口气,摇了摇头: “只叹那刘备军师才智通天,竟屡屡看破我等计谋。” “难道我等,竟真个如此天真不成?集众人之谋,也斗不过他一人?” 钟繇不愿听这话,他开口反问: “仲德,何苦灭自家志气,长他人威风?” “一计不成,再想一计。难不成,那刘备的军师还能次次都能看破?” “刘备不过八万兵马,即便算上荆州十万水师,也不过十八万而已。” “十八万,不阖一战!” “那刘备军师,根本没有退路。咱们可以一计错,两计错甚至是计计错。” “可刘备军师,却承受不住一次错算!” “我等只需要成就一计,便可破刘!” 不得不说,钟繇的话很有道理。 他们背靠曹丞相这座大山,以整个汉室为棋,执弈天下。 可刘备的军师,只有区区十八万兵马而已。 双方的容错率,根本不在一个水平上。 刘备的军师,经不起一次失算。 而他们,却只需要一次成功。 众人听了钟繇的话,苦笑摇头。 “元常,伱这话,分明是在夸赞刘备的军师。” “那卧龙能以如此危急的局势屡次破我大军。” “换作你我任何一人在他的位置上,恐怕都凶多吉少。” “如此一看,反倒是我等五人加在一起,都不如他卧龙一人尔。” 原本还战意高涨的钟繇听了这话,心里的那股傲气也瞬间减弱不少。 诚如众人所言。 两相比较之下,他们背靠曹丞相,背靠汉室,居然还能屡屡失败。 这就足以说明,他们比不过卧龙。 钟繇想说些什么驳斥一番,可思忖半天也没想出什么话来。 最终只得悻悻地座回原处,不再言语。 坐在首位的荀攸时刻关注着众人。 他发现,自始至终,贾诩都没有任何表态。 就连神态举止都泰然处之,好似讨论的这些,与他毫无关系一样。 荀攸猜测,贾诩定然是心里有计。 他开口问道: “文和,可是想到了什么?无须顾虑,但讲无妨。” 贾诩被点名发言,他开口说道: “我刚才一直在想,荆襄之地的真正难点是什么。” 钟繇闻言,不假思索地说道: “还能是什么?自然是刘备!” 贾诩摇了摇头: “非也。” “刘备只是入主荆州,他初来乍到,短时间内不可能统御整个荆襄。” 程昱听出了贾诩话里的意思,他试探性地问道: “文和,你的意思是……” “荆州士族?” 贾诩点了点头。 “正是。” “试想一下,荆州士族盘踞多年,他们才是真正的掌权者。” “刘备想要统御荆襄,势必要得到这些土著士族们的支持。否则事倍功半,寸步难行。” “而士族又……” 话说一半,陈群茅塞顿开: “士族又贪生怕死,不敢拿多年基业豪赌,皆是望风而倒的骑墙派!” “谁赢,他们帮谁!” “而丞相携大军南下,与刘备之间,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届时只要放出消息,这些荆襄士族们自然会倾向我们!” 众人闻言,皆是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若是这样,定然能成。 荀攸若有所思,他担忧,如果刘备真能笼络荆州士族,那又该如何? 他偏头看向贾诩,发现贾诩还想要说些什么。 荀攸开口问道: “文和,你想的,可是此计?” 贾诩思忖片刻,最终摇了摇头,说道: “非也,并非如此。” 陈群眉头轻皱。 不是此计,那还能是什么? “文和,别兜圈子了,快说来听听。” 千呼万唤,贾诩这才是勉强开口: “荆襄士族今日多与许昌有书信往来。” “他们也在多方权衡,寻求破局之策。” “我想的是,不若将这些往来书信公开出来,告知天下。” “逼迫荆襄士族选边站队。” “他们想做墙头草,那就逼他们不得不与刘备决裂。” “届时,人为鱼肉,我为刀俎。” “予求予取,之手可摘!” 不得不说,贾诩这“毒士”的名号名不虚传。 不鸣则已,一鸣便是歹毒奸计! 这一招毒计,可谓是釜底抽薪,上屋抽梯! 你荆襄士族想要骑墙,那就逼你站队! 书信一公开,便宣告着荆襄士族们彻底背叛刘备。 刘备眼下为名义上的荆州之主,岂能容许掌控之地有反叛者? 若是容他们存活,他这个荆州之主权威何在? 所以,这一番毒计,不仅仅是在逼荆襄士族们站队。 同样是在逼刘备抽刀! 如果刘备不抽刀,曹操大军南下,荆州氏族反戈一击。 如果刘备与荆州氏族大战,则曹操坐收渔翁之利! 荀攸、陈群等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心中颇为惊异。 如此毒计,包罗万象,将一切都算计到计谋当中。 众人看向贾诩,皆是连连摇头感叹: “妙计,真乃妙计!” “文和!此计当真刁钻歹毒!” “此计出,形如断却刘备双腿!” “没了荆襄士族的支持,刘备这个荆州之主便如同水中浮萍,无所依靠!” “若他刘备不跑,那便是瓮中捉鳖!” 面对几人的夸赞,贾诩摇了摇头。 他转头看向荀攸,开口问道: “公达,依你看,此计何如?” 荀攸摇头感叹: “妙计!奸计!毒计!” “文和,此计怕是你之前便已经想好了!为何不早些提出?” 贾诩笑而不语。 然而贾诩不说,荀攸也明白原因。 贾诩这个家伙,若是不问到他,他哪怕有妙计在胸也不会说出口。 贾诩贾文和,在这曹营,你还是明哲保身,没有彻底敞开心扉啊! 不过,有此计,便足矣! 荀攸上下打量了贾诩一番,随后开口说道: “我这便向丞相通禀。” “文和,此计若成,你占头功!” 贾诩,你不喜欢站在台前,那我便偏要推你到台前! 对付诸葛卧龙,需要你的毒计! 63.第63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毒计已成,丞相大为夸赞,广开方便之门。 霎时间,所有荆州士族送往许昌的书信尽皆归散,回返荆州,大白于天下之间。 而此时此刻,襄阳军师府内。 军师诸葛明伏案,奋笔疾书。 在他身后站着的,是须发皆白却老当益壮的黄忠。 黄老将军白眉轻挑,他踮脚翘首,想要看看军师到底在写什么,竟如此认真。 可军师那伏案的身子却将书信完全遮挡,叫黄忠看不见分毫。 黄忠心中疑惑。 值此局势紧张的时刻,军师这到底是在给谁写信? 就在黄忠心中疑惑之时,诸葛明已经将写好的书信装裱完成。 他转过身来,递出手中书信,开口说道: “老将军,劳烦传达,将此信送出。” 黄忠双手接过书信。 奇怪的是,明明是几张轻薄的信纸而已,为何接在手里会如此沉甸甸的? 然而,这份沉甸甸的,并非书信的重量。 而是诸葛明在黄忠心中的分量。 黄忠深知。 眼前这位先生,有着只言片语便能大败曹操的神鬼之能! 当初,黄忠尚且心灰意冷,游至南疆时。 便为南疆的象兵藤甲兵所困扰,一夜愁白了头。 本以为中原将士,无可与之匹敌之法。 然而,先生却只是闲情淡雅地写下“火链枪”。 只此一策,便叫那南蛮心服口服,再不敢萌生入侵中原的野心! 先生之才,黄忠可是亲眼所见,亲身经历。 今日,先生又写下书信一封,与当日一策震南蛮何其相似? 当时一封书信,可叫南蛮再无野心。 而眼下手中的这一封书信,又将会搅动出多大的风雨,黄忠不敢想象。 低头望着手中的书信,黄忠疑声问道: “先生,烦请劳问,这封书信要交给谁呢?” 诸葛明笑着说道: “许昌,荀彧。” 闻听此言,黄忠神情大变。 他惊得站直了身子,虎眼圆瞪。 花白的须发都是惊得一番颤动。 许昌,荀彧! 那可是曹操的谋主! 军师修书一封送给荀彧,究竟是要做什么? 黄忠惊的眉头一阵突跳,紧皱许久不能松懈。 眉宇间,一个苍老的“川”字凝结出三道鸿沟。 他不知道,这书信里究竟写着什么。 但是他清楚,这封书信中蕴含的能量,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可是,荀彧乃是曹操的谋主啊。 天下谁人不知荀彧与曹操的关系? 军师此时修书一封,到底为何? 离间计?反间计?还是什么计? 可是,不论是何种计策,要对付的人,那可是荀彧啊! 荀彧,荀令君。 岂是能用一封书信就能入计之人? 军师再怎么通神,可当真能对付得了荀令君不成?! 黄忠越想,心中越是萌生疑窦。 抬眼看向军师诸葛明。 当看到对方那自信笃定的眼神时,黄忠又是一惊。 他惊得五脏六腑都是一阵震颤,脑海里恍若听到洪钟在鸣! 军师究竟为何有如此信心? 面对荀彧也如此自信? 这书信中究竟写了什么? 不! 正因为是军师!所以才会有此信心! 书信中写了什么,黄忠不需要知道。 因为,他相信。 先生的这封信,定能谋定荀彧! 天人交战,谋士之争! 虽无兵戈,却冰寒肃杀,较之沙场征战更能渴血! 起初,他是对军师的书信疑惑。 对军师选择的对手感到疑惑。 可是,这些所有的疑惑,都在目睹军师那笃定的眼神后荡然无存! 别人,绝不能与荀彧交手。 但是军师,或许真的可以! 黄忠的眼神发生了转变。 他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小心翼翼地将书信保管好。 拱手行礼,郑重说道: “请先生放心!” 说完,黄忠转头,大步流星地离去。 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在黄忠的心头油然而生。 目送黄忠离去,诸葛明回转身来,俯身收拾桌案上的笔墨。 一旁的侍女见状急忙上前: “先生为军多忧,如此小事吩咐奴婢来即可。” 诸葛明笑着说道: “这是我的习惯了,无妨无妨。” 说着,将笔墨纸砚收拾齐整。 正当时,小小书童快步走近。 他躬身行礼,稚声说道: “启禀先生,玄德公来了。” 诸葛明闻言,快步来到府外,将刘备迎入府中。 刚一落座,来不及饮茶润喉,刘备便急声问道: “军师,我听许昌斥候来报。曹操三月南下,筹措兵马五十万,诈称百万!” “纵然我有荆州十万水军,八万悍卒,也难抵挡曹操这虎狼之师啊!” 诸葛明观刘备,额头有汗,嘴唇微干。 放在腿上的手掌,也紧攥衣襟。 玄德公明显是心急如焚。 诸葛明知晓主公心中焦急,他笑着安抚道: “主公莫慌,曹操虽有雄狮压境,但尽皆是些陆上兵卒。” “那荆州水师,能与江东十万打得有来有回。虽说不如江东水师,却也相差无几。” “水上作战,虽十万,却可堪百万众!” “而陆上交战,有臣在,八万悍卒,亦可抵御。” 诸葛明说这番话的时候气定神闲,泰然自若。 浑身上下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种让人相信的安全感。 心急如焚的刘备也在诸葛明的安抚下,稍有缓解。 诸葛明见主公有所冷静,他端起茶碗,双手奉上: “主公,先喝口水吧。” 刘备接过茶碗,润了润吼。 这才是长叹口气,开口说道: “军师,非是我不信你。” “只是,曹操那五十万雄狮征战多年,杀伐果决,皆是骁勇之士!” “更有夷族蛮人充斥其中,战力亦非同小可。” “我有二弟、三弟,战无不胜,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十八万对阵五十万,这……这如何叫我安心呐!” 刘备说着,眉头又不自觉地皱紧。 “荆襄之地,乃是兄长托付于我。” “若我无能,没能保住,让荆襄失陷于曹操手中。” “我……我又有何颜面面对仙去的兄长啊……” 言语间,悲凉萧瑟之意呼之欲出。 诸葛明见状,他站起身来,行至门前。 羽扇纶巾,回头看向刘备,笃定说道: “主公务忧,我已有对敌之策!” “什么决策!” “过几日,主公便知晓了。” 襄阳太守府。 正堂。 告别军师诸葛明后,刘备一脸忧心忡忡的回到正堂内。 左右侍女,纷纷屈身向刘备施礼。 “都下去吧!” “喏!” 心烦意乱的刘备挥动袍袖,独自一人坐在主位上。 曹操大军三月便将南下,筹措兵马五十六万! 号称百万之师,来势汹汹不可阻挡。 尽管有军师诸葛明让他宽心,但面对曹操,刘备从未胜过。 而且这一次,曹操更是号称百万大军南下,倾巢而出,携天下大势。 纵使有诸葛明坐镇襄阳,可真的能够抵抗吗? 荆州不比西川,并无天险可守。 想到这些,正堂内的刘皇叔如坐针毡。 起身后,独自一人在堂内来回踱步。 “荆州物阜民丰,可谓一马平川。” “曹操携百万虎狼之师南下,区区荆州之地,如何能挡!?” 刘备单手扶住额头,眉梢紧蹙。 “报!报报!” 正堂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喊声,本就心烦意乱的刘备脸色一沉。 抬脚将身前的锅炉踹翻在地。 怒道:“何事如此大惊小怪!?” “主公,襄阳城出大事了!” 刘备收敛几分怒意,抬头望去。 急忙闯入大殿的幕僚孙乾,神色慌乱。 “公祐何故如此慌张,难道是曹操大军提前动身了?” “非也!” 幕僚孙乾恭谨回禀道:“主公,近日襄阳城内多有流传四起。” “传言荆州氏族要献出荆州,并且还要将主公···” 后半句大不敬的话,孙乾止住了嘴,没有继续往下说。 脸色早已黑沉一片的刘备右手紧紧握住扶椅,嗓音低沉道:“继续说。” “传言他们不但要献出荆州,还要将主公的首级送给曹操!” 轰隆隆! 刘备狠狠按住扶椅,手上青筋暴起。 “这些民间传言是否属实!?” “属下的人还在核查,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 “查!” “时下正值多事之秋,散布谣言之人心肠竟如此歹毒!” “孙乾!” “末将在!” “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查清楚是何人在荆州散布谣言!” “喏!” 幕僚孙乾领命退去,留下刘备一人站在原地。 宽袍大袖的刘备竭力平缓气息,但还是感到有些天旋地转。 曹操大军不日即将南下,荆州此时正值多事之秋。 眼下襄阳城中传出这样的谣言,对于当下的时局无异于雪上加霜。 大敌之前,自乱阵脚。 恐怕不等曹操来攻,荆州数郡便已战火连天了。 此时。 襄阳城内,各处茶坊酒楼都在肆意谈论着荆州氏族投曹一事。 数名手持兵戈的甲士闯入酒楼,快速控制了言谈最盛的几桌食客。 而后带走问话。 这些人倒也没有几分骨气,稍加逼问,很快便找到了谣言的源头··· 踏踏踏! 正堂外,有沉重脚步声传来。 孙乾手中抓握一叠信件,脸色凝重入内。 “主公,民间那些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这些便是荆州氏族勾结曹贼的信件,证据确凿!” “他们这些氏族果真要献荆州,里应外合对付主公!” 孙乾面容愤懑,将手中信件递给刘备,主动请缨道:“请主公下令!” “末将这就去灭了这群吃里扒外的狗贼!” 刘备强忍镇定翻看着手中信件,眼睑抽动。 “请主公下令!” 听着城内不断四起的言论,孙乾早已是怒火中烧。 “呵呵!” 刘备翻看着一份份信件,愠怒道:“我如此厚待你们世家,到头来你们却这样对我!?” “主公!!!” 孙乾双拳紧握,恨不得下一刻便将那几大家族夷灭。 “站住!” “眼下时局紧张,凡事得从长计议。” “伱先尽量控制民间舆论,不要影响我军军心。” “待我和军师商议后,再做决定。” 见刘备又重新压下火气,孙乾有些不甘心道:“可是···” “无需多言!” 刘备抬手止住了孙乾,而后挥袖示意其退出去。 “喏!” 正堂内 孙乾离开后,刘备将手中的信函扔在桌面上。 嘭! 接着一拳重重砸下。 “荆州氏族,我刘玄德自入主襄阳以来,也算做到了秋毫无犯。” “可你们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致我于死地!” “当真我刘玄德是泥塑菩萨,没有半分火气吗?” 太守府正堂内,顿时弥漫起浓浓杀意··· 南郡。 黄府内。 两缕鬓发斑白的家主黄承彦,此时双眸紧闭,正枯坐在大堂主位之上。 这段时间荆州发生的巨大变动,让这位花甲老人气色日益衰减。 昔日威风凛凛,雄踞荆州一方的黄承彦,此时也不得不服老了。 “唉!” 黄承彦轻叹一声,探出手去抓一旁的茶盏。 却落了个空,接着又是一声无奈叹息。 黄承彦前些年就有了退隐的打算,加上得了个好女婿。 只等着孔明回心转意,回来接手黄家产业。 他这个岳父老泰山,也好正式退隐,安心养老。 可谁能想到,时运不济,命途多舛。 短短数月的时间,物阜民丰的荆州九郡,竟然就发生了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是蔡瑁张允等人,弑主夺权。 接着刘备仗着背后那位军师,竟然鲸吞荆州三郡。 江东周瑜也趁乱占领长沙。 原本富饶安宁的荆州九郡,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便支离破碎。 如此巨大的动荡之下,各大氏族的产业自然是受到了空前影响。 尽管黄家有诸葛孔明坐镇,损失相对较少。 但也只是相对··· 眼下好不容易有了些许喘息机会,北方的曹操不日又将携百万大军,大举南下。 荆州这片地方,注定要生灵涂炭! 可偏偏就是在这种危急关头,襄阳还传出各种流言。 说什么荆州氏族与曹操书信往来,企图献出荆州,与曹丞相里应外合,一举拿下襄阳。 听到这个传言后的黄承彦,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背过去。 恰逢孔明暂时外出,不在身边。 黄承彦只能派人继续打探··· 虽然听从孔明的安排,黄承彦已经下定决心要站在刘备这一边。 可若是真让刘玄德找到当初留下的书信证据,那刘备还会相信荆州氏族的投诚吗? 好狠的一记毒招! 因为几封写往许昌的书信,就轻易的将荆州氏族给架在火上烤了。 枯坐大堂内的黄承彦,双眸紧闭,面色铁青。 心中早已惶惶不安。 踏踏踏! 不多时,黄府管家步履匆匆,抢进门来。 “老爷,襄阳那边果真出大事了!” “说!” 黄承彦睁开眼,强作镇定。 “据说刘皇叔,已经拿到了荆州氏族献给曹操的证据!” “什么!” 黄老闻言,本就枯瘦的脸上顿时青筋暴起。 “襄阳那边怎么说!?” “刘备有何动静!?” “孔明贤婿人在何处,赶紧去把他请回来!!!” “咳咳咳!” 黄承彦一时间急火攻心,一连三问。 斑白发黄胡须止不住乱颤。 黄府管家也是头一次见黄老如此激动。 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丧着脸道:“回禀老爷,小的打听到这些消息后,怕老爷久等第一时间便赶了回来。” “刘皇叔那边尚未没有什么新的动向。” “至于少姑爷,小的已经在请了,想来用不了多久姑爷就能回来。” “老爷您别激动,要是急坏了身子,我如何跟小姐姑爷交差啊!” 就在此时,屏风后有女子走出。 “爹爹!” 黄月英从下人嘴里得知情况,第一时间便赶来大堂。 “小姐!” “你先下去吧。” “喏。” 黄府管家终于如释重负,小心翼翼退出大堂。 黄月英一手轻轻拍付黄老后背,辅佐黄承彦将那口气给顺下去。 接着又才端过一旁的茶盏,递给父亲。 宽慰道:“爹爹,虽然事已至此,但也并非没有转机。” “孔明才智超凡,定然能有解决之法。” 黄月英看着父亲这般,心中不免泛起一阵酸楚。 黄承彦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嗽,但脸色依旧铁青。 伸手接过茶盏喝了口凉茶,气息这时才缓和几许。 “月英啊!” “这是有人要把咱们黄家架在火上烤啊!” 黄承彦满脸凄然,轻轻拍着女儿的手背,眼中说不尽的酸楚。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曹操大军尚未南下,可荆州这边已经开始乱做一锅粥。 稍有一个处置不当,恐怕都不用等曹操大军压境。 便要自行土崩瓦解了··· 桂阳。 大将军寝殿内。 有军士入内通禀! “蔡将军,襄阳那边传来情报!” 身着便服的蔡瑁推开怀中女婢,皱眉接过信函。 一双犀利的铜眸快速扫视信上的内容。 接着那张粗旷的面容上,顿时了脸色大变! 哐当! 盛有热水的铜盆被蔡瑁一脚踹翻! 洗脸的热水淌了一地,阵阵白雾升起,殿内气氛骤然凝重! 日高三丈犹拥被的蔡大将军,刚起床准备洗漱,便接到襄阳那边的消息。 气急败坏之下,一脚踹翻了洗脸的铜盆。 左右婢女骤然间脸色发白,纷纷跪倒在地。 低头不敢大口喘息。 蔡瑁一把将手中的毛巾扔在地上。 破口大骂道:“到底是哪个狗贼把我的书信公布在了襄阳!?” “这是怕刘备还不够恨我吗!?” “到底是谁!?” 接着便是一阵铁器打砸发泄声,寝殿内的气氛已经压抑到了极致。 同样接到情报的张允,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张允脸色凝重的站在门外,抬手道:“将军!” 赤脚披发的蔡瑁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转身。 眼眸顿时一亮,挥动着手中信纸上前道:“张允你来得正好,赶紧想个办法!” “现在这种情况到底该怎么办?” 蔡瑁不过一介武夫,谋略一事上多靠张允定夺。 此时见到赶来的张允,如同看见救命稻草一般。 多年的相处,张允早已习惯了蔡瑁的脾性。 只是这次事发突然,便是他自己也有些沉不住气。 “书信公布在襄阳,对谁有利?” 纵使蔡瑁这样的无脑武夫,也不难猜出背后的人。 “许昌!” 张允脸上几乎带着绝望的神情,轻轻叹息一声。 点头无奈道:“好毒的计谋。” “这是要把我们逼上绝路。” 蔡瑁双手握拳,关节咯吱作响,如同一条发狂的鬣狗! “对,一定是曹操的阴谋诡计!” “这是要逼我和刘备大战啊!” 张允撩起衣襟,走进屋内。 抬手挥退左右婢女,直到屋内只剩他们二人。 张允这才缓缓开口道:“曹操这一计,确实让我们陷入了被动当中。” “可谓左右为难。” “此刻若是投诚刘备,那刘备还会相信我们吗?” “可若是不投,与刘备大战一场。” 张允神情无比低落,缓缓吐出四个字来,“有败无胜。” “到那时候,曹操挥师南下,坐收渔翁之利。” 听到此处,蔡瑁牙关紧咬,重重一拳砸在扶手上。 暴跳如雷道:“曹贼这是要把我们逼上绝路!” 张允面沉如水,低头不语。 此时只觉得头顶上压着一层厚厚的乌云。 黑云压城城欲摧! 一场史无前例的暴风雨,即将在荆州这块地界上爆发! 作为局中之人,张允感受了一种空前的无力感。 对于此事,也只有看刘皇叔如何应付了··· · 与此同时。 襄阳。 太守府邸。 南方云层本就厚重,此时正值隆冬时月。 凛冽的寒风吹打着身子,站在庭院中的刘备却浑然不知。 只是一个人静静的站在原地,双眸暗淡放空。 如老僧入定般,陷入了沉思··· 面对当下的局面,刘备深知自己同样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军师不在营中,暂时也无法拿定主意。 可事情堆积在胸中,实在让刘备寝食难安。 眼下刘备面对的,同样只有两条路。 要么赶在曹操南下之前,除掉荆州氏族。 虽然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但并不会有胜负上的悬念。 只是若如此做了,待曹操百万大军南下,刘备就算能够与江东联合。 没有了荆州氏族的支持,加上元气大伤,根本不可能抵挡曹操南下大军。 呼啦啦! 一阵泠冽寒风吹来,刘皇叔的宽袍大袖也不禁随风舞动。 此刻的刘备,脸上满是焦灼与痛苦; 只是将双手负在身后,开始在院中来回踱步。 可若是当作无事发生,接受荆州氏族的投诚。 待曹操大军压境之日,恐怕就是他刘玄德头颅搬家之时! 荆州氏族的力量若无法稳定控制下来,面对曹操的百万大军。 刘备根本就没有丝毫的胜算! 思绪烦闷至极,刘皇叔仰面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痛苦叹息道:“诸葛军师,备到底应该如何是好!?” 64.第64章 我有一计,可乱许昌! 襄阳城内。 天色阴沉,到处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黑云压城城欲摧! 可襄阳城却比这黑云,更加窒息! 无论是刘备势力,亦或者荆州氏族。 此时都已是剑拔弩张,人心惶惶。 荆州氏族与许昌的书信来往,将他们与刘备的关系,彻底弄僵,降至冰点。 以至于双方人人自危,空气中都弥漫着火药味。 太守府。 赵云、张飞、陈到等人,匆匆入府。 他们面露萧杀之意,眼神寒冷如刀,仿佛要将人千刀万剐! 凝聚的杀气,宛如凝成实质。 所过之处,将士们无比感到一阵胆寒,凉意直冲天灵盖。 刘备此时正坐在太守椅上,望着众人递上来的请愿,头疼不已。 荆州四大家族的书信,对他而言,无疑是一击狠厉的背刺。 只是他们的势力又不弱,巩固荆州,还少不了他们的帮助。 若是此时撕破脸皮,就等同于彻底开战,你死我活,关系再也无法挽回。 最重要的是,现在的荆州氏族,就仿若惊弓之鸟。 稍有动静,就会立刻引起极大的震动。 所以他很是纠结,究竟该如何去做。 “为什么,偏偏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这种事?” “难不成是有人存心想要挑拨离间不成?” 刘备豁然起身,来回走动,眉头紧皱,仿佛挂上大锁,怎么都舒展不开。 “若真是有心之人的计策,那未免有些太过狠毒了!” 他眉毛拧成一团,似乎随时能拧出水来。 “主公!” 赵云的声音,伴随着冲天杀意,灌入太守府内! 刘备抬起头,正见赵云等人,踏着急躁的步伐,携裹着杀意入府。 在看到他们的刹那,刘备就倍感头疼。 最害怕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了。 赵云来到刘备面前,凝重道。 “主公!还请下令吧!” “这帮畜生要拿我等人头,去送给曹贼当投名状,简直欺人太甚!” 张飞也虎目圆睁,怒不可遏道。 “没错,大哥,还是快些下令吧!” “只要你一声令下,俺就率领弟兄们,杀到他们家中,全都绑过来挨个砍了脑袋!” “这些家族一个个墙头草,留着也没什么用处。” “反倒是等曹操百万大军真来了,他们肯定第一时间谋反!” 陈到也在一旁附和。 “是啊主公,这群荆州氏族,真是欺人太甚。” “难道真当我们没了他们不成吗?” 刘备叹了口气。 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了。 他知道,如果不安抚好这群人的心。 稍有不慎,就会凉了这群爱将和兄弟的心。 只是荆州此事甚大,不可鲁莽。 此计,当真是歹毒至极! 他抬起双手,轻拍了几下赵云和张飞的肩膀。 “三弟,子龙,叔至。” “你们暂且稍安勿躁。” “现在事情我等还不知确切真假。” “倘若此时是假的,我等若是动手,岂不是中了他人借刀杀人,离间之计?” 张飞冷哼一声,愤怒道。 “大哥,此事还有什么假的?” “那书信都已经被确认了。” “就是荆州氏族那伙混账的笔记。” 他怒发冲冠,攥紧手中长矛,咬牙切齿,恨不能将那些荆州氏族生吞活嚼! “除了那四大家族,还有众多小家族,也全都附和。” “还说什么就等着曹贼百万大军压境,他们就直接动手,里应外合。” “这时当俺们不存在吗?” “这群家伙,当真是该死,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哥哥,别犹豫了,快下令吧!” “俺这就带人杀到他们家里,砍了他们狗头,再去砍了曹操!” 听到张飞的话,其他将领也纷纷触动。 他们义愤填膺,恨不得立刻杀入他们家中。 “主公!快下令吧!” “这些四大家族太过分了,必须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我们后方居然隐藏这么大一个毒瘤,要是咱们在前线打仗,他们在后面搞鬼,我们不就全完了。” “这些家族中人一个比一个脏!” “……” 一时间,太守府中,刘备麾下众将,竟齐齐请愿,要去斩杀荆州各大氏族。 刘备看着张飞,叹了口气。 这个三弟实在是太过性情了。 这么一搞,自己是下令也不是,不下令也不是。 如果下令动手,那么双方将再也不可调和。 甚至有可能被曹操等人乘虚而入,一举打下荆州。 到时候他们仍旧什么都没有了。 可若是不下令。 这些将士们的热血,就会被自己浇灭。 一旦对自己的主公没了信心。 他们以后就会对自己保留一定意见,不会死心塌地跟随。 张飞的一番话,可谓是搞得他左右不是人。 刘备眉头一皱。 “三弟莫闹!” “此事我等还不知真假。” “倘若这书信,乃是来自许昌的计谋,我等又该如何?” “伱好生想一想,为何这书信早不出现,晚不出现。” “偏偏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候出现?” “我等与荆州氏族,离心离德,内外异心。” “倘若曹操大军压境,必然内忧外患,到了那时,曹操便可轻而易举,拿下荆州!” “若是轻而易举动兵诛杀荆州氏族,彻底凉了民心,我等又该如何在荆州立足?” 刘备的一番喝问,让张飞瞬间一愣。 他只知道那些荆州氏族应该是要投敌。 却的确没有想过,有可能是曹操他们的奸计。 见张飞情绪缓和下来,刘备叹息道。 “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我们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倘若真是离间之计,也不知这计谋,又是出自谁之手。” “当真是阴毒至极,打蛇三寸!” “现在荆州氏族已经认为,我等视他们为仇敌。” “但凡有半点风吹草动,都会打草惊蛇,让他们为了自保,而真正投降曹操。” “太毒了,实在是太狠毒了。” 刘备忍不住叹息。 张飞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 “那我等该怎么办?” “大哥,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赵云看出了自家主公的困境,知道定是有着顾虑。 于是他连忙解围道。 “主公,我认为,这件事在动手之前,或许应该先问一问军师的意见。” “如果军师也同意这件事,那我们就可以动手了。” 赵云的一番话,瞬间让刘备清醒过来。 他投去赞许的目光,连忙道。 “对!” “子龙啊,速速请军师前来商议要事!” 赵云恭敬道。 “子龙领命!” …… 与此同时。 南郡前往襄阳的路上。 诸葛亮在途中,找了个酒馆落座。 此次南郡之行让他深感惊叹。 世间居然还有如此足智多谋的人才,来辅佐刘备。 即便是他多次推算,也无法找出,比那位神秘军师,还要更好的解决方法。 “诶?那不是孔明吗?” 刚喝了几口茶水,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 诸葛亮回头望去,正是崔州平,石广元,以及孟公威。 “原来是州平兄,广元兄和公威兄。” 见到是自己的老朋友们,诸葛亮脸上露出笑意。 崔州平拉开椅子,坐在诸葛亮面前笑道。 “好你个诸葛孔明。” “你不去投奔曹操,反倒是真去投了刘备麾下大出风头。” “不是我说,这可真是失策啊。” 诸葛亮羽扇轻摇,淡淡一笑。 “诸位开什么玩笑,亮并未投靠刘备。” “对了,你们几人出现在这里,莫不是要去投奔曹操?” 崔州平颔首道。 “是啊。” “实不相瞒,我们此行,便是投奔许昌。” “你或许还不知道吧?” “荆州氏族现在都要倒戈许昌,刘备纵使割据三郡之地,却危在旦夕!” 诸葛亮讶然道。 “州平兄还请细说。” 崔州平吹皱滚烫的茶水,稍稍凉些后,轻抿几口。 “你是有所不知。” “最近刘备在荆州氏族家中,搜出了与许昌来往的书信。” “根据调查,那书信的确是出自荆州氏族的手笔。” “信上的内容,大致也是说,他们决定要投靠曹操,刘备小人不值得跟随。” “等到曹操百万大军兵临荆州,他们就里应外合,出其不意倒戈,让刘备背腹受敌。” 石广元也叹息道。 “此封信不出还好,此信一出,可谓是彻底将刘备和荆州氏族,推到了对立面啊。” 孟公威也颔首应和。 “这一招,实在是太毒了。” “不管书信的出现,是有意还是无意。” “但无论如何,双方都不可能回到一开始的关系。” 诸葛亮闻言,眉头微皱,多了几分凝重。 “这一计,确实堪称绝计。” “能想出如此毒辣,不留任何余地的计谋者,恐怕唯有贾诩。” “他号称毒士,眼光,计谋,皆极为毒辣。” “一般不献策,但献每一策,都堪称打蛇七寸,毒辣至极,让人明知是计,也无可奈何。” “此计过后,无论刘备与荆州氏族如何选择,都种下了深深的芥蒂,再无完全修复可能。” “这一道毒计,当真是绝妙。” 诸葛亮羽扇轻摇,眼中满是凝重和赞许。 这一计,实在是太精妙了。 崔州平望着陷入苦思的诸葛亮,笑道。 “孔明啊,这一计,只怕是就连你都无法破解吧?” “我和公威广元三人,商讨了整整三天三夜,都想不出任何策略。” “我们都认为,此计无解。” “要么彻底舍弃荆州氏族,要么委曲求全。” “但选择前者,同样也会面临背腹受敌的危险。” “选择后者,从此就会被荆州氏族彻底拿捏,成为荆州氏族的一把刀。” “怎么选都是错误的选择,只能相对之下,取其轻者,再做打算。” 诸葛亮微微皱眉,摇着羽扇。 “且容我想一想,该如何破除此计。” 他倒吸一口凉气,忽然道。 “若是襄阳刘备的那军师,他又会怎么做?” “该怎么应对这两难的选择?” 诸葛亮陷入沉思。 崔州平摇头轻笑道。 “孔明啊,事到如今,你还和我们装模作样吗?” “那刘备的军师,可不就是你诸葛孔明吗?”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日连破荆州十七城。” “能做到这一步的人,普天之下,除了凤雏庞统之外,恐怕也就唯有你这位诸葛卧龙。” “你还想瞒我等到什么时候?” 诸葛亮摇了摇头,并没有正面回答崔州平的问题。 他现在正在冥思苦想,该如何破解这一绝妙毒计。 换位思考。 若是那位神秘的军师。 他又会从什么地方着手,破解这一近乎无解的毒计呢? …… 襄阳。 刘备再次进入军师府拜访诸葛明。 如今荆州动荡,急需良策。 诸葛明见到刘备到来,笑道:“主公可是忧心荆州氏族。” “正是。” 主公,你附耳过来:“我有一计,乱许昌!” “何计!?” 诸葛明俯首帖耳。 刘备听着诸葛讲述计策,神情转忧为喜! 这计策! 当真是鬼神皆惊! 65.第65章 曹操的忧虑 刘备对诸葛明的计策,无比震撼。 有此计,荆州无忧了。 … 此时,荆州城外,十里长亭。 隆冬,秋风萧瑟,黄草萋萋。 “孔明兄,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还请孔明兄留步吧。” 崔州平站住脚步,转头握住诸葛亮的手,满脸忧郁之色。 “荆州纷乱,九郡分崩,曹丞相和江东孙权,莫不觊觎。一场大战,在所难免。此地一为别,不知何日再能相逢了!” 诸葛亮感慨万千,伸手将孟公威和石广元的手也抓了过来,四个人的手,叠在一起。 “孔明,今日你我在此,还是朋友。他日我们三人入许昌,拜入曹丞相的幕府,早晚若曹丞相兴兵荆州,攻打刘备,兵戎相见,你可不要怪我们……” 石广元脸色也甚为萧瑟,头发被秋风吹动,略显几分凌乱。 “我真不是刘备的军师,刘备军师,另有他人……” 孔明忽然感到几份疲惫。众人的误解,他解释的已经累了,但依旧无人相信。 “孔明兄,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石大哥说的对,日后各为其主,我们彼此都莫要见怪,也就是了。” 孟公威叹息着摇了摇头,眉头紧皱,申请极为落寞。 孔明一丝苦笑泛在脸上:“各位,就此别过,他日若打荆州,只管为曹丞相出谋划策。我既不在刘备军中为军师,也便不惧了。” 崔州平面色一变,转身扶住马鞍,翻身上马,扬鞭而起。 其他两人,也各自上马,挥动马鞭,扬尘而去。 孔明站在原地,眼睛盯着三人离开的烟尘,脑中却在思量,如何靠近刘备军,探查明白,到底是谁在坐镇襄阳,统领四方,谋定天下! “孔明!” “我不信你能一己之力,对抗我等三人和曹丞相手下诸多军师!” 烟尘已经落定,方才传来崔州平三人带着几分怒气的声音。 …… 许昌。 一乘小车,缓缓的从丞相府的大门驶出。 小车虽不大,但通体都是由最坚固的木材打造而成,刷着红油漆,锃光瓦亮,车厢的顶部,盖着一块绿泥子的轿衣,给人一种高贵厚重的压迫感。 小车在一名虎贲士的驾驭下,直入刑司。 “丞相,微臣拜见丞相!” 满宠看到小车,急忙整理衣冠,来到院中,俯身行礼,不敢轻动。 “起来吧!” 小车内,一个中年男人审批厚氅,抬脚下地。 正是大汉丞相,兼领太尉、司徒、司空的曹操! 曹操一言不发,作了个手势,往前便走。 满宠急忙小步快跑,赶到了曹操的身前,侧着身子当前引路。 “事体如何?” 曹操一边走着,一边沉声问道,面色如寒冰。 “回禀丞相,虽然在三公子的府中搜出了蛊虫和毒鼠,而且也已经将三公子下狱,但此事恐怕还不可妄下定论……” 数日之前,爱子曹冲中毒而亡。 曹操痛断肝肠,责令全城戒严,寻找蛛丝马迹,破解此案。 最终,在三公子曹植的府里的后院杂草中,搜出了携带剧毒的蛊虫,以及罕见异常的毒鼠。 曹操一怒之下,将曹植下狱,并严查此事,一定要为曹冲定案伸冤。 “伱这是何意?” 曹操的眼神犹如寒冰透骨的尖刀,只一眼,已经令满宠浑身打了个寒噤。 “问出来了吗?曹植还是不招?” 曹操的心中,犹然沉浸在丧失爱子悲伤之中,竟然丝毫感觉不出这监狱之中所关押的,同样也是他的儿子! “启禀丞相,微臣有下情回禀,还望丞相能听臣说完……” 满宠忽然转身,噗通一声双膝跪倒,俯身在曹操身前。 若丞相见疑,认为他处事不公,则他不但官不能保,恐怕这条性命,也早晚得丢了。 曹操停身站住,一眼不发,眼里依然如寒霜一般。 “丞相,这些从三公子府中搜出的蛊虫,我中土九州之地,绝对没有。经卑职查询确认,这些毒虫,都是产自荆州之南,南蛮之地!” 满宠低头说着话,额角冷汗已经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但他不敢抬头,唯恐看到丞相那冷峻的眼神,招架不住。 “南蛮之地!” 曹操淡淡的重复了一遍。 “南蛮王孟获麾下,有木鹿大王,最是擅长使用各种毒物,臣怀疑这些毒物,皆是出自木鹿大王的手笔。” 满宠继续说道。 “南蛮据我许昌,数千里之遥,如何可能!你若不能自圆其说,与曹植同罪!” 曹操言语之中,疑心顿显! 整个许昌,都已经翻了个底儿掉,只有这一处证据! 满宠定了定神,喉结上下蠕动,使劲咽了口唾沫,继续低头说道:“若是三公子府中所养,如今隆冬时节,北方的昆虫,尚且都已经隐藏洞穴土中藏身冬眠,何况这些南方的毒虫,早就冻死了,怎么可能会在乱草之中成活。” “数日之前,江东诸葛瑾派人送来大象。这大象正是南蛮之物。臣还听说,南蛮王孟获手下,便有一只象军,战骑不是骏马,都是大象!” “因此卑职猜想,这些毒虫,不是三公子所藏,倒像是随着大象,由江东引渡而来!” 诸葛瑾!大象! 蛊毒? 曹操面色一变,原本阴沉如冰的脸上,忽然起了一层红晕。 “啪!” 曹操一掌拍在通道的柱子上,怒气与杀气,涌向四周。 “你是说,孙权意图借现大象之名,想要害孤?冲儿不知,反而受我所累,替我中了此毒?” “你起来说话!” 满宠急忙站起身子,整理袍服,恭谨的站在曹丞相的面前。 “卑职不敢下这个论断。但这些蛊毒,确实只有南蛮之地才有,且剧毒无比,中土绝无解药。一旦中毒,必死无疑!” “但卑职却想,若不是为了害丞相而来,谁会蓄意伤害冲公子呢?冲公子毕竟只是丞相众多子嗣之一,又年少无知,断然不会树敌。” 满宠将心中所想,原本已经打了几十遍的草稿全部和盘托出,这一顿说完之后,也就理屈词穷,再无下文了。 一阵沉默。 曹操忽然迈步,继续往前走去。。 满宠急忙又赶到前面,继续带路。 转过几个空着的牢房,再往前,便到了曹植的关押之地。 乱草,破席。 血迹斑斑。 此时曹植正昏迷在地上,周身的衣服已经被鞭挞的稀巴烂,胳膊上脸上皆是鞭伤。 现场的一切,证明满宠并未徇私舞弊,这一场非刑拷打,已经足以令这个平日里只知道舞文弄墨、养尊处优的三公子,脱一层皮了。 “父亲……” “是父亲!” 听到杂乱的脚步声,曹植的身子一动,紧接着靠着墙坐了起来,几度想要站起,却最终又摔在地上。 虚弱的身体砸起一阵尘土飞扬。 “父亲,孩儿无罪……” “孩儿真的没有加害冲弟!” 曹植身体虚弱虚弱,但语气依旧十分的坚定,丝毫没有畏惧。 曹操冷眼看着曹植,目光闪烁,在牢狱内幽暗的环境里,,像是一盏闪着幽光的狼。 “放他回去了吧!” 曹操忽然转身,大踏步的往外就走。 “既然是孙权所为,与三公子无关!” “江东鼠辈,竟然敢害孤,天道不容!” 曹操的脚步更快,如一阵旋风一般,往牢房外走去。 “喏!” “卑职遵命!” 满宠弯腰,恭敬的站在后面,说道。 “传令下去,着文武官员,明日一早,到我府中议事!” 曹操弯腰躬身,上了车马! “江东孙权,竟敢献毒朝野,谋害天子!孤要代天子令,征伐江东!” 钻入车轿,四下无人! 曹操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份阴毒。 江东! 我欲伐你,你却主动俯首称臣。如今,我兴师征伐,名正言顺矣! 车马疾驰,不多时,便回到了丞相府。 曹操下车入府,刚到外堂。 “父亲,您回来了!” 只见世子曹丕,脖颈上犹然裹着厚厚的药膏和白布,正扶着桌子站起,想要给他行礼。 “好了!” “你重伤未愈,不必如此多礼!” 曹操一摆手,令曹丕不必行礼。 “父亲,不知我冲弟的毒,到底是何人如此狼心狗肺,行此灭绝人性的计谋?可曾有眉目了吗?” 曹丕谢过父亲,缓缓的坐了下去,双手扶在桌案上,眼神闪动,不时的在父亲的脸上略过。 “没有,丝毫线索都没有!” 曹操叹息了一声,说道。 “哦!这就怪了……” 曹丕也叹了口气。 曹操猛然转头,目光和曹丕正好接触,不由的一凛! 这目光,竟丝毫没有悲伤之意! “你说什么怪了?” 曹操看曹丕急忙低头,不敢与自己对视,疑窦重生,冷冷的问道。 “孩儿……” “孩儿是想,如此恶毒的计谋,虽然计划周详,但多少总会留下些许蛛丝马迹,怎么会至今毫无头绪呢?” “冲弟死的好惨。我这做哥哥的,恨不得立刻起身,带领人马查询此案,将凶手碎尸万段,为冲弟报仇雪恨。” 曹丕原本苍白的脸色,此刻又挂满了泪水,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可是我现在……可恨啊可恨!” 曹丕用拳头捶打着桌面,懊恼无极。 “算了,此事我自有主张。你安心养病吧!” 曹操的目光在曹丕身上转了一圈,叹息说道。 “孩儿在丞相府里养伤,也有几日了。如今身体大有好转,今日等父亲来,便是想拜辞父亲,回孩儿自己的府里养病。一来免得打扰父亲,二来在我府里也住着习惯,养病也快一些。” 曹丕止住了悲伤之声,整理情绪,说道。 曹操略加沉吟:“也好,你自己安排便好。” 说话之间,脚下起步,径直如内书房而去。 “莫非是他?” 内书房里,两道寒冷的目光,透过窗户纸的细缝,投射而出,落在前堂的曹丕身上。 外面的曹丕,正和管家说着话,安排着回世子府的事宜。那张因失血过多而虚弱苍白的脸上,挂着几许疲惫。 “难道真的是他?” 曹操霍然转身,伸手想要推开房门。 但却在此时瞬间停住。 不可! 曹植已经被刑拘关押,严刑拷打了! 若是再将世子下狱,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我曹家子嗣,将人人自危,战战兢兢…… 他忽然想起荀彧的劝告。 冷静! 冷静!! 曹操将扶在门上的手,缓缓的收了回来,慢慢的转身,回到书桌前,缓缓的坐下。 再一次将刘备的书信拿在手里,细细的读着。 哼!皆是挑衅,全是激将之法! 冲儿之死…… 曹操起身,独自在书房散着步子。 我抓曹植,似乎已经犯了错误…… 若是继续将子嗣一一调查,严刑拷问,事情坐实,必将是一场杀戮! 查无头绪,也会造成许昌内乱! 曹操忽然发现,原来荀彧才是那个最冷静清醒的人! 荀彧似乎已经将刘备的计谋,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是自己头脑冲动,不听劝阻,盛怒之下,才将曹植拘拿,中了刘备的激将之法。 冲儿之死,不能白死! 曹操的目光杀意更浓! 兴兵在即,正好借此时机,假途灭虢! 江东沃野千里,鱼米之乡。我早就想吞没其地,据而有之,只恨没有个兴兵的借口。 此时,正是天赐良机,我师出有名了! “报!” “荀令君到!” 话音刚落,荀彧迈着零碎的步伐,进入大堂,和曹丕寒暄了几句,径直往书房而来。 “文若,你来了!” 曹操急忙起身,亲自开门,迎接荀彧,伸手扶住荀彧的胳膊。 “主公,冲公子之死,丞相终于有了兴兵伐孙权的理由了!” 荀彧激动至极,和曹操抓在一起的双臂,微微颤抖着。 他一生的夙愿,就是希望能看到国家统一,实现大汉中兴! 曹操重重的点了点头。 “孙权献象藏毒,欲害天子!此不赦之罪!” “丞相兴师,吊民伐罪,此乃王道之师,名正言顺矣!” 曹操又重重的点了点头,良久才说出话来:“文若,君子者,所见略同!你的智谋,在众人之上!” …… “司马先生,可还好吗?” 曹丕乘车,回到世子府,刚入内堂,便看到了正在大堂之上,悠闲的喝茶的司马懿。 “一切都好,世子的府中,完好无损。” 司马懿起身,微微欠身行礼,微笑着说道。 “先生之言,莫非……” 曹丕睁大了眼睛,环视一周,四顾无人之后,压低了声音问道。 “三公子曹植的府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你三弟也被丞相抓入大牢,言行审讯了。其他几个公子的府里,也多受牵连。” 司马懿起身,伸手扶着曹丕,让他慢慢的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自己则恭敬的垂手侍立在侧。 “这还不是得了先生的指点,令我痛哭冲弟……” 曹丕尬然一笑,但脖子处的伤痛袭来,令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世子这一剑,虽然是冒着生命危险。但挽救了世子府,从此之后,一枝独秀矣!” 司马懿轻轻替曹丕整理着脖项上缠绕的药布,淡淡的说道。 “也不能这么说,我看父亲,对我也似乎有怀疑之心……” 曹丕想起就在刚刚丞相府的前堂,父亲看自己的眼神,和那凛冽的口气,至今仍然心有余悸。 “三弟曹植,真的干出了毒害冲弟的事儿?可父亲却说,并无眉目,还在稽查之中?” 曹丕在丞相府,小心翼翼,从来不敢随便打听外面的事情,因此对诸多事情,并不十分的了解。 “丞相有大智慧,令我也佩服!” 司马懿并未回答曹丕的问题,反而叹息了一声,目光之中皆是敬佩之意。 “丞相借题发挥,将冲公子之死引为献毒朝野,意图鸩杀圣上,以此为由,兴师荆州江东。必然同仇敌忾,士气大振!” “此番南下,胜算已达七成!” 曹丕失惊,睁大了眼睛看着司马懿:“父皇果然如此?我隐约听说,有刘备寄书来许昌,令父亲盛怒,暴跳如雷……” 司马懿似乎依旧在自己的节奏里,依旧没有回答曹丕的话。 “荀令君的手段,让人钦佩!” “反手之间,便让坏事变成了好事。使荆襄九郡,江东六郡,成了丞相的囊中之物!” “真是妙到毫颠!” 曹丕却忽然叹了口气! “我的冲弟……他真的死了!” 66.第66章 诸葛的攻心之计,荀彧与诸葛! 尚书令府。 荀彧落笔成行,批阅决策着一大堆的公务文件. 丞相兴兵南征的计划已定,他依旧作为后方统帅,镇守许昌,策应丞相的军事行动。 “报!” “刘晔军师到了!” 府上人身在门外,轻声说道。 “快让他进来!” 荀彧抬起头来,放下手里的毛笔,站起身子扶着桌案定了定神,这才迈步往门口走去。 “荀令君,夤夜招我前来,必有大事吩咐!” 刘晔快步而入,神色凝重。 “子扬,请坐。我找你来,有一件大事想要托付给你!” 荀彧令左右上茶,一边牵着刘晔的手,往里就走。 “荀令君,您请坐。我站着便好!焉敢就坐!” 刘晔看着桌面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再看看荀彧斑白的发髻,明明只有四旬,却操劳过度,叹息了一声说道。 论官阶,论年龄,论资历,刘晔都无法与荀彧相提并论,因此说不敢与荀彧平起平坐,也并非谦虚之言。 天下皆知,曹丞相手下,谋士如云。但归根其类,只有谋士荀彧,和其他谋士! “子扬,丞相方针已定,不日即将兴兵五十六万,征伐荆州,荆州若下,必将引得胜之兵,再战江东,一统天下!” 荀彧也不勉强,回到书案之前坐下,从文件里取出一张纸,看着说道。 “丞相为天下计,终于出手了!我当鞠躬尽瘁,为丞相分忧!” 刘晔神情激动,保全望着丞相府的方向遥遥行礼,高声说道。 “然则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五十六万大军,一个月的用度,便是六百万石。一旦战事开始,若粮草不继,军心大乱,不战自败……” 荀彧眉头紧皱,面现忧郁之色。 “如今许昌的府库之中,存粮寥寥,只能支应三两个月而已,捉襟见肘!” 刘晔点了点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荀令君未雨绸缪,思虑周全,考虑长远,令刘晔佩服无地。” 荀彧放下手里的纸张,从桌上拿过一只茶碗,缓缓的倒了一碗清茶,端起来递给刘晔。 刘晔急忙往前走了两步,弓腰双手接住,轻轻喝了一口。 “我和丞相商议,想令你往北方幽凉并冀四州,筹措粮草一千万石,以资军用。不知伱意下如何?” 荀彧回到桌案前坐下,抬头看着刘晔,语态舒缓的问道。 不论多么严重或者紧急的事情,在荀彧的口里,从来都是有条不紊,从容镇定,使得与他交流的人,也能有一颗镇定从容的心。 “冀州乃是九州之首,天下富足之地,且在袁绍手里经营多年,并未遭受多么严重的战乱之苦。” 刘晔沉吟片刻,抬头说道:“北方四州,一千万石粮草。我必在三月之内,筹措完毕,随时听候荀令君和丞相的调派!” 看到刘晔胸有成竹的样子,荀彧长长吐出口气,如释重负:“有子扬你如此保证,我心可以安定了!” “荀公,这场战争的规模和未战之前的威压,令我想起了昔日的官渡之战……” 刘晔神情紧张,面色严峻的低声说道。 虽然还没有兴兵,但只这战前的酝酿阶段,莫大的压迫感已经令他喘息不过来了。 “这一场战,比之官渡之战,恐怕还要艰苦艰难的多……” 荀彧佝偻着身子,放下手里的茶碗,缓缓的站了起来,背着手走到窗前,拨开了窗棂。 一阵冷风吹入,令刘晔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昔日攻打袁绍,官渡一战既决胜负,也决生死。但袁绍势力虽大,人心涣散,三个儿子各怀机心。丞相有十胜,袁绍有十败,未战之前,我已能料定结局了!” 荀彧看着窗外,不知不觉间,已经是深夜。 月色如水,冷风习习,吹着窗口一处树枝,发出呜呜如哭泣一般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那荆州之战呢?荀公又如何说?” 刘晔心里一阵紧张,忍不住又往前走了两步,来到了荀彧身后。 “刘备连战连捷,士气旺盛,上下一心,更有诸葛之谋,算定天下。可谓天时地利,尽在其手!” “孙权坐拥江东,只那长江之险,便是不可逾越的地利之势!何况江东虎将如云,谋士成群,丝毫不能小觑。” 荀彧依旧背负着手,如一尊泥塑一般,站在窗前,一动也不动。 “但丞相兵马人数,占据绝对优势。而且奉天子诏令,以征天下,名正言顺!我想此战,必能克成大功,建不世伟业!” 刘晔血脉贲张,明白只要战事催动,战争的机器运转起来,必是一场腥风血雨。 而他,也倍感自身责任之重! “如你所言,这一场战,我们唯一的优势,便是人多势众……” “这必将是一场艰苦卓绝的大战!而粮草,便是重中之重!几十万大军的性命,就交到你的手里了!” 荀彧忽然转身,走到桌案前,从桌上将刘晔的任命文书拿起,递了过去。 “请荀令君放心,转告丞相,让他放心,我即刻启程,往北方四州去,一定完成筹措粮草的任务!” 刘晔如临大敌一般郑重的接过文书,正色说道。 “好!” “我送你!愿你一路顺风,早日归来!” 荀彧言辞不多,但足以令刘晔感动不已。 两人再无多言,荀彧将刘晔送上马车,转身刚要回房。 “借问一声,这里可是荀令君的府上吗?” 不远处,一个信使骑着一头枯瘦如柴的劣马,一边往这边行走,一边不住的招手。 “我便是荀彧,你是何人?” 荀彧温言说道。 “我是荆州的信使,特来送书信给荀令君。” 信使急匆匆来到府前,翻身下马,在马鞍上的褡裢里翻出一封书信,递了过去。 “哦?我在荆州并无故旧朋友,也无门生晚辈,谁会给我写信?” 荀彧嘴里说着,心中大奇,难道是荆州氏族,给我来信? “我家军师诸葛先生,特地差我呈报书信给荀令君。若非如此,也不至于使小人在此蹲守了一天一夜了,好不容易见到荀令君孤身一人,方才敢现身呈报。” 信使将书信递了过去,后退两步恭敬的说道。 趁着月色,荀彧见他脸上风尘仆仆,周身衣服凌乱,显然是长途驰骋,并未休整所致。 “远来辛苦,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强留。还请上复诸葛卧龙军师,他日有缘,当面请教。” 荀彧此刻手里捏着大名鼎鼎的卧龙诸葛孔明的书信,一万个好奇。不知道诸葛卧龙不动声色,私下里差人送这封信到自己的府中,到底所为何事? 但他毕竟沉稳老练,不动声色的着令门下的管家赏了信使,掩门而去。 书房内,一盏孤灯。 万籁俱寂,夜深人静。 只有窗外的风,发出阵阵呜咽,偶尔有一缕风穿窗而过,侵袭内室,将烛光吹动,烛影摇摇。 荀彧神色凝重,更添几分好奇。 诸葛卧龙,到底为何给我私下写信? 莫非是要商谈什么机密的大事,还是透漏何等惊天的秘密? 我与他向无交情,且丞相伐兵在即,如今势成仇敌,叙谈情谊,当不可能! 荀彧缓缓的打开了信封。 寥寥数语,简简单单的几行字。 但荀彧还未看完,原本镇定自若,从来都是泰山崩而面色不变的神态,忽然变得惊慌无智! 两只眼睛瞪得老大,瞳孔却在急剧的收缩。 “这……” 荀彧的嘴唇因为紧张而急剧的颤抖,颌下的微须也跟着乱动。 “这……这怎么可能?“ “我……我到底在干什么?” 荀彧忽然将新放在桌上,双眼迷离,犹如失魂落魄一般。 这曹操麾下的第一智者,仿佛被一封书信,几行文字,夺走了灵魂! 刹那之间,成了迷途的羔羊。 “我到底是谁?我在干什么……“ 荀彧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双手扶着桌案,汗珠却大滴大滴的落下,砸在那张信纸上。犹如一滴滴落在尘埃的鲜血! 他微微转身,再一次来到窗口,打开了窗户,希望让冷风吹拂,令他心里冷静下来。 出道三十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无法把持自称的情绪。 但冷风似乎无效,汗珠依旧滚滚不停。 不远处,斜楼上,一抹灯光,若有若无。 那是世子曹丕府邸的位置! 荀彧看着那明灭交替灯光,犹如人的生命。 生死之间,便是这么随意…… “或许丞相不会……然则世子……” 荀彧的眼中,忽然充满了惊惧。 他匆匆而回,抓起手里的书信,快步走到屋角的一处火盆处,将书信扔在通红的炭火之上。 纸张起火,将荀彧的脸也照的通红,只有那几处被汗滴浸湿的地方,依旧挣扎着,但最后还是被烘干烧成了灰烬。 荀彧轻轻吁了口气,站起身子,索性打开屋门,在院中,明月之下,来回渡着步子。 步子虽有节奏,但心已经完全凌乱…… 诸葛卧龙! 你果然不愧是卧龙! …… 清晨,呼啸一夜的寒风终于停了下来。 旭日高升,散发着光和热。 荀攸军师府里,火盆依旧燃烧着,将整个大堂烘烤的犹如暖春。 荀攸、陈群、贾诩、钟繇、程昱无人相对而坐,此刻正品茶畅谈,不时发出阵阵笑声。 “如今荆州斥候来报,荆州内,众氏族惶恐,刘备震怒!哈哈!” 钟繇抚掌大笑,得意至极。 “哼,那些氏族,将咱们当成了傻子,希图趁着咱们和刘备火并,他们坐收好处。如今也该让他们知道,丞相府里,也非酒囊饭袋之徒!” 陈群得意的端起茶壶,给每一个人倒了一碗清茶。 “荆州越乱,对于咱们越是有利,若是他们真的火并起来。我想江东的周瑜,也不会坐视不理。到那个时候,氏族、江东、刘备,三家打起了群架,荆襄江东,可不战而下!” 程昱拈着微须,满意的点头微笑。 “一计乱荆州!文和之谋,还是一如既往的高明啊!” 荀攸高高举起茶碗,类似敬酒状,其他三人,也各自端起茶碗,一起向着贾诩礼敬过去。 “哪里哪里!” “这些都是众位的谋划,我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略加改进而已!” 贾诩连忙谦和的摆摆手:“这一次,看刘备和诸葛卧龙如何接招!” “如何接招?” “恐怕此时的卧龙,已经焦头烂额了!!” 哈哈! 笑声一浪高过一浪。 “咣!” 突然一声响,一人推门而入,直冲到了众人面前。 “叔叔,您怎么来了!” 荀攸一声惊呼,第一个站了起来,迎上去扶住荀彧。 “我等参见荀令君!” 其他众人,也急忙站起来,恭敬的行礼。 荀彧面色暗沉,极为难看,两只眼睛布满了血丝,带着万分的疲惫,像是一夜未眠。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能让镇定自若,大汉朝的子房,王佐之才的第一谋主,如此的憔悴失态? “前辈,但有训教,吩咐我去一趟府上也就是了,何必劳您亲自走一趟呢!” 程昱赔笑而起,走到荀彧面前,伸手挽住他的另一只胳膊。 “叔叔,您先坐下喝口水,然后再说。” 荀攸看着荀彧面色有异,非同寻常,料定必有大事,心里也是一阵紧张。 但荀彧似乎并未听到众人的话,依旧木然的站在那里,两眼失魂,目光发散,似乎心里依旧在想着什么事,注意力完全不在现场。 “叔叔……” 荀攸虽然是个晚辈,在在众军事之中,俨然已经是领袖的存在。 “诸位!” “是汉臣否?” 荀彧忽然转身,犹如灵魂归体一般,目光炯炯,盯着五大谋士。 “荀令君,不知前辈此话,是什么意思?” 陈群迷惑不解,一大清早的,老荀彧急匆匆的推门而入,怎么问了这么一个突兀的问题? “前辈此话,必有深意,还请前辈就坐,咱们慢慢详谈。” 钟繇也走了出来,伸手想要延请荀彧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但荀彧并未理睬,反而挣脱了荀悠和程昱的手臂,缓缓的走了两步,转过身,眼神暴涨,环顾着五大谋士。 似乎是在灵魂的拷问,想要通过他们的眼神,看出那深邃在心的端倪。 “若天下一统,四海承平。家国之事,是该听丞相的,还是听天子的?” 众人再次困惑。 荀彧一句话,令五大谋士,犹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荀令君,何出此言啊?” 贾诩一直站着未曾说话,此时终于也忍耐不住,低声问道。 “莫非……” 荀攸久随叔叔,最是心意相通,此时面色突变,紧张到了极点。 荀彧慢慢走了两步,到了荀攸的座位前,伸手端起茶碗,陈群眼快,急忙上前提起茶壶,给他满了一碗茶。 咕嘟,咕嘟! 一向温文尔雅的荀令君,此刻竟做牛饮状将一碗清茶一饮而尽! 五大谋士,一个个站在当地,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今日的荀令君,太过反常!! “吁……” 荀彧放下茶碗,长长的吐出口气,似乎紧绷的神经,此刻终于放缓了下来,身体慢慢的落在荀攸的座位上。 “我害怕……” “我害怕万一丞相统一天下,大汉易主,你我皆是助纣为虐的忤逆之贼!” 荀彧眉头紧皱,叹息说道。 “叔父,何出此言啊!” 荀攸面色苍白,满面惊恐,失声问道。 他自然明白,叔父的这这句话是何等的分量,若是传扬出去,又会引起何等大的风波! “荀令君,此话……此话不能说啊!!” 陈群素来视荀彧为偶像,此刻听荀彧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听得他心惊肉跳,急忙上前挡在大门之前,转身望去,还好并无旁人,又急忙打开房门,四下张望一番。 “荀公,此事……大逆……” 程昱想要说什么,却又沉默了下去,似乎自己所言,已经犯了大逆之罪! “有何不能说的?” 荀彧忽然抬起头来,圆睁怒目,盯着程昱,程昱气短,头立刻低了下去,不敢与荀彧对望。 荀彧站了起来,似乎心里的起伏和波澜已经完全的荡平,而那颗躁动的心,此时也终于拿定了主意,找到了归宿。 “你们可否犹然记得,你我皆是大汉之臣!” “离地三尺,神灵可见!” 荀彧怒气贯胸,拍了拍胸口,又指了指苍天,眼神从荀攸开始,在贾诩、程昱、陈群、钟繇四人脸上各自飘过。 “顺逆之道,还要看尔等效忠于谁!” 荀彧一声冷笑,不再继续往下说,转身走去,伸手扯开房门,扬长而去。 “嘭!” 房门重新关上,将五大谋士震的身躯各自一颤。 门外,一声马嘶,蹄声嘚嘚,过不一会,再也没有了动静。 五大谋士犹然站立,看着桌上适才荀彧喝过的清茶的大碗,各自发怔。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何一向沉稳内敛的荀令君,会突然的到访军师府,又为何会如此的情绪失控,言辞激进? 荀令君自从跟随丞相,出谋划策,机智百出,更为丞相引荐了郭嘉、满宠、程昱等诸多贤才! 官渡之战,血战袁绍之时。若没有荀彧一纸定乾坤,十胜十败论驰名天下,恐怕曹丞相早已败在袁绍之手! 若无荀令君,便没有丞相的今日! 丞相视之为子房,委以重任,官之侍中,守尚书令,封万岁亭候! 可是…… 今日荀令君的一番言辞,与之昔日,判若两人,大相径庭! “公达,荀令君他老人家今日是……???” 沉默良久之后,陈群终于缓过神来,转头看着荀攸,困惑的问道。 “唉!” 荀攸叹息一声,皱着双眉,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莫非是丞相府里,发生了什么变故?但若有什么事,我等应该不会丝毫不知啊!” 钟繇重新归坐,将五人的桌椅摆放整齐,号召各人相继落座。 “荀令君今天,大不寻常。我猜必有缘故,但到底所为何事?简直令人费解!” 程昱昔日也是跟随荀彧的引荐,来到丞相府的谋士群中,若无荀彧,程昱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和地位。 他对荀彧,既敬佩,又尊重和感激。 可是对于今天的荀彧,却令他忽然有了一种陌生人的感觉。 众人议论纷纷,各自猜测,莫衷一是。 但所有人有一个观点相似相通:荀令君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文和,你最有智谋,心思缜密。荀公刚刚的事,你有何看法?” 钟繇见四人议论之时,贾诩一直在一旁沉默,低头冥思,不发一言,忍不住抛开众人,轻轻走到贾诩面前,低声问道。 “是啊,文和,此事你也剖析一番,解我们众人之惑?” 陈群心急如焚,却又百思不解,巴不得有个精明之人,剖析明白。满朝之中,若论精细,无出贾诩之右者。 贾诩神色不便,眼睛直直的看着面前拿茶碗里的一汪清水。 水,清澈,已经毫无一点茶色了。里面仅有的几个茶叶的杂志,也看的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若天下一统,大汉天子必死! 若天下没有一统,丞相始终还是大汉的丞相! 水至清则无鱼…… 荀令君,你太清,太正,则天下无友,也无你容身之地啊! “我也不知是何缘故,又如何给你剖析?” 贾诩忽然抬起头看着陈群,微微笑着说道。 “去丞相府!” 马车的车厢里,从军师府怒气而出的荀彧,沉默了许久之后,忽然撩开车联,对着前面驾车的马夫说道。 “喏!” 马夫一拉缰绳,方向一转,沿着大街,往丞相府的方向疾驰而来。 丞相府,虽不是万圣之地,天子之所,但犹然胜之,有过之而无不及。 丞相府前一片空寂,文官武将,闲杂人等,非有正事,无人敢越雷池一步。 但荀彧的车马,径直来到大门,看守府门的侍从远远听到车马之声,认得荀彧的车马,甚至不等荀彧主动下车,已经将角门打开。 车夫拍马而入,径直进了丞相府。 普天之下,能如此随意出入丞相府者,唯独荀彧一人而已! “文若,如此清早,便来看望孤家了吗?莫非军粮筹措之事,已经办妥了不成?” 曹操此刻正在洗刷,听到门下来报,荀彧求见,来不及束发,散落着一肩乱发便走了出来,大笑着问道。 “丞相,是臣来的唐突,搅扰了丞相。还请丞相更衣洗漱,臣有话想要问丞相,但也不急于一时。” 荀彧站在大殿的正中,看到曹操如此仓促而出,丝毫不拘泥于仪表,想起昔日的共事经历,多年的征战历程,心里一酸,沉声说道。 “哦?” 曹操一怔,才注意到荀彧的气色有异,神情举止也跟往常有所不同。 “好!你待我片时,我即刻就来!” 曹操转身入后堂去了。 须臾,再次出来,已经是紫袍金带,腰悬宝剑,一派威武气息。 “文若,你有何事,只管说来。咱们多年的交情,和他人并不相同。今日只做朋友,无分职级高下。” 曹操如君临天下,站在台阶上,俯视着大殿中央孤零零站在那里的荀彧。 “丞相,若大汉一统,四海承平。丞相还做大汉的丞相吗?” 荀彧不卑不亢,抬头看着曹操的脸,正色问道。 闻听此言,原本随和的曹操,忽然身子一震,整个人都怔住了! 自他把持朝政,手握重军,剿灭吕布和袁绍之后,俨然已经位极人臣,权盖天子! 便是当朝的汉献帝,对他说话也要毕恭毕敬,察言观色,不敢有丝毫的不敬之词! 放眼天下,敢如此直言相问,毫不隐晦的人,恐怕也只有荀彧一人了。 曹操手握剑柄,从台阶上缓缓的一步一步走下来。 到了大殿的中央,到了荀彧的身前,又轻轻的撒手,放开了宝剑。 若是其他人,敢如此在他面前询问这个事,早就被他直接推出去斩首了。 但此时的荀彧,依旧仰然而立,丝毫不惧,目光坚毅,波澜不惊。 “文若何出此言?” 曹操叹息了一声,在大殿中度着步子。 “我曹操初任校尉,便一心为我大汉。昔日董卓弄权,我不避风险,想要以献刀为名,刺杀之,哪怕与他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之后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我不得以而征伐四方。我不止一次与你等臣下说过,若我不存,天下正不知有多少人称王称帝,我华夏将分崩割据,百姓永无宁日!” 荀彧转身,看着曹操高大的背影:“臣正是看到丞相为国为民,方才投至麾下,随侍左右,不知不觉间已有十数年了!” 曹操猛然回头,看着荀彧,目光炯炯:“若我死后,我只望墓碑之上刻有汉故征西将军曹侯之墓,于愿足矣!” 想起十数年的军旅征伐生涯,多少触目惊心,多少命悬一线,多少腥风血雨,忍不住泪盈眼眶,低落衣襟。 荀彧看曹操真情流露,忽然之间心中升起一丝愧意。 “若丞相死后,传位后世,还是不是依旧效忠大汉?” 荀彧沉思良久,开口问道。 后世? 曹操身子又是一震,忽然想起了刚刚夭折的爱子曹冲。 心中一痛,潸然泪下。他不知道荀彧今日为何会连续询问这些问题。 但荀彧是他最信赖最依仗的谋主,若无荀彧,便无曹操! 两人十数年的交情,非同小可,非止主臣关系,亦且情如朋友,亲如骨肉。 “文若!” “你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绝不容许有人欺辱天子!” 曹操仰头,哈哈大笑着说道。 “希望丞相能够言出必行,信守承诺。” 荀彧叹了口气,微微点了点头。 “那是自然,我曹家生生世世,都是大汉的臣民,岂可做出僭越不敬之事!” 曹操不以为意,和颜悦色的笑着说道。 “微臣告退了。主公所关注的粮草筹措之事,臣以分派停当,四个月内,保证办妥一万五千石粮草,主公南征的计划,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主公南征,许昌之事,臣也会处理妥善,但请主公放心。” 荀彧的脸色逐渐变得和缓,深深行礼,再拜说道。 “文若,十数年来,孤领兵在外,一应后勤和许昌事务,全都托付给你。” “众人皆言我功劳至大,但我却知道,真正的功臣,是你荀文若啊!” 曹操向前一步,轻轻的拍了拍荀彧的肩头,触手只觉坚硬无肉,忍不住叹息。 “你我都已不再年轻,文若还要注意身体,孤离不开你呀!” 荀彧也颇为感动,长叹一声:“老臣明白,老臣退下了。” …… “来人!” 看着荀彧的车马渐行渐远,手抚剑柄的曹操沉声喊道。 “喏!” 近卫急忙来到身前,躬身行礼。 “去查一查!” “荀彧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人,或者和什么人有过书信来往!” “孤要知道,我家子房,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今日要如此行事!” 曹操目光深邃,眼角眉梢,竟然起了一丝隐忧。 “喏!” 近卫领命,起身飞驰而去。 荀彧啊! 曹操的目光,犹然看着车马离开的方向。 我每次出征,都将大后方交给了你,也便是把三军将士和我的性命交给了你! 可你!何以问出今日之词? 我相信你对我的忠心,可你同样忠于大汉! 你忠于我,到底是忠于大汉的丞相,还是忠于我曹操? 曹操叹息了一声。 宁教我负天下人,莫要天下人负我! 荆州之战,征伐江东,已经势在必行,无法更改。 这一次,我只能选择荀彧,因为除了他,无人能够胜任那统领后方,供应前方的重任! 可是这一场大战之后…… 曹操拂袖而起,转身回府去了! 荀彧的车马,自军师府出来,直奔丞相府。但此时从丞相府出来的荀彧,却也并未再次回自己的府邸,而是调转方向。 那里,正是世子府,曹丕的府邸! 67.第67章 主公,此乃天机,日后你自然知晓 荆州,襄阳城内。 诸葛明主持军政事务,一切分明。 众将各自征兵巡防,训练士卒,忙的不亦乐乎。 大堂内,一缕斜阳照射进来,落在刘备的脸上。 刘备左手抚着茶碗,右手食指中指夹着一枚黑色的棋子,已经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却依然踌躇未绝,不知道该落在何方。 “嗨!军师……” 刘备索性将手里的棋子扔在棋篓内,打算投子认输。 “这处处都下不得,怎么下都是个死,往哪儿落子,都要有所损失,真是难杀我也!” 刘备连连摇头,眉头紧皱。 “主公,恐怕棋局未乱,你的心先乱了吧!” 诸葛明轻轻一笑,手里的折扇一拂,将满盘棋子搅乱,等于不分胜负,和棋告终。 “军师说的轻松。我原本以为,只要安抚了荆州氏族,便能腾出手来和江东孙权交涉,纵然不能联手,至少可以互不侵犯,方能有足够的精力对付北方的曹贼南下之兵!” “可是没想到,这些荆州氏族,早就已经铁了心要跟许昌联手,与我为敌,而且此事蓄谋已久,不是当下现行之功。这却如何是好!” 刘备烦闷已极,再也坐不住,长身站了起来,在大堂内来回走着,如同热锅里的蚂蚁。 曹操不日南下之事,早已不是个秘密,许昌的斥候,每过几日便有讯息发来,甚至近日的书信之中显示,曹操已经差遣刘晔北上往冀州筹粮去了。 大战一触即发! 可是偏偏在这时候,爆出了荆州氏族通敌卖荆州的事,而且证据确凿,不容质疑。 那些荆州氏族发往许昌的信件,此刻便放在桌子上! 刘备斜眼看了看,眉头皱的更深了! 曹操势大,如黄河之水,必席卷而来。 我全力应付,尚且未必能取胜,若是这些荆州氏族,在我精疲力尽之时,给我来个倒戈一击,令我后院起火,腹背受敌…… 荆襄九郡,氏族占其五! 那我真的连退身之地都没有了! 他忽然后悔了,昔日三弟张飞,也曾数次要求领兵带队,前往氏族霸占的五个州郡,灭之! 早知如此,当初便该果断下手,铲除后患! 可是如今? 再想兴兵征伐,恐怕为时已晚,来不及了! 若襄阳联合江夏之兵,兴师南下,征讨四大氏族,则北方必然空虚,曹操之兵若至,真乃摧枯拉朽,不堪一击矣! 又是被曹操坐收渔人之利的机会。 此事断然不可! “军师,我忧心如焚,便如这颗棋子,悬在半空,不知落在何方!” 刘备俯身,从地上捡起一枚掉落的棋子,高举在手里,叹息着说道。 诸葛明缓缓的喝了一口茶,在口腔之中吸纳着自然的芳香,数秒之后,方才轻轻的将那口茶咽入腹中,睁眼看着刘备,淡淡一笑! “主公,此时忧心之人,应该是曹操。主公安坐,又何必如此心浮气躁?” 刘备闻言,心头一震! 莫非军师又有奇谋? 攻伐荆州,破襄阳,军师妙计迭出,总是于无声处听惊雷! “军师,却是为何?” 刘备俯身过去,将手里的棋子放下,睁着眼盯着诸葛军师,目不转睛的问道。 诸葛明微笑说道:“三日之前,我给荀彧写了一封信!” 刘备越发惊奇! “军师,你久在荆州,难道和颍川荀彧,也有交情?” “何况曹操对荀彧有知遇之恩,纵然你和他有故旧之情,恐怕也至于因私废公,替我们化解荆州之困啊!” “军师,到底是何妙计?” 刘备犹如一个被吊足了胃口的孩子一般,贴近诸葛明,急不可耐奈的问道。 “主公,此乃天机,不可泄露。日后伱自然知晓!” 诸葛明长身而起,往外走着,一笑说道。 …… 襄阳城头上。 诸葛明站在高处,俯视天下。 三江五湖,尽收眼底。 “军师,荆襄氏族,首鼠两端。但归根结底,还是亡我之心不死,一心想着投顺曹操,重新控制荆襄的权力。” 刘备和诸葛明并排而立,双手扶在城墙之上,挥动手臂指着南方五郡,忧心忡忡的说道。 “主公之意,又当如何?” 诸葛明眼光飘落在茫茫大地上,丝毫不以为意。 刘备连连摇头,面有难色:“我欲起兵伐之,又恐顾此失彼,被曹操钻了空子,坐收渔人之利。欲待搁置此事,又恐万一曹操大兵压境,我军全力堆垒之际。这些荆州氏族们在背后起事,倒戈一击,坏我大事!” “因此抽搐难决,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诸葛明哈哈大笑,转身看着刘备。 “对于荆州氏族,主公只需要杀一儆百,其他氏族,自然敬畏,不敢造次了!真正与主公有大仇的,只有蔡家!蔡家无论如何也要清剿!” 刘备点点头:“军师说的没错,昔日在新野,刘景升累次唤我往献荆州,全是蔡瑁与蔡夫人内外勾连,陷害于我!” 诸葛明继续说道:“荆州氏族虽有四家,但真正懂得用兵,掌管兵权的,也只有蔡瑁张允二人!” “至于其他嘛,章凌郡蒯氏,治事文章,舞文弄墨之辈,可谓是行商不行,从政失败,落魄之致。也是四大氏族中势力最为微弱的,却偏又离我们最近。借给他们个胆子,也不敢起事反我!” “南郡黄氏与庞氏,不过是借助蔡瑁的权力,垄断荆襄的财政贸易,赚的盆满钵满,十足的铜臭商人。商人重利,无利不起早。若蔡瑁不能给他带来红利,立刻便会弃之如草芥!且南郡身在蔡瑁和主公两方夹击之间,凉黄承彦庞德公那两只老狐狸,也不会傻到表明立场,将自己的家资,变成蔡瑁与我们开战的前线!” 诸葛明侃侃而谈,将荆州四大氏族,分析的头头是道,清清楚楚。 “那依军师,又该如何行计,方可保我荆州三郡,平安无事?” 刘备听得连连点头,似乎复杂的荆州局面,在军师诸葛的眼里,抽丝剥茧,有条不紊,竟然如此的清晰透明! “此事至易!” “只要将蔡家剿灭,其他三家失去了主心骨,也不过是墙头草而已!” “即便是曹操大军到来,这些氏族也只敢观望,不敢与主公为敌!” “此事主公大可放心!” …… 江东,水寨之中。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这些军中将卒盯着烈日正操练着。 他们神色之间尽是肃杀之色,似乎能将战场上一切敌人给撕裂一般。 士气高昂! 这些年来江东不断地发展。 可谓是势力越来越强大。 虽然不及北方曹操,但是依旧有着不俗战斗力。 而就在这时! 位于军卒之间,一名手执长剑的将领,看着面前士兵,冷声开口道:“将士们!大战迫在眉睫,如果不想在战场上沦落为羔羊的话,那么就往死里练。” 伴随着他的声音落下。 矗立在中心的旗帜迎风飘扬了起来。 刚才还带着几分疲惫的士兵。 此刻忍不住咬了咬牙,脸上尽是不屈之色。 烈马疾驰在校场之中。 士卒怒吼声不绝于耳。 他们神情亢奋到了极致,似乎大战马上就要来临一般。 但江东士兵大多数擅长水上作战。 这里出现的士兵不过是江东数十万将士的一部分。 距离此处数十里外。 这里摆放着铺天盖地的战船,似乎能在江河之中翻起滔天巨浪,将一切来犯之敌给覆灭一般。 气势恢宏,令人叹为观止。 至于船上则是站着不少穿着甲胄的士兵。 这些士兵经过一段时间训练之后,眸光冰冷看着远处,眼神尽是肃杀之色。 江东猛卒,肃杀四方。 其中一艘战场上,站着一个俊秀的男子,双手负在身后。 他身上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霸气,让人不自觉地产生敬畏之情。 “风萧萧兮易水寒。”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充满了权威和气场。 无论是言谈举止还是行为举动,都表现出一种不可侵犯的气场。 但是此刻却带着几分落寞之色。 此人正是统领江东大军的周瑜。 周瑜说完这话之后,便上前一步,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水域,眼神之中闪烁着光芒,但却始终坚定无比。 似乎任何东西都不能摧毁他心中的信心。 周瑜年少得志,傲气无比。 但是凭借着一身过人的本领。 令江东众人敬佩不已,愿意为其赴汤蹈火。 至于周瑜身后,则是站着一名老将。 他长得五大三粗,面如中印,头上戴着根皂荚似的金冠,身穿一件皂色战袍。 令人一眼看去有着几分不怒自威的味道。 此人正是黄盖。 周瑜缓缓转身,看着身边老将,拍了拍他的肩膀,方才缓缓开口说道:“公覆啊!得要暂时委屈你一下了。” 这话一出,黄盖面色微变,但是双眼依旧锐利有神。 黄盖看着周瑜一愣,但旋即摇了摇头,苦笑开口道:“大都督!何谈委屈!这都是为了江东大业。” 他说这话的时候,胸中豪情万丈。 当年看着江东落入他人之手。 后来又跟着少主孙策和周瑜,重新掌控江东。 这些年来可谓是经历了浮浮沉沉。 虽然身体已经老去,但是胸中的豪情壮志可不会老去。 孙策少主当初勇如猛虎,被奸人杀害。 现在护佑江东基业的事情,可就要靠他们这些老将支撑着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起不复返。 过去之人已经不复存在。 但是这片天地之间却永远不会缺少英雄豪杰。 他们踩着时代的浪潮翻云覆雨,名字为后世流传千年之久。 风吹动江边的旗帜。 同时也吹动周瑜和黄盖两人的鬓角。 岁月如刀! 这些年来虽然岁月在他们脸上留下一些痕迹。 但是岁月从未斩去他们胸中的豪情壮志。 周瑜和黄盖两人此刻并未出声,而是看着面前滔天江水。 江水流转于江河之中。 彷佛是一匹骏马一般飞驰。 气势十足,无人可挡。 周瑜神色变得柔和了几分,并未扭头去看黄盖,而是缓缓开口道:“公覆!你且放心,待这次事成之后,我绝对不会亏待于你的。” 黄盖闻言,拱手道:“大都督!我一生为江东效命,何来亏待一说,大都督放心做,我全力支持,到时候就算是要搭上我这条老命,那么我也绝对不会有半分怨言。” 周瑜点了点头,风依吹动他鬓角的长发。 现在汉朝国祚尽失,群雄逐鹿于天下。 这江东之地位于江河之间。 周瑜眸光之中光芒愈发炽热了起来,坚定无比,并无惧色。 这里将会出现一场空前绝后的大战。 若是能成的话。 便载入史册,名垂千古。 若是不成的话。 便化为尘土,烟消云散。 周瑜胸中本来就是一个怀有大志的人。 既然如此! 他便要在这里指挥这场空前绝后的战斗,为自己心中的理想和抱负,为江东数百年的基业拼上这一把。 虽九死,心不悔。 黄盖看着这位大都督的背影,似乎又回到当初的时候。 这位大都督出奇策,破敌军,夺江东。 从而挥师江东,建立大业。 这一幕幕犹在眼前,让人挥之不去。 至于前段时间。 周瑜也做了一件事情,为的便是迷惑江东士族。 他当着众多将领的面训斥黄盖。 两人破口大骂,剑拔弩张,意见不合。 于是这一幕便传到外人的耳朵之中。 周瑜和黄盖之间的关系不和睦。 周瑜是大都督,黄盖的副都督。 如果两人平时关系表现的十分亲切,如同兄弟一般。 这样便会遭到江东士族的忌惮和猜测。 如果更严重一点。 现在这位江东之主,吴侯孙权也会对他们有所忌惮。 这样的事情如果真的发生的话。 到时候内部纷争不断。 曹操北方大军来到这里,将不攻自破。 周瑜可不愿意出现这样的场景。 于是便有了之前他和黄盖唱的一出戏。 周瑜吹着江边的风,内心惆怅万分。 这些年来自己坐在大都督这个位置上,已经有不少家伙暗中作祟,如果不加以防范的话,恐怕会陷入万丈深渊之中。 黄盖这时上前一步,循着周瑜的目光看了过去,缓缓开口说道:“大都督,放心吧,过不来多久的时间,主公一定会明白大都督的良苦用心。” 周瑜闻听此言,微微点了点头,像是回应这句话。 68.第68章 乱许昌,曹操毒杀曹冲! 风渐渐吹来。 周瑜神色却变得坚定不已,握着腰间宝剑。 于是扭头看着身后的黄盖,冷声开口说道:“公覆!当今之际,还是需要勤加操练士兵,方能与曹贼一战。” 曹操雄踞北方,性格狡诈。 如果没有强悍的战斗力。 皆时! 他们面对北方的军卒,将只能引颈受戮。 周瑜傲气无双,纵然是身死那也不愿意面对这种情况。 黄盖闻言,脸上浮现一抹喜色,拱手道:“是!大都督!”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继续开口道:“大都督!程普,韩当,甘宁正在训练士兵,我们倒不如先过去看一看。” 此三人与自己并称江东四大虎将。 这些日子来奉大都督周瑜的命令,夜以继日的训练军中士兵。 现在过去一趟。 正好看一看他们的训练成果。 周瑜点了点头,神色坚毅,英姿勃发,握着腰间长剑沉声开口道:“好!那我们现在就去看一看。” 江东陆地作战虽然不强悍。 但是水军可是冠绝天下。 若说谁能与江东水军试一试锋芒。 便只有荆州刘表。 但是现在荆州已经易主。 周瑜龙骧虎步,意气风发,朝着几人训练的地方前去。 当他来到这里之后。 黄盖,程普,韩当,甘宁四人纷纷上前,拱手开口道:“见过大都督。” 这些大都督能力毋庸置疑。 他们这些年来也见识过对方的厉害。 他们四人看着周瑜的目光,尽是敬畏之色。 但是黄盖却是一改常态,变成心高气傲的样子。 因为他认为。 既然自己已经在演戏,那么就得要把戏演的全面一点。 这样一来才不会被拆穿。 周瑜扫了四人一眼之后,方才沉声开口问道:“我让你们训练士兵,这段时间训练的怎么样了!” 铿锵之声,掷地有声。 彷佛有着不容任何人质疑的威严一般。 甘宁年轻气盛,率先上前一步,开口道:“回大都督话,末将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训练士兵,还请大都督过目。” 他说完这话之后,便指了一个地方。 周瑜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些士兵生龙活虎,彷佛充满了战斗力一般。 气势十足! 纵然是现在与曹军交战,恐怕也不弱分毫。 周瑜看着这些士兵精气神,心中浮现一抹喜悦之色。 还真不错。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 他江东的水军将会无敌于天下,纵然是是荆州那也不敢放肆。 而另外一旁的程普也是开口说道:“大都督!我手下的士兵夜以继日的训练,还请大都督过目。” 周瑜闻言,重重点头,大笑道:“好!” 他们四人主要是负责训练水军,操控火油,火箭,艨冲船训练等等。 如果能熟悉使用这些东西。 两军交战之时,方才能给人造成致命打击。 艨冲是汉代水军的主力船型。船体狭而长,机动性强,便于冲突敌船。 此船以生牛皮蒙船覆背,两厢开掣棹孔,左右前后有弩窗矛穴。 敌不得进,矢石不能败。 孙权当初征讨黄祖之时。 黄祖使用横两蒙冲,挟守夏口。 令孙策这头江东猛虎也是感到一阵为难。 但是最终还是将其给击败。 除了黄祖之外! 刘表建水军也曾造艨冲。 这些战船一旦到了战场,将会成为杀戮工具。 从而令敌军胆寒。 周瑜扫了一眼几人,方才继续开口道:“好!既然如此!那么诸位带我前去看一看吧,也好见识一下这段时间的训练成果。” “是!大都督!” 四人拱手,然后带着周瑜离开这里。 他们来到江边。 这时一个将领来到甘宁的面前,拱手道:“将军!” “吩咐下去,大都督要看我们的训练成果,让全军将士准备好。” “是!将军!” 百舸争流,船上的旗手挥动手中的旗帜。 这些战船到了战场上若是想要找到正确的方向。 便要看旗手指的方向。 可以说这旗手在战场上担任十分重要的位置。 江水翻涌,旗帜升起。 刚才还停靠在岸边的艨冲船如同一只又一只觉醒的猛兽一般。 此刻缓缓张开獠牙。 猩红恐怖,令人胆寒。 周瑜看着面前的一切,眸光之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这些战船如果放在战场上,便会成为破敌利器。 鼓声震天,不绝于耳。 至于船上的士兵则是神情变得亢奋了起来。 江面之上萦绕着肃杀之气。 恐怖无比! 黄盖,程普,韩当,甘宁看着这一幕的时候。 他们四人脸上浮现一抹满意之色。 这些士兵经过操练之后,对于这艨冲船的使用可谓是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 现在不过是略微出手罢了。 如果放在战场上的话。 他们将会爆发出更为恐怖的威势。 鼓声雷鸣,将士们肃杀之气环绕于江河之间。 经过一通检验之后。 周瑜脸上方才浮现一抹满足之色。 这些士兵经过操练之后,已经变得充满杀气。 纵然曹贼大军今日前来。 他也有信心与其一战。 周瑜点了点头,赞叹开口道:“诸位训练的不错!继续训练下去。虽然曹贼现在并未抵达江东,但是推算时日也不需要多久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眸光深邃望着远处。 曹操决议兴兵五十六万。 但是此人异常狡诈,擅长虚张声势。 这百万大军南下只是诈称。 可即便如此! 周瑜仍然不敢小瞧这样的对手。 如果一个不小心的话。 恐怕自己还会陷入这个家伙的圈套之中。 周瑜望着远处,眸光一闪,正是荆州的方向。 如今荆州虽有刘备,倒也独木难支。 此人虽然自称汉室之后,但是却兵马不多 天下纷争,蟒雀吞龙。 此战!必熊如烈火! 周瑜胸中战意正在燃烧,眸光之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 …… 荆州。 位于山川险要,四面环水。 若是想要强攻此处的话,恐怕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当初孙权父亲孙坚。 便是想要渡过荆州,返回江东,奈何被刘表射杀于此处。 这些年来江东和荆州互不往来。 但是这段时间来。 曹操兴兵五十六万的消息,却席卷荆州。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曹操雄踞北方,势力冠绝天下。 而且现在手中还有着大汉王朝的天下。 可谓是携天子以令诸侯。 令天下群雄,不敢造次,安心臣服。 因为一不小心的话,恐怕就会成为那弑君逆臣。 位于一处府邸之外。 这里站着一个两耳垂肩,双手过膝的男子。 他正小心翼翼看着门口书童,开口问道:“你家先生可还在里面?” 此人正是刘备。 而院子之中却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刘备闻言,面色一喜。 先生果然在里面。 于是他连忙走了进去,然后来到诸葛明的面前。 诸葛明看着手中的信件,挥袖大笑了起来。“曹操好狠的心,毒杀亲子,嫁祸孙权,既然曹操要背负这等骂名,便成全他。”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眸光之中闪烁着一抹光芒。 曹操此人狡诈无比。 宁可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 可谓是乱世枭雄,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刘备听到这话之后,忍不住眉头紧皱,谦虚开口问道:“军师此话何意?” 他瞬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 诸葛明收起脸上的笑容,看着身边的刘备,缓缓开口说道:“散步消息,曹操为了攻打江东,毒杀亲子,嫁祸孙权。” “让天下人,唾弃曹操!” 既然曹操能散步谣言,那么他自然也能反将一军。 现在刘备更是打着汉室宗亲之后。 可谓是势头正足。 虽然只是占据荆州一地,但是如果有自己出谋划策。 谋取天下那也未尝不可。 刘备听到诸葛明的话之后,脸上逐渐浮现一抹喜色。 继而抬头看向诸葛明,佩服不已。 这一计还真不错! 诸葛明出这一计,也是对这个时代有些深刻的了解。 这个时代的人十分注重自己的名声。 如果名声不好的话,等于整个人差不多就废了。 现在还没有出现司马氏的洛水之盟,所以曹操能携天子以令诸侯。 如果换做后世的话。 这些诸侯王早就谋反了,直接诛杀曹操。 谈笑之间,掌控大势。 天下九州,尽在手中。 诸葛明对于这种感觉,内心感到十分畅快。 刘备朝着诸葛明拱手,便选择告辞。 他离开军师府,开始按照诸葛明的计谋行事。 只不过,刘备离开之后,诸葛明的目光之中,显露出了一抹凌厉。 “终于将孙权逼上了绝路,如今孙权不得不孙刘联盟了!” “荆州氏族,我这一次要看看你们,还敢不敢投曹!连亲子都干杀,更何况是伱们?” “曹丕,这份大礼,你收的真妙!” 曹操为了攻打江东,毒杀亲子曹冲的传闻,不胫而走。 荆州氏族蔡蒯黄庞与荆州百姓听闻曹操杀曹冲,纷纷震惊。 此人居然如此凶残狡诈。 虎毒尚且不食子。 山中野兽,林间飞鸟都清楚这一点。 可是这曹操居然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 简直是连禽兽都不如。 并且冒着天下大不违做出这种事情。 黄庞忍不住摇了摇头,开口道:“曹贼此人凶险狡诈,敢冒天下大不违行如此残暴之事,必遭天谴。” 除了黄庞之后,百姓纷纷对曹操评头论足。 这样的家伙简直狡诈,虚伪,凶残到了极点。 如不将其斩杀的话!难以泄恨! 这则消息很快便传到许昌。 许昌上下,震动不已。 甚至许多许昌百姓也相信,纷纷围在一起小声议论了起来。 曹操能做出这种事情出来。 丞相府。 这里摆放着一些古朴的桌子,檀香萦绕于大殿之间。 曹操面前站着一名士兵,正汇报外面发生的事情。 当他听到谣言四起。 而且现在街头百姓正在议论自己的时候,整个人变得无比愤怒。 士兵拱手道:“丞相!这些议论之人,属下已经将其给抓了起来。” 曹操彷佛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而是拍案而起,怒气十足。“反啦!反啦!都反啦!我曹氏一族为匡扶大汉社稷,他们居然敢如此造谣。” 他说完这话之后彷佛并未解气,而是来回踱步,来回思考。 而就在这时! 曹操胸中气血上涨,感觉面前一黑,头痛欲裂,天昏地转。 旁边士兵面色一变,连忙搀扶住曹操,惊慌道:“丞相!丞相!你怎么了!太医!快传太医!” 伴随着士兵声音传出,场面变得混乱了起来。 门外不少人慌慌忙忙冲了进来。 当他们看到丞相晕了过去的时候,倒吸凉气,面色大变。 69.第69章 一箭双雕,算孙权,赚曹操 柴桑,吴侯宫。 “啪!” 孙权将茶盏摔的粉碎,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 他胸口不断起伏,脸色憋得通红,双眉拧成疙瘩,就连额头上的青筋都看得清清楚楚,全身都在瑟瑟地发抖。 似乎摔裂茶盏还不足以发泄胸中的愤怒。 孙权上前一步,袖袍摆动。 “曹贼污我,我送你大象与麒麟,你却污我毒害天子不成,毒杀曹冲。” “为了能兴兵南下,你为了攻我江东,不惜毒杀了自己的亲子,伱好毒辣!” “曹贼!奸诈的曹贼!” 现在天下群雄纷争,本来以为提前示好,便能让曹操不打算南方的主意。 但是没有想到这曹贼的胃口居然如此之大。 居然害死天子,谋杀自己儿子。 最终还将这顶帽子扣在自己的头上。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孙权面色通红,怒气冲天。 似乎要把曹操给千刀万剐才甘心一般。 孙权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此刻正坐在一旁的诸葛瑾如坐针毡,额头冒出一阵细密的汗珠,想要尽快离开这里。 虽然他是出自诸葛家族。 但是能力与这天下群雄相比却是相形见绌。 现在身为吴侯帐下谋臣。 便是想要寻求一个安生之地。 至于宏图大志,则是并没有太多。 这段时间来。 吴侯屡次召见他,最大的原因便是因为以为诸葛亮辅佐了刘备。 但是吴侯孙权并不知道。 这为刘备出谋之人,另有其人。 诸葛瑾深呼一口气,还是上前一步,拱手开口道:“主公息怒!主公息怒。” 江东与许昌的暗战,却将他戏耍得团团转,不但险些让孙刘交战,如今还被曹贼污蔑,毒杀天子,委实冤枉。 这样的事情无论是落在谁的身上。 恐怕都会愤怒不已,怒火中烧吧。 孙权听到诸葛瑾的话之后,内心的愤怒平复了几分。 他现在是江东之主。 现在处于这种场合之中,还是不能让底下的人轻看自己。 孙权依旧踹着气。 但是面色却变得平静了下来。 当初鲁肃教过他。 若是想要拥有帝王之气的话,还得要做到喜怒不意于形。 孙权看着诸葛瑾,沉声开口道:“曹操此人狡诈无比!你认为我这次该当如何,才能将其给挫败。” 诸葛瑾闻言,眉头紧皱了起来。 现在曹操嫁祸于主公,已经兴兵南下。 他们面前摆着两条路。 战或和。 诸葛瑾略微沉思之后,便开口说道:“主公!现曹操已经携大军南下,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主公何不召集江东豪杰,商议一番。” 此话一出! 孙权眸光之中闪烁着一道光芒,点了点头。 现在只有这样做了。 但是曹操此人做法如此卑贱下流。 若是江东对其投降的话,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若是江东死战不降的话,恐怕到时候也会元气大伤。 这江东百年基业很有可能毁于一旦。 孙权看着远处。 他脸上浮现一抹恍惚迷茫之色,父兄交给自己的家业。 若是就此衰败的话。 他纵然是到了九泉之下,恐怕也无法和父兄交代。 孙权感觉压在自己肩膀上的责任十分重大。 这一步棋到底要怎么下。 而就在这时! 门外一名侍卫,来到孙权的面前,拱手开口说道:“主公!张昭张纮两人,正在殿外等候。” 孙权闻言,眸光一闪。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诸葛瑾之后,挥袖道:“让他们进来吧!” 当初兄长撒手人寰之际。 便告诉他一句话。 内事不决问张昭,外事不决问周瑜。 张昭乃是江东的辅吴将军,地位显赫,为文官之首。 对于此人! 孙权自然不敢小视。 他整了整衣服,脸上重新恢复从容之色。 似乎刚才的一切并未发生一般。 诸葛瑾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中暗自赞叹了起来。 这位吴侯果真是有几分帝王风范。 居然一下子就能让心情平复下来。 孙权坐在主位上。 张昭张纮从外面走了进来,站在孙权的面前。 下一刻! 孙权挥了挥手,开口道:“来人!赐座!” 张昭张纮拱手拜谢。 还未等两人开口。 孙权率先问道:“今日来此处,所为何事。” 现在曹贼大军南下。 他整个人也被搞得焦头烂额,正思索着究竟要如何应对。 方能让江东渡过这次危机。 而现在这两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倒不如看一看他们的意思。 张昭闻言,脸上浮现一抹迟疑之色,但还是开口说道:“主公!曹操兴兵百万前来征讨江东,主公可曾知晓这件事情。” 随着这话一出,孙权面色微变。 但还是点了点头,开口道:“略有耳闻!” 虽然心中极其愤怒。 但是表现却展现出来风轻云淡的样子。 似乎曹操这百万大军并不能奈何他一般。 孙权此刻是强装镇定。 张昭见到主公脸上神情之后,眉头紧皱了起来。 今天如果不将这件事给说清楚的话。 恐怕他们的处境就变得极其麻烦了。 而且! 他这些年来能坐上这江东文官之首的位置,背后少不了士族的支持。 这一次来到这里的目的。 便是代表着士族的利益。 张昭深呼一口气之后,继续开口道:“主公!现如今曹操百万大军南下,我江东势单力薄,若是与其拼死一战的话,将会生灵涂炭。” 孙权听到张昭的话,眸光之中闪烁过一抹冰寒之色。 对方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 这一次来到这里的目的。 恐怕是劝自己投降曹操吧。 孙权袖袍之下的手指握在一起,脸上浮现一抹冰寒之色。 但是还是看着张昭,平静问道:“那我该要如何?” “主公!为了江东的百姓免遭兵戈之苦,还请主公前往许昌,面见天子,方才能让江东百姓免遭兵戈之苦。” 张昭说完这话之后,看着面前孙权。 现在如果不劝告主公前去许昌,到时候曹操百万大军入江东。 他们这些人的项上人头可就难保了。 若是孙权答应前去许昌,那么他们便能安享富贵。 张昭站在孙权面前,神色之间尽是坚定之色。 他这一次来到这里便是代表着江东士族来的。 劝告主公,前往许昌。 这样一来方才能保全他们的地位。 皆时! 他们也不过是换了一个主子而已。 孙权听着张昭张纮之言,表面上不动声色。 但却已经气得双手颤抖,心中暗自开口:“去面见天子,制止兵戈,这不就是让我去许昌送死吗?” “张昭张纮啊,你们为了一己私利,欲害我于死地。” 孙权眸光之中浮现一抹冰寒之色,身上已经有了几分杀意。 这些家伙居然想要自己前去送死! 居心轨测!居心轨测! 如果不是碍于这些人背后士族力量的话。 孙权恨不得将其直接两人给推出去。 斩首示众! 这样的家伙留在面前,简直就如同一坨狗屎一般。 拿着自己的人头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 孙权面色阴沉,并未回答两人的话。 此刻大殿之中,鸦雀无声,陷入了宁静之中。 气氛异常尴尬。 而就在这时! 门外侍卫再次脚步匆匆来到孙权面前,开口说道:“朱然顾雍等人,此刻正在门外等候着。” 孙权闻言,眸光一闪,看向一旁的张昭。 但是最终还是挥袖开口道:“让他们先进来吧!” 朱然顾雍等人走了进来。 他们这些人进来之后,看着了一眼张昭的脸色之后,瞬间就明白了一切。 于是纷纷拱手劝谏了起来。 “主公!如今曹兵南下,江东恐有危已。” “还望主公前去许昌,于是天子面前谢罪,皆时!或许才能给江东百姓带来太平日子,不受兵戈之苦。” “是啊!主公!还请主公救江东百姓于水火之中。” “如若不然的话,将会社稷崩塌,山河染血。” “曹操兴兵五十六万,江东仅有十万兵马,难以抵抗,请主公速速决断,向许昌称臣,保全江东基业。” 这些人的样子表现的十分夸张,犹如家中母亲刚刚过世一般,纷纷围在孙权的面前,劝谏了起来。 因为他们不想要自己的利益受到任何损害。 孙权面对这些人的话,面色变得无比铁青,胸中气血翻滚。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这些卖主求荣之徒!!! 还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简直是该死!!! 孙权胸中怒火冲天,恨不得直接将他们脑袋给砍下来祭旗。 但是他十分清楚现在暂时不能这样做。 要不然的话! 江东士族哗变,一同投曹。 到时候他的处境将会变得极其危险。 孙权内心翻江倒海,但是脸上的神情依旧是平稳如初。 这笔账先记着。 等时机成熟之后,好好和他们算一算。 就在孙权思索之际。 下方众人依旧是不依不饶。 并且摆开阵势。 如果自己不愿意前去许昌的话,那么他们就算是绑也要将自己给绑到许昌。 这样孙权很是头疼。 现在杀又杀不得,许昌也去不了。 还得要小心翼翼的博弈。 这么多年过去了。 他都没有遇到如此难看的场面,瞬间让他感觉一阵走投无路。 孙权恍神之际,想到了当初父亲死在自己面前,想到了当初自己兄长死在自己面前,想到了兄长告诉自己一定要守好江东基业。 这一刻! 孙权心中感到绝望,感到悲凉,但却只能硬挺着。 如果自己真的死了获得落入曹贼之手的话。 这一切就真的没了。 就在孙权被逼无奈之际。 门外一个中年男子气势十足,来到众人面前,眸光之中闪烁着一抹英气。 此人正是鲁肃。 当初孙权接手江东大位的时候。 便由鲁肃一手指导。 方才具有几分帝王之气。 孙权看到鲁肃的时候,彷佛是看到了救星一般,连忙上前一步。 “先生!你来了!” 鲁肃微微点头,然后将手放在孙权的手上,开口说道:“主公!事情我已经知晓了,主公无需担心。” 他说完这话之后,便直接来到大殿中央,冷眼扫视众人。 张昭等人见到鲁肃的目光之后,顿时面色有点难看。 对方在江东的地位不弱于自己。 鲁肃挺起胸膛,面不改色,看着众人,冷声训斥道:“尔等此刻让主公前往许昌,不是逼主公吗?你们这是做臣子的本分吗?” “莫非尔等想要置三纲五常于不顾,做那背弃信意的小人不成?” 铿锵之声,回荡于大殿之中。 虽然这些人怕死,但是对于天地君亲师还是十分敬重的。 如果违背这些东西的话,将会被后世唾骂。 刹那之间! 方才还在大殿之中劝谏孙权前去许昌之人,此刻纷纷低着头,缄默无声,不敢抬头去看鲁肃。 虽然心中有些其他想法,但是如果现在说出来的话。 便是悖君罔上。 而且他们劝谏主公前去许昌,不过是出自自己的利益罢了。 鲁肃冷眼扫视一圈众人之后,方才挥袖坐下。 孙权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神色也随之缓和了几分。 如果鲁肃先生不来的话。 这些人恐怕今日还真会绑着自己前去见曹操。 皆时! 他将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刚才还处于劣势的自己,算是挽回了几分颜面。 鲁肃虽然不是大族,但是在江东举重若轻,且与各个家族都交好,合纵连横,江东四大家族都要给鲁肃面子。 殿堂之间的气氛,瞬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张昭见到鲁肃今天在这里。 他十分清楚如果要做出一些其他什么东西的话。 恐怕也会被其阻拦。 于是挥了挥袖袍,来到孙权面前,拱手道:“主公!既然如此!那么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随着张昭离开之后。 张纮以及一些江东官员,纷纷离开了这里。 孙权看着这些人的背影。 他眸光之中闪烁着一抹冰冷之色,杀意涌动。 这些家伙还真该死! 孙权想到这里的时候,眸光之中浮现一抹暗淡之色。 虽然心中怨恨这些家伙。 但是如果想要他们其给拿下的话。 恐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当初兄长被称之为江东猛虎,震慑群雄。 现在这个重任落在自己的身上,却是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孙权上前一步,抓住鲁肃的手,开口道:“现在曹操还没有发兵,他们便已经来逼迫孤,若是曹操南下,他们必绑了孤,给曹操送去!” 鲁肃安抚孙权,眸光之中浮现一抹坚定之色,笑着说道:“主公放心,大都督统帅江东兵马,张昭张纮等人不敢枉动!” “对!我还有周瑜在!” 孙权闻言,恍然大悟,拍了拍脑袋。 周瑜是兄长给自己留下的班底,对自己可谓是忠心耿耿。 更何况周郎之名响彻天下。 周瑜只要还在这江东之中。 这些宵小之辈便不敢放肆,将自己给绑去曹操那儿。 孙权眼眸之中闪烁着光芒,脸上的愁容消失了几分。 这些家伙闹腾吧! 只要周瑜在,那么他们就翻不起什么风浪。 …… 荆州。 位于一处校场之中。 肃杀之气,弥漫数里。 马蹄声响起之时,尘埃飞溅。 而就在这时! 只见一个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声若巨雷,势如奔马的壮汉提着一杆丈八蛇矛,骑着烈马疾驰而过。 紧接着! 壮汉发出一阵暴呵声。 “练!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奶奶的!这要是到了战场上,你们还是这个样子,到时候不得被人杀的片甲不留,继续给我练。” 这名壮汉正是当初和刘备桃园三结义的张飞。 张翼德! 张飞提起手中的丈八蛇矛,扬起一阵尘埃。 他长得本来就高大,豹头环眼。 纵然是冲杀于千军万马之际,仍然有着十分的震慑力。 这些将士听到张飞的话之后。 虽然打算偷一会儿懒,但是想到对方的手段。 于是只能咬了咬牙,硬着头皮上。 若是偷懒的话,恐怕会被对方的鞭子给抽死。 张飞看到士兵们行动了起来,脸上这才浮现一抹会心的笑容。 前段日子便开始练兵。 这些士兵经过他训练之后,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鸟样。 现在放在战场上也有一定的战斗力。 这才是军人。 这像一只队伍。 此刻远处一个手执银枪,骑着白马的男子冲了过来,停在张飞的身边,眸光之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睥睨四方。 张飞见到来人,脸上浮现一抹笑容,开口问道:“子龙贤弟,你这边训练的怎么样了。” “三哥!我那边的军卒士气高昂,纵然曹军现在出现在荆州之地,那么我也能与之有一战之力。” 赵云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尽是自信之色。 曹操大军虽然并未南下。 但是他这段时间来一直都在操练士兵。 纵然迎上这位北方的雄主。 赵云认为自己依旧不会落入下风。 轰!轰!轰! 马蹄声不绝于耳,将士们训练的声音回荡在校场之中。 风吹动军中旗帜。 士兵们脸上的肃杀之气,弥漫在校场之中。 铁甲依然在,猛卒再出征。 他们身上披着战甲,一声怒吼仰天鸣,手中钢矛在举,一腔热血满胸,保国安民于此,杀敌立功于此,不让半步之地。 赵云看着场内的肃杀之气,胸中顿时升起一股豪迈之感。 若是到了战场之上。 他便要身先士卒,冲杀于千军万马之际。 携军中士卒,破来犯之敌。 赵云看了一眼身边的张飞,方才继续开口说道:“三哥!那我就先行告退了,训练之事,刻不容缓。” 因为大战一触即发,不容任何懈怠。 若是一味懈怠的话。 皆时曹操百万大军杀来,将会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情。 他们训练也是为了给这些将士塑造铁血。 这样一来,才能败敌。 张飞看着赵云离开的背影,脸上重新恢复冰冷之色。 于是他面前的士兵再次惨叫连连。 但惨叫归惨叫,士兵们的战斗力可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着。 这些士兵大多数都是收复荆州之时招入麾下的兵马。 可谓是战意磅礴! 除了训练骑兵和步卒之外。 荆州倚靠天险,自然还有着不少的水军。 这些士兵守卫着荆州的第一道防线,可以说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 江夏之地。 因水而名,依水而兴,得水之利,境内大小湖泊如同星罗密布,是名副其实的水乡江夏。 藏兵聚气,乃是良地。 江中战船飞空掠海地,破浪航行。 铁甲打造而成的船头,刺破碧波,分开一条水路奋勇前进。 随后激起的层层海涛,带着银白的浪花掠过船舷,然后在艇尾汇合汹涌的波涛,留下一条闪光的水带,泛起万顷波光。 这样的战船足足有数百艘。 此刻一处战船之上。 关羽手握青龙月偃刀,面色红润,矗立于此处。 他看着面前大军,胸中顿时豪迈万分。 这江夏于荆州而言,具有十分重要的战略意义。 现在大哥和军师让自己前来江夏训练水军。 这是直接将重任托付于自己。 关羽想到这里的时候,神色变得坚定了起来,闪烁着一道光芒。 他看着面前的十万大军,胸中底气十足。 天下英雄犹如鼠辈一般。 这天底下能让他瞧得上眼的人还真是没有几个。 虽然这些家伙对外号称英雄。 但是在关羽看来不过是一群插标卖首之徒罢了。 而就在这时! 关平来到关羽的身边,拱手开口说道:“父亲!士兵们经过训练之后,士气高涨,纵然是有敌来犯,也只能望而生畏。” 关羽闻言,抚了一手美须,脸上尽是高傲之色。 现在手中拥有十万兵甲。 而且大哥又占据荆州。 可谓是兵强马壮。 天下英雄,谁来谁死。 虽然关羽心中高傲,但是对于大哥刘备的话还是记在心里。 于是扭头看着身边关平,开口说道:“关平啊!随我一同前去看一看!” 关平拱手,点了点头,紧随其后面。 两人来到一处水寨之中。 面对顿时出现一些更为高大的战船。 长二十余丈,高出水三二丈,望之如阁道战船一字排开。 船上战卒,皆选勇力精锐者,金鼓,旗帜皆位列其上。 劲风呼啸而过,旗帜随风飘扬。 至于船上。 弓弩火炮,一应俱全。 肃杀之气,呼啸天地。 关羽和关平二人看着面前的战船,眼眸之中闪烁着光芒。 现在他们拥有如此雄厚的实力。 纵然是东吴来犯。 恐怕也得要掂量掂量。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虽未开战,但战意却弥漫于天地之间。 眼前的一切,都在为马上发生的大战做准备。 70.第70章 乱许昌,曹操被弹劾 许昌! 自曹冲之死过后,整个许昌乃至巷口都在流传着曹操毒杀亲子曹冲的消息! 一处面摊前,三三两两的平头百姓低声议论着曹操的所作所为。 一名蓬头糙汉左右看了四周一眼后,低声对着身旁两人小声说道:“你们听说了吗?当今丞相当真是心狠啊!竟然毒杀了亲子曹冲,为的就是嫁祸于江东孙权。” “什么?!真的假的?” “不太可能吧?传闻那曹冲公子可是被誉为神童的存在!” “虎毒还不食子呢!更何况,还是一名神童,即使曹操想要毒杀亲子嫁祸江东孙权,却也不至于毒杀曹冲公子吧?” 其中一名农夫打扮的男子一脸惊讶的说道。 “怎么不可能!我倒是觉得很有可能!” 一名穷酸书生打扮的秀气男子,认真分析道。 “哦?!小兄弟,你说说看,为何啊?” 其他两人瞬间来了兴趣,一脸好奇的看着书生,毕竟在他们当中,书生算是有大学问了! “咳咳!” 书生轻咳两声,大有一副高人姿态道:“你们可知曹操何许人也!那是枭雄!放至古今都少有的存在!” “尤其是那一句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便足以展现出此人的狠辣!” “既然是要嫁祸,自然是要做的像一些,也只有这样外人才能相信。” “也只有这样,曹操大军南下才能同仇敌忾!!!” 此话一出,其他两人脸上瞬间露出恍然之色。 正当二人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队兵士恰巧从此地走过,吓得三人连忙闭上嘴巴,埋头吃面。 …… 此时,许昌皇宫内。 汉献帝刘协看着竹简上的内容,惊色而起,目光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宦官,沉声说道:“这竹简上的内容,可是真的?” 宦官闻言,惶恐跪拜道:“陛下,千真万确啊!” “现如今,这整个许昌都已经传遍了!丞相为攻打江东,毒杀了亲子曹冲。” 咯噔! 汉献帝心中猛然一紧,身子不禁踉跄着倒退了数步,最终还是扶住了龙椅,这才稳住身子。 可纵是如此,汉献帝刘协的脸色依旧显得十分难看。 宦官见状,惶恐担忧道:“陛下,您怎么样了?” “要不奴婢还是请太医前来吧?” 汉献帝刘协缓缓抬起手臂,摆了摆手,语气略显一丝无力的说道:“寡人无碍,伱且先退下吧!” “寡人想好好休息休息。” 宦官闻言,只得缓缓起身,拱手拜道:“诺。” 直到宦官身姿消失于殿宇之中后,汉献帝刘协整个人如同瞬间被抽干了力气般,直接瘫软在了龙椅上。 苍白的面庞上,显露出前所有的惊恐。 汉献帝刘协目光死死的盯着摆放在桌案上的竹简,如同看待一卷催命书般,惊恐不安。 “曹操!好狠的心!” “为了攻打江东,不惜将素有神童之称的曹冲都毒杀了!” “那可是他的亲子啊!!!” “若是有朝一日,曹操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岂不是也可以随意将寡人毒杀???” 当汉献帝刘协说出这句话时,整个身子都在不停的颤抖着。 “不行!寡人不能束手待毙!” “寡人必须要有自保的能力!” 汉献帝刘协目光坚定的看向殿宇之外,可下一刻,眼中却是呈现出了颓败之色。 他不是不想反抗,而是根本没有机会!在外人看来,他是天人,可唯有他自己清楚,自己只不过是曹操囚禁在这黄金笼中的金丝雀,生死根本不是自己所能左右的。 突然间! 汉献帝刘协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些年来,被曹操坑害而死之人不在少数,若是自己暗中将这些人培养起来。 终有一日,或许便是自己自保的机会!!! …… 翌日! 许昌宫。 国丈伏完、卫尉马腾亲率文武百官入朝觐见天子。 朝堂之上。 百官伏首而拜,恭敬道:“臣等参见陛下。” “诸位爱卿,都平身吧!” 汉献帝刘协头戴帝冕,缓缓抬手道。 “谢陛下。” 待得百官平身而起,汉献帝目光环视着朝中百官,唯独不见曹操,心中不由一喜。 平日里上朝,自己虽贵为皇帝,可无论大小事务,皆是由曹操做主。 而他自己哪怕坐于龙椅之上,却也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但今日,曹操未上朝,自己也终于可以做一回主了!!! 汉献帝刘协心思这般,故作威严道:“诸位爱卿,可有事禀奏啊?!” 话音落下。 卫尉马腾大步从朝班之列走出,声音浑厚道:“禀奏陛下,臣有事要奏!” “哦?!” 汉献帝刘协面色一喜,急切的询问道:“爱卿有何事禀奏?” 马腾目光环视朝中文武,语气激昂道:“回禀陛下,臣要弹劾丞相曹操!” 轰!!! 此话一出,如若惊雷炸起。 朝中百官无一不露出惶恐之色,甚至就连汉献帝刘协眼中都闪烁着惊恐。 反观马腾,在看到文武百官如此神态之时,脸上充满了不屑。 这些人,就是太过畏惧于曹操,故而才会令偌大的朝堂之上,无一人敢直言。 但旁人怕他曹操,他马腾可不怕!若是他害怕曹操,他也不会前来许昌! 归其原因,正是早在他前来许昌之前,便已部署好了身后之事! 他有儿马超坐镇西凉,麾下十万铁骑虎视许昌! 若是他在许昌有难,马超便会亲率十万铁骑攻入许昌! 更何况,自己还是伏波将军马援之后,世代忠良!朝有奸佞,自当秉公直言! 主位之上。 汉献帝刘协惊慌不已,足足平定了许久之后,这才试探性的询问道:“不知卫尉因何弹劾于丞相啊?” “哼!” 马腾冷哼一声,抱拳说道:“回陛下,想那曹冲如此年纪,便有成人之智,甚至,大多才子更是不及也!” “先前曹冲称象,更是家喻户晓,名满天下,如此年纪便有神童之称!” “假以时日,必然可为我大汉一代贤才啊!” “可那曹操,竟然如此心狠手辣,为了南下攻打江东,不惜毒害其子!” “可惜、可叹!想那曹冲如此才华,却是早早夭折!” “臣以为,曹操难当大汉丞相之职!!!” 此话一出,可谓说到了汉献帝的心坎里。 可即使如此,汉献帝却是依旧不敢真的罢免于曹操丞相之职。 哪怕西凉铁骑无双!可这里毕竟是许昌! 一旦惹怒了曹操,非但马腾丢了性命,怕是他这个皇帝也要做到头了! “这……” 一时间,汉献帝刘协有些拿不定主意,目光不禁看向朝中文武百官,开口问道:“诸位爱卿,意下如何啊?” 话音落下,朝中文武百官皆默不作声。 凡汉献帝刘协目光所及之处,百官皆默默低下了头,不敢与之直视。 显然,这满朝文武上下,除却马腾一人之外,早已被曹操吓怕了。 毕竟一个连亲子都敢毒杀之人,岂有不敢对他们动手的道理。 与此同时。 丞相府内! 虽说曹操并未上朝,可朝中之事,却早已传入他的耳中。 砰! 曹操一掌直接拍在了桌案上,面颊上尽显怒色。 荀攸、程昱等人见状,纷纷上前劝慰道:“丞相,马腾不过是一有勇无谋的武将,丞相大可不必对此人如此气恼。” “是啊!丞相,此人不过是仗着西凉铁骑和伏波将军之后,才敢在朝堂之上如此大放厥词!” “丞相不必恼怒。” 钟繇拱手道。 曹操强忍着心中的怒意,面露寒色道:“区区马腾,何足道哉!” “他以为马超坐镇西凉,便可在许昌之内肆无忌惮,殊不知这正是本相的囚虎之策!” “唯有将马腾困在许昌之内,西凉方可安稳!我也可放手收取江东与荆州!” 陈群等人闻言,面颊上浮现出一抹疑惑,不解道:“那丞相因何而生气?” 曹操双眼微凝,冷声道:“本相气的是那孙权小儿,竟敢散步谣言,如此毁我名声!” “如此一来,三军将士如何看待我曹操!” “纵然三军将士皆知此为谣传,可又如何能向天下人解释!” 话音落下,陈群的脸色也愈发凝重,沉吟道:“丞相所言,确属实情!长此以往下去的话,丞相若想南下江东,与理上便已落了下风。” “这对三军将士的军心,也将受到极大的影响。” “这孙权,真是好狠的一条毒计!” 当贾诩说此话时,程昱上前一步道:“丞相,当下时刻,应尽快向天子请下一道圣旨,安抚军心,以正天下视听!” 曹操微微颔首,目光环视众人之际,眉宇间浮现出一抹疑惑,开口询问道:“文若何在?怎不见他前来?” 话音落下,先前去传召荀攸等人的仆从,连忙走上前来,恭敬说道:“回禀丞相,荀先生说他正忙于筹措南下的粮草,故而未能前来,请丞相恕罪。” 曹操闻言,眉宇微微一皱。 对于荀彧的能力,曹操自然清楚无比,岂会因为一个小小筹措粮草而缠住身,更何况此次传召麾下谋士,自然是有要事相商,荀彧岂能猜不出来。 可偏偏荀彧依旧未曾前来,显然是在以筹措粮草为说辞罢了。 而且,这种情况不是一次两次了,先前自己去探望之时,更是发现荀彧似乎是有着什么心事,在府中也是很少与外人交谈。 “荀彧必然有事在瞒着孤!” 曹操心中暗自猜测之际,目光亦落在荀攸的面庞上。 “荀攸,你叔父到底怎么了?” 荀攸闻言,面色犹豫不决,在看向曹操紧紧注视的目光时,连忙低垂面首道:“回丞相,叔父近些时日来忧心于汉室,请丞相斟酌!” 此话一出,曹操瞬间明悟了荀彧心中的想法。 回顾往昔,也正是当初自己决议南下江东之时,荀彧变得沉默寡言,甚至召见于他也很少露面。 归其原因,便是担忧自己一旦攻下荆州与江东之后,自己会篡位、废汉! 曹操心思这般,心情也明朗了许多,朗声大笑道:“哈哈哈!文若不懂孤啊!若非孤,天下诸侯,不知几人称王、几人称帝!” “既然文若忧心此事,那孤便在此立誓,请诸公见证。” “我曹操对大汉之心,天地可鉴、日月昭彰!” “我曹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扶持汉室,绝无二心!” “若是我曹操篡汉,便让我万箭穿心而死!” 话音落下之际,曹操的目光亦看向荀攸、程昱、贾诩等人,审视着他们面庞上的神色。 荀彧忠于汉室,为了巩固大汉之基业,才会辅佐于自己。 现如今,荀彧担忧于自己他日攻下江东和荆州之后篡汉,故而不愿再出一策。 有此一事,曹操自然也想趁此机会看一看其他人是否亦有此心。 “丞相之心,吾等自然知晓。” 荀攸、陈群等人拱手恭拜道。 “丞相,此等良言,应当着陛下与文武百官面前说出,最为妥当!” 贾诩拱手一拜,上前说道:“今时,天下人多数误会丞相对大汉之心,朝中上下更是认为丞相与当初的董卓无异!” “丞相若是能当着陛下和文武百官面说出这些话,臣想必然可安抚朝中之心。” “更是可以让天下人明白丞相对大汉和陛下的良苦用心!” 曹操闻言,脸上流露出赞许的神色,微微颔首道:“文和此言甚妙啊!” “此话的确应在朝中与陛下和百官们说!” “也让天下人,都好好地看一看,我曹操究竟是何人!” “今日商议,便到这里,你们且先退下吧!” “诺!” 荀攸等人躬身一拜,缓缓从大堂内退了出去。 几乎是荀攸等人刚一离去,曹操面庞上的笑容亦消失全无,继而是前所未有的凝思。 令曹操没想到的是,现如今,竟然还有如此多的大臣忠于汉室。 就连麾下谋臣荀彧,更是如此!!! 自己若想取江东和荆州,首先要做的便是稳定大汉之臣和荀彧。 在曹操眼中,荀彧乃是不可多得的谋臣! 这些年来,自己南征北战,荀彧坐镇后方,可谓为自己解决了不少的后顾之忧。 若是因为此事,从而生出间隙,这才是最大的损失! 故而,明日,自己也必须当着皇帝和百官们的面,说出自己忠于大汉之心! 若没了荀彧的支持,届时许昌将由何人坐镇?自己又如何安心攻打于江东!!! 71.第71章 许昌五大军师:诸葛,天下第一毒 翌日! 许昌宫,朝堂之上。 自昨日马腾之言,虽令汉献帝和百官心中惶惶难安,但也让刘协尝到了当皇帝的感觉。 今日看到曹操依旧没有上朝后,汉献帝刘协内心喜不自胜。 “诸位爱卿,今日可有何国事要奏啊!” 汉献帝朗声一句,目光环视着朝中文武百官。 但!未等百官开口,一阵郎朗宣号声随之响起在殿宇之外。 “丞相觐见!” 此话一出,朝中百官眉头深锁不止,龙椅之上,汉献帝刘协更是面色低沉。 自己好不容易昨日体验了一把真正做主的机会,还没来得及再享受一次,却又要再次回到往日的傀儡中。 可纵是如此,汉献帝的脸上却是不敢表露出任何不悦之色。 他害怕!害怕曹操像是毒杀曹冲那般,毒杀了自己。 无奈之下,汉献帝刘协只能强挤出一丝笑容,高声道:“快,快宣丞相进来。” “诺!” “陛下有旨,宣丞相觐见。” 话音落下几许,曹操的身影亦走入于大殿之上。 可当百官及汉献帝刘协看到曹操的那一刻,却是变得惊讶无比。 此时,曹操一改往日,并未穿着甲胄、佩戴宝剑,反而是穿着大汉丞相官服入朝。 众人看到这一幕时,还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一般。 甚至就连昨日扬言要弹劾曹操的马腾,也是一脸错愕的揉着眼睛,仿若自己看错了一般。 但接下来的一幕,更是令众人惊掉下巴! 只见曹操走至大殿中间,恭恭敬敬地朝着汉献帝三拜九叩道:“臣曹操,拜见陛下。” 如此惊人的一幕,令在场所有人大脑都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朝臣之列,马腾、伏完更是一脸不解的盯着曹操。 “这曹操又再搞什么把戏?”马腾紧皱着眉头低声说道。 据他了解,曹操向来狡诈,今日如此反常,必然有鬼! 反观龙椅之上,汉献帝刘协一脸惊色的看着曹操,迟迟未曾开口,而曹操就这样一直拜伏在大殿之上,等待着天子昭示! 最终还是汉献帝身旁的小宦官提醒,刘协这才猛地缓过神来,急忙开口道:“爱卿不必多礼,快快平身。” 此话一出。 曹操这才抬起面首,恭恭敬敬的朝着天子一拜后,才站起身来。 如此一举,更是令所有人摸不到头脑。 “来人,为爱卿赐座。” 汉献帝抬手示意旁边宦官,为曹操取太师椅。 却是未等小宦官动身,曹操上前一步,拱手拜道:“臣多谢陛下美意,只是陛下在上,为臣岂敢落座。” “更何况,满朝文武皆站,臣岂敢落座。” “还请陛下收回圣命!” 如此一言,听呆了也看呆了众人。 平日里的曹操,可不是这样的风格! 难道说昨日朝堂之事已传入曹操的耳中,今日之举,便是给自己的一个下马威? 汉献帝刘协心中暗暗思索着的同时,目光亦在不断打量着曹操。 可从刚才曹操如此恭敬之举来看,怎么看都不像啊!!!难道说,曹操其实一直真心将自己奉为大汉皇帝,一切其实都是自己多想了? 正当汉献帝刘协沉吟思索之际,曹操拱手说道:“陛下,臣此次前来觐见,乃是有要事奏禀于陛下。” 汉献帝刘协闻言,仿若又找回了昨日皇帝的感觉,威严道:“爱卿有何事禀奏,但说无妨!” “诺!” 曹操恭恭敬敬的朝着汉献帝刘协一拜,朗声开口道:“臣所要奏禀之事,乃是江东孙权和襄阳太守刘备!” 说至这般,曹操从袖口中取出一份竹简交由宦官呈递于汉献帝刘协。 “爱卿,此为何物啊?” 刘协拿着竹简,疑惑的询问道。 “回禀陛下,此乃臣列举孙权和刘备的十大罪状!” 曹操此话刚一脱口,瞬间引起朝中不少大臣们的震动。 甚至就连龙椅上的汉献帝刘协,脸上亦露出一抹惊色。 列举江东孙权罪状也就罢了,怎么连汉室宗亲刘皇叔也都牵扯进来? 天下人何人不知刘皇叔素来以仁德立世,其身份更是当今天子的皇叔!!! 正当汉献帝和百官惊疑之际,曹操朗声开口道:“其罪一,江东孙权为江东之主,却从未入朝觐见陛下,更是未曾向朝廷纳贡!此为不忠、忤逆!” “而那刘备,更是与那孙权一丘之貉,虽有仁义之名,却是假仁假德!” “荆襄郡守刘景升刚刚病故,那刘备却如此迫不及待的抢夺同室宗亲的城池,丝毫没有顾及于先祖和陛下的脸面!” “其罪二,孙权自恃江东天堑,无视陛下旨意,其子怕是早已有反叛之心!” “其罪三,臣痛失爱子,可那孙权小儿,却是造出谣言,令天下之人错看我曹操!如此折辱于臣,便是折辱于朝廷脸面!” “……” “其罪十,江东孙权欲毒杀于天子,却被小儿撞破中毒,害的小儿惨死,现如今却是如此构陷于臣!” “故,臣恳请于陛下降旨,攻打江东、荆州!” “以稳定我大汉之基业!!!” 说至这般,曹操不禁怅然泪下,不断地用袖口擦抹着眼泪。 “想当年,十八路诸侯勤王围剿董卓,皆有异心。” “是我!一路马不停蹄迎回天子,令天子免受颠簸流离之苦!是我!让天下免受羞辱。” “可如今,却是落得这样一个曹贼的名声!!!” “那袁绍、袁术如何?三公之后,其野心,天地可诛!” “若是没有我曹操!这天下不知几人称王,几人称帝!!” “……” 一数一件,皆被曹操悉数列举而出,慷慨激昂的在朝堂之上讲述着。 朝中上下,凡闻曹操所说者,无一不面露动容之色。 而那汉献帝刘协,更是被曹操说的热泪直流。 原来,自己一直错怪了曹操!他才是大汉最大的忠臣啊!!! “陛下!” 曹操突然朝着天子一拜,转而对着满朝文武百官道:“今日,我便当着陛下和文武百官的面,在此立誓!” “我曹操生食汉禄,死守汉节!世代皆为汉臣!” “若有异心,愿万箭穿心而亡!” 说罢,曹操恭敬的朝着汉献帝刘协拜了下去。 许昌宫内。 满朝文武百官皆被曹操的所言所行所打动! 龙椅上,汉献帝刘协更是因为自身误会了曹操而懊悔。 刘协看着深埋面首,伏地而败的曹操,想都没想,直接从龙椅上站起,向着大殿中走去。 “爱卿快快请起。” “爱卿对大汉的忠心,满朝文武和寡人都看在了眼中。” “爱卿可谓是大汉第一忠臣啊!” 刘协潸然泪下,激动的将曹操从地上搀扶而起。 曹操目光如炬,目视着汉献帝道:“陛下,臣受委屈没有什么。” “只是,大汉天下……” 说至这般,曹操语气略显哽咽的看向朝中文武百官道:“大汉基业不能亡啊!” “今时,贼子当道,欲暗害陛下,欺陛下年幼!” “其江东孙权更是欲暗害天子,汉室宗亲刘玄德欺上瞒下,枉有仁义之名!” “诸公理当共伐之!” “臣恳请陛下降旨,除贼扶汉!!!” 此话一出,满殿愤慨,皆被曹操一言一行所打动! 汉献帝刘协,更是语气威严道:“卿忧心于大汉天下,寡人心中甚慰!” “传寡人旨意,赐下圣旨,命丞相率军,攻打孙权和刘备!” “臣,谢陛下!” 曹操转而躬身拜向天下。 朝中大臣们亦纷纷行礼叩拜道:“陛下圣命!祝丞相凯旋而归,除贼扶汉!!!” …… 约有一炷香左右。 退朝后,丞相府内。 荀攸、陈群、钟繇、贾诩、程昱五人得闻丞相召见后,第一时间便匆匆赶到丞相府邸内。 大堂之中。 曹操立身于主位之上,正大发雷霆! “可恶!可恶!” “若不杀汝,孤何以立世!!!” 曹操一脚踹在桌案之上,竹简散落一地,却是无一名仆从敢上前来收拾。 荀攸等人看到这一幕后,眉宇间浮现出些许凝重之色。 贾诩率先走上前来,疑惑的询问道:“丞相,可是今日朝事之上,生出了什么变故?” “难道是那马腾从中作梗?” 荀攸等人闻言,亦疑惑的看向曹操。 贾诩之言,正是他们心中所想,怕是也唯有这般,才会令丞相如此生气吧? 曹操目光落及于贾诩面庞上,怒色说道:“今日朝事,并未有何变故,孤已经请出了天子圣旨。” “南下攻伐江东和刘备,如常进行便可!” 曹操如此一言,却是愈发令贾诩等人疑惑。 “丞相既不是因为此事,那是为何?”钟繇疑惑的询问道。 曹操取出一份竹简,交由钟繇等人,冷声说道:“方才密探所报,天下所传孤毒害冲儿的谣言,竟然是出自于诸葛匹夫的手笔!” “若不杀汝,孤如何立世!!!” 钟繇等人闻言,面露惊色的看向竹简中的内容。 仅是一眼,钟繇等人的脸色便变得愈发凝重。 诸葛当真是好深的计谋!!! 现如今,丞相虽然已向皇帝和臣子们表明了忠于汉室之心,可说到底,却根本无法消除‘他毒杀亲子曹冲’的影响。 更是不会被世人所相信! 归结一点!他曹操怕是今生今世,都要背负起狠心毒杀亲子的名声。 “这诸葛当真是好狠的毒计,如此一计,分明是想要让丞相无法立世!” 贾诩眉头深锁,语气沉重的说道。 虽然自己被称之为毒士,可与这诸葛此计相比,怕是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这诸葛,才当真是天下第一毒士!!! “丞相,当下之际,怕是也无法自证!” “毕竟这诸葛匹夫处心积虑已久,短时间内怕是根本无法消除此事的影响。” “反而,丞相越是急于解释,越是容易惹得他人怀疑。” 陈群走上前来,沉思说道。 此话一出。 曹操的脸色也是愈发冰冷,他岂能不知越描越黑的道理! 但平白无故的吃下这样的闷亏,实在是令他心情淤堵,难以平复。 “诸葛匹夫!孤必定攻破荆州,生食其肉,寝其皮!!!” 曹操怒声咆哮着。 “丞相,臣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贾诩眉头深锁,拱手道。 曹操强忍着心中的怒意,目光看向贾诩道:“何事!” 贾诩面色微顿,目光落在竹简之上,沉吟道:“丞相,我看这件事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 “这诸葛匹夫恐怕是一石二鸟之计!” “嗯?!” 曹操面色微动,疑惑的看向贾诩。 陈群、钟繇等人亦是一脸疑惑,反复审视着竹简上的内容,可看了半天,却是不知诸葛另外一计在何处! “文和,你说那诸葛匹夫是一石二鸟之计!” “此话何意?” 曹操疑惑的询问道。 贾诩手持竹简,走上前来道:“主公请看,从这明面上来看,诸葛匹夫之意乃是为了构陷于主公毒杀亲子一事!” “可观其事后影响,却是令主公只为个人私心,而不顾亲情!” “亦正是因为如此,才会令天下之人误会主公有谋汉篡位之心,使得文若与主公生出间隙。” “更是令陛下和百官敌视于主公!!!” 轰!!! 曹操闻言,面色震动,目光上下打量着贾诩。 此话虽是此意,可曹操却也从中听出了另外一层含义。 贾诩借助诸葛之计,欲令曹操与荀彧重修于好,双方各给出一个台阶下。 而陈群、钟繇等人,亦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认可着贾诩的猜想。 “文和所言甚是啊!” 曹操恍然颔首,领会其意。 “臣恳请丞相,不如前去荀令君府上拜访,吾怀疑荀令君定然也是中了这诸葛匹夫的离间之计!” “使得丞相与荀令君造成今日这般情况。” 贾诩拱手躬拜道。 反观陈群、钟繇、程昱等人也是瞬间明悟贾诩用意,纷纷上前请命道:“是啊!丞相,荀令君定然是中了诸葛匹夫离间之计。” “现今丞相欲南下攻打孙权、刘备,唯有荀令君坐镇后方,我大军前线作战,方可高枕无忧啊!!!” 曹操闻言,微微颔首道:“好!孤即刻拜访荀令君,将其中因果告知于荀令君!” 话罢,曹操当即起身,径直朝着大堂外走去。 72.第72章 攻心之计,诸葛明的书信 碧蓝的苍穹烈阳高照,虽是隆冬时节,却并不算寒冷。 府邸中,荀彧的心却犹如冰封,坠落深谷。 原因无他,只因刘备麾下的那位诸葛卧龙,所送来的一封信。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八个字。 但这八个字,却又像一把利剑,刺在荀彧的心头。 “曹操死后,曹氏篡汉。” 荀彧望着书信上的内容,目光呆滞,久久不能平静。 就这短短八个字,让荀彧从早上就开始坐立难安。 一直到了晌午,都滴水未进。 作为大汉的忠臣,他毕生的心愿,就是匡扶汉室。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选择帮曹操的原因。 正是因为曹操作为汉室大臣,旨在收复所有城池。 曹操甚至起誓,绝无篡汉之心,唯愿匡扶汉室。 可即便如此。 随着曹操势力愈发增大,心腹越来越多。 荀彧的心,再也难以安定。 倘若有一天彻底收复汉室,曹操的心腹与手下,全都要求他黄袍加身,逼他上位。 那又该如何? “诸葛卧龙啊诸葛卧龙,你这一计,可真是够狠啊。” “好一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卧龙之名,绝不虚传。” 荀彧眼神微眯,强压住内心担忧,多了几分赞许。 之前由贾诩为夺荆州,施计对荆州氏族以及刘备进行挑拨离间。 让他们从此心中芥蒂,难以一共对敌。 这才多久的功夫? 那诸葛卧龙,就给自己寄来了这封信。 不得不说,同样是挑拨离间的阳谋。 可即便是他,也无法破解对方这一计。 这一招攻心计,与贾诩的计策,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你明知道对方是故意的。 却偏偏无法反驳,无计可施。 荀彧叹了口气,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几岁。 这封信上的内容,实在是太毒,太狠了。 没有说曹操篡汉,但是曹氏两个字,却让他忍不住去猜想。 是啊。 曹操的确是起誓,绝对不会背叛大汉,要匡扶汉室。 但不代表他儿子不会。 更不代表他孙子不会! 权力一旦在某个人或者家族手中掌控太久,野心也就会随之不断膨胀。 何况等到曹操天下一统后。 各方守将,全都是曹操的人。 到了那个时候,大汉还会存在吗? “诸葛啊诸葛。” “你可真是一个难缠的劲敌啊……” 荀彧苦想无果,为此唉声叹息的时候。 府门外,曹操已经来到了府邸。 他身上散发着威严,望着‘荀府’两个字,眼神多了几分复杂。 “丞相!” 见到曹操来到,门口侍卫连忙恭敬行礼。 “可是来找荀令君?我这就去禀告。” 曹操淡淡道。 “不用了,我亲自去见他。” 话音落下,他无视侍卫,直接推开了荀府大门。 听到外面传来动静,荀彧连忙出门查看。 正见到曹操大步赶来。 荀彧心头一颤,已然猜到曹操来意。 他恭敬行礼道。 “拜见丞相。” 曹操摆了摆手,示意不必行此大礼。 “荀彧啊,伱知道孤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荀彧微微点头。 两人之间,像是被时间凝固。 就这么站在那里,四目相对,谁也没有说话。 如果没有离间,他们仍旧是那亲密无间的关系。 可是现在,却多少有些尴尬。 良久,曹操开口道。 “荀彧啊。” 荀彧连忙接话。 “丞相但说无妨。” 曹操声音没有任何波澜,淡淡道。 “孤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不过,孤早已起誓,不会背叛汉室。” “现如今,孤也面见了天子,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剑履上殿。” “更不会仗着自己手掌大权,四处安插我的人为要职。” 听到曹操的话,荀彧的心,稍稍安定了些许。 因为他知道。 曹操虽为奸雄,对自己人却向来一言九鼎。 荀彧恭敬的再次行礼。 “丞相赤诚之心,荀彧已经明了。” …… 军师府。 荀攸、陈群,贾诩,程昱,钟繇五大军师,汇聚于此。 正在对于许昌之乱进行讨论。 这次的事件,可谓是让他们压力山大。 谁都没有想到,诸葛居然轻而易举,就化解了他们的计策。 甚至还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把难题踢回给了他们。 原本剑拔弩张,黑云压城的地方。 也从荆州,变为了许昌。 荀攸叹了口气。 “真是没想到,那诸葛居然真能化解文和的计策。” “在我多年记忆中,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能做到。” 陈群也颔首道。 “是啊,文和之谋,就连我等都商议不出化解之法。” “却不料竟然被那诸葛卧龙破解。” “此人不除,的确是我等大敌。” 程昱也叹息道。 “诸葛卧龙,果真名不虚传啊。” “竟然能够逼得丞相退让,这还是从未有过之事。” 几人对于刘备的军师如临大敌。 虽然双方是对手。 可并不影响,他们对这个对手的欣赏和赞叹。 军师谋战,向来都是惺惺相惜。 …… 襄阳。 在诸葛明的示意下。 刘备召集各大家族的人,于城中央摆开了大会。 荆州氏族的主事,全都汇聚于此。 他们忧心忡忡,不知道刘备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难不成是要对他们下手,进行清算? 可那也不对。 大庭广众对他们动手,无异于失去了荆州百姓们的人心。 毕竟他们几大家族在荆州名望极高。 刘备怎么也不该做出如此不理智的行为。 可若不是清算,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周围也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诶,刘大人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这么大的阵仗,怕是有什么大事要宣布吧?” “难不成是要打仗了?” “……” 在所有人议论纷纷中。 刘备提着一个袋子,走上台前。 他环视一周,目光在荆州氏族脸上流过。 那些荆州氏族们,全都感觉脚下生针,有些站不住了。 在他们坐立难安中。 刘备打开袋子,露出了里面书信。 他抬起手,身后的侍卫,立刻递上火把。 旋即,刘备高声道。 “诸位!” “在我面前的这些书信,都是来自许昌的。” “但是,我一封都没看过。” “以前没看过,现在也没看过。” “当然,我更希望以后,也不会看到。” 旋即,他一把大火,将所有的书信,全部付之一炬。 见刘备直接将所有书信焚烧。 在场的荆州氏族们,一颗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了,终于松了口气。 有了刘备这个动作。 最起码他们现在绝对是安全的。 不用担心刘备因为曹操那边,而对他们进行清算了。 …… 军师府内。 做完这一切的刘备,回到这里。 诸葛明此时正站在沙盘前,望着天下局势,思索下一步动作。 “军师,我回来了。” “我按照军师的吩咐,将那些书信尽数焚毁。” “接下来,我等该作何打算?” 诸葛明背负双手,抬起头看向刘备,淡淡笑道。 “接下来,主公就可以兴兵了。” 刘备闻言,略显疑惑道。 “兴兵?哪里?” 诸葛明指尖一点沙盘。 “自然是蔡瑁占据的三郡。” “如今主公名正言顺,要为兄长刘荆州报仇,其他三大家族,此时根本不敢妄动。” “倘若谁敢造次,定将成为众矢之的,被群起而攻之。” “主公且看。” 诸葛明的手在沙盘上轻点。 “蔡瑁张允二人,占据桂阳,零陵,武陵三郡。” “此时内忧已解,外患已除。” “只要我等打着报仇名义出兵,定可轻而易举,拿下蔡瑁。” 刘备眼中闪过激动。 “好!” “一切就都按军师所言便是!” 诸葛明颔首道。 “既是如此,还请主公下令,让众将来中军大帐,听候差遣。” 刘备恭敬道。 “好,都依军师之命。” …… 中军大帐。 赵云和张飞等人,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身披战甲,踏入帐中。 他们刚才正在练兵。 就被传令兵紧急喊来中军大帐。 一想到或许是要有所行动。 他们的脸上,都闪过激动之色。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可谓是受尽委屈,早就憋坏了。 恨不得直接出兵,杀个痛快。 眼下听到有行动了,他们也是顾不得继续练兵,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很快。 所有人文臣武将,就都已汇聚于此。 诸葛明居中端坐于帐中。 左手边,赵云,张飞,黄忠,正摩拳擦掌。 右手侧,陈到,文聘,魏延,跃跃欲试。 望着左手侧的三名超一流名将。 诸葛明心中很是欣慰。 算上镇守江夏,统帅荆州十万水军的关羽。 五虎上将,已得其四。 这些都是未来攻占中,最强大的中流砥柱。 “军师!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还请下令吧!” 赵云抱拳道。 张飞也手持丈八蛇矛,激动不已。 “军师!只等你一声令下,俺愿做先锋,直捣敌营,为军师取下对方首级!” 诸葛明他缓慢起身,身上豁然爆发出一阵浓烈的杀意。 此时的中军大帐,也被他的杀意充斥。 “诸位!” “今日,我等要为刘表报仇!” “取那蔡瑁张允首级,祭刘荆州!” “赵云!张飞!黄忠!” 三人立刻上前,异口同声道。 “末将在!” 诸葛明寒声道。 “尔等每人率领一万兵马,兵分三路,直取桂阳,零陵,武陵!” “末将领命!!!” 三人眼中闪过凌厉战意。 诸葛明又看向右手侧。 “文聘魏延何在!” 两人顿时抱拳,踏前一步,厉声高喝。 “末将在!” “你二人各率一万兵马,作为先锋!” 魏延和文聘对视一眼,齐声喝道。 “末将领命!” 将各自的任务发布下去后。 诸葛明眼中的杀意,宛如凝成实质。 即便是外面冷冬的寒风,都远不及他杀意刺骨! 账内负责护卫的陈到,感觉一阵寒意,直冲脊梁。 蔡瑁,张允! 昔日之仇,今日报之!!! 随着诸葛明下令。 五路兵马,浩浩荡荡,朝着三郡进发! 军队声势震天,所过之处,大地都为之震颤。 整个荆州,都被五路大军出动而震撼。 各大氏族更是第一时间就收到了线报。 他们不是没想到,刘备会出兵打蔡瑁张允。 只是没想到,居然会来的这么快! 如此雷厉风行的动作。 也让他们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幸亏当初没有和蔡瑁他们一同。 否则现在陷入危险的,就是他们了。 以刘备他们的实力,再加上那位手段通天的诸葛卧龙。 他们根本就毫无胜算。 看来以后在荆州,绝对不能再出现这次类似的事了。 不然一旦被刘备他们缓过神来,到了清算的时候。 没有人能够挡得住,刘备兵马的践踏! …… 许昌。 曹操正在营帐中,焦头烂额的处理诸葛明计策带来的影响。 诸葛明的计策,不可谓不狠毒。 为了消除这些负面影响,曹操费了很大的功夫,才稍有成效。 可即便如此,仍旧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 原本打算大军压境,拿下荆州的计划,也只能被迫搁浅。 “报!!!” “荆州急报!!!” 正在曹操处理事务的时候。 外面传来斥候急促呐喊。 很快,斥候就进入帐中。 “报,丞相!” “荆州传来急报!” 曹操眉头紧皱。 “何事,如此慌张?” 斥候因为一路奔波,导致上气不接下气。 猛喘几口气后,他稍微平静下来,连忙汇报道。 “丞相!” “荆州急报,刘备麾下赵云,张飞,黄忠,魏延,文聘五位将领,率大军前往桂阳,零陵,武陵三郡。” “看样子,是要对蔡瑁张允动手了。” 曹操闻言,心头一惊,暗道不妙。 没想到最终还是被刘备领先一步。 起初贾诩施计,就是为了瓦解荆州氏族与刘备的关系。、 从而给自己大军压境,一举拿下荆州创造机会。 可没曾想。 诸葛卧龙轻而易举,就化解了他们精心准备的毒计。 甚至还能倒打一耙,搞得他们焦头烂额。 进而掌握先机,发难蔡瑁张允控制下的三郡。 而诸葛卧龙计策最关键的一环在于。 在如此焦头烂额的情况下。 自己只能身在许昌,根本无力去管荆州之事。 面对他们的计谋,还能从容应对,甚至借此反击,一石三鸟。 好一个诸葛卧龙! 曹操的眼神,变得更加阴翳。 他一拳砸在案几上,咬牙切齿。 “刘备!诸葛卧龙!” “你们给孤等着!” “孤迟早要兵临荆州,将尔等拿下!” 73.第73章 周瑜中计! 襄阳这边,军师诸葛明正在调兵遣将的同时; 柴桑 吴侯宫 吴侯孙权默然居于主位之上,面沉如水。 殿下群臣纷纷侍立左右,脸色神色晦暗不明。 大殿之中一片沉寂,气氛显得格外压抑。 曹操将发兵,以毒害天子的名义征讨江东的消息传出后。 江东上下,尤其是那些根深蒂固的氏族势力,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随之而来的便是接连三日小朝会,纷纷有大臣主张孙权亲自前往许昌,面见天子,陈明缘由,以此避免江东之祸。 接连三日,每日都有不同的氏族代表站出发难。 尽管鲁肃巧舌如簧,维护主公。 可依旧难以应付众人的逼宫行为。 “主公怎可因一己私欲,而陷整个江东百姓于水火当中!?” 折冲校尉朱然,站出班列。 昂首挺胸,正义凌然的质问孙权。 大殿中顿时寂静无声··· 主位之上,孙权脸色早已铁青一片,可无人在意。 大殿群臣,早已被即将南下的曹操大军吓破了胆! 他们坚信这里面是个误会,只要主公孙权能够前往许昌,向天子解释清楚。 误会自然会解除,到时候江东也可避免战火纷飞。 但如同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已经是人尽皆知,孙权前往许昌。 与其说是给天子一个交代,不如说是给曹操一个交代。 可孙权一旦前往许昌,哪里还有回来的可能!? 但这些江东氏族管不了这些,只要能够躲避战火,他们便要争取。 流水的王朝,铁打的氏族。 只要他们氏族的根基江东,不受到战争的影响。 不管谁做江东之主,都不影响他们这些人的锦衣玉食。 折冲校尉朱然,不过是这些氏族排出来的出头鸟而已。 尚书令顾雍缓缓走出班列,语态柔和道:“启禀主公,如今乃是我江东理亏,若是主公愿意前往许昌面见天子,澄明事情原委,江东自然可以避免这次祸端。” “请主公三思!” 话音落下,大殿上有三分之二的大臣纷纷拱手附和。 声如洪钟,慷慨激昂。 顾雍出身江东吴郡四大姓之一的吴郡顾氏,少时受学于蔡邕,弱冠之年便接任合肥县长,如今领尚书令。 作为朝廷之中,出身氏族的重臣,此时自然要站出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众人一同发难,与其说是劝诫,不如说是逼宫。 逼迫孙权前往许昌,若是不去。 便站在道德制高点,用江东数十万百姓的性命来胁迫! 鲁肃鲁子敬深知其中厉害,站出班列反驳道:“诸位可曾想过,曹操诬陷主公毒害天子,本身就是个阴谋!” “便是主公去了许昌又能如何!?” “不过是羊入虎口而已!” “曹操狼子野心,届时同样南下。” “我江东百姓一样无法避免这场战火!” 尚书令顾雍反驳道:“若是主公肯前往许昌解释清楚,曹操若是还要挥师南下,便是师出无名!” “无名之师,天下可共伐之!” “可若是主公不去许昌,曹操挥师南下在天下人眼中,便是师出有名有!” “鲁肃!我且问你,以江东之地,是否有能力抗拒曹丞相百万虎狼之军?” “今日你在朝堂上逆流而上,他日若是江东陷入战火,你鲁子敬便是千古罪人!” “伱!!!” 任凭鲁肃能言善辩,可满殿群臣,央央之口。 岂是他一人便可阻挡的!? 听着顾雍的反驳,鲁肃怒目圆睁,几欲发作。 大殿主位之上,孙权面无表情的看着群臣的作态。 心中一片死寂。 尤其是当鲁肃也被怼得哑口无言时,孙权只能将最后的希望放在张昭张纮两位重臣身上。 张昭作为江东的两朝元老,辅佐过孙策孙权。 孙策创业时,任命其为长史、抚军中郎将,将文武之事都委任于张昭。 孙策临终前,将其弟孙权托付给张昭,张昭率群僚辅立孙权,并安抚百姓、讨伐叛军,与周瑜等辅助孙权稳定局势。 孙权对群臣大多直接称呼其字,唯独称呼张昭为张公,称张纮为东部,可见孙权对二人的器重。 “张公、东部,你们二位如何看待此事?” 孙权眼眸中满是期待的看向二人,二张皆是江东元老级的重臣。 被尊称为“张公”的张昭,更是江东众臣之首。 与大都督周瑜的地位,只在文武之间。 面对主公孙权殷切的目光,两鬓微霜的张昭缓缓站出班列。 出言劝慰道:“臣以为,诸公言之有理。” “主公若是愿意亲往许昌,那曹操便师出无名。” “可若是与曹操百万大军死磕,恐怕我江东鱼米之乡,只会落得个生灵涂炭的下场···” 孙权闻言,面色凝滞片刻。 而后黑着脸看向一旁的张纮,沉声道:“东部,你也是这样认为吗!?” 张纮没有直接回答孙权的问话,只是站出班列。 拱手朗声道:“请主公为江东黎民百姓考虑!” 话音落下,大殿之上传来一片附和之声。 “请主公为江东百姓考虑,亲往许昌向天子解释缘由。” “你们!” 孙权目光狰狞,袖中双拳紧握。 面对群臣的逼宫,孙权怒而不敢言。 因为他心里清楚,在背后鼓动这一切的是江东氏族。 若是没有了江东氏族的支持,孙氏在江东的政权便如无根浮萍。 一叶孤舟! 随时都有倾覆的风险。 “公瑾,你在何处啊!” 孙权无助抬起头,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无奈叹息。 若是大都督周瑜身在江东,衮衮诸公何敢如此!? · 鄱阳湖畔 训练江东水师的校场之上,不见英姿勃发的大都督周瑜。 此时只有副都督黄盖立在此地,居高临下俯瞰十万水师! 黄盖的目光顺着广阔的鄱阳湖,眺望江东的方向。 想来大都督这时候,应该已经到江东了吧。 虽然明知荆州刘备虎视眈眈,但江东突发变故。 衮衮诸公竟然敢集体逼宫,逼迫主公前往许昌,羊入虎口! 纵使时局紧迫,周瑜也不得不亲自返回一趟江东。 主公若安,他周瑜便还是江东的大都督。 可若孙权有了闪失,还有那位诸侯敢如此放权周公瑾? 更何况周瑜与孙权两家的情谊,又岂止君臣这么简单? 得到消息后的周公瑾,在几经斟酌后。 毅然决然将江东水师交给黄盖,自己则亲率三千甲士。 入柴桑,助孙权! 吴侯宫内 群臣激愤,众人似乎早有密谋。 今日无比要送主公前往许昌! 只有主公去面见天子,江东方才有可能免除这一祸端。 大殿之上,渐渐混杂起来。 若不是鲁肃率领数名卫兵,护在孙权身前。 恐怕衮衮诸公便要拉着孙权前往许昌。 “请主公前往许昌!” “请主公前往许昌!” “······” 人群中,一个个江东众臣大义凛然。 孙权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可面对众臣逼宫,却无可奈何! “主公,我挡在此处,你先从侧殿离开!” “子敬!” 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鲁肃,孙权鼻头一酸。 哗啦啦! 吴侯宫外 一阵密集的甲胄声响起! 宫殿内哄闹的群臣顿时噤声。 踏踏踏!踏踏踏! 殿外传来一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身披甲胄,英姿勃发的周瑜脚步铿锵。 腰胯干将剑,右手牢牢握住剑柄。 挎剑入大殿! 所有江东朝臣,立刻噤声。 他们不怕孙权,但是怕周瑜! “公瑾!” 鲁肃身后,孙权眼眶发红,嗓音颤抖。 哗啦啦! 一身甲胄的周瑜单膝跪地,抱拳沉声道:“末将周瑜,拜见主公!” “公瑾快快起身!” “谢主公!” 江东大都督周瑜重新站起身,凌厉的目光快速扫视群臣; 英俊的脸上闪过一抹阴霾,厉声喝问道:“汝等这般行事,难道是要造反吗!?” 包括朱然、顾雍在内,众朝臣纷纷倒抽一口凉气。 经略战阵的大都督周瑜,沙场浴血带来的气场,足以震慑这群文弱书生。 同为江东大将,偏将军陆绩虽然和周瑜品级上相去甚远。 但却没有轻易被周瑜的喝问,给震慑得不敢言语。 陆绩站出班列,抬手恭谨道:“大都督,如今丞相欲兴兵讨伐江东,难道主公不应该前往许昌面见天子,解释清楚吗?” 周瑜眉头紧皱,右手抓握名剑干将,喝问道:“解释什么!?” “解释曹贼囚禁天子!?” 偏将军陆绩毅然不惧,挺胸道:“可据我所知,丞相并未囚禁天子。” “反倒是对天子恭敬有加。” “哼!” 大都督周瑜冷哼一声,笑道:“曹贼狼子野心,挟天子以令诸侯早已是人尽皆知。” “汝在朝堂之上,竟然口口声声称呼此等奸贼为丞相!” “我看你是有意投贼,一心弑君!” “我周瑜岂能容你!” 苍啷!—— 周瑜腰胯干将出鞘! 剑刃锋利,寒气逼人! “陆绩,汝等寻死,我便成全你!” “不!” 偏将军陆绩等周瑜抽剑之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可面对如此不识抬举的陆绩,大都督周瑜哪里会心慈手软。 噗嗤! 刀剑如肉! 干将一剑刺入陆绩的心脏! 陆绩双眸圆睁,看着胸口不断涌出的鲜血。 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便噗通一声倒在大殿上。 江东群臣看着眼前这幕,不由得脸色煞白。 周瑜不是孙权,他是亲自在战场上经历过厮杀的人。 做事果决,从不手软! 孙权看着眼前这幕,心中已经定下七八分。 有大都督周瑜在,江东就乱不了! 护在主公身前的鲁肃,此时也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周公瑾回江东,大局定矣! 包括张昭、张纮二公在内,原本下定决心要逼孙权前往许昌的朝臣。 此刻都不敢再提及一个字。 看着躺在血泊中的陆绩,众人心中一阵阵发寒。 周瑜提着血迹未干的佩剑,一步步走到张昭面前。 此时谁都看得出来,这位大都督已经有了杀机。 满朝文武,别说是一个偏将军陆绩,便是两朝元老张昭。 周瑜也敢当朝江东朝臣的面,一剑刺死! 主公孙权,也绝不会拦阻他。 江东朝臣,上阵杀敌没那个本事,都心眼子却比谁都多。 眼下他们哪里还看不出来,周瑜就是要杀了张昭立威! 张昭作为江东文臣之首,若没有他的点头许可,事情怎么可能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可是张昭一死,满朝文武又有谁再敢言事。 江东群臣纷纷进言,小心劝阻道:“大都督,我等绝无逼迫主公之心!” “大都督!” 手提干将的周瑜,步履未停。 一步一步逼近张昭,神情冷峻,眼眸中充斥着杀意。 多年来养尊处优的张昭,此时亲眼看到一个活人就在自己眼前被杀。 看到琳琳鲜血在眼前流淌。 而且下一个将死之人便是自己! 任凭是两朝元老,在面对周瑜时张昭也是真的害怕了。 张昭知道,周瑜若是今日杀了他。 江东的整个张家,都会被株连。 周瑜不是孙权,他统帅江东兵马,征战多年。 早已养成了杀伐果断的性格。 “大都督,我张昭绝无让主公前往许昌之意!” “大都督误会了!” 看着一步步逼近的周瑜,张昭脸色骤然惨白。 摇摇晃晃的身形接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可周瑜依旧是面无表情,步履不停。 几乎在张昭陷入绝望等死之际,主位之上孙权开口。 “公瑾,陆绩已经身死。” “想来不会再有人提及前往许昌一事。” “不用为了此事,再多死人。” 直到孙权开口,周瑜这才停下脚步,脸色恢复平静。 缓缓开口道:“张昭,主公今日开口饶你一命!” 说着,周瑜提起手中干将,将剑身上的血渍擦拭在张昭袍袖之上。 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张昭本就上了年纪。 此时虽然不敢躲闪,可还是双腿一软。 瘫倒在大殿之上。 铮! 周瑜将剑身擦拭干净后,一剑割断张昭袖袍。 随后收剑入鞘。 重新将干将挎在腰间。 抬头朗声道:“日后若是再有人敢对主公不敬、逼迫主公!” “陆绩便是下场!” 江东众臣纷纷低头噤声,连大口喘息都不敢。 “尔等知晓否!?” 周瑜环顾群臣,怒目而视。 “喏!” 主位之上,看着大殿上的周公瑾,孙权满眼皆是欣慰之意。 若非周瑜及时赶回江东,孙权恐怕就要被这帮所谓的骨鲠众臣绑去许昌! 与此同时 有斥候急忙闯入大殿。 噗通一声跪拜在大都督跟前,神色慌乱道:“大都督,不好了!” “关羽统帅十万水军,直扑南郡赤壁,欲断我军后路!” “长沙!长沙不保了!” “什么!!!” 周瑜闻言顿时怒发冲冠,“织席贩履之辈焉敢如此!” “主公!” 大都督冲主位上的孙权拱手,言道:“赤壁告急,臣需速速赶回!” “公瑾路上小心!” “子敬!你加派人马,护送大都督前往!” “喏!” 周瑜抱拳谢过主公后,当即转身; 飞马赶回鄱阳湖! 若关羽统帅十万水军,攻下赤壁,那长沙一郡将被分割。 攻守之势异也! 驾!驾驾! 大都督周瑜快马加鞭,赶回鄱阳湖 哗啦啦! 主帅大帐被豁然掀开; 飞奔赶回的大都督周瑜披甲入内。 包括黄盖在内的众将领纷纷起身,如同看见了救命稻草。 “大都督,刘备趁着您返回柴桑之际,抢先一步攻下了两郡!” “此时桂阳已经易主!” 副都督黄盖满脸羞愧,起身站在一旁。 “大耳贼,何敢如此!” 听到这个消息的周瑜脑袋一阵晕眩,而后很快又清醒。 周瑜想到了一个可能! 从曹操诬陷主公孙权开始,到眼下这个局面,其实都是有人设计的一个局。 此人借曹操之手逼迫江东氏族,让他们逼宫孙权。 如此以来,他周瑜便不得不赶往江东替主公解围。 随后此人借势,取桂阳,连下两郡! 曹操、孙权、江东氏族、蔡瑁、包括他周瑜周公瑾,也不过是局中的一颗棋子而已! 此人是谁! 这么一大盘布局中,只有刘备获益! 布局之人,定是那诸葛! 想到此处,周瑜一拳重重的砸在桌面上。 “中计了!” “此人谋略之深远,我之所不能及!” “若此人长留在世,刘备将成为江东最大的祸患!” “诸葛!” 周瑜双手握拳,猛然抬头目视营帐之外。 怒道:“总有一日,我必杀之!” 74.第74章 曾经你烧我襄阳学堂,我今日百倍 江东,周瑜收到刘备取桂阳的消息后,立刻返回鄱阳湖水闸时候。 许昌,承相府邸之中。 梁柱间。 雕梁画柱,飞禽走兽,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曹操披着红色长袍,坐在案桌前。 这段时间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令他内心无比烦躁。 现如今自己携天子以令诸侯,令一些宵小之辈不敢造次。 但依旧天底下还是有人屡次和他作对。 曹操想到这里的时候,眸光之中闪烁着一道光芒,内心感到非常郁闷,诸葛此人为何总是能看穿自己的计策。 而就在这时! 门外一名穿着甲胄的斥候脚步匆匆走了进来。 当他来到曹操面前的时候,神色随之变得恭敬了起来,拱手道:“丞相!刘备发兵桂阳,打算为刘表复仇。” 曹操闻言一愣,旋即勃然大怒。 当初十八路诸侯会盟之际,便察觉到刘备此人不容小视。 现在势力逐渐壮大起来。 居然能和他抗衡争锋。 这还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可恨!可恨的大耳贼,诸葛匹夫!” 曹操气的面色铁青,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现如今自己无力发兵荆州,就算是发兵,那也只能等到四月份,才能整顿好手下的兵马。 而这大耳贼就好像是吃定了他一般。 现在直接发兵桂阳。 令他只能看着,而不能做出任何行动。 等到了四月份的时候,整顿兵马再出发。 可以说黄花菜都凉了。 四个月后! 这大耳贼恐怕已经占据荆州九郡了。 可恨!可恨!还真是可恨! 曹操胸中怒火炸裂,整个人因为愤怒来回踱步,眸光之中一直闪烁着一道光芒,思考着该要如何应对。 这大耳贼表面上看起来老实憨厚。 现在总算是看清楚他的样子。 此刻发兵桂阳,正是打着仁义道德的幌子,想要占据更多的土地。 天下群雄纷争。 若是大耳贼将南方全部土地全部占据的话。 到时候自己可就危险了。 曹操眼神微眯,闪烁着光芒。 至于一旁的斥候汇报完消息之后,便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曹操。 因为他不敢触怒丞相。 厅堂之间,剑拔弩张。 曹操深呼一口气,想明白这问题之中的关键点。 这大耳贼之所以一直能和自己作对,便是身后站着一名军师。 此刻多智近妖! 若是能将此人给杀了的话。 这一切麻烦和困难将会迎刃而解。 虽然说起来简单,但是做起来却十分困难, 现如今刘备已经势大,若想进去杀一人的话。 这是不切实际的事情。 曹操胸中怒火中烧,最终只能无力叹息一声,挥了挥手,朝着身边的斥候开口说道:“下去吧!你先下去吧!” 这名斥候闻言,朝着曹操恭敬一拜,然后离开了这里。 檀香萦绕在屋内。 但是曹操思绪却不在这里。 现如今天下群雄纷争,若是不能将这些势力给荡平的话,那么也辜负了自己胸中男儿郎的豪情。 大丈夫当手提三尺剑,荡平天下。 如今汉室衰微。 乃是数百年才会出现的一次机会。 他自然是不能放过。 万般愁绪浮现在心中,最终也只能叹息一声。 …… 军师府内。 厅堂之间。 这里站着几个腰系一条文武双股鸦青绦,足穿一双鹰爪皮四缝干黄靴的中年男子,眉眼之间闪烁着光芒,似乎具有十足的智慧一般。 荀攸,陈群,贾诩,程昱,钟繇五人。 他们是曹操手底下重要的谋士。 曹操之所以能雄踞北方,自然是少不了这些人出谋划策。 但是此刻! 这五人却是面面相觑,脸上带着一抹苦笑。 虽然号称自己能谋定天下。 但是遇到真正的谋士。 他们这些东西显得有些不够看。 贾诩上前一步,摇头苦笑了起来,开口道:“本来打算此次能乱荆州,但是没有想到……”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尽是苦涩。 贾诩号称毒士,出谋划策异常阴狠毒辣,令众人毛骨悚然。 此话一出,另外几人神色也随之变得凝重了起来。 这件事情他们还真是没有想到。 虽然这些年来出过不少的计谋,但是遇到真正的妖孽之才。 他们就好像是被对方完全碾压一般。 荀攸摇了摇头,叹息道:“诸葛此人!足智多谋,纵然我等联合出手,对方也看穿了他们的意图,不愧是当世卧龙。” 当初曹操征伐吕布时,便是荀攸与郭嘉为其献计活捉了吕布。 可谓是天下著名谋士之一。 陈群也随之苦笑摇了摇头,开口道:“本以为我等好头颅,能帮助曹公平定天下,但是没有想到诸葛居然如此妖孽,反将一军,现在许昌陷入混乱之中,还真是出乎意料,实在没有想到。” 此人正是东汉太丘长陈寔之孙、大鸿胪陈纪之子,出身名门望族颍川陈氏。 可以说从小便和父亲见识过不少的东西。 后又成为曹操手下的谋士。 这些年来为曹操出了不少计谋,智商极高。 可面对诸葛之谋,依旧是摇头叹息。 钟繇上前一步,看着面前几人,忍不住摇头叹息了起来。 “诸葛之谋,如悬挂在脖颈之间利剑,令人胆寒。” 他出身颍川钟氏,谋略更是冠绝几人之上,甚至有人称他为后世萧何,但是面对诸葛之计,内心依旧感到一阵无力。 他们与诸葛相比,如同萤火比之皓月一般。 甚至可以说根本不在一个层面。 军师府内五人纷纷摇头,为这一次失败叹息了起来。 这一次! 他们清楚认识到了,诸葛谋略的厉害。 如果不小心应对的话。 恐怕到时候这颗项上人头都不会是自己的了。 这可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 襄阳。 刘备与诸葛明登高远眺,各怀心思,各有各的心境。 就在刘备沉浸在即将到手的胜利中时。 小厮快步上前,登级至刘备足下,小声耳语。 “主公……” 刘备见状压手按下小厮遮挡口型的手,朗声说道: “以后在军师面前,不得耳语隐瞒。” 诸葛明闻言轻轻一笑,并未回应。 小厮得令,立刻开口通禀: “主公,孙乾、简雍两位先生正在寻找主公。” 刘备闻言点了点头,屏退小厮,他转头看向诸葛明,开口说道: “军师,备先行一步。” “天冷风寒,军师也切莫久留,早些回去吧。” 诸葛明点了点头: “多谢主公关念,臣再等一些便回府了。” 两人拜别,刘备乘车马,回到太守府。 刚到府门,便从帘窗里看到了府门外等候着的孙乾、简雍。 前些时日,刘备差遣二人去筹措军粮。 如今归返,应是有所收获了。 车马停稳,取下下马石。 不料刘备一个箭步直接从车马上跃下。 他快步来到孙乾、简雍身前,一手一个,牢牢攥住两人的手掌,急切问道: “筹措的如何,可够将士们征战所用?” 见主公如此关切,孙乾、简雍不禁心头一暖。 得明主如此,当初的选择没有错! 孙乾、简雍点了点头,欢喜说道: “主公,此番筹措军粮,收获颇丰。” “这些军粮,足够将士们征战月余!” “若无征战,可犒赏一季!” 闻听此言,刘备喜上眉梢。 他用力的攥了攥孙乾、简雍二人的手掌,情真意切的说道: “公祐、宪和,你二人虽未战场杀敌!却也同样功不可没!” “我心甚慰!” 孙乾、简雍二人急忙回道: “主公,我等所为,皆是兴汉。” “既是兴汉,何说什么功劳?” “能为前线战士们解决后顾之忧,本就是我等分内之事!” 刘备连连点头。 君臣齐心,这是何等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啊。 一番情真意切,刘备将二人领入府中。 佣人献座,侍女看茶。 刘备落座之后,情不自禁的小声低语: “也不知翼德他们前线如何了?” 简雍放下手中茶碗,开口说道: “主公放心,有军师妙计,想来此时已经破城了才是。” 刘备点了点头、 他知道,此战必胜。 眼下,只不过是因为荆州最富庶的六郡即将得手,而心中难掩兴奋而已。 气氛融洽之时,孙乾突然起身。 他开口说道: “启禀主公,我二人此次前来,除了汇报筹措军粮情况之外,还有一事通禀。” “在襄阳,有一处烧焦的废墟。” “这废墟乃是蔡瑁所毁,据说烧毁之前本是一座学堂。” “废墟本身并无特殊,只是我等在废墟当中找寻出一些陈年旧稿。” “这些陈年旧稿上,字迹娟秀,诗文大气,且全是从未见过的诗词。” “我二人想着,这学堂被毁之前,应当是有大学问者于此教书育人。” “若能寻得大才辅佐主公,也是一桩好事。” 刘备闻言心中颇感兴趣。 大学问者,必有大才! 天下乱世,若能得大才辅佐,自是美事一桩! 若能如军师一般才学通天者,那自然是多多益善! 不过,即便不如军师。 能光凭诗文就叫孙乾、简雍视为才学者,也非同小可了。 刘备招了招手,问询道: “公祐,那些诗文可有带在身上?” 孙乾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张宣纸。 宣纸漆黑,有如墨染。 而诗文则皆白,诗文不全,有所缺损。 一看便知,这宣纸上的诗文,乃是拓印下来的。 献上宣纸后,孙乾开口解释道: “主公,那陈年旧稿系数镌刻在石板之上。” “石板零碎繁多,只找到这一处较为完整的拓印下来了。” 刘备点了点头,果然与他猜想无二。 他仔细品阅着拓印上的诗文: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看着着宣纸上拓印的诗句,刘备眼光流转。 “好诗!好诗!” “写下此事者,不仅有着冲天的豪气,更有着惊天的隐忍之能!” “字里行间便能品味出能屈能伸的大丈夫之气!” “真是可惜,不知究竟是何人作下如此诗句!” 刘备一番感慨,忽然间,他发现。 这拓印上的字迹,十分熟悉。 眉头轻蹙,细细查看。 这……这好像是军师的字迹! 军师?! 刘备心中疑惑,他快步行至书房,翻找出与军师往来的信函。 寻找信函中相同的字进行比对。 这一比,让刘备惊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拓印上的字迹,与军师的字迹完全吻合! 这说明,军师曾经就在襄阳! 方才,孙乾说,这拓印乃是从被烧毁的学堂中石板上拓印下来的。 那岂不是说,这学堂,本是军师的学堂?! 军师的学堂,被蔡瑁烧毁! 这个蔡瑁,真是该杀!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军师这诗句里,分明有着怨怼,有着对复仇的期望! 苦心人,自然说的是军师自己! 卧薪尝胆…… 当年越王勾践,曾在吴王监牢中卧薪尝胆,最终复仇复国! 军师写下卧薪尝胆,以勾践自比。 难道说,军师曾在襄阳,受过欺辱不成? 三千越甲可吞吴。 这三千越甲,指的可能是兵马。 那“吴”又指的什么? 是蔡瑁么? 还是别的什么 军师现在言行举止温文尔雅,知礼节,识大体。 丝毫看不出层受过欺辱的痕迹。 可若未曾受过欺辱,为何会写下如此饱含隐忍、委屈的诗句来呢? 若是受了委屈,那又是何等的念头通达,才能依旧保持今日这般温文尔雅的气质? 军师啊军师,你的过往,究竟经历了什么? 究竟是怎样的事情,造就了如今宠辱不惊,处变不惊的伱? 刘备心中,对诸葛明的过往,充满了好奇…… 襄阳,军师府。 从高处归来,诸葛明褪去身上的寒衫,换上了平日里穿着的文士袍。 蔡瑁张允旦夕可平,可曹操大军依旧是一道问题。 如何应对,如何布局,还要思考一番。 取出荆襄两地的堪舆图。 这堪舆图虽是平面,可看在诸葛明的眼里,却是高山沟壑,溪水潺潺。 诸葛明在头脑中模拟出了堪舆图上的所有地势。 哪里适合设计伏兵,哪里应该布下防守。 而哪里又是兵家必争之地,系数在诸葛明的心中。 就在诸葛明聚精会神的查看着堪舆图的时候,书童小跑着来报: “先生,玄德公到访,已至书房了。” 诸葛明闻言立刻起身相迎。 然而,还不等出门,刘备已经走进。 “主公要来,为何不知会一声?” “臣回来的匆忙,家中都没备下些酒食。” 刘备摆了摆手,拖着诸葛明的手臂走入屋中,笑着说道: “军师无需拘礼破费,备今日前来,乃是有些担忧想要说与你听。” 诸葛明心中了然,他知道主公在担心什么。 眼下荆襄已定,曹操大军南下还有些时日。 眼前的危局,乃是江东。 周瑜占据长沙,曹操又曾假借皇帝之名封周瑜与孙权分别为荆州太守和襄阳太守。 主公占据着荆襄二地,担忧江东来犯也实属合理。 诸葛亮心中思量着这些。 刘备悄眼观摩。 他看到,军师的眉宇间,似乎有着莫大的坚韧与委屈。 联想起孙乾送来的诗句,刘备心中对军师的过往更加好奇。 不过,军师不说,刘备自不会过问。 他见诸葛明迟迟不开口,便率先说道: “军师,如今周瑜占据长沙。” “若是举兵来犯,桂阳、武陵、零陵三郡可该如何啊……” 闻听诸公所言,诸葛明轻轻一笑。 果然不出所料,诸公担忧的正是江东。 诸葛明指了指桌上的堪舆图,说道: “主公无须担心,周瑜现在抽身无力,想来正在柴桑焦头烂额呢。” “曹冲之死,被曹操扣到了孙权的头上。” “如今发兵五十六万,径直南下。为的就是讨伐江东。” “江东士族皆是保守守城的投降派。” “江东之主换了谁做他们都没什么差别。” “眼下,江东的士族们全都堵在吴候府,撺掇孙权前去许昌做笼中鸟呢。” “周瑜去震慑江东士族,哪里还有功夫举兵来犯?” 诸葛明言语简明扼要,一击中第。 刘备听的是眼光流转,眉宇舒展。 见军师如此了然于胸的模样,刘备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 这一切,都在军师的计划之中! 军师的计谋,究竟领先了多少? 从曹冲之死开始就已经在布局了么? 刘备惊叹的连连摇头。 幸好我能得到军师辅佐。 若是军师入了曹营?那后果根本不敢想象…… …… 桂阳。 蔡瑁府邸之中。 檐下施以密集的斗栱,外梁枋上饰以和玺彩画。 至于门窗上部嵌成菱花格纹,接榫处安有镌刻走兽的鎏金铜叶。 可以说是极其豪华,富丽堂皇。 居住在这里的人,身份非富即贵。 蔡瑁对于屋内的繁华,并没有心情去新欣赏,反而心情十分烦躁。 这段时间来。 他发给其他荆州氏族的求援书信,纷纷被拒。 蔡瑁感觉人生前所未有的昏暗。 当年帮助刘表覆灭江南宗贼。 方才拥有现在的地位。 但是现在刘表已经死。 这刘备还打着汉室宗亲,为刘表复仇的旗号,前来讨伐自己。 这可怎么办! 现在若是想要谈和的话,显然是没有机会了。 当今之际唯有拼死一战。 但如果这样做,凭借蔡氏一族的实力,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另外一边! 张允也是眸光之中闪烁着光芒,脸上尽是焦急之色。 这段时间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刘备居然打算兴兵来讨伐他们。 蔡瑁看着身边的张允,叹息一声,缓缓开口说道:“我给荆州氏族送去的求救信,无一人响应,我们两人恐怕要在劫难逃了。” 张允闻言,脸上浮现一抹悲凉之色。 刘备这一次率兵前来,分明是打算将桂阳给攻打下来。 现在的他和蔡瑁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 纵然是现在前去投降刘备。 恐怕对方也不会放过自己了。 雾蒙蒙的天,极其阴沉。 蔡瑁和张允两人的心情如同这天空一般,十分糟糕。 这一次他们两人彻底感受到人生的昏暗。 如果想要破开这一局的话。 恐怕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对方根本没有给他们妥协的机会,而是直接来硬的。 叹息之声回荡于此处。 蔡瑁到了最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感到一阵无力。 这些年来挫败了不少的对手,但是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落得这个下场。 孤立无援! 这是一件极其悲哀的事情。 张允看着身边蔡瑁,缓缓开口说道:“现如今刘备兵锋正盛,我等若是与其交锋的话,恐怕最终只能失败。” 蔡瑁闻言,又是摇头叹息一声。 昔日的风采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现在的他感觉自己就是一块案板上的鱼肉一般。 刘备这把大刀马上就要落在他的头上。 而就在这时! 门外一名下人脚步匆匆走了进来,站在蔡瑁面前,拱手开口道:“大人!这里面有一封书信。” 蔡瑁闻言,眸光之中浮现一抹欣喜之色。 继而扭头看向一旁的张允。 两人面面相觑。 这段日子来送出去的书信宛如石沉大海一般。 并未收到任何回信。 但是现在居然有一封信件。 这到底是哪一个家族送过来的的? 莫非是想要和自己一同抗衡刘备不成? 蔡瑁想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的忧愁之色消散了几分,重新浮现一抹欣喜,看着身边的下人,沉声开口道:“来!给我送过来!” 下人没有丝毫怠慢,直接将信件给递了过去。 然后离开了这里。 书信来到蔡瑁的手中,旁边的张允也随之走了过来。 蔡瑁笑着开口说道:“恐怕是天无绝人之路,这荆州之中有些士族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打算出兵相助。” “皆时!我们若是有旁人相助的话,纵然是这大耳贼,那也不敢轻举妄动,我们也能保存自己家族的实力。” 蔡瑁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浮现几分意气风发之色。 彷佛刚才的忧愁消失不见一般。 但就在他打开信件的时候,整个人彻底愣在原地。 这信件上面的内容并不是任何一个家族打算出兵帮助自己。 而是一句冰冷的话。 【曾经你烧我襄阳学堂,毁我良田,我今日百倍报之,蔡家从此历史除名!】 蔡瑁看着信件上面这句话,眉头紧皱了起来,陷入了沉思之中,回想起当初发生的一切。 襄阳学堂! 蔡瑁想到这里的时候,瞳孔猛然一缩,神色震撼。 当初有一次在襄阳学堂之中欺辱了一人。 而且走后随意将学堂给烧毁。 蔡瑁脑海之中不禁浮现一个身影,随后一个名字出现在脑海之中。 他脸上的神情也愈发凝重了起来。 诸葛明! 当初他烧毁襄阳学堂,并给诸葛明取诸葛二庸的蔑称。 蔡瑁倒吸一口凉气,神色之间尽是震撼之色,内心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当初这个庸人居然能掀起如此大势。 竟然!是他! 蔡瑁瞬间就明白了一切! 张允察觉到蔡瑁的变化之后,忍不住上前一步,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了!” 蔡瑁将手中信件递给张允。 张允看完之后,面色一变。 诸葛明拥有如此能力,当初他们还冠于对方一个二庸的蔑称。 现在看来自己成了跳梁小丑。 这其中的反差,实在是令两人难以接受。 张允上前一步,深呼一口气之后,缓缓开口说道:“诸葛明此人并未太大能耐,该不会是借机落井下石,特来嘲讽一番吧。” 此话一出! 还处于疯狂状态的蔡瑁,心情瞬间平复了下来。 对! 对!一定是这样! 如果此人真的拥有如此之大能耐的话。 当初学堂就不会被自己给摧毁了。 现在突然寄来一封书信,绝对是看到自己一下子落魄了,才来气自己而已。 这背后之人绝对不会是他。 蔡瑁看着身边张允,开口说道:“这诸葛二庸不过是看我现在处于落魄之际,方才写出一封书信,特意来气去罢了!” “哼!此等小儿,绝对不可能拥有如此能耐。” 蔡瑁说这话的时候,双手负在身后,神色之间尽是冰冷之色。 他可不相信诸葛明有这种本事。 张允闻言,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这些人是不能翻起什么大浪的,现当今之际我们最大的敌人,乃是刘备。” “若是落于此人之手的话,恐怕我们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蔡瑁神色变得凝重了起来,看着远处。 对! 现在最大的对手是这刘备。 还是先去调动兵马再说。 75.第75章 周瑜清醒!诸葛好毒,你才是毒杀 蔡瑁看着身边的张允,沉声开口道:“现在还是先去调动兵马,方才能抗住刘备大军,要不然的话,我们都得完蛋。” 张允点了点头,随后离开了这里。 片刻之后。 蔡瑁也来到军中。 虽然刘备来势汹汹,但是自己也能做出准备。 与其一战! 更何况先前已经和曹操那边交谈过了。 蔡瑁想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的慌张之色消散了几分。 军营之中。 风吹动旗帜,将士们神色肃然。 蔡瑁巡视一圈之后,方才来到营帐之中。 这时门外一名穿着甲胄的将领来到他面前,拱手开口说道:“将军!” 蔡瑁微微颔首,开口问道:“现在军中能调动的兵马,有多少人?” 面对蔡瑁的询问。 这名将领脸上露出一抹为难之色,但是最终还是开口说道:“回将军话,现在军中能调动的兵马,也就五万之众。” 蔡瑁听到这里的时候,面色变得愈发凝重了起来。 才五万兵马! 当初实力雄厚之时。 可远远不止这一点。 现在刘备数十万兵马朝着自己杀来。 若是想要抵挡的话。 恐怕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这五万士兵就算是用来守城,那也远远不够的。 蔡瑁最终只能无奈叹息一声。 随后朝着身边将领挥手开口道:“行!你先下去吧!” 他一个人坐在营帐之中,内心可谓是百感交集。 当初帮助刘表覆灭江南宗贼,方才获得现在的地位。 但是随着刘表离。 这一切都离自己而去。 他现在的实力不足以抗衡任何一方势力。 蔡瑁眉头紧皱,思绪万千。 虽然大战即将来临,但是他却并没有太多的信心。 许久之后。 蔡瑁终是叹息一声,然后返回自己府邸之中。 府内灯火通明。 张允来到蔡瑁身边,将今天军营之中的一切说了出来。 他眼神之中也尽是暗淡之色。 现在想要击败刘备,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简直就是一件不切实际的事情。 蔡瑁看着身边的张允,托着下巴思考了起来。 现在自己内部实力不行,唯有靠外面的势力帮助。 方才能击败这大耳贼。 前些日子给曹操写过几封书信。 对方也欣然答应自己的要求。 但是这段时间来却一直没有动兵。 这让他内心感到十分郁闷,莫非曹公这一次不打算与刘备为敌不成。 蔡瑁想到这里的时候,看着身边张允,开口说道:“我前些日子给曹公写了书信,但是对方却一直没有动兵……” 张允闻言,开口道:“许昌最近发生一些事情,据说是荆州诸葛出计乱许昌,这才导致曹操一直没有出兵。” 蔡瑁听着这话的时候,心神恍惚,神色迷茫。 他现在最期望的事情,便是曹操出兵前来支援自己。 这样一来才能救桂阳于水火之中。 要不然刘备大军压境。 皆时! 他们这些人的项上人头,最终都要受刀剑之苦。 刘备显然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蔡瑁心情无比沮丧,叹息一声,感觉前路一片迷茫。 这刘备为何救揪着自己不放。 他们两人之间虽说有些仇恨,但也不必如此吧。 伴随着一阵夜风吹过。 张允眸光之中闪烁着一道光芒,夜光落在他的脸上。 他深呼一口气,继而开口说道:“如今刘备大军压境,何不如给江东写信一封,请求他们出手相助。” “张昭,张纮现在为江东重臣。若是他们能劝说吴侯出兵的话,我们尚且还有一丝活路。” 蔡瑁现在心如乱麻,听到这话之后,只能点了点头。 现在刘备已经大军压境。 若是江东愿意出兵的话,恐怕还有一线生机。 于是蔡瑁连忙挥手,朝着身边一名下人开口说道:“快!准备好笔墨!我要亲自书信一封。” 他神色之间尽是慌张之色。 现在已经穷途末路了,只能病急乱投医。 如果江东答应出兵的话。 他们才有一线生机。 蔡瑁写完一封书信之后,便让手下准备好一匹快马。 临走之前。 蔡瑁还不忘交代道:“这封书信必须要尽快交给张昭之后,这样一来才能拯救桂阳于水火之中。” 若是只是仅存一丝希望。 但是在蔡瑁和张允看来。 这江东也不想刘备势大,从而对他们造成威胁。 但是他们不知道是! 现在张昭于江东之中,已经被吴侯孙权视为掌中钉。 张允看着蔡瑁做完这一切,于是挥手道:“我也先去准备准备,要不然刘备杀来的话,恐怕会毫无招架之力。” 他说完这话之后,便离开了这里。 蔡瑁微微点头。 空中洁白的月光洒落下来。 寒风吹过他的脸颊。 蔡瑁内心感到无比荒凉,思绪无比惆怅。 如果这一些没有发生的话,自己还能坐镇桂阳之地,享受荣华富贵,而不用像现在一样担惊受怕。 但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 纵然是有再多的懊悔,那也无济于事。 现在只能期盼江东能出手。 他才有一线活路。 蔡瑁想到这里的时候,再次叹息一声开口道:“夜色微凉,江东啊!江东!这一次还望你能出手抵抗着大耳贼。” 寒风如刀,刮过脸颊。 蔡瑁神色再次变得迷茫了起来,往日的回忆浮现在脑海之中。 襄阳学堂被他烧毁,诸葛明被他驱逐。 对方离开的背影,坚韧如刀锋。 蔡瑁想到这里,深呼一口气,暗自开口道:“那个时候,就该杀了他。” 当他说完这话之后,又猛然摇了摇头。 面临巨大的压力,整个人精神都变得有些不正常。 “不对,不可能是他,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一定是诸葛亮!” “对!一定是诸葛亮!” 蔡瑁不相信,自己能败给曾经被他驱逐那个人之手。 这幕后为刘备出谋划策之人一定是诸葛亮,绝对不会是他。 夜色如弯刀。 蔡瑁急的如同热锅山的蚂蚁一般,思绪万千,心如乱麻,期待这个时候有人出手帮助自己,从而将这大耳贼给击败。 他才能享受现在的荣华富贵。 襄阳,军师府。 假山林立,清泉流向。 这里的一切摆布的极其自然,暗合风水玄学之术。 还有几分独特的风格。 可见居住于此地之人。 其身份绝对是非富即贵。 院子之中。 这里摆放着一张椅子,至于椅子之上则是坐着一个男子,神色之间尽是淡然之色,似乎将天下大势尽握手中一般。 羽扇经纶,樯橹灰飞烟灭。 此人正是诸葛明。 这单时间来诸葛明一直坐镇襄阳之地。 可以说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虽然只是居于一地,但是却能将天下之间的局势玩弄于鼓掌之间。 合纵连横,会列诸侯。 令这些乱世之中的群雄不敢放肆。 诸葛明缓缓起身,眸光之中闪烁着的一道光芒,缓缓开口说道:“荆州之地,还真就犹如一张棋盘一般呐……” 他说完这话之后,摇了摇头,笑了起来。 虽然只是一张棋盘,但是棋盘之上却黑白子俱全。 现在就是请天下英雄来到棋盘之中。 试一试谁才是真正的雄主。 诸葛明眼神微眯了起来,望着面前飘落而下的叶子。 曹操雄踞北方,乃是一代枭雄。 这辈子若是能将这位枭雄给玩弄于鼓掌之间的话。 还真是一件十分不错的事情。 而就在这时! 门外一名小童脚步匆匆来到诸葛明面前,拱手开口说道:“先生!主公正在前厅,现在正在朝着这边过来。” 诸葛明闻言,微微颔首,轻声道:“我知道了!” 不一会儿。 刘备便出现在诸葛明的面前。 刘备上前一步。笑着开口道:“军师!” 诸葛明微微颔首,淡然道:“主公!坐吧!” 两人对视而坐。 而站在一旁的书童将沏好的茶水摆在两人的面前。 茶香萦绕,冒着白烟。 诸葛明看着刘备,笑着开口说道:“主公!如今天下纷争不止,若是不抓住机会的话,恐怕难以自立。”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微眯着眼睛看向刘备。 刘备闻言,顿时面色一变,俯首而拜,开口道:“还望先生明示!” 他的样子十分谦虚,渴望得到诸葛明的指点。 诸葛明看到刘备的样子之后,将他给扶了起来,摇了摇头,开口道:“主公!莫急!莫急!你且听我讲便是,无需行此大礼。” 刘备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军师。 这段时间来军师一直都是他坚强的后盾。 如果没有军师的话。 恐怕现在的他还在路边上卖着草鞋。 军师多智近妖。 诸葛明缓缓起身,眸光之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缓缓开口说道:“主公!现如今荆州已经犹如棋盘一般,五路大军同时发兵,攻打桂阳的蔡瑁张允。关羽已经率领十万荆州水军出讲下,猛扑南郡。” 刘备听到这话的时候,感觉胸中一团火焰燃烧了起来。 这些年来一直都流落于市井之中。 现在也成为了雄踞一方的诸侯王。 但是自己胸中复兴汉室的想法却一直没有被磨灭。 他必须要肩负着这个想法一直走下去。 诸葛明说到这里的时候,话锋一转,直接开口:“这样一来,便断江东后路,长沙之地,极为重要,绝对不能落入江东之手。” 虽然现在居于襄阳城之中。 但是诸葛明对于天下之间的局势却看得十分清楚。 天下是一张棋盘。 诸侯王则是棋子。 群雄逐鹿之际,唯有活到最后的人方才有资格笑傲群雄。 诸葛明深呼一口气,眸光之中闪烁着光芒。 刘备看着诸葛明的背影,若有所思一般,喉结上下翻滚,点了点头。 紧接着! 他上前一步,开口问道:“军师的意思,便是不能让着长沙落入江东之手,要不然的话,对我们将极其不利。” 虽然不能全盘掌控天下局势。 但是对于诸葛明的话。 刘备还是听得懂的。 军师的意思,便是不能让长沙落入江东之手。 诸葛明点了点头,然后缓缓开口道:“主公!且随我来!” 他说着便将刘备给带到一张沙盘面前。 这沙盘之上清楚的标记着天底下重要的州郡。 至于面前的一处州郡。 便是长沙。 诸葛明指着长沙的位置,开口道:“主公!若是曹操大军来攻的话,大军还需全力抵挡曹操大军,对于我们来说将会十分不利。” 他说话之际,又将目光落在另外一遍桂阳,武陵,零陵上面。 “现在统率江东群雄之人,便是周瑜,此人虽然自傲,但是能力却不是寻常宵小之徒能与之相比的。” “皆时!周瑜必定会取桂阳,武陵,零陵。” 刘备听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神情变得凝重了起来,看着身边的诸葛明,想要对方继续往下面说。 若这几处地方被江东给取的话。 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就是相当于这么多年打拼出来的家业,直接拱手送人。 刘备深呼一口气,看着诸葛明,开口道:“军师!若是江东将其给取走的话,对于我们来说我巨大的损失。” 他说话之际,嘴角一阵抽搐,眸光之中闪烁着光芒。 似乎等待军师做出决定。 诸葛明上前一步,眸光深邃看着外面,阳光洒落在他的脸上,方才开口:“荆州绝对不给江东做嫁衣。” 此话一出。 他脸上尽是坚定之色,似乎不被任何东西给影响一般。 刘备听到军师的话,脸上浮现一抹笑容,点了点头。 对方的背影在他看来是如此高大。 彷佛他们无论是遇到什么困难的事情。 最终都能迎刃而解。 军师在! 便拥有一切! 南郡。 荆州大军一路浩浩荡荡,势如破竹。 令无数士族闻风丧胆。 现在刘备已经原谅他们之前做的一切,如果继续负隅顽抗的话,恐怕整个家族数百年来的积蓄都会毁于一旦。 这是一件相当恐怖的事情。 任由王朝更替。 这片土地上的士族依旧是经久不衰,流转千年之久。 他们最大能力便是审时度势,激流勇退。 若是见到情况不对劲的话。 便直接选择投降,保全家族富贵。 依旧能享受之前拥有的一切。 …… 黄府之中。 黄承彦眉眼尽是凝重之色。 天空极其阴沉,似乎天空马上就要下大雨一般。 这种感觉令他内心感到极其不安,极其压抑。 若是这一次黄家不站好队的话,恐怕会给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黄承彦想到这里的时候,抬头看着空中的阴沉之色,忍不住摇头叹息了起来。 现在刘备已经选择既往不咎。 而是选择针对蔡氏一家。 他们两家之间虽然以前有着一些微末的交集。 但是现在遇到这种情况也只能隔山观火。 黄承彦来回踱步,看着空中的一切,良久之后,方才吐息开口道:“这荆州的天,恐怕是要变了……” 就在他说话之际,空中一道闷雷落了下来。 轰隆! 白弧呼啸于天地之间。 恐怖无比! 令人抬头看去感觉一阵恍惚。 而就在这时! 门外一名侍卫走了进来,站在黄承彦的身边,开口说道:“大人!庞德公现在还在外面,想要见大人。” 黄承彦闻言,深呼一口气,挥手道:“快快有请!” 他知道对方今天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若是现在两家能进行一番商讨的话。 可以有共同的策略。 中堂之内,檀香环绕。 黄承彦看着面前的庞德公,笑着开口说道:“庞公今天来我这里,想必是有要紧的事情要商量一番吧。” 他说话之际,眼神微眯了起来,看着庞德公。 虽然这种时候双方心知肚明。 但是他们都是老狐狸。 现在这种场合下自然是不愿意第一个说出来。 庞德公听到对方的话之后,微微一愣,但旋即苦笑开口道:“实不相瞒,我来黄公府内,的确是有要紧的事情要商量。” 他说着便起身,双手负在身后,抬头看向外面。 “现如今荆州刘备举兵攻伐蔡家,不知道黄公现在心中有何打算,接下来又要如何应对呢。” 此话并未遮盖心中的想法,而是直接道明目的。 黄承彦笑了起来,声音回荡在中堂之间。 “刘备此时兵锋正盛,而且蔡氏一族的确是做的十分过分,我等应当不要出手干涉,要不然的话,会给家族带来巨大的麻烦。” “这一点!想必伱我二人都十分清楚。” 黄承彦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十分凝重,像是在告诫一般。 现在刘备对他们之前做的事情既往不咎。 而且现在势力正大。 对方指名道姓要和蔡家决一死战。 这分明就是生死之仇,如果现在明面上或者暗中出手的话,恐怕会招来对方的怒火,将家族给带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样的场面他们可不愿意见到的。 庞德公点了点头,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黄公意思,我清楚了,这一次我们庞氏一族便不能参与到旋涡之中。” 这样时候最稳的办法,便是看一看情况再说。 方才能稳一手。 “黄公,我就先告辞了。” 他说着和黄承彦拱手,然后离开了这里。 既然已经知道对方的想法,那么接下来的一切还是静观其变,等到了合适的机会,再来出手。 现在天下群雄纷争,变得极其复杂。 纵然是他们这样的大家族。 如果一不留神的话。 恐怕最终也只能烟消云散,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这样的案例数不胜数。 黄承彦见到对方离开之后,也随之来到书房之中,看着面前一些信件,然后挥了挥手,朝着身边小厮开口说道:“你等会把这些东西都给烧了吧。” 身旁小厮闻言,上前拱手。“是!大人!” 山峰欲来风满楼。 这些都是蔡瑁给他写的求救信,为的就是联合起来抵抗刘备大军。 但是现在却化为一捧灰尘。 这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黄承彦做完这一切之后,随后来到中堂之中,朝着另外一名小厮开口道:“你给我准备一些布匹钱粮,给刘备送去。” 虽然说这样做只是锦上添花。 但是也总比什么都不做来的好。 这样一来的话便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从而也决定了日后家族的命运。 这名小厮闻言之后,连连拱手,然后离开了这里。 时间悄然的流逝着。 荆州之地,草木皆兵。 空气之中弥漫的肃杀之气,彷佛是在迎接马上就要发生的大战一般。 士族豪强纷纷闭门不出。 他们面对蔡瑁派来的使者,拒之不见。 因为这些人十分清楚。 如果现在接见蔡家的使者的话,恐怕会给家族遭来灭顶之灾。 现如今刘备势大。 若是想要将蔡家给摧毁的话,恐怕不需要花费多大的力气。 这一次! 蔡氏一族灭亡已经是铁板钉钉上的事情。 他们不想趟这一趟浑水,而是选择观望,看一看后续情况怎么样。 风雨将来之际,都是异常的平静。 现在荆州虽然看起来没有太大的变化。 但是刘备的兵马却朝着桂阳席卷而去。 这一路上锋芒正盛,令人望之生寒。 ^ 江夏。 肃杀之气,环绕不止。 江夏百姓同仇敌忾,愤怒不已,恨不得皇叔大军,立刻攻破桂阳,用蔡瑁首级,祭奠刘表。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蔡瑁此贼,世人唾弃。 犹如魑魅魍魉一般,肆逆于世间。 江夏的百姓们恨不得能生食其血肉。 至于关羽早已经率领大军,浩浩荡荡朝着桂阳开拔。 这一次! 他接到大哥的命令,必须要将蔡瑁张允二人的首级给斩落下来。 两人于他而言,不过是插标卖首之徒。 关羽想到这里的时候,抚了一把美须开口说道:“蔡瑁此贼!插标卖首!待我将其首级给斩下,献与大哥。”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尽是高傲之色。 自从当初吕布死后! 关羽认为这天下英雄能与自己争锋之人并无太多。 这蔡瑁张允更是两个不入流的角色。 现在还敢暗中串通曹操,真的是活腻歪了。 十万大军,浩荡向前。 所到之处,势如破竹。 曾经一些和蔡瑁有着关系的小势力,纷纷对关羽表示臣服。 他们十分清楚现在的蔡瑁张允已经是死人了。 现在如果不臣服的话,恐怕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桂阳之内,并无援兵。 现在的蔡瑁和张允孤身据守这座城市。 虽然内心万般无奈,但是最终也只能摇头叹息。 他们希望这一次江东能伸出援手,将他们从水深火热之中救出来。 方才能有一线生机。 至于另外一边。 周瑜得到消息之后,星夜兼程,返回了鄱阳湖,调动了三万水军,前往赤壁。 这一次的局势变得十分紧张了起来。 现在江东虽然稳据一方。 但是北方有着曹操虎视眈眈。 荆州刘备这个大耳贼对于江东之地,恐怕也怀着一些其他的想法。 周瑜身为江东的大都督。 这些年来鞠躬尽瘁,自然不愿意江东落入他人之手。 他十分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现在只能先带着人马前去,看一看情况再说。 江东之地,不容侵犯。 同时! 周瑜还想要趁着机会,将天下其他的地盘给收入麾下。 他胸中的宏图壮志,便要在这一次展现出来。 周瑜穿着一件帅袍,无风自动,目光如炬,英气逼人,腰间挎着长剑,身躯笔挺如枪站在船上。 至于身后则是跟着黄盖,甘宁等大将。 还有不少身穿甲胄,头戴盔甲的士兵,杀气腾腾。 船行于江面之上。 平静的江面被破开,激荡起一层水花。 忽而这时! 黄盖望着远处,眼神微眯了起来,朝着身边周瑜开口道:“大都督!你看那是什么!” 周瑜闻言,朝着黄盖指的地方看了过去。 江面雾气环绕。 但是隐约之间能看见有着一些庞然大物行于江中。 江面水花四溅。 待到这些船距离他们近一点。 周瑜这才看清楚来人是谁。 只见一个红脸大汉拄刀而立,身躯笔挺,美须随风而动。 此人正是关羽。 关羽手中握着的青龙偃月刀,就像是一条青龙在云中游走,那雄壮威风的样子真是气势非凡,令人惊叹不已。 另外一边! 关羽也看到了江面上的周瑜。 他仍然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视天下英雄如同草芥一般。 傲气无比! 两位绝世名将,相互对视。 这两人身上的气势,谁也不弱于谁。 周瑜瞳孔一缩,脑海忽然变得清晰了起来。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可以解释了! 他深呼一口气! 瞬间就明白了一切! 周瑜因为愤怒,身体颤抖了起来,紧咬牙关,怒道:“诸葛匹夫,这一切都是你的计谋!” “是你毒杀了曹冲!” 许昌之地,哪里有毒虫。 毒虫都是南蛮的蠹虫,南蛮距离荆州如此之近,只有你能取到此等剧毒。 这一刻! 周瑜瞬间明白了自己之前做的一切,不过是给他人做嫁衣罢了。 现在整个江东还和荆州捆绑上了一条战船。 生则同生,死则同死。 周瑜认为自己屡出妙计,可安天下。 皆时! 横扫天下群雄,那也不在话下。 可是现在遇到这诸葛匹夫。 他的这些妙计在对方的面前,就好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 周瑜气的胸膛上下起伏。 他整个人的面色发白,似乎要将诸葛给生吞活剐一般。 现在天下出现智商高出自己的人。 这样的人如果留在世上的话,恐怕对自己将会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威胁存在于世间。 黄盖察觉到了周瑜身上的变化,于是上前一步,神色急切开口问道:“大都督!你怎么了!” 周瑜虽然心中愤怒不已,但还是将这件事情给说了出来、 黄盖闻言,面色一怔,尽是骇然之色。 周瑜摇了摇头,叹息一声,缓缓开口说道:“我们这一次,恐怕都被对方给当做枪使了。” 当枪! 周瑜想到这里的时候,瞳孔再次一缩。 猛然间,他意识到了,诸葛瑾前往许昌,其中便有荆州奸细。 当初献出大象之时,便打算借机毒杀曹操。 谁知道曹操无法靠近,阴差阳错之间,又或者说是刻意毒杀曹冲。 周瑜深呼一口气,脑袋飞快转动了起来。 这样一来。 曹操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必然会愤怒不已。 从未将胸中的怒火都发泄给江东。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江东已经成为了替罪羔羊。 居然用此等卑劣手段,陷害江东,混乱许昌。 周瑜整个人变得无比愤怒,恨不得能将面前的船只给击落。 但是理智却告诉他不能这样做。 因为现在和荆州动手的话。 曹操大军南下,江东将不会有任何抵抗之力。 今天下格局已然三分。 两人隔江相望,各有各的傲气,但是却并未有人出手。 周瑜压制住心底怒火。 他作为江东大都督,头脑还是十分清醒的。 但唯一怨恨之人。 便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 对方好像是挑起怒火之后,转而销声匿迹,将天下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样的妖孽之才是何等恐怖! 76.第76章 关羽单刀赴会 江边萧瑟寒风起。 两位千古名将,隔江相望。 他们二人身上都有着不弱于人的傲气。 天下群雄纷争。 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 周瑜眸光之中闪烁着光芒,胸中的怒气也随之消散了几分。 至于眼神重新变得清明了起来,脸上尽是胸有成竹之色。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 现在要做的事情便是会并势力。 从而将其给为自己用。 若是一味与其抗衡的话。 恐怕会给江东招来巨大的麻烦。 周瑜能成为江东的大都督,对于局势自然是能把控住的。 于是下一刻! 他挥了挥手,朝着身边的丁奉开口说道:“丁奉!你过去给我请关羽过来这里一趟。” 丁奉躬身拱手。“是!大都督!” 临了周瑜还不忘告诫一句。 “切记不可无礼!” 周瑜说完这话之后,微眯着眼睛看着江雾之中的船只。 关羽此人乃是当世名将。 曾经天下十八路诸侯会盟,群雄汇聚,却被门外一个小小的华雄给吓到了,不敢出城门,与其一战。 最终还是这关羽持刀迎战,将华雄脑袋给砍下。 虎牢关前,三英战吕布,关羽之名,威震天下。 面对吕布,关羽也有一战之力,可以想象,关羽何等勇猛。 天下人皆称,关羽之勇不下吕布! 如此一见,关羽之勇,冠绝群雄。 这样的人是一个英雄,同时也值得自己钦佩。 英雄之间总会产生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江面大雾四起。 关羽面色通红,须发飘扬,神色高傲的看着对面的船只。 这时关平上前一步,开口说道:“父亲!对面的船只,孩儿已经看清楚了,正是江东的船只,而船上站着的人也是江东大都督周瑜。” 关羽闻言,轻抚了一把胡须,微微颔首。 天下英雄如鼠辈。 这周瑜倒也算是一个人杰。 而就在这时! 两人面前一个穿着甲胄的士兵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站在关羽面前,神色之间略带几分急切之色,拱手道:“关将军!外面来了一个自称丁奉的人,他说是江东周瑜派过来的,有要事要禀报给将军。” 关羽闻言,依旧神色淡然的抚了一把胡须。 至于一旁的关平,则是眼神微眯。 下一刻! 他看着身边的关羽,开口说道:“父亲!这江东突然派人过来,不知道有何居心,父亲还是小心为妙。” 关羽摆手,打住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让他进来吧!” 于是不一会儿士兵便领着丁奉来到关羽的面前。 关羽淡然坐在凳子上,看着面前的丁奉,开口问道:“所为何事?” 丁奉拱手,略带几分恭敬,方才开口说道:“我家大都督敬仰关将军乃是当世豪杰,所以想要请将军去船上一叙。” 关羽听到这话之后,抚了一把胡须,胸膛挺直了几分。 对于面前之人的吹捧还是十分满意的。 关羽微微颔首,神色淡然开口道:“好!告诉你家大都督!关某即刻就来。” 这些年来虽然一直听闻江东周郎满腹妙计。 还未见过对方真正的样子。 今天有机会自然是要好好去见上一面。 丁奉拱手先退了下去。 关羽大手一挥,朝着身边的关平开口说道:“走!关平!你随我一同去见一见这江东周瑜。” 关平闻言,面色一变,连忙拱手劝道:“父亲!江东与我荆州局势不明,若是对方心怀不轨的话” “依孩儿所见,还是带上一些甲士兵。” 关平脸上有着浓重的担忧之色,害怕这一次一去不复返。 更担心父亲栽在这些江东之人的手中。 对于这个提议。 关羽摇了摇头,笑着开口说道:“天下群雄于我而言,不过是草芥罢了。倒是这江东周瑜还有几分本事,今日即便是单刀赴会,那有何妨!” “可是.” “无需多言,随我一同前去便是。” 关羽说完这话之后,已经率先离开这里。 光平咬了咬牙,最终摇了摇头,还是跟在关羽的身后。 并且心中暗暗决定。 如果这些江东之人想要对父亲不利的话,等会无论如何都要掩护父亲撤退,绝不能落入他们的手中。 两人来到一艘小船上。 关羽双手负在身后,神色之间尽是高傲之色。 至于一旁的关平则是为关羽拿着大刀。 距离两人数百里外。 周瑜身边一名将领上前一步,开口道:“大都督!前面有一艘小船朝着这边开了过来,船上有两人。” 周瑜闻言,眼神微眯了起来,朝着小船看了过去。 待到小船近一点的时候。 方才看清楚船上之人正是关羽。 周瑜见状,不由得心中暗自惊叹了起来。 这关羽当初能当着十八路诸侯的面斩杀华雄,而现在又敢单刀赴会。 这一身勇武天下还真是找不出几个。 待到小船临近的时候。 关羽在江东一众人的注视下,神色淡然走了下去。 似乎面对群雄,丝毫不虚。 至于一旁的关平则是神情紧绷,时刻注意周围的突发状况。 这些江东将领可不是吃醋的。 他们能爬到这个位置,都是用人头堆砌而成的功名。 周瑜脚步匆匆,意气风发来到关羽面前,赞叹开口道:“当年便是听闻关将军于十八路诸侯面前斩杀华雄,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啊。” 他看着面前的关羽。 虽然嘴上夸赞,但是眸光之中却闪烁着光芒。 关羽抚了一把胡须,面不改色,开口道:“周郎妙计安天下,现如今群雄纷争,大都督也是人中豪杰。” 两人一顿商业互捧。 至于关羽身边的关平和周瑜身边的江东将领。 此刻却是神色凝重。 他们身上杀意涌动,似乎要给予对方压迫感一般。 但是这些压迫感对于关羽起不到一丝作用。 他今天敢来单刀赴会,便不怕这种虚张声势的把戏。 周瑜似乎察觉到了关羽脸上神情的变化。 于是大手一挥,笑着开口说道:“关将军名气响彻天下,周某也准备了一些酒菜,还请关将军一同赏脸,共饮一番。” 关羽没有丝毫犹豫,抱拳道:“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虽然嘴上说辞有着几分谦让之意。 但是心中却是高傲无比,谁也不服谁。 …… 营帐之中。 烛光摇曳着光芒。 这里摆放着几张黄花梨木的桌子,上面雕刻着麒麟仙鹤之类的图案。 栩栩如生。 令人叹为观止。 周瑜来到主位上坐了下来,眼眸之中闪烁着光芒,大手一挥,朝着关羽笑着开口道:“关将军!请坐!” 关羽提起衣袍,坐了下来。 他浑身散发着沉稳的气势,宛如一名久经沙场的大将一般。 至于周瑜则是意气风发。 现如今身为江东大都督执掌大权。 纵然是与天下群雄相比那也是豪杰。 他看着面前的关羽,眼神之中有着一丝敬畏之色。 当年虎牢关一战! 对方的名号可是彻底响彻天下。 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是一个庸碌之人。 周瑜眸光一闪,笑着开口说道:“关将军!今天伱我二人定要畅饮一番。天下群雄我也就敬佩关将军一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对面关羽。 关羽面色通红,抚了一把胡须,神色淡然。 “大都督说笑了。” 周瑜闻言,笑了起来,知道继续说下去对方也不会说什么。 现在还是先让手下准备好酒菜。 待到酒过三巡之际,醉意朦胧之际。 他就可以询问一些东西。 不一会儿。 便有一些穿着绿色长袍的侍卫从门外走了进来。 她们手中端着银色的盘子,上面摆放着一些水果,酒肉。 等到这些人出去之后。 周瑜方才将杯中酒水给端了起来,然后朝着关羽所在地方开口说道:“关将军!请!” 他说完之后,便将杯中的酒水给一饮而尽。 豪迈畅快!丝毫不虚! 关羽见到这一幕的时候,也是心中暗自点了点头。 他这一辈子最讨厌和弄虚作假的人相处。 现在这周瑜一口将杯中的酒水给饮下,可见性情还是一个豪迈之人。 于是关羽将酒杯端起,笑着开口:“大都督!请!” 他也没有丝毫犹豫,而是将杯中酒水给饮下。 席间! 周瑜一直眸光微眯打量起关羽。 在他看来对方这一次敢来单刀赴会,恐怕不止有勇气这么简单。 下一刻! 周瑜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暗自猜测了起来。 对方敢来这里。 莫非是暗中有已经推测了这件事情不成。 他想到这里的时候,眸光一闪,的确是有这个可能性。 虽然心中一直都在猜测。 但是周瑜脸上的神情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 既然已经将对方给请来这里。 等到对方有几分醉意的时候。 正好可以好好套一下话。 关羽虽然高傲,但是面对这位江东的大都督仍然不敢小视。 周郎妙计安天下! 这句话可不是一句空穴来风之语。 而是周瑜这些年来建功立业。 挫败群雄,傲视至今。 方才获得的美誉。 这样的人极其不简单,绝对是人中龙凤。 席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如果旁人不知道两人身份的话,恐怕会以为是多年未见的好兄弟突然见面,共同把酒言欢。 酒过三巡,周瑜脸色微红。 他看着关羽,继续夸赞道:“关将军果真是人中豪杰,今日单刀赴会之事,恐怕又会成为一桩千古美谈。” 关羽闻言,抚了一把胡须。 继续开口说道:“大都督才是真豪杰!” 周瑜闻言,脸上尽是笑意。 关羽开口说道:“我所行之事,不过是为了我大哥中兴汉室,现如今天下群雄割据,贼子意图分裂大汉。” 这话一出,空气瞬间变得冰冷了下来。 虽然现在天下各路诸侯还是供奉汉室。 但是汉朝皇室名存实亡。 天下早已经成为笼中之鸟,生命也时刻岌岌可危。 周瑜面色一凝,但旋即笑了出来,开口说道:“刘皇叔不愧是当世雄主,如今汉室衰微,北方曹操更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为乱世之中的大奸贼。” 他说这话的时候,时刻打量着关羽脸上神情的变化。 关羽面色通红,眸光凝重。 这曹操于他而言,的确是乱世之中的奸雄。 这样的人如果不除掉的话。 恐怕会对大哥造成巨大的阻拦。 于是关羽深呼一口气,继续开口说道:“曹操此人,乱大汉朝纲,的确为乱世之中的大奸雄。” 周瑜听到这话,眉眼随之舒展了开来。 对方这一番话算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等于是清楚了现在曹操才是荆州和江东的大敌。 若是我们两家相斗的话。 恐怕最终都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周瑜再次举起酒杯,笑着开口说道:“来!关将军!我敬你一杯!” 关羽也不含糊,直接一饮而尽。 待到酒杯放下之时。 周瑜继续开口说道:“我倒是有一事不明,还望关将军能告知一番。” 关羽面色淡然,缓缓开口:“大都督但说无妨。” 周瑜眼神微眯,面不改色看着关羽,于是直接开口说道:“诸葛军师的计谋当真是毒辣无比,怕是害死曹冲之谋,便是出自诸葛军师之手吧。” 他说完这话之后,死死盯着关羽,希望从对方口中得到答案。 如果确定这出手之人是诸葛明的话。 此人将会被江东列为头号大敌。 关羽抚了一把胡须,缓缓开口说道:“军师行事风格断然不会这样,在关某看来,害死曹冲之人,必是曹丕。” 此话一出。 周瑜神色之间浮现几分迷茫之色。 他本来想要继续询问,但是看到关羽脸上的淡然之色。 于是也清楚继续追问下去也得不到什么东西。 周瑜打了一个马虎眼,笑着开口说道:“刚才不过是一时好奇多嘴了,关将军!来饮酒!” 两位当世名将虽然一直都在谈笑风生。 但是话语之中却是暗藏杀机。 互相揣测着对方心中的想法。 其实这一次关羽出现在这里。 便是奉军师之命令,将周瑜给拖住。 至于周瑜,则是想要拖出江夏十万水军,给自己的兵马前往长沙做掩护。 77.第77章 在下诸葛明,字闻德! 周瑜关羽僵持在赤壁时候。 荆州他处,战如熊火! 张飞、赵云、黄忠、魏延、文聘,五路分兵,从襄阳出发,借道南郡,攻打蔡瑁! 南郡黄承彦、庞德公,战战兢兢! 既担心刘备假途灭虢,将南郡据为己有,不战而下。却又不敢拒绝,以刘备今时今日的战力,想要拿下南郡,无异于探囊取物! 细思考量之后,黄、庞两家欣然同意,开放道路,甚至备下酒席,犒赏五路大军! 五路大军,如五把钢刀,穿过南郡,直插蔡瑁所属的三个州郡。 …… 桂阳城。 太守府内,告急文书,如雪片一般不断的飞来。 蔡瑁眉头紧皱,不断的打开新的折报,而看过的折报,则被他随手扔在了地上。 原本干净锃亮的地板,此时飘零散落了一地的制片,不断的有阵风吹入,顿时飞扬在半空,久久不肯落下。 “真是见了鬼了!” 嘭! 蔡瑁恨恨的一拳锤在茶几上,将一方茶几的一角,砸了个稀烂。 张允坐在茶几旁的座位上,此时正闭目如同睡着了一般,这震天的一声响,竟然丝毫没有打扰到他。 “蔡公,自你我撤离襄阳,来到这里,这已经是你砸碎的第十八张茶几了。” 张允苦笑一声,叹息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跟我数这个?” 蔡瑁目光如刀,落在张允的脸上,十分的不满。 昔日在襄阳,张允号称他的智囊,出谋划策,经略荆州,将他的蔡氏门族扶持的壮大无比,甚至连荆州的兵马,也全部归于蔡氏的掌握之下。 可是自从襄阳败北,千里逃命,来到桂阳,张允似乎就变成了摆烂的心态,整日无所事事,甚至所有的败绩挫折,都与他毫无关系了一般。 这令原本便孤独无助的蔡瑁,倍加孤单,也倍加的懊恼愤怒。 “刘备五路分兵,到了哪里了……” 张允终于睁开了眼睛,眉头拧成了麻花,忧心忡忡的问道。 “他娘的!” “武陵郡我已经布置的铁桶一般,原本希望南郡的那两个老不死的,最起码能保持中立,令刘备的兵马,绕走江夏。这样长途跋涉过来,必不能突破我武陵防线!” 蔡瑁俯身拾起那张刚刚丢在地上的折报,一边拿手点指着,一边继续说道。 “可是没想到,南郡黄、庞两家,竟然如此懦弱,直接给刘备的五路大军开了通道,还牵羊担酒的慰劳三军!” 张允面色一变,也大感出乎意外:“我早已经料到,黄承彦不会拿自己毕生的基业,对抗刘备。可是也没想到他会如此软弱,竟然不需恫吓,就俯首投降!如此一来,我恐怕咱们武陵防线,凶多吉少了……” 蔡瑁啪的一声,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我真是瞎了眼,让蔡奇去守把武陵!” 张允的眼神忽然变得绝望而空洞,更带着几分麻木和习惯:“丢了?” 蔡瑁摇头叹息,又缓缓的点了点头:“蔡奇那混蛋,也以为五路大军必不能经南郡,要绕走江夏,因此疏忽大意,个个喝得烂醉……” “因此被五路大军突袭而至,直接给宰了……” 张允苦笑一声,无可奈何。 蔡瑁任人唯亲,自在襄阳的时候,早就已经得罪了贤臣,一个个离他而去。 黄忠、魏延、文聘,绝世猛将,也曾效力荆州,但蔡瑁不思抚恤,只知道排挤,却将自己德不配位的兄弟们,安置在了要紧的关卡! “我兄弟姐妹四人!” 蔡瑁再一次将看过的奏报扔在地上。 “我大姐如今和我外甥刘琮,被刘备困在襄阳,生死不知。” “三弟蔡熏,被刘备斩杀在江夏,如今幼弟蔡奇,又被刘备给斩杀在武陵!” “我与刘备,这辈子不死不休,血战到底!” 张允叹了口气,丝毫没有斗志,缓缓的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 “蔡公,蔡熏被杀,江夏十万水军,归于刘氏。如今蔡奇再被斩首,武陵防线陷落,三万精锐,恐怕也要投降刘备了!” “不算襄阳的粮库,伱蔡家直接贡献给刘备的,便是十三万兵马!而且还是荆州的精锐之师!” 张允猛地抬起头,目光冷峻的说道。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蔡瑁一怔,怒声喝道。 他也没想到,一向在他面前俯首帖耳,唯唯诺诺的张允,竟然敢如此跟他说话,还当面指责他的过失。 “蔡公……你我相交多年,我绝无它意,只是目前……” “你我手里兵马,只剩桂阳一地。如何固守,我也没有良策,因此才偶发牢骚而已。” 张允手里兵马雄壮的时候,意气风发,假借蔡瑁,号令荆州,连刘表都死在他的手里,如今人单势孤,也便失去了昔日的锐气和霸气。 “这辅佐刘备之人,到底是不是诸葛明?” 蔡瑁忽然想起数日之前那封“焚烧襄阳学堂”的信,转头看着张允,困惑的问道。 “似乎是,又似乎不是……” “这……难道还重要吗?” 张允早已经被这个不知是不是诸葛明的诸葛军师,给逼的神魂俱失,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诸葛家,有真才实学的,也就那诸葛三杰而已!诸葛瑾现在江东孙权的帐下为幕宾,诸葛诞听说是在江北,似乎有效力曹丞相的打算。” 蔡瑁背负着手,慢慢的度着步子:“刘备帐下的这个诸葛军师,不是诸葛亮,便是诸葛二庸!” “诸葛二庸?” 张允又是一阵苦笑! “诸葛均虽然是孔明和诸葛瑾的一奶同胞,可这智商却是天壤之别。至于那诸葛明嘛……只知道开办学堂,传虚妄之道,若真的有如此大才,昔日又怎会被你我虐成那样?” 烧襄阳学堂,令他三十六弟子,葬身火海! 烧西山,五百农人,死于非命! “不行,就算是死,老子也要死个明白!” 蔡瑁忽然想起昔日对诸葛明所做的一切,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 “我得写信问问司马徽和黄承彦,这个为刘备出谋划策的诸葛先生,到底是不是诸葛明!” 蔡瑁颤抖着手,勉强抚平了执掌,润笔急书。 “若真是诸葛明,你我恐怕挫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了!!” “天下人皆可恕,可在诸葛明的眼里,你我罪无可恕!” 张允默默走出府门,仰天叹息说道。 “报!” “急报!” 府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伴随着斥候嘶哑的吼声。 咔! 蔡瑁手里的笔,惊落在地上。 “武陵陷落,连线九城,望风而降,刘备的五路兵马,已近江陵了!” …… 武陵陷落,江陵已成前线! 然则蔡瑁的兵马,典型的头重脚中,腰巨细! 武陵最靠北,武陵防线,屯兵三万,防守刘备和江夏的兵马! 桂阳在南,蔡瑁将亲信的五万兵马,尽数布置在这里! 万一有一天刘备兵马到达,再一次做困兽之斗,殊死一搏。 而身在中间的江陵郡,却城防空虚,人马单薄,面对刘备的大军,恐怕更是不堪一击! “你速速将这两封书信,发往南郡,交给水镜山庄的司马徽和黄承彦的府上!” 蔡瑁哆哆嗦嗦的将书信写完,打发斥候迅速送走。 此刻的他,仿佛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命运,丧失几个十几个城池,已经成了家常便饭,丝毫不惊了。 他至死也要搞清楚,这个把自己从巅峰打到抱头鼠窜,朝不保夕的诸葛军师,到底是何方神圣! 难道真的是那个被自己冠以诸葛二庸,逼迫的离开襄阳,隐遁不出的诸葛明? 绝无可能! 然则那封奇怪的书信,又确实只有诸葛明,才会写的出! …… 水镜山庄上,犹如小江南。 虽然是二月时节,但百花斗艳,群芳争妒。 司马徽端坐在小亭子的石凳上,手里执着书册,另一只手则握着茶碗,细细的品着自己假山上新下的香茶。 刘备取荆州,氏族哗变,波谲云诡,荆州的局势可谓是风云变幻。 可作为荆州高士的司马徽,却稳坐钓鱼台,丝毫不为所动! 不管是最初的刘表掌管荆州,还是四大氏族掌权,又或者刘备统领荆州,他自忖都能泰然应付,不受损伤。 因为他从来都是只点拨,只分析。却从来不出谋划策,不拍板定夺! 看似滔滔不绝,实则从来不给人拿主意。别人要如何,与他也毫无关系! 这正是他的谋事之学,立身之策! “报庄主!桂阳蔡瑁将军的书信到了!” 家丁匆匆而入,将蔡瑁的书信呈报在面前。 司马徽放下书本,轻轻的拆开来信。 “诸葛庸?!” 司马徽扶在石桌上的手一哆嗦,将身边的茶碗碰翻,茶水立刻倾倒在桌上,顺着桌沿如断了线的珠子,落在地上。 司马徽微微定了定神,眉头紧皱。 “诸葛庸?那个被称为诸葛二庸的诸葛明吗?” 司马徽惊惧之后,缓缓的起身,站在亭子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难道辅佐刘备的,真的是那个诸葛明?” “又断无可能!” “以刘备谋定荆州的战策方略来看,谋划之人,才比天地,纵然是诸葛孔明,也有所不及!” 司马徽陷入沉思。 “若非诸葛明,又会是谁?” “荆州百姓,多有传言,刘备三顾茅庐,得了诸葛军师,从新野腾飞,席卷荆襄!” “这个三杰,各有归属,虽然诸葛孔明暂时并未出山,可黄承彦早有声明,刘备驾前的,绝非孔明!” “但诸葛一家,除却诸葛三杰,只有诸葛二庸!不是诸葛均,便是诸葛明!” “昔日蔡瑁执掌襄阳之时,曾火烧诸葛明的襄阳学堂,令其弟子遭受火焚。张允令兵突袭西山,也将诸葛明带领的五百农人,尽数斩杀。此不共戴天之仇也!” 司马徽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报仇雪恨,十步斩人! 若真是诸葛明,似乎更在情理之中! 难道诸葛明,真的有如此才华? 司马徽百思不解,时而摇头,时而点头,只觉如梦如幻,不可思议。 …… “黄公!为刘备出谋划策者,是否便是昔日诸葛庸?黄公若念昔日相交之情,望坦诚以告!” 黄承彦的府上。 “蔡瑁已是穷途末路,犹然如此执迷不悟,还在追问这等无聊之事!” 黄承彦笑着将蔡瑁的书信放在说上,摇头说道。 “父亲,蔡瑁来书,可是质问你为何给刘备之兵让路,攻打他的武陵郡吗?” 身边的黄月英听到父亲提及蔡瑁,好奇的问道。 “非也,非也!” 黄承彦哈哈大笑,拿起书信,指着说道:“他在问我,辅佐刘备的,可是那诸葛二庸里的诸葛庸!” 黄月英一笑:“诸葛庸?倒是合了中庸之道,此人可是个平庸之人?” 黄承彦连连摇头:“蔡瑁呼之诸葛庸,此人乃是诸葛明,字闻德!诸葛三杰之一的诸葛诞,见他还要叫一声大哥!” 诸葛三杰之名,黄月英耳熟能详,最是熟悉,且自己所嫁的诸葛孔明,还是三杰之一! 黄承彦似乎来了兴致,略加思索,抬手拿起纸笔,抚平在桌面上,一边说着,一边画起了族谱图。 “诸葛家,有堂兄弟二人,一名诸葛珪,二名诸葛玄。” “诸葛珪生有三子,长子诸葛瑾,次子诸葛亮,幼子诸葛均!另有两女,分别嫁于蒯家和庞家为妻。” “诸葛玄,也生有二子,长子诸葛明,次子诸葛诞!” 黄承彦将一副族谱关系图绘制完毕,递给黄月英,拈须而笑。 “诸葛诞的大哥?此人想必也不是等闲之辈啊!” 黄月英接过父亲递过来的图纸,好奇的看着,原来诸葛家与荆州四大氏族,有这么多的渊源。 “哈哈!” 黄承彦抚掌大笑。 “父亲,您何故如此笑我?” 黄月英以为自己有什么不妥之处,急忙转身拿起铜镜,细细打量起来。 她虽有齐国无盐的丑容,但依旧有爱美之心,这是人的天性。 黄承彦上前爱抚着女儿:“我非笑你,却笑你的天真。” “龙生九子,各不相同!” “你夫君诸葛孔明,何等的才智?他的幼弟诸葛均,却是诸葛二庸的老大!” “以此推之,诸葛诞的大哥,也未必便有跟他兄弟一样了!” 黄承彦缓缓回到座位上,重新拿起蔡瑁的书信,又看了起来。 “这诸葛明的才学如何呀?” 黄月英轻轻的放下铜镜,站起身来盈盈走到黄承彦的身后,伸出手指,轻轻给老父捏着肩头,好奇的问道。 “无甚才学,行事荒诞,昔日在襄阳办学,蛊惑人心,被蔡瑁火焚学堂,逐出襄阳。” “此人和诸葛均可谓半斤八两,棋逢对手,诸葛家有名的两个庸才!所以才被蔡瑁讽以诸葛二庸!而此人被称诸葛庸,更是庸中之庸.” 黄承彦想起昔日诸葛明那些不可理解的荒诞行为,犹然觉得可笑。 “诸葛明,字闻德?” 黄月英嘴里念叨着:“是闻‘玄德’的‘德’吗?” 黄承彦不觉间一惊,但随即连连摇头。 “是……” “不过,他不可能是刘备的谋士!” “那高深莫测的计谋,神鬼皆惊,天地难测。怎么可能是出自诸葛庸的手笔?” “断无可能!” 78.第78章 世人皆知,孔明被拜为军师,一鸣 荆州氏族惶惶不可终日! 荆襄之地,五路大军,齐头并进! 目之所及,烟尘滚滚,如同洪水决堤,势不可挡! 魏延、文聘二人眼中更是充满了战意,一马当先! 他们本就投效于刘备时间最短,虽先前已有书信往来,可并无深交。 今时,军师得以将如此重任交予他们,魏延、文聘更是立功心切,以报效军师恩德! 凡途径之地,城中守军更是无一不望风而降,短短不过数日之余,便已收伏数座城池。 现如今,魏延、文聘作为先锋大将,更是已率军直抵零陵城下。 零陵城下。 魏延、文聘早已将军阵列开,一张张如同满月的大弓,搭满了闪烁着寒芒的箭矢! “城上之人,还不速速开城投降受缚!” “否则,城破之时,定斩汝等!” 魏延高举着长刀,指向城头。 城池之上。 刘度父子看着城下寒芒闪烁的兵戈,吓得差点直接瘫软在城池之上。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要知道零陵城中,守军也才不过一万余人,且城中将士经久未战,如何能与这些久经沙场的将士们去比啊! 其子刘贤上前一步,开口道:“父亲莫慌,吾有零陵上将军邢道荣。” “可于万军之中,斩敌将首级,若派邢道荣将军出战,定然可将其贼军击退!” 话音落下之际,邢道荣昂首挺胸的从一旁站出,满脸不屑道:“主公勿忧!魏延小辈,不过是卖主求荣之人!岂有真本事!” “别说他小小魏延率军前来,纵然是那关羽、张飞之辈,也不过尔尔!” 刘度、刘贤闻言,看着城池下的魏延、文聘大军,顿时心中也不禁有了底气,对着邢道荣说道:“邢将军,此战若胜,这零陵大军皆由你来调度!” “末将领命!” 邢道荣面色一喜,拱手朝着刘度一拜后,拎着宣化板斧便向城下走去。 约有一刻左右。 阵阵战鼓声随之响起,继而城门大开。 邢道荣亲率数千名兵士迎头冲杀而来! “你是何人,我魏延不杀无名之辈!” 魏延冷漠的看向邢道荣,不屑的说道。 “呔!说出吾命,吓汝一跳!吾乃零陵上将军邢道荣!” “还不速速下马受缚!” 邢道荣手举着宣化板斧,一脸得意的说道。 反观魏延、文聘却是目光相视,不禁放声而起。 “哈哈哈!不过无名鼠辈,亦敢如此大放厥词!” “看吾将汝斩于马下!” 话罢,魏延当即拎着长刀,策马疾驰而来。 “吃我一刀!” 邢道荣见状,面色微变,却是没想到魏延竟说打就打,仓皇提起宣化板斧硬接着他的进攻。 铛!铛!铛! 斧兵相接!火花四溅! 强力的撞击,使得邢道荣脸色通红无比。 虽说双方未见胜负,可邢道荣却是深深感觉到魏延的厉害之处。 好几次,几乎险之又险的躲过了他的进攻。 反观城池之上,刘度、刘贤父子却是没有察觉到半点危机,倒是看着邢道荣与魏延战的有来有回,激动无比。 “不愧是邢将军啊!此战必胜!” 刘度轻抚着胡须,笑容满面。 但下一刻! 邢道荣刚抵挡住魏延长刀的进攻,还未来得及收手,却是被他一脚从马背上踢落下来。 轰! 笨重的身躯种种摔落在地面上,激起阵阵烟尘。 而魏延身后的将士们,也趁此时刻向着早已出城的守军冲杀而去! 铛铛铛! 文聘率军如同猛虎冲入羊群,零陵城在外守军几乎刚一交手,便迅速落败,丢弃了武器投降。 而邢道荣,还未等他翻身而起,刀锋却是早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邢道荣看到这一幕时,吓得冷汗直流,急忙呼喊道:“英雄且慢!吾其实早已有归附之心,只是碍于刘度逼迫,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将军三千精兵,便是我献给主公刘备的礼物啊!” 魏延见状,嘴角不禁一阵抽搐,这邢道荣还真是无耻之尤啊! “来人,将他压下去,届时交由主公处置!” “诺!” 数名兵士冲上前来,将邢道荣五花大绑,压了下去。 “刘度,你还有何本事!” “再给伱一次机会,若不开城投降,破城之时,你全家老小一个不留!” 魏延朗声大笑着向城池上的刘度叫嚣着。 城池之上。 “这……这可该如何是好啊!” “我本以为邢道荣将军可将贼将击退,现如今……” 刘度慌乱的说着,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父亲,不如还是降了吧!肃闻刘皇叔以仁德之名立世。” “父亲若是归降,必然不会有性命之危。” 刘贤紧张的劝说道。 刘度闻言,没有半刻迟疑,连连颔首朝着城外的魏延高呼道:“将军莫要动手,吾愿归降刘皇叔。” …… 桂阳。 太守府内。 蔡瑁、张允正坐在主位上,欣赏着歌女们的秀舞,左右两侧更有侍女一边倒酒,一边喂着水果,快活无比。 却是突然,一阵急呼声响起在大堂外。 “报!!!” 一名兵士神色慌张,横冲直撞的冲入于大堂内,惊慌失措道:“两位将军,大事不好了!” “大事不好了!” 蔡瑁闻言,面色阴沉道:“没看到我正在休息么!慌什么!”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兵士喘着粗气,拱手说道:“回将军,刘备麾下张飞、赵云、黄忠各率一万兵马直袭桂阳!!!” “什么!!!” 蔡瑁闻言,惊声而起,面色慌乱道:“快!速速调集城中守军,无论如何都要给我守住!” “诺!” 张允起身走上前来,担忧道:“眼下,纵然是将城中守军全部派出,怕是也难以抵挡刘备大军啊!” “须得尽快向其他城池求援方可啊!” 蔡瑁闻言,微微颔首,朝着堂外喊道:“来人!” 话音落下,一名兵士急匆匆前来,拱手拜道:“将军。” “你即刻安排人手,火速前往荆州和江东之地求援!” “告诉他们,谁若是愿出兵相救,吾愿献出城池,为其效命!!!” “诺!” 兵士火速退下之际,蔡瑁、张允二人当即转身拿起各自的兵器,向着桂阳城池上赶去。 …… 桂阳城外。 黄忠、张飞、赵云各率一万兵马从桂阳三处城门发起猛攻。 旌旗摇曳,战鼓喧天! 三路大军同时对桂阳城池发起了猛攻! 咻咻咻! 箭矢如雨,遮天蔽日! 张飞一手紧握着缰绳,一手拎着丈八蛇矛,高声怒喝道:“给我冲!” “杀!!!” 三军将士们手握着兵戈,迎着密集箭雨而上。 铛铛铛! 咚咚咚! 战马疾驰,烟尘肆虐! 任凭守城将士们的阻击何等猛烈,三军将士们却是毫无畏惧之色。 咚!咚!咚! 在兵士们的掩护下,数十名步兵抬着巨木不停地撞击着城门。 每一次的冲撞,都令城门后的守军心脏骤紧,仿若下一刻便会破城而入一般! 值此之际。 蔡瑁亦登上城头,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大军,急声怒喝道:“给我射!给我射!” “绝对不能让他们破开城门!” “给我将他们打退回去!!!” 蔡瑁一把夺过一名守军的弓弩,不停地朝着城下激射着。 黄忠见状,战马疾驰之时,随手张弓搭箭,一气呵成,向着城池之上射去。 咻! 破啸之声骤然而起,凛冽劲风之势,令蔡瑁心头一紧,强烈的危机感让他本能的将身旁的兵士拉到了身前。 噗! 下一刻!血花四溅,溅洒在蔡瑁的面颊之上。 强烈的恐惧和接近死亡的感觉,令他情不自禁的连连倒退数步。 “杀!!!” 与此同时,张飞骑在战马之上,正与城外的敌军厮杀着。 噗噗噗! 长矛横掠,寒光乍现,每一次的挥出,至少也会带走两三人的性命。 “杀!” “痛快!痛快!哈哈哈!” 张飞一人冲入于敌军之中,肆意攻杀者,丝毫不惧! 使得本就兵力不足的敌军,更是被杀得接连溃败。 “挡住!挡住!” 先锋大将仓皇呵斥着兵士们阻拦张飞的进攻锋芒。 虽说张飞之勇,同样令他们心生畏惧,可在命令之下,依旧将盾牌抵挡在前,亮出了长矛准备刺向张飞。 但下一刻!张飞却是猛提缰绳,战马一跃而起,从兵士们的头顶上飞掠而过。 未等战马落下,张飞顺势将长矛向身下横扫。 噗噗噗! 啊!!! 惨叫声响彻不断,原本看似牢不可破的防御,在张飞的一击之下,瞬间土崩瓦解! 与此同时。 西城门处。 赵云率部与敌军更是杀的难解难分。 一身白袍在敌军之中分外显眼,手中龙胆亮银枪直刺而出,顺势一挑,数名敌军瞬间被挑起带飞出去。 其余将士们眼见将军如此威猛,更是杀的兴起,手中兵戈不断与敌军交战在一起。 铛铛铛! 清脆的兵戈交接之声,响彻不断。 哪怕是手中武器断裂,也会赤手空拳与敌军搏杀。 看的城头上的张允,心惊胆寒不止。 “我到底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军啊!!!刘备麾下的将士怎会如此凶猛!!!” 张允脸色难看无比,照目前来看的话,怕是不足两日,桂阳城池必破! …… 荆州! 自刘备派遣五路大军发兵桂阳、武陵、零陵之后,荆州氏族内心惶惶不安! 尤其是三路大军途径之地,更是无一不望风而降,更是令荆州氏族寝食难安! 为此,黄承彦仓皇将各氏族长者们召集在一起,准备商议荆州之地的未来。 主位之上。 黄承彦手拄着拐杖缓缓走来,刚一落座便忍不住长叹一声道:“想必诸位也都听说了襄阳刘备发兵五路大军收伏荆襄之地的消息了吧?” 庞德公闻言,微微颔首,眉头紧皱道:“还是杀过来了!虽为刘表报仇,却有损仁义之名。” 话音落下,蒯越开口道:“刘备仁义与否又有何意义,现今大军兵临城下,荆襄之地何人能与之为敌!” “若仅是收伏城池也就罢了!但最为令人担忧的,莫过于那刘备会对吾等氏族行报复之举!” 说至这般,黄承彦亦忍不住再次长叹一声道:“哎!这也正是老夫为何如此焦急请诸位前来商议的原因!” “先前吾等虽假意向刘备示好,但归结到底,却也并未交出任何实质性的好处。” “当下唯一之法,便是悉数交出吾等钱粮、私兵,以此换的吾等在荆州之地的地位和基业!” “否则的话,若是荆州之地被破,吾等基业怕是也将难保啊!” 庞德公、蒯越目光相视一眼,似乎皆看出对方心中所想。 “黄老先生,恕在下直言。” “世人皆知,你那女婿便在刘备帐下做谋士!” “黄老今日之言,莫不是替你那女婿当说客?” 蒯越语气重略显一丝不快的说道。 黄承彦闻言,吹胡子瞪眼的敲着拐杖道:“你说的这是何话!若是你站在老夫的位子上,岂会将积攒下来的钱财拱手让于他人!” “老夫所言,皆为家族所想!” “你们若是不信的话,你们大可自行其事便可!” “届时,刘备若要清算尔等,莫要怪罪于老夫没有事先告知于你们!” 庞德公、蒯越互相看向对方,眉宇间浮现出一抹沉思。 从黄承彦的言语中,他们的确没有听出有任何私心。 更何况,这件事上无论放在任何人的身上,必然也会以家族为重,若黄承彦有私心的话,怕是刘备在入主襄阳的那一刻,便拱手示好而非现在。 庞德公想明这般,尴尬一笑道:“黄老先生不必如此动怒,蒯越也并非是此意!” “只是,白白将钱粮和府上私兵都悉数交出的话,的确有些难以接受。” “是啊!黄老先生,这件事毕竟太大了!如此将钱粮、私兵交出,那吾等家族的命脉可就全部都交到刘备的手中了。”蒯越起身附和道。 “哎~” 黄承彦拄着拐杖缓缓站起,叹了一口气无奈说道:“若是有别的办法,何须如此!” “眼下,这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交出钱粮、私兵,或许可有保全家族的机会!” “若是等到城破之日,怕是依旧免不了这样的下场,甚至整个家族都要因此而蒙难。” “两位好好权衡一番吧!” 话音落下,偌大的正堂内落针可闻。 庞德公、蒯越的脸色愈发凝重,目光相互注视着对方。 足足有一刻钟左右,二人似乎也做下了决定,颔首道:“也罢!为了氏族,也只能如此了!” “烦请黄老先生修书一封,转交于刘备,吾等愿意献上私兵、钱粮,只为能保全族人!” 襄阳,南漳。 闻名遐迩的水镜山庄就在此地。 而这里,亦是整个荆襄之地世家大族们青年一代出仕的基石。 从这里走出去的青年才俊们,无不化身一个个站在时代浪头的逐浪者,或深或浅、或强或弱地推动着历史的长河向前汹涌。 而作为教育出一代又一代青年才俊的师长。 司马徽可谓是德高望重,在整个荆襄之地,甚至是在这偌大的汉家天下,都举足轻重。 才高八斗,为人显德,说的就是他司马徽。 眼下汉家天下群雄割据,战乱频发,百姓民不聊生。 即便是世家大族,若是做出个不慎的选择,亦有顷刻间覆灭的危险。 而能够教导出一个又一个天下才杰的司马徽,又岂会不被这些割据的诸侯们所惦记。 之所以水镜山庄这样一个无官职,无官饷,无官护的学堂能在南漳之地屹立多年而不倒。 这也全仰仗了荆州各大士族们的集体庇佑。 毕竟,家族中的年轻子弟想要出仕。 走已经打出名声来了的水镜山庄这一条路,最为快捷与稳妥。 但是,在刘表死后,荆襄之地无人镇守。 这些士族们人人自危,哪里还有富余的力量去保护什么水镜山庄? 太平之时,你水镜山庄可以助我族中子弟出仕夺名。 不太平时,你水镜山庄便是拖垮士族实力的累赘。 在触动到家族存亡的大利益面前,一个小小的水镜山庄、一个“德高望重”的司马徽,自然也不那么重要。 毕竟,征战大起,眼下的士族当中,有多少人能够笑到最后,尚未可知。 待得战局结束,再寻一“德高望重”之人,将其架奉在新的“山庄”之上,亦能平稳输出族中子弟尔。 至于那些已经出仕,甚至已经混出些名头的子弟。 水镜先生于他们有师恩。 但是,在家族利益面前,师恩又算得了什么? 就算水镜山庄今日被毁,司马徽今日被杀。 这些“学生”们最多也只会发表檄文,以表愤怒与悲苦之情罢了。 一如当初,诸葛明所创办的学堂被蔡瑁烧毁一般。 至今才不过几年过去,徒留废墟一片,再无人记得。 但是,水镜山庄之所以在刘表死后还能安稳存在。 只因为玄德公刘备的仁德。 玄德公入主荆州,派下书信数封,告知士族们他秋毫不犯。 凭借这一纸“定军书”,才使得水镜山庄得以留存。 说起来,水镜先生,还要感谢刘备呢。 此时,蔡瑁书信至,当司马微打开书信之后,神情惊变! 79.第79章 难道真是诸葛明?老朽有眼无珠? 水镜山庄里。 “彼之求而后得,为之而后成,积之而后高,尽之而后圣,故圣人者,人之所积也。” “有谁知道,是古来哪位圣人立下此言啊?” 司马徽望着座下学堂中,一众白衣白袍的莘莘学子,微笑发问。 此前,他从未与学生们讲过这句话。 而今突然发问,乃是在考验学生们的才学积累。 众学子闷头紧锁,苦思冥想。 位居后者,一名灰发灰袍者突然起身,郎朗说道: “先生,此乃古来圣贤荀子所言!” 司马徽眉头轻挑,对于能有学生回答出来显得有些意外。 因为,当今战乱之世,士族里研学“孙子兵法”“商君书”的人众多。 而研学“荀子”的青年一辈却很少。 对于学生中,能有人知晓荀子者,司马徽心中很是满意。 他循声望去,发现回答之人灰发灰袍,形貌略显邋遢。 心中的满意荡然无存。 只因,这说话的学生,乃是士族的旁系子弟,家贫积弱。 身上的灰袍,也是因为没有其他文士袍替换,常年只穿这一身而洗褪了色。 司马徽眉头紧皱,他扫了一眼其他学生。 发现其他学生的面上都有些挂不住。 士族正系的子弟比不过破落旁系,这岂不违背儒家长尊的伦理? 他有意为正系子弟寻回颜面,故意刁难道: “很好,那你可知荀子此言何意?” 本以为如此就能难住对方,不料那灰袍学生自信一笑,侃侃而谈: “人要不断地求索学习,才能有所收获!不断地实践践行,才能有所成就。不断的积累,才能有所提高。而能将这些都达到尽善尽美之人,才能成为圣人!” 这学生所言,分毫不差。 甚至,言语间还有自己独到的理解。 如此才思,当真叫司马徽刮目相看。 不过,他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他开口说道: “你说的很好,只是今后再来学习,将你的仪容清整些!” 此话一出,原本还板着脸的其他学生们纷纷朗声大笑。 不料那灰袍学生开口驳斥道: “先生谬也!古语言,尽其善所能,心达而人知礼。” “我家中积贫,今日所展现仪容,已是最好。先生当知,为何责难?” 司马徽眉头轻皱,开口说道: “古语言,长者为贤,伱顶撞师长,亦是大逆不道!回去罚抄弟子规三十遍!” 话音落下,恍惚间,司马徽有了一种错觉。 同样的情景,同样的对话,同样的驳斥与训罚,曾经也出现过。 细细回想一番,司马徽想起来。 当年,诸葛家的几个兄弟在他这里求学时。 也有一个庸才如此顶撞过自己。 那人正是诸葛二庸之一,诸葛明! 突如其来的恍惚,让司马徽不由得一愣。 随后,他拂了拂手,遣散了学生们。 不多时,学堂内就只剩下了司马徽一人。 他轻叹口气,从桌堂中取出蔡瑁遣人送来的书信。 这封信,他早已前后看了无数遍。 信上说,刘备的军师,是诸葛明! 可是,不论多少次,司马徽心里皆是不信。 一个庸才,怎可能在玄德公营中担任要职! 更何况,还能接连想出破敌的计谋! 这绝无可能! 若说是他的弟弟诸葛诞,族弟诸葛亮,倒是有些可能。 可诸葛明? 绝无可能! 当年,诸葛家的兄弟们在学堂里求学时。 诸葛明也是一身灰袍示人。 问之,便言说才学品行才是人应该专注的,而非锦衣华服、豪宅车马这些身外之物。 又说什么人生于天地之间,本就孑然一身而来。 衣物华美与否,屋顷宽广与否,与自身其实无大关系。 这些大逆不道的言论,严重偏离了儒家的伦理道德,违背了古往今来打造的君子体系。 而最让司马徽印象深刻的,当属诸葛明在“民”这个概念上的谬误! 诸葛明居然认为,无家无学,甚至连个字都没有的白身之人,也能算民! 那些人,只能算是百姓!尚未开化的人而已! 而民,乃是他们这些受过教育,懂得伦理纲常的人。 而他们这些民的义务,就是引领尚未开化的百姓! 这是他们的天职! 可诸葛明却认为,有无才学、有无家族,甚至是有无名字,都不重要。 大家都是平等的人。 君王臣子平等,诸侯世家平等,百姓与家中庸人侍从亦平等!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甚至,诸葛明这浑不懔竟还敢妄言,后世会有乞丐夺下江山当皇帝的荒谬之言! 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滑天下之大稽! 也正因诸葛明这般忤逆伦理纲常,为天理所不容思想。 才让司马徽给他评了一个“庸”字。 后被蔡瑁肆无忌惮的戏谑,诸葛庸,诸葛愚! 成为荆州氏族茶余饭后的谈资。 再度低首,看着蔡瑁的信。 司马徽不禁心中升起了点点自疑。 难道,我看走眼了不成? 亦如荀子所言,故圣人者,人之所积也。 被逐出襄阳的这些年,诸葛明积累才学,成为了足以与诸葛卧龙比肩的奇才? 然而,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司马徽自我否决。 不!不可能! 绝无可能! 我司马徽平生教导弟子无数,谁能有多大的成就,我一眼便可分辨。 诸葛卧龙,可有通天的能耐!流万世芳名! 而诸葛明,庸人一个,断无青史留名的可能! 刘备的军师,绝计不可能是诸葛明! 绝无可能! …… 可是,即便水镜先生如此想,但是心中依旧后怕不已。 如果,真是诸葛庸成为了刘备的谋主,那这一道道惊天之谋?也是出自他手? 那曾经称呼他为诸葛庸,岂不是有眼无珠? …………… 襄阳城上,诸葛明负手而立。 他远眺许昌的方向,面色从容,神情平淡,看不出丝毫喜悲。 眼下,乃是冬春交替之际,春风乍暖还寒。 诸葛明身披一身白羽大氅御寒。 他轻闭双眼,深呼吸一口气。 这冰冷的空气入肺,让他整个人都感受到了“活着”。 一路走来,他经历了太多的坎坷。 眼下,终于要苦尽甘来了。 他铺就的天地棋局已经展开,各路诸侯皆已入局。 而眼下,他在等待着手中这枚极具分量的棋子。 诸葛明手中,捏着一封书信。 信上的落款处,赫然写着一个名字: 曹丕! 许昌,丞相府邸。 曹操坐在中堂上座,身后侍女俯身辅佐。 桌弄上,摆放着素菜一桌,羹汤一碗。 曹丞相一手端碗,一手握筷,不紧不慢地吃着。 虽是再平常不过的一餐羹饭。 可整个中堂内的气氛却是压抑到了极点。 “啪嗒。” 一声脆响,筷子上衔着的米粒掉落饭桌。 曹丞相用筷子将掉在桌上的饭团又盛回了碗中。 太平盛世,稻米尚且昂贵。 更何况如今乱世当中。 即便是在许昌这等富庶太平的后方之地,也并非所有人家都能吃得上稻米的。 将手中饭碗放下。 碗桌相碰,虽然轻轻一声,可却叫中堂中等候的两人心头一簇! “军队粮饷事宜,筹备得如何了?” 曹操语气平淡地问询。 中堂内,负责筹措军粮的府士就急忙堆笑拱手: “回禀丞相,目前已经筹措过半,再……有月余,就能全部筹措。” 似是觉得心中预计的时间有些过长,府士临时改口,改成了月余。 然而,对于这个进度,曹操还是不满意。 他眉宇轻抬,并不说话,只是冷漠地看着。 然而,就是这平淡不夹杂丝毫感情的眼神,却吓得府士冷汗直流。 他连连拱手,急声改口: “再有半月!半月一定筹齐!” 丞相这才是端起碗来,继续吃饭。 “粮饷乃军中根本,筹措得谨慎些也好,下去吧。” 府士如蒙大赦,连忙拱手作揖。 躬着身子退出中堂,这才从袖兜里取出锦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这不擦不知道,一擦,汗水竟将锦帛完全打湿! 心中后怕,府士不禁暗暗感慨。 伴君如伴虎! 府士退下后不久,传令兵突然闯入丞相府。 “八百里急报!八百里急报!” 声嘶力竭地呼喊声响彻整个丞相府。 传令兵手持令牌,一路畅通无阻。 行至中堂,传令兵哑着嗓子说道: “启禀丞相,刘备五路兵马已取桂阳!荆州境内如秋风落叶!” 什么?! 曹操眉眼大睁! 他一把取过传令兵双手呈上的信纸。 撕开封条,信纸上赫然写着: “刘备兵分五路鲸吞荆州,关羽携十万荆州水师牵制周瑜。” 信纸之上,笔锋纵横。 每一个笔画之间,都显露着写信之人心中的焦急。 曹操眉头紧锁,攥紧了手中的信纸。 这该死的刘大耳,竟出兵如此迅速! 荆州士族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 真是一群废物! 想我百万雄师,尚未整顿齐整! 若百万雄师此刻兵临荆州,哪还有刘玄德什么事? 荆州士族尽皆开城献降! 刘大耳啊刘大耳!你好快的速度! 曹操大恨,只恨许昌距离荆州路遥,兵马难去! 刘备占据荆州,派的兵少了,无济于事,不能一举拿下荆州的话,反倒会给刘备增长气势! 欲要大军南下,可兵马众多,层级关系复杂。 短期之内难以齐整! 本以为刘备那胆小性子,占据荆州之地,也只能尽全力在荆州士族之间斡旋转还。 即便真有胆量出兵,也绝不会如此迅速! 不对! 不是刘大耳有胆! 而是他背后的那个军师! 突然,曹操脑中灵光一闪。 他曾与刘备煮酒论英雄,知晓刘备胸有野心,但也知道刘备胆小谨慎。 如此冒进的举措,断非刘备能想出的! 关羽张飞更不可能! 那就只有刘备的军师! 好啊好啊,孤在许昌筹措兵马放出消息,本欲震慑荆州士族。 却不承想被你这个小小军师钻了空子,取了先机! 想到这,曹丞相心中又恨又佩服。 恨如此人才不能为自己所用。 佩服的是诸葛明审时度势的眼光毒辣,还有敢于行动的果敢决策! 一想到今后刘备还能借此人之手与自己斡旋。 曹操不禁一阵头疼。 他抬手扶额,开口下令道: “将此事通知于荀攸、贾诩等!” ……………… 许昌,军师府。 从丞相那里得了消息,荀攸立刻召集众军师齐聚。 眼下,正是他们出谋划策,为丞相排忧解难的时刻。 荀攸将传令兵送来的书信展开与几人共看。 当看清信上所言时,众人皆是惊得双眼圆瞪,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刘备当真有勇,竟真个吞了荆州!” “他就不怕荆州士族联合起来对抗之?” “荆州士族盘踞多年,各家都豢养兵甲。凑一凑,也有五到八万!” “刘备发兵,真是意想不到!” 钟繇震惊连连,他是真没想到刘备会发兵如此迅速! 这种情况,这种局势,任谁想着的都是先站稳脚跟,待得养精蓄锐之后再谋兵戈! 刘备才进驻荆州多久,就立刻出兵。 这根本不是勇敢,这分明就是在赌啊! 程昱摇了摇头,感慨道: “你们看刘备的发兵路线,五路兵马五路并进,同时还分出去十万荆州水师拖延周瑜!” “这般用兵,既解决了长沙周瑜这个后顾之忧。五路兵马又能迅速进军,不给其他人反应的时间!” “兵贵神速,这简直是用兵如神啊!” 陈群也很同意程昱的观点。 他开口说道: “毫无疑问,这排兵布阵和出兵的意图尽皆出自诸葛之手!” “真是想不到,到底怎样的人才能有如此的眼光和手段!” “不动则已,一动则必定取摘果实,从不空落!”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真叫人不得不佩服!” 荀攸偏眼看了看贾诩,他发现这个家伙依旧还是那副死不开口的模样。 杵了杵贾诩的肩膀,荀攸说道: “文和,别揣着了,你也说说。” 多日相处,贾诩也稍微放下了心中的防备。 他先是皱了皱眉头,随后又舒展,紧接着又皱了皱眉。 “哎呀,文和,你有什么倒是说什么,叫我等如此心急!” 钟繇等不得,贾诩不说话,就好像钟繇胸口有口气憋着出不来一样。 一顿催促之下,贾诩这才是缓缓开口: “我在想,任凭刘备用兵何等神速,荆州士族也都该有所反应。” “可眼下,荆州士族却尽皆装死,视若无睹!” “想来刘备肯定与荆州士族达成了某种联盟。” “又或许,荆州士族已经集体选择支持刘备了!” “而这一切的幕后推手,就是那个诸葛军师!” “若是如此,那刘备可就不单单只有明面上的这些兵甲。而是切切实实地拥有了整个荆州!” “若要再吞入了蔡瑁、张允占据的三郡之地!” “荆襄九郡,其中最富庶的六郡都归于刘备之手!” “届时,那刘备就不再是到处逃跑的丧家之犬!而是足以与丞相平起平坐的一方大诸侯了!” 闻听贾诩所言,众人这才是回过神来! 对啊,此战事了,刘备彻底掌握荆襄! 发展起来,其实力便不可同日而语! 良久,五人才是齐声叹息。 “哎……” “恐怕这一次南下,又是一场不亚于官渡的大战!” “甚至要比官渡还要艰难!” ……………… 许昌,皇宫。 小皇帝刘协坐在龙床之上,面沉如水。 身旁的贴身监侍跪在地上,莫敢出声。 侍女宫仆们也都尽皆五体投地。 任谁都知道,皇帝陛下的心情实在不好。 朝廷上,丞相曹操一番言语,他心中无比愤恨。 刘协并非傻子,岂能看不出曹操的狼子野心? 这天下,是我们刘家的天下! 曹操!曹孟德!曹贼! 你这个有二臣之心的奸雄! 为何天下就没有真英雄能将你击溃! 为何我大汉天下就没有大力量者出手匡扶? 然而,即便心中已经对曹操愤恨到了极点。 他在朝堂上,还是要装出一副乖巧感动的模样,以松懈曹操的防备。 刘协知道,他这个皇帝,名存实亡! 若是自己敢有忤逆,曹操定不会手软! 当初,衣带诏便是例子! 自己的皇兄,那个被董卓当做棋子的少帝刘辩,亦是例子! 朕要活着,朕必须活着! 只要朕还活着,大汉就还有希望! 这天下间,定有能人,可将曹操战败,将他曹家战败! “陛……陛下还请息怒,注意龙体……” 贴身监侍心疼龙体,小声劝慰着。 刘协闻言却是硬挤出笑颜来: “朕何时发怒?因何事发怒?” “朕并未动怒,哪有可怒之事啊?” 为了活下去,为了给汉家天下留存希望。 刘协即便是在深宫内帏,依旧要装作乖巧的样子。 哪怕是怒火到了极点,也要强忍着压下去。 因为,他不知道,这宫里到底有谁可信,又有谁能信。 贴身监侍见陛下竟被丞相吓得如此,亦是痛哭流涕: “陛下!陛下啊……!” 刘协双手撑在龙床之上,摊开双腿抬头望向雕龙画凤的穹顶。 “陛下……呵呵呵,好一个陛下……” 刘协心中发起了宏愿。 皇叔啊!希望你于荆州击败曹贼! 还我大汉朗朗乾坤! 皇叔,大汉,全依仗着你了! 80.第80章 羽扇纶经,诸葛定荆州! 南郡 黄府内 “找!赶紧去找!” “今天要是不把少姑爷找回来,你们都别回来了!” 黄府大堂内,黄承彦喝退府上众人,余怒未消地坐在主位上。 如今他已经决定,全力资助刘备,换取家族存亡。 可是诸葛亮一直不在身边,没有诸葛的出谋划策,黄承彦感觉智短。 “一群废物,找个人都找不到!” 因为刘备身后的谋士一直没有浮出水面,黄承彦不得不将怀疑的对象放在自己的女婿身上。 至于蔡冒书信上所说的诸葛明,黄承彦并不相信。 无他; 每次刘备一用兵,诸葛亮都会恰逢其会的消失。 这一次刘备发兵桂阳,直扑蔡瑁张允大本营。 可就是在这样的关键时刻,诸葛亮又不在黄府之中! “孔明,你到底在瞒我什么!?” 黄承彦将身子躺靠在座椅上,一双矍铄的眼眸望向屋外。 这次若是找不到诸葛亮的踪迹,黄承彦基本可以一口咬定; 刘备身后的诸葛军师,就是他的好女婿! 老丈人黄承彦会这么想,也不能怪他。 谁让每次刘备一发兵诸葛亮就失踪? 不是去给刘玄德出谋划策,又是什么!? 荆州四大家族,经过这一波波动荡,唯有黄氏家族产业受损最轻。 难道这真的只是诸葛亮的简单谋划吗? 上次襄阳城中,出现了四大家族通曹的消息; 一场不可避免的灭顶之灾本应该降临在荆州黄氏的头顶。 可为何刘皇叔却要一把火烧了书信!? 难道不是因为刘玄德顾及孔明的身份,才如此行径? 此时诸葛亮不在黄府,黄承彦不由得想起了过往种种。 似乎每一项事情,都将矛头指向了孔明。 若不是孔明在背后替刘备谋划,那又会是谁呢? 可是眼下刘皇叔已经坐大,孔明为何还是藏藏掖掖,不愿意告诉老夫呢? 黄承彦心中有许许多多的疑问,可是这些问题也只有等找到孔明,才能够问清楚。 “黄兄!黄兄!” 大堂外,传来老友庞德公的嗓音。 被打断思绪的黄承彦重新回神,起身相迎。 “老伙计,你来这么也不让人通禀一声,老夫也好亲自迎接。” 黄承彦迎上前,将庞德公带入大堂。 后者满脸心事,解释道:“黄兄,我倒是很好奇,还以为黄府遭了贼,我昨日回去,已经给了刘备粮草一百万石,这足够诚意了吧。” 刘备入主荆州的时候,这些的家族仿佛商量好了,给了五百石粮草,吝啬到了极致。 如今刀剑临头,这些氏族,见风使舵比谁都快。 “不过黄兄,怎么连门童都没有?” 黄承彦脸上泛起一阵苦笑,无奈道:“孔明不在府中,我让府中上上下下都去找人了。” “这才让伱以为遭了贼。” “哈哈哈!” 知晓缘由的庞德公拂须大笑,调侃道:“怎么黄兄,你这宝贝贤婿一会儿不见,便如此心急?” “唉!” 黄承彦甩袖叹息道:“老伙计莫要再开这般玩笑。” “我如此急忙寻找孔明,就是怕他在刘玄德帐中效命啊!” “什么!?” 庞德公也是一惊,但很快便有些回味道:“黄兄此话何意?难道一直以来,不是诸葛亮?你还真以为是诸葛庸吗?” “不瞒老伙计,我这贤婿时不时就会莫名失踪一段时间。” “而且每次失踪的时期,基本上和刘皇叔用兵的时间吻合。” “所以老夫怀疑···” 黄承彦话到此处,欲言又止。 庞德公看着黄承彦表演。 若是在数月之前,得知孔明在刘备帐下效命,那便是荆州黄氏,也要受其牵连。 可眼下刘玄德异军突起,乘风而上。 转眼间便成为了荆州实际上的霸主! 此时得知孔明在刘玄德帐下效命,倒是让黄氏一族也跟着沾光了。 若是在数月前,孔明碍于荆州氏族这边的关系。 不敢明言,所以藏着掖着倒也能理解。 可奇怪的是,如今刘皇叔已经坐大,孔明却还是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这到底是为何呢? 你明明知道诸葛亮在刘备麾下,现在装得如此无辜,是怕曹操南下吗? “黄兄,你是怀疑孔明在刘玄德帐下效命!却一直否认瞒着你?” 庞德公一言点破,看向黄承彦的目光甚至带着几分期许。 若真是如此,跟着沾光的可不止黄家。 凭着庞德公与孔明的关系,荆州庞氏的地位,自然也可高枕无忧! “正是!” 这番话由庞德公说出来,黄承彦顿时如释重负。 庞德公眯眼微笑,将身子凑近黄承彦。 右手双指轻轻叩在桌面书信之上,笑道:“黄兄以为,刘皇叔身边谋划之人,可是诸葛明?” 黄承彦没有过多的迟疑,摇头道:“我觉得不大可能。” “哈哈哈!” 庞德公猛然抬手一拍黄承彦的肩头,朗声大笑道:“黄兄,我回去之后,左思右想也觉得不可能。” “想来想去,能够让刘皇叔乘风而起的谋士,整个荆州唯有卧龙一人!” “可是你家孔明总是矢口否认,这才让我困惑。” “但今日来此,黄兄你也说了,每次刘皇叔大军出动时,卧龙不在府上。” “这说明了什么!?” 庞德公的眼眸中,已经闪着兴奋的光芒。 原本还担忧刘备会不会过河拆桥,风波过后旧账重算。 但如今孔明在刘皇叔背后谋划,那其他两家不敢言说。 可荆州黄氏与庞氏,定然稳若泰山! “黄兄,你被女婿蒙骗了啊!” “哈哈哈!” “孔明被刘皇叔拜为军师,可是他又不想与荆州氏族牵扯过多。” “他是在藏啊!我了解孔明,一定是他!” 黄承彦原本杂乱的思绪,此时也明朗了许多。 笑逐颜开的庞德公咧嘴道:“有了孔明坐镇刘备营中,咱们黄、庞两家,可算是稳如泰山啊!” “哈哈哈!” “只希望到时候黄兄,可不要看不上老弟,不带老弟一起玩啊。” “老伙计你这是说得哪里话!” 黄承彦听到这番分析,心中也是喜不自胜,佯装嗔怒道:“咱们几十年的交情,说什么这些!” 两位年过半百的老家伙揭开了压在胸中数月的心事,此时格外舒坦。 黄承彦还从柜中取出一壶珍藏多年的老酒。 两人简单寻了一碟花生米,就着美酒推杯换盏。 心情喜不自胜! 酒意正酣之际,堂外传来通禀。 “老爷,有加急书信至!” 黄承彦醉意朦胧,按住庞德公的肩头,笑道:“老弟稍等,我去看看是谁的来信!” “好,喝!” 很快黄承彦便带着信函反身进屋。 重新坐定后,黄承彦才开书信快速阅览。 书信是蔡瑁张允八百里加急送来的; 此时刘备大军逼进,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 拼了命想要抓住一切救命稻草! “哼!” “蔡瑁张允二人,简直不当人子!” 黄承彦将信纸拍在桌上,横眉怒目。 身子瘫在椅子上的庞德公见状,酒意顿时醒了一半。 坐直身子后,抓过信纸。 目光在字里行间上快速扫视。 此信乃是蔡瑁张允的求援信,只是大军逼近。 他们二人明显有些狗急跳墙。 心中央求之意甚少,更多的却是威胁。 也不怪黄承彦看了后如此生气。 蔡瑁张允二人,在信中表示希望两人能够伸以援手。 若是他蔡瑁死了,也要拉上他们二人做鬼! 蔡瑁在信中威胁: 此番你们二人若是作壁上观,我便要把你们做的坏事,都付诸笔端,公布天下! 到那时候,看刘备眼中还能否容得下你们两人! 庞德公看完信函内容后,抬头与黄承彦相视一眼。 原本还有几分怒气未消的黄承彦很快回味过来,两人心领神会的举杯痛饮。 对于蔡瑁张允二人,带着威胁意味的求援无动于衷。 若是没有诸葛亮在刘皇叔营中谋划,蔡瑁张允这封信确实能够让黄、庞两人惶惶不安。 可眼下孔明在刘皇叔帐中为首席军师! 如今黄氏和庞氏在荆州的地位,远比刘表时期更加稳固。 “蔡瑁小儿,死到临头却不知收敛!” 庞德公举杯向黄承彦敬酒,继续道:“若是他能分清时局,给黄兄送来一封求饶信。” “或许黄兄还能开尊口,留蔡瑁小儿一命!” “可这家伙竟然还敢出言威胁黄兄,这不是自己找死!?” 陈年酒美,此时黄承彦心中更美。 拂袖将蔡瑁的救援信掀开,举杯笑道:“老伙计,今日不醉不归!” “好!” “不醉不归!” 刘皇叔发兵荆州的消息,就如同一阵狂风。 很快便传到了柴桑。 吴侯宫中 鲁肃步履匆匆,急行入宫。 “主公,刘备已经发兵荆州!” 鲁子敬将呈报恭谨递上。 孙权接过呈报,阅览之余脸色大惊。 数月之前,刘备不过借居新野小城。 宛若一只惶惶丧家犬。 可这才短短数月的功夫,刘玄德竟然乘风而起! 成为了荆州真正意义上的霸主! 刘备的崛起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就连养气功夫极佳的孙权在得知这一消息时,也不经大为震撼。 “子敬,刘备崛起之势如此迅猛,绝非我江东之福啊!” 鲁肃神情凝重,点头分析道:“刘备先前没有军师,但是麾下有万人敌的猛将。” “本就具备一定的优势。” “如今有了得意军师,更是如虎添翼!” 孙权眉头紧锁,叹息一声,“荆州刘表不足为虑,此人空有守业之才,无建业之能。” “可眼下的刘备···” 言语至此,孙权无奈摇头道:“刘备占荆州,自此我江东卧榻之侧,便多了一头猛虎啊!” 鲁肃自然知晓刘备做大后,江东往后会面临的局势。 可眼下北方曹操军威正盛,若是能够与刘备联手抗曹,也不失为一种手段。 走投无路的蔡瑁除了给荆州黄氏、庞氏家主送去求援信。 同时还给张昭送来一封书信。 张昭府邸 自从那日被大都督周瑜提剑威胁过后,也不知是否被吓破了胆。 张昭的身子愈发虚弱,已经多日请假不朝。 接到蔡瑁的救援信后,张昭躺在卧榻之上。 脸色有些发白,嘴角无奈苦笑。 若是能得蔡瑁相助,他张昭在江东的地位自然可以愈发稳固。 诚如信上所言,只要张昭能够进言让孙权出兵荆州。 蔡瑁便可解燃眉之急。 只是此时的张昭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哪里还敢进言出兵荆州。 这些时日张昭称病不朝,主公孙权倒也没有为难,无一不允。 不过却逐渐安排人手接管张昭手中事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张昭大权旁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只是孙权善谋,自然会给这位两朝元老体面。 此时若张昭还敢进言出兵,那便是自己不要这份体面。 更何况,若是要救援桂阳,便要给江东大都督周瑜写信。 那日大殿之上,周瑜险些一件斩杀了他! 此时的张昭对周瑜已是畏之如虎豹,哪里还敢给周瑜写信? 张昭躺在病榻上,将手中的信纸揉作一团。 扔在了屋内的炭盆中。 随着一阵火光四起,那封蔡瑁的求援信顷刻间化为灰烬。 望着铜盆中的炭火,张昭自言自语道:“蔡瑁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如今大势已去,便是老夫也救不得你!” 战事骤起,五路大军分别从水路、陆路与山谷小路迂回辗转。 从四面八方呈合围之势,连破零陵武陵,兵临蔡瑁、张允所占据的桂阳! 其中,黄忠带领一路水军,沿长江急流,在入江口调转穿透鱼贯而入。 白底红字的“黄”字军旗与黄底黑字的“刘”家旌旗交相错落,劲风吹袭,旌旗猎猎作响! 船舰之上,新收水军虎目圆瞪。 这是他们追随玄德公的第一仗,必须要打出气势! 打的蔡瑁张允如丧家之犬一般,蛇鼠四散,避无可避! “杀蔡帽!斩张允!夺城郡!” 黄忠站在校台之上,手握令旗用力挥下,高声喝令。 霎时间,百艘战船,万名水军齐声呼号! “杀蔡帽!斩张允!夺城郡!” “杀蔡帽!斩张允!夺城郡!” “杀蔡帽!斩张允!夺城郡!” 喊声震天,惊得无数虫鱼埋身水下,不敢越头而呼气。 山间虎狼更是被吓的藏身林叶之间,夹减肩耸身,莫敢大声吼嘶。 林间飞鸟扇动翅膀,扑棱棱飞了漫天。 黑压压一片好似大夏将倾! 此战若成,荆州最为富庶的六郡便尽皆入手主公! 有此六郡,还耕于民,休养生息。 不消十年,便可收获甲士三十余万!粮产不计其数! 如此,以荆州为基,匡扶汉室,指日可待! 心中如此作想,黄忠摇臂一甩,喝令道: “擂战鼓,摇旌旗,将士们喊杀声再大些!” “咚——!咚——!咚——!” 校台之上,十五名赤膊的精壮汉子,手持鼓槌,敲响战鼓! 鼓膜震颤,鼓槌上的红色流苏好似一颗颗抛洒热血的头颅一般,顶撞在军鼓之上。 “呼呼——” 旌旗猎猎,“刘”、“黄”二姓军旗闪动。 好似林叶见藏身与繁盛枝叶下的炯炯虎眼,叫人心生胆寒! 望着近在咫尺的城门,黄忠的脸上战意高涨。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竟不自觉的浮现出军师的容貌。 羽扇纶巾,翩翩君子。 却可举止间谋定天下! 此战,若无军师,万难成! 军师当真天人也! ………… 两侧夹脊山路,赵云、张飞各占一个山头。 山头之下,便是蔡瑁占据的郡守。 而山头之后,便是两万精兵。 张飞、赵云隔山相望,互相抬颈是示意。 张飞手握丈八蛇矛,浑圆硕眼圆瞪,黑脸之上尽显焦急神色。 他心中急躁,是一刻也等消不得。 大哥入主襄阳以后,就再没打过仗。 张飞闲的手都痒痒了! 如今终于有仗可打,他自是按捺不住。 摩拳擦掌间,嘴里不停的抱怨道: “这个文聘魏延!身为先锋怎的比我还慢!” “先锋冲阵为号,两侧山路夹脊下攻。黄忠水路放箭断路!” “军师定下的计策,就等先锋了!” “嗨呀嗨呀,真是急煞咱也!” 与急躁的张飞不同。 另一座山头之上,银盔银甲的赵云赵子龙泰然自若。 他立于马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即将沦陷于战火的城郡。 赵云告诫麾下战士: “大战起,入城之后不可叨扰百姓。” “我与张将军乃侧翼,主打穿插作战,切莫久恋战局。” “多番穿插敌军两肋,缓解先锋军压力才是正道!” 久等多时,城郡之外的宽敞土路之上,忽的传来马蹄嘶鸣之声! 循声望去,团团烟尘裹挟着两万兵马气势汹汹的冲阵而来。 为首领军者,正是翘盼依旧的急先锋,文聘、魏延! 突如其来的进攻叫郡守守城的士兵大惊。 ………… 桂阳城头,蔡瑁、张允全副武装立于城关之上。 二人居高临下的望着魏延、文聘。 蔡瑁怒道: “魏延,你家主公当真疯了,敢在荆州兴兵讨伐!” “今日交战,你就不怕荆州士族联合起来,推翻你家主公?” 魏延闻言二话不说,他拉满长弓松手而去。 箭矢破空而来,“忽”的一下擦着蔡瑁脸庞而去! 裹挟而来的锐利风气,直接将蔡瑁的有脸颧骨划出一条血口! “少说废话,今日便灭了你这人唾狗烹的恶奴!” 文聘高声喝令: “杀!” 霎时间,喊杀声震天! 蔡瑁大怒,他摇旗下令: “给我杀!活捉魏延,我要亲手宰了他!” 两军交锋,刀刃相向。 霎时间血水飞溅,马儿长嘶! 眨眼间的功夫,城门之前便已遍布血色! 两侧山头之上,张飞、赵云眼见交手。 二人策马扬鞭,齐声喝令: “冲阵!” 一时间,两万兵马从山头俯冲而下,直奔蔡瑁军两肋! 骑兵冲阵,好似战车滚滚! 执戈步兵哪里是骑兵的对手。 一个照面便被枪挑飞头! 赵云手握一杆银枪,猛掷出去。 “噗噗噗”连贯三人,狠狠的斜插进血泥当中! 马蹄狂奔,赵云上前一把握住枪杆,手臂猛甩。 三具尸首忽的甩飞出去,砸乱了蔡瑁军步兵的防御阵势。 赵云武艺高强,举手投足间四两拨千斤,不费吹灰之力便轻松冲阵。 张飞见状战意更是高涨,竟在心中生出一股莫名斗志。 “咱不能叫子龙给比下去了啊!” “喝啊!瞧瞧你爷爷的本事!” 张飞挥舞丈八蛇矛。 蛇矛长一丈八,重六十三斤,挥舞之下,虎虎生风! 一矛横甩,十余名士兵进阶横扫,口鼻喷血! “哈哈哈哈,爽快!爽快啊!” 张飞粗嗓门震慑寰宇,纵使是在这喊杀声震天的战场之上,也依旧能清晰入耳! 赵云、张飞,一个凭借巧劲,一个凭借蛮力,硬生生将蔡瑁军冲出两个豁口。 冲阵出去,调转方向,再重阵回来。 一来一回穿插之间,便是数百士兵被杀! 蔡瑁站在城头上,心急如焚! 虽然他早就料到,刘备不可能只出动两万兵马。 可他着实没想到,赵云和张飞竟然如此悍勇! 几番冲阵,就折损他上千人! 再这样下去,军心将乱! 他紧抓住张允的手,急声问道: “荆州士族是何动静,唇亡齿寒,他们还没有行动吗!” 就在此时,江面之上,传来阵阵擂鼓之声。 蔡瑁眉头舒展,他翘首观盼: “定是荆州士族派兵来援!” 可满心的希望,在看到战船之上飘荡的“刘”、“黄”二字军旗之后尽皆崩碎! “水路一军!” “刘备为了攻我蔡瑁,五路兵马,五万人!” “刘备一共才多少兵马?!” “他是真的疯了不成?” 蔡瑁心急如焚,守城将士不断消耗,纵使人数众多,也根本不是敌手! 文聘、魏延正面冲锋。 赵云、张飞侧翼冲杀! 江面之上,战船赫赫! 伴随着一道道破风声传来。 只见江面之上,黑压压一片箭雨从天而降! 一片箭雨落下,又是折损上前兵马! 蔡瑁越看越急! 曹丞相大军不日就能到达荆州! 我的荣华富贵还未到来,怎可死在这里? 他转过头,死死抓住张允的臂铠,急声追问道: “荆州士族的兵马何在?到底何在啊!” 张允连连摇头,他是真的不知。 派出去的人到现在也没有个回应。 就在此时,一名传令兵从太守府疾奔而来。 他快步跑上城楼。 张允见到传令兵,如见救星。 他急忙问询: “荆州士族可派兵来了?” 传令兵连连摇头: “未有!荆州士族尽皆闭门谢客,视若无睹!” 蔡瑁、张允闻言心中惊骇! 怎……怎可能! 唇亡齿寒,唇亡齿寒啊! 我这三郡若归刘备,荆州士族还有何权柄? 疯了!疯了! 不……不是疯了! 是……权衡利弊! 蔡瑁眉头紧锁,他望向襄阳方向,心中怒急: “军师诸葛,你究竟许给荆州士族什么好处?” “竟能让他们坐视不管?!” 就在蔡瑁心中惊怒之时,一道沉重的破门声响起: “将军,不好了,城破了!” 传令兵话音未落,一发箭矢穿喉而过! 老将黄盖百步穿杨,一箭封喉! 蔡瑁、张允相互对视,尽皆绝望。 今日,必死无疑! 81.第81章 丞相!那刘备谋主不是诸葛!乃是 荆州战事正酣,五路大军猛攻桂阳,蔡瑁浴血奋战,却独木难支。 …… 柴桑。 位于一处宅院内。 漆黑的桌椅上雕刻着飞禽走兽的图案,看起来栩栩如生。 似乎马上就要一跃而起一般。 这里站着几人,身穿长袍,眸光之中闪烁着光芒。 尽显尊贵! 其中主位老者双鬓发白,眸光之中却闪烁着凝重之色。 两旁之人神色同样凝重。 主位老者正是当今东吴文官之首张昭。 至于两旁之人皆是东吴的文官。 张纮,朱然,陆骏。 张昭出自江东士族。 这些年来一直都代表着江东士族的利益。 当初江东孙策如同一头猛虎一般席卷江东,才让他们这些士族臣服在其手中。 但是现在的江东已经不是以前的江东了。 随着后主孙权的继位。 士族这些年来也是蠢蠢欲动。 张昭扫了一圈众人之后,眸光之中闪烁着一道光芒,方才缓缓开口道:“刘备兵风你正盛,已攻取零陵,武陵,桂阳三郡” 此话一出,另外几人纷纷摇了摇头,神色暗淡了下来。 刘备此人当初在街头贩卖草鞋。 但现在借助汉室之后的名号。 势力渐渐大了起来。 若是继续这样下去的话。 恐怕这一股势力将会彻底席卷天下,从而对江东产生巨大的威胁。 张昭想到这里的时候,神情也随之变得无比凝重了起来。 这样的人已经势大。 若是想要将其覆灭的话,那是一件不切实际的事情。 张纮摇了摇头,叹息一声,缓缓开口说道:“这样下去的话,恐怕大都督占据的长沙要丢了!” 张昭缓缓开口:“我已经派出斥候前去打探消息,大都督和关羽僵持在赤壁,形势不容乐观,我等还是要早做准备。” 张昭本为他们的首脑。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点头,心中盘算着自己的后路。 现在的江东之主孙权早已经没有当初他兄长孙策的威势。 他们士族愿意臣服在一头猛虎身下。 但却绝对不允许一只绵羊做他们的主公。 这孙权就好比是一只绵羊。 若无周瑜帮衬…… 而就在众人议论之际,门外一名士兵脚步匆匆来到这里,躬身拱手道:“大人!这里有一封密信。” 张昭闻言,眉眼一挑,将其给接了过来。 挥了挥手,士兵退了下去。 他将信件缓缓给打开。 【桂阳危急,蔡瑁愿意献出荆州九郡,以及蔡家世代积累的钱粮,请求江东出兵攻打刘备。】 张昭看完信件上面的内容之后,脸上浮现一抹不屑之色。 哼! 他轻哼一声,双手负在身后。 现如今刘备五路大军大军前去攻打桂阳。 还想请求江东出兵与荆州抗衡。 这不是在痴人说梦? 他们江东可没有往别人刀口上撞的习惯。 陆骏上前一步,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张昭二话不说,便直接将信件给递了过去:“自己看吧!” 陆骏接过信件。 当他看清楚上面内容的时候,也随之摇头冷笑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和张昭此前并无太大的差别。 陆骏冷笑了起来,挥动袖袍:“现在刘备兵锋正盛,前段时间鸠占鹊巢,占据了荆州大半钱粮与兵马,同江东也能分庭抗礼,让江东去送死吗?” 现在的蔡瑁犹如丧家之犬一般。 对于他们来说几乎是没有丝毫价值。 而且现在刘备率领大军前去讨伐。 这个时候江东若是插手的话,不正是将这怒火往江东引。 他们这些士族能占据江东这么多年,凭借着自然是脑子,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而不是做出一些愚蠢的事情。 这荆州九郡现已成为刘备的囊中之物了。 张昭冷笑开口:“此等丧家之犬,居然还敢向江东求救,可笑!” 此话一出,堂内之人笑了起来。 “蔡家现已失势,已不是当初平定江南宗贼的蔡家。” “江东若是出手的话,恐怕会招来刘备的怒火。” “为了一个失势之人招来更为强大的对手,这对于他们来说可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他们纷纷摇头,对蔡瑁的求救信嗤之以鼻。 现在最好的做法便是静观其变。 还没有到万不得已的时刻,是断然不可插手的。 张昭重新回到主位上。 …… 吴侯宫。 宫殿的大厅宽敞,烛光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将整座大殿给照亮了起来,墙壁上雕刻的蛟龙纹,让人望而生畏。 至于主位上则是坐着一名面容阴柔的男子。 当今吴侯孙权。 孙权这些年来执掌江东,有着莫大的压力。 如果不是周瑜一直支持他的话。 恐怕现在的他已经被这些江东士族给推下这个位置。 而就在这时! 宫殿外一名白皙的脸庞透着冷俊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此人正是孙权幕僚陆逊。 陆逊出至江东陆家。 这些年来陆家一直暗中支持着孙权。 可以说是除了周瑜之外。 江东第二大支持孙权的士族势力。 孙权见到陆逊之后,眉眼舒展了开来,笑着开口说道:“坐吧!” 陆逊坐下之后,开口问道:“主公召我前来,所为何事?” 孙权对于自己的幕僚也不藏着掩着,而是直接开口说道:“当今刘备正挥师攻打桂阳,我江东应当要如何自处。” 这段时间来刘备攻打桂阳的消息。 令孙权也感到无比的焦头烂额。 现在只好将陆逊召见过来,好询问一下对方的计策。 现在周瑜不在宫中,只能如此。 陆逊闻言,神色淡然,眉间挥洒着轻松自信之色,缓缓开口说道:“主公,刘备麾下有诸葛为军师,神鬼莫测,此时兵峰正盛,不可与之为敌。” 孙权闻言,眉头紧皱了起来,开口问道:“难道就只能隔岸观火不成?” 陆逊笑了笑,挥手道:“非也!主要莫要着急,现在只待曹操南下,刘备必将独木难支,皆时不得不来求主公。” 这一番话瞬间就令孙权恍然大悟。 对! 到时候曹操南下,荆州必然独木难支。 陆逊一言解惑,孙权大喜不已。 …… 襄阳,军师府内。 朱墙黄瓦,光辉夺目,雕梁画栋,美轮美奂。 檐牙高啄错落有致,一景一兽栩栩如生。 院子之中摆着一张椅子。 诸葛明微眯着眼睛,吹着凉风,脸上尽是惬意之色。 任由天下群雄纷争。 他自独守一地逍遥自在。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张手覆手之间便玩弄天下大势力。 如同掌中之物一般。 而就在这时! 门外一名小童走了进来,恭敬无比,拱手开口说道:“先生!有新的信件。” 对于诸葛明的能力。 这名小童是发自内心的敬佩。 这段时间天下掀起一阵惊涛骇浪,但是谁能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躺在椅子上的人掀起的。 诸葛明放下手中的羽扇,缓缓睁开眼睛,微微颔首。 这段时间来四面八方都给他传来一些信件。 对于上面的内容。 诸葛明神情淡然,不为所动。 这些不过是一时之利罢了,真正的大利乃是整座天下。 他诸葛明便要做那吞并天下之人。 乱世如同熊熊烈火一般燃烧。 而他名字注定是要记在史册之中。 百年千年过后,当人们提起这个名字仍然惊叹不已。 石桌上摆满了信件。 诸葛明缓缓打开,然后看着上面的内容。 而就在这时! 他的目光落在一卷蜀地来信上面,落款之处正是曹丕。 曹丕性情沉稳,奸滑,是曹操的儿子。 诸葛明将信件给缓缓打开,观看着上面的内容,神色之间尽是淡然之色。 前段时间便为其出一计! 【害我!】 信件之上,就两个字。 诸葛明看着两个字,微眯着眼睛,挥动手中的羽扇,脸上浮现一抹笑容。 这一计乃是阳谋。 他极其精准的拿捏了曹丕的利益和心理。 方才计成。 现在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过是摘取胜利的果实罢了。 于是诸葛明大手一会,坦然开口道:“给我准备笔墨!” 不一会儿。 他身边的小童便拿着笔墨来到他的身边,神色恭敬。 诸葛明顺手将其给接了过来,脸上浮现一抹笑容,笔锋苍劲有力,洋洋洒洒的在上面写下几个大字。 【丕公子!无忧了!】 他写完之后,便将笔给收了起来,然后让下人给曹丕送去。 诸葛明起身伸了一个懒腰,眸光之中闪烁着一道光芒,看着院子之中的落叶,眼眸之中的神色随之变得深邃了起来。 现在已经开始筹备收复了零陵武陵,桂阳三郡之后的谋划。 等三个月之后。 曹操大军必定南下,皆时将势不可挡。 单凭荆州之力,无法与其争锋。 诸葛明想到这里的时候深呼一口气,眸光之中闪烁的光芒愈发浓郁了起来。 他可不愿意这种情况发生。 因为这样的话,自己便会失去惬意的生活。 诸葛明缓缓转身,朝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 这个方向正是江东的方向。 这些年来江东经过不断的发展之后,势力越来越大。 已经有了雄踞一方的资格。 曹操占据北方,若是大军南下的话,势必是想要荡平天下。 江东和荆州便成为了眼中钉。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 这江东的力量刚好能借助,然后联合抗曹。 诸葛明想到这里的时候,于是再次拿起笔墨,然后在信件之上写下几个文字。 他又写了一封信,送往西凉马超。 马超之勇,冠绝天下。 后来更是成为刘备帐下五虎上将之一。 这种人才若是能早些将其给收入麾下的话,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况且对方手中还有着不少西凉骑兵。 当然,现在马超肯定不会臣服,不过,马超可以害死他爹…… …… 许昌。 殿内雕梁画栋,黄瓦红墙,气势雄伟。 曹操穿着一件红色的长袍,增添几分英武之色。 此刻正拿着一双筷子,品尝鲜美的鹿肉。 这段时间来外面传来的消息令他感到无比焦头烂额。 但是曹操一直有着枭雄之志。 这一时挫折对于他来说,也不过如此。 岂能以一时不得势而自我否定。 而就在这时! 门外一名身穿甲胄的斥候走了进来,拱手开口道:“主公!有信件!前线传来的消息。” 曹操一脸风轻云淡,但是眼眸之中却有着一抹暗淡。 “放哪儿吧!” 斥候再次拱手,然后离开了这里。 曹操将信件给打开,然后看着上面的内容,瞬间呆滞住了。 下一刻! 他气得面色发紫,脖颈青筋毕露,狭窄的气管好像是打气筒,呼呼喘着粗气。 旋即将手中的米饭给盖在桌子上。 此刻两旁的侍卫纷纷躬身拱手。 他们对于丞相突然发怒,感到十分畏惧。 信件之中讲述了这段时间来荆州等地盘接连落入刘备的手中。 曹操心中悔恨不已! 当初如果将这大耳贼给杀了就好了! 现在就不会有这么多事! “大耳贼!我与你势不两立!” 曹操胸膛起伏,心中愤怒不已。 经过一通愤怒之后。 他还是恢复理智,于是挥了挥手,开口说道:“传令下去!召集文武!立刻商议何时出兵!” 他现在最想要做的事情便是南下。 然后将这大耳贼刘备给抓住。 这样一来方才能发泄胸中的怒火。 随着曹操发话,站在两人的侍卫拱手开口:“遵命!丞相!” 曹操看着侍卫离开的背影,眼神之中怒火闪烁。 不一会儿。 文官武官纷纷来到殿堂两列。 曹操坐在主位上,眸光闪烁着阴沉的光芒。 “诸位!南下刘备势大!我欲发兵征讨!” 此话一出,夏侯渊上前一步,抱拳开口说道:“丞相!末将请命!愿率军前去征讨刘备。” 气势雄浑,声音沉稳,带着浓重的杀伐之气。 “末将愿往!” “末将愿往!” “……” 夏侯惇,张辽,张郃,曹仁等武将,纷纷请战。 夏侯渊再次抱拳,开口说道:“此时刘备忙于安抚荆州,后方空虚,末将率军前往,必定杀他个片甲不留!” …… 厅堂之间。 武将气势雄浑,纷纷请命。 他们身为军中将领,便是要在战场上建功立业。 现在大军南下。 正是建功立业的机会。 曹操看着这些人纷纷请命,满意点了点头,怒火消散了几分。 现如今手中战将已足! 而且还有着数十万大军! 若是现在南下的话,必定能杀这大耳贼一个片甲不留。 皆时! 他胸中的怒火也就可以消散了。 曹操拍身而起,赞许道:“好!好啊!” 文官一列! 这些文官来到这里之后便一直缄默不言。 当他们看到武将们情绪如此激动的时候,神情也随之变得凝重了起来。 虽说现在兵甲已足。 但是如果南下的话,恐怕是讨不到什么好处。 于是文官一列,荀攸上前一步,拱手开口道:“丞相!虽说兵甲已足!现在如果仓促前往荆州的话!必败无疑!” 随着荀攸出列。 他身边不少的文官站了出来,为其声援。 “丞相!贸然出兵的话!必败无疑!” “现如今刘备早就今非昔比了!” “对啊!丞相!还请三思啊!” 文臣一列,言辞慷慨激昂,劝曹操冷静下来。 因为现在如果直接用兵的话,恐怕手中的这些基业都会毁于一旦。 皆时! 他们这些人也将无处可去。 曹操听到这话之后,神色变得阴沉了下来。 这些文官就犹如绊脚石一般,劝谏自己不要对南方动兵。 如果不是这些人背后有着士族,而且一直在给自己出谋划策。 曹操还真想要将他们直接给砍了。 这个念头只是在曹操脑海之中出现一刹那便消失不见。 他十分清楚现在不能这样做。 至于武官一列。 夏侯渊听到这话之后,顿时就大怒了起来,指着荀攸骂道:“无卵匹夫!丞相现在不南下用兵,何时用兵!” “尔等鼠辈,畏首畏尾,大业何时能成!” “鼠辈而已!” “你们若是不敢上,看着我们上就是了。” 武官情绪变得激动了起来,指着文官破口大骂。 因为这是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可是眼前这些只会磨嘴皮子的家伙居然想要阻扰。 简直是可恶至极! 自古以来文武之间的关系都形如水火。 两者互不相让,争锋相对。 但是这样的话也正符合了君臣平衡之道。 无论是哪一个掌权者都不希望文武之间其乐融融。 就在文武争论的十分激烈的时候。 门外一名斥候走了进来,抱拳道:“主公!有要事相报!” 曹操闻言,眉眼一挑,眸光之中闪烁着一道光芒。 此前还在争论不休的文武官员也静了下来。 他们神色凝重看着眼前一幕。 这名斥候将一封信件递给曹操之后,便随之退了下去。 曹操打开信件,看着上面的内容,眉头紧皱了起来。 正是桂阳蔡瑁来信。 这段日子来蔡瑁一直都在给自己写求救信,并且打算归附自己。 对此! 他也同意了对方的要求。 因为这些势力归顺了自己的话,就相当于自己在南方有了一个落脚之地。 等日后想要蚕食其他的势力也就变成了一件简单的事情。 奈何现在自己根本抽不出兵力前去支援。 荀攸和夏侯渊等人神色凝重看着曹操。 他们在等待着对方作出决定。 曹操拿起信件,便直接念了起来,朗声道:“桂阳危机!刘备率大军席来,求丞相出兵相助,若是不出兵相助的话,桂阳危已!另有一重要消息要告诉丞相,刘备谋主并不是诸葛亮,而是诸葛庸。” 郎朗之声,回荡在殿堂之间。 武将们神色急切,期待丞相下命令。 这样一来他们便可率兵南下。 至于文官则是神色凝重。 他们希望曹丞相这个时候不要出兵,要不然得话恐怕会有大危机。 皆时! 将会对他们极其不利。 这样的场景可不是他们愿意看见的。 曹操念完之后,扫视殿堂之内众人一眼,方才缓缓开口说道:“诸位!尔等都听见了吧。” 殿堂众人,点了点头。 但是他们依旧是看着曹操。 等待着对方做出决定。 而荀攸则是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神情凝重。 这诸葛庸到底是谁? 他本来以为这辅佐刘备之人,乃是南阳诸葛亮。 但是没有想到居然是一个叫做诸葛庸的人。 这个人的名号。 他可是从来没有听过。 曹操神情也神情凝重,看着诸葛庸的名字。 刘备此人虽然气吞天下。 但是谋略不足。 当初自己将其给放走,便是看到了这一点。 但这样的人如果给他一个谋士的话,将会势不可挡。 曹操想到这里的时候,微眯着眼睛,神色愈发凝重了起来。 这刘备敢率领大军前去攻打桂阳,恐怕暗中便有这人出谋划策吧。 他瞬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最终只能心中暗自惊叹! 此人当真是好气魄! 当初自己为何不知道天下有此等人物! 曹操微眯着眼睛,闪烁着一道光芒,朝着周围众人看了过去,开口询问。 “诸位可知!这诸葛庸是何人?” 此话一出,殿堂之内众人纷纷摇了摇头。 “主公!南阳诸葛亮我倒是听过他的名号,但是这诸葛庸,还真是没有听过,不知道是何人。” “没听过!” “我也没有听过!” 曹操询问左右,皆无人听过诸葛庸的名号。 最终荀彧上前一步,神色沉稳,开口说道:“主公,粮草尚未齐备,此时不易动兵,如今江东与荆州互相争雄,不如坐看龙争虎斗。” 荀彧本为汉臣。 这些年来见到曹操有着匡扶汉室之心。 便加入其麾下。 而且这些年来为曹操出谋划策,也有着不小的威信。 曹操见到荀彧上前劝自己,抬头看着天花板,摇了摇头,神色之间浮现一抹无奈之色,只能叹息一声。 现如今局势紧张。 刚才不过是有些冲动罢了。 现在理智告诉他不能去这样做。 曹操内心无奈,只好就此作罢。 他眸光深邃望着远处,脑海之中一直出现一个名字。 诸葛庸。 此人到底是谁? …… 许昌,军师府内。 凉亭之中,四角立着汉白玉的柱子,四周的墙壁全是白色石砖雕砌而成,黄金雕成的兰花在白石之间妖艳的绽放。 亭外烈日光芒洒落,小树随风而漾。 荀攸,陈群,贾诩,程昱,钟繇五人。 他们都是曹操麾下顶级的智囊团。 此刻神色凝重。 正探讨刚才发生的事情。 对于蔡瑁所说的诸葛庸,感到十分好奇。 荀攸摇了摇头,脸上浮现一抹苦涩,上前一步,看着亭外,方才缓缓开口说道:“我等本来以为刘备麾下谋士乃是卧龙诸葛,但是没有想到一直都搞错人了,居然不是这卧龙诸葛。” 他说这话的时候,尴尬之色尽显。 这段时间来一直都在为丞相出谋划策。 本来以为对手便是隐士卧龙诸葛。 但是没有想到居然是一个叫做诸葛庸的人。 对于诸葛庸此人! 他们可谓是不知道关于对方的一点消息。 这就好比伱一直都在和别人暗中对决,但是没有想到连谁是对手都搞错了。 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耻大辱。 而且对方还隐藏的如此之深。 伴随着一阵清风呼啸而过。 陈群也是摇了摇头,脸上尽是苦涩,叹息一声。 本来以为自己计谋已经能冠绝天下。 但是没有想到居然连对手都搞错了。 还真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陈群想到这里的时候,摇了摇头,哭笑开口说道:“我等本来以为为丞相出谋划策,已经足以睥睨天下了,但是没有想到居然败在此人手中。” 荀攸闻言,抬头问道:“此话何解?” 陈缓缓转身,背对着荀攸,开口说道:“当初许昌之乱,恐怕就是出自这人之手,我们都被这人给耍了。” 此话一出,众人恍然大悟,纷纷面露苦涩。 本来以为自己的对手是卧龙诸葛。 这等人物乃是乱世之中的妖孽之才。 他们败了也不算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但是没有想到居然是败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手中。 当真是可笑至极! 他们还号称谋士。 与对方相比简直就是繁星比之皓月。 两者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贾诩眸光之中闪烁着阴沉狠辣之色。 当初杀少帝,火烧洛阳,才让他名震天下。 但是没有想到现在居然被一人给耍了。 这还真是一件极其丢脸的事情。 贾诩看着面前的小树,缓缓开口说道:“刘备此人手中的谋士叫做诸葛庸,这该不会是对方的一道计谋吧。” 他说话之际,眸光之中光芒闪烁。 实则虚,虚则实。 谋士之间的对决。 本来就是凭借着脑子从而布下阴谋亦或者是阳谋。 从而将天下玩弄于股掌之间。 现在突然得到一个消息。 刘备身边的谋士,居然变成了诸葛庸。 到底是另有其人。 又或者说这是卧龙诸葛设下的一道计谋。 这种事情谁也不敢确定。 贾诩一语,惊动众人。 程昱眸光闪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缓缓开口说道:“卧龙诸葛,此人多智近妖,这件事情谁也说不定,恐怕是他设下的计谋也说不准。” 他认可了贾诩的观点,有极大的可能性。 这卧龙诸葛是刻意在迷惑他们。 从而使得自己的计谋得已施展开来。 这种事情还真是有这种可能性。 钟繇也吐出一口浊气,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卧龙诸葛此人多智近妖,恐怕这又是他设下的一道计谋,我等不得不防。” 这种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感觉,令他们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差距。 而且对方屡次放出烟雾弹。 令他们感觉有些找不到方向。 若是先前主公贸然出兵的话,后果将会十分严重。 恐怕这些年来建立的基业都会毁于一旦。 厅堂之间! 五大谋士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们感受到了巨大的差距。 他们感受到了对手的可怕。 这种来自心灵的璀璨,令其毛骨悚然。 荀攸听着众人的议论,眸光之中闪烁着光芒,思考起了问题。 这卧龙诸葛虽然一直待在南阳耕地。 但是名气却响彻天下。 天下之间曾有传言,卧龙凤雏,得一便可得天下。 可见这卧龙不但计谋超群。 而且还有着平荡天下的雄心。 这绝对不会像表面展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既然想要荡平天下。 这追逐的东西一定就是名和利。 若是二者都不要的话。 这种人便是行走在人间的神灵。 卧龙诸葛不重利。 但绝对不可能会不看重名气。 荀攸缓缓开口说道:“卧龙出山,一鸣惊人。此等功劳,他会让给旁人。” 他表示不相信。 若是卧龙真正出手,会将这功劳让给别人。 这样一来的话便说明有极大的可能性。 这卧龙诸葛另有其人。 荀攸的话令四大谋士眼前一亮。 按照这样分析的话,的确是十分合理。 这卧龙诸葛显然不会将到手的声名拱手让人。 这不符合常理! 但是最终几个还是不继续纠结在这上面。 因为丞相已经决意南下。 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情,便是搅乱江东和荆州的关系。 最好的另二者反目成仇。 这样一来丞相大军前往,将会有更大的机会。 两地也将不攻自破! 经过一番商讨之后。 五大谋士仍然对这卧龙诸葛有着浓重的忌惮。 卧龙智谋,冠绝天下。 他们如果一不小心的话,恐怕会栽在对方的手中。 这可是一件极为严重的事情。 这样的对手不得不小心看待,自己也不得不留后手。 荀攸缓缓开口说道:“无论如何!我等应当小心为妙,卧龙诸葛此人,不容小视,将会成为我等头号对手。” 此话一出,几人纷纷点头。 贾诩也开口说道:“除了卧龙诸葛之外!周瑜此人也不容小视。” 当初将襄阳太守许诺给周瑜的时候。 其目的便是为了挑起江东和荆州之间的怒火。 但是没有想到! 周瑜欣然接受之后,便没有其他的举动。 可见此人智谋不低。 而且对这天下大势看得十分清楚。 这样的人日后也注定会成为一个实力强劲的对手。 …… 曹丕府邸之中。 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 古琴涔涔,钟声叮咚。 然而曹丕对于这些东西却习以为常。 他身为曹操的儿子。 从小便居住在这种环境之中。 对于他来说! 这里的一切不过是标准配置罢了。 屋内! 曹丕神情凝重,有着几分心虚的慌乱之色。 至于他的对面则是坐着他的幕僚。 长发从头顶飘落而下,神色沉稳如同潭底之水一般。 从侧面看去。 令人能察觉到一股鹰视狼顾的感觉。 此人正是曹操手下谋士。 司马懿。 司马懿出自司马一族。 纵然是与天下士族相比,势力也不容小视。 曹丕躬身,脸上带着一抹笑意,看着面前的司马懿,开口问道:“先生对天下大势如何看,尤其是荆州和江东。” 此话一出。 曹丕神色之间浮现一抹急切之色。 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默默隐忍着。 便是想要等着一鸣惊人的这一刻。 他做事不出风头,擅长稳一手再说。 但对于天下大势还是极其关心。 司马懿自然十分清楚曹丕心中的想法。 对于曹丕此人。 他也十分认同对方。 如果有一天曹操归西的话。 这曹丕绝对会是继续曹操之位最合适的人选。 因为他极其擅长隐忍。 与自己可以说是如出一辙。 司马懿神色淡然,笑着开口说道:“丞相太操之过急了,若丞相等两年,周瑜必攻荆州,可是丞相执意南下,江东与荆州便是唇亡齿寒。” 他说这话的时候,微眯着眼睛,谈笑之间便将天下大势给说了出来。 若是有旁人听到这话。 恐怕瞬间就会大惊失色。 司马懿此言。 可谓是对这天下大势了如指掌。 曹丕听到这话之后,抿着嘴唇,神色变得极其复杂了起来。 这两年时间太久了! 若是等下去的话,恐怕连黄花菜都凉了。 况且现在自己父亲岁数越来越大…… 这南方还未平定! 曹丕十分清楚自己的父亲是一位想要吞并天下的雄主。 下一刻! 他叹息一声,摇了摇头,缓缓开口说道:“不是父亲看不明白,父亲已经五十三岁了,所以急切攻取荆州与江东。” 现如今曹操年岁已高。 若是继续等下去的话,恐怕是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这对于曹操来说。 他绝对是不会等待那么久的时间。 他一定是想要看着自己将天下彻底给平定。 这样一来方才能完成胸中的报负。 司马懿闻言,已然知道曹丕心中的想法,继续开口问道:“公子此言!可是要请战?” 他说这话的时候,盯着曹丕,想要从对方口中得到答案。 因为司马懿十分清楚。 曹丕和自己都是同一类人,都极其擅长隐忍。 对方是绝对不会做出如此冲动的事情。 曹丕起身,深呼一口气,双手负在身后,眸光深邃看着远处,缓缓开口说道:“我愿意与父亲一起,平定荆州与江东。” 这位向来擅长隐忍的曹家公子。 此刻眼眸之中闪烁着一道光芒。 他这个做儿子的,自然也想要为父亲尽一份孝心。 虽然世人都骂自己父亲是一个奸雄。 但是天底下又有几个人能比得上自己的父亲呢? 这些出言辱骂之人,不过是一群弱者罢了。 无力抗衡! 方才想要取得口舌之利! 司马懿看到曹丕的样子之后,眸光之中闪过一道光芒。劝道:“公子不能去,公子去了江东,谁来结交许昌内的众多官吏与氏族?丞相以武立功勋,公子大可不必。” 天下群雄并起,可谓是浩瀚无比。 但是按照司马懿的看法。 现在曹丕要做的事情便是结交许昌之中的官员和士族。 如果能获得这些人支持的话。 到时候丞相归西。 这个位置就非他莫属了。 而不是一时冲动便直接和丞相南下讨伐江东和荆州。 这样做只会得不偿失。 最终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远。 他这些年来所做的一切也就功亏一溃了。 司马懿同样藏着自己的心思。 他想要辅佐曹丕登上那个位置,皆时!自己也将获得无尽的好处。 纵然是天下群雄。 他也能与之争锋。 他十分清楚走的每一步路都十分重要。 曹丕听到司马懿的话之后,冷静了下来。 这些年来自己一直都在隐忍,目的就是为了那个位置。 现在如果贸然出去的话。 恐怕会永远与那个位置失之交臂。 他可不愿意这样的情况发生。 于是一时之间! 厅堂两人,并未出声,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个时候,司马懿话锋一转,开口问道:“公子!刘备身边的诸葛,到底是何许人也,难道不是诸葛亮吗?” 此话一出,曹丕顿时一阵心虚。 他额头冒出一阵细密的汗珠,旋即连忙用手将其给擦干。 这一幕都极其清楚落入司马懿的眼中。 这段时间来他也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曹丕似乎暗中与荆州之人有着一些细密的来往。 刚才那一番话只是试探。 现在看到曹丕的反应之后。 司马懿彻底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韬光养晦的目光消失不见,眼角一抹锋芒之色闪出,冷声开口说道:“公子!这诸葛亮可没去过南蛮。” 曹丕听到这话之后,面色愈发难看。 这段时间来一直将这个秘密藏在心中。 并未有人知晓。 可眼前司马懿居然看了出来。 曹丕嘴唇抽搐,但是最终也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反驳。 因为他极其清楚自己的一举一动在司马懿的眼中都是透明的。 这点小伎俩根本瞒不住对方。 司马懿声音加重了几分,看着曹丕,冷声道:“公子,切勿中了小人毒计,你要记住,丞相给了你一切,你的一切都是丞相的,切忌不可辜负了丞相。” 虽然司马懿并未将其直接点明。 但是其中的意思却是已经很明显了。 曹丕心中咯噔一声,瞬间感觉后背一阵发凉,感觉如坐针毡。 这件事情如果给父亲知道的话。 恐怕自己这颗项上人头将不会是自己的了。 曹丕惊出一身冷汗。 82.第82章 曹操爱才:若我得诸葛庸,何愁天 曹丕凝视司马懿,难道他已经知道,我从荆州获得南蛮蠹虫的事情了? 不可能! 不过司马懿最懂明哲保身之道,话点到为止,并不点破。 否则将引来杀身之祸。 …… 陈王曹植的府上。 旭日东升,温暖如春。 数名歌姬,随着瑶琴的曲调起伏,舒袖展舞,艳丽横生。 “铮!” 瑶琴的一根琴弦,断成两段! “公子,心不静,琴声也躁动,难为了你府上的舞姬了!” 杨修一直站立在侧,未曾打扰。 他已经来了半个时辰了,只是在一旁细心的凝神倾听曹植的韵律情绪,从中寻找着什么。 “闻弦歌而知雅意!天下懂我者,杨德祖也,哈哈!” 曹植还没有回头,已经听出了是杨修的声音,高声笑着,转身欲起。 但刚刚站立,又轻轻呼了一声,疼的一呲牙。 “公子,伤病还未好利索吗?” 杨修微微一惊,十分关切的问道。 半月之前,曹植因曹冲中毒毙命一案,遭受牵连,被下了大狱,动了肉刑。 “虽然略有些疼,已经无大碍了!” 曹植强忍着疼,咧着嘴勉强说道。 “九死一生,臣等差点便见不到公子了……” 杨修想起那阵子风声鹤唳,整个许昌都颤抖的情形,如今依然心有余悸。 “哼,这个满宠!平日里我对他恩礼有加,没有丝毫的得罪,这次竟然如此待我,差点把我的两条腿废了!” 曹植满面怒容,双目之中尽是恨意。 满宠奉曹操之命,将其下狱,严刑审讯,每一处刑罚,都是货真价实,没有留半分的情面。 杨修叹了口气:“他身在公门,又是丞相亲自吩咐和差派,也多有身不由己之处,好在公子没事,否则纵然如此,我等也要与他绝不甘休!” “虚妄之词!他若真是个正直之人,又岂会滥用酷刑,逼我招供?” “还好我抵死不认,始终不肯屈服。否则此刻,我早已成了东门菜市的冤魂,无处安息了!” “这个酷吏,我早晚有以报之!” 曹植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大腿上的伤,若不走路,一切安好,一旦行走起来,立刻便要发作,疼痛难忍。 恐怕伤及骨髓,没有个三两个月,无法完全康复。 “公子,莫要再想那些烦心事了。如今丞相既然已经将冲公子的死,推到了孙权的身上,不再继续追究此事,那便相安无事了。” “公子切莫在此事上多有冒犯丞相,或者与满宠为难。这反而显得公子无容人之量了。” 杨修说话之间,抬头看了看东侧。 东侧不远处,便是世子曹丕的府邸。 “哼!比什么胸怀?我可是挨的实实在在的板子,若是换了他,未必能挺得过,也未必能放过满宠!” 曹植冷哼了一声,看了看曹丕府上那高高突出的楼亭,十分不悦的说道。 “他也未好到哪里去,虽然也是苦肉计,但差点丢了性命!既然他可以假戏真做,公子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呢?既然木已成舟,反而不如借题发挥,主动与满宠示好,夸赞他的公平公正,大道为公的高风亮节!” “也让世人知道,公子才是那个任人唯贤,心胸开阔,足能撑船的大度之人!” 曹植此时头脑稍微冷静了一点,认真的听着杨修之言,不住的点头称赞。 “杨德祖之言,确实不虚。是我鲁莽冲动了!明日到父亲的府邸,我便提请奏折,给满宠请功!” 杨修连连摇头,摆了摆手:“此事倒也不必如此做作,反而显得有了雕琢的痕迹。何况丞相近日忙碌着攻伐荆州的事宜,也无暇分心处理这等芝麻小事。” 曹植扶着桌椅起身,挥挥手令身边的侍女丫鬟,歌姬舞姬等悉数退了下去。 然后又命贴心的小厮,端上茶果点心,布满了一桌。 “我听说刘备如今攻伐荆州,铲除异己。荆襄九郡,十之七八已经落入他的手里?” 曹植表面之上,一心只向学问,似乎不关心政事。但实际上,却耳目众多,无时无刻不在盯着时势的动荡和父亲曹操的心思。 “刘备自襄阳的诸葛卧龙辅佐,飞腾而起,一战而定三郡,襄阳、南阳、江夏皆归他所有。” “如今南郡和章陵郡落在荆州氏族手里,名存实亡,都是刘备嘴边的肥肉,想何时吃便何时吃。” “前些日子,听荆州的斥候来报,刘备五路大军,攻伐蔡瑁占领的三郡。一旦三郡拿下,荆襄九郡,除长沙一郡尚属江东之外,其他皆成了刘备的势力范围。” 杨修作为丞相府的主簿,自然对丞相府里的动静了如指掌,几乎所有荆州斥候递来的折报,他都略有耳闻,多少知道一二。 曹植听杨修介绍完了荆州的局面之后,眉头微皱,缓缓的点了点头:“刘备乃当世英雄,四海之虎也!” “如今经略荆州,占据城池,即是养虎为患,又是如虎添翼!我父亲怎么如此沉寂,他真忍得了?” 杨修起身,提着茶壶给曹植满上一杯清茶,又将茶盘内的果品剖开,放到了曹植的面前。 微微一笑,缓缓说道: “此时丞相,忧心如焚,恨不得立刻飞到荆州,指挥千军万马,踏平刘备!” “但却又是有心无力,只因许昌粮库,早已空虚,若粮草不济,妄动大军,无异于自取死路!” “丞相治军多年,这点道理岂有不懂之理?因此才只好隐忍,等待机会。” 曹植恍然大悟,如梦方醒! “难怪这几日,父亲一直深居简出,也不宣我们几个进府。原来是有这件烦心之事!” 但转念之间,立刻脸上又浮现出了一丝喜色:“德祖,你聪慧异常,不弱荀彧贾诩等人,可否能思量一计,解脱父亲的苦恼?若如此,我也好在父亲面前,崭露头角,让他知道我也并非碌碌无为,不问政事的书呆子。” 曹植举起茶杯,礼敬了杨修一杯,两人碰杯之后,一饮而尽。 “此时我早已思量多时,只是因见公子伤势未愈,所以不曾提起。” 杨修面容淡定,成竹在胸:“我有一画饼之计!可在瞬息之间,为丞相筹措粮草,解除燃眉之急!” 曹植大喜,凑上前去,勉强压抑住兴奋,低声问道:“计将安出?” “许昌粮库虽然空虚,但氏族手里,依然丰裕。冀州更不用说,氏族手里的粮草,抵得过数个国库!但若要他们主动献出,却是难上加难!” “若我们许诺,以荆州产业做抵押。他日拿下荆州,荆州的赋税、贸易皆交给许昌氏族们经营。条件便是让他们捐赠军粮,资助丞相尽快发兵,攻打荆襄!” 杨修目光闪烁,意气风发! “这些氏族,唯利是图!若以丞相之名做保,以荆襄赋税作抵押,必会欣然同意,资助军粮!” …… 丞相府里。 曹操独身而坐,眉头紧皱,手里提着一只竹筷,指指点点的描绘着桌面的一张已经皱成了崇山峻岭一般的纸张。 这张纸上,是根据蔡瑁历来的信件,以及往年刘表呈报给朝廷的财报所总结出来的荆襄九郡一年的赋税产出估值。 初,曹操征伐袁绍,平定辽东,天下九州,占据大半。 那个时候,刘备为蔡瑁所排挤,已经在荆州无容身之地,龟缩在新野,朝不保夕,委曲求全。 曹操已经料定,刘备此生,再无崛起之日,而且那个时候,他心头的大患,乃是西凉马腾! 因此他以曹仁为主将,代替自己,征伐新野,捉拿刘备。而自己则筹谋策划,将马腾诓入许昌,又令程昱行卑劣之计,把徐庶也赚入许昌。 可没想到,曹仁差点一战被擒,全军覆没! 而刘备却如虎添翼,吞噬荆襄,挥军如闪电,行兵如鬼魅! 眨眼之间,原本太平一统的荆襄,忽然成了乱七八糟四分五裂,而刘备一日下十七城,一鼓作气拿下了荆襄三郡,还占据了襄阳。 那个时候,他本欲兴师,不想祸从天降,自己最宠爱的儿子曹冲,突然中毒而亡! 这令他方寸大乱,贻误战机。 等他清醒过来,为时已晚。刘备再次兴兵,征伐蔡瑁! 荆襄九郡,眼看就要全部落入刘大耳的手里! 粮草! 若是粮草充裕,他一分钟都不会耽搁,立刻便要跃马挥鞭,直插荆襄! 可粮草不济,三军不敢轻动! “许昌氏族,必有粮草。但若强取豪夺,虽也能办到,只要许褚的虎贲军过去,立刻便能将所有粮草运回来!但这样却会令北方氏族,人人自危!真要是被江东和荆襄的人利用,则我大后方,有倒悬之危,我何敢在外征伐?” “但若不拿他们的粮草资助,急切之间,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凑齐粮草……兵贵神速,再迁延下去,恐怕刘备的势力,都要扩展到益州了!!” 曹操长吁短叹,拿不定主意。 “若要以荆襄的赋税为抵押,凭借孤的身份作为担保,许昌氏族,当会与我达成协议,捐赠军粮……” “可是我堂堂大汉的丞相,岂可为了这等蝇头小利,自贬身价,与他们那些铜臭之人谈判求援?” 曹操将手里的纸张轻轻弹了弹,又烦躁的将纸张握在手里,揉成了一个纸团。 但思量片刻之后,又忍不住将手里的纸团展开,重新规划着。 事情紧迫,没耽搁一天,便有一天的变故! 说不定明天的斥候来报,西凉马超,已经归附了刘备。再一日,汉中张鲁,一周刘璋,皆投降于刘备…… 刘备的诸葛军师,行事诡谲,每每行计,神鬼莫测,令我寝食难安…… 曹操忽然又想起蔡瑁的信,急忙再次打开,细心看了一遍。 诸葛庸? 难道刘备的军师,真的不是卧龙诸葛亮,而是诸葛庸? 这个诸葛庸,到底是何方神圣! “哒!” 曹操烦躁已极,端起茶碗牛饮了一番,重重的将茶碗顿在桌上。 曹操爱才! “若我得诸葛庸,何愁天下不平!四海不定啊!” …… “报!” “主簿杨修,携三公子曹植入见!” 曹操正在愁烦之际,府中的侍者疾步而入,躬身行礼说道。 “哦?看来他的病是好的差不多了!” 曹操先是一怔,忽然又想起那日在典狱之中,看到周身是血,伤病不堪的三儿子曹植,心里不忍生出一股歉意。 “让他们进来。” 曹操整理衣冠,更换鞋袜,出书房往大堂而来。 “父亲,孩儿拜见父亲!” 曹植精力充沛,神采飞扬,看到曹操出来,急忙上前,跪下行礼。 “起来吧,看起来伱的病已经无大碍了!” “这个满宠,也太木讷了些,用刑过于重了……” 曹操看着曹植的面色依旧苍白,几乎无半点血色,知道他并未完全康复,心里也是对满宠升起一丝苛责之意。 “父亲,满宠秉公执法,以度量刑,并无过错。至于孩儿,虽然受了点皮肉之苦,但能凭借此事,让父亲得到如此贤才,也是孩儿的荣幸。还望父亲莫要责怪满宠,反而这等正直无私的官员,更该提拔重用才是。” 曹植想起在自己府中杨修的嘱咐,急忙把胸脯一挺,仰然说道。 曹操点了点头,颇有几分意外! “我儿!没想到你如此胸怀宽广,重视人才!” “你这一点,你其他兄弟皆不如你!” 曹操十分欣慰,站起身来走到曹植面前,伸手爱抚着他的头发,和蔼的说道。 曹植心中大喜,但却不漏声色,反而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启禀父亲,孩儿此来,带着杨德祖一同前来,只因他带来了解父亲燃眉之急的秒策!” “哦?” 曹操忽然转身,看了杨修一眼:“你知道孤的燃眉之急是什么?” 此时曹植躬身站在父亲面前,不敢抬头与父亲对视,还以为曹操是跟自己说话。 “杨德祖说,父亲此时想要进兵征伐荆襄,却又因粮草不济,掣肘不能进兵。但想要按兵不动,却又担忧刘备做大,不容控制,所以一忧心如焚,进退维谷。” 曹植立功心切,并不顾忌,将心中所想以及和杨修的对话,一股脑都端了出来。 杨修尽在咫尺,听到曹植所言,再看看丞相面色之变,已经料定自己所言不差,忍不住志得意满,面有得意之色。 “你倒说说看,有何良策,可解我心中忧烦!” 曹操不漏声色,缓缓的走到杨修的面前,做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郑重的问道。 “主公,我与三公子商议。可以荆襄的赋税为抵押,想许昌的氏族借粮,资助兴师!” “只要先把粮草聚齐,及时发兵,征伐荆襄,便是成功。若大事可成,荆襄尽在我手,给与不给,全在丞相,纵然丞相履约,真的将荆襄赋税给了他们,早晚也能寻个差错,再收归国库!” “若大事不顺利,荆襄未能全功,那么所许下的承诺,也就做不得数了,何日取了荆襄,何日再把荆襄的赋税来拿抵账!” “以空空一饼,换来实实在在的粮草,有何不可?” 杨修侃侃而谈,不时的抬眼瞅着曹操。 “哈哈!” “杨德祖此计,真是玄妙无双!” 曹操展露笑容,哈哈大笑! 但心中却已经有了几分不悦! 这算什么妙计?我早已算定在心,只是碍于脸面,踌躇难以施行而已! “我料此计,丞相必然早已思量出了。只是丞相爱面子,觉得与许昌氏族谈判,是有求于人,所以才不能决绝!” 杨修更是得意,也跟着哈哈大笑着说道。 “好个杨德祖!什么都瞒不过你!” 曹操上前,作势用拳头在杨修的肩头上轻轻锤了两下,乐呵呵的说道。 但在转过身的那一刻,笑皮笑肉之下,崩现出一抹杀意! 杨修说完计策,曹操连连点头,称赞不已。 曹植也兴奋不已,感觉今日的自己,反而因祸得福,得到了父亲的宠爱和夸赞。 “父亲,孩儿此来,除了领杨修献计,为父亲分忧之外。主要还是因多日不见父亲,甚是想念,所以过来拜望父亲。” “其他也无大事,父亲公务繁忙,孩儿也不敢打扰。等孩儿彻底康复之后,也要为父亲分忧,为国家效力。” 曹植说了一番冠冕堂皇,孝悌忠义的话之后,跟随杨修,拜辞而去。 …… “来人,速请荀令君来我府上,就说有十分要紧之事,我早晚等他过来!” 曹操坐在桌案之前,将杨修所说的计策反复思量数遍之后,呼唤近卫,速速去请荀彧! 不多时,荀彧孤身一人,手里拎着一根竹杖,匆匆而来,推门而入。 “文若,你来了!” 曹操看到荀彧,便有一种特殊的安全感,似乎只要此人在身边,他便可遇难成祥,逢凶化吉! “主公急切召唤我来,不知所为何事?” 荀彧谦逊的行礼之后,犹然因为急着走路而喘息不定。 曹操看着荀彧清瘦的面庞,也有几分不忍。 “若非事情紧急,我也不打扰你了!” “刚刚杨修献计,想以荆襄的赋税,换取许昌氏族手里的钱粮。此计到底是否可行,还请文若替我参详斟酌,略加分析。” 曹操不说此计是他早已想出,而是全部推在了杨修的身上,也是怕荀彧碍于面子,不敢驳回。 “这……” 荀彧拈须而立,靠着庭中的柱子站立,低头沉思。 “以我之见,此计倒也可行!” 荀彧思忖片刻,猛然抬起头来,缓缓的说道。 “哦?” 曹操的眼睛一亮,闪烁着光华:“此计到底如何,还请文若指点我一二。” 荀彧扶着竹杖,往前走了两步,到了大堂的门口,望着门外庭院中的树木景象。 “主公以许昌为家,攻伐荆襄。若能将荆襄的赋税,赐予许昌的氏族,则许昌氏族,个个奋勇,人人争先,必能振作士气,挺进荆襄!” 曹操点了点头,又从桌上将那张写有荆襄赋税的纸张展开,用手指轻轻弹了弹。 “荆襄的赋税,远超许昌!” “昔日刘景升镇守荆襄,那可是帝王之资,足可成其大业的!可惜刘景升愚昧,被蔡家摆布而死。” “若是将这么多的赋税,交给了许昌的氏族,恐怕那群贪婪成性的畜生,会兴奋的睡不着觉了!” 曹操直嘬牙花,似有有所不舍。 荀彧微微一笑,意味深长:“这也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主公自然也明白。” “将荆州的赋税,经许昌氏族之手,再归于国库,并非难事!” “许昌的氏族,仰仗丞相迁都于此,多年来囤积居奇,哄抬物价,大肆搜刮剥削。” “官渡之战的时候,他们便趁机将粮草和布匹的价格,提升了数倍!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令他们全部吐出来!” 曹操闻言,目光爆长! “什么!” “何不早说?” “发财发到孤家的头上来了!可杀而不可留!” 宁我负天下人,莫教天下人负我! 这群许昌氏族,吃了我的,早晚也得连本带息的给我吐出来! “主公,可还有事?若无事,我便退下了。许昌氏族之粮,虽然可解燃眉之急,但如要做长期打算,北方的筹粮,方才是重中之重!” 荀彧见曹操怒气之后,不再说话,,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有了告辞之意。 “还有一事,我想请教文若!” 曹操见荀彧要告退,急忙上前,拿起蔡瑁的书信,递了过去。 “蔡瑁信中说,刘备的军师,不是诸葛孔明,而是诸葛庸!” “不知先生对于荆州诸葛家族,可十分了解?这个诸葛庸,又是何方神圣?” 曹操待荀彧看罢了书信,这才好奇的问道。 荀彧见多识广,知识渊博,何况颍川荀氏,和荆州四大氏族,也多有往来。 或许从他的嘴里,能知道一二。 “主公,依你之见。刘备的军师,该是何人?” 荀彧将书信看罢之后,轻轻的叠起,工整的放入信封,双手托着,递给曹操。 “刘备能以新野微弱之众,掀起滔天的波澜,直入荆襄,下襄阳,夺江夏。非绝世奇才,不能如此。” “且刘备居襄阳,纵横捭阖,谋定天下!我五大谋士合谋之计,在他手里犹如婴儿般从容应对,甚至戏耍!襄阳稳如泰山,许昌却险些鸡飞狗跳!” “天下能以一人之力,夺天地造化,屡次败我者,非诸葛孔明,还能有谁?” 曹操想起曹仁之败,五大谋士合谋之计的败落。不论文斗武斗,他都一败涂地! “这个诸葛军师,实乃盖世之才!” 曹操的眼眸之中,于惊叹佩服之余,竟流露出一丝恐惧! 那种被别人智商计谋完全碾压却又无可奈何的恐惧。 “但蔡瑁久在荆州,了解最是详细。何况他跟刘备,多有交战,恩怨无数。他既然说刘备的军师可能是诸葛庸,那便有极大的可能真是诸葛庸!” 曹操叹了口气,将手里的书信放到桌上,转身步行了几步:“难道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诸葛庸,其智力谋略,更胜诸葛孔明?” “若真如此,荆襄恐怕……” 曹操言辞之间,竟然露出一丝气馁之意。 “丞相不必过于猜度,此事我会调查清楚,给丞相一个明确的答复。” 荀彧心中,也是矛盾重重,疑虑不绝。 “难道那个给自己写信的诸葛军师,不是诸葛亮,而是这个从未听过的诸葛庸?”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那个端坐在襄阳城头,谋算天下的诸葛军师,才是真正的高士! 而我们这些算来算去算自己的自诩高士,却才是真正的平庸之才…… 诸葛庸…… 诸葛庸! 荀彧忽然一阵迷惘,杖藜而出,缓缓的走出丞相府,上车而去。 …… 自刘备五路大军席卷荆襄之后,许昌之地曹操帐下诸多将领早已按耐不住一战决心! 为此,曹仁、曹洪、夏侯惇等诸多将领纷纷前往丞相府请命。 翌日。 许昌丞相府。 大堂内。 曹仁、曹洪夏侯惇、夏侯渊等诸将站在主位前,七嘴八舌的纷纷请战。 “丞相,末将请命,率军前往荆襄之地,灭了刘备那厮!” 曹洪战意十足,拱手保全道。 曹仁更是不甘于人后,拱手道:“丞相只需派遣末将精兵三万,末将定为丞相收伏荆襄六郡!” “丞相,末将只需精兵两万,定献上刘备首级于丞相。” 夏侯惇、夏侯渊拱手抱拳道。 “丞相!末将……” 张郃、徐晃等人亦纷纷凑上前来,准备请命发兵荆襄…… 反观曹操,坐身于主位之上,面带笑意的点了点头:“孤有诸将,何愁天下不归啊!!!” “哈哈哈~” 曹仁等人闻言,面色大喜。 听丞相之意,似乎是已经恩准了他们发兵荆襄! “敢问丞相,欲派何人为将,领兵前往荆襄?”曹洪急切的询问道。 话音落下,曹操却是不急不缓的从主位上站起,摇了摇头道:“此事却是不急。” “诸将皆有本事在身,不如此次便比上一二,也好让孤斟酌一二!” 说至这般,曹操面色微顿,开口吩咐道:“传令,命诸将即刻前往演武场集合,三军将士一同观战!” “另外,请许昌的氏族们也都一同前来。” 曹仁等人闻言,目光相视,面露疑惑之色。 按理来说,选出合适将领领兵,他们之间比试便可,何须请氏族前来观战。 不过丞相用意,向来令人难以琢磨! 但好在,众人很快便抛之脑后,毕竟这可是他们展露大好身手的一次机会。 诸将想明这般,纷纷拱手抱拳拜道:“诺!” 随着众将的离去,曹操面庞上亦浮现出一抹深邃之色。 此次用兵荆襄之地,其钱粮等物亦是少不了许昌氏族们的支持。 对于这些人,曹操向来无感,不过对自己有利之人,倒是不介意其贪心! 此次用兵,曹操早已有意许诺许昌氏族们好处!但在此之前,却是需要给他们展露出足够的实力。 唯有这般,方可让许昌氏族们看到自己必胜的实力! 也只有这样,才能获得许昌氏族们的全力支持!!! 而这,也正是曹操为何要请许昌氏族前来演武场观战的直接原因! …… 约有半炷香左右。 演武场上。 三军将士们分列军阵摇旗高呼着,擂擂战鼓之声如同惊雷般响彻三军。 空场之上,时有轻骑战马穿梭于军阵之中,战意昂然! 左右两侧席位之上,许昌氏族们皆已早早到场,司马氏族、钟氏一族、陈氏一族、荀氏一族等。 诸多长者目光紧盯着演武场上的三军将士,内心大为震撼。 主帐主位前,曹操坐身于此,目光环视着每一人面庞上的神色,心中大为满意,他要的便是这样的效果。 直至三合战鼓声落罢,曹操缓缓从主位上站起,高声说道:“孤今日在此立下演武场,为的便是检验三军将士之威!” “刘备!不过假仁假义之辈!但其五路大军却可数日间连破数城!孤麾下良将又怎次之!” “故今日立下此擂,便是要天下之人都看一看,何为我大汉良将!!!” 话罢! 曹操指向了远处战阵中的一袭锦袍,高声道:“诸将请看!” 曹洪等人顺着曹操手指的方向看去。 “此次演武比试,便是取下那悬挂在战阵中的锦袍!” “三声擂鼓为号!” “凡将锦袍呈上为胜!” “准备!” 话音响起之际,曹洪、曹仁、夏侯惇、夏侯渊等人纷纷跃上战马,紧握着手中兵器蓄势待发! 咚!咚!咚! 随着三声战鼓声响起,曹洪等人纷纷双腿紧夹马腹,甩动皮鞭。 下一刻,战马如同开弓利箭般疾驰而出。 铛铛铛! 战马奔袭之际,曹洪一马当先,夏侯惇后来居上,几欲持平。 其余人等,更是不甘于人后,策马疾驰,时不时的还会相互拼斗一番,意欲拖延对方抢夺锦袍的速度。 呵!!! 曹洪看着身侧紧追而来的夏侯惇,猛地将手中长刀向身后打去。 反观夏侯惇却是不慌,猛地紧提手中长枪,顺势挡下曹洪一击。 如此雷霆一瞬,亦是在其他诸将当中纷纷上演。 诸将虽身未至战阵之中,却是早已打的有来有回。 看的三军将士、许昌氏族们热血沸腾! “呵!呵!呵!!!” 三军将士高举着手中兵戈,摇旗呐喊助威着。 司马一族司马防目观于此,情不自禁的从坐席上站起,凝视着演武场中的战况。 如此一举,自然悉数被曹操看入眼中。 在曹操看来,此番过后,必然将会获得许昌氏族们的全力支持! 演武场上。 曹洪、于禁、乐进、曹仁等诸将激战正酣! 铛!铛!铛! 正当曹仁与徐晃缠斗之际,曹休顺势而出,战马一跃而起,直奔向战阵之中。 曹洪、曹仁、夏侯尚等人见状,亦纷纷停下争斗,策马跟上。 就在曹休准备取下锦袍之时,一道寒芒骤然刺出,吓得曹休仓皇收回右手。 “哈哈!这锦袍是我的了!” 夏侯惇朗声大笑着,却是还未等他伸手去取,曹真亦挥舞着长刀袭来。 “那可未必!” “这锦袍我取定了!谁也别想取走!” 曹真顺势从战马上跃下,便要将那锦袍取下。 可当他伸手刚一触及到锦袍时,张辽突然从一旁杀出,身形微侧顺势将锦袍扯入怀中。 一时间,战鼓之声擂擂不止,诸军将士们亦高呼不断。 但还未等张辽高兴大胜之时,张郃趁着他一个冷不防利用箭矢将锦袍一箭带走刺入地面之上。 这一刻!!! 曹洪、曹仁等诸将为之震动,纷纷收起兵器猛的抽打着战马,快速向着锦袍落地之处奔袭而去。 而张辽亦是在这一刻缓过神来,顾不得去埋怨张郃,埋头向锦袍冲去。 演武场! 主位之上。 曹操面颊上挂满了笑容,对于曹洪等人的表现,他是十分的满意。 “诸公认为如何啊?” 曹操看向左、右两侧席位之上的氏族们,笑吟吟的询问道。 “丞相麾下武将果然勇武无比,举世无双。” “虽为演武,却也看的令人惊心动魄!” 司马防面露震撼的说道。 于一旁,荀彧之弟荀谌颔首附和道:“不错,丞相麾下人才济济,此次演武,可谓令三军振奋!纵然是那关羽之辈,也不过尔尔!” “哈哈哈~” 曹操朗声大笑,对于他们二人的回应亦是颇为满意。 而此时,演武场上诸将的争夺亦是到了白热化阶段。 张郃、夏侯尚两人一路朝着主帐奔袭的同时,又在不断争夺着锦袍的归属。 张辽、乐进等人在这时候似乎也是极为默契的相互配合在一起,拦阻着两人的速度。 曹操见状,亦是感觉到时机已然成熟,缓缓从主位上站起,向着战鼓处走去。 下一刻! 擂擂战鼓声随之响起,似乎像是敲定了这一次的战果。 原本尚在争夺锦袍的诸将们,亦是纷纷停下动作,一脸疑惑的看向曹操。 “丞相,比试尚未结束,为何突然停止?” “看末将与他们一争放休!” 曹洪颇有不甘的说道。 “哈哈哈~” 曹操郎朗大笑一声,赞赏说道:“诸将皆为孤麾下骁骑战将!你们且看这锦袍被你们争夺成什么样了!” 曹洪等人闻言,这才疑惑的看去。 不知何时,这锦袍早已在他们争夺当中四分五裂,每人手中几乎都紧攥着一块布料。 “这……” 曹仁一脸尴尬道:“丞相,这如何算?” “是啊!丞相,既然是比试,总要决出一个胜负。” 曹洪忙声附和道。 反观曹操,心中似乎早已想好对策,微笑道:“诸将皆为孤麾下得力战将,如此争夺下去,怕是也难以分出胜负!” “故而,孤决议,诸将皆有所封!!!” “传令!” “赐封张辽、乐进、于禁、张郃、徐晃,为孤麾下五子良将!” “赐封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纯、曹洪、曹休、曹真、夏侯尚为八虎骑!” 张辽等人闻言,激动的翻身下马,单膝拜道:“末将多谢丞相赐封!” 三军之中,将士们更是齐齐挥动着手中兵戈,高声呐喊着。 左右两侧席位之上,许昌氏族们亦是纷纷起身,拱手恭贺道:“恭祝丞相喜得五子良将、八虎骑!” “恭贺诸位将军赐封!” …… 与此同时。 许昌宫,朝堂之上。 汉献帝刘协却是正与朝中文武百官们商议着荆州刘备五路大军奇袭城池一事。 “倒是没想到那刘备麾下竟有如此多的猛将,短短时间内荆襄九郡便已有六郡在手!” “至于剩下三郡收入囊中也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 马腾面色震撼的说道。 国丈伏完若有所思的走上前来,缓缓开口道:“听闻那刘备五路大军收伏六郡皆为麾下谋士之谋!” “其先前丞相战将曹仁等也是在此谋士手中吃了大亏,损失惨重。” “以此人之谋,拿下整个荆襄怕是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只是担心,如此下去的话,怕是很有可能会威胁到朝廷啊!” 伏完嘴上如此说,心里却在祈祷,刘皇叔,一定要顶住曹操的兵马啊! 大汉的气数,都在皇叔一人身上! 只不过,其他朝臣,已经有了一些变化。 自先前曹操在朝堂之上那一番慷慨激昂的说辞之后,朝中百官对曹操的态度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甚至,就连汉室宗亲刘备,也不禁让他们怀疑其对大汉的忠心! 毕竟生逢乱世,人心叵测! 马腾闻言,附和的点了点头道:“吾倒也是听说过此人。” 高台之上,汉献帝刘协忽闻此言,眉宇间浮现出一抹惊诧之色,诧异道:“刘皇叔麾下谋士是何人?竟然有如此谋略?” “听闻丞相麾下不也有五大谋士,难道连他们也斗不过此人吗?” 话音落下,文臣之列一名谏议大夫忙身走出,拱手道:“回禀陛下,臣倒是对刘皇叔麾下谋臣略有耳闻。” “听闻当初刘皇叔前往卧龙岗,三顾茅庐,早已称为佳谈!” “而此谋臣,便是身在卧龙岗的诸葛卧龙!” “诸葛卧龙?!” 汉献帝刘协惊诧一声,面露疑惑之色。 朝堂之上,对此名号略有耳闻的百官,却是面露惊诧。 “爱卿,这诸葛卧龙是何人?”汉献帝刘协疑惑的询问道。 谏议大夫拱手回应道:“回禀陛下,传闻中,卧龙、凤雏,得一人者,可安天下!” 嘶~ 汉献帝倒吸一口凉气,面色震撼无比。 “此人,竟如此之强!!!” 汉献帝失声惊呼道。 这一刻,汉献帝刘协心中早已有招揽之意,若是将此人纳入朝廷,大汉天下必然可安。 可如何从刘皇叔手中挖人,却是成了一大难题。 正当汉献帝刘协思索解决办法之际,马腾却是语出惊人道:“可是……据我所知,那人可能并非是诸葛亮!” “什么!!!”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汉献帝刘协皆齐刷刷的向着马腾看去,眉宇间尽是惊色。 “这怎么可能?若不是那诸葛孔明,天下谁又能有此智谋?” “难道说是那凤雏庞士元?” 谏议大夫失声惊呼,诧异的询问道。 马腾摇了摇头,眉宇深思道:“也并非是那凤雏!” “这……” 谏议大夫面色微顿,目光不禁看向一旁国丈伏完。 反观伏完,也是被马腾的这番话说的是一头雾水,不解道:“不是卧龙,又不是凤雏,还能是何人?” “将军你都知晓些什么?” “是啊!爱卿跟寡人也好好说一说。” 汉献帝刘协身子前倾,脸上露出浓重的兴趣,急切的询问道。 “哎~” 马腾不禁长叹一声,摇了摇头道:“陛下恕罪,非臣不愿说,而是臣也不清楚对方的身份。” “只知晓此人或许并不是诸葛孔明!” 伏完闻言,眉头深锁道:“敢问将军从何处听说这一消息?” 马腾面露回忆之色,徐徐说道:“此事还是先前我麾下一名探子探得荆州之地的密事!” “当初其诸葛孔明岳父黄承彦老先生曾亲口问及于此事,那孔明称其并未在刘备帐下做谋士。” “其后,此事也渐渐传开,猜测各半,不过我倒是认为诸葛卧龙没有必要欺瞒其岳父的道理。” “或许,在刘备帐下为谋者,另有其人!” 此话一出,偌大的殿宇内,寂静无比。 每一人的脸上都浮现出沉思之色,难道说诸葛孔明是在故意隐瞒着身份?可马腾之言却也有几分道理。 但若不是诸葛孔明的话,那在刘备帐下为谋者,又是何人? 天底下何人又能有卧龙之谋? 83.第83章 徐庶许昌来信!先生诸葛先生,有 许昌皇宫,刘协与马腾等人,心惊肉跳的时候。 襄阳,太守府。 玄德公自外归来,穿越巷弄。 一路上,不少襄阳百姓都驻足躬身,刘备与其他主公不同,刘备并不会让士卒驱赶百姓。 原本,这些襄阳百姓们还以为前任太守死后,襄阳的天会大变。 可刘备走马上任以后,襄阳非但没有沦陷战火。 反而在刘备的治理下井井有条。 在战乱时代,能够为百姓创造一个太平安稳的居住之地,便是泼天的大恩。 “玄德公。” “玄德公,这些是家里下的鸡蛋。” “玄德公,多亏有您,我们才能免受战乱之苦啊!” “玄德公……” 刘备车马暂停,周围的百姓立刻一哄而上,将车马围住。 对于这个新太守,老百姓们是发自内心的感激与感恩。 刘备笑了笑,他将老百姓们的好意一一收下。 但是百姓们送的礼物,他却是分文不取。 “老妇人,这些鸡蛋还是自家留着,给儿孙吃。” “备能看到你们笑逐颜开,便是最大的欣慰了。” 那手捧鸡蛋的老妇人不禁热泪盈眶,痛哭流涕。 她连连点头,开口说道: “好好好!我都这个岁数,还能安享晚年,多亏了太守大人啊!” 话说一半,老妇人不禁轻叹一声,她擦去眼泪,抽涕地说道: “只恨我那二儿子,远在桂阳,在那两个贼人治下。” “不知今后,可还能母子相逢了……” 刘备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笑着拍了拍老妇人的肩膀,安抚道: “若是因为此事,那便不无须烦忧了!” 说着,刘备站直身子,对着百姓们朗声说道: “桂阳传来战报,备的麾下战将已攻打桂阳,三日内,必可破城!荆州九郡已回归六郡!” “诸位要是有远在桂阳的亲友,自今日之后,皆可畅通往来,不受禁管了!” 闻听此言,百姓们一个个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古来战时,尤其是当今这诸侯割据的纷争乱世。 城郡相邻,纵使是在同一个州府之下。 可若是分治于不同的诸侯。 那两郡之人,便极难有所往来! 除非是有两郡通商的行令,否则根本入不得城关。 寻常百姓家,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但就因为诸侯之间征伐割据。 平日里不过几天的路程,却成了一生的距离。 荆州九郡,六郡尽归刘备之手。 这便相当于,六郡之内,百姓畅行无阻! 想见的人能见到,想说的话能当面说清楚! 这不就是老百姓们最朴素的心愿么? 回过神来的百姓们一个个皆热泪盈眶。 他们,竟发自内心的齐整下跪,虔诚跪拜: “拜谢太守大恩!” 刘备见状急忙上前搀扶,还不停吩咐随行小厮一同搀扶。 看着百姓们一个个期盼的面容,刘备也不禁心生感慨。 他想要的,就是如今这般其乐融融的太平模样。 荆州应如此,天下应如此! 权势、局势,改变了人心。 而他刘备,玄德公所要做的,便是匡扶这个将倾的汉室! 重新为黎民百姓撑起一片朗朗晴天! 会后告别了百姓们,刘备车马启程,回返太守府。 入府之后,更换常服。 他直奔书房而去。 回程的路上,刘备突然想起来。 他当初与军师初次见面的时候,军师曾画过一张堪舆图! 当时,刘备对这张堪舆图倍感惊讶。 但军师却说,那堪舆图尚有误差,还需重新再画。 刘备觉得就此烧了难免浪费,便留在了手里,珍至高阁。 他依稀记得,当初,就在这张堪舆图上。 军师在荆州之地,画了一个圆圈。 刘备心中惊异。 他猜想,该不会军师尚未出山的时候,便已经有了今日之决策了吧? 走进书房,他屏退下人小厮。 在书房中一同翻找,翻找得发髻凌乱。 终于在高阁之上,一个锦绣的木匣里寻到了。 摊开地图,立刻在上面寻找荆州的位置。 当看到荆州城关外,那一个大大的圆圈时,刘备双目圆瞪,怔在原地! 军师当真早有谋划! 这荆州之地,早便在军师计划当中。 那岂不是说,从军师出现一直到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军师的谋划有条不紊地行进着? 军师步步为营,每一步谋划,每一步棋都走对了! 这……究竟是何等的通天才学? 刘备心中又惊又喜,同时又有丝丝缕缕的凉气在后背缠绕。 他惊喜在于,军师所展现出来的才学,远比刘备预想中的还要惊人! 后怕在于,幸亏当初他坚持不懈的将军师请出了山! 如若不然,若军师落在曹操手中。 那便是如虎添翼! 今日,能入主这荆州之地的,就不是他刘备,而是曹孟德了! 心中感叹,连连摇头。 诸葛明在刘备心中的地位,又攀升了一个层次! “我得军师,如有神助!” 太守府内,刘备前所未有的畅快与豪迈! 眼下,五路大军直取桂阳,荆州九郡六郡在手,其余三郡亦如囊中之物。 这才入主荆州多少时日,便能如此轻松地掌握实权! 一切,都多亏了军师妙计! 如今,喜上心头,刘备不禁回想起往事。 要想当初,尚在新野之时。 日夜提心吊胆,还要提防曹仁攻城! 而今,我已成荆州之主,手握九郡人丁钱粮,可堪称一方大诸侯! 在新野的日子,恍若隔世! 看着桌上摆放的堪舆图,刘备笑着说道: “军师助我,以荆州为基,这匡扶汉室,指日可待啊!” “报!” “启禀主公,屋外孙乾等候。” 就在刘备心中感叹之时,牙卫小厮门外禀报。 孙乾? 刘备将桌上的堪舆图收起放好,整理了一番仪容。 这才是放人进来。 孙乾入府,三步并作两步,手捧着一封书信直奔书房而来。 待见到刘备,他双手奉上,开口说道: “启禀主公,许昌徐庶来信!” “徐庶来信了?” 刘备心中不禁大喜,他结果书信,拆开封条。 书信之上,是徐庶难以言表的欢喜: “恭喜主公,拿下荆州,坐稳太守之位!” “主公请诸葛先生出山,大汉当兴!” “当初襄阳学堂,共有三十六子!皆人杰!徐庶不才,曾跟随先生学习,方能得到主公欣赏!” “只恨徐庶身陷曹营,不能再为主公出谋划策了!” 看着徐庶的书信,刘备心中不禁惊愕。 徐庶曾经跟随先生学习? 而且先生还有三十六弟子?! 这三十六弟子究竟何人?又身在何处?为谁效力?!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刘备心中倍感惊讶。 他本以为,军师乃是通天大才学者。 可今日才知,军师乃是如司马徽一般传道授业解惑的师者!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不知为何,军师曾经说过的话浮现在刘备的脑海中。 当时,刘备只是感慨军师胸怀之宏伟。 今日才算是真个明白。 军师是知行合一! “报!” “曹操许昌誓师!封五子良将,八虎骑!士气大镇” 俗话说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刘备此番骤然出击,直取桂阳。 虽是大喜,可却也有隐忧伴随其中。 许昌曹操岂会坐视不管,放任刘备一家独大? 刘备从欢喜之中惊醒。 他眉头轻蹙,将书信好生装好,转头对孙乾说道: “我去见军师,不要叫旁人打扰!” …… 襄阳,军师府。 军师诸葛明久久伏桌于书案之上,不肯抬头。 这一坐,便是一个昼夜。 非是诸葛明明镜心悬,不觉困顿。 而是因为,荆州大局未定,北有许昌曹操大军伺时而动。 虽然桂阳入手已是板上钉钉。 可若是无法抵御曹操大军,那这夺来的荆州,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而已。 军中,刘备可以欢喜,诸将可以欢喜,士兵可以欢喜。 唯独他诸葛明不能松懈。 只因他乃是首席军师,承载军政要务。 他要面对的,是曹操的谋士团,是天下所有谋士。 敌众而我寡。 虽有自视天下所不能及的才学,可也不能恃才放旷。 万不能做那伤仲永之流! 一旁抱着笔架,肥嘟嘟小脸撑在笔架上的书童猛的垂头。 从睡梦中惊醒的小书童揉了揉惺忪睡眼。 抬眼望去,先生居然还在伏案奋笔疾书。 小小书童不禁稚声说道: “先生您要休息。” 诸葛明闻言轻轻一笑,他转头看向小小书童,笑道: “怎么,让你背的弟子规全背下来了?” “我现在便抽查考背,若是磕绊一句便罚你少食一顿,可好?” 小书童闻言立马噤若寒蝉,连忙摇头摆手。 “同是人,类不齐,后面是什么?” 诸葛明发问,小书童立马捂住耳朵,小心放好笔架,逃也似的离开了。 刚跑出书房,便看到来访的玄德公。 小书童停下身子,恭敬的行了一礼。 随后接着捂着耳朵,小跑着跑走了。 刘备见小书童如此模样,他走进书房,笑着问道: “军师,伱又责难书童了?” 伏案的诸葛明一听到主公的声音。 他立马站起身来。 可由于熬了一夜,再加上站的太猛,竟有一瞬间恍惚。 刘备见状快步上前搀扶住诸葛明的双手。 抬眼观察,发现诸葛明面色憔悴,心疼埋怨道: “军师,再繁杂的要务也不能耽搁休息!” 说着,便对侍奉的下人们责问道: “军师如此操劳,为何不服侍其早些休息?” 诸葛明摆了摆手,摇头说道: “主公,勿要责问他人,是我执意勤政的。” 军师如此辛劳,刘备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叹了口气,对小厮吩咐道: “速去我屋中,取来当归,为军师入药冲服。” 小厮见状面露难色,小声说道: “啊?主公,那是糜先生为您费尽力气掏来的,珍贵非凡。” 刘备眉头倒竖,呵斥道: “糊涂!药不正是拿来用的!” “军师如此操劳,区区一味药,有何足惜?” 小厮这才快步退下,回府拿药了。 主公对待自己,视若亲兄弟。 诸葛明虽然没说什么,可却都看在心里。 他开口,诚恳说道: “谢主公关切。” 刘备此番前来,本意是想要跟军师说一说许昌的事情。 可见军师如此模样,他便将嘴里的话憋了回去。 许昌到荆州还有些时日,不差这一会功夫。 还是先让军师好生歇息的好。 刘备心中思量的时候,诸葛明也打眼打量着主公。 他见主公眉宇虽然舒展,可却隐隐有蹙眉的迹象。 诸葛明心中了然,主公显然是有事来问。 而眼下,荆州局势大定,长沙那边的周瑜也牵制稳妥。 唯一能让主公担忧的,恐怕也就只有许昌的曹操了。 诸葛明轻笑一声,他开口说道: “主公此番,乃是为了许昌的事情而来吧?” 刘备闻言眉头轻挑,他疑声问道: “许昌的军情,军师你已经知晓了?” 诸葛明摇了摇头: “不知,只是能让主公烦忧的,除了许昌,没有别的事情了。” 刘备点了点头,轻叹口气说道: “哎,本欲不说,免得打扰军师休息。” “既然已经说开,那便一并说了吧。” 说着,刘备将斥候送来的情报悉数说给诸葛明听: “曹操在许昌封五子良将与八虎骑,士气大镇!” “眼下荆州尚有三郡未定,曹操又即将来犯。” “荆州不比江东,水路不甚多。曹操的大军可有用武之力。” “虽说军中已新增不少兵甲,可较之曹操的五十万大军,还是差距过大。” “这可该如何是好?” 刘备嗟叹一声,只觉的前路无光。 诸葛明闻言沉吟少许,随后语气坚定的说道: “主公,准备应战吧。曹操不日南下。” 刘备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诧异的转头看向军师。 “军师……” 本想和军师说明敌我差距悬殊,正面对敌胜算渺茫。 可是,当看到诸葛明那坚定的眼神时,到嘴边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这一刻,刘备有些恍惚。 遥想当初在新野时,军师也是如此笃定。 回想起过往的经历,军师算无遗策,从未有所疏漏。 虽然荆州还未彻底收服,曹操又倾巢而出。 可刘备却心中相信。 只要有军师在,便无需担心! 军师,就是他的底气,他的信心! …… 桂阳城内 大将军府邸 蔡瑁听着城外厮杀声,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不停在大堂内来回踱步,心乱如麻。 “张允!” “现在都要火烧眉毛了,你还干坐着干嘛!?” “赶紧拿个主意!” 心烦意乱的蔡瑁看着张允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出神,心中的火气腾的一下就上来了。 张允面如死灰,伸出五根手指数道:“关羽、张飞、赵云这些万人敌的武将,率领五路大军围困桂阳。” “此时外界无法借力,还能有什么办法?” 说着,张允的面颊上泛着一抹苦笑。 这段时间兵临城下,数日无眠的张允不知何时已经生出了两鬓斑白。 “既然打不过,那咱俩弃城而逃吧!?”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咱们只要能活下来,今日之仇来日定报!” 听着蔡瑁的这番言语,张允的脸上头一次露出了讥讽之意。 伸手抓起一只酒壶,无动于衷道:“刘备的五路大军,已经将桂阳围成了铁桶。” “弃城而逃!?” “呵呵!” “逃到哪里去?” “恐怕不等你出桂阳城,手下军士便割下你我二人的脑袋,抢着向刘备邀功去了。” 张允说完,仰脖灌了一大口酒。 双眸无神的望着惶恐不安的蔡瑁,神情多是无奈。 “什么!” 蔡瑁眉梢皱起,快步取下壁上挂剑。 抽剑出鞘,虚空斩下,怒道:“他们敢!?” “有何不敢?” 张允只是埋头喝酒,此时的意志,已经消沉到了极点。 自此刘备入主荆州以来,他张允就屡屡受挫。 想当初,他辅佐大将军蔡瑁。 在荆州这一亩三分地出谋划策,也算是威风八面。 可当他真正感受到刘备幕后军师的谋划,才知道自己的所谓谋略,不过是牙牙学语罢了。 “桂阳倾覆,只在转瞬之间。” “若是我俩弃城而逃,那些将士便会失去最后的底线。” “与其被自己人割下头颅,死无全尸。” “不如好好等死,说得还能有一线生机。” “生机!?” 蔡瑁将手中长剑插在木地板上,面容狰狞道:“若刘备身后那谋士真是诸葛明,你我二人定将死无葬生之地!” “生机?张允你告诉我何来生机!?” 随意躺坐地面的张允眼眸发红,仰脖大口灌酒。 感慨道:“悔不该当初与那诸葛村夫为敌!” “不然今日,若是主动献城投降,尚且有一线生机。” “可如今···” 听着张允的懊悔,蔡瑁心中更是窝火。 他何尝又不是追悔莫及!? 若是当日不曾结怨,今日又何至于此? 早知事将如此,当初便不该行事乖张。 蔡瑁大步上前,猛地抢过张允手中的酒壶。 仰脖大口灌酒,将壶中酒水一饮而尽··· · 许昌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丞相府内 烛光摇晃,人影憧憧。 此时曹操解衣洗漱完毕,躺在卧榻之上。 翻看着整顿荆州刘备的方略,心中多为惆怅困苦。 自从官渡之战后,曹操败袁绍,彻底控制北方大部分地区。 天下九州,曹丞相一人便得其六。 兵锋之盛,无可匹敌! 可正在曹操正欲携大胜之师,一举南下,统一整个天下之际。 荆州却冒出了个刘备刘玄德! 手握良将的刘备,只能是有勇无谋,算不得什么大患。 可如今刘备得诸葛军师,甚至连自己身边的谋士都对此人忌惮三分 此时的刘备谋勇齐全,已然成了气候。 这时候举兵南下,恐怕就没有了必胜的把握。 加上江东孙权,若是荆州刘备与之联合。 那么不日将到来的这场战争,远远要比当初与袁绍的官渡之战难上数倍。 可是曹操已经决心南下,欲一统天下。 因此才这般忧虑荆州战事。 思绪一乱,曹操头疼的毛病便又犯了。 哗啦啦! 曹操扔掉手中竹简,双手按住太阳穴,神情痛苦挣扎。 “丞相!” “丞相!” 左右侍奉的婢女惊慌跪下。 “出去!” “全都出去!” “孤一个人静一静!” “喏···” 丞相府外 司空华歆在外求见。 “司空大人,丞相已经休息了。” 双鬓微白但精神尤为矍铄的老人眯眼笑道:“烦请转告丞相,便说在下有一计,可解丞相之难题。” “可是···” “丞相定会见我。” “那请司空稍等些许。” 府外军士碍于对方身份,只能硬着头皮将此消息转达丞相。 曹操寝殿外 “丞相,司空华歆拜见。” “说有一计,可解丞相之难题。” 哐当! 原本房门紧闭,灯火昏暗的寝殿顿时光起。 曹操神色大喜,根本来不及穿鞋,光着脚踉踉跄跄推开房门。 “司空现在何处!?” “候在府外!” “快!领孤前去相迎!” 曹操赤脚而行,遥见司空华歆。 华歆见曹操亲自出迎,尚且来不及穿鞋。 心中不由得多了些许感触,正要躬身行礼,却被曹操一把扶住。 接着曹操反先向华歆,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 华歆当下慌乱不已,赶紧扶起曹操,受宠若惊道:“曹公乃我大汉宰相,我不过是一介臣下,何必恭谦如此啊!” 曹丞相起身后抚掌欢笑,诚恳道:“司空乃是大汉骨鲠之臣,孤岂敢在爵位上与司空论高低上下?” 华歆欣然道:“臣下知晓丞相心中病痛,愿意替丞相前往荆州,说和荆州与江东,归顺朝廷,避免百姓生灵涂炭。” 曹操面色大喜,笑道:“司空肯亲自登门拜访,孤所困惑大事,便可以迎刃而解矣!” 说着,曹操拉起华歆的手便一同入府。 正堂内 曹操与华歆面向而坐。 对于华歆的提议,曹操心中自然有些顾虑。 不过见到华歆之后,便欣然同意此事。 一来曹操整备大军,需要大量时间周转。 二来曹丞相也是存了一份私心。 “司空此番前往荆州,若是能见到刘备军师,能否说服他来许昌?” “此人若是愿意来许昌,孤愿拜其为首席军师!” 曹操亲自为华歆倒上一杯茶,推了过去。 后者恭谨接过,摇头正色道:“此事恐不易。” 面对诸葛明这样的大才,若是不能归顺于他,简直就是暴遣天物。 虽然此事被华歆婉言谢绝,但曹操依旧没有死心。 总有一日,定要招揽此人来帐下! · 翌日清晨 华歆启程,从许昌出发前往江东。 大汉司空华歆,本就是一位大才。 其早年拜太尉陈球为师,与卢植、郑玄、管宁等为同门,又与管宁、邴原共称一龙,华歆为龙头。 汉灵帝时期,举孝廉出身,任郎中,因病去官。 得到大将军何进征召,出任尚书郎,出任豫章太守,甚得民心。 华歆本就出身江东,不希望看到江东与荆州陷入战火,百姓民不聊生。 此番前往两地,他定将竭尽全力。 不过除了说服荆州与江东外,华歆此番南下,还有一事要做。 那便是去襄阳看一看; 亲眼见识一下,刘备那位幕后的谋主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会有如此神通! 84.第84章 血仇!诸葛明出山,第一剑!屠诛 荆州战火,烈焰飞天,绵延数百里! 东线江夏,关羽带领十万水军,与江东对峙与赤壁一线,暗藏汹涌,不可预知。 南线,张飞赵云等五路大军,穿越南郡、章陵,侵吞万里,奔袭蔡瑁张允所控三郡! 四大氏族,章陵蒯氏与南郡庞、黄两家,不敢抵挡,对刘备俯首称臣! 佣兵自重的蔡瑁,孤守桂阳,已是强弩之末,朝不保夕! 荆州其他氏族,陷入极度恐慌之中! 昔日刘表在日,蔡瑁掌握军政大权,其他氏族迫于蔡氏的淫威,不得以而唯其马首是瞻! 排挤制裁刘备,众多氏族多有参与,甚至当初荆州大会,蔡瑁截杀刘备的兵马,也是众多氏族的人丁! 蔡瑁虽然有勇无谋,但又颇有诡计,为了便于控制荆州氏族,其手下的兵马将官,多是从荆州氏族的族人里选拔而出,便是为了能够牢牢的控制荆州氏族! 而如今,蔡瑁大树将倒,刘备一统荆州,似乎为期不远! 荆州氏族,战战兢兢,一旦刘备完成了对蔡瑁张允的绞杀,统一荆州,是否来个秋后算账,对荆州氏族下手? 兵权在我,生杀予夺,皆可随性而为之! …… 襄阳郡,城西三十里。 夜已深,冷风习习,但月光皎洁,洒满大地,如一道白练覆盖人间。 马良辗转不能入眠,披议而起,轻轻推开了房门,步入院中。 院子里,月色更浓,将他修长瘦削的身影拉的更加细长,铺在地上。 马良轻轻叹了口气,目中多有惊恐忧郁之色! 马氏家族,虽然比不得蔡蒯黄庞四大氏族,却又不遑多让,相差无几! 多年来,在荆州这块土地上,马氏家族,是少数几个能够与四大氏族一较高下的名门望族之一! 白天的时候,他已经听闻了诸葛庸出世,隐藏在刘备的军师府,为刘备出谋划策的消息! 诸葛庸! 诸葛明! 别人不知道诸葛庸是谁,可马良却清楚的很! 数年之前,一个寂寂无名的书生来到马家的府邸,拜访马良。 一番闲谈下来,书生的见识、胸怀、抱负,令马良甚为佩服。 之后,书生自报家门,复姓诸葛,名明,字闻德。 诸葛明提出租赁马氏的一处旧宅,开办襄阳学堂,教书育人,造福黎民。 马良自觉与其意气相投,因此欣然同意,并另外出资,将旧宅粉刷装饰一新,按照学堂的布局重新整理。 然而,过不多久! 蔡瑁突然领兵突袭学堂,数百弓弩手,团团围住了老宅,火箭如雨呼啸而下,不过半个时辰,一所襄阳学堂,数十位学子,皆葬身火海! 这一场大火,整整烧了一天,远近的百姓,连同马氏家族在内,畏惧蔡瑁的权势,不敢来救,只能远远的叹息。 马良站在院中,忽然一阵风起,吹动他的披风,黑色的披风随风而起,像一只展翅而下的秃鹫巨鸟一般。 蔡瑁,昔日在襄阳,岂非就是这样一只择人而噬,妄杀无辜的黑恶凶兽? 马良转身,看向西南方向。 那是襄阳学堂的位置,那一天,也是在这里,他看到来自襄阳学堂的火光。 也是一个黑夜。 当他赶到学堂的时候,学堂已坍塌,烧化为灰。 众人皆已散去,只有一人,伫立在学堂之前,盈盈目光,目视着火焰,一动不动。 大火通天,襄阳书院,付之一炬! 当诸葛明转身的时候,马良身在远处,也忍不住惊吓的双膝发软,欲说无声。 那双在月光下闪烁着精光的眼神,充满了决绝与恐怖! “天地为证,日月可鉴!” “此恨不雪,誓不为人!” “他日归来,必斩荆州氏族,献头颅,焚其首,祭奠学堂故土!” 诸葛明背对着大火,仰望着星辰皓月,立下重誓! “他……” “真的出山了!” 马良的身子微微颤抖,难掩心中的惊恐。 虽然昔日与他有片刻的交往,并无怨仇,但荆州氏族,彼此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此刻,他!手握刘备帐下十数万雄兵,执掌荆州生死,斩杀蔡瑁,只在眼前! 荆州氏族,正面临这一场浩劫和荡涤…… 马良仰天叹息,乱世不由人! “兄长!” “兄长可在吗?” 一个愉悦嘹亮的声音从府中传来。 随即一人推门,来到院中,几个大步,已经到了马良的面前。 此人身材高大,书生意气,清俊的面庞上犹然带着几分少年的稚气。 “五弟,你回来了!“ 马良抬头,看到站在面前,一脸薄汗的马谡,关切的说道。 “四哥,天色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却在这里赏月?“ 马谡抬头,已近十五,月儿圆圆,果然是明美浩瀚。 “毫无睡意,因此在院中略站,没想到五弟就来了。” 马良叹息了一声,缓缓说道。 “四哥,刘备入住襄阳,如今五路大军南下,征讨蔡瑁。荆州要变天了!” 马谡并未留意马良的情绪,一脸喜笑的说道。 “哦?” 马良轻轻应了一声,抬头看着马谡,等他继续往下说。 “荆州在蔡瑁的把持下,这几年过的够苦。咱们也始终被他压制,昔日那昔年的老宅,被他一把火烧了,咱们也只好隐忍!” 马谡年少,数年之前的事,他并不十分清楚,只知道自己家族的老宅,被蔡瑁带兵过来为主,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他也曾去过那里,目睹了火化为灰的惨状。 “四哥,我想往刘备的府里去,做他的幕僚!荆州初下,正是用人之际,我若入了刘备的幕僚,对于我们马氏家族,也多有好处。” 马良微微沉吟,终于点了点头:“嗯,也好。你若去了,替我拜访诸葛先生!” 诸葛明隐在襄阳军师府,深居简出,早已不是昔日的襄阳学堂的先生。若要见他,恐怕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弟也好奇。刘备的军师,到底是不是诸葛卧龙。若真是卧龙,我到有心与他求教辩论一番,看他学识,到底如何!” 马谡少年英才,小马乍行嫌路窄,大鹏展翅恨天低。 只觉天地之间,若论才华,只有四个马良与自己可并驾齐驱,至于卧龙凤雏,恐怕也是言过其实,未必真有才学! 而对于诸葛庸,他也风闻刘备的军师并非卧龙诸葛亮,而是名不见经传的诸葛庸! 但他始终不信,一个寂寂无名的诸葛庸,能够呼风唤雨,搅动荆州,以微弱的新野弹丸之地,席卷荆襄,震动华夏! 他只粗略的知道,昔日诸葛庸也曾在襄阳谋生,却与蔡瑁不睦,被蔡瑁排挤驱赶,离开了襄阳。 又一阵风起,吹动衣襟,马谡不觉打了个寒噤。 “五弟,天色已晚,早早去安歇了吧。明日可去襄阳,若能投在刘皇叔帐下,也不枉了伱满腹才学。” 马良看到马谡有几分寒意,十分心疼的说道。 “兄弟告退,哥哥也早点安歇。” 马谡躬身行礼,拜辞而去。 呼! 又一阵风强劲而过。 咔嚓! 院中的一根树枝,被风吹断,从天横扫而降。 正是西南方向。 襄阳学堂的方位! 马良震颤! 仿佛看到诸葛明化身斩天地的巨人,正手执滴血的长剑,从天而降,斩尽天下氏族! 桂阳。 蔡瑁张允指挥五万精锐,把手城池,做困兽之斗。 张飞引兵,首先赶到,围住东门,厮杀一阵,桂阳之兵不敌,退入内城,闭门不出。 须臾,赵云和黄忠各自引兵杀到,将西门和北门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陈到的白毦兵,绕过城池,转至南门,把住了最后逃走的路线。 文聘指挥手下的兵将,伐竹做船,严守江岸渡口,防止蔡瑁如上次襄阳脱逃那般,再施展水遁功夫。 万事俱备,蔡瑁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四路兵马,再次发起攻城之战! 箭如雨发,砲子呼啸! 桂阳守军死伤枕藉,一茬一茬的尸体被扔下城池,新的兵将填上空缺,继续守城! 只因死伤太多,城里尸横遍野,早已无有安放尸体的地方! 血流成河,城头的鲜血,已经顺着城头石碶的缝隙,汩汩而下,流落在城下,汇成了一汪血池。 但又被不断扔下的桂阳士兵的尸体掩盖。 过不多时,血水上涨,又重复淹没了尸体! “守城!守住啊!” “给老子守住了,赏黄金一百两!” 蔡瑁跨马抡刀,巡视着城防,声嘶力竭的喊着,额角的汗珠滴滴而下,顺着高高隆起的青筋,浸湿了衣襟,一路过去,烟尘之中留下点点汗滴。 “将军,桂阳恐怕难守,破城只在眼前……” 张允仓惶而来,此刻犹如惊弓之鸟,落汤之鸡,满头大汗,惊惧满面,再也没有了昔日在襄阳的那股狠厉之劲,和那阴鸷毒辣的派头。 “北方两郡,数百里地,几十个城池,竟然挡不住刘备的一天行军!!” 蔡瑁绝望的吼着,怒声骂道。 但这一切,早已无济于事,徒增气恼而已。 “四门死伤枕藉,尸骨堆积城下,都要累积城头了。将士不用命,早晚恐怕有哗变之危!” 张允此刻早已经昏迷了头脑,没有了主意,不过是将四门的情况,想蔡瑁汇报而已,至于如何行事,他也已经起了摆烂的心思,任凭蔡瑁决断了。 “哪个敢不竭力守城,不必禀报,也不用查证,立刻正法,当场格杀!” 蔡瑁眼睛血红,双目圆睁,犹如一头被困在陷阱之中的野兽。 “砰!砰!” 又是一阵砲响,乱石横飞,将面前不远之处的城墙崩塌了一角,十几名守军被蹦的血肉横飞,胳膊断腿折、掉头的比比皆是。 “给我守住,填上空缺!用尸体堆积,堵上缺口!” 蔡瑁转头拍马而上,挥舞着战刀,怒声喝道。 附近的数十名士兵,早已经战的精疲力尽,毫无斗志了,看到面前的惨状,再也忍耐不住,一人带头就走,弃了兵器,往城下就跑。 “找死!” 蔡瑁暴起,从后拍马赶上,一刀将其切为两段。 “再有敢后退者,这便是榜样!” 蔡瑁凶恶的喝道。 众兵不敢后退,只好回到城头,心里暗自祈祷,希望下一砲,不要落在自己的头上! 时近中午,攻城之声渐渐微弱,箭矢和砲声也逐渐零落,终于完全停止。 这一场攻击,整整持续了五六个时辰,一旦停了下来,城头的士兵,掩衣而卧,啃着干粮,包扎着伤口,嘴里怨声不断。 蔡瑁和张允趁着这个当口,回到府中,属下早已备好了酒菜。 虽然已是穷途末路,但蔡瑁的吃喝,向来从不马虎,鸡鸭鱼肉,水陆毕陈,丰盛无比。 “报!” “报!不好了,北门失守!” 刚刚吃了两口,一名小卒仓皇而至,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匍匐在地,喘着粗气说道。 “他娘的!” 蔡瑁怒声而起,将手里的茶碗摔在地上,纵身出府,跃马而去。 北门,兵败如山倒,士兵抱头鼠窜,各自逃生。 “守住!回去!” “给我回去!” 蔡瑁迎面而来,挥舞大刀,立斩数人,但依旧约束不住。 “逆贼蔡瑁,还不下马受死!” 迎面一员老将,手托大刀,嘶吼一声,带领兵马,杀入城中。 蔡瑁惊恐,意识到大势已去,急忙调转马头,往内府逃窜。 老将看他要走,挂住大刀,张弓搭箭,一声刁翎飞羽,呼啸而至,贯胸而出,刺穿了蔡瑁的胸膛。 蔡瑁手中大刀拿捏不住,连人带刀,跌落马下。 “蔡瑁狗贼,还认识老朽吗?” 老将手提大刀,跳下战马,横刀卡住蔡瑁的脖子。 “黄忠!!” 蔡瑁忍住剧痛,抬头,惊呼一声。 “正是老朽,今日让你偿还罪孽!” 黄忠刀口一转,将蔡瑁的发髻劈下,一道血迹,从天灵盖上流下。 “襄阳之中,果然是诸葛明!!” 蔡瑁忽然心里一凉,犹如万丈深渊,一脚踏空,身子一沉,万念俱灰。 “不错!” “正是先生出山!” 黄忠抬头,望着襄阳方向,目光之中,皆是崇敬之意。 “我与你何怨何恨,若你肯放我一马,桂阳城中抵国之富,我与你共享均分。” 蔡瑁惊慌之余,求生之念未死,颤声说道。 “狗贼,残暴不仁,坑陷忠良!非亲不用,非利不取!我恨不得食你之肉,饮你之血!” 黄忠花白的长须随风摆动,手里的长刀也因为震怒而不住的颤抖,冰冷的刀锋,已经在蔡瑁的脖项之下,划出了一道道血痕。 蔡瑁神魂俱失,举止无措,只有额角的汗珠,滚滚而下,披散的头发之下,掩盖着绝望的眼神。 “先生定计,夺你襄阳,放你南归,再斩你在此!哈哈!” 黄忠纵声长笑。 “什么!!” 蔡瑁惊声吼道:“难道襄阳之围,我突袭而去,也是诸葛明的谋划!!” 黄忠低头看着蔡瑁,一阵冷笑! “今日让你死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先生在新野之时,已经算定你可脱困而去,顺江南下!所以留你一条生路,便是令你南下之后,聚集三郡人马,汇集在此,好一举成歼!” “先生神算,计计应验,你果然将三郡人马,汇集于此,我等只需一日,便拿下两郡,在此一战,灭你族矣!” 黄忠挥刀,便要下手! “张兄,张兄救我!” 蔡瑁忽然抬头,只见不远处,张允引兵而来,因此得见救星,急忙呼喊! 却不知张允也正在逃窜,若无蔡瑁的呼声,也许会经过此地,听到蔡瑁呼救,看到了神威凛凛的黄忠,吓得魂不附体,急忙引兵调转方向,四散奔逃! “畜生!畜……” 蔡瑁言辞未毕,黄忠的大刀横切而下,将蔡瑁的项上人头砍下! 刀头一挑,人头抛在空中,黄忠伸手接过,托在掌心! “先生,今日替你报仇雪恨了!” 黄忠热泪盈眶,泣声说道。 张允仓皇出逃,奔至南门想要乘乱而出,驱五百城内百姓,作为前部。 出城二十里,并无守兵。 张允纳闷,弃了百姓,拍马疾驰。 忽然身后喊杀之声顿起,铁马骅骝,飞驰而至,万把弓弩,齐发而来。 张允连人带马,万箭穿心,未发一言,死于非命。 桂阳下辖各个城池,兵马尽皆被蔡瑁汇集与桂阳,因此刘备兵马所至,望风而降,争相夹道欢迎。 荆襄九郡,六郡已为刘备兵马占据,其余南郡章陵两郡,虽在氏族之手,但并无守军,已形同归于刘备。 整个荆州,除长沙一郡,孤悬东首,其他八郡,皆落日刘备之手。 …… 此时此刻。 赤壁艨艟战船之上。 关羽和周瑜对面而坐,各自把酒,已连喝数杯。 菜品虽不丰盛,但个个精致,皆是下酒的良品。 关羽身后,只带周仓一人,抱着青龙偃月刀,如天神一般,岿然不动。 周瑜的身后,则有甘宁、吕蒙、凌统等江东虎将,环立静候。 但关羽谈笑自若,丝毫不以为意,纵然身在万军之中,丝毫不惧。 “大都督,如今曹贼势大,占据许昌,挟令天子。早晚必来侵犯!” 关羽放下酒杯,抚着三缕长髯,缓缓说道。 “曹贼阴毒,为了嫁祸江东,不惜杀死亲子。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周瑜提起酒壶,为关羽满上一杯,愤愤说道。 “你我孙刘两家,互为唇齿,若能联盟抗曹,尚有机会,若勾心斗角,彼此争持,恐怕一旦曹贼兵马席卷而至,你我皆不能保!” 关羽举起酒杯,和周瑜轻轻碰了一下,仰首一饮而尽,淡淡的说道。 “将军所言极是,我江东十数万水军,有长江天险,虽然无惧曹贼,但若有刘皇叔相助,自然更是如虎添翼!” 周瑜面有傲娇之色,放下手里的酒杯,转头看着赤壁之下滔滔的江水,微笑说道。 “长江之险?” 关羽淡淡一笑:“若曹贼下了荆州,长江之险,不复存在矣!!” 周瑜面色一变,沉吟不语。 “如今荆襄九郡,已归于我主刘皇叔,只有长沙一郡,主公碍于你我孙刘同盟的情面,未曾用兵。还请大都督归还长沙与我,否则曹操南下,你我两方,恐怕无法共同御敌!” 关羽虽然依旧谈笑自若,但言辞之间,锋芒毕露,皆有刀兵之力。 “将军说笑了!” 周瑜目光中余威闪动。 “荆州自刘景升之后,天下共谋之,你家主公可夺之,我江东也可图之,为何便要让与你?于理不通!” 其后站着的凌统甘宁诸将各自横眉立目,凝视着关羽,只等大都督一声令下,便群起而攻之! “大都督,荆襄九郡,我主已得其八。且我主乃是刘景升族弟,景升被奸人所害,我主为其报仇,斩杀蔡瑁,继承景升基业,顺理成章。再说大汉的基业,不交给大汉皇叔,反而交由你江东孙家,便于理讲得通了吗?” 关羽轻轻端起酒杯,丹凤眼微眯,卧蚕眉倒竖,扫视了众将一眼,淡淡的喝了一口,浑然不惧。 周瑜再次摇头:“蔡瑁三郡,我早晚必得之,若不是将军约我在此饮酒商谈,此刻我已兵临桂阳。将军所言九郡得其八,岂不荒谬?” 长沙若丢,荆州的版图在想染指,便难上加难了! 周瑜自然不会将到嘴的肥肉再吐出来。 “还我长沙!” “还我长沙!” 赤壁数里之外。 十万江夏水军,齐声呼和,声震天地,顺着江面,遥遥而来。 众将和周瑜也不由的面色一变,心中各自凛然! “我江东水军,自诩无敌于天下,但听着阵势,江夏水军,竟丝毫不弱!若两阵对峙,恐怕长沙驻守之兵,还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关羽闻若未闻,淡淡的回头,向着周仓说道:“噤声,搅扰了我与大都督的酒兴!” “喏!” 周仓领命,转身来到高处,高举青龙偃月刀,连续挥舞。 远处的呼声,戛然而止,万籁俱寂! 只有滔滔江水拍岸,卷起千堆雪。 众人又自凛然:“江夏水军,训练有素,如此齐心协力!” 周瑜心中也自明白,若要对抗曹操,必须占据长江天险。要么拿下荆襄,要么与占据荆襄的刘备联盟! “将军,若果然如将军所言,你家主公,下了桂阳三郡,我宁可将长沙双手奉上,以示联盟之好。” 周瑜为避免僵局,沉思片刻,开口说道:“但若我江东先你主公下了桂阳,灭了蔡瑁,这则这长沙,恐怕还要归于我江东!” 他心里早已谋定,只要和关羽商定,解决了江夏防线的危机,便可倾力南下,攻伐桂阳蔡瑁,以江东之兵的战力,不许三五日,必能攻克桂阳,到那时节,长沙稳如泰山!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关羽欣然同意,两人各自举杯,一饮而下,朗声大笑! 周瑜自以为得计,却不知此刻桂阳战事已经结束了。 “报!” 斥候疾步而入,仓惶行礼。 “报大都督,桂阳已被刘备攻下,蔡瑁张允枭首!“ 周瑜脸上的笑意还未隐去,聆听这个消息,顿时僵硬在脸上,更是吃惊! 行兵如鬼,捉摸不定!迅若雷霆,难猜难测! 刘备的诸葛军师,难道早已经算定天下,才让关羽来此,将我拖住? 三郡归了刘备,剩下的长沙,腹背受敌! 如此险地,若是刘备有心来取,以襄阳之兵攻我北面,桂阳之兵从南面进击。而已江夏十万水军,断我东去的归路! 我长沙数万将士,死无葬身之地了! 周瑜定了定神,挤出一丝苦笑。 “将军放心,我周瑜言出必行,岂有食言之理?” “既然你家主公,得了西南三郡,我自然话复前言。将长沙让与你家主公!” 他自然不想放弃长沙,但是此时,也只能放弃! 倒不如顺水推舟,卖个人情给刘备。 毕竟刘备占据荆州,曹操南下,荆州首当其冲! 若刘备败亡,或者投顺了曹操,则江东危矣! “哈哈!” “大都督爽快!” 关羽朗声大笑,长身而起,端起酒杯。 “我敬大都督一杯,愿我孙刘两家,齐心协力,共破曹操!” 85.第85章 曹操五十六万大军南下,赤壁大战 天下各方诸侯盘踞。 这其中讲究的便是一个制衡。 唯有相互制衡。 天下方才能太平。 现如今刘备携烈焰之势攻下桂阳,兵锋正盛。 此后刘备注定会成为天下雄主之一。 赤壁外。 风渐渐吹了过来,江面泛起一阵涟漪。 驻守在外的江东士兵身躯笔挺如枪,眸光之中尽是锐利之色。 周瑜此刻神色无比凝重。 江东和荆州之间的关系。 现在可以说是唇亡齿寒。 任何一方倒下。 最终都会让北方的曹操捡便宜。 关羽面色通红,长须飘扬,眸光之中尽是淡然之色。 对于周瑜他也有着几分钦佩。 此人相比于天下其他的鼠辈。 倒是多了几分胆量。 长沙之地。 现在只有将其拱手让给刘备,要不然得话会对江东带来巨大的危害。 长沙虽然占据一方,资源富足。 何尝又不是一个烫手山芋呢? 军师果真是料事如神。 关羽心中惊喜。 这样一来长沙就直接成了他们的地盘了。 这可是相当不错的事情。 关羽随之起身,然后朝着周瑜开口说道:“大都督!关某也有一些事情要回去处理,那就不继续在这里逗留下去了。” 他说完这话之后没有丝毫犹豫,转身便离开了这里。 既然对方已经打算退兵,那么自己也要早做准备,接手长沙。 周瑜看着关羽离开的背影,眸光之中闪烁着一抹凌厉之色。 若是想要死守长沙的话。 恐怕是守不住。 而且还会和荆州反目成仇。 皆时! 雄踞北方的曹操挥师南下。 江东和荆州陷入内战之中,注定会成为曹操的瓮中之鳖。 这样情况他可不愿意看见。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 岂能在乎一时得失! 况且现在将长沙作为顺水人情送给刘备。 皆时! 曹操大军南下。 这长沙便会成为江东的一道屏障。 周瑜将江东军中将领给召集了过来。 这些当初和孙策征讨天下的江东老将。 依旧锐气不减当年。 周瑜看着面前众人,开口道:“撤出长沙!” 此话一出! 面前这些江东虎将面面相觑。 但见到周瑜脸上的冷冽之色,纷纷拱手开口说道:“是!大都督!” 这些年来周瑜在军中建立了极高的威信。 他们对于周瑜的命令也没有半分质疑。 对方说什么! 他们照做便是了。 纵然是明日要与刘备亦或者曹操大战。 他们也绝对不会有丝毫怨言。 翌日,清晨。 周瑜穿着银色的盔甲,披着一件白色长袍,腰间挎着宝剑。 眸光之中浮现一抹锐利之色。 他打算今天前往长沙,将那边的兵马给调动回来。 这样一来的话才能保全自己的实力。 不争一时之利。 而是看重后面的利益。 长沙城外。 周瑜看着这座城池,眸光之中浮现一抹惋惜之色。 但是最终还是下定决心。 他抬起手,朝着身后的江东虎将开口说道:“有劳诸位将长沙兵马撤退出城内,随我一同返回江东,长沙的钱粮,军械,兵马,全部给刘备留下。” 周瑜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心有不甘。 但是最终还是做出这个决定。 此话一出! 他身边的江东虎将瞬间面色大变。 这长沙城对于他们来说意义非凡。 若是现在撤退的话将会损失一大块地盘。 这对于江东来说绝对是一笔巨大的损失。 可不是一时之间能接受的。 黄盖看着周瑜脸上的神情,心中有着不解,忍不住上前一步,开口说道:“大都督!现在长沙落入我们手中,为何将其送给刘备。” 随着黄盖的声音一出。 其他的江东老将纷纷将目光落在周瑜的身上。 他们想要周瑜给他们一个解释。 要不然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撤军。 还真是有些不甘心。 周瑜面对黄盖的询问,也并未恼怒。 对方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现在提出质疑也是极其正常的事情。 可见对方是真的为了江东着想。 周瑜看着黄盖,开口说道:“若是现在我不撤军的话,事情到了后面将会变成什么样子,你可知道。” 黄盖眉头一皱,思考了其中的关系。 还是开口说道:“若是现在不撤军的话,刘备兵锋正盛,此人是绝对不会放过这块肥肉的,我等将与之一战。” 周瑜闻言,微微颔首。 这黄盖分析的没有错。 这也是极其合乎常理的。 程普随之上前一步,抱拳开口说道:“大都督!若是江东真要与荆州一战,末将愿当先锋,会一会这荆州的名将。” “末将愿与之一战!” “末将愿与之一战!” 韩当祖茂等人纷纷上前一步。 他们作为江东虎将,自然是悍不畏死的。 纵然是刘备兵锋正盛。 他们也不会有丝毫退缩之意。 周瑜眉头一皱,眼神之中浮现一抹冷冽之色,看着周围众人,寒声道:“若是曹操大军南下,刘备如果没有兵马,钱粮,他拿什么和曹操拼命?” 黄盖闻言,率领反应过来。 他看着周瑜所在的地方,眼神之中升起浓重的敬畏之色。 于是笑着开口说道:“长沙此地,若是曹操大军南下的话,恐怕第一个就要拿这长沙开刀。” 此话一出,其他一些江东虎将也瞬间明白了过来。 这一切原来都是大都督已经想好了的。 现在将长沙拱手相让,等于是将这一块烫手山芋扔给刘备。 皆时! 曹操大军南下,注定要对长沙动兵的。 妙啊!简直是妙啊! 黄盖等一众江东将军,惊叹于周瑜的布局。 鄱阳湖,水寨外。 江面一阵清风拂晓而过。 顷刻之间激荡起一层层涟漪。 这里站着一个身穿褐色布衣的中年人,正抬头望着江面,眸光凝重。 正是江东鲁肃。 江东之中有着许多士家大族。 这些年来一直都靠周瑜压着他们。 鲁肃行事风格沉稳低调。 他是唯一与周瑜关系亲密的文官。 鲁肃看着江面一艘又一艘的船,眉头紧皱,浮现一抹焦急之色,喃喃开口说道:“这大都督怎么还没有回来啊。” 现在江东所有人都知道周瑜退兵的消息。 并且有不少的士族来到吴王宫殿之中。 他们打算讨要一个说法。 因为周瑜这样贸然退兵,对他们损害极大。 士族若是想要生存下去。 便是要投资钱财和粮草,方才能逐渐壮大。 当初攻下长沙的时候。 他们还想着在长沙布置家族产业。 如今让给刘备。 他们找谁说理去? 鲁肃抬头张望,依旧没有看到周瑜的身影。 他十分清楚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恐怕这些江东士族还要继续闹下去,事情将会变得更加复杂。 现在只有将大都督回来方才能压得住他们。 距离水寨数十里外。 江面上一艘大船赫然出现在这里。 至于船头则是站在一个剑眉星目的男子。 江东大都督周瑜。 周瑜整顿好长沙的兵马之后,便马不停蹄的折返回江东。 因为他也意料到了。 现在自己将长沙给放弃。 这些江东士族一定会闹起来的。 这种情况之下唯有自己方才能将其给平息。 于是下一刻! 周瑜挥了挥手,朝着身边的黄盖开口问道:“这里距离江东水寨还有多远的距离,我们还需要多久时间能抵达。” 黄盖闻言,拱手开口:“大都督!还有十里。” 江中大船破开平静的水面。 距离水寨还有十里地,眨眼之间便足够了。 无需太久的时间! ………… 吴侯宫。 金碧辉煌大殿坐落于此处,梁柱上的花鸟虫兽看起来栩栩如生。 两边的青铜摆件更是彰显富贵之气。 主位上。 当今吴侯孙权眉头紧皱,胸中憋着一股气。 这里江东士族纷纷来到这里想要知道周瑜为何退兵。 “主公!大都督将这长沙之地送给刘备,将会给我江东造成巨大的损失,还望主公让大都督守住长沙。” 张昭率先上前一步,挺起胸膛,开口说道: 他作为士族代表人。 这种场合之下是一定要站出来说一句话的。 对于周瑜退兵他也是感到十分不理解。 江东现如今兵强马壮。 守住长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是这周瑜为何将其拱手相让。 这样一来等于将大好的资源送给刘备,从而令对方直接白捡一个便宜。 这简直就是不可理喻的事情。 随着张昭站了出来。 其他一些江东文官纷纷站了出来。 他们看着主位上的孙权,纷纷劝谏了起来。 “主公!现在将长沙送给刘备,等于是向其服软,从而增长了他的气势。” “主公!刘备实力越来越大,若是他对我们江东有异心的话,恐怕我们江东将会面临巨大的麻烦。” “主公!还望主公三思!” 这些文官言辞激昂,愤愤不平。 现在孙权突然退兵,将长沙拱手送给刘备。 这等于将到手的好处送给别人。 从而令他们的利益受到损害。 无论是从什么角度来看,都是极其不理智的行为。 孙权看着这些文官在自己面前表演,眉头紧皱,心中不由得冷笑了起来。 当初你们想要投降曹操的时候。 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而现如今周瑜将长沙送给刘备。 反倒一个个的变成了死战不退的忠君之臣。 当真是可笑至极! 孙权看着下方众人,脑海之中浮现一个想法。 等到机会合适的时候。 他要将这些士族的势力给削弱。 方才能稳固自己的地位。 因为上一次的事情简直太过于恐怖了。 这些家伙想要将自己往火坑里面推,从而自己享受荣华富贵。 这种事情出现了一次就注定会有第二次的。 面对下方众人议论纷纷。 孙权依旧眸光冰冷,脸上尽是淡然之色。 当初他继位之时鲁肃便教过他。 面对任何问题的事情都要保持镇定。 万万不可急躁不安。 因为他是主公,一旦自己心思乱了的话,那么下面的这些人心思也会跟着乱,从而酿成大祸。 而就在这时! 孙权眸光一闪,想到了问题关键的地方。 周瑜为何将这长沙拱手相让给刘备。 这件事情还真是有些不符合常理。 他可是十分清楚周瑜是一个志在天下的能人。 刹那之间! 孙权明白了一切。 他瞬间将这里面的东西给想明白了。 周瑜大都督智谋果真是无双。 于是下一刻! 孙权直接起身,扫了一眼下方还在议论的众人,冷声开口说道:“公瑾这是果敢决断,钱粮,兵马,都留给了刘备,这是让刘备替江东挡住压力。” 此话一出,有一些朝臣明白了过来。 但旋即这些朝臣也继续发表自己的看法。 “让出长沙就够了,为什么还要不带走钱粮?” “对啊!主公!让出长沙就够了!” “大都督为何将钱粮留给刘备!” - 面对众人的质疑,孙权面色变得愈发难看了起来。 此刻,殿外。 鲁肃给周瑜说了一下现在江东的情况之后。 周瑜没有丝毫犹豫,而是大步朝着殿堂之间走了进来。 一双剑眉星目英气逼人。 再加上身上披着的长袍。 令他整个人看起来极具有气势。 周瑜冷眼扫视众人一圈之后,双目如炬,反问道:“刘备没有钱粮,若是败了,江东直面曹操兵锋,你们上阵杀敌吗?” 此话一出。 刚才还言辞激烈的文官们瞬间哑口无言。 他们惧怕周瑜的威信,同时也理解这句话里面的意思。 无力反驳! 周瑜朝着孙权所在的地方看了过去,抱拳道:“主公!” 孙权脸上神情缓和了下来。 “公瑾!” 荆州九郡。 刘备率领大军一路风卷残云,势如破竹。 所到之处! 士族闻风丧胆。 他们为了不让这股风波落在自己身上,于是纷纷闭门不出。 这个时候如果触怒了刘备的话。 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这些士族能存活怎么多年。 对于这种道理还是十分清楚的。 曾经街头卖着草鞋的落魄汉朝宗室。 现在兵锋直指天下。 令无数人胆寒不已。 恐怕不需要多久的时间。 这刘备所占据的荆州九郡将会成为一股除了曹操外,最强大的势力。 雄踞一方,睥睨天下。 这段时间来刘备将荆州九郡八十一县收入囊中。 统领荆州兵马二十三万。 并且还有十万荆州水军,十万陆军。 总计四十三万兵马。 这种兵力已经具备问鼎天下的资格了。 刘备仁义之名也在天下之间流传了起来。 当一些士族豪强知道刘皇叔的名号之时,惊叹不已。 这样的人绝对不能得罪。 而是要与之交好。 这些士族十分清楚如果自己得罪了刘皇叔的话。 恐怕这蔡瑁张允的下场便是他们的下场。 这一战! 亦是刘备的成名之战。 这一战! 彻底打出了荆州兵的雄风。 从而令荆州九郡八十一县彻底归顺于刘备手中。 对此! 刘备看着城墙上飘扬的旗帜,心中升起一股豪迈的感觉。 这些年来一直都流落四方。 可谓是极其落魄。 现在手中握着重兵。 总算是有着一处安身之地了。 从此之后! 他也不用过着像以前的生活,而是具备了问鼎天下的资格。 刘备的脑海之中浮现一道人影。 那是一个羽扇经纶的先生。 几乎在谈笑之间将天下大势掌握在手中。 刘备深呼一口气,暗自点了点头。 荆州只要有军师在。 这一切属于他的东西,都会落入他的手中。 对于军师诸葛明。 刘备是发自内心的敬佩。 这样的人出现在乱世之中,足以比肩当初的萧何韩信。 甚至犹有过之。 刘备席卷桂阳的这股怒火渐渐平息。 于是便有不少士族前来打探消息。 他们想要知道后面的局势是怎么发展。 因为只有这样方才能有更多的自保之力。 时间悄然的流逝着。 ………… 襄阳城。 军师府。 任由外面兵甲争锋。 他仍然能在这里享受逍遥快活的日子。 门外一人穿着一身甲胄,翻身下马之后,风尘仆仆朝着院子之中走了进来。 此人正是刘备。 刘备现在整个人看起来意气风发。 至于手中则是提着两个箱子。 箱子外面有着一层黑色的血迹。 令人看起来是那么的骇人。 刘备提着箱子来到里面的时候,见到院子之中的诸葛明,笑着开口说道:“军师!我来了!” 诸葛明闻言,放下手中的扇子。 诸葛明上前一步,开口说道:“恭喜主公!将荆州九郡八十一县收入囊中,现在占据荆州之地,日后便能中兴汉室了。” 中兴汉室一直都是刘备心中的执着。 因为十常侍弄权,导致奸贼董卓进入京城之中。 方才令汉朝国祚崩塌。 汉室四百年的气运也将走到了尽头。 刘备想要做的事情,便是想汉室恢复曾经的繁华。 旋即! 刘备看着诸葛明,笑着开口说道:“军师过奖了!我这也不过是按照军师的办法去行事。” 他说到这里,将手中箱子给拿了出来,打开。 蔡瑁,张允两人的头颅。 便静静躺在箱子之中。 刘备指着箱子,笑着开口说道:“军师!我为伱报仇了!” 诸葛明看着箱子之中两颗人头,微微颔首。 昔日两人欺辱自己。 两人已经成为死人,根本没有资格继续和自己相斗了。 死人只会永远闭上嘴巴。 从而埋葬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刘备深呼一口气,眸光深邃看着面前的一切。 旋即开口说道:“诛了蔡瑁满门,蔡氏一族,除名!” 乱世之中绝对不能心慈手软。 若是斩草不除根的话,恐怕春风吹又生。 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既然已经和对方结下仇恨。 现在就必须斩草除根。 他对于朋友是讲究仁慈的。 但是对于这些得罪军师的家伙。 刘备没有丝毫心慈手软,而是直接斩草除根。 这样一来方才能确保以后不会发生点什么其他的东西。 蔡瑁满门,一百三十五口,全部被腰斩于闹市之中。 其中不乏一些荆州其他氏族的嫁入蔡家的女子。 这些人因为蔡瑁得罪了诸葛明,全部遭殃。 乱世之中的家族便是如此。 具有凝聚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是一个不小心的话。 恐怕一个家族都要为一人犯下的错误陪葬。 这些被嫁到蔡家的女子。 全部被斩! 荆州氏族想向刘备求情。 他们想要保全一下自己家族之人的性命。 但是前段时间刘备率领大军攻打桂阳的锋芒还在。 他们也害怕这个时候触怒刘备。 从而给自己家族带来祸患。 于是最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蔡氏一族被尽数腰斩。 … 许昌,丞相府内。 殿堂之间,金碧辉煌,飞禽走兽,雕刻的栩栩如生。 尽显尊贵之色。 曹操披着一件红色长袍,站在殿堂之间,眸光深邃的望着远处。 这段时间他一直感到头痛。 而且整个人变得焦躁不安。 曹操神色凝重,屏息凝神。 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但心中却总有着一丝不祥的预感。 就在这时! 门外一名斥候脚步匆匆的跑了进来,站在曹操的面前,拱手开口道:“丞相!前线传来消息!” 他说这话的时候将头低下,根本不敢抬头去看曹操。 曹操眸光一凝,旋即将他手中的信件给接了过来,然后直接打开。 【刘备收取荆州九郡八十一县,统领荆州兵马二十三万,十万荆州水军,十三万陆军。】 曹操看着信件上面的消息,感觉整个人脑海都要在这一刻炸裂了开来。 该死! “刘备为何进军如此神速!” “三日,这才过了三日,刘备就收荆州九郡了!” 曹操整个人愤怒不已,于大厅之中咆哮了起来。 本来以为刘备就算速度再快。 那也绝对需要一段时间。 但是没有想到短短的三日时间过去。 对方居然直接将荆州九郡收入囊中。 荀彧,荀攸,陈群,贾诩,钟繇,程煜等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是震撼无比。 他们面面相觑。 最终只能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苦涩。 刘备收取荆州。 可谓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兵锋所到之处,势如破竹。 这种情况纵然是他们正面应对上,那也绝对没有赢的把握。 如今更是坐镇荆州二十三万人马。 如此实力! 足以问鼎天下! 更是成为了丞相的大敌。 荀彧眼神微眯,眸光之中闪烁着光芒,思考起来对策。 如今对方势头正盛。 对于丞相来说。 这还真是一件极其麻烦的事情。 曹操因为愤怒,整个人来回踱步,并且额头上青筋暴起。 片刻之后! 他才停了下来,重新回到自己的主位上,拖着额头思考了起来。 现如今刘备已经占据荆州。 可谓是已经成事。 若是任由对方发展下去的话,恐怕对于自己来说将会极其不利。 皆时! 纵然是自己占据许昌,那也终生不得南下,只能与其平分秋色。 曹操可不是甘愿与人平分天下。 而是想要问鼎天下,成为那第一人。 他要一统中原。 经过一番思考之后。 曹操直接起身,扫了一圈面前众人方才沉声开口说道:“将文臣武将召集过来商议事情。” 他认为自己不能继续拖下去了。 如果继续拖下去的话。 恐怕这件事情会演变的极其麻烦。 他不想看着刘备势力逐渐壮大,最终将自己给吞并。 他要趁着刘备现在还没有在荆州完全站住脚跟,给他一记凌厉的攻击,将其彻底的击败。 殿堂之间,文武官员站列两旁。 他们神色凝重,大气都不敢出。 丞相将他们召集在这里,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此刻文官一列。 荀彧眼神之中闪烁着一道光芒,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丞相接下来到底要做什么事情。 但他却并未将想法说出来。 而是看一看丞相接下来怎么做。 曹操冷眼扫视一圈众人之后,继续沉声开口说道:“如今刘备已经收取荆州九郡,我们不能继续拖下去了。” 此话一出! 文官们面面相觑,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 至于武官一列。 尤其是以夏侯渊为首的武将,摩拳擦掌,眼神之中闪烁着兴奋之色。 如今天下并未平定。 他们作为武将便是要驰骋沙场,建功立业,黄沙万里搏功名。 现如今丞相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不能等到四月了,若等到四月的话,刘备站住脚跟就更加难打。” 曹操挥袖起身,背对着众人。 夏侯渊一听到这话,瞬间就兴奋了起来,随之上前一步,抱拳开口:“末将请战!愿为主公先锋!” 其他一些武将看到夏侯渊带头,于是纷纷走了出来。 “末将请战!” “末将请战!” 他们眼神之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希望丞相能答应自己的要求。 这可是建功立业的机会。 这是绝对不能错过的机会。 至于文官一列,众人则是神色凝重,并未继续开口。 因为他们看的出来。 这一次丞相是已经下定决心了。 若是出去阻拦的话,恐怕会成为战前祭旗之人。 他们作为文官,擅长揣摩心思。 对于眼前的局势看得清楚。 曹操缓缓转身,眸光之中闪烁着一股威严之色,声音雄浑道:“下个月发兵五十六万,诈称百万南下,一举攻破荆州。” 此话一出,文官惊惧,武官激动。 但片刻之后,这些文官也默认了丞相发兵的举动。 若是一味阻拦毫无意义。 既然如此! 他们便随丞相搏一把,若是能成的话,便能够留下万世功名。 此战!注定是要载入史册! 此战!注定要证明天下谁才是英雄,谁才是豪杰。 赤壁大战拉开帷幕。 曹操对决孙刘联盟彻底展开。 这一次曹操便想以鲸吞万里之势,将荆州乃至江东以及南方一切势力彻底平定,一统中原。 殿堂之间,每个人都激动了起来。 这一场旷古绝伦的大战。 他们同样是十分期待。 于是接下来,曹操大手一挥,郎朗开口说道: “荀攸,贾诩,陈群,钟繇,程煜,你们五人为阵前军师。” 五人连忙上前,躬身拱手。 “遵命!主公!” “荀彧!坐镇许昌之事,便交由你来做。” 曹操又指着荀彧开口说道: “遵命!主公!” 曹操看着荀彧,眼中冒出一抹光芒。 对方性格沉稳,而且这些年来一直为自己出谋划策,坐镇许昌再合适不过了。 至于其他武将,则是倾巢而出,扑向荆州。 骑兵十万,步兵二十万,弓弩手十万,攻城兵十五万。 许褚则是率领一万虎贲军,为中军,负责保护自己的安全。 此战必将熊如烈火! 燃于天下! 曹操即将发兵南下的消息,如同潮水朝着天下席卷而去。 于是一时之间。 群雄震动,惊叹不已。 这位雄踞北方的雄主。 现在居然打算彻底一统中原。 当真是恐怖如斯! 现如今天下已然形成三分局势。 荆州刘备。 江东孙权。 北方曹操。 三者实力强大。 任何一方都有问鼎天下的资格,而这里面却属曹操最为强大。 ……… 益州。 天下十三州之一。 疆土辽阔,土地肥沃。 当今益州之主正是刘璋。 刘璋府邸之中。 门外一个斥候,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站在刘璋的面前拱手道:“大人!曹操即将率领百万大军南下!” 刘璋本在大殿之内来回踱步。 当他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瞬间停了下来,脸上写满了震撼之色。 “什么!” “大人!曹操即将率领百万大军南下!” 斥候又重新说了一遍。 刘璋看着眼前之人,倒吸一口凉气,试图让自己心情平复下来。 如今益州虽然雄踞一方。 但如果要和这些顶尖势力相比的话,完全是不值一提的。 现如今! 曹操即将率领百万大军南下。 刘璋立刻就意识到了。 这一次,曹操的目标恐怕是江东孙权和荆州刘备。 到时候三者相争。 他又该如何自处? 刘璋震撼之余,神色变得迷茫了起来,愣神的看着远处。 接下来他到底要怎么做呢? 经过一番思考之后。 刘璋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现如今情况不明,还是先稳一手。 若是过早的插手其中的话。 恐怕自己将会有生命之危。 前段时间桂阳的蔡瑁。 便是前车之鉴。 …… 汉中。 群雄割据,凡有地盘,有兵力的,都占据一方,成为诸侯。 汉中郡守正是张鲁。 此人凭借着五斗米道教的影响力,成功将汉中给割裂了开来。 这些年来一直统治着这里的百姓。 可以说是一方诸侯王。 张鲁府邸之中。 张鲁神色凝重的望着空中,眼神之中有着一抹担忧之色。 前段时间便听说了。 刘备率领数十万大军发兵桂阳。 所到之处,势如破竹。 而且现在天下的局势越来越变得复杂,令他都有些看不穿。 虽说自己已经成为了诸侯王。 但是如果要与江东荆州,亦或者是曹操相比的话,显得是微不足道。 实力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这些人如果打汉中的主意。 恐怕自己无力抵抗。 张鲁想到这里的时候,眼神微眯了起来,看着远处正思考着办法。 就在这时! 门外一名斥候走了进来。 “郡守!曹操即将率领百万大军南下,一统中原。” 这名斥候躬身拱手,开口说道: 张鲁闻言,瞬间面色一变。 他直接拍坐而起,震撼不已。 天下局势现已三分。 北方曹操势力最大。 但是没有想到,曹操野心居然如此之大,想要吞并天下,一统中原。 而且现在就动手了。 张鲁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时候如果不看清楚形势的话。 恐怕会在这乱世之中化为一盆黄土。 到底该要怎么做呢? ……… 许昌。 天子府邸之中。 自从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后,汉献帝刘协便彻底成为了傀儡。 这些年来一直活的兢兢业业。 他对曹操十分害怕。 刘协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大汉四百年的基业。 现在居然毁在自己手上。 这些年来他几乎是以泪洗面,但是面对这些篡逆之贼,依旧是毫无办法。 刘协抬头看着空中,眼神随之变得空洞了起来。 祖宗的基业就这样毁在自己手上,他实在是不甘心。 “父皇!儿臣有愧啊!” 刘协眼角留下一抹泪水,神色悲戚开口道: 当初高祖皇帝手持三尺剑便将天下荡平,可是自己这一生却只能做一个傀儡,活在他人的手中。 他曾经试过反抗。 但最终都没有换来好结果。 而就在这时! 皇后曹节走了过来,来到刘协的身边,脸上浮现一抹担忧。 她是曹操的女儿。 当初曹操将前皇后伏寿赐死之后。 她便成了汉献帝的皇后。 曹节虽然是曹操之女,但是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刘协的身边。 两人之间也有着浓厚的感情。 曹节上前一步,看着刘协,缓缓开口说道:“陛下!” “陛下!” 刘协神色呆滞,缓缓转身。 曹节脸上浮现一抹柔和的笑容,看着曾经的天子,开口说道:“陛下!我父亲已经征集百万雄兵,打算南下一统中原。” 汉献帝刘协一听这话,瞬间双腿一软,脸上尽是骇然之色。 “什么……什么……” “你是说…曹操,哦不!丞相,要率军攻打南方。” 刘协一脸慌张。 曹节点了点头。 她看着这位曾经的天子,神情变得无比柔和,继续开口说道:“陛下,我为你准备了一些莲子汤,还是趁热先喝了吧。” “要不然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恐怕你的身体受不了。” 刘协喉结上下翻滚。 最终只能点了点头。 ……… 西凉。 位于一处府邸之中。 这里坐着一个须发皆白,但看起来粗犷豪迈的男子。 此人正是西凉韩遂。 他手中握着西凉骑兵,算得上是一方势力强大的诸侯王。 韩遂听着手下汇报消息,随之起身,脸上写满了震惊。 他目光深邃的望着远处。 似乎有火焰在燃烧。 曹操现在雄踞北方,发兵南下,恐怕是想要一统中原。 西凉这些年来一直处于后方。 韩遂眼神微眯,脑海思索了起来。 这个时候究竟是要怎么办? 他能成为一方诸侯王,心中自然也是有着雄心壮志,想要吞并天下,拥有更大的土地。 乱世之中,群雄纷争。 夕阳洒落在马腾的脸上。 这位老者眼眸之中尽是锐利之色。 如同刀剑锋利。 此番大战! 注定是要震硕古今的。 而且会左右天下未来四百年走向。 江山如血,残阳如画。 这一战将会极其惨烈,将会用无数人头和鲜血,堆砌一个新的王朝诞生。 … 许昌。 今时不同往日。 此刻城内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黑云笼罩在空中,压迫感十足。 至于城内则是多了不少身穿甲胄的士兵,身躯笔挺如枪,眸光冰冷。 他们知道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而他们作为军卒。 便是需要在战场上立功,方才能封妻荫子,享受荣华富贵。 战争对于他们来说。 这是获得功勋的机会。 拿命相搏而已! 乱世之中人命如同草芥,若是能求个封王拜将的话。 这辈子也算死而无憾了。 这些士兵自从进入到军队第一天起,便命由天定。 此刻军营之中。 “丞相这次要发兵南下,攻打江东和荆州,我等必定全力以赴。” 夏侯渊拳头紧握了起来。 这一次如果踏上战场的话。 他必定以命相搏,在这乱世之中建立无上功勋,从而名垂千古。 武将一生追求的东西。 便是威震天下。 重男千百万年之后人们提起这个名字,依然一阵胆寒。 如同当初秦国白起。 人屠之名,流传至今。 “此次丞相发兵南下,正是我等崭露头角的机会。” 夏侯惇说这话的时候大笑了起来。 他身边的张郃也是微微点头,眸光之中有着浓重的期待之色。 武将便是要博得一个功名。 他希望这个功名落在自己身上。 校场之间。 诸多武将,神色期待。 他们身上披着重甲,眼眸之中闪烁着光芒,等待着丞相前来。 因为这一次是誓师大会。 丞相需要在阵前鼓舞。 就在众人议论之际。 曹操在许褚的护卫之下,缓缓朝着高台走去,眼神之中闪烁着光芒。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曹阿满。 而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枭雄曹操。 可谓是手中权势极大。 曹操心中一直有着豪情壮志,想要将天下彻底一统。 皆时就算完成了自己的愿望。 曹操一步一步的走向高台。 至于许褚则是直接转身,随后将手放在腰间的宝剑上面。 他眼神之中尽是冰冷的光芒。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想要对丞相动手的话。 他必须要第一时间护卫丞相安全。 许褚本为曹操手下猛将。 因为生性憨厚,忠诚。 便得到了曹操的赏识。 随着曹操一步一步朝着高台走去,下方众人纷纷将目光落在曹操身上。 武将一列,期待不已。 至于下方众多将士也随之屏息凝神,此刻不敢发出只言片语。 他们知道今天场合十分重要。 空中黑色的云雾飘荡。 压迫感十足。 万里无云,阴气沉沉。 曹操站在高台之上,谋光森严的扫视一圈下方,众人之后方才开口道:“诸位!男儿生于世间,该当如何!”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夏侯渊率先开口说道:“男儿生于世间,当建功立业,立不世功名。” 曹仁也随之开口:“平定天下,覆灭诸侯,令狼子野心之辈暗自兴叹。” “建功立业!” 张郃回应曹操的话。 他身为五子良将之一,本是自然是不小,为统领千军万马良将。 这一次发兵南下。 势必要立下赫赫功勋。 曹操看着下方众人,眼神之中的炽热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如此战意! 踏平荆州,踏平江东,指日可待。 现如今自己雄踞于南方。 虽说天时地利差上一点,但他依旧有着十足的自信能覆灭两方势力。 曹操看着众人,朗声道:“对!说的对!男儿生于世间,当建功立业!” “覆灭群雄,威震天下。” “汉室衰微,诸侯王狼子野心昭然若现,昔日白马公孙,汝南袁氏,今已化为一盆黄土。” “如今之天下群雄,只剩下荆州刘备和江东孙权。” “刘备占据荆州九郡八十一县,虽口中常言中兴大汉,实则胸中包含篡逆之心。” “江东孙权,不过是以黄毛小儿,士族纷争不已,若是我大军南下,必将溃败如蚁穴。” “二者尚不足为惧!” 曹操说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变得极其豪迈了起来。 他仿佛看到大军南下,两方势力溃败而逃,最终自己统一中原。 至于下方诸多将领和士兵,经过曹操一通话语之后,整个人神情变得激动了起来,瞳孔血红。 他们如同咆哮的野兽。 马上就要张开獠牙。 将士的功名和成就,都是需要无数鲜血和人头堆砌而成。 这一次他们的机会彻底到了。 曹操见到众人的情绪变得十分激动,于是大手一挥,极其豪迈的开口说道:“给孤拿酒来!” 不一会儿。 便有军中将士将酒给端了上来。 至于下方众人。 他们手中也端着一碗酒。 屹立于苍天之下。 这一刻校场之中众人情绪都变得极其激动了起来。 曹操将酒碗给拿了起来,然后看着面前众多将领开口道:“诸位谁随孤干了这杯酒!” 烈酒入喉如同弯刀入喉。 将士们喝下之后眉头一皱。 但好男儿当饮烈酒。 曹操喝完碗中的酒之后,然后大手一挥将酒碗摔在地上,随后擦了擦嘴角的酒水。 豪气干云! 夏侯渊等军中将士见到这一幕,于是纷纷将手中的碗摔在地上。 校场之间。 酒碗碎裂的声音响起。 曹操屹立在高台之上,睥睨四方,胸中之气,志在千里。 现如今手中握着数十万大军。 这南方的刘备和孙权不足为惧。 曹操有着十足的信心,这一次必将把二人给彻底的击溃。 风渐渐吹动军中的旗帜。 同时也吹动了将士们心中的雄心。 他们的那颗心如同烈火,即将彻底的席卷天下。 曹操取出铁槊。 “孤持槊,破黄巾,擒吕布,灭袁术,收袁绍,深入塞北,直抵辽东,纵横天下,颇不负大丈夫之志也。” “今!江东荆州近在咫尺!孤!一手擒之!” 偌大的校场之中。 曹操的朗朗之声,回荡在众人的耳朵之中。 如山洪倾泻,势不可挡。 “愿随丞相讨伐天下逆贼!” 夏侯渊振臂高呼,其余之人纷纷振臂,神色通红,高声朗道: 气势之足,令人惊叹不已。 86.第86章 舍弟诸葛亮 天下纷争,曹操兵马南下之际。 襄阳。 马府。 马谡被刘备辟为幕僚,当他见到军师诸葛明后,便急匆匆的从太守府中赶回了家中。 刚一踏入府邸,马谡神情激动的高呼道:“四哥,四哥!” 马良忽闻此声,疑惑的从正堂中走出,不解道:“幼常,发生何事了?” 马谡急匆匆的冲到了马良身前,激动的拉着他的手说道:“四哥,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主公帐下的军师确实不是诸葛亮,果真是诸葛明!” “果然是闻德兄!” “不错!确实是诸葛明!” 马谡再三肯定道。 “果然是闻德出世了!果然是他!哈哈哈!怪不得!怪不得刘备能够以鲸吞之势席卷整个荆州了!” “有闻德暗中辅佐,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马良惊声连连,心中之情久久难以平复道:“我早该想到是闻德的!普天之下,唯有闻德之才,惊天地泣鬼神!” “也唯有闻德,才能如此风淡云轻的便可化解刘备之危!” “这一次,曹操有劲敌了!” 马良说此话时,眉宇间浮现着前所未有的振奋之色。 他倒是颇为想要看一看,诸葛明如何搅动这天下局势!想要看一看曹操麾下五大谋臣面对这胜天半子的诸葛明,又该如何应对! …… 与此同时。 襄阳城内。 诸葛亮坐身于茶摊处歇脚。 对于近些时日来荆襄之地发生的情况,诸葛亮更是早有耳闻。 尤其是刘备以鲸吞之势席卷整个荆襄,更是震撼无比。 “刘备帐下必有高人!此人之手笔真是令人望尘莫及啊!” “以此雷霆手段,令天下诸侯都不曾反应过来,便已将整个荆襄九郡悉数收下!” “这样的高人,绝对不可能是籍籍无名之辈才是!” “只是……此人究竟会是何人?谁又能有此才学,瞒过天下谋士之眼?” 诸葛亮暗暗惊叹道。 放眼于天下,能有此才能者,不过五数! 但有此神鬼之能,变化之策者,却是少之又少! 这一刻!在诸葛亮的脑海之中,早已渐渐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难道是他!” 诸葛亮暗暗惊呼一声,面颊上浮现出惊色,沉吟不止。 普天之下,能有此才能者,唯有他了!诸葛亮,随手拿起行囊,向着襄阳军师府的方向走去…… 而此时的军师府中。 刘备议政结束之后,便随诸葛明一同来到了军师府内。 现今,曹操携五十六万大军南下而攻,虽说刘备此时已统领整个荆襄九郡,可心中却是并无多少胜算的把握! 哪怕荆襄之地钱粮富硕、文臣武将更是扩充了数倍之余,可留给他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若是再给他一年半载,不说有十成的把握,至少也在五成之上。 可现如今,刘备所有的寄托也都全部放在了军师诸葛明的身上。 也正是因为如此,刘备才特地前来军师府,与诸葛明商议应对曹操之策。 主位之上,刘备眉头深锁,低吟沉思道:“军师,现今曹操率五十六万大军南下,若是给予吾足够的时间,自然可轻松应对。” “可当下,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了,无法训练出更多的兵士来抵御曹操的进攻。” “不知军师对于曹操南下的五十六万兵马,可有何对策?” 诸葛明闻言,却是笑着摆了摆手,淡然说道:“主公勿忧,吾在等一个人!” “等人?” “谁?” 刘备惊咦一声,疑惑不解,到底谁能比曹操五十六万大军南下更为重要? 诸葛明目光深邃,悠悠开口道:“正是舍弟!” “军师的弟弟?” 刘备轻喃一声,疑惑的询问道:“敢问军师令弟是何人?” 诸葛明嘴角浮现出些许笑容,缓缓说道:“舍弟诸葛亮。” “什么?!” 刘备失声惊呼,呆若木鸡,一脸惊色的望着诸葛明说道:“诸葛亮是军师的弟弟?!” 诸葛明看着刘备难以置信的目光,笑颜说道:“正是,舍弟卧龙之才,胜吾十倍!” 刘备闻言,却是连连摆手道:“军师过谦了,以军师之才,亘古罕见,胜张良、胜韩信、胜陈平啊!” “军师之谋,乃备平生所见之高人,国士无双!” “军师莫要自谦才是!” 在刘备眼中,诸葛亮虽有卧龙之称,却是不及诸葛明十分之一! 要知军师诸葛明尚未出卧龙岗,便已算尽天下! 灭曹十二策更是令天下文人、诸侯为之震动! 举手投足间,曹仁、李典之军不过土鸡瓦狗,谈笑间,便已鲸吞荆襄九郡! 卧龙之才,或许天下少有,可在刘备看来,却是不及军师也! 只是……令刘备疑惑的是,这诸葛亮前来,与商议应对曹操五十六万大军又有何干系? “军师,令弟前来可是与应对曹操五十六万大军有关?“ 刘备疑惑的询问道。 诸葛明微微颔首,颇为神秘的笑道:“是,也不是!” 刘备见状,愈发疑惑。 不过至少有一点值得刘备肯定的是,军师诸葛明似乎并不担心曹操五十六万大军南下。 刘备心思这般,内心担忧也随之减轻了不少,拱手道:“既然军师令弟前来,那吾也不打扰军师与令弟相聚了。” …… 诸葛明手里捏着折扇秋水人家,莹莹的光芒从扇骨散发出来,明灭不定。 但此刻,诸葛明目光凌厉,注视着桌案上的笔墨纸砚,还有一沓厚厚的书信公文。 “主公!还有一事,主公需要明查!” “军师!” “不知军师所为何事,如此震怒?” 看到诸葛军师冷峻凌厉的目光,刘备心头一阵,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数月以来,从诸葛军师出山至今,纵然万马千军,兵锋冷剑,军师谈笑自若,丝毫不以为意。 但今日,他竟凝眉怒视,似乎心中隐藏无穷的愤怒。 莫非是三弟又犯了错误,因此才找我来? 刘备心里一沉,首先就想到了三弟张飞! 满营众将,都对军师敬佩有加,心服口服。自从斩杀蔡瑁,统一荆襄之后,张飞也彻底的拜服军师。 可是三弟鲁莽,做事不能周全,若是触犯了军令…… “军师,到底发生了何事?还请军师息怒……” 刘备胆寒心虚的说道。 “主公,你的身边,有奸细!” “而且就是近臣!” 诸葛明抬头看着刘备,沉声说道。 刘备心中咯噔一下,听到不是张飞犯事,略有放心,但一听有奸细,立刻又提到了嗓子眼。 “军师,你说此话,可有凭据?兹事体大,切不可声张,寒了将士的心……” 刘备警戒的转身看了一圈,四下无人,又转到大殿门外,左右看了一眼,这才回转到诸葛明身边,压低了嗓子说道。 “昔日我曾设下一计,以作试探,果不其然!” 诸葛明收起折扇,以扇骨轻轻敲击桌面,发出铮铮然金铁交鸣之声。 “主公可还记得当日五路大军,进去桂阳之时。我曾单独选出云长,并不南下,而去江夏,接掌水军?” 刘备点了点头:“此时我记忆犹新,初时二弟不知,还以为军师忘记了对他的调派,还因此而心怀怨愤呢!” “就是此事,令我确定,主公身边,必有奸细!” 诸葛明倏然转身,背对着刘备,将手里的折扇猛然展开,又重新收起。 显然内心之中已经充满了愤怒,想要爆发,却又忍住。 “云长去江夏之前,我特异将他留在襄阳,延后三日,方才起行。” “可是根据许昌的斥候来报,云长起行之前,曹操便已经知晓了云长要往江夏统领三军的消息,还聚集五大谋士,议论此事!” 刘备神色凝重,低头不语。 原来我荆州的一切事宜,皆在曹贼掌握之中! 原来我的帅府大帐,就在曹贼的眼皮子底下! 攻襄阳,下桂阳,战蔡瑁! 刘备忽然冷汗直冒,哒哒的一滴滴落在洁净无瑕的地板上。 若无军师神计,决胜千里,令曹操身在许昌,不能脱身,无法对我形成进攻。否则在我攻打襄阳的时候,新野便已经沦陷了。在我攻打桂阳的时候,襄阳也必然手把不住! 军师计谋,抵挡北方曹操百万雄兵!方能让我放心南下,统一荆襄九郡! 刘备忽然感觉到脊梁骨一阵冰冷刺骨! 若没有军师,何来我荆州,何来我今日的局面!原来在我认知之外,军师知道的更多,做了更多! 想必这奸细,也早已在军师的意料之中,谋划之内了! 可是这奸细? 到底是谁! 关羽、张飞?皆是我结义兄弟,誓同生死,绝无可能!赵云陈到?随我南征北战,多少次救我于必死之中,若要投降,等不到今日! 其他……近身之臣? 刘备冥思苦想,额角汗珠依旧不断,却丝毫没有头绪。 此刻他的心神已经纷乱,脑中一片浆糊。 “近日我又行一计,果然曹操原本疾行兵马,直扑荆襄。如今却突然驻足宛城,按兵不动!” 诸葛明转身,缓缓的说道:“但此计我并未宣扬,对主公也不过简要提过一次,至于发书,更是连主公都不知道!但奸细恐怕已经将此书,呈现到了曹操面前!” 刘备木然的点了点头:“我来之前,刚刚得到斥候的信报,曹操突然在宛城驻扎,已过三日。我还不明就里,原来原因,出在这里!” 诸葛明轻轻迈步,到了大殿门口,仰首看着天空红日。 “此时不难,今日谁经常出入主公的府邸,一查便知。” “至于如何决策,如何处置,请主公自己裁定!” “至于应对曹操五十六万大军之策,事后再行商议吧!” 诸葛明微微颔首,拱手回敬道:“恭送主公。” 诸葛明身形一转,已经到了院中,转入偏殿后堂去了。 刘备静立良久,猛然站了起来,疾步而出,跨上战马,踏尘而去,直入襄阳府。 查! 刘备回到太守府,将府中所有的门子、侍从、丫鬟等聚集在后院,并差派心腹之人,把手四门,任何人不得出入! “除军师之外,近日何人时常进出太守府?” 刘备端坐在上首的椅子上,眼神凌厉,看着底下的众人。 “马氏家族的马良,曾经携带他弟弟马谡,来府上拜会过主公两次。” “但那已经是一月之前的事了……” “孙乾孙别驾,往来太守府和军师府,两地互通消息,多是他的职责,每天都要来过一两次。” “简雍也是,每日往来太守府和军师府,奴婢等在府中,经常能看到他的身影。” 刘备一言不发,细细的听着。 “糜竺先生,掌管太守府的用度和家下的事宜,因此出入太守府,更为频繁。” “还有糜芳将军,时常进入府中,看望夫人。近几日来,已经来过三五次了……” 众奴仆苦苦思量,将所有的可疑之人,全都一一呈报! 孙乾?简雍? 此二人,都是昔日徐州陶谦的部下,跟随我多年,历尽艰辛,且简雍与我少小便相识,也算半个发小了…… 糜竺?昔日在荆州,糜竺以低国巨富,资助我起兵,还将妹妹嫁给我为妻,与他弟弟糜芳拒绝曹操的封赏,跟随我征战四方,我的家眷,一直以来都是在他们二人的照顾守护之下! 难道他们四人之中,有人是奸细? 刘备遣散众人,唉声叹气,不能决断,更不忍决断! …… 随着诸葛明送别刘备,前脚刚一回到正堂,便听到府中侍卫急匆匆的跑来高呼道:“军师,府外有一男子前来拜见。” “称其故人来访。” 诸葛明闻言,微笑道:“想必定然是吾弟诸葛孔明到了!” “请他进来吧!” “诺!” 侍卫拱手一拜,急忙转身退了出去。 约有半刻左右,诸葛亮一把羽扇头戴纶巾闲庭踱步而来。 当诸葛亮看到正堂中的诸葛明时,先前心中的担忧瞬间一扫而空,往事种种皆浮现于脑海当中。 想当年他们父亲早死,他们兄弟三人都是跟着叔父诸葛玄长大的,而诸葛瑾则是十五岁便入了江东。 至于诸葛玄则被朱皓联合刘繇攻击之下退守荆州西城,艰难抵御。 却是不料,蔡瑁氏族阴狠狡诈,暗中杀害了诸葛玄。 为此诸葛明则是暂时担负起了为兄为父之责,照顾着诸葛亮、诸葛均、诸葛诞。 今日亲人得逢相见,相思之情亦不禁涌上心头。 “兄长,果真是你啊!” 诸葛亮步伐匆匆,急忙来到正堂内,恭恭敬敬地朝着诸葛明一拜。 “诸葛亮拜见兄长。” 诸葛明笑着抬了抬手道:“孔明,快快落座吧!” “伱我兄弟好长时间未见,难得一叙啊!” 诸葛亮缓缓坐落于侧位之上,感叹一声道:“是啊!” “弟也是时常思念于兄长,只是一直苦于不知兄长的下落,时常担忧。” “今日得以与兄长相见,弟心中亦是激动无比。” 诸葛明笑着点了点头,听得亦是真切,也不枉幼年之时,自己对他们悉心照顾。 诸葛亮闻言,不禁苦笑一声道:“兄长,你可是瞒的我好苦啊!” 诸葛明一脸不解的询问道:“令弟何出此言啊?” “吾何事瞒于你?” 诸葛亮无奈的摇了摇头,感叹一声道:“兄长把事情做绝,把祸水都引到了我的身上!” “这天下人还都以为兄长的毒计是出自于我孔明之手。” “殊不知,兄长毒计,瞒天过海,可是连小弟都欺瞒了过去。” 此话一出,诸葛明瞬间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先前自己声名不显,世人皆以为刘备帐下诸葛,乃是诸葛卧龙! 也正是因为如此,使得曹操及其麾下文臣将士对诸葛亮恨得是咬牙切齿。 殊不知,做下这一切的,正是诸葛亮的兄长诸葛明。 可面对今日诸葛亮的抱怨,诸葛明却是瞪了诸葛亮一眼,故作威严道:“孔明啊!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如此轻浮!” “注意言行,好歹你也是成家之人!” 诸葛亮面对诸葛明的训斥,只得无奈叹息一声。 “哎~” 诸葛亮心里苦,却是不敢再说下去。 虽说诸葛明并非长兄,却是待他们最为亲近之人,亦是如父一般照顾他们。 故而,面对诸葛明的训斥,诸葛亮也得乖乖听着。 “孔明!今后你可有何打算啊?” 诸葛明突然开口轻呼一声道。 诸葛亮闻言,赶忙拱手回道:“回兄长,弟半生未有所成,一则尚未遇明主,二则亦是为了游历天下!” “今时得已与兄长相见,弟打算先且在兄长府中住下。” “不知兄长意下如何?” “哈哈哈!好!” 诸葛明郎朗大笑一声,颔首道:“你我兄弟多年未年,自当如此。” “正好府中空缺房屋尚多,你便在这府中住下。” “为兄,还想与你多说一些体己的话。” “诺!” 诸葛亮拱手一拜,承应下来。 值此之际,侍卫匆匆来报。 “军师,马良在外求见。” “季常?” 诸葛明轻喃一声,目光看向一旁诸葛亮道:“也算是旧相识了,你我一同见一见他吧!” 诸葛亮闻言,缓缓站起身来,拱手道:“一切听从兄长之意。” 诸葛明微微颔首,看向侍卫吩咐道:“请季常进来吧!” “诺!” 约有半刻左右,在侍卫的引领下,马良快步走来。 当马良看到诸葛亮亦在此时,面颊上亦露出些许惊讶之色,惊喜道:“没想到孔明兄亦在此地。” “今时荆襄之地,有诸葛两兄弟在此,主公大业可成啊!” “哈哈哈~” 诸葛亮闻言,笑着走上前来,拱手说道:“季常兄说笑了,有家兄在此,岂有小弟之能啊!” “哈哈哈~” 马良郎朗大笑一声,目光看向诸葛明道:“闻德兄可是瞒的吾等好苦啊!” “世人皆以为暗中辅佐刘皇叔者,正是卧龙也。” “殊不知,你闻德兄也玩起了这偷天换日之策!” “可是令吾等好一阵猜啊!” 对于马良打趣笑颜,诸葛亮只得躲在一旁偷笑,不敢再继续搭话。 可下一刻,却是被诸葛明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季常说笑了。” 诸葛明拱手笑道。 “欸!闻德兄,在下所说,可不是夸大之言。” 马良摆了摆手,面露钦佩之色道:“遥想闻德兄未出山之前,便已算尽天下,谈笑之间,便可退敌曹仁、斩杀李典!” “挥手间,便将整个荆襄九郡悉数纳入刘皇叔之手!” “但最为令人称赞的,却是闻德兄那灭曹十二策。” “此十二策每每品读,皆令人醍醐灌顶,犹如雷霆一击啊!” “传闻之中,曹操读了闻德兄之策,称赞许久,甚至更是治好了头疾之症!” “虽说那曹操阴险狡诈,可对于有才之人,却是真心评价,不论其他。” “今时,能与闻德兄同在刘皇叔帐下为臣,实乃在下平生之幸啊!” 诸葛明笑颜谦虚道:“季常谬赞了。” “快请落座吧!” “闻德兄、孔明兄请。” 马良回礼拱手一拜,伸手示意。 待得三人落座,马良率先开口道:“闻德兄、孔明兄,其实在下此番前来,乃是有一要事与之相商。” “哦?!” 诸葛明惊咦一声,伸手示意道:“季常请言。” 马良面色思忖半许,沉吟道:“今时,曹操率五十六万大军南下而攻荆襄。” “虽说今时主公统辖荆襄九郡,但时间尚短。” “更何况此次曹操更是有备而来,携天子旨意,在大义上便已占据了上风。” “不知闻德兄、孔明兄可有何应对之策啊?” 话音落下,马良面色凝重的看向诸葛明、诸葛亮二人。 侧位之上,诸葛亮眉头深锁,沉声说道:“五十六万大军固然强大,但曹孟德真正的杀招,却是天子旨意!” “世人皆知主公乃汉室宗亲,皇族后裔!更是被天子封为刘皇叔。” “今时,曹操携天子旨意,发兵于荆襄之地,可谓是将刘皇叔架在了大义和忠孝之上。” “无论刘皇叔如何做,皆是必死之局啊!” 反观诸葛明却是不禁轻声一笑,淡然说道:“我早已有灭曹之策,且看他曹操如何兵败荆襄!” “哦?!!” 诸葛亮、马良失声惊呼,诧异的看向诸葛明。 “闻德兄不愧是天下第一奇人也!” “没想到这几乎必死之局,闻德兄亦能如此淡然!” 马良面色振奋的称赞道。 “敢问兄长,有何妙策?” “弟思忖诸多,却是没想到一条能够解决之法。” 诸葛亮疑惑的询问道。 “是啊!不知兄长所言是何妙策?” 马良一脸期切的询问道。 不过……诸葛明却是神秘一笑,摆手道:“诸位莫急!天机不可泄露!” …… 襄阳,军师府内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院落中的各种盆栽,此时已经竞相开放,景象宜人。 诸葛明负手而行,缓缓走在庭院之中。 身后跟着一位身材伟岸,容貌俊朗的文士。 两人一前一后,容貌颇有几分相似。 “孔明,既然你有心在我身旁一同谋划,待刘皇叔来此,为兄便替你引荐一二。” 诸葛明走在前方,突然停下脚步。 “亮愿跟随二哥左右,为二哥马首是瞻!” “好!” 诸葛明面露欣慰,轻轻拍打诸葛亮的肩头,“有了你的辅佐,我就会轻松许多了。” “咱们兄弟二人,一同谋划。” “齐心协力!” “嗯!” “军师!” 庭院外,站着一位宽袍大袖,相貌端庄者。 此人手能过膝,双耳修长,面容和煦让人如沐春风。 刘备处理完手中政务,第一时间前往军师府。 自从诸葛明出山辅佐刘备以来,不过时局多繁忙,刘备定然三日一会,五日一访。 对军师诸葛明的礼数,算是到了极致。 此时刘备又来军师府,有了诸葛明坐镇襄阳,即便有曹操大军不日南下,刘备心中也毫不慌乱。 “这位先生,是何许人也?” 刘备第一次见有人能够与自家军师如此相近,不免有些好奇。 面带微笑,拱手问道。 诸葛明上前一步,笑着介绍道:“主公不是一直在找寻卧龙吗?” “这便是舍弟,诸葛亮!” 刘皇叔闻言,瞳孔骤然一缩。 震惊之余,刘备开口赞叹道:“原来是卧龙先生!” “备久仰大名,今日头条一见,果然神采飞扬!” 有了孔明在身边辅佐,诸葛明很多事情都不用再亲力亲为。 诸葛明笑道:“有我弟在,军中事务我便要轻松许多了。” 说着,抬手拍了拍孔明的肩头,“去拜见主公吧。” 诸葛亮这才上前,拱手躬身行礼道:“亮,拜见主公。” 先得神策诸葛明,眼下有得卧龙诸葛亮。 刘备顿时大喜不已,急忙搀扶起诸葛亮。 继而看向诸葛明,满眼感激,发自肺腑感慨道:“我刘备何德何能,既能得军师辅佐,又得军师替我引荐卧龙!” “军师大恩,备感激不尽!” 刘备拱手而立,躬身行礼。 诸葛明一把搀扶住刘备,“主公无需多礼。” “军中还有事务需要我去处理。” 诸葛明转头看向孔明,“你与主公初相识,正好交谈再三。” “主公告辞!” 望着诸葛明的背影,刘备满眼感激。 拱手躬身,“军师慢行!” 军师府庭院内,趁着暖春拂面,百花已经竞相开放。 两人心情亦愉悦致胜。 “备甚至卧龙先生大才,只是来备军中,恐之内居于军师之下。” 卧龙前来投效,刘备自然知晓其才干。 只是有诸葛明珠玉在前,刘备既想要留住孔明,也得告诉他实情。 你卧龙纵有大才,可只要诸葛明在位一日,这首席军师的位置便是他的。 刘备说完此话,本以为卧龙心中会有不满。 哪怕是流露出些许情绪。 可是这些都没有,诸葛亮反而拱手,恳切道:“兄长才能数十倍于孔明,能够在兄长麾下做事,便是孔明的幸事。” “亮不敢奢求过多,也没有资格与兄长相论!” “幼时,若没有兄长的悉心教导,亮也不会有如今的卧龙之名。” 当下两难自解,刘备心中自然舒展。 提及诸葛明,刘皇叔便不由的回忆起诸多往事。 想当初还蜗居在新野小城,哪里敢想象能够有今天这份事业? 刘备由衷感慨道:“若无我闻德兄,当初曹仁十万大军攻新野,我刘备恐早已成了曹仁刀下枯骨。” “正是因为有了闻德兄的谋划,荆州九郡如今已尽数在手。” “放在以往,备做梦也不敢想象会有这一天!” “闻德兄对刘备的大恩,备谨记在心,不敢有一日忘却!” 回忆起动情之处,刘玄德眼眶竟有了微微泛红。 站在跟前的诸葛亮当即拱手,正色道:“亮愿跟随二哥左右,为主公效忠!” “承蒙卧龙先生不弃!” 刘备感激备至,拱手躬身道:“备必当以国士待先生!” · 许昌,丞相府内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五十六万大军南下,粮草筹备一事上,绝对不可马虎。 曹操帐下军师荀彧,精心筹划数月,此时才基本齐全。 “丞相!” 荀彧带着一份战略竹简前来觐见! “文若,整备军队粮草一事,可还妥当!?” 案牍前,正襟危坐的曹操放下手中卷宗,抬头目视荀彧。 后者将手中竹简恭敬递上,而后回报道:“启禀丞相,第一批粮草已经南下数日,后续粮草也已准备妥当,可持续供应。” “如今只需丞相一声令下,随时可以举兵南下!” “好!” 曹操阅览着手中竹简,满意点头。 放下竹简之余,曹操敏锐的察觉荀彧面色不定。 出声询问,“文若,可是有心事?” 荀彧低眉摇头,说出了心中的忧虑。 “丞相此番南下,携五十六万大军,气势汹汹,势不可挡。” “可刘备帐下的诸葛卧龙,屡出神策,鬼神莫测。” “若是孙权与刘备结成同盟,共同抗击我军。” “这一战,情形恐怕不会太过乐观,丞相还需万分小心。” 听到此处,曹操面色顿时一沉,双眸微闭。 继而怒目圆睁,咬牙切齿道:“刘备何德何能,竟然能够得到神策诸葛的辅佐!” “此番大军南下,孤定要招揽此人!” “若不能为孤所用,此人亦不可留之!” 军师荀彧站在一侧,不敢言语。 “文若!” “臣在!” “准备下去,七日之内,挥兵南下!” “孤倒要看看,何等神策诡谋,能够抗衡五十六万大军的雷霆天威!” “二十年来,孤平黄巾,定河北,征乌桓,天下九州,得其六,方有今日中原之一统!” “四海之内英雄,可有谁能胜孤一筹?” “天下未定,战乱未平,苍生离乱,田园荒芜!” “刘备孙权,逆天而行!” “孤便要举大军,替天讨之!” 荀彧站在一侧,躬身应诺。 只是脸上神色复杂,晦暗不明。 …… 自曹操兴兵五十六万讨伐刘备的消息传入荆州之后,荆州氏族上下皆惶惶不安,动荡不止。 要知他们可是早已悉数将钱财、私兵交给刘备,作为投诚之礼,一旦曹操大军来袭,刘备无法抵挡,他们家族基业必然也将随之倾覆! 此时,黄府正堂内,早已挤满了人,皆是向黄承彦兴师问罪、求问解决之法。 “黄老先生,这可该如何是好啊!” 庞德公脸上满是焦急之色,其余氏族亦是纷纷开口询问黄承彦。 “黄老,眼下我们可是将钱粮、私兵悉数交给了刘皇叔,一旦曹操大军来袭,刘皇叔无法抵御的话,吾等也将受到牵连。” “甚至,连家族也将为之倾覆!” “要知那曹操可是聚集了足足五十六万大军来攻伐刘皇叔!” “虽说今时刘皇叔统揽荆襄九郡之地,但毕竟时日尚短,想要抗衡曹操,怕是并不容易啊!” “是啊!黄老先生,当初我们可是都听了你的安排,为的就是保全家族基业。” “可如今,家族却是遭遇了更大的危机……甚至,我们现在连任何还手、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若是钱粮、私兵在手,届时可看刘皇叔敌不过曹操,吾等亦是可以将钱粮、私兵悉数呈上,哪怕不可,亦是能够带着钱粮、私兵逃离此地,何须如此束手待毙!” 主位之上,黄承彦皱着花白的眉头,低吟不止。 随着正堂内的声音愈发嘈杂,黄承彦最终还是忍不住出手,将手中的拐杖用力的撞击了几次地面。 咚咚咚! “诸公,都静一静!” 黄承彦虽说已经年迈,可这一刻声音却是浑厚无比。 一时间,原本嘈杂的正堂竟真的渐渐安静了下来,所有氏族之人皆目光凝视着黄承彦,等待着他的回应。 反观黄承彦,借助着手中的拐杖缓缓从主位上站起,目光环视着堂众氏族之人,朗声开口道:“诸公,且听老夫一言。” “若是先前没有将钱粮、私兵交于刘皇叔的话,诸位何故于此?” 此话一出,堂中氏族们皆无言反驳!毕竟没有先前的投诚,刘皇叔怕是第一个就要清算他们了! 可眼下,面临如此大的危机,荆州氏族们自然忍不住要抱怨。 “黄老,话虽如此,可总得要想个解决办法啊!”庞德公自知理亏,说话的语气也稍稍缓解了许多。 其余氏族之人,亦是纷纷开口表态。 “是啊!黄老先生,您是荆州德高望重之辈,当尽快想个办法才是!否则,有此危机者,亦不单单是吾等家族,怕是黄老先生的家族也在所难免。” 黄承彦闻言,缓缓开口道:“诸位之言,老夫自然清楚。” “可正如诸公方才所言,吾等已将钱财、私兵悉数交予刘皇叔,自当抱有与刘皇叔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心!” “否则的话,无疑更加难以度过此次危机!世人皆知,曹操反复无常、阴险狡诈!” “若是归效于此人,亦必为此人所害!故而老夫希望诸公,在此危机关头,自当以尽家族全力。” “凡须刘皇叔所调配者,无有不从,切勿藏存私心!”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话说这般,黄承彦目光坚定的扫试向在场的每一个人。 一时间,堂中氏族众人的脸上不禁浮现出复杂之色。 黄承彦之言,无疑是要将他们每个氏族的力量全部捆绑在刘皇叔身上。 一旦刘皇叔战败,他们也将彻底没了任何的退路。 可眼下,除此一条路外,他们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 倒是庞德公率先想明其中关系,开口说道:“也罢!眼下,吾等自当竭尽全力,辅佐刘皇叔抵御曹操大军。” 话音落下,其余氏族众人亦是先后拱手说道:“此事过后,吾等自会前往族中,告知此事利害,定当全力辅佐刘皇叔!” 黄承彦闻言,微微颔首道:“如此,诸公,且先回去安排此事吧!” …… 与此同时。 襄阳大殿之上。 自刘备统领荆襄九郡之后,荆州大部分官吏亦归顺到了刘皇叔麾下。 原本空旷的殿宇内,此时早已占满了荆州才俊、良将。 文臣之列,伊籍、马良、蒯良、蒯越等众单手负立,闲雅恬静。 武将之列,李严、霍俊、文聘、魏延、黄忠、杨仪、傅彤、邓芝等人身着甲胄,堪为虎将! 主位之上,刘备看着文臣武将,笑容满面。 却是没想到他刘备也能有此一日,这完全得益于军师的辅佐啊! “主公,臣斗胆,可否让吾等见一见的庐山真面目。” 蒯良率先从文臣之列走出,拱手说道。 “是啊!主公,吾等早已听闻军师之名多时,神交已久,却是苦于迟迟未曾一见。” 伊籍面露神往之色,言语之中更是充满了对这位神秘军师的敬仰之情。 李严缓缓走出,面色钦佩道:“吾亦是早已听闻军师尚未出山,便已算尽天下!” “弹指间,便令曹仁、李典大军溃败!军师之谋,可谓天下无二!” “今生若是得已与军师一见,足慰平生啊!” “是啊!主公,请军师出来吧!” “我们实在是想不出军师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想出如此多的妙计!” 傅彤、邓芝等人纷纷上前,期切的说道。 刘备闻言,面带笑容的看向侧殿之处,笑声说道:“军师以为如何?不如与他们见上一见吧!” 此话一出,伊籍、马良、李严等众眼中瞬间闪烁着别样的光芒,双目紧紧地凝视着侧殿的位置。 原来军师一直都在他们身边! 哒哒哒! 随着阵阵脚步声响起,李严等人的心情也是愈发紧张和期切,一双明目直勾勾的紧盯着幔帘,生怕错过了军师容颜。 甚至,更是有不少人脑海之中已经呈现出军师高深莫测的大隐之貌。 与此同时,在众人目光注视之下,幔帘缓缓掀开,诸葛亮,进入大帐。 “在下诸葛亮,见过诸位将军!” 所有人动容! “果然是诸葛亮!” “果然是卧龙先生!” 诸葛亮摆摆手:“我何德何能,能担任军师之位?” 众荆州氏族官吏见到诸葛亮的否定。 心生狐疑。 黄忠和张飞赵云等人,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目光中,读出了看戏的精彩。 “皇叔军师,乃是家兄。” 下一刻,诸葛明进入大殿。 诸葛明一袭儒衣,恬静典雅,举手投足间,便给人一种高深莫测之感。 而与诸葛明所识之人,心中更是大受震撼! 竟然是他! 伊籍、李严等人本以为在刘备帐下为谋臣者,定然是诸葛亮无疑,却是不料,会是诸葛明! “怪不得了!怪不得了!” “事先吾曾还在猜测着是何人能有如此学识,举手投足间便可席卷荆州!” “今日得已一见闻德兄,一切也终于水落石出!” 马良佯装刚刚知晓的模样,神色激动的说道。 “哈哈哈~” 诸葛明朗声笑颜道:“季常说笑了!季常之才,也是天下少有。” “今时能与季常及诸君于主公帐下效命,实乃平生之幸啊!” 马良、李严等文臣武将闻言,谦恭一拜道:“军师谬赞了。” “吾等必当全力辅佐主公!” 值此之际。 刘备亦从主位上站起,开口道:“诸位与军师今日相见,乃是天大喜事!” “不过,现今曹贼率五十六万大军南下,意欲横扫荆襄之地!吾等自当不可有任何懈怠之理!” 说至这般,刘备目光不禁看向身侧诸葛明,激昂说道:“好在,备得以有军师及诸位的辅佐!” “纵然是那曹贼携百万曹军前来又何妨!” 铮! 陡然间,刘备突然拔出了腰间佩剑,高举指天道:“诸君皆为汉臣,可陛下却是仍在许昌城中蒙羞!” “今时,曹贼携五十六万大军南下,意欲横扫荆州!” “备虽不才,却得以有诸位辅佐、效命!” “今有军师在此,备愿以军师为证,在此立誓,若备怯战而逃,杀!” “若军中有怯战者,杀!” “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我与那曹贼势不两立!” 此话一出,襄阳大殿内文武百官心神震动、热血翻涌,一双明目紧紧与刘备相视,高声说道:“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 “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 郎朗之声久久回荡于襄阳大殿之上,似是要坚定他们心中的信念,亦是要告诉天下之人他们的决心! 87.第87章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诸葛明与诸葛亮同时现身襄阳,引起轩然大波! 关羽等诸多将领,信服诸葛明,不信孔明。 但是,各大氏族,也有揣测。 毕竟诸葛明曾被贬为诸葛庸,而诸葛亮声明在外。 即便他们听闻,种种神策出自诸葛闻德之手,却依旧难以相信。 尤其是黄承彦,他几乎认定,奇谋百出之军师,就是他的贤胥。 这才让他,脸上有光! 南郡。 黄府大院内。 自从认定女婿诸葛亮辅佐刘备后,精神数月都萎靡不振的黄承彦,近日脸上多了些许光泽。 若是有贤婿孔明坐镇襄阳,黄氏家族的产业注定还要再上一层楼! 到时候荆州九郡,大部分产业都得握在黄氏手中。 荆州原本四大家族鼎力的局面,用不了多久便是黄氏一家独大了。 黄承彦看着眼前的荆州产业分布图,一手端茶杯,一手轻抚鬓须。 脸上神情喜不自胜。 “孔明一心辅佐刘皇叔,日后荆州九郡这么多产业,是得提前考虑周全了。” 黄承彦一边在心中谋划产业发展,一边低头品茶。 好在黄承彦膝下还有一才女,黄月英。 不然孔明无暇顾及家族产业,自己又年老力衰。 再操持家族几年尚可,但若是长期以往,定然不是个办法。 因此黄承彦已经下定决心,等整合荆州九郡大部分产业后,便交由女儿女婿全权打理。 至于自己,便可以放手不管,安心养老了。 对荆州氏族而言,原本是一场灭顶之灾。 可有了宝贝女婿孔明操持,反倒成了黄氏一族更进一步的阶梯。 便是多年故友庞德公,在自己跟前也要恭谨谦让更多。 想到这些,黄承彦便止不住嘴角的笑意。 看着地图上,荆州九郡的产业布置,黄承彦的心情愈发大好。 若是自己借助女婿孔明的势力,笼络荆州九郡的产业。 那刘皇叔又会如何作想呢? 孔明作为刘备的帐下谋士,虽然地位极为尊崇。 可牵扯到大量的利益,刘皇叔真的会不管不顾吗? 更何况,孔明是否真是刘备幕后谋士,还得两说。 若不是孔明,而真是诸葛庸的话…… “不对!一定是我的贤胥,他是幕后之人,诸葛明庸是他推出了的傀儡,让诸葛庸背负曹操之仇,荆州氏族之恨。这样就不会牵连到黄家!哎呀还是贤胥考虑周到。” 莫说一举掌控荆州九郡的其他产业,恐怕是荆州其余几家氏族,都得继蔡瑁之后,成为刘备的眼中钉肉中刺。 毕竟荆州四大家族,当初是一同针对过刘备的。 尤其是前段时日,襄阳城发生的动荡。 更是将荆州四大家族与刘备的矛盾,推向了高峰。 虽然刘备当初选择烧掉书信,承诺不在过问此事。 可这里面未尝没有权宜之计。 等刘备收拾完蔡瑁张允,扛住曹操南下大军。 到时候恐怕便要秋后算账; 若孔明真是刘备身后谋士,那一切尚还好说; 可若不是··· 黄承彦将身子靠在椅背上,眼眸暗淡。 陷入了沉思。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直到堂外传来一声通禀。 这才将黄承彦的思绪拉了回来。 “老爷,庞德公前来拜见!” 陡然回神的黄承彦下意识收起桌面产业经略图,一股脑塞进柜子。 一番调整后,才镇定自若道:“请他进来。” “是老爷。” 踏踏踏 堂外传来一阵略带急促的步伐。 尚未见其人,便传来了庞德公的喜庆的嗓音。 “黄兄,恭喜啊!” “恭喜恭喜!” “哈哈哈!” 庞德公踩着欢快的步伐,满脸堆笑大步入内。 坐在主位上的黄承彦也起身相迎。 “庞老弟这是何意?” 因为蔡氏一族的变故,本就让黄承彦心中多了几分忌惮。 此时见庞德公上门恭喜,一时间倒也不知喜从何来。 “黄兄莫不是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庞德公伸手拍了拍黄承彦的肩头,笑道:“你的好女婿,诸葛孔明!” “嗯?” 黄承彦看向庞德公,眼神犀利,佯装不解道:“孔明有下落了?” “黄兄,看来你是真的不知。” “那这天大的好消息就让我来告诉你了!” “有氏族子弟亲眼看见,孔明在刘备军师府中活动!” 黄承彦身子一颤,先前的阴霾也被一扫而空:“什么!?” “千真万确!” 庞德公笑逐颜开,兴奋道:“若说咱们先前还只是猜测,眼下便是落到了实处!” “刘皇叔大军出动,攻略桂阳。” “恰好孔明便在刘备军师府中,这不正是证明孔明在运筹帷幄吗!” “这一次,看孔明还能如何藏!” “哈哈哈哈!” 听闻这个消息,黄承彦的眉眼也逐渐舒展。 眼角有了几分笑意。 庞德公点头庆幸道:“若不是孔明,蔡瑁张允的今日,恐怕便是我们两家的明日。” “只是我很好奇,孔明到底在藏什么?” “他有什么事情不能够告诉我们呢?” “荆州氏族眼下也算是与刘皇叔交好,只是孔明何不顺水推舟,将我们与刘皇叔彻底绑定在一起。” “还是说,孔明这么做是另有谋略?” 黄承彦眉头紧锁,摩挲鬓发道:“或许是孔明对与曹操大军南下,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若是过早将我们与刘备绑在一起,到时候若刘备兵败。” “曹操必然大力清洗与刘备交好的荆州氏族,到那时候,才是真正的退无可退。” 庞德公恍然大悟道:“黄兄一语惊醒梦中人!” “难怪让我们当初,只对刘备支援钱粮,而不支援兵马。” “孔明计谋之深远,我等远不能及啊!” “黄兄,真羡慕伱能有个好女婿!” “若蒙黄兄不弃,我庞氏一族愿为黄兄鞍前马后。” 黄承彦站起身,轻轻拍打庞德公的肩头。 眯眼微笑道:“老伙计在这里给你一句话。” “日后只要有我黄承彦一口肉吃,就能有庞老弟一杯羹喝。” “整个荆州九郡,你我二人独享!” …… 柴桑 行政房内 吴侯孙权正襟危坐于案牍前,随手翻阅着面前的江东卷宗。 由于江东氏族同样势大,孙权这个吴侯实际所能掌控的事务及其有限。 很多情况都得被氏族钳制,左右难顾。 为何顾雍那日敢在吴侯宫内直言!? 无他,不过是因为顾氏本就是江东大族,掌握着江东很大一部分经济命脉。 别说是孙权,便是周瑜也不敢轻易动顾雍。 张昭虽然贵为两朝元老,但是他在江东没有太深的根基。 以大都督周瑜的性格,要杀了立威便也就杀了。 啪! 孙权将手中卷宗扔在案牍上,单手抚额头。 眉头紧锁,咬牙嗔怒道:“江东氏族根深蒂固,何日是个头!” “真该一刀将这些氏族全部杀光!” 实际上,在这个时期氏族林立本就是常见的事。 俗语有言:流水的政权,铁打的氏族。 只是在当下三方势力当中,唯有有曹操敢公然排斥氏族。 名士孔融便是一个例子,曹操为什么要杀孔融呢? 当初官渡之战,曹操正在全心备战,可孔融却在许昌城中大肆宣扬曹操必败。 当时这种话传到军营,对士气有着很大的影响。 后来曹操打败了袁绍,回来后找个理由便把孔融给杀了。 踏踏踏!踏踏踏! “主公!” 鲁肃步履匆匆,赶至殿内。 “子敬你来得正好!” 孙权抓起一旁的卷宗,递给鲁肃道:“这是江东上季的财政收支,子敬你瞧瞧。” “这些氏族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鲁肃双手接过卷宗,低头阅览。 许久后才缓缓抬头,开口道:“这些氏族盘踞江东由来已久,这些···” 这些蝇营狗苟对江东而言,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 孙策掌管江东时,也只能默许氏家掌控经济的局面。 如今孙权若是要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恐怕有些难度。 孙权心中也知晓此事的关系厉害,见鲁肃半晌不言语。 干脆将手中卷宗扔在一便,抬头问道:“子敬急忙赶来,所谓何事?” “诸葛孔明出现在了荆州,但是诸葛孔明却说,他并不是刘备谋主,刘备谋主是他的兄长……” 孙权听到鲁肃的话,沉默了。 目光流转! …… 桂阳城破的消息,就如同一阵风 很快便席卷了整个江东地区。 得到消息的张纮,第一时间赶往张昭府邸。 “近日桂阳城破,张公可有耳闻。” 床榻之上的张昭轻轻摇头,叹息道:“虽不知情,但也有所预料。” “刘备异军突起,又得贤良谋士辅佐。” “区区蔡瑁张允,如何抗衡?” 张纮附和点头道:“张公所言极是,只是让人意料之外的是,蔡瑁竟然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嗯?” 张昭眼眸中闪过一抹震惊之色。 满门抄斩! 这得多大的仇怨,才会如此行事? 刘备刘皇叔,不是一向以仁义著称于世? 为何要如此这般? 张纮摇头道:“有没有可能,蔡氏一族的满门抄斩并不是刘备的意思。” “而是孔明!” “孔明?” 张昭双手抓住床沿,坐起身:“子纲你说的是卧龙岗的诸葛孔明!?” “正是!” “有人亲眼目睹,诸葛孔明就在刘备军师府中谋事。” “卧龙之名,在荆州可谓家喻户晓,没有人不认识,更不会看错。” 张昭徐徐点头,“如果是孔明,那倒也说得过去。” “蔡瑁一族,当初选择弑主夺权,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这个下场。” “这也算是他们自取灭亡了!” 张纮点头,也对张昭的看法表示赞同。 正在两人感叹之余,屋外有张府管家前来通禀 “老爷,诸葛瑾拜访!” 张昭张纮当即对视一眼,后者开口解释道:“还请张公见谅,得知刘备身后谋士乃是孔明时,便想着请其兄诸葛瑾前来一问究竟。” “事前未先告知张公,还望张公告罪!” 张昭眯眼摇头道:“无妨,如今诸葛亮在刘备帐下效命,其兄诸葛瑾自然是最为了解此人的。” “约他前来,倒也不失为一方良策。” 说着,张昭转头望向屋外,开口道:“速请子瑜来此一见!” “是!” 未等多时,一书生装扮的中年男子便步入屋内。 礼数滴水不漏的拜见了两位江东重臣。 “瑾,拜见张公、张部!” 张昭卧病在床不便起身,张纮赶忙上前扶住诸葛瑾。 笑道:“都是自家人,子瑜何须如此多礼。” 张昭同样笑言:“某身体有恙,无法起身相迎,还望子瑜勿怪!” “请坐!” 面对两位元老级重臣,诸葛瑾不敢托大。 一番嘘寒问暖后,才谨慎落座。 “子瑜可知,刘备帐下谋划之人是谁?” 张纮单刀直入,毫不拖泥带水。 诸葛瑾没有得到襄阳那边的消息,自然不明白张纮话里的意思。 “张部此言何意,还望细言。” “某最近得到消息,在刘备帐下运筹帷幄之人,正是令弟诸葛亮!” “什么!?” 诸葛瑾神情一滞,险些从椅子上坐起来。 平抚情绪后,诸葛瑾不解问道:“如何得知这个消息?” “据我所知,吾弟不曾投效刘备帐下。” 躺在病榻上的张昭接过话茬,继续道:“或许,是令弟有意在藏呢?” “毕竟子瑜现在为江东谋划,孔明投效刘备营中。” “不错。” 张纮点头,解释道:“有人确实在刘备军师府中,见到了孔明。” “这点毋庸置疑。” “若非在刘备营中效命,孔明有怎么会出现在襄阳军师府?” 听了二张的言语,诸葛瑾原本的坚定也有些动摇了。 难道孔明真的投效的刘备? 可是前段时日与孔明去信,他还是亲口表示刘备帐下军师,绝不是自己。 可如今··· 诸葛瑾脸上同样充满了震撼; 智退曹仁十万大军,鲸吞荆州。 这些确实像孔明的手笔,可是他何必要藏呢? 诸葛瑾起身道:“我这就给舍弟去信一封,问清缘由。” “若他真在刘备帐下谋划,那我二人可助孙刘两家无战事。” 张昭张纮纷纷点头,拱手道:“如此甚好!” 眼下刘备日益强盛,远非昔日的新野刘皇叔。 此时的刘玄德宜友不宜敌! 尤其是在曹操百万大军即将南下的时期,若是能够与刘备结成同盟。 那抗击曹操大军便又多了几分胜算。 · 是夜 月凉如水 许昌城 丞相府内 和荀彧等谋士谈论一阵荆州攻略后,耽误的晚膳时间。 此时曹操就在府内,宴请几位谋士,一同用膳。 曹操居主位,荀彧、荀攸、贾诩、陈群等数位军师陪坐。 几人边吃边谈论大军南下之事。 当下最棘手的,莫过于刘备身后的谋主! 有他在,这场南下战役虽然在兵力上占据绝对优势。 但恐怕不会比与袁绍的官渡之战来的容易。 曹操帐下军师近日苦心孤诣的谋划,皆为此事。 实在是刘备的幕后谋主,实在是屡出奇计,神鬼莫测! 不得不小心再小心! 晚膳用至一半,有斥候前来禀报! “启禀丞相,襄阳城传来消息。” “诸葛亮出现在刘备军师府内!” “那刘备身后的谋主,并非诸葛明,而是诸葛卧龙!” 曹操闻言,顿时瞪大眼睛:“什么!?” 嘭! 手中盛有米饭的木碗,被重重倒扣在案牍上。 扬手怒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如此大才,为何不来投效我曹操!?” “偏偏要去投效一个织席贩履之辈!?” “痛惜孤也!痛惜孤也!” 在座的数位谋士,也顿时大惊。 刘备帐下谋主,竟然是诸葛卧龙!? 虽然一开始孔明才是最大的怀疑对象,可是后面蔡瑁来信一口咬定是诸葛明! 现在又得到这样一番消息。 着实让众人不得不震撼! 一统发泄后,曹操稍稍平复情绪,将案牍上的米饭重新扫回木碗中。 低头扒拉两口后,沉吟道:“诸葛卧龙!” 坐在侧首的荀彧叹息一声:“想不到竟真是诸葛卧龙!” “水镜先生有言,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 “刘备能够扶风而起,原来是有诸葛卧龙在身后辅佐。” 坐在一旁的贾诩放下手中碗筷,嗓音低沉,抬手道:“主公!” “此人用计之深远,吾等远不如之!” “诸葛亮若不能为主公所用,则务必杀之!” 其余数位谋士,也纷纷拱手表示认可。 曹操放下手中木碗,抬头眺望屋外星空。 咬牙切齿道:“刘备何德何能,竟然能够得到神策诸葛的辅佐!” …… 二月。 隆冬已过,春暖花开。 虽说不上是鸟语花香景色宜人,但冬日积蓄的冰雪也已经悉数消融,露出了宽敞平原。 上冻的河水也被鱼儿冲破了洞,细碎的冰碴顺着上游湍急的水流冲泄而下。 一切,都尽显万物复苏、生机勃勃的迹象。 然而,这勃勃生机,却唯独没有对大汉的怜悯。 许昌城内,曹操缴诏,宣告天下,要大军南下,讨伐刘备! 消息乘着风传遍了整个九州大地。 各方诸侯尽皆观望,想要看看这个新近崛起的荆州之主,与大汉丞相曹孟德,究竟鹿死谁手! 曹操意欲讨伐刘备的消息,自然也飘进了荆州。 …… 襄阳城,拜将台上。 十五赤膊鼓手间隔一米,手持轰碎鼓槌等待号令。 拜将台下,四方亭阁。 五子良将在前,诸部副将、郎将依照军衔大小渐次落座。 亭阁之下,乃是左中右三军校旗与行伍仗长席位。 再往下,一排排站立着的,便是刘备的二十三万兵马! 站在拜将台上,俯瞰下去。 黑压压一片,声势浩大。 二十三万,若非是在平原之上,根本站不开! 白底黑字,眷绣着腾虎的军旗猎猎作响。 “关”字旗、“张”字旗、“黄”字旗随风飘荡。 “刘”字旗最为耀眼! 明晃晃的白底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显洁白。。 好似昭示着,这军旗的主公,将会为如今灰暗的大汉天下,带来朗朗乾坤! 自从刘备起事以来,他还从未有过如此浩瀚的兵马。 那一个个手握斧钺的士兵,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充满着坚毅与坚定。 那是来自于对刘备的信任。 这些士兵坚信,他们抛头颅洒热血,能够让主公带来好日子! 带来没有战乱的太平日子! 拜将台下,四方亭阁当中。 张飞心绪激动,他一双大手不停的摩拳擦掌。 “二哥,自打咱们起事以来,会从未有过这么大的阵仗!” “真个是给我高兴坏了!” “你瞅我这手都是颤抖着的!” “哎二哥,这到底是啥感觉啊?” 张飞不知道,他这是激动。 也不怪他激动,因为如此阵仗,纵使是心性沉稳的关二爷,也难掩心中的激动之情, 关羽轻抚胡须,他按下张飞颤抖着的手,故作沉稳的说道: “三弟,稳重些,诸将士都在看着,莫要给大哥丢人。” 虽然关羽嘴上这么说,可是,他那颤抖着的嘴唇还是出卖了真实的心情。 银盔银甲的赵云见两位哥哥如此模样,心情也不免被带动起来。 他回望身后的二十三万大军,又转头望向上方的拜将台。 此时,赵云心中竟不禁有些恍惚。 曾几何时,他尚且追随公孙瓒的时候,一直没有机会崭露头角。 当时,尚且落魄的主公,不曾想短短几年时间便壮大至如此! 麾下兵力远超公孙瓒七倍还多! 赵云此生的梦想,便是寻得一位明主,为他赴汤蹈火,共进同一份伟大的事业。 而此时此刻,明主已得,事业已进! 不知不觉间,他的梦想竟依然实现了一半! 而剩下的那一半,不仅是赵云的梦想。 同样也是整个军营当中,所有文武的梦想! 能够让这一切全部实现,乃是军师诸葛先生的功劳。 若无诸葛先生,哪有今日荆州拜将台? 若无诸葛先生,怕是早在新野便已然倾家荡产了! 军中,不可无帅,不可无将,不可无主。 但是,在赵云心中,军中真正不可或缺的,乃是军师! 是军师,将他们所有将帅串联到了一起,发挥出了前所未有的庞大力量! 黄忠须发皆白,但却不显丝毫老态。 他笑意盈盈的望着上方拜将台。 今日主公支起这么大的阵仗,所为何事他已经已经有了猜想。 若不是为了军师,这军中还有何人能配得上全军出席? 回想当初,军师一纸信函叫南蛮俯首。 又在新野大败曹军。 入主荆州雷霆发兵,收入桂阳三郡! 一桩桩一件件,步步为营,才造就了今日这二十三万大军的同出列的盛况。 如今荆州已定,但是大部分荆州武将与士卒,皆不知道何人为三军统帅,首席军师! 想来今日,主公便要当众拜诸葛先生为首席军师了! 首席军师选定,三军群龙有首。 再加上诸葛先生那出神入化的谋略之才。 二十三万大军定能如臂指使,指哪打哪,战无不胜! 一想到这,黄忠脸上的笑意更盛。 魏延、文聘,陈到、霍俊、李严等等武将也各有想法。 今日之盛景,当真空前绝后! 伊籍、蒯良、蒯越等文臣也难掩心中激动。 属于诸葛军师的位置,终于要落定了! 在三军的翘首期待之中,刘备走上拜将台。 他居高临下,俯瞰着所有人。 这一刻,他心潮澎湃,百感交集。 曾几何时,他与曹操煮酒论英雄。 当时当日,曹操便断言,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 自衣带诏事发以后,多方辗转。 幸亏得逢先生相助,否则有怎会打下今日这番家业? 当初在新野的时候,哪敢想象今日之景? 回想起先生追随自己以后,殚精竭虑,操劳的事务远比他这个主公还要多! 行军、谋略、军粮、百姓、民心。 身为谋主,先生本可以只顾谋略这一项。 可是,先生却所有事情都亲力亲为,为了匡扶汉室的大业鞠躬尽瘁。 如此赤诚的热血,如此杰出的人才、 刘备甚至都会自问,我究竟何德何能,能得到先生这样的人来辅佐? 而就在今日,这个问题有了答案。 君臣一心,刘备决定给诸葛明无条件的信任! 他站在拜将台上,激昂语气: “今日,召集全军将帅齐聚一堂,乃是有要事宣布。” “自我刘备举兄弟三人起事以来,得猛诸将信赖,忠心追随,才能得有今日这浩瀚勇军!” “然而,我刘备统帅三军,并无寸功。” “起事至今,全靠军师诸葛闻德,方有今日功勋。” “我无闻德,如鸟失翼,如鱼失水,如人断臂!” “今日,拜闻德为三军统帅!兼领我大军首席军师一职!统帅荆州二十三万兵马!” “授将军帅印、军师印、调兵虎符,斩将剑!” 此话一出,尽皆哗然…… …… 刘备那掷地有声的话语,好似一道亘古钟鸣般响彻整个城头之上。 拜将台上下,不论官衔大小,不乱官职如何,全都是惊愕的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封军师为三军统帅?! 统领二十三万兵马?! 授太守印、将军印、调兵虎符和斩将剑? 这……这岂不是将军师放到了与主公平起平坐的位置上? 主公竟对诸葛军师如此信任与看重?! 拜将台上,就连等待擂鼓的鼓手都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纷纷难以置信的转过头来,望着主公刘备! 自古以来,功高而封无可封者,位极人臣已是足够。 可像主公这般,将整个荆州和军队的管理权全权封赏的,古往今来都难以得见! 能让主公做到如此地步,需要可不仅仅是建立泼天般的功业! 更是要得到主公充分的信任。 甚至即便是信任,也绝无能有做到这般地步的人主! 感慨、震撼、惊愕、诧异瞬间蔓延在整个襄阳城头! 而同样感到震惊的,便是军师诸葛明。 他根本没有想到,主公居然会给自己如此巨大的封赏! 三军统帅!将军印!调兵虎符!斩将剑! 这……这根本就是将他与主公的地位持平! 主公享有的权利,他同样享有! 刘备开口说道: “军师,请登上拜将台,获封领命!” 刘备话音落下,十五擂鼓手立马回过神来。 他们卖力的敲打着手中的红穗鼓槌。 “咚——!” “咚——!” “咚咚咚!” 两短一长,鼓声悠扬,振奋人心。 上台,获封! 诸葛明迈开步子,走上拜将台。 他本以为等待着自己的,会是前所未有的沉寂。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 他刚露出半个身子,迎接他的便是轰动整个襄阳城的欢呼声! “军师威武!” “军师霸气!” “军师挂帅,战无不胜!” 二十三万精壮男儿极力嘶吼,卖力的脸都涨红,脖子上青筋都暴起了! 在刘备军中,军师诸葛明的事迹广为流传。 上到将帅,下到走卒,无人不自军师算无遗策,计谋可定山河! 古往今来,行军打仗,纵使是久经沙场的兵卒,又哪有一个不怕死? 但是,若能遇良将良谋。 打起仗来,死亡率将会大大减少! 胜仗越打越多,奖饷亦是丰厚,还能建功立业,加官进爵! 能得到诸葛军师这样的将帅引领,又有哪一个士兵会不服气呢? 一声声欢呼呐喊,让诸葛明有些许恍惚! 曾几何时,在水镜山庄学习。 他被水镜先生贬谪为“庸”,成为诸葛家族的耻辱,甚至是被逐出家族! 在襄阳,本想要建立学堂,教育孩童,开化民智。 却被蔡瑁一把火烧了学堂,毁了典籍! 南阳草庐,一住经年,空白蹉跎了岁月。 而今,他得到了二十三万大军的认可! 得到了二十三万大军的心悦诚服! 诸葛明的脚步,变得坚毅而坚定! 站上拜将台,他看着四方亭阁中的诸多将领! 在诸葛明出现的刹那,这些原本坐着的将帅竟然全都站起身来。 诸葛明的眼神一一扫过。 每经过一个将帅,都会得到他们的点头致意。 与黄忠对视。 老将黄忠的脸上洋溢着欣慰的笑容。 蹉跎岁月,尝尽苦难,如今终于苦尽甘来。 诸葛先生,这一切,您都值得! 三军统帅,三军帅,老将心悦诚服! …… 与赵云对视。 赵云的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笑容。 诸葛先生,从始至终末将便认为您并非池中之物! 天下军师奇谋之人,您当属顶尖! 若无军师,便无今日! 早在新野之战,末将便对诸葛先生您心悦诚服! 如今,主公的赏赐,尽皆是您应得的! 旁人若有不服,末将第一个不答应! 除却主公之外,从今以后,诸葛先生您就是末将最敬佩的人! 末将这杆银枪,为您和主公而战! …… 与张飞对视。 张飞的脸上挂着许可的憨笑。 军师,俺老张老早就把你视作兄弟了! 虽说最开始,咱觉得你牛皮吹得大,本事不见得大。 之后还对你多有不忿,觉得你既不会舞枪也不会弄棒。 终日只知道伏案在桌,钻研些心计,等不得大雅之堂! 可是,随着主公的家业变大,兵马越发强健! 俺对你也有所改观。 知道曾经的自己是多么愚昧无知与孩子气。 您不与我一般见识,还屡次分配给我战功! 军师,你够兄弟义气! 你我虽未结拜,可在咱心里,您就是亲哥哥! 这三军统帅给你,咱心里舒服!心里也得劲! 要不然,换做别人,除了大哥以外,谁敢领认,咱就一矛挑了他! 从今以后,你说一,我不二! …… 与关羽对视。 关羽轻捋美髯,沉稳一笑。 军师,这一路走来,你的辛劳某一直看在眼里。 若说这军中,谁最为主公尽心力,除却军师您以外,再寻不到第二人。 扪心自问,若我有军师之才,恐怕会自满数次,同时也会懈怠数次。 可军师屡现奇谋,屡建奇功,却未有一次眉开宇展。 每一次得胜之后,军师的眉头就紧皱一分。 与曹操为敌,不亚于与虎谋皮! 曹操军中谋士众多,群力群策,定也是谋略众多。 而你与曹操的谋士团云中交手,立于常胜不败之地,此乃惊为天人之事! 但某也知道,军师乃是如履薄冰,知晓我大哥经不起一次失败。 三更睡,五更起。 每次某轮换夜值都能看到军师营帐灯火通明。 某对您,只有敬重! 三军统帅,除了大哥,便只有您当得! …… 众多将领,虽未言语,可对视一眼,诸葛明便心里清楚。 他得到了将帅们的认可。 站在拜将台上,他百感交集。 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表达。 可诸葛明却总觉得,这些话说出来,便有些虚假了。 君臣齐心,主公如此信任我,那便无需多言! 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了重重的一句: “曹操南下,吾必败曹操!以谢主公!” ………… 刘备在襄阳的封赏大典,消息乘着风传入了许昌…… 诸葛明正式出山的消息席卷天下。 不过,各方诸侯并不知晓诸葛明的真名! 只知道这个诸葛的字号,为闻德! 至于这个诸葛闻德究竟是谁,无人知晓。 但,能屡次三番智胜曹操的,除了诸葛家族那个号称卧龙的诸葛亮外,还能有谁? 对于刘备的封赏,各方诸侯皆是震撼万分! 没有一个人想到,刘备这一次居然舍得出如此巨大的手笔! 如此封赏,与将自己打下的基业拱手让人又有什么区别? 许昌,丞相府。 看着从襄阳方向送来的密信,曹操眉头紧锁,眉宇突跳! 他反反复复多次确认了密信的真假。 从蜂蜡,到制式,再到只有他自己能查认出的特殊记号。 这些所有都合乎规格,无一不再佐证着,这封密信乃是货真价实的襄阳密探传出! 然而,密信上的内容过于惊人。 以至于曹操不敢相信,这些竟然是真的! 封赏三军统帅,授太手印、将军印、调兵虎符和斩将剑?! 刘备他疯了不成?! 手握这些,那诸葛闻德当即便可造反,自立为诸侯! 这刘备就不怕? 不怕诸葛闻德权欲熏心,夺了他的基业? 曹操不相信这天底下没有人无野心! 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刘备对诸葛明的无条件信任,曹操此生此世都不可能做到! 在他眼里,刘备这分明就是一场豪赌! 他在赌人心! 赌诸葛闻德的人心! “为什么不是授予诸葛孔明?!” “难不成,一直为刘备出谋划策的是诸葛闻德,诸葛亮刚刚出山?” 一时间,曹操头痛欲裂。 不过,转瞬间,一道毒计已经上了心头! 好啊,好你个刘备,你真是泼天的胆子。 今日交出兵权,明日便引颈受戮。 如此一来,倒不用我出手,只等诸葛闻德谋起反派,让你们自相残杀窝里斗! 届时,我在坐收渔翁之利,兵不血刃吞下荆州! 曹操眼睛微眯,冷笑一声。 他吩咐左右,沉声喝道: “点兵!” 曹丞相要点兵出征的消息瞬间传遍许昌。 整个许昌都风声鹤唳,所有官员都谨小慎微。 军师府。 荀攸、陈群、贾诩、程昱、钟繇五人快步出府。 跟随着浩荡的兵马往城外行去。 五十六万大军轻点齐整。 霎时间黑云压城,旌旗猎猎! 全副武装的曹操立于马上,他手握缰绳,脸上挂着必胜的笑容! 五大军师紧随其后,心中各有思虑。 大军之后,许昌城头上。 小皇帝刘协在一众文武的陪同之下,目送丞相出城。 “丞相!此番天高路远,还望能够早日归还,德胜凯旋啊!” 皇帝刘协高声宣读寄语。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里却是在不停的咒骂。 曹家老贼!这一次可一定要输的彻底!输给皇叔!输的倾家荡产!发甲皆无! 城头上,许昌城里所有官员一齐露面。 大军前阵,策马而立的曹操闻听小皇帝呼喊。 他回望一眼,随后脸上冷笑。 小皇帝心里如何想的,他这个攻于心计的老狐狸怎会不清楚? 曹操身后,夏侯兄弟两相对视,也是一阵轻笑。 对于这个小皇帝,曹家阵营,就没有一个胸怀敬畏的。 “陛下且放心,此番前去,定将刘皇叔的项上人头,取来送你!” 小皇帝闻言心中惊骇。 他吓的一个踉跄,若非贴身监侍搀扶,定会跌坐在地上。 瞧见小皇帝受惊的模样,曹操轻蔑一笑。 随后朗声下令: “全军,开拔!” “开拔!” “开拔!” “开拔!” 军令层层传递,五十六万大军不动则已,一动便如移山填海! 浩浩荡荡,轰轰烈烈! 将士们脚步齐整,竟让许昌的城关都是清微颤抖。 旌旗飘飘,军威浩荡! 车马开路,粮草先行! 丞相曹操在五虎将八虎骑护佑之下,如君王临尘一般,睥睨世间万物! 此番大军南下,攻必克,战必果! 刘备,且等着引颈受戮! ……………… 襄阳,军师府。 封赏大典归来,诸葛明换下一身朝服,回返书房当中。 刚一进屋,便看到已经睡醒的族弟诸葛亮。 兄弟见面,亦是相敬如宾。 一番行礼过后,诸葛明笑着说道: “弟,府中可住的习惯?” “此地不比族中睡卧安寝,若有不当之处,尽可提说,我去叫他们给你撤换。” 面对兄长的关切,诸葛亮连忙摆手。 他为兄长敬茶,开口说道: “兄长,亮并无不适。” “今日封赏大典,兄长获封三军统帅,主掌军政大权,当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我早便认定兄长绝非俗人,日后定有一番成就。” “今日果然实现!” “今日之后,且看家族当中,还有人说你是‘庸才’!” 诸葛明获封三军统帅,诸葛亮是打从心底里为哥哥高兴。 尚在水镜先生那里学习时,诸葛亮便知道。 他这个族兄绝非庸人! 获封“庸”字,实属不该。 而又因为这个“庸”字,之后遭逢多少苦难? 诸葛亮心里十分清楚,族兄的才学谋略丝毫不弱于自己。 甚至尚有过之! 今日,终于得见兄长扬眉吐气,洗尽铅尘,心里自是高兴。 诸葛明闻言却是笑笑摆手,柔声说道: “在其位,谋其职。主公对我如此信任,也着实令我受宠若惊!” “既然已获封三军统帅,日后自是多加辛劳,以政绩硕果回报主公才是。” 说着,诸葛明开口问道: “弟,你也已达至仕年纪,不曾想过出山?” 诸葛亮闻言轻摇羽扇,笑着摇了摇头。 他开口说道: “兄长,有你在,哪里还用得着我诸葛孔明……我只做兄长幕僚既可!” “也罢,便由了你去。” 见兄长答应,诸葛亮这才是重新坐下。 他抬头看了眼兄长,眼神中闪过一抹狡黠。 轻摇羽扇,诸葛亮开口说道: “兄长,我知你心中在想什么?” 诸葛明闻言也是面露轻笑。 两个聪明人之间,就是有着一种莫名的默契。 他笑着说道: “既如此,那你我各在手中写下心中所想,看看是不是一样!” 诸葛亮点了点头,他执笔写下,覆手在桌。 二人对视一眼,随后同时翻手。 只见双方手心写着同样的两个字: “江东!” “哈哈哈,知我者,弟亮也!” 诸葛亮也是笑着摇动羽扇。 今日与兄长对谈,实在痛快。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他站起身来,对兄长说道: “兄长,这江东,便由我去吧!” 88.第88章 谁是刘备身边的奸细,揭晓! 这些时日以来,诸葛亮除却平日休息、吃食以外,几乎绝大多数时间都并未在府邸之中。 眼下,曹军南下,荆襄九郡将直面曹操大军的压力! 作为诸葛明之弟,诸葛亮虽自认为不如其兄长之才,却也想在这时候替兄长分担肩膀上的压力。 为此,每逢空闲之际,诸葛亮都会在城池中巡视、查漏补缺。 可诸葛亮心中却是十分明白,若想破曹,仅凭这些尚且远远不够! 此时,军师府正堂内。 诸葛亮坐于侧位之上,面露思索道:“兄长,今时曹操率五十六万大军南下,许昌城防必然空虚!” “可令马超造反,营救马腾!而马腾若是因此而死的话,马超必然猛攻许昌!” 说至这般,诸葛亮的脸上不禁露出振奋之色。 反观诸葛明却是朗声大笑道:“哈哈哈!我早已派人给了马超一封书信!” “估计此时马超早已点兵携西凉精锐而出,准备营救马腾了!” “哦?!” 诸葛亮面色一惊,目光中尽是惊叹的望着诸葛明。 没想到自己苦思多时想的妙策,本以为可以替兄长分忧一二,却是没想到兄长早已想到了如此关键的一环。 “不过……” 诸葛明话说于此,却是停了下来。 “不过什么?” 诸葛亮疑惑的看向诸葛明,不解的询问道。 诸葛明双眼微凝,一抹寒芒陡然从双眼中迸发,语气凌厉道:“马腾,必死!!!” “什么?!!” 诸葛亮失声惊呼,心惊肉跳不止,一双目光紧紧地凝视着诸葛明。 诸葛亮想不通,明明马腾远在许昌之中,兄长为何如此坚信他必死无疑? 却是突然间,诸葛亮似乎想起了什么事。 先前曹冲身死,孙权、曹操皆为掌中玩物,互相撕咬!更是害的曹操与荀彧心生间隙! 曾经黄忠前往南蛮…… “兄长,如此说来,那曹冲之死?” 诸葛亮惊声询问道。 而诸葛明倒也没有任何隐瞒,微微颔首道:“不错,就是我将蠹虫派人交给了曹丕,曹丕欣然接受,于孙权献礼时,毒杀了曹冲。” 嘶~ 诸葛亮倒吸一口凉气,暗暗震惊着诸葛明的惊天手段。 如此一举,非但令人怀疑不到诸葛明的身上,更是可以假借他人之手,一石三鸟之计! 纵然此事他日东窗事发,亦是查不到他身上。 归其原因,也仅仅只是曹操儿子们间的争权夺利!!! 妙!高!狠!!! 诸葛亮心思这般之际,目光本能的向兄长诸葛明望去。 智珠在握,谈笑风生!天下群雄皆在于手! “兄长之谋,不亚于陈平啊!”诸葛亮心中暗暗惊叹道。 …… 中军大帐内! 文臣武将皆列于此,肃整以待! 主位之上,诸葛明面色肃穆,威势如山。 今时,曹操大军五十六万大军南下,三军将士皆已做好了作战的准备。 “报!” 顷时!一阵急呼声戛然而起,紧接着一名斥候匆匆冲入于帐内,单膝跪拜道:“禀报军师,曹操先头三十万兵马已经入驻宛城!” 此言一出,帐中将士们的脸上皆露出战意。 为了这一日,他们不知等待了多时!虽说双方兵力相差甚多,可他们每一人都堪为当世虎将。 尤其是先前曹操册封五良将、八虎骑一事,更是激发了他们与之一战的决心! 若将其斩杀的话,必然可成就自身不世之名。 一时间,帐中将士们纷纷请命。 “军师,末将请命前往宛城,斩杀曹贼先头敌军,为我军拿下首胜!” 魏延虎步走出武将之列,拱手抱拳拜道。 “军师,末将请命前往,定将曹贼大将献于军师!” 李严不甘示弱,上前一步说道。 “丞相,大小战事,子龙无有不战!此次曹贼先头大军来袭,自当派遣末将前往!” 赵云信步踏出,战意盎然道。 “军师,吾等亦请命前往一战!” 文聘等人纷纷站出,拱手请命道。 诸葛明见状,高声大笑道:“好!好啊!哈哈哈!” “吾军将士,同仇敌忾,诸位将军有此战意,何愁曹贼不灭!!!” 说至这般,诸葛明的眼中闪出两道精芒,随手拿起桌案上的令牌,肃声说道:“传我军令,命赵云统帅五万兵马,统领文聘、魏延、李严、蒯越、霍峻!” “依籍为参军!务必镇守樊城十五日!” 话罢,诸葛明直接将令牌丢出,交于赵云之手。 “末将领命!” 赵云紧握令牌,目露战意,魏延、文聘等人亦是目光坚定,战意盎然。 此番,曹操携天子旨意,率五十六万大军南下。 虽说此次前来宛城驻守的乃是先头大军,但却也有着将近三十万兵马! 如此兵力对比的情况下,可想而知镇守樊城十五日何等艰难! 可纵是如此,诸将眼中却是没有半分惧意。 哪怕此事难如登天,亦要逆天而行!!! 与此同时,诸葛明又再次拿起一块令牌,看向其他诸将,肃声说道:“关羽、刘琦,关平,周仓、廖化!” “末将在!” 关羽等人闻言,忙身从武将中站出,目光炙热的看向军师。 “关羽、刘琦,我命你们二人为副将,统领关平、周仓、廖化及荆州十万水军,待时而动!” “末将领命!” 随着诸葛明一道道军令下达,赵云、关羽等将亦纷纷开始调兵而动! 诸葛明缓缓从主位上站起,顺势从中军帐内走出,目光眺望着宛城的方向。 今时!曹军南下,携天子旨意,率五十六万大军而来! 如此浩荡之势,足以横扫天下诸侯!可诸葛明的眼中却是未有半分惧色! 一把纸扇轻轻挥动,天下便已风起云涌! 谋士以身入局,举棋便已胜天半子!!! …… 与此同时! 此刻的荆州之地,早已全部戒严! 城池之上,兵甲林立,守城器械皆已摆落于城头! 一名名弓弩手分布错落于墙凹之处,目光凝视着城外之景,手中弓弩亦拉至满月,凡有异动,怕是会立即将对方射杀当场。 每隔数息间,便有一队甲士巡逻着,俨然一副大战降临之像! 值此之际,一名守将亲率十余名兵士前来,高声说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现今曹贼大军已入驻宛城之地!” “未免斥候潜入城中,凡有可疑之人,立即抓捕!” “诺!” 而于城池之外,足有数十名斥候、暗哨隐匿于山丘、林木之中,静静观察着四周。 为的,就是敌军一旦来袭,能够在第一时间内知晓对方的动向! 约有半炷香左右。 诸葛明亦从军营中回到了府邸。 几乎是诸葛明刚一踏入府邸,府中仆从便急匆匆的跑来,恭敬道:“军师,主公早已在大堂内等待多时。” “说是有大事要与军师商议。” “哦?!” 诸葛明闻言,神色微动,却是不禁有些疑惑。 “难道说……曹营之中又有其他变故?” 诸葛明心中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声,当即前往大堂面见刘备。 此时,大堂内。 刘备面色焦急徘徊的在大堂中徘徊不止,坐立难安。 当诸葛明踏入大堂的那一刻,刘备如若看到曙光般,急匆匆的走上前来。 “军师,你总算是回来了。”刘备焦灼的说道。 “主公勿急,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诸葛明请刘备落座后,疑惑的询问道。 主位上,刘备眉头深锁,欲言又止,经过一番挣扎之后,最终还是开口说道:“军师,吾有一位近臣,吾发现他竟然与曹操有书信往来,实有奸细之行。” “哦?!” “不知军师认为应当如何处置此人!” 刘备看向诸葛明,犹豫询问道。 此时,诸葛明心中却是早已领会刘备之意。 主公刘备素有仁德之名,而此人又是他的近臣,若说没有感情那自然是假的。 而既然能为近臣,先前必然也是忠心耿耿,否则刘备亦不会将此人带在身边。 今时,突然发现此人有此奸细之举,自然有些难以决断。 诸葛明想明这般,心中便已有决策,缓缓开口道:“主公,此人既然曾为近臣,想来先前必然也是对主公忠心耿耿!” “但国有国法、军有军规!法立而不行,则失信于民;规立于军而不用,则将令失而身死!” 此话一出,刘备已然明悟军师之意! 哪怕他曾是自己的近臣,但行奸细之事,恐怕也是死罪难逃。 “军师,吾知晓了!” 刘备长叹一声,缓缓起身准备离去之际,却是突然被诸葛明叫住。 “主公且慢!吾还有一言。” 刘备停下步足,疑惑的看向诸葛明,开口询问道:“军师请说。” 诸葛明微微一笑,劝慰道:“主公不必如此,自古以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军中亦是有将功补过一说!” “哦?!” 刘备眼前一亮,急切的询问道:“敢问军师可有何锦囊妙计?” 诸葛明轻挥纸扇,淡淡说道:“曹操可用主公身旁近臣行奸细之举,主公为何不可再行反间计?” 经诸葛明如此一点,刘备瞬间明悟,拱手道:“多谢军师妙策!吾知晓该如何去做了!” 话罢!刘备大步流星般从军师府内离去…… 一炷香左右。 太守府内。 自刘备从军师府中回来之后,便坐在正堂主位之上,面色威严一言不发! 把守于左右两侧的甲士们看到如此情况后,亦是忧心忡忡。 他们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主公如此威严,威严的令人心生畏惧! 下一刻! 一阵高呼声突然从大堂内传出。 “来人!” 话音落下,两名甲士匆匆冲入大堂内,单膝拜道:“主公。” 刘备面色威严,声若洪钟道:“传令,命糜芳即刻前来!” 两名甲士闻言,目光相视,拱手拜道:“诺!” 随至两名甲士退下半个时辰左右,糜芳在得闻主公召见后,便急匆匆前来。 但当他刚一踏入正堂,看到刘备冰冷的面色之时,心中黯然一沉! “难道说……主公已经发现了什么?!” 糜芳内心忐忑的走上前来,躬身拜道:“糜芳拜见主公。” “不知主公传在下前来可是有何要事吩咐?” 刘备闻言,一双明目中尽显威严之色,凝视着糜芳道:“糜芳,吾且问你,吾待伱如何?!” 糜芳忻州一紧,冷汗情不自禁的顺着鬓角滴落,语气颤抖的说道:“回……回禀主公,主公待吾如同亲人无二!” “糜芳能有今日,亦是因为主公,主公之恩,在下一生难报!” 话音落下之际,刘备一掌重重拍落在桌案之上,怒声说道:“好!那吾且问你,军师曾经的十二策,是不是你偷录了一份送往了许昌!!!” 此话一出,糜芳吓得当即跪了下来,连连叩首拜道:“主公,主公,主公息怒。” “糜芳知错了!” “哼!” 刘备冷哼一声道:“吾如何待汝,汝又是如何对我!!!” “吾自认对你不薄,你竟行如此奸细之事!!!” 糜芳闻言,冷汗早已如同暴雨般浸透了衣衫,面庞上满是懊悔之色拜道:“糜芳自知愧对于主公,但我实在是有难言之隐,不得已而为之啊!” “主公!糜芳对主公的忠义天地可鉴,我当时之所以如此去做,也是为了保全主公啊!” “还请主公念在我一片忠心和这些年来任劳任怨的份上,请主公宽恕我这一次!” 话罢,糜芳重重的磕着头,不断向刘备求饶着。 “住口!!!” 刘备怒喝一声,喝止住了糜芳的话,冷声说道:“错了便是错了,何须狡辩!” “来人啊!” 话音响起之际,左右甲士闻声而来,吓得糜芳直接瘫坐在地上,目光含泪的望着刘备。 反观刘备,面庞之上却是未有半分同情,冷声高喝道:“将糜芳压下去,关入大牢!” “诺!” 糜芳闻言,在甲士羁押离去之时,亦是忍不住高声呼喊道:“主公!主公!糜芳从未对不起主公啊!” “恳请主公明察,我所做的一切真的只是为了保全主公啊!!!” 刘备望着糜芳被带走的身影,显露着冰冷的神情。 若不是军师留着糜芳还有大用,他立刻命人将其斩首示众! 不过眼下,军师的反间计,却是依旧需要实施! …… 樊城。 昔日刘备驻扎新野之时,樊城不过是个小城而已,驻军不过数千,人口也不过数万而已。 但此时,樊城已大不相同! 赵云白袍银铠,手提银枪,坐下白马,站在樊城的城头,眺望着远方。 城门下,五万精兵在文聘、魏延、李严、霍俊的带领之下,鱼贯而入,相继入城。 战甲呛呛,战马嘶鸣,杀气腾腾! 蒯越身着布衣,坐下枣红马,站在赵云身后,也被这雄浑的气势所折服。 自周瑜撤离长沙,蔡瑁张允授首之后,三大氏族所把持的南郡和章陵,便决心归附刘备,蒯越甚至入住了刘备的军师府,成为了赵云守把樊城的首席军师。 蒯异度,荆襄名士,颇有异才,昔日刘表初到荆州,若不是蒯越出马,替他铲除了当地的宗贼,刘表也不会如此安稳的治理荆州。 但此刻,看着漫天而来,不见头尾的兵马陆续入城,蒯越非但没有丝毫的兴奋,反而越发的紧张起来! 五万兵马! 已经占了荆州兵马的十之二三! 可是,若与曹操的五十六万兵马想比,却已经不足一提了! 三军过后,相继而来的,是从襄阳和江夏运送而来的粮草,以及守城的器械,源源不断,存入城中。 “樊城!百年了,还从未有过今日的这般壮大!” 赵云持枪而立,目光坚定,沉声叹息说道。 “五万精兵,多数已经入城,文聘负责打造守城器械,魏延负责兵马安置。李严则为钱粮的总管家,各司其职,都在忙碌,因此无暇前来和将军复命。” 蒯越站在赵云身后,看着城门下不断涌入的兵马器械,解释说道。 “不必,主公既然早已安排停当,你们奉命行事即可,等诸事办妥之后,在会议守城之事!” 赵云一抬手,并不转身,声音响亮。 “将军,此行,任务艰巨啊!” 蒯越沉吟良久之后,终于忍耐不住,叹息了一声,略有悲观之色。 就在昨日,在襄阳的太守府里,刘备和诸葛明军师大会群臣,分派战策任务。 所有的荆襄战将,皆列席在座,就连镇守江夏的关羽,也被军师星夜召回了襄阳,参加会议。 而安排给赵云的任务,则是固守樊城,拖住曹操大军,阻其南进! 以五万精锐,阻曹操大军五十六万! 赵云欣然领命,并无半分犹疑! 但随之起兵的文聘、魏延、李严等众将,已经颜色更变! 他们也是百战余生的老将,可是如这般的打法,还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但他们对军师诸葛闻德,一万分的信任,对主将赵云,更是信赖有加! 而赵云,笃信诸葛军师不会行无稽之计,既然如此安排,则必须执行! “我奉命而来,自当与你等奋战一线,生死与共!” “此一战,不论成败,你我都当名垂竹帛,传于后世!” 赵云仰首,看着天边的云朵,淡淡的说道。 他一身是胆,不知畏惧。但想起曹操部下五十六万兵马,五十多名能征惯战之将,也不由得风声鹤唳,心中掠过一丝忐忑。 但军师的给他的任务,是在此钉守十五天。十五天之内,绝不容许曹操往南进发,越过汉江。 “十五天之内,樊城有失,你子龙提头来见!过了十五天,樊城沦陷,荆州丢失,我当首罪,与你等无关!” 诸葛明交予他将印的时候,那坚毅果敢的神情,此刻又一次在他眼前浮现。 “纵然我五万兵马打光了,誓与樊城共存亡,必须拖住曹贼十五天!” 赵云忽然转身,满脸皆是汗水,双目却精光闪闪,看着蒯越。 “喏!” 蒯越被赵云的豪情所感染,神情激动,泪光闪烁:“此是我归顺主公之后的第一战,若不能成功,必然成仁。不拖住曹贼十五天,蒯越誓不回襄阳,不见主公!” “好!有你蒯异度如此助我,天不灭我赵云,必能克竟全功!” 赵云朗声大笑,笑声遥遥传去,整个樊城的五万精兵,皆仰首眺望。那城头的银甲天神,似乎成了他们的精神领袖。 五万精兵,同仇敌忾,忘记了畏惧,忘记了死亡。 他们上下一心,只有一个目的,保卫荆襄,拖住曹贼十五天! “将军,我先下城,布置城防,安置钱粮兵马。” 蒯越告辞下了城楼,会同文聘、魏延、李严诸将,准备守城事宜去了。 十五天! 五万对五十万! 赵云孤身一人,匹马单枪,伫立在樊城的城楼之上,又一次喃喃的重复了一遍。 既然投身戎马,生死不惧。只恐完不成任务,拖不住曹军,坏了军师的章程…… 赵云虽有万千气概,但他并非有勇无谋的莽夫。他明白,这一战,只以结果论成败,不以牺牲多少论英雄。 只要能拖住曹军十五天,便是他与部下战将,五万兵马全部丧生,也是一场大胜! “军师,主公!” “我当以死报效,尽忠竭智。至于成败,成事在天了!” 赵云遥看着襄阳方向,喃喃说道。 …… 而此时,襄阳的诸将,送走了赵云文聘众将之后,个个神情落寞,大有诀别之感。 但军令如山,不可违逆,他们也只好唯命是从。 大营里。 “我不明白,为何军师要让子龙去送死,五万大军,抵挡曹操五十万大军,还要坚守十五天!难!是真的难!” 张飞强忍着出了太守府,回到大帐,终于爆发了,大声抱怨着说道。 “子龙视死如归,毅然不惧,只这一份胆识,普天之下,我就没见过第二个人!” 陈到想起刚刚在太守府,赵云接过军师授予的将军大印时候那份坚毅恬淡的神情,佩服的五体投地。 “兵马虽不多,但将帅已经是我襄阳的半壁江山了!若成功,自然是大喜之事,万一有失,我荆襄折去一条臂膀……” 孙乾眉头紧皱,忧心忡忡。 赵云、文聘、魏延、李严…… 除了镇守江夏的关羽一脉,其余众将,半数去了樊城! 诸葛军师,你这一计,也太吓人了…… 用五万人博五十万人,却压上了主公的荆襄九郡! …… 大江之上,烟雨弥漫。 此时,天光已亮,东方的晨曦缓缓升起,那一抹红霞透过江面的雾气,射在大船之上,也显得暗淡无光,毫无生机。 大船疾驰而行,此刻已经地近江夏。 “父亲,一夜了,您还在这里。” 关平和廖化走出船舱,到了甲板之上,看到父亲关羽挺拔魁伟的身躯,依然站在船头。遥望着远方。 身后数尺之外,周仓全身贯甲,手里抱着关羽的青龙偃月刀,此刻他的眉毛胡须之上,全是雾气结成了露水。 若非有一双精光四射,不时眨动的眼睛,甚至认为这不过是一尊浮雕而已。 关羽长吁一声,沉默不语。 大战在即! 曹操五十六万大军,正日夜兼程,往荆州覆压而来。 这战前的威压,已足可令人窒息。 两日之前,关羽接到军师急报,带领关平、周仓、廖化等人,赶赴襄阳,参加荆州之战的战前军事会议。 各自将领,都有自己的任务。但关羽的重任,仍在江夏。 “江夏十万水军,乃是我荆襄的灵魂,也是生死所在!” “十万水军,不可有事,江东一面,可保无虞!云长此去,务要掌管兵马,不可轻进,一切按我交代机宜行事!” 诸葛军师分派完赵云的任务之后,第二个便对关羽面授机宜,并令他立刻返回江夏。 “江夏重地,十万水军。军中不可无主,刘琦才疏,不可大用。你此去,可令他为副将,你为主将,所有军中大事,以你为主。” 诸葛军师面色凝重,叮嘱再三,亲自送到江边,方与他握手道别。 “父亲,曹操五十万大军,诈称百万,不过数日便要抵达荆襄。” 关平也是一夜未眠,此刻吹着江面的冷风,带着几分憔悴。 “军师令我们星夜赶到襄阳,却又丝毫没有透露具体的作战计划,让人费解。曹军奔袭而来,兵贵神速,若径奔江夏,你我如何迎敌?” 廖化虽然也参与了会议,但和关平一样,并非听到军师有什么明确的指示。在他们看来,军师让他们往来于襄阳和江夏之间,简直就是故弄玄虚,多此一举。 但军师从来神算不空,绝不做无用之功,因此难猜难测,不明其中的深意。 关羽依旧不说话,却忽然从怀中取出一方锦囊,双手捧在掌心,唯恐被江风刮散,遗落水中。 “军师临别之时,交予我这只锦囊,嘱咐我自明日起,十日后打开锦囊,依计行事!” 关羽双眼微眯,胡须飘动,缓缓说道。 “既然让咱们星夜赶到襄阳,但有机宜,面授多好,何必故弄玄虚,要等十日之后,再行打开?军中风云变幻,不可预料,咱们若是固执于此,孩儿真怕贻误了战机。” 关平自小熟悉兵法韬略,素来所学,便是为将者相时而动,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却没想到军师反其道而行之,连十日之后江夏水军的作战计划,都已经设计好了。 “这十日之内,到底会发生些什么?天知地知!军师以锦囊授计,可以理解,不过是为了保密而已,但若固执于此,恐怕也非善策啊!” 廖化观点与关平类似,皆对诸葛明的锦囊之计,心存疑虑。 “你们错了!” “十日之内,会发生什么,天知地知。还有一人可知,便是诸葛军师!” 关羽神色忽然变得极为崇敬,提到军师的时候,仿佛看到了心底最崇拜的尊神。 众将震惊! 难道诸葛军师,真的已经将这十日内的所有战局,都已预设完毕?可是曹操五十六万大军,就真的听从你的摆布?还有江东…… 局面复杂,各方势力汹涌。纵然军师神机莫测,若说能执秉天下局面,未免过于玄乎…… “父亲,子龙此去樊城,孤军独城,既无接应,也无援兵。以五万阻敌,孩儿以为,无异于螳臂当车……” 关平放下江夏之事,忽然想起了军师对子龙的调度。 同样令人费解! “子龙虽然忠勇无双,胆识过人,但毕竟是人,也不是神仙。军师此举,恐怕子龙九死一生啊!” 廖化忧心忡忡的说道。 “子龙虽然智勇双全,可曹营之中,也非等闲之辈。” 一直沉默不语的周仓,忽然开口说道。 “张辽张郃夏侯惇等,都是万人敌。贾诩、荀攸等人,也是谋算天下,名动华夏的谋士。子龙孑然一身,虽有几名战将,难保无虞……” “子龙……” 周仓最是仁义,昔日归顺关羽之前,在芒砀山上也曾和赵云有过一战,被赵云虐的遍体鳞伤。 但自那之后,周仓不打不相识,反而对赵云佩服的五体投地,诸将之中,除了关羽之外,他最敬佩爱戴的,便是赵子龙。因此想到赵云的处境,不由的神伤落泪。 关羽默默的将锦囊小心翼翼的装入怀里,也是一声悠长的叹息。 他也思量不出,军师在樊城这道下给子龙的死命令,到底是何用意。 三军之将,换位思考,他更思量不出,如果此时被派到樊城阻敌的不是赵云,而是自己。如何能带领五万兵马,阻止五十万精兵悍将南下渡江! 但他依旧坚信,军师既然如此分派,必有如此行事的道理! 以弱敌强,本就需要血战和牺牲! 关羽霍然转身,从周仓的手里抢过青龙偃月刀,面对宽阔的江面,虚劈一刀。 呜! 刀风过,势如龙吟! “子龙,我知你必血战报主!恨不与你并肩拒敌!” 关羽紧紧攥着青龙偃月刀的刀柄,目视着远方。 那遥遥茫茫的江面,便是樊城方向! 曹操南下,樊城首当其冲。 “子龙,你一定要撑住啊!” 关羽心中默念,铁汉柔情,只有藏于内心。 但所有众将,心里都明白。 这一战,将是赵云威震天下的一战! …… 襄阳,军师府。 诸葛亮收拾了行囊,准备出发前往柴桑。 猛然间,诸葛亮抬起头,看到了一个身影,进入军师府。 诸葛亮瞪大双眼,惊呼道:“你怎么来了!” 89.第89章 诸葛明的吞天之谋 襄阳,军师府内。 阳春二月,百花盛开! 诸葛亮抬起头,竟然看到黄月英站在军师府外。 “月英,你怎么来了?” “原来真是你!” “你误会了,军师乃是吾兄长。” 诸葛亮向黄月英解释一番后,黄月英惊诧。 “原来传闻诸葛闻德神策天下,所言非虚!” “夫人,我还需要前往江东一趟,我来为伱引荐兄长!” 诸葛亮带着夫人黄月英拜见了兄长后,起身离开襄阳,前往江东! …… 水镜山庄。 清泉流转于山庄之中。 这里种着不少的小树。 随着一阵清风拂晓而过,小树身姿摇曳了起来。 凉亭之中。 这里坐着一个神色淡然,眉眼却有神的中年人。 此人正是司马徽。 司马徽被人称为水镜先生。 精通奇门、兵法、经学。 其为人清雅,学识广博,有知人之明。 司马徽吹着迎面而来的风,神色随之变得轻松了起来。 君子当隐于山中俯瞰天下大势。 这里的生活平和,宁静。 与他而言是十分舒服惬意的。 司马徽缓缓起身,伸了一个懒腰之后,方才眸光之中闪烁着光芒,看着远处。 而就在这时! 门外一个穿着青衣的小童。 他一路小跑来到司马徽面前,从怀中掏出一卷信件。 司马徽将其给接了过来。 这信件之中记载了最近发生的大事情。 随后司马徽缓缓挥手,让小童先退了下去,直接则是将信件给打了开来。 当他看到上面消息的时候目光一凝。 于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上面的消息,正是诸葛亮现身襄阳。 司马徽忍不住来回踱步,思考起了问题。 诸葛亮号称卧龙。 纵然是自己对其学识的才华,那都是十分认可的。 可是现在对方却出现在襄阳之中。 这就说明诸葛亮与荆州刘备的势力有了瓜葛。 谋士向来不出山。 若是出山的话,必定是选定了主公。 这诸葛亮难道打算辅佐刘备? 司马徽想到这里的时候,倒吸一口凉气。 果然是诸葛亮之计,运筹我握者,就是诸葛亮。 当这个想法在他脑海之中浮现一刹那。 司马徽再次摇了头,眼中的神色变得迷茫了起来。 可是!如果诸葛亮是刘备谋主。 这刘备为何要将三军统帅和首席军师的位置,交给诸葛庸? 这又不符合道理! …… 宛城。 曹操披着一件红色长袍,脚下骑着高头大马。 率领着身后大军缓缓进驻到城内。 所到之处,令不少士族胆寒不已。 他们何曾见过这种阵仗。 至于数百里之外。 便是刘备占据的樊城。 由于樊城地处江汉平原南部。 北临汉水,南靠大别山。 当今天下三足鼎立。 樊城占据极其重要的地理位置。 纵然是称之为兵家必争之地那也不为过。 现如今樊城之中。 守军五万。 并且诸葛明已经派赵云,文聘,魏延,李严,蒯越,霍峻,伊籍前去守城。 这些人可是已经成名的战将。 他们每一人都有着纵横一方的本事。 阵容上面十分豪华。 汉江分割成襄阳和樊城。 若是长驱直入,跨过过樊城,便抵达荆州。 樊城乃是荆州门户所在,四战之地。 如今曹操虽然号称挥师百万大军,投鞭断江。 但是只要有樊城在,则汉江难渡。 若是樊城有失,则荆州九郡门户大开。 任人自取之! 宛城一处最近搭建起的中军大帐之中。 曹操披着红色的长袍,浓密黝黑的大胡子将整个人衬托的精神抖擞。 令人一眼看去不怒自威。 至于面前则是站着麾下的战将和谋士。 营帐之中尽是肃杀之气。 如今军队已经南下。 曹操便是有着一颗雄吞天下之势,覆灭江东和荆州。 从而一统中原。 曹操抬起脚,然后扫了一眼面前众人,朗声道:“如今已经抵达宛城,樊城就在眼前,荆州之地,江东之地也唾手可取。” 此话一出! 张辽,曹仁,曹洪,夏侯惇神色变得激动了起来。 他们等的便是这一刻。 若是能破开宛城的话,将会是一件巨大的功劳。 载入史册,流传千古。 千年之后依然有人能记得名字。 这对于他们来说可是一件莫大的荣耀。 张辽率先上前一步,双手抱拳,沉声开口道:“末将请战!攻打樊城!为丞相立下首功!” “末将请战!” “末将请战!” 曹仁,曹洪也直接走了出来。 武将一列,霎时神色激动,想要拔得头筹。 曹操看着面前的将领战意如此浓郁,满意的点了点头。 于是大手一挥,朗声笑道:“好!好啊!如此气势!不愧是我军中虎将,孤此番前来,便是要剿灭那大耳贼和孙权。” 武将们听到曹操的夸赞之后,神色变得愈发激动。 他们感觉身上的血液都在这一刻燃烧了起来。 拔得头筹,斩将夺旗。 于千军万马之中立下赫赫战功。 日后注定是能成就非凡的。 至于谋士一列。 荀攸,陈群,贾诩,钟繇等人。 他们看到眼前如此激动的武将,不由得眉头紧皱,面面相觑。 若是现在出击的话。 还得要做出一番布局。 要不然很有可能被对方打一个措手不及。 荀攸眼神微眯,闪烁着光芒。 最终还是决定上前一步。 “丞相!樊城乃是死战之地,可围困樊城,等待刘备大军来救樊城。” 此话一出,另外三人也随之附和。 现在贸然出兵,不智! 曹操听到这话之后,脸上笑意消失不见,眼角闪过一抹阴狠之色。 如今兵锋正盛。 此刻不攻打樊城。 何时攻打! 况且此战是首战,必须要打出气势来,后面才能势如破竹。 曹操扫了一眼几人,冷声开口说道:“樊城城池高耸,若是粮草丰沛,足以支撑一年之久。” “樊城能拖一年,孤的大军能撑住一年吗?” 此话一出,荀攸等人面面相觑。 此次以北伐南。 这一路上消耗了不少的粮草,若是大军围困樊城的话,恐怕还真的撑不过一年的时间。 军中一旦无粮。 便会军心溃败,不战而降。 这可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 曹操说完之后也并未去理会几人的神情,而是大手一挥,继续开口道:“此次驻守樊城之人,都有哪些?” “赵云,文聘,魏延,李严,蒯越,霍峻,伊籍。” 荀攸看着曹操,一个个名字从他嘴中说出。 随着这些名字说了出来,中军大帐之中的将领不由得眉头紧皱了起来,神色之间尽是凝重之色。 对于这场战斗! 他们可不敢有丝毫怠慢。 因为这些人都是闻名天下的战将。 其中每一个人都骁勇善战,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本领。 若是战场上遇到的话。 还真是有些头疼。 曹操听到这话名字之后,眼神微眯,神色凝重。 虽然自己号称百万大军。 但那也只是诈称。 现在自己手中只有五十六万兵马。 如果遇到这些将领的话。 还真是极其难办。 赵云,文聘,魏延,李严,皆善战。 此四人皆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 中军大帐之中的气氛陷入了沉默。 刚才还是战意十足的战将,此刻身上的气息显然弱了几分。 但是! 他们依然不惧! 若想要在战场上立下盖世功勋的话。 便要将这些强大一时的名将给打败,方才能成就自己的地位。 英雄也会老去。 片刻之后。 曹操挥了挥手,让面前众人退了下去。 他想要一个人静静。 时间悄然流逝着。 到了晚上的时候。 曹操光着脚来到中军大帐外,抬头看着空中明月,眸光升起一道光芒。 皎白的明月洒落在他的脸上。 风渐渐吹过来。 他脸上的络腮胡飘扬了起来。 夜色微凉。 曹操内心也有着几分冰凉。 这诸葛亮为刘备谋划了一片偌大的基业啊! 短短半年! 这才短短半年的光景! 若是给他十年,要强大到什么地步! 曹操想到这里的时候吐出一口浊气。 随后缓缓转身回到中军大帐之中。 …… 襄阳。 诸葛明负手而行,缓缓独步在庭前的院落之中。 军师喜好安静,刘备特意将军师府选址在幽僻之地,院墙之下,布满了各色的盆栽绿植,冬去春来,整个院子犹如一个大花园一般。 此刻,诸葛明低头沉思,九州华夏的地图,皆藏在他脑海之中,而此刻浮现于他心中的,乃是荆州九郡的地理。 曹操不日南下,五十六万大军,雷霆万钧,势不可挡! 若要度此一劫,比之拿下荆州,更要严峻十倍! “诸葛兄,今日好天气,如此雅兴?” 马良入住军师府的第二天,如期前来报道。 “季常,你来的正好!” 诸葛明猛抬头,看到一人白眉俊朗,身着布衣,虽然穿着朴素,却有不俗的气质,正是马氏家族的大贤马良。 马氏五常,白眉最良! “卑职马良,拜见诸葛军师!” 马良走到诸葛明面前,整顿衣服,躬身行礼。 “季常,你我早就相识,若没有你,我昔日怎能开办襄阳学堂,授课教习?即是故旧,此后不必如此多礼。” 诸葛明淡淡一笑,伸手扶起马良。 “私下里,你我可亲如兄弟,但公私分明,我即是入了军师府,自然是军师的属下,还需谨守本分才是!” 马良正色说道,丝毫不敢大意。 “人言马良最贤,今日一见,果然是不我欺也!” 诸葛明点了点头,赞叹说道。 “军师,曹操南下,南阳郡首当其冲。而我襄阳郡,北连南阳,南靠南郡。若南阳失手,则襄阳和南郡皆有倒悬之危!” 马良跟随在诸葛明身后,步入府中正堂,指着荆州地图,皱眉说道。 “曹操曾攻伐过我,此次前来,必然新仇旧恨,一决生死,不可小视。” 诸葛明点了点头,凝目盯着地图,似有所思。 “新野樊城,冲要之地,兵家必争!上次曹仁领兵经略此地,吃了大亏。此次曹操南下,恐怕这两座城池,还要成为他们的重点攻击目标。” “但两座城池,兵多则无险可守,兵少又不能抵敌。只恐独木难支,早晚必失啊!” 马良伸出手指,不断的在地图上测量这江夏、襄阳、南阳之间的距离,思量着如何行兵,如何布阵,如何救援、如何撤离等。 诸葛明手摇折扇,缓缓围着地图转了两圈,看着马良沉思之后,方才泰然说道:“曹军势大,兵强马壮,而荆州之兵,皆是新兵,或者刚刚投降,训练并未纯熟。若正撄其锋芒,无异于以卵击石,击之必碎!” “但我已有应对之策,曹操此来,我必令他铩羽而回,比之上次,更要惨上十倍!” 诸葛明目光闪烁,坚毅而充满了智慧。 “然而我荆州势危,不过二十余万兵马而已,若是和曹操火并,两败俱伤,也有所不取啊!” 马良依旧忧心忡忡:“纵然曹操五十六万兵马,全军覆没,只要将帅不死,不过数年,依然可以再组一支如此强大的军队,但我荆襄之地,二十三万兵马,却是多年来的苦心经营……” 诸葛明淡淡一笑:“五十六万兵马,我视之如草芥!我略施计谋,令他化为齑粉,非但如此,我荆襄兵马毫发无伤,还能占据城池,更加壮大!” 马良霍然抬头,看见诸葛明的目光,登时觉得荆襄九郡,稳如泰山! “哦!” “有军师谋划,良何忧之有……” …… 西凉。 大风起兮云飞扬。 夕阳咬破晚霞嘴唇,瞬间洒下一片嫣红。 苍茫无垠的天地一线处。 一道身影,逐渐浮现。 随着他的出现,浩瀚大地,仿佛都已彻底寂静。 天地间,就只剩下了马蹄奔腾的声音。 嗒嗒嗒—— 黝黑的骏马,在草原上肆意驰骋,逐日追风。 “驾驾驾!” 马背上,一个身穿锦甲的汉子,脸上洋溢着高傲与不可一世! 他面如冠玉,眼若流星,虎体猿臂,彪腹狼腰,手执长枪,身骑骏马。 身上的盔甲,都是由上等的材料打制,头顶狮盔,腰系兽带,银甲白袍,端的是人中豪杰。 他,正是西凉太守马腾之子。 威震西凉的锦马超! 马超策马扬鞭,所过之处,疾风压弯草地,蛇虫匆忙避让。 一条长蛇刚从草地惊醒,抬起头来。 就被马蹄无情碾成肉泥。 这时,另一匹奔马,疾奔而来。 来人正是马岱,马超的堂弟。 “堂兄!堂兄!” 听到马岱的声音,马超拽住缰绳,勒住奔马。 “吁——” 待马停下来后,马岱也来到了身边。 马超见他面色匆忙,询问道: “堂弟,你怎么来了?” 马岱从怀中掏出一封信。 “堂兄!” “这里有荆州传来的密信!” 马超闻言,眉头紧皱。 来自荆州的密信,那不是刘备的地盘吗?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写信给我作甚? 他连忙接过书信展开。 上面的内容很简单。 却让马超拳头瞬间攥紧,信也被他攥成一团! 马超眼神阴冷,一股杀意冲过天而起。 “曹贼!!!” 他咬牙切齿,仿佛要将曹操生吞活嚼! 感受到马超那骇人的杀意,马岱面色一惊。 “堂兄,可是出什么事了?” 马超面如寒霜,寒声道。 “走,回太守府!” 话音还没落下,他就纵马疾驰,狂奔而去。 马岱心中升起一阵不妙。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堂兄如此大怒气。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驾!” 马岱连忙两腿一夹马肚,追了上去。 两人回到太守府后,马超第一时间,就让马岱去将其他将领喊来。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 庞德,马岱,张横、梁兴、杨秋、侯选、程银、李堪、马玩、成宜十名将领,便气喘吁吁的踏进府内。 他们十人,乃是西凉铁骑的根基。 更是统帅着西凉铁骑的马腾父子的心腹! 在马腾和马超父子的带领下,他们镇守西凉,让边境无人敢犯! 原本他们正在练兵。 在见到马岱匆忙赶过来,得知有大事相商后。 就都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少主!” 几人齐齐行礼。 庞德恭敬的开口询问。 “少主,你急匆匆找我们来,是有什么大事?” 他们刚才进府的时候,就看见马超正像是热锅上的马蚂蚁,来回踱步,脸上十万火急。 见众人已经全部到齐,马超将一封皱成一团的书信拍在案几上。 他寒声开口,言语中满是杀意。 “这封信,是从荆州寄来的。” “署名是诸葛。” “也就是荆州刘备麾下的首席军师。” “他写信给我,说我父帅入了许昌,此时正被曹贼囚禁。” 此话一出,在场将士全都虎躯剧震。 他们面面相觑,都看出了彼此瞳孔燃烧的怒火! 庞德攥紧拳头,愤然道。 “什么?大胆曹贼,竟敢囚禁主公!” 作为西凉十彪将之一。 庞德很早就跟随了马腾。 随他大小征战无数,还一起讨伐董卓。 对马腾可谓是忠心耿耿。 现在听到马腾被囚,庞德已经恨不得立刻杀到许昌,救出主公。 马岱亦是寒声道。 “该死的曹贼,挟天子以令诸侯不说,还囚禁从父,当真该死!” “堂兄,你快下令吧!” “我们愿随你一同杀上许昌,解救从父!” 身为马超的堂弟。 马岱自幼便收到马腾的照顾。 还与马超一起,让马腾传授武艺。 这么多年来,马腾对他也是视如己出,爱护有加。 带着他南征北战,立下大小战功无数。 因此马岱在西凉军的威望,也是仅次于马腾与马超父子。 马岱也自然将这份亲情记在心里。 眼下听到马腾被囚,他着急的心思,一点都不弱于堂兄马超。 饶是平时做事冷静如他,此时也心急如焚,再也难以保持平静。 其他诸将也愤然附和道。 “没错!少主!我等请命,立刻杀上许昌,救回主公!” “少主,事不宜迟,立刻下令吧!” “下令吧少主!” “……” 他们义愤填膺,纷纷请命。 马超攥紧拳头,眼神中满是愤懑与担忧。 该死的曹操,竟然敢将他的父帅囚禁! 现在还生死不明! 要知道,他从小就崇拜自己的父帅,并以他为目标在努力。 为了能够超越父帅。 本就有着傲人天赋的马超,仍就每天不断努力习武。 别人练武一个时辰,他就练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别人练习马术半天,他夜以继日的去练! 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有天赋的人。 而是有天赋的人,还在努力! 就这样,马超终于距离马腾越来越近! 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和父帅并肩的时候。 诸葛却来信告诉自己,曹操囚禁了自己的父帅! 这让马超如何忍受得了! 身为长子,他几乎是享受了马腾所有的宠爱。 更是马腾最得意的儿子。 此时父亲被囚! 为人子,焉能不救?! 马超眼神如霜,寒声道。 “诸位!” “今日,我便要起兵,杀向许昌!” “尔等可愿随我,一同砍了那曹贼脑袋,救下父帅!” 庞德马岱等人,齐声高喝。 “我等听从少主号令!” “杀向许昌,救出主公!” “很好!” 马超望着许昌的方向,身上杀意弥漫整个太守府。 “传令下去!” “清点各自部曲,随我杀入许昌!” 父帅! 等我! 曹贼! 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晚霞中的西凉太守府,被染成了红色。 残阳如血。 仿佛是被那冲天的杀意,刺穿了胸膛。 整个西凉,大半铁骑,都收到了一个共同的命令! 那就是厉兵株马! 杀向许昌!!! …… 荆州。 襄阳。 山雨欲来风满楼。 城内将士们,全都在积极训练兵马。 以备战即将到来的曹操大军。 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紧张又窒息的气氛,围绕在襄阳城的上空。 城中百姓,已经屯好了足以固收城池一年的粮食。 校场上,各部将领,正在练习冲阵,固守,弓箭等,以应对曹操大军的进攻。 整个襄阳城内,平日里随处可见的孩子嬉闹声,热闹的叫卖声。 酒馆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醉汉在街边的呼噜声。 孩子顽皮被母亲的喝骂声,小情人直接的呢喃声。 已经尽数全都不见了。 有的,只是将士们训练的声音。 以及鬼哭般的呼呼风声。 襄阳城从上到下,全部都严阵以待。 墙头上,诸葛明羽扇纶巾,意气风发,眼中满是坚定之色。 风吹动他的鬓发,将他棱角分明的脸,完全暴露在日光下。 曹操终于按耐不住,要兴兵来攻了。 诸葛明眸中闪过自信之色。 虽说自从官渡之战后,曹操雄踞中原北方,处于绝对优势。 麾下号称精兵百万,无往不破。 营帐中更有五大军师献策。 可谓是势力雄厚,攻势摧枯拉朽。 但,曹操这一次的对手。 是他诸葛明! 诸葛明早已想好,该如何应对曹操。 为了这一战,他已经布局了许久。 甚至在初出茅庐的时候,就已经在着手准备了。 往南,已让诸葛孔明前往江东,促成孙刘联盟。 往西,已书信一封,让那西凉锦马超按耐不住,起兵攻曹。 往北,襄阳大军早已备战完毕,士气全部提到了顶点。 往东,凡紧要天堑之处,已是机关伏兵遍布。 届时将主战场,定于赤壁。 所有的局和棋子,也已经布好。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只等那曹贼前来,到时候大局收拢,定叫他首尾难顾,应接不暇,铩羽而归! 到了那时,便可趁机北上,天下三分。 且最大的既得利者,也会是他们。 甚至可以借此,一跃超越江东。 版图和势力,达到仅稍次于曹操的程度。 三足鼎立之后,无论是江东,亦或者曹操。 都将不在为惧! 诸葛明眺望着远方,眼看着即将到来的赤壁之战。 心中却已经在谋划好,三足鼎立后的路该如何走。 既然他已经决定帮助刘备逐鹿天下。 那么这天下,就定然要尽掌在蜀汉手中! 就在这时。 一阵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诸葛明并未回头,便已知晓来人是谁。 “主公,找我何事?” 他折扇轻摇,云淡风轻。 仿佛丝毫不在意即将来临的大战,已然胜券在握。 与整个襄阳城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 来人正是刘备。 自从诸葛亮前往江东后。 他就有些心神不宁。 因为在诸葛明的计策中,孙刘联盟,是极为重要的一环。 若是不能成功,则整个计划都会全盘大乱。 以至于不得不重新部署。 到时时间紧迫,恐生变故。 诸葛孔明虽然有着卧龙之称。 可他们还从未亲眼见证过,对他的本事也多少有些怀疑。 作为蜀汉掌舵人的刘备,心中自然更是无比担忧。 刘备矗立在城头,双手扶着满是伤痕的城墙,脸上流露出担忧。 “军师,你现在可有卧龙的消息了?” “他去江东已经有些时日了,我担心会出什么事情。” 诸葛明轻笑着摇头。 “主公不必担心。” “卧龙凤雏,得一可得天下,并非浪得虚名。” “舍弟之才,乃胜我十倍。” “此番前去江东,定会带来好消息。” 回想着当初,诸葛亮还未出茅庐,就已经展露的才华。 以及让水镜先生等赞不绝口的本事。 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 诸葛亮的本事,诸葛明从来都不担心。 眼下只需要静静等待诸葛亮传来好消息,就足够了。 而听到诸葛明如此夸赞卧龙。 刘备心稍稍平静之余,也多了几分咋舌。 十倍之才? 怎么可能?! 刘备心底暗自摇头。 不是他不信诸葛明。 相反,他对诸葛明可谓是言听计从。 诸葛明让往东,他绝对不会往西。 诸葛明指着前面的火坑说,往里跳。 他也会毫不犹豫率领将士们往里跳。 这就是刘备对诸葛明的绝对信任。 这份信任,甚至都超过了对他自己。 可是,面对诸葛明夸赞其弟卧龙十倍之才。 刘备还是忍不住多了几分怀疑,感觉里面有着极多夸大成分。 细想一路走来,诸葛明的每一步棋,都走的无比完美。 无论是以少胜多战曹操,让曹操元气大伤。 再是绝处逢生挽大厦将倾,将自己从绝境拉起。 到占据荆州,平复氏族,挽回人心,上下一齐。 计破曹操,让其君臣离心离德,无法南下,解内忧外患,多了几分喘息机会。 又破蔡瑁张允,彻底虎踞荆州,拥兵数十万。 现在又让诸葛亮去联盟江东,书信离间西凉马超,让其给曹操带去麻烦。 再到定战场与赤壁,给曹操失去天然地利。 任何一步,都足以震惊当世。 甚至冠绝天下,无人能出其右。 若不按照他的计策,稍有差池都会万劫不复。 刘备自认,这世间绝无第二人,能将这一切做得更好。 就是这样的一个天才,居然说诸葛亮的才能胜他十倍? 那诸葛亮又能妖孽到什么地步? 说实话,刘备心里其实是不信的。 诸葛卧龙,或许的确有才华。 可没有亲眼见证,刘备心里无论如何,也不会觉得比诸葛明要强。 毕竟这一路走来,能到今天这一步。 全部都是诸葛明一己之力的功劳。 甚至自己除了一个主公的位置之外,没有其他功劳在里面。 将士们也都对诸葛明恭敬有加。 这种情况下,刘备是打死都不相信,诸葛明能弱于卧龙。 但无论如何。 既然军师都夸赞诸葛亮了,那么他绝对是有真材实料的。 诸葛一族两大最绝顶的妖孽在自己麾下。 又何愁大业难成? 刘备心里的紧张散去,嘴角不由勾起笑意。 仿佛已经看见了未来美好的蓝图,正在离自己越来越近。 …… 大江之上,一叶扁舟,送诸葛入柴桑。 诸葛亮手摇羽扇,头戴纶巾,布袍束带,脚踏青鞋,径直往吴候宫而来。 “二弟!竟然是你!” 刚到宫门前不远之处,只听一人在远处高呼,一边往这边走来。 “大哥,小弟诸葛亮拜见兄长!” 诸葛亮循声望去,一人刚从吴候宫里步行而出,衣饰华贵,腰间系着环佩,意气奋发,正是大哥诸葛瑾! 诸葛亮急忙上前,躬身行礼。 “兄弟即来江东,如何不先知会为兄一声,也好派人去接。你我数月不曾相见,我也想你啊!” 诸葛瑾大感意外,没想到一直隐居不出,蛰居南郡的诸葛卧龙,竟突然来到了江东! “亮来江东,是奉公行事。虽思念大哥,却是私事,亮不敢因私废公,等拜访过吴候之后,在找大哥叙旧。” 诸葛亮躬身再次行礼,缓缓说道。 “孔明,你蛰居多年,并无职责在身,何来公务?若是想要投顺我主,谋个前程,则我亲自引荐,反而顺利的多,强过你毛遂自荐。” 诸葛瑾怫然不悦,以为自己的兄弟也太过心胸狭窄,荆州覆灭,为刘备所占。他站不住脚,想要投靠在江东,却不想让我立此荐贤之功! “我如今已在刘皇叔的军师府中任职,今来江东,也是受皇叔所遣,军师差派,亮不敢因私废公!” “既然兄长在此,烦请引我入宫,拜会你家主公。” 诸葛亮正色说道,丝毫没有了刚刚叙旧之时的温馨。 “什么!” “你做了刘备的幕僚,还不是军师,尚需遵守军师的差派!兄弟,你可是卧龙啊!” 诸葛瑾震惊不小,没想到他诸葛家最负盛名的诸葛卧龙,竟然甘愿做了刘备手下的幕宾! “我先引你去见我家主公,等公事了结,你我在促膝长谈。” 诸葛瑾震惊之余,看到诸葛亮沉稳如山,面色不变,也急忙收摄心神,步行在前,引领孔明入宫。 “主公,舍弟诸葛孔明,特来拜望主公。” 诸葛瑾行礼之后,将诸葛亮引到孙权面前,躬身而退。 “哦!” “你便是诸葛孔明?” 孙权虬髯碧眼,威风凛凛,此刻回头,看着诸葛亮,惊讶的问道。 “诸葛亮奉我家军师诸葛闻德之命,特来拜见吴候,并代我家军师和主公向吴候问安。” 孔明面对孙权,丝毫不惧,坦然面对,泰然自若。 “诸葛闻德?何许人也?” 孙权茫然问道。 他虽久在江东,但江东的斥候遍天下,许昌、荆州、乃至西凉辽东,皆有江东之人。 四海讯息,孙权了如指掌。 但这诸葛闻德,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诸葛闻德,家兄是也!亮年幼之时,多承他的抚养教诲。” 诸葛亮提起诸葛明,肃然起敬! “莫非便是那个谋定荆襄,北败曹贼的诸葛军师?” 孙权越发惊异,虽然流言四起,但他私下之中,一直认为,替刘备谋定荆州的,舍诸葛卧龙之外,再无他人! 直到今日,方知这一切都非诸葛卧龙之功,而是诸葛闻德运筹帷幄。 “不错,复夺荆襄九郡,皆是出自我家兄诸葛闻德之手!” “包括长沙!” 诸葛亮仰然说道,镇定自若。此刻的荆州,兵锋正盛,士气如虹。已足可与江东分庭抗礼。 他此来,便是要反客为主,运筹帷幄,一改昔日被江东俯视小看的面貌! …… 孙权闻言,勃然变色,拂袖而起,直入后堂去了。 但诸葛亮神色自若,淡定的站在那里,丝毫不为所动。 “郡侯面色有异,不同寻常。莫非有何事不顺?” 后堂内,步练师步夫人端着一碗清茶,温情问道。 “诸葛孔明,欺我太甚!” “我明日便下令,着公瑾即刻发兵,先攻长沙,再下襄阳!” 孙权余怒未消,坐在椅子上,拍案说道。 “郡侯息怒,若如此,恐怕我江东之地危矣!” 步夫人慌忙将茶碗放在桌上,躬身跪在孙权面前。 “昔日子敬曾经对郡侯说过,妾身也曾静听。如今曹贼势大,我孙刘两家,只有联盟抗曹,才能度过此劫。若郡侯意气之争,兴兵伐荆州,正趁了曹贼的心意,恐怕荆州江东,早晚灭在曹贼之手了!” 步夫人虽是女流,但真知灼见,头脑冷静,孙权平日甚是倚重,对她也是宠爱有加。 “公瑾正是为了孙刘联盟,才将长沙之地拱手让给了刘大耳,甚至连长沙的兵马钱粮,都分文不动,封存交割给了他们!没想到今日诸葛匹夫,反而依次来侮辱与我!” 孙权怒不可遏,嘭的一声,将桌案的一角拍断,那碗放在桌上的茶碗,也滚落在地。 “郡侯,小不忍则乱大谋!昔日刘备势微的时候,郡侯岂非也从来不拿正眼看他?何况长沙之事,也是事实,孔明虽有不敬,但也并非凭空捏造……” “郡侯若不想多言,可令他明日再来,大会我江东群臣,再做商议。” 步夫人笑语颦颦,温言开解,孙权怒气渐消。 “家有贤妻,男人不做横事!若非夫人,孤今日差一差酿成大祸,将祖宗基业,拱手让给曹贼!” 孙权起身,紧紧抓住步夫人的手,面有感激之色。 “孔明先生尚在外等候,郡侯切不可失了礼数!” 步夫人躬身行礼,自入内堂去了。 “孔明先生,孤身体微恙,今日慢待了先生。还请先生暂且休息,来日清晨,在此相会。” 孙权出来,看到孔明神态悠闲,依旧站在原地,丝毫未动,于是装出一副歉意十足的模样,赔笑说道。 “既然如此,亮暂且告退,来日再来拜会郡侯。” 孔明也不强求多言,避免令孙权产生一种上赶着寻求联盟合作的错觉。因此躬身行礼,拜辞而去。 …… 次日。 风和日丽,江东之地,更是温暖宜人。 吴候宫的两廊,摆满了各色的奇花异卉,穿越而行,犹如行走在皇家的御花园中一般。 孔明羽扇纶巾,仰然而入,虽只一人,但气势如虹,毫无惧色。 来到大殿,江东文臣,悉数到场。 左边一侧,张昭居首,其下依次是朱然、顾雍、阚泽。 右边一侧,张纮居首,往下依次为诸葛瑾、阚泽,阚泽之下,原本是陆绩,但陆绩妄言降曹,为周瑜所斩,此时填补此位的,乃是步骘,步骘的妹妹,便是孙权的宠妃步练师。 张昭张纮等人,看到诸葛亮神情悠然,步履从容,丝毫不乱,各自心中,均有畏惧之色! 此人便是诸葛闻德之弟!! 90.第90章 孔明舌辩江东,吾兄之才,恐怕管 若在数月之前,诸葛闻德还是个无名之辈,纵然是在荆州,也无人知晓,寥寥几人知道的,也只知道此人叫诸葛庸,乃是天下二庸之一,冠绝华夏的蠢货。 但此时,诸葛明笑谈间坐拥荆州,剑锋所指,无往而不利! 以微弱之新野,不过三两月的时间,以将荆州九郡,收入囊中,北方曹操,铩羽而回,江东周郎,乖乖的将吃下的长沙一郡,拱手让出! 能让周郎如此俯首帖耳者,天下未见其人,纵然是吴候孙权,也做不到! 诸葛孔明此来,到底为何? 莫非此人又是奉了诸葛闻德之命,对我江东,已生吞并之心?? 以刘备的九郡兵马,诸葛闻德飞天遁地的智谋,我江东…… 恐怕未必能抵挡得住啊!! 众臣战战兢兢,此刻浑然已经忘了,行走在面前的,乃是声名远播,人人皆知的诸葛卧龙。所有人看到诸葛亮,心里只在默念:此人乃是诸葛闻德的兄弟! 不多时,孙权锦衣冠带,缓步走入大殿。 满朝文臣,悉数躬身行礼,拜伏主公。 孔明并不惊慌,淡淡的行了客礼,悠闲站立。 他来之时,诸葛明送到江边,只送了他十六个字: 相时而动,反客为主。 天塌地陷,身后有吾! “孔明此来,其意若何?” “莫非曹贼不日南侵,想要求我江东,施以援手么?” 孙权刚刚坐定,张昭首先开言,咄咄逼人,气势高昂。 “非也,曹操乌合之众,不足为惧,我军师早有良策,挖好陷坑等虎豹,放好鱼钩钓金鳌。又有何忧?” “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亮今日前来拜望吴候,不过是遵照军师和我家主公的命令,感谢郡侯将长沙归还我主,别无他意。” 孔明微微一笑,从容说道。 张昭面红耳赤,想要反驳,却张了张嘴,不敢开言。 周瑜兵退长沙,返回鄱阳,他自然意见颇多。但周瑜手握兵权,行事乖张狠厉。若敢非议他的得失,说不定哪一天,周瑜带兵赶到柴桑,将他如陆绩一般当面斩杀,岂不死的冤枉? “孔明此言,自欺欺人!” “曹丞相佣兵百万,上将千员,荆州弹丸之地,犹然还说不惧,岂非笑话?” 顾雍哼了一声,冷笑着说道。 “元叹之言,荒谬已极!” “昔日我主,占据新野一个小小的县城,兵马不过数千,依旧败曹仁十万精锐!如今我主占据荆州九郡,坐下兵马二十余万,难道便畏惧了曹贼?” “若我主畏惧,早就遣使入朝,进献奇珍异物,譬如玉象麒麟之物,讨好曹贼,延口残喘了。又怎么会针锋相对,严阵以待呢?” 孔明一席话,不但展示出了诸葛明的临阵不惧,谈笑退敌之心,更是将孙权昔日讨好曹操的事含沙射影的和盘托出。 孙权忍不住皱了皱眉,怒目而视着顾雍,气他所言不妥,让孔明借题发挥,揭开了自己的老底丑闻。 诸葛瑾站在孔明的身侧,此刻也是面红耳赤,不敢做声。 昔日献礼许昌,便是他的主使,没想到自己的弟弟,竟然丝毫不顾念兄弟之情,而当着群臣之面,旧事重提。 “我有一事不明,当面请教孔明先生,还望赐教。” 身边一人,高声说道,语气僵硬,孔明一听,便知此人已经乱了心神,负气发言。 转身看去,正是站在兄长诸葛瑾上首的江东二张之一的张纮。 “子纲有何赐教?但说无妨!” 孔明从容应对,丝毫不乱。 “我听闻孔明昔日隐居南阳,常常自比管仲乐毅。世人也称足下乃是‘卧龙’,更传言得卧龙者的天下!管仲相齐,成其霸业。乐毅扶持微弱之燕,下齐国七十余城。这两位都是千古的天才!” “孔明既然自忖才学不输管、乐,为何只在荆州任一幕宾,自甘堕落,平庸如一名使者,跑来江东耍嘴?” 张纮此言一出,满堂大笑,人人脸上都挂着得意之色。 孙权端坐在上首,也微微一笑,静看孔明如何应答。 孔明哈哈一阵朗声大笑,压盖众人的讥笑之声。 “我原本以为子纲乃是名士,自然有一番卓尔不群的提问,没想到却如此庸俗智障!” 孔明笑声戛然而止,冷然说道。 “我兄长,荆州军师诸葛闻德,一日而下十七城,三日夺下南阳江夏,降伏十数万敌众!千里奔袭,不到七日,得桂阳三郡,下八十九城!不到两月,光复荆襄九郡,你江东长沙,也俯首归还!” “如我诸葛闻德军师,其才若何?恐怕管仲乐毅,孙武吴起,也相形见绌,黯然失色了!” “我虽有才,不及我家军师。正所谓宁可给大英雄牵马坠蹬,不给懦夫当大爷!” “有些人坐议立谈,无人能及!临机应变,百无一用。曹贼南下之风吹过,便慌成筛子,急欲投降!这样的人,岂不可笑?” 孔明傲然而立,将江东一应文臣,视之如无物一般! 其他众人,诸葛瑾碍于兄弟情面,不敢发言,步骘、阚泽、张温等人,急于发难,争先恐后,意图在主公面前,驳倒孔明,挽回颜面。 “孔明今日此来,乃是稀客,你们岂能如此为难?” 孙权在上,再也忍耐不住,怒声喝道。 他已经看出,综合江东文臣,也不是诸葛亮的对手! 何况诸葛亮此来,不过是个使臣而已! 在他身后,还有更大的谋主。 诸葛闻德! …… “诸葛先生,如今荆州事体如何?听说曹操兴兵百万,不日南下。若荆州有用我之处,江东三十万将士,随时候命!” 孙权沉默半晌,开口说道。 意图很明显,只要你开口求我,我便考虑援助与伱。 孔明微微一笑:“多谢郡侯关心,我本以为,曹操兴兵五十六万,诈称百万,已属离谱。不想郡侯以十万之众,就敢诈称三十万,果然是青出于蓝,更胜一筹!以此论之,恐怕郡侯更胜曹贼了!” “孔明!不可无礼!” “孔明,你放肆!” “大胆孔明,该杀!” “兄弟,你……”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了轰动,整个朝堂,犹如炸了锅一般。 孙权尬然一笑,似乎并不以为意:“兵不厌诈!孔明睿智,竟然窥破,让你贻笑大方了!” 孔明微微一笑:“郡侯问我荆州事体如何?既然郡侯开诚布公,我也和盘托出。如今荆州三十万兵马,正高举彩带,准备锣鼓,静等欢迎曹丞相兵马到来。” 哗! 又是一阵喧闹。 孙权勃然变色,一脸疑惑的问:“孔明此言,是什么意思?” “曹贼前次进犯新野,早已被我主公军师定计,打的心胆皆裂,岂有再敢侵吞之心?这次兴兵,虽然冲着荆州方向,其意却不在荆州!” 孔明神色自若,笑颜看着孙权,淡淡的说道。 “若不在荆州,莫非图谋我江东?” 孙权脱口而出,震惊的问道。 “郡侯既然已知道,又何必再问?只教周郎做好准备,迎战曹军便是了!” 诸葛瑾在旁,听得心惊肉跳,也不知道孔明所说,到底是真是假。 “孔明,我孙刘两家联盟,方可与曹贼抗衡,若我江东被灭,只恐刘皇叔坐拥荆州,早晚也难逃被灭的厄运,何不从此刻便联手起来,共同抗曹?” 诸葛瑾思量再三,出班说道。 “子瑜之言是也!孔明何不跟你主公进言,促成我孙刘联盟?若如此,则双赢!” 孙权急切说道,心神已乱。 若真如孔明所言,荆州置身事外,坐看曹操借道荆州,攻伐江东,则江东必亡! 虽然此事真假难辨,但他绝不敢拿江东基业的性命行进赌博! “我哥哥在江东,我也向往孙刘联盟之势,只恐我主不想再动兵戈。只想静观鹬蚌相争……” 孔明假意为难,眉头紧皱。 “唇亡齿寒,还望孔明念在兄弟之情,江东八十一州百姓和荆襄九郡的黎民,促成此联盟抗曹之事!” 诸葛瑾性急之下,慌乱失神,颤声说道。 “孔明,任重而道远啊……” 孙权迈步而下,走到孔明面前,握住孔明的手,也是神情激动! “然则……” “我并未答应促成两家联盟之事……” “我此番前来,不过是奉我主公之命,感谢郡侯归还长沙的盛情而已。” 孔明也做出一副慌乱不堪大任的样子。 “孔明,你乃卧龙,必能成此大事!还望莫要推脱才是……” 孙权如临大敌,唯恐孔明拒绝,江东陷入孤身迎敌曹操百万大军的境地。 “好吧……” “亮若不是看在我兄长之面,断不敢应承此事……” 诸葛亮做出一副内心挣扎难决的样子,沉默半晌之后,看了看班部中的诸葛瑾,勉强说道。 诸葛瑾在下一听,立刻一种优越感油然而生,似乎江东的命运,竟然因他而改变,因他而有了转机! 就连孙权看过来的眼神,似乎都已经充满了感激和期许。 …… 至夜。 孙权大宴孔明,散席的时候,已经交了子时。 诸葛亮拜辞孙权,随诸葛瑾回到府邸。 此时两位兄弟,方才正式相见,彼此行礼还礼。 “兄长,这是诸葛军师特地嘱咐,送给兄长的礼物,不成敬意,还望兄长手下。” 诸葛亮将诸葛明带来的礼物,献给诸葛瑾。 “兄弟,代我向闻德问好。有你们在荆州,荆州便如我第二个家一般……” 诸葛瑾深受感动,握住孔明的手,泪水欲滴。 “兄弟,本来想要留你,多盘桓几日,游览江东风光。无奈主公已经嘱托了联盟之事,还望兄弟尽快返回荆州,想刘皇叔争取。若能促成孙刘联盟,你我兄弟,以后多有相见的机会。” 孔明点头应诺。 …… 许昌通往宛城的大道上,车辚辚,马萧萧! 五十六万大军,依次而行,分值配置,丝毫不乱,前军已经抵达宛城,后军依然刚刚步出许昌的大营。 荀彧刘晔,指挥士卒,将军粮源源不断的运送而至。 长长的运输线上,车马往来,繁忙异常。 “报!“ “禀报各位军师,丞相有令,命你等快马加鞭,速速赶到宛城,有要事相商!” 一骑飞至,斥候滚案落马,拜伏在军师车驾的马前,急声说道。 此刻,荀攸、贾诩、钟繇、陈群、程昱五大军师,正在车鸾内商讨征伐荆州的细节事宜。 “各位,军情紧急,各位各自上马,随我前去!” 荀攸手下下车,从随行军士手里接过缰绳,认蹬攀鞍,上了马背。 其他四大军师,久随大军南征北讨,各自也会骑马之术,纷纷上马加鞭,绝尘而去。 宛城大营。 中军帐外烟尘滚滚,军马往来调度军营,喧闹不堪。 但已进入中军帐,立刻便感到沉寂安静的可怕。 “主公,我等接到命令,立刻弃车骑马,来迟之罪,还望宽恕!” 荀攸等五人匆匆进入大帐,俯身行礼。 “你们先看看这封斥候截获的书信,再做商议!” 曹操眉头紧皱,指了指桌面的一封书说道。 荀攸略一迟疑,向前走了几步,伸手拿起书信,拆开了信封。五大谋士围在一起,共同观看。 信是刘备写给益州刘璋的。 书中之意,大概便是邀请刘璋会猎,而猎物便是曹丞相! “我以荆州之兵,拖住曹贼。你可遣张任、严颜等川中名将,率轻骑急袭许昌!” “若许昌有失,曹贼断了退路,必然军心哗变,我再全力攻之,必能大获全胜。到那时节,我与弟皆是中兴大汉之臣!” 荀攸看完书信,沉默不语,思量良久之后,放才开言。 “主公,此书虚虚实实,未必是真。我看恐怕又是诸葛之谋,乱我军心,拖延进军荆州的日程。” 陈群立刻表示赞同:“刘备初定荆州,百姓并未完全归附。这个时候丞相若兴兵,恐怕荆州望风而降,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所以刘备才出此计策,想让丞相起疑心,不敢离开许昌。” 程昱和钟繇低头商议良久,这时也站了过来。 “以我之见,这书是真是假,到无所谓。刘璋暗弱,众人皆知。否则汉中之地,也不会被张鲁把持,多年不能要回。纵然书信是真,刘璋也不敢兴兵,侵犯我许昌!” 钟繇也跟着说道:“刘璋暗弱,刘备岂能不知,我看此书恐怕也是刘备故意透漏给丞相,迷惑我等心智。” 诸葛军师计策频出,虚虚实实,神出鬼没,捉摸不定。 五大军师,疑神疑鬼,完全不能料定是何用意。 曹操摇头:“我同意程昱的意见,此书信当是真的。不过刘璋暗弱,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用兵打我许昌!” 贾诩向来谨慎,做事细致入微。 等到众人发言之后,贾诩又沉默良久,这才皱眉说道:“丞相,姑且不论书信是真是假,但就刘璋是否出兵,以我看来,尚在未定之中!” “刘璋虽然暗弱,但却贪婪成性。若能以重利诱惑,或者以强势胁迫,我料想刘璋纵然不会倾巢而出,但也会派出精兵悍将,骚扰许昌,试探虚实!” 五大谋士,各自发言,连同曹操在内,七嘴八舌,议论不定。 “暂且息兵,驻扎宛城,待商议已定,再议兴兵之事!” …… 宛城。 五大军师与曹操谋划三日,终于下了决定。 不管刘备的书信是真是假,此次兴师,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兵贵神速,只要我等兴师,以雷霆之势,攻下荆襄,纵然汉中张鲁,益州刘璋有侵吞许昌之心,也会畏惧而停止! 退而求其次,若汉中真的兴兵,长驱直入,或假意骚扰,许昌的荀彧,也足可以防守的住,等待我大军凯旋归来! “你等众人,可知我每次出征,为何皆留荀文若守卫京师否?” 曹操待计议已定之后,轻轻松了口气,微笑说道。 “荀令君统筹安排,事无巨细,可令主公无后顾之忧,专心对敌。” “荀令君久随主公,乃是心腹重臣,这京师重地,自然不可托于他人。” “叔父老成持重,忠心为国,不贪慕钱财虚荣。以叔父辅政,京师方能安宁,消弭祸端。” 众谋士纷纷赞扬荀彧的优点跟好处。 曹操摆了摆手,又摇了摇头:“你等皆是孤的可信之臣,又岂会只有荀彧一人?” “但你等或善谋划,或工心计,或以阳谋得胜,或以阴谋而有所成。但唯独荀彧,事事皆能!” “昔日,我征伐徐州。吕布趁虚而入,攻伐山东,城池全部丢失,唯独东阿、范县寥寥几座城池,兵马不多,城池不固,又无名将把守,却被荀彧设计死守,吕布倾尽全力,攻克不下,直至我回军掩杀,大破吕布!” 曹操回想昔日戎马生涯,感慨良多! 众人此时方恍然大悟! 以许昌之兵马,荀彧之防守之能。纵然是吕布复生,也无法攻克,又何惧刘璋之流? “明日誓师,拔寨起行!剑指荆襄!” 曹操怒声而起,气势恢宏! …… 夜已深,军师等各自散去。 贾诩回到自己的营帐之中,面对孤灯,忧心忡忡。 如今攻打荆州和江东,不同于官渡之战! 战官渡,河北虽然兵多将广,但袁绍色厉内荏,好谋无断。部下几个子侄,又勾心斗角,彼此争宠。 那个时候,他早已料定丞相必胜,袁绍必败! 所以才会力主丞相寻找战机,与袁绍主力决战,一战而定河北,二战定辽东! 可如今,情势又有所不同! 虽然丞相人多势众,兵精将广,但打荆襄江东,他知道此时,依旧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 荆州刘备,有勇有谋,部下关张赵云黄忠之流,皆有万夫不当之勇,己方的五子良将,八骠骑,在他们面前,毫无优势可言! 更有神策诸葛! 想到诸葛的计中计,秒策横生,纵然贾诩谋划过人,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似乎荆州、江东、许昌,三地皆在其手掌之间,随意玩弄! 就连智力超群,冠绝天下的诸葛卧龙,都甘拜下风,出山步入军师府,辅佐刘备! 百万军马易得,如神策诸葛者,难得! 江东周瑜,绝非善茬…… 想到周瑜,贾诩忍不住又将眉头紧紧锁起。 他在张绣帐下的时候,算曹操,杀典韦、杀曹昂! 等到了曹操手下,凭借智谋超群,他稳如泰山,毫无危机,反而成了曹操的心腹重臣,五大谋士之一! 官渡之战,他算死袁绍,计无虚发! 可如今? 他也曾算计江东,驱虎吞狼,希望能令江东和荆州火并起来,斗的两败俱伤。 可惜计谋屡屡被周瑜识破,非但没有离间了周瑜和刘备,反而被周瑜卖了个人情! 堂堂的襄阳太守,非但不取襄阳,反而把自己占领的长沙郡,拱手相让! 孙刘联盟,已见雏形! 若江东和荆州真的联合起来,我五十六万大军,此战又能回来多少? 贾诩缓缓的起身,背负双手,对帐而立。 昏黄的灯光,将他的身躯投在大帐上,形成了一个晃动不定的身影。 犹如一个不知何时便要消失不见的亡灵一般! 这一场大战,怕是异常艰险! 若丞相能胜,则天下大定,指日可待! 但若丞相此战不能胜,恐怕元气大伤,丞相有生之年,再也无统一全国之力了…… 贾诩叹息一声,回身指灭了灯火,静静的躺下。 此刻,他甚至感觉,远在宛城的五十六万条性命,完全不由自己,而取决于襄阳军师府的那个神策军师…… …… 次日,清晨。 一抹晨曦,染红了数千成万的军帐。 誓师大会,在一通震彻天地的擂鼓声中正式开启。 曹操披挂战甲,外罩红色战袍,手里端着大槊,站在高台之上。 底下,近台之处,站着五大军师,八骠骑,五子良将!还有精锐战将! 其后,人山人海,遥遥望不到边际! 五十余万兵马,覆压数十里! “众将!” 曹操恒槊当胸,高声喝道。 “拜见丞相!” “拜见主公!” 三军拜伏,五十余万兵马顿首,如海潮巨浪,翻腾不息。 “还是丞相,若是我,挡不住这莫大的气势!” 曹仁抬头看着犹如天神一般的曹操,神情激动的说道。 “三皇五帝以来,如丞相者,绝无仅有,我们有岂能相比!!” 张辽素来沉稳,此时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之情,目光里闪烁着泪滴。 “丞相兴师,三军用命,此战必胜!” 程昱紧紧握住身边钟繇的手,指甲因为用力过大已经深深陷入了钟繇的肉里! “灭荆襄,下江东,平天下!你我皆是千古功臣!” 陈群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和紧张,声音已经有些发颤。 “叔父,您毕生的夙愿,大汉一统,终于就要实现了!” 荀攸面朝许都,回望一眼,已经泪湿衣襟。 独有贾诩,面沉似水,没有点滴的波澜,看不出他内心任何的情绪波动。但此时群情激动,已经没有人留意到他的反应了。 “众将!” “我自起事一来,剿黄巾,战吕布,伐袁术,灭袁绍,定辽东!扰攘大汉,初定江山!” “今日一战,则荆襄可平,江东可下!从此天下一统,你等皆是旷世之功臣!” 曹操豪兴万里,意气风发,磅礴入九霄! “皆听丞相调遣,万苦不辞!” 三军再次高呼,声震四野。 曹操突然将手中大槊一举,代替军令。 三军山呼海啸,戛然而止。 曹操一挥手,身后侍者捧着一坛佳酿,来到台前。 “孤酷爱饮酒,每日不断。” “但自今日起,孤以身作则,禁酒戒酒!” “荆襄不平,江东不下,孤永不饮酒。他日石头城,你我痛饮三百杯!” “我以今日之酒,敬众将士!” 曹操挥槊,拍开泥坛,将一坛酒如瀑布一般,从高台上倾泻而下! 三军莫不震惊! 丞相地位尊贵,纵然不以身作则,谁人敢比? 从此军中,恐怕再无人敢有饮酒之念了! “平荆州,定江东!” “平荆州,定江东!” 三军士气大振,呼喝之声,一浪高过一浪! 曹操抬头,云雾之中,藐视着荆襄的方向! 他坚信,这一战,必能成功! 天下诸侯,多以葬于他手! 如今,只剩下刘备与孙权了。 …… 许昌,世子府内。 曹丕此时,身体已经完全康复,行走如飞,步履轻盈。 但自从曹冲之死以后,曹丕便胆战心惊,再也不敢张扬行事。 纵然已经身体康复,此刻也每日里窝在府中读书,或在后花园中泛舟湖上,练剑草坪,韬光养晦。 此刻,青青绿茵之上,曹丕正傍桌而坐,悠闲的喝着茶水,底下三五娇娘,轻歌曼舞,踏着幽幽青草,步履成烟。 “丕公子,荆州都已不再藏拙,卧龙都已出山,你犹然在此虚度时光?” 一个深沉的声音从外门传来,字字如铁,震慑人的灵魂。 “退下,都给我退下!” 曹丕听到这个声音,还没看到人进来,已经站了起来,连忙挥舞着衣袖,指挥乐师、舞娘以及杂役侍奉之人等尽数离开。 “仲达,早啊!” 曹丕尴尬的左右环顾,现场只留下凌乱的脚印和几处未及撤离的乐器,自觉有种掩耳盗铃的感觉。 “丕公子,天赐良机,若不把握,后悔不及啊!” 司马懿鹰一般的眼睛凝视着曹丕,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仲达,适才听你说什么闻德不藏拙,卧龙也出山,到底是何道理?卧龙不是早就出山,辅佐刘备了吗?数月之前,大败曹仁叔叔于新野,岂非就是卧龙的杰作?” 曹丕自从曹冲事件之后,韬光养晦,不敢过分张扬,因此消息不算灵通,比不得司马懿,身在朝野,广为结交,无所不知。 司马懿连连摇头:“昔日败曹仁将军者,非是卧龙,而是卧龙之兄长,诸葛闻德!如今卧龙出山,共同辅佐刘备。” “我听闻世有传言,卧龙凤雏,二人得其一,可安天下!难道这诸葛闻德,也有卧龙凤雏之才?” 曹丕失惊问道。他只闻卧龙之名,却还是第一次听说诸葛闻德的名讳。 司马懿忽然眉头紧皱,沉吟说道:“昔日程昱曾言,诸葛卧龙之才,胜他十倍。但以我观之,诸葛闻德之才,又要十倍于诸葛卧龙!” “世人皆传诸葛三杰,多有匡扶社稷之才,却不知诸葛三杰,有其二出自诸葛闻德的教导!此人藏拙隐晦,但金鳞岂是池中物?今日飞天化龙,天下风云随之而起,变幻莫测!” 曹丕面现紧张之色,四顾无人,走到司马懿面前,深施一礼! “风云变幻,方能英雄得势!仲达此来,必有以教我!” 司马懿拈须,眯缝双眼,缓缓移动了两步,挨着桌椅坐下。 曹丕急忙上前,倒了一杯香茶,递了过去。 司马懿接过,却并不喝,抱在手里,低声说道:“如今丞相带兵远出,丕公子何不前往荀令君的府上,请荀令君委以重任?昨日我听闻,丞相在宛城,截获了刘备一封书信,邀约益州刘璋,派精兵悍将,偷袭许昌!公子可毛遂自荐,负责许昌的防卫安保之事!” 曹丕睁大了双眼,盯着司马懿,颤声问道:“此话当真?我听说刘璋虽然暗弱,可手下张任、严颜皆有万夫不当之勇,智谋过人,若真的犯我许昌,我恐怕非他敌手!若是许昌在我的手里陷落,岂不是令我家族蒙羞,父亲他日回朝,也饶不了我……” 曹丕畏惧父亲的威严,心有余悸的说道。 “丞相南征,若大事可成,则天下之民,早晚归于丞相!公子若不趁此良机,经营许昌,笼络人心,要是被人抢先一步,夺了良机。你纵然后悔,也无法可救了!” “至于益州刘璋,天下皆知其暗弱,何况北面汉中张鲁,对他虎视眈眈,我料他绝对不敢发重兵袭击许昌。难道他就不怕被张鲁端了他的成都?” “也正因如此,丕公子可大义凛然,尽管将许昌的防务包揽下来,他日丞相回来,绝对是大功一件!” 司马懿心机最深,思谋良久,却只在曹丕面前吐露一二。 “好!明日我就去找荀令君,争取此任。诸事还请仲达多多指点。他日若有大成之日,忘不了仲达的提点指教之恩!” …… 于此同时。 三子曹植的府邸上,却又是另一份情怀。 曹植与曹丕大不相同,曹植既不喜欢脂粉佳人,也不喜欢舞蹈弄棒。他最大的爱好,便是诗词歌赋,品茶赏酒。 许昌的官宦、氏族,与他并无多少的交集,反而是那些恃才放旷的才子,逆于流俗的孤傲之人,和他多有交流,引为知己。 这些人中,自然不乏饱学之士,但更多的是滥竽充数,混口饭吃而已。 想那些出身贫寒之家,却又不想下力做活,天天自觉才比管、乐,抱怨世无伯乐,埋没人才的狂人,若不攀附一个巨富之家,恐怕就要饿死街头了。 而曹植,正是他们寻找的对象! 此刻的后花园里,热闹非凡,曹植汇集许昌远近的文豪高手,乘春诗会,群贤毕集,声势浩大。 正在此时,忽然一人从外大步流星的进来,正是主簿杨修,附在曹植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这……不好吧?诗兴正浓……” 曹植眉头一皱,低声说道。 “三公子,如何不分轻重缓急了!” 杨修怒声而起,也不管曹植,站上高台,高声喝到:“诸位!宫中失了重宝,许昌戒严,午时正当,便有御林军前来搜府去疑!若诸公不想被牵连在内,可等诗会结束,自行离开。” “这不是已经巳时三刻了?” “就是!恐怕此时御林军,已经在来府的路上了!!” “那还多说什么,还不快走!你忘了数月之前,三公子便入了典狱,被揍了个半死,最后证明,还是被冤枉的!” “三公子尚且如此,何况我们?恐怕只有冤死在典狱的份儿了!” “莫要耽搁了,速退!” 哗! 底下一片议论之后,再也没有诗词歌赋的风雅,一群人作鸟兽散,甚至来不及跟曹植打一声招呼,便各自出府逃避去了。 “德祖!你这一计,虽然是将他们赶走了,可是以后,还有谁还敢来我府上做客?” 曹植苦笑一声,无可奈何的说道。 “三公子,你可是丞相的儿子!如今丞相南征,功勋卓著,若能一统四海,他日封王,也是必然之事。你岂能终日与这些蝇营狗苟之辈,混迹在一起!” 杨修冷笑的看着逃离而去的众人,嗤之以鼻。 “我疏于政治,还望德祖兄多多教我才是。” 曹植安下心来,恭敬的给杨修施了一礼,正色说道。 “如今丞相南征,粮草源源不断运往前线。三军之命,在于粮草。若粮草不济,三军必乱!” “公子明日可到荀令君府上,讨一份押运粮草的重任!官职虽然不大,却是重中之重,不可马虎懈怠。” “我与你共同前往,确保粮草万无一失。等到了前线,向丞相交粮。也让丞相明白,到底哪个儿子,才是忠心为国之人!” 杨修将自己心中的计划,和盘托出,嘱咐给了曹植。 曹植点头应允,准备次日往荀令君府中之事。 …… 次日。 荀令君府上。 自从曹丞相领兵南征,许昌大小事务,全都决断于荀彧之手。 除此之外,前线的粮草供给,北方的筹粮,兵员的招募和补充,皆赖荀彧操办。 可谓是日理万机,不得安歇。 此刻,虽然晨曦初上,天色尚早,但荀彧已经工作了两个时辰,终于将昨日的积压处理完毕。 荀彧将头放在靠背上,想要借此稍作休息。 按照既定的部署,再过一个是时辰,今天的奏折便要送到了。 “报!” “启禀荀令君,世子丕公子到了,正在大堂上等候。” 府中侍从来到门外,轻轻叩门之后,低声请示说道。 “哦?我知道了,暂且退下,我即刻就来!” 荀彧微微一怔,拖着疲惫的身躯站了起来,扶着桌案稳住身形,努力摇了摇头,想要驱赶通宵达旦的疲劳。 “晚辈曹丕,拜见荀令君!” 锦衣绣服的曹丕,看到荀彧从内堂出来,急忙一个箭步上前,躬身行了一个大礼,高声说道。 “世子请起,何必多礼呀!愧杀老臣了!” 荀彧微微一笑,急忙伸手扶起曹丕,示意他堂上就坐。 “我虽是丞相世子,但于公我并无官职在身,而荀公乃是朝廷的侍中,尚书令。于私来讲,荀公与我父亲多年共事,情同兄弟。我乃是荀公的晚辈。所以于公于私,荀令君都当受我一拜。” 曹丕一副谦逊恭谨的样子,一边就坐,一边赔笑说道。 “丕公子大清早的过来,当不是只为了向老朽施礼请安来的吧?若有事,可直说就行,非是老朽无礼,稍等片刻,今日的折报到了,我便真的没有时间在此与你叙礼闲谈了。” 荀彧笑着点了点头,眼睛看着曹丕,缓缓的说道。 他虽然此时也不过四十多岁的年纪,但不管从外观样貌还是行事风格,总给人一种老气横秋的沧桑之感,也有一种饱经风霜的沉稳泰然之感。 “父亲远征,精兵悍将,皆随之而去!” 曹丕起身,目光炯炯:“但京师安危,不容小觑。我辈虽然不才,也想为国效力!晚辈此来,就是想替荀令君分忧,若京师有用我之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荀彧暗暗心惊,没想到昨日才收到了丞相提醒警戒的折报,叙说刘备写给益州刘璋攻伐许昌的事,今天曹丕便亲自到府,毛遂自荐了! “报!” “报荀令君,三公子到府,已经在门外了!” 荀彧正在迟疑之际,府门外传来曹植拜府的消息。 “既然如此,也让三公子进来吧!” 荀彧转头看了看曹丕,沉声说道。 曹丕提到曹植到来,面色微微一变,但随即恢复正常,起身来到堂前门口,等着迎接三弟。 “大哥?你也在这里……” 曹植快步而入,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堂前的曹丕,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曹丕已经大步流星的迎了上去,抱住曹植的胳膊:“三弟,你的身体,可完全好了?多少次问候,只因我也是病体初愈,未能到府看望于你。” 曹冲事件,波及甚广!虽然最后以孙权设计谋害为由,结了此案。但由此案引起的,曹冲丧命,曹丕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曹植也深陷冤狱,被打的遍体鳞伤! 之后的很长时间里,曹氏宗族,晚辈们各自避讳,能不见面的都以仆从传话,所以曹丕之言,也是真情。 “晚辈曹植,拜见荀令君。” 曹植与兄长叙礼之后,来到荀彧面前,彬彬有礼。 “难得,难得啊!你们两兄弟今日同时来到我的府上,真是令我蓬荜生辉,荣幸之至!” 荀彧笑呵呵的上前,轻轻扶起曹植,一手一个,牵着二人步入大堂,各自坐下。 “不知三公子来找我,有何事?” 荀彧吩咐仆从献茶之后,示意他们退下,这才笑着问道。 “这……” 曹植看了身边的曹丕一眼,略有迟疑。 “可是也想为国出力,报效朝廷之事?这是光明正大的事,又何必谦逊呢!” 荀彧淡淡一笑,假装好不留意的随口说道。 “正是如此……” 曹植定了定神,抬头看着荀彧,将来之前组织好的语言缓缓说道:“父亲南征,路途遥远,粮草运输,至关重要。晚辈不才,也知忠孝节义之事。因此近日在家,心中惶愧不安,常思自己日渐年长,却每日尸位素餐,不与国家出力,不替老父分忧。” “因此晚辈此来,想跟荀令君商议,若能讨个押送粮草的差事做,上可以尽忠报效国家,下可以尽孝替父亲分忧。” 荀彧点了点头,转头看曹丕,曹丕面色沉稳,不为所动,喜怒不形于色。 “好!好!” 荀彧面带微笑,慈眉善目的点了点头。 心中却想,他们两个,一同前来,却一个想着主内,护卫许昌,一个想着主外,运送粮草! 皆以忠孝为名,不知私下,果然是为了尽忠报国么? …… 许昌。 诸葛闻德被拜为首席军师的消息,如旋风一般,刮到了这里。 谁都没有想到。 统帅三军的人,竟然不是那有着卧龙之称的诸葛孔明。 而是诸葛闻德,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 灯壁辉煌的皇宫大殿。 汉献帝刘协,于清晨上朝。 虽然现在他手中没有实权。 但仍旧是名义上的皇帝。 还是要照旧上朝,处理各地事务。 “诸位爱卿,今日可有事要报?” 刘协端坐在龙椅上,眼神却满是疲惫。 身为大汉天子,却只能是一个傀儡,这是何其的不幸。 好不容易刚赶走一个太师董卓。 结果又来一个丞相曹操。 导致刘协空有一腔热血,却什么都做不了。 大殿之上。 马腾踏前一步,面露恭敬道。 “陛下!” “我们收到消息,荆州之地,皇叔刘玄德拜诸葛闻德为首席军师,统帅三军,坐拥大军数十万,兵锋正盛!” “过段时间,想必就要和曹丞相交锋了。” 虽然心中对曹操万分不屑。 但同在朝堂之上,且大多都是曹操的人。 马腾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以丞相相称。 听到汇报,汉献帝刘协稚嫩的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 这些年来经历了太多,以至于他已经学会了处事不惊。 无论好坏,都保持同一副面孔。 不过在心里,刘协的心情,还是极为激动。 他在心底默默为刘备加油打气。 虽然刘备雄踞荆州,已成一方诸侯。 但在刘协的眼中,刘备有着皇室身份,仍旧是自己的皇叔。 只要能够打败曹操,那么汉室,就仍旧是刘家的汉室。 他眼神望着荆州方向,暗自祝愿刘备。 唯希望刘皇叔能在诸葛军师的扶持下,大败曹操。 早日回到许昌,匡扶汉室。 忽然,刘协想到什么,疑惑道。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诸葛闻德?” “朕没记错的话,之前不都传闻,皇叔皆是靠着诸葛孔明之谋吗?” “为何会拜诸葛闻德为三军统帅,首席军师?” 马腾恭敬回应。 “回禀陛下。” “是这样的,诸葛闻德和诸葛孔明,皆在襄阳。” “传言他们二人都有着惊天之谋,让人感觉深不可测。” “谁也不知究竟是哪位计谋。” 刘协颔首,心中很是兴奋。 原本以为皇叔有着诸葛卧龙,就已经很厉害,足以和曹贼对抗了。 毕竟外界皆传,‘卧龙凤雏,得一可得天下。’ 结果现在皇叔麾下不仅是诸葛卧龙,甚至还有一个同样谋略通天的兄弟。 两位诸葛家天才的扶持,皇叔何愁不能胜利? 91.第91章 诸葛明掀底牌,惊曹操! 荀彧府邸。 荀彧正在看着一卷书,思索着。 这时候。 一名斥候飞速赶来,将一封递了上来。 “荀令君!” “这是前方荆州传来的情报。” 荀彧微微颔首,接过书信后展开。 浏览了上面消息后,眼神露出讶然。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 却极富有冲击力。 诸葛闻德被拜为刘备三军统帅,首席军师。 荀彧望着信,陷入了深深思索。 眉头也随之紧皱,犹如挂上大锁。 诸葛闻德? 为什么会是诸葛闻德? 不应该是诸葛孔明吗? 前段时间,他刚派人去打听过这件事。 根据传来的情报来看。 诸葛闻德乃是诸葛二庸之一。 是诸葛家族嗤之以鼻的大庸才,根本就难堪大用。 就是这么一个人,就连诸葛氏族自己都看不起的人。 刘备居然让他来当三军统帅,首席军师。 怎么敢的啊? 难道刘备就不怕这诸葛闻德,将他辛辛苦苦得到的荆州,以及数十万大军,尽数葬送?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荀彧起身,在庭院里来回踱步。 以他对刘备的了解,是绝对不会轻易将大权放给不相信的人。 且刘备也是一个会识人善用的人。 还有他那性子孤傲的二弟关云长,火爆的张翼德。 也是眼里容不得沙子。 如果这诸葛闻德真是一个庸才。 别说刘备了。 即便是关羽和张飞这两兄弟这关,都过不了。 又何谈统帅三军呢? 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难道是故意给他们看的假象,为得就是让他们掉以轻心? 诸葛亮号称卧龙。 老谋深算,计策百出。 喜欢剑走偏锋,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所以还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倘若真是如此,那这诸葛孔明狡猾程度,要比想象中更加难缠。 当然,另一种可能,虽说很小,但绝不可能为零。 那就是这诸葛闻德,表现看起来是个庸才。 可实际上,是在用平庸来来掩饰自己。 他的真实身份,乃是拥有惊天鬼谋的天才。 这种情况也断然不能排除。 万一这诸葛闻德真是天才妖孽。 那么同时有着惊艳才绝的诸葛两兄弟,刘备的威胁程度,就要提升不止一个档次。 甚至远超有着天堑守护的江东。 作为有着王佐之臣称号的荀彧,太清楚一个谋士,能给一方势力带来的改变。 在郭嘉还没死的时候。 曹操可谓是征战多年,未尝一败。 可郭嘉病逝后,丞相很快就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现在有着五大军师辅佐,丞相的势力也愈发强大。 且不说曹操。 即便是当初的刘备。 不过是一个破卖草鞋的。 后来从军后也一直不得志。 但自从得了诸葛以后。 才短短多久的时间,就一跃成为了雄踞荆州的诸侯。 这就是一个超一流谋士,所能带来的效果。 天堑难攻,不代表不能攻。 可一个有着绝世之谋的谋士,想要打败,却难如登天。 荀彧思索片刻,立刻就有了决断。 无论如何,这件事都不能忽视。 “传令回去,务必调查清楚,这个诸葛闻德。” “把他的所有情报,事无巨细,都全部调查清楚,绝对不能有任何马虎!” 斥候脸上流露恭敬。 “遵命,荀令君!” 望着斥候急匆匆离去的背影,荀彧背负双手。 “诸葛闻德?” “诸葛孔明?” “你们两个人,究竟孰真孰假。” “你们的葫芦里,又到底装着什么药?” …… 汉中。 张鲁正在翻阅着书籍。 作为‘五斗米道’的第三代天师。 又是张良的十世孙。 他身上同时肩负着好几重责任。 就在他研习道籍的时候。 麾下斥候疾步前来。 “报!!!” “大人!出大事了!” 张鲁眉头一皱,望向斥候。 “出了什么大事,如此慌慌张张?” 斥候单膝跪地,恭敬的回应道。 “大人!” “荆州传来消息,刘备已经拜诸葛闻德为三军统帅,首席军师。” “你说什么?” 张鲁手中的典籍瞬间被合拢。 他猛地站起身,难以置信的望着斥候。 “消息可准确?” 斥候颔首道。 “大人,千真万确!” “嘶——” 张鲁背负双手,倒吸了一口凉气,大为震撼。 他怎么都没想到,刘备居然会拜诸葛闻德为军师。 这让他心中多了几分疑惑。 刘备麾下一直出谋划策的,不都是诸葛卧龙吗? 为何会突然拜诸葛闻德为军师? 这其中莫非是有什么猫腻不成? 诸葛亮现在就在襄阳,出谋划策的定然都是他。 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拜诸葛闻德为军师。 究竟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无论如何。 事出反常必有妖,自己都要小心行事。 …… 益州。 刘璋正在大厅里来回踱步。 心事重重,眉头上仿佛挂着阴云。 就在刚才。 他收到了一则消息。 那就是刘备已经拜了诸葛闻德为军师。 这件事犹如一颗陨石坠入深潭,在他心底掀起滔天巨浪,根本无法平静。 他的瞳孔之中,满是惶恐。 谁也没想到,刘备居然拜了诸葛闻德为军师。 这究竟是发了什么失心疯? 居然将军权交给一个籍籍无名之辈。 难道就不怕将荆州数十万大军尽数葬送,城池拱手送给曹操吗? 按照他的了解,诸葛卧龙此时就在襄阳。 难不成,他是在用障眼法? 为得就是迷惑所有人的视线,方便诸葛亮进行下一步谋划? 刘璋现在最担心的事,就是刘备若是战败,会入西川,取益州。 以他们现在益州的防守能力。 根本挡不住刘备。 即便是败北的残军,也绝对不是他们益州所能碰瓷的。 在他的担忧的时候。 急促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刘璋抬起头,正见到侍卫神色匆匆,手拿着一封书信,踏了进来。 “大人!” 侍卫恭敬行礼。 “荆州来信!” 荆州来的? 刘璋心里一紧,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 “快呈上来!” 他连忙从侍卫手中接过书信,迫不及待拆开。 信里的内容,让他眉头愈发紧皱。 刘备来信的目的很简单。 那就是邀请他出兵岐山,骚扰曹操。 而给出的理由也很现实。 那就是一旦曹操攻不下荆州,就必定会转头攻打益州。 刘璋不得不承认,这番话的确触动了他。 只是他也不想轻易出兵。 因为一旦出兵,就等于彻底与曹操站在了对立面。 若是战胜了曹操还好。 万一落败,益州必将首当其冲,成为曹操复仇的对象。 况且,他也无法保证,这是否是诸葛的转移火力之计。 倘若自己出兵后,反而吸引了曹操的大部分兵力。 那岂不是让刘备和诸葛坐收了渔翁之利? 再者。 无论胜利亦或者失败。 谁又能保证,刘备不会乘机入西川,取益州呢? 刘璋深吸一口气,感觉脑袋都大了几圈。 左右为难之下,他挥了挥手。 “去,把孝直他们叫来。” “是!” 很快。 张松,法正,刘巴等人,便已匆匆入府。 “主公!” 他们恭敬行礼后。 刘璋便将桌上的书信,给他们看了一遍。 旋即,他深吸一口气,询问道。 “诸位,关于此事,伱们认为,是否该出兵攻曹?” 张松皱眉道。 “主公,我认为,刘备信上所说不假。” “益州与荆州,乃是唇亡齿寒。” “现在刘备在荆州兵强马壮,作用数十万精兵。” “想要挡住曹操,的确不无可能。” “倘若那曹操的确久攻荆州不下,那么先攻下益州,观望荆州,便是最好之选。” “所以我认为,我等的确应该出兵。” 张松的话,让刘璋微微颔首。 这正是他所担忧其中一个点。 益州虽说这些年发展也不错。 可并比不上荆州。 且不说荆州有着许多名门望族协助。 单说刘备麾下,那数位有着万夫不当之勇的猛将,以及老谋深算的诸葛军师。 就已经远非益州可比。 荆州能守得住,不代表益州能守得住。 刘巴闻言却皱眉道。 “不行,此事我觉得不妥。” 张松皱眉疑惑道。 “此言怎讲?” 刘巴摇头道。 “此战,只要我们益州出兵,就会彻底卷入纷争。” “若是刘备胜了还好。” “倘若是败了,曹操顺势针对益州,到那时我们必将成为下一个目标。” “况且,即便是刘备胜了。” “我们益州本就羸弱,若是被曹操视为敌人,承担了大部分战火。” “定然会元气大伤。” “那刘备若是趁机入西川,我等将会犹如待宰羔羊,毫无招架之力。” 张松反驳道。 “那倘若我们不出兵,刘备胜了后,以我们不帮忙为由,来乘胜进攻益州,又当如何?” 刘巴瞬间就被堵住了嘴。 他思虑片刻。 “这种可能性的确有,但几乎……” 张松打断了他的话。 “可能有,就是有。” “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发生这种事。” 刘璋被二人争论,扰的心情更加郁闷。 他叹了口气,看向正在思索的法正。 “孝直,眼下出兵也不是,不出也不是。” “你认为我们该如何?” 法正思虑片刻,笑道。 “此事简单。” “我等当然可以出兵。” 刘巴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刘璋瞪了回去。 法正继续笑道。 “只不过我等此次出兵,并不攻打许昌,而是仅到岐山便可。” “我等出岐山,入五丈原,佯攻一下,做个威胁许昌的样子,也就足够了。” “若是曹操派兵回援,便可立即撤回益州。” “如此一来,既出了兵,也留存了兵力。” 刘璋闻言,眼睛一亮。 “此计甚好!” “那就按照孝直所说去办!” “来人!” “召严颜,率五千人马,出岐山,佯攻许昌!” …… 南蛮之地。 山野林木丛生,猛兽蛇虫横行。 再加上气候潮湿,能在这种地方活下去的人极少。 但就是如此恶劣的地方,却有着属于他们的部落。 那就是由南蛮之王孟获为首的蛮人。 刘备拜诸葛闻德为首席军师,统帅三军的消息,犹如一阵旋风,席卷整个天下。 即便是南蛮这里,也都已经收到了风声。 孟获此时正斜倚在虎皮凳上,左脚搭在扶手上,怀里抱着自己的夫人祝融。 在听到斥候上报这件事后,立刻就坐直了身子,大为震撼。 “你说什么?” “刘备拜诸葛闻德为军师?” “可我怎么记得,他的军师应该是诸葛卧龙才对?” 孟获身材魁梧,皮肤黝黑,充满着爆炸性的力量,看起来犹如一头野兽。 面对他的询问,斥候也连忙道。 “大王,诸葛亮也正在襄阳。” “听说他们正在准备迎战曹操。” “不日就将与曹操与赤壁决战。” 诸葛孔明也在襄阳。 那刚好证明了,为刘备出谋划策的,就是有着卧龙之称的诸葛孔明。 他有些看不懂刘备的动作。 按照他的观念,是谁为自己出谋划策立大功,他就会让谁当军师。 又怎么会让其他人取代这个位置? 难道刘备就不怕诸葛孔明心凉? 孟获眉头紧皱。 旋即,他又捕捉到一件事情。 刘备要与曹操决战于赤壁。 这可是一件大事! 他曾经见识过,诸葛先生的手段。 与他们进行合作后。 不就便传来捷报,曹冲身死,曹军大乱。 可谓是手段惊人。 此番曹操来战,孟获丝毫不怀疑,刘备在诸葛先生的帮助下,能够取得胜利。 倘若自己能够出兵,说不得还能在其中得到好处。 “夫人,刘备要与曹操决战,我打算出兵支援,协助诸葛先生,一同攻打曹操。” “你意下如何?” 祝融夫人窝在孟获身旁,虽然她并不算矮小,甚至在女人中,都算得上高挑。 可在孟获身旁,却仍旧显得小小一只。 她想起这段时间,曾与诸葛先生的合作。 以及对方的惊天之谋。 杀曹冲,乱曹操。 取荆州,连江东。 所有的动作,每一步都环环相扣,天衣无缝。 简直堪称鬼神之策。 她也毫不怀疑,诸葛先生此次,同样可以取得胜利。 虽说曹操有着五大军师。 可如果真比诸葛先生要强,又如何破不了诸葛先生的计谋呢? 五个人都比不过一个,还有什么好说的。 于是祝融夫人颔首道。 “大王,我也支持你出兵,协助诸葛先生。” “以他的性格,我们即便是锦上添花,也绝对不会亏待我们。” 得到了祝融夫人的支持。 孟获更加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他不再犹豫,冲着侍卫道。 “去!” “立刻召集七十二洞主,本王有要事相商!” “是!大王!” 侍卫领命而去。 虽然南蛮地势险峻,部落之间,相隔有些远。 但在听说,孟获有大事相商后。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 孟获的下属及同盟的洞主,就已齐汇聚于此。 第三洞主阿哙喃、忙牙长、带来洞主、南蛮洞后迤西银冶洞二十一洞主杨锋、八纳洞洞主木鹿大王、第一洞元帅金环三结、南蛮秃龙洞元帅朵思大王、第二洞元帅董荼那、孟获之弟孟优等七十二洞主,都已汇聚于此。 上百余人围在一起,听后孟获的指示。 “诸位!” 等到所有人都到齐后,孟获淡淡开口。 “你们可记得诸葛先生?” 第一洞元帅金环三结,疑惑道。 “大王,你说的可是当初让人来这里……” 孟获颔首。 “不错,正是此人。” “现在我已收到消息。” “此番曹操率兵南下,准备攻打荆州。” “诸葛先生将率领荆州将士,以及江东孙权。” “于赤壁和曹操展开决战。” 孟获顿了顿,旋即道。 “尔等都知道,诸葛先生于我南蛮有恩。” “这份恩情,不得不还。” “蛇虫鼠蚁尚且有情。” “眼下先生有难,我等又怎可无动于衷?” 在座的诸位洞主,全都点了点头。 当初诸葛先生,的确给了南蛮极大帮助。 此话的确不假。 见众人皆在颔首,孟获又道。 “况且。” “以诸葛先生的性格,必定早已料到,曹操会挥师南下。” “也必定早已布下大局,只等迎接曹操。” “此战若胜,则曹操元气大伤,参战者皆可得到好处。” “诸葛先生之谋,想必尔等都已知晓。” “堪称鬼神之谋,算无遗策。” “有他在,赤壁之战,诸葛先生必胜无疑!” “所以我打算骑兵出南蛮,前往支援诸葛先生。” “以他的性格,我等只要相助,必然少不了好处。” “尔等意下如何?” 在听到是诸葛先生后。 在座的所有人,全都立刻颔首。 诸葛先生的本事,他们全都极为认可。 且不说诸葛先生对他们南蛮有恩。 退一万步讲。 他们南蛮之人,对利益也极为看重。 眼下见到,能得到好处的机会。 谁又愿意放过? 那些来自中原的东西,简直是他们所梦寐以求的。 当即七十二洞主,无一拒绝,全部赞同。 见所有人都同意,孟获起身,沉声道。 “即使如此,尔等全部清点全部将士。” “将藤甲兵,象兵,狼兵,蛇虫全部带上!” “此战,倾巢之力!” “随我一同出征!” “协助诸葛先生破曹!” 一众洞主齐声喝道。 “是!大王!” 一个时辰后。 轰!轰!轰! 犹如天雷作响的声音,响彻在南蛮上空。 孟获与祝融夫人,率领着南蛮所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兴师动众,出了南蛮,前往荆州! 随着他们前进,一时之间,大地颤动。 南蛮军队之中,有着无数大象,遮天蔽日。 这些象兵每踏一步,都会引起大地震动! 还有刀枪不入的藤甲兵。 以及豺狼虎豹,毒物蛇虫。 为了报答当初诸葛先生的帮助。 以及让南蛮得到更多好处。 孟获大军,朝着荆州方向,倾巢而出! …… 宛城,丞相府。 府内气氛压抑万分,好似万顷乌云遮蔽在所有人的心头。 侍女小厮尽皆被清除出内院,整个丞相府都被许褚带领虎骑军封锁。 这府里发生的事情,连个风声都放不出去。 府内没有武将。 荀攸、陈群、钟繇、程昱、贾诩五名谋士系数在列。 又或者说,今日丞相命虎侯护府,就是为了向五人寻谋! 自从刘备在襄阳封赏诸葛闻德为首席军师、荆州牧之后。 荆州方向便接连有探子传递消息回来。 每一次传递回来的消息,都让丞相曹操的心情变差许多。 时至今日,从荆州传来的坏消息一条接着一条。 丞相那板着的脸让无名谋士噤若寒蝉。 自从刘备得获诸葛闻德辅佐以来,五名谋士集合五个人的聪明才智与诸葛闻德隔空斗智。 谋略相交,虽无刀光剑影,可在前线征战的士兵们,却是实打实的损耗。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损耗,每一场战败都会动辄死伤千百人! 战乱时代,钱粮、土地、名望等等都不是最重要的资源。 最为重要的资源,有且只有一个,那便是人口。 与诸葛闻德交手多次,屡战屡败! 自己的兵马平白损耗,刘备却是兵强马壮,越打越强! 如今,更是获得了荆州,成为荆州之主! 接二连三的失败,已经让刘备从最初的那个落荒而逃的鼠辈,成长为手握二十三兵马的大诸侯! 区区刘备,居然能屡次从曹操手里讨到便宜。 当初煮酒论英雄时,噤若寒蝉如履薄冰的刘备,现在竟也能与曹操同台竞技? 丞相府,正堂内。 曹操坐于高堂正座之上,面色冷淡,沉默不语。 然而,这沉默,却为整个正堂笼罩了一层冰寒的气息。 钟繇、程昱、陈群三人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与丞相对视。 与其说是不敢,倒不如说是不知该以何颜面来面对丞相。 集合五人之力,竟敌不过敌方一人! 这……身为谋士,如何说得过去? 与这三人相比,荀攸和贾诩倒是面色坦然。 这二人,一个是见多了这种场面,波澜不惊。 一个是自认为对丞相有所歉疚,对最坏的结果早有准备。 五人的反应,曹操悉数看在眼里。 他嘴唇轻启,沉声问道: “荆州来报,刘备现已占据荆州,诸位有什么计策,都说来听听吧。” 丞相声音平缓,可听在五人的心里却好似天雷劈下。 钟繇、程昱、陈群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不敢率先开口。 荀攸见状,他躬身行礼,开口说道: “启禀丞相,既然刘备拜诸葛闻德为三军统帅,想要效仿刘邦拜韩信。” “那韩信是什么下场?” “既然刘备想要效仿韩信,那不若就如此顺水推舟,让诸葛闻得真成了韩信。” “此时,施展离间计最好。散布谣言,说诸葛闻德将会步韩信的后尘!” 曹操闻言眉头轻挑,他在心中思量了一番这个对策是的可行性。 荀攸说完后,一向不被点名的话从不主动开口的贾诩,此时也补充道: “臣也以为,此时攻心乃是上上策!” “此攻心之计,在与祸乱刘备的旧部!” “关羽、张飞与刘备桃园结义,情同手足,很难被离间。” “可那些很早便开始追随刘备的人却不同。” “诸葛闻德成为三军统帅,地位堪比刘备。” “二十三万浩浩军士,怎会尽皆服气?哪会铁板一块?” 贾诩话音落下,便重新退回自己的位置,不再言语。 脸上的神情自始至终都未曾改变过。 曹操看了一眼贾诩。 方才贾诩的一番补充,已经让曹操对计策有了定论。 此计可行! 他转头看向陈群三人,开口问道: “尔等是何看法?” 陈群得问,出列作答: “回丞相,臣以为,此计甚妙!” “刘备拜诸葛闻德为三军统帅,这说明刘备集团的核心成员乃是铁板一块!” “既然核心成员不好下手,那便调转矛头,把主意打在核心集团之外!” “正所谓人言可畏,一传十十传百,三人便可成虎!” “此计,定能奏效!” 有了离间计这个引子,毫无头绪的程昱也展开了思路。 他接着陈群的话头,继续说道: “启禀丞相,臣以为,这攻心计不仅要在刘备军中散布!” “在荆襄百姓之间,也应当大肆散布,让荆襄地区的百姓把谣言当作谈资!” “古来白衣最喜谈论天下有名之士!” “眼下诸葛闻德被封为三军统帅,正是荆襄地区最有名气的人物!” “在此时抛出谣言,定能引起荆襄地区的舆论风暴!” “并且,这谣言的内容,应当是半真半假。” “在假话中掺杂进去一些真实的内容,如此虚虚实实两相结合,才更容易让人心中起疑!” 不得不说,老辣的程昱对人习性的揣摩十分到位。 他提出的这份建议,丞相十分受用。 钟繇脑筋飞转,方才几人的言论便让他若有所思。 眼下轮到他发言,钟繇脑袋一歪,试探性地说道: “启禀丞相,臣以为,对付刘备,寻常计谋很难奏效。” “在他的集团当中,核心成员与刘备的关系十分特殊。” “像是关羽、张飞这些将帅,或多或少都会在刘备处获得优待。” “短时间内,这种偏袒与优待不会引起什么。” “但却是在其他将帅心中埋下了‘分别心’的种子。” “眼下,趁着刘备大肆封赏诸葛闻德这阵风,正是祭出离间计的最佳时机!” 钟繇越说,脑海中的思路就越发地清晰。 他摆正了脑袋,双眼炯炯有神地继续说道: “以离间计来扩大刘备军团中其他有功之臣的分别心!” “紧接着,再散布丞相如何优待有识之士的信息!” “两相比较之下,总归会有人心生反叛的念头!” “而只要有一个人选择反叛,那么便会有第二个,第二个!” “如此一来,刘备身边就只剩下了关羽、张飞等亲信可用!” “让他离心离德,最终无人可用!” “丞相,如此可兵不血刃,大破刘备啊!” 听完了五人的进谏,曹操的脸上这才显露出了一抹笑意。 丞相的笑容,让五位谋士如蒙大赦,皆是心里长出了一口气。 扫视五位谋臣,曹操笑着说道: “你们看,逼一逼,也是能想出好点子的。” 说完,曹操对着府外值守的许褚说道: “许褚,方才几位军师所说之策,吩咐下去。” 许褚得令,带着虎骑军离去。 望向远方,曹操面色阴沉。 若想击败刘备,就要刘备君臣离心才行! 襄阳,市井。 张飞麾下部将范疆与张达来到市井之中。 他们是奉上属部将张飞的密令,来市井中寻买好酒。 这好酒可不是张飞馋嘴想喝,而是要备好准备送给军师的礼物。 过往,张飞曾几次冲撞过军师。 可军师胸怀宽广,以德报怨,从未记恨过张飞。 不仅如此,还每次都分配有军功的职责给张飞。 一直以来,张飞都因为抹不开面子,没有好生答谢过军师。 这才是差遣手下为军师寻礼。 范疆与张达两人好不容易才离开军营。 两人在市井里好生闲逛。 吃肉喝酒,品茶食枣。 “你们听说了么,玄德公新封的荆州牧,似乎有谋逆的野心啊!” “好像是说什么自比韩信!那古来韩信是什么下场啊?” “话可说回来了,新任的荆州牧,乃是玄德公封赏的啊。那玄德公还能和汉祖高皇帝对待韩信那般吗?” “我可听说玄德公乃是仁德之人,不会做鸟尽弓藏之事吧?” “何等糊涂,问题哪里是在玄德公的身上,而是在那个荆州牧的身上!” “那荆州牧是诸葛家的!好像还是个名誉在外的天才呢!这般名望,若是自立为王,那还不是一呼百应?” “更何况现在那诸葛得了军权,自古以来得军权的人,哪有一个不变得野心勃勃的!” “就算他现在恪尽职守,对玄德公感恩戴德。可谁又知道以后的事情?” “人心是会变的,若我得了二十三万兵权,那便是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 范疆和张达饮茶畅谈的时候,突然听闻身后议论。 二人眉头轻皱,对视一眼,小声嘀咕着: “这说的好像是军师和主公!” “再仔细听听!” 两人不动声色地静静听了一会儿,彻底听明白了。 原来,是说军师有如兵仙韩信!手握重兵必有逆心! 范疆和张达二人心中大惊! 这还得了? 二人立即起身,来到交谈之人面前,严声喝问道: “尔等方才说的那些话,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妄议军政,你可知犯下大罪?!” 原本还在侃侃而谈的茶客,见范疆、长大两人身上的兵服,全都惊骇不已。 “军……军爷,我也是道听途说,就图个嘴上痛快!”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责罚啊!” 张达眉头皱的更紧,他沉声喝问: “我在问你,刚才那些话,你是从哪听来的?” 茶客吓得魂飞魄散,哪敢说谎,急忙求饶: “两位军爷,此事还用听说吗?如今这襄阳城里,尽人皆知!” “这消息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起初我也不信,可说的人越来越多,容不得人不信啊!” 范疆心中狐疑,他转头问向店家: “此人所说,可属实?” 店家连连点头: “属实属实,确是不止一人如此说!” “这些传言言之凿凿!很难不让人相信。” 听了店家的话,范疆和张达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这件事情,必须得跟张将军说明! 给军师买好酒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 襄阳,校武场。 张飞手握缰绳,训练三军。 他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握着丈八蛇矛。 黑面黑髯,目如虎瞪! 光是往那一立,便可吓退千军! “侧翼急行军!骑兵冲阵!” “中军停步,不要妨碍到侧翼骑兵策应!” “左军迂回,与冲阵骑兵呈夹角之势!” “给老子谨记!行军途中,未得将令不可停步!若有停步,那便是延误战机,论罪当斩!” 张飞粗着嗓子大声喝令着。 这洪亮的嗓门,即便是宽敞的校武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别看张飞表面上威风凛凛,颇有大将之风。 可实际上,他的心里却是十分憋闷。 只因为,二哥关羽、四弟赵云都早早领兵了。 唯独他被留在了襄阳,整练兵马。 这领兵大帐,奋战杀敌的事情,要么就都有,要么便都没有。 可现在闹的,二哥、四弟都有仗可打。 唯独他在这里练兵! 难道说我张飞带兵打仗就不如二哥和四弟不成? 不然为何偏偏独留我在襄阳练兵? 张飞心里想不通顺,他本想直接去找军师问罪。 但细一琢磨,知道自己笨口拙舌,说不过军师。 如此去找军师,最后可能的结果就是被说得心服口服地来练兵! 所以,张飞转头找大哥说理去了。 但是,在大哥那里,张飞也没能讨到“公道。” 反倒是被大哥苦口婆心地教育了一番。 说什么领兵打仗有何稀奇? 练兵才是真正的大作用。 平日里不好好训练士兵,到了战场上怎么能发挥出战斗力来? 说什么三弟你这不是在练兵,你这就是在行军打仗啊! 只不过一个直面敌人,一个是给敌人塑造恐怖的强敌! 试想想,是你一个人领兵杀敌来得痛快。 还是训练出的军队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来的痛快。 张飞被大哥刘备三言两语便给说住了。 兴高采烈地回来练兵。 可是越琢磨,张飞就越觉得不对劲。 说白了,他不还是没能上阵杀敌么! 他要的就是上阵杀敌啊? 可找也找了,说也说了。 张飞只能心中烦闷,在这练兵。 “待会儿带着好酒去找军师,看看能不能讨个仗来打!” 就在张飞心里盘算的时候,范疆和张达策马而归。 两人进入校场,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飞奔到张飞面前。 张飞喜笑颜开,他询问两人: “叫你们买的酒可买了?” 张达摆了摆手,他环视四周,小声说道: “将军,还买什么酒啊!外面都传遍了,说军师要当韩信!” “军师收我如此大的兵权,恐怕要对主公不利啊!” “将军,您是主公手足兄弟,可要多加小心!” 张飞闻言眉头紧皱。 这两人非但没把好酒给买回来。 还胆敢在这里说军师的坏话! 张飞当即勃然大怒! 他翻身下马,一手一个拎着两人的衣领,粗声吼喝道: “放你娘的屁!” “军师要是想对大哥不利,在新野的时候不出山不就行了?” “军师若不出山,俺和大哥的坟头草都三尺高了,还用得着现在?” 这一声嗓子,吼得整个校武场都肃静了。 正在练兵的将士们一个个全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头看向张飞。 众目睽睽之下,张飞怒不可遏。 他越想越是来气。 他娘的,军师日夜挑灯熬油为大哥打拼基业。 如此鞠躬尽瘁的人杰,也是你们两个鼠辈能妄议的? 俺早便将军师视作兄弟! 这两个鼠辈如此污蔑军师,就是在污蔑我! 不行,今日我便要立个规矩! “你们这两个鼠辈,该打!” 张飞一手一个,直接将范疆和张达扔进了校场。 “给我绑起来!” 手下部将手脚利落的将两人绑在木桩上。 “拿鞭子来!” 一声粗喝,张飞手握策马鞭。 他用鞭子指着范疆和张达,高声说道: “这两个鼠辈,居然敢妄议军师!” “言说军师要做韩信之流,对俺大哥图谋不轨!” “今日,俺便替军师讨个公道!” 张飞说完,鞭子横甩。 “噼啪——!” 清脆的鞭笞声响彻整个校武场。 张达的身上顷刻间便被鞭打出一条捋朐来! “三将军!我是徐州人啊!” “我一直跟着主公和三将军!忠心明鉴啊!” “三将军,我等也是听荆州传言特来传达!” “三将军手下留情啊!” 听着两个鼠辈竟还有脸说是徐州出身,张飞便怒意更甚! “放屁!” “徐州出来的兵,素来对军师信任有加,岂会背后胡乱妄议?散布谣言?” “你说,是不是曹操老贼派你二人来败坏军师的?!” 说完,又是“啪啪”两鞭子! 清脆的鞭笞声在校武场上接连响起。 “他娘的,要是没有军师,怎么打曹老贼!” “怎么抵御五十万大军!” “俺老张都明白,你们他娘的不明白?” “噼啪——!” 几鞭子下去,范疆和张达早已被抽得昏厥过去。 张飞怒目圆瞪,扫视所有将士,怒问道: “军中还有谁议论?给我交代出来!” “俺老张扒了他的皮!” 张飞如此莽夫行事,再加上校武场上清脆的鞭子声。 整个襄阳都听闻此事。 一时间,襄阳城内所有人都缄默不言。 对军师片语不提! 遍布在整个襄阳的谣言,竟如此简单粗暴地彻底终止! 张飞误打误撞,竟破了许昌五大军师的毒计! 92.第92章 曹操:奉孝,若奉孝尚在,岂会如 襄阳城,太守府外; 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的张飞大步踏来,势若奔马! 方才在军营中的一统鞭打,此时的张飞余怒尚未消。 不过刘皇叔和军师有招,张飞心有不愿却也不敢不来。 “大哥!” “军师!” “俺来了!” 张飞本就嗓门粗旷,太守府内未见其人已闻其声。 门房左右识得张飞,不敢阻拦。 只是急忙遣一人入内通禀主公和军师。 “闪开!” “俺大哥和军师何在!?” 太守府上的小吏被张飞一把薅住衣领,一时间面色苍白,颤声道:“回张将军的话,主公和军师,正在堂内等候。” 说着,小吏抬手指向内堂的方向。 张飞这才松了衣领,任由小吏滑落在地。 龙行虎步,朝着太守府内堂奔去! 时值二月暖春,天气渐渐回暖。 身上的衣物虽然尚未开始褪减,但原本摆放在堂内中央的暖炉已经撤去。 取而代之的,是四尊别致典雅的青铜四角香炉。 正堂内,檀香四溢,令人心旷神怡。 厅堂前台,案牍上陈列着棋子点点。 双手过膝,耳长面宽的刘玄德着暖黄宽袖大袍,正襟危坐。 右手捻黑子,左手伸出双指轻叩在案牍上。 颇有旋律之感。 与之面向而坐的,乃是刘备帐下首席军师; ——诸葛闻德! 手持白子的诸葛明同样正襟危坐,一袭白衣纶巾,轻摇羽扇。 才气不染尘,仙风满袖翻。 远远望去,宛如天人下凡,英姿飒爽! 气质儒雅,风流倜傥。 谋臣简雍立于一侧,观棋不语。 诸葛明修长的双指夹起一枚白子,笑容和煦探出长袖。 哒! 白子清脆落在棋盘之上。 刘备轻叩案牍的双指骤然停下,嘴角微启。 望着棋盘上的局势,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哗啦啦!” 刘皇叔抓起数枚黑子,落在棋盘一角。 面露几分愧色,起身拱手道:“军师大才,备自愧弗如。” “眼下黑子生机已经十去七八,剩下几路亦在军师谋划之中。” “备走投无路,只得弃子投降了。” 诸葛明微笑起身,扶住刘备。 “主公乃是帅才,将将者。” “兵法韬略自然不是长处。” “明算是将才,可将兵者。” “所以才能在棋盘之上,有所斩获。” 二人携手起身,刘备望着眼前翩翩若谪仙人的诸葛明,心神不经一阵恍惚。 “备能得闻德兄辅佐,幸甚至哉!” “若是闻德兄愿意,备的位置随时可以交付闻德兄。” “备相信,有闻德兄在,诛灭曹贼,光复大汉指日可待!” 刘备紧握诸葛明双手,神情恳切,字字铿锵。 “主公如此坦诚相待,明亦不敢再有藏私!” 诸葛明神情适然,缓缓述说道:“明志向不在庙堂,而在黎民百姓。” “当初愿意随主公出山,亦是不愿见那数万新野百姓惨死的曹军刀下。” “待他日明助主公兴复汉室,只求再回南阳卧龙冈。” “过那山野村夫的悠闲光景。” 刘皇叔闻言至此,眼眶发红,“闻德兄心怀天下,备佩服至极!” “可笑那曹贼还想用毒计离间你我二人,他可知我二人情谊重若山岳!” “曹贼此计,意不在离间主公与明。” 诸葛明缓缓摇头,胸有成竹道:“主公对明,信赖有加。” “军机大事,皆放于明一人之手。” “此等信任,曹贼岂会不知。” “哦?” “闻德兄此言何意?” 诸葛明解释道:“曹贼此计,不是为了离间主公与明,而是为了离间诸位将军。” “使得上下离心,君臣离德。” “若是这般,便是明计划缜密,运筹帷幄,若将士离心,亦无法抗曹。” 刘皇叔面露难色,忧心忡忡道:“这可如何是好!?” “主公勿忧,此计已破!” 诸葛明面挂笑意,轻摇羽扇,“翼德军中所谓,便是大破曹贼奸计!” “恐怕此刻曹操身旁的谋士,得知精心布置的离间计被翼德无意破之,恐得急火攻心。” 刘备见诸葛明胸有成竹,当下亦踏实万分。 “想不到翼德无心插柳,却大破曹贼奸计!” “一会儿等他前来,可得好好夸奖一番!” 君臣面向而坐,谈笑风生。 刘备得诸葛闻德,可使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任他曹操用兵五十六万大军南下,有诸葛军师坐镇襄阳。 荆州固矣! “大哥!” “军师!” 哐当! 张飞大步闯入正堂,推开房门。 豹头环眼虎视一周,须发皆张! “大哥!军师!” “你们慌忙招俺,可是有仗要打!?” 张飞虚空一握,若是其丈八蛇矛在手,恨不得当下便去杀敌! 诸葛明与刘备四目相对,再看向堂下张翼德,脸上皆是笑意盈盈。 “咱们翼德还真是智将,曹操之谋,竟然被翼德识破!” 诸葛明轻摇羽扇,哈哈大笑。 坐在一旁的刘备也跟着大笑,添柴加火道:“二弟,这次你立下如此大公,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啥谋!?” 张飞看着颤声发笑的刘备和诸葛明,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曹贼又要做甚!?” 正堂主位之上,刘备和诸葛明相视而笑,却也不解释。 急的堂下张飞抓耳挠腮,本就黑中透红的圆脸此时更显红润。 “大哥,军师!” “伱俩到底在卖什么关子,赶紧说啊。” “你们这样,可急死俺老张了!” 张飞急的直蹬脚,对于计谋一事,他是有浑身力气也没出使。 好似有万千蚂蚁在身上乱爬。 最后还是站立一旁的简雍看不下去,眼神请示军师后。 站出一步,眯眼笑着解释道:“翼德将军,此乃曹操散布的谣言,施展的离间计。” 说着,简雍冲张飞竖起大拇指,大肆夸赞道:“谁知道咱们的翼德将军,智勇无双,破了曹操的奸计。” 听了简雍的这番解释,站在原地的张飞眼珠子直转溜。 过了好半晌,才将这件事情给大致理顺。 张飞宽大的双手有些不知所措整理自己须张鬓发,一张圆脸黑中透红。 享受着诸葛明等人投来的欣赏目光,乐呵呵道:“啊,哈哈哈!” “嗨,俺就是故意的!” “俺其实早就知晓了曹贼会有此奸计!” 好不容易有了个抖威风的机会,张飞自然是不愿意放过的。 张飞借着这阵东风,不断往自己脸上贴金。 实际上,他也是稀里糊涂误打误撞,破了此计。 他确实不知道曹操此计。 内堂主位之上; 刘备和诸葛明缄默不语,笑看着张飞满脸憨态。 铛!—— 午时钟响! 刘备站起身,眯眼笑道:“既然翼德立此大功,不如就在此给二弟摆上一桌庆功宴如何?” 张飞一脸兴奋,瞪大眼珠道:“真的大哥?” “那俺能喝酒吗?” 刘备笑着看向诸葛明,后者轻摇羽扇。 点头道:“喝酒可以,得限量。” “不可大醉!” “那感情也好!” 张飞咧嘴大笑; 一张嘴,嘴角就开始往外流着哈喇子。 若是不提丈八蛇矛,倒也显得憨态可掬。 自从曹操准备举大军南下,诸葛明便在军中下了禁酒令。 若有违反者,首犯杖五十,再犯就地正法! 禁令管制全军,上至主公刘备,下至军伍伙夫,不论官职高低! 若有违反,定然处置! 由于有了这道禁令,嗜酒如命的张飞满肚子的酒虫早就开始造反了。 今日得以饮酒,当下便要喜上眉梢。 在简雍的安排下,一桌简单的酒席很快便摆了上来。 入席之人也只有刘备、诸葛明、张飞、简雍四人。 尽管是误打误撞,但张飞这次确实是破了曹操奸计,立了一功。 因此诸葛明算是给张飞破了个例,单独在张飞跟前放了一小坛佳酿。 其他人依旧得按照禁令行事,不得饮酒。 自此那小坛佳酿上桌,张飞的目光便没有游离过。 棕褐色衣领早已被嘴角流淌的哈喇子,打湿一片。 虽然有主公刘备在场,但诸葛明一向都是坐在主位。 “翼德,不在难为你了。” “开吃开喝!” “今日你是功臣!” 诸葛明风流倜傥,仪态自若。 有军师发话,张飞才敢动席。 “多谢军师!多谢大哥!” 话音尚未落在,张飞便一把抓起那坛佳酿,仰脖畅快痛饮。 憨态淋漓,看得在座几位隐隐憋笑。 “主公,如今曹操施展此计,虽然被翼德破之,但此事不可就此作罢。” 诸葛明夹菜扒饭,举手投足间,儒雅至极。 比起张飞的大快朵颐,满脸饭粒肉沫。 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刘备闻言,停下手中夹菜的动作,面露欣喜。 “军师可是有了对策?” “不错!” 诸葛明夹起一片鹿肉,不疾不徐道:“既然曹操对咱们施展离间计,咱们倒不如回他一计!” 刘皇叔眼眸中闪过一抹亮光,满怀期待问道:“何计!?” “咱们将计就计,送他一手反间计!” 诸葛明将筷中鹿肉放进饭碗,继续解释道:“咱们可借奸细之手,将假情报送到曹操手中!” “此计甚妙!” 刘备听到此处,当即会意诸葛明的言下之意。 直接将碗筷放下,双手一拍,大为赞叹道:“离间贾诩!?” “正是!” 诸葛明轻轻点头,对于此事进展已是胸有成竹。 “既然曹操驻扎宛城,那就让他睹物思人!” 诸葛明与刘备三言两语,便已是心意互通。 大口喝酒吃肉的张飞,自然不明白大哥与军师的谋划。 只顾埋头大快朵颐,一解腹中馋虫。 坐在末席的简雍听到“宛城”二字时,才明了主公与军师的谋划。 反应过来后,不禁连连感慨。 “军师果然神策!” 宛城一战,对于曹操而言永远是心中抹不去的一块阴影。 不怕曹操识破这简单的反间计,但以曹操多疑的性格。 难免会对贾诩猜忌! 当初曹操将汉献帝迎奉到了许昌,从而获得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巨大优势。 然而,当时曹操的处境并不是非常乐观。 因为当时曹操面对着来自吕布、袁术、刘表等诸侯的威胁。 要想打破僵局,曹操必须要做出一些决策和行动。 尤其是吕布夺取徐州之后,曹操和吕布之间的矛盾也随之升级。 在这样的尖锐的矛盾之下,张绣所在的宛城正好成为了曹操想要攻打的目标。 当时张绣虽然实力比不上曹操,但他手下的贾诩等人却是实力不俗,因此,在宛城之战中,张绣也给曹操带来了不小的威胁。 次年正月,曹操率领大军来到了宛城北部的淯水,展开了进攻。 对于张绣来说,宛城整体军事实力与曹操相差太大,加上当时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在道义上占据了巨大的优势。 因此张绣选择了开城投降。 原本事情就该这般圆满结束,可惜在张绣归降的过程中,曹丞相的老毛病又犯了。 他霸占了张济的遗孀邹夫人。 就在曹操兴高采烈地准备返回许昌之时,张绣的部下却设置了埋伏。 典韦! 曹操与兵马不离的大将军,被张绣的计谋诱至宛城内,盗走双戟。 为保护丞相,力竭而亡! 典韦不仅是曹操的得力助手,更是是一位出色的猛将,他还曾多次在危难中救过曹操的性命。 世人有云,典韦不死,许褚不出。若是典韦没死,虎侯许褚便不会有今日的地位。 典韦的牺牲对于曹操无疑是一个承重打击! 典韦牺牲后,曹操被迫率领部队撤离宛城。 在这场狼狈至极的逃亡中,曹操的长子曹昂和侄子曹安民伴随在他的左右。 曹操的战马在途中被张绣的部队击杀,曹操陷入了危险之中。 在这个危急时刻,曹昂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战马献给了父亲曹操,帮助他摆脱追兵。然而,曹昂和曹安民在这场战争中全部牺牲! 宛城之战,曹操失去了爱将典韦、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 这些重要人物的牺牲,给了曹操无比沉重的打击。 也让他从此对宛城增添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 贾诩作为张绣手下最重要的谋士,宛城之战后追随曹操。 虽然宛城之战已经过去,但曹操在内心深处并没有完全放下对贾诩的戒备。 眼下曹操在此驻扎宛城,难免不会回忆起当年之事。 正因如此,诸葛明才出此谋划! 曹操本就生性多疑,此时让他睹物思人,不怕他方寸不乱! 与诸葛明简单商议具体事宜后,刘备当即唤来纸笔。 立刻着手写了一封书信。 书信之上,故意涂涂改改。 由于有了新的计划,这顿午饭除了张飞依旧大快朵颐,其余三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刘皇叔心中有事,草草结束饭局后,亲自带着书信前往大狱。 襄阳城,大狱内! 扎扎扎—— 沉重的大门被狱卒缓缓打开。 狱内没有阳光照入,只有挂在墙壁的油灯烛火以供照明。 阴暗、潮湿! 时不时还会传来一阵水滴声。 随着刘备进入,躲在角落的鼠虫开始满地乱窜。 在狱卒的带领下,刘备走进了最里间的一座牢房。 昏暗灯光映照着那间牢房。 糜芳穿着一身囚服,手足都加上了沉重的镣铐。 此时正蜷缩在角落中,整个人已经半死不活。 “糜芳!” 刘备神色内敛,双手负在身后。 身子缩在角落的糜芳闻言,身子顿时一颤。 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扑了过来,嗓音带着哭腔道:“大哥,我是冤枉的大哥!” “我做那些事,也是为了能够给你留一条后路啊大哥!” “大哥!” “行了!” 刘备豁然拂袖,脸上浮现几分怒意。 “糜芳,私通曹贼,本该处以死刑!” “诸葛军师念你尚有用处,给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说着,刘备举起手中刚写好的书信。 “我要你将这封信送到奸细手中!” “若是如是照做,尚未有一线活命的机会!” “你可愿意?” 糜芳跪在地上,双手高高举起接过书信。 痛哭流涕道:“大哥愿意给一线机会,糜芳焉敢不从···” …… 宛城,丞相府。 离间计吩咐下去之后,军队中的文士们立刻编写出了许多流言蜚语。 甚至就连传唱度极高的乡间童谣也给塞进去了谣言! 此番万无一失,只等从荆州传来好消息了。 “报!荆州来信!” 斥候送来密报,曹操来了精神。 他立刻唤来了荀攸、贾诩等五位谋士。 想要和他们共同见证离间计成功的时刻。 府堂中,丞相高举上位,五位军师渐次落座。 丞相手边的桌案上,摆放着斥候送来的密信。 五位军师心中,也对此番传唤有所猜测。 想来,定是荆州那边传回消息了。 尚未拆开密信封条,钟繇便是站起身来,笑着说道: “恭喜丞相,贺喜丞相!离间计成,刘备君臣离心,不攻自破矣!” 曹操闻言,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再开密信封条,满怀期待的阅读着书信上的内容。 当看清楚信里的内容后,曹操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 他“腾”地一下站起身来,眉头紧皱,怒目圆瞪! 曹操一把将密信摔在地上,怒骂道: “废物!一群废物!” 丞相如此盛怒,五名谋士心中都是浮现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难道说…… 钟繇不可置信。 此计完美无缺,断无破解的可能。 除非那诸葛闻德有通天的本事能封住全襄阳百姓的嘴。 否则,离间计必定成功! “看看,好好看看!看看你们的计谋!” 曹操指着地上的密函,严声呵斥。 钟繇快步上前,捡起密信。 密信当中,记述着张飞当众鞭打布下,巧妙化解离间计的消息。 读完了信上的内容,钟繇彻底呆愣在原地。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张飞…… 张飞! 竟然是那个粗眉大眼,粗狂无谋的莽夫! 集合五人之力想出来的绝妙计策,居然被一个莽夫用蛮劲给轻松化解! 当中鞭打不下,杀鸡儆猴! 此番既是表明心意,同时也是在树立规矩! 这是在告诉全天下,诸葛闻德这个荆州牧,刘备集团上下齐心,无有不服! 谁要是不服,那就是鞭子抽打! 诸葛闻德的荆州牧,得位其正,不准有人妄议! 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 看似无懈可击的离间计,居然还有如此莽破之法。 钟繇踉跄地倒退好几步,跌坐在椅子上。 他两眼失神,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 钟繇如此模样,更引得其余四人好奇。 那密信里究竟写了什么?竟有如此大的威力? 诸葛闻德究竟用了什么巧妙的办法,破解了他们的离间计? 四人凑上前去,仔细查阅着信上的内容。 可看完之后,四人面面相觑,良久未发一言! “这……” 程昱急火攻心,一口鲜血涌上喉头,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 陈群脸色铁青。 他本以为破解离间计的人,会是诸葛闻德。 如果诸葛闻德真的能连这离间计都给破了,他便输得心服口服。 可谁能料想得到。 五个人极尽心力,为诸葛闻德量身打造的毒计。 居然连和诸葛闻德打个照面都轮不上。 在张飞那里就给破了! 陈群心中不解,他急声问道: “为何会是张飞?” “难道说这也是诸葛闻德计谋?” “故意设计张飞来恶心我们?以败坏我们的军心?” 贾诩闻言摇了摇头,荀攸也是摇了摇头。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荀攸长叹口气,开口说道: “若是诸葛闻德破计,绝不会如此拐弯抹角。” “这就是张飞所为!” “我等的谋划,全部都被张飞这个莽夫给祸害了!” 荀攸的语气里有不甘、有憋闷! 因为他坚信,如果不是张飞这个憨货横加干涉,离间计根本无法破解! 必成的计谋,居然会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出了岔子。 这叫谁心中能服气? 听出了几位谋士心中的不甘,曹操心中的怒火更甚。 他指着桌案上的密信,斥责道: “这张飞毫无头脑!竟然当众公布此事!接由此事鞭打部下!” “一个无谋的人,一个鲁莽的行径,就破除了尔等的谣言?” “尔等在设想计谋的时候,就没曾考虑过这些?” “尔等是干什么吃的?!” 原本还心有不甘的五人,听闻曹操的训斥,全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想不到,他们这样的智者,竟然会败给张飞! 看着低眉不语的五人,曹操只觉一阵头痛。 他抬手扶额,踉跄着坐回座位上。 荀攸等人见状急忙关切: “丞相!” “丞相!” 曹操摇了摇头,摆了摆手,尽显失望地说道: “下去吧,都下去吧,让孤清净清净。” 丞相如此,荀攸等人感觉脸似火烧! 寻常败给诸葛闻德,可以说是棋差一招。 可……可这一次,却是白给了个莽夫…… 哎……这如何说的过去啊! 五人沉吟片刻,最后终究是一句话也没说,相继退下。 不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是,没脸说! 五人离去之后,曹操仰靠在椅背之上。 他闭目扶额,长叹道: “奉孝,若奉孝尚在,岂会如此?岂会如此啊……” …… 夜幕低垂; 宛城之中渐渐起了灯火。 此夜无月,厚厚的云层笼罩在宛城上空。 肃杀、压抑感悄然涌上宛城百姓心头。 时隔多年,曹操重新回到了这个令自己不堪回首的地方。 南下荆州,宛城是最重要的战略缓冲地。 曹操的临时中军大帐,也安扎在此。 城头之上,寒风瑟瑟,值守将士不敢掉以轻心。 黑夜中,有一道黑影从侧城门入城! 宛城内 张绣曾经的府邸,如今临时征用为丞相住宅。 当初宛城归降,并未爆发残酷攻城战。 虽然后面有些些许变故,对于城池的破坏甚微。 因此如今的宛城,城内建筑相对保留完好。 如果可以,曹操心里一万个不愿在宛城安营。 但此处战略位置极其重要,权衡利弊下,也不得不如此。 正堂内 曹操身穿镂金大袍,正襟危坐于案牍之前,秉烛深思。 不怒自威! 桌面上,摆放着数枚棋子。 每一枚棋子都代表着其对应的兵力部署。 在棋子下方,平铺着一张详细的荆州九郡地图。 襄阳城的位置,被醒目的朱红笔墨诠注出来。 若想要拿下荆州九郡,必破襄阳! 看着眼前的战略部署,曹操不断在脑海中推演。 若是没有神策诸葛的辅佐,完全可以依靠兵力优势,一路碾压过去。 刘备区区三十万刚刚接手的荆州兵马,拿什么来抵抗五十六万精锐大军? 只是眼下有了神策诸葛,尽管坐拥兵力上的绝对优势。 曹操也不敢轻易托大! 就在此时,屋外一阵通禀扰乱了曹操的思绪。 “启禀丞相,荆州那边有消息传回!” 有守卫站在门外轻声通禀。 曹操猛然抬头,眼眸深邃而犀利。 “让他进来!” “喏!” 踏踏踏! 房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身上还穿着夜行服的曹营奸细恭敬入内。 拜见过曹丞相后,当即将手中的书信呈递上去。 曹操接过书信,挥退来人。 接着便将一旁的灯盏拉近,接着煤油灯光,仔细阅览书信内容。 只是当曹操将这封书信反复看了数遍后,还是感到有些困惑。 这封书信是什么意思? 刘备写给贾诩的? 曹操看着书信上面有意涂涂改改的内容,不由得出言讥讽道:“这是要反间计?在孤面前整这一出?” “刘备小儿好愚蠢!认为我曹操会上这种小儿之计!” “简直荒唐!” 一阵戏谑过后,曹操将这封书信压在灯座下。 继续沉思推演荆州战况。 挑灯数次后,荆州局面暂时还为想出破局之处,困意已经涌上了心头。 曹操起身,带着灯盏。 在几名女婢的护送下,走出正堂。 呜呼呼—— 刚刚踏出正堂外,一股带着几分春寒的夜风吹面而来。 曹操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衣裘,抬头仰望。 天空中灰蒙蒙一片,不见任何星宿。 这一阵冷风,让原本有些昏昏沉沉的头脑顿时清醒不少。 站在庭院之中,曹操不由得想起了很多往事。 宛城之败,仿佛就在昨日! 那似乎要渐渐消散的阴霾,又再此笼罩在曹操心头。 昏暗的烛光下,曹操脸色铁青! 他想起了战死的曹昂、典韦、曹安民! 这三位曹操生命中极其重要的人,都死在了宛城。 继而又是阵阵夜风刮过,胡乱吹拂曹操鬓角的发须。 只是此时的曹操陷入了思绪之中,浑然不觉外界风起。 曹操长久的驻足不前,身旁有婢女柔声提醒道:“丞相,夜深了,该回去歇息了。” “院中风大,担心着凉。” 回神后的曹操双手按住太阳穴,经寒风一吹,头疼的毛病又开始发作。 最后只能在婢女的搀扶下,返回寝殿。 躺在卧榻上的曹操一阵头痛欲裂,辗转难眠。 直至后半夜,头痛才稍稍有所好转。 半梦半醒间,曹操的脑海中突然又回忆起了当年宛城之战! 似乎又看到曹昂、典韦、曹安民! 当初谋划此时,导致三位爱将惨死的罪魁祸首,正是张绣! 张绣! 贾诩最初不正是张绣手中第一谋士吗? 想到此处,曹操顿时惊坐而起! “贾诩!” 值守屋外的左右听到了曹操的惊喊,纷纷点燃灯火入内。 “丞相!?” “出去!” “都滚出去!” 曹操一手扶住床榻,一手按住脑袋。 情绪激动间,曹操的偏头痛又开始犯了。 值守兵士惶恐退下后,曹操重新躺回卧榻。 一时间,又开始狐疑不决。 贾诩和刘备到底有什么书信往来? 惊出一身冷汗的曹操辗转难眠。 他知道这是刘备的奸计,但明知道这是离间计,但他还是对贾诩有了怀疑。 若是贾诩一心想着为张绣等人报仇··· 当年的宛城之战,如果再现一次···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此时在曹操的心中,已经开始怀疑贾诩。 宁可我负天下人,休要让天下人负我! 这便是曹操的至理名言! 更何况贾诩还是当年张绣的旧部。 于情于理,曹操都得对贾诩有所保留! 93.第93章 诸葛明的后手,震惊世人! 许昌,曹操疑惑贾诩时。 江东,柴桑。 孔明出使东吴,已有三天,几次想要辞去,但孙权盛情,始终不放,诸葛瑾遵从主公的意愿,也是加意挽留。 初来之时,孙权凭借江东雄厚的实力,对于诸葛亮有意刁难,更有轻视刘备之意。 却被诸葛亮依照诸葛明之之计,反客为主,化被动为主动,如今的孙权,唯恐诸葛回到荆州,依旧撺掇刘备作壁上观,不助东吴! “刘备以新野微弱之力,退曹仁十万大军,如今拥有荆襄九郡,水陆军马部下二十余万,曹操必有所忌惮!” “孔明之言,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若曹操真的借道荆州,吞灭我江东,凭我经江东孤地,必然难以抵挡,纵然公瑾永烈,但兵力悬殊,早晚必败!” 孙权思来恐惧! 原本计划中的孙刘联盟,孙权希图以己为主,挤兑刘备,纵然他日联盟获胜,他江东也必趁机侵吞荆州,将刘备驱逐出境! 可没想到等来的不是刘备恳求结盟的使者,而是仅仅聊表谢意的诸葛亮! 感谢我归还长沙的盛情? 孙权想起这句话就来气! 若不是为了我孙刘联盟,我何必将嘴里的肥肉吐出来还给你? 若你真的作壁上观不管我江东的死活,我莫不如将长沙变成战场,又何必将兵马钱粮都封存了还给你! 孙权懊恼不已,连连叹息。不知如何是好。 “主公,事已至此,主公当以好言抚慰,恳求诸葛卧龙,回到荆州,对刘备陈说利害,只要刘备答应与我联合,共抗曹兵,则我江东可免于大难!” 张昭投顺曹操不成,此时已经铁了心要跟江东共生死,因此数日来也冥思苦想,思量对策。 顾雍也点了点头,上前禀说道:“没想到我江东的命运,竟然掌握在了诸葛卧龙的手里!主公好歹说服孔明,促成孙刘联盟之事,唯有如此,可保江东!” 江东氏族,身家性命俱在江东,更是畏惧一旦陷落,立刻一贫如洗,富贵成空! 江边。 江东文臣,排列两旁,孙权亲自出马,送诸葛亮! 如此尊贵的待遇,自江东三世以来,还是第一次! “我本想再留诸葛先生,多住几日,又恐军情紧急,误了大事。所以只好忍痛与诸葛先生分手。先生此去,务必说服伱家主公和军师,共同抗曹,莫要轻信曹贼之言,置身事外。” 孙权执着孔明的手,并排而行,两边文臣,一派肃立。 “我亦认同吴候之言,曹操小人,不能轻信!但我主公刚刚统一荆州,民心未附。我兄长诸葛闻德,唯恐一旦战事兴起,荆州粮草匮乏,不能以持久战应对,因此对于主公北和曹操的意见,并未否定。” 孔明做出犹豫之状,沉吟良久,这才吐口说道。 “哦!” 孙权微微一惊,瞬间又转忧为喜! 原来荆州之所以不肯联盟抗曹,只因粮草匮乏! “孔明放心,你回去之后,只管告诉诸葛闻德军师,只要他能说服刘皇叔,与我联盟对敌,我必先送十万石粮草到阵前,以表诚意!” “至于以后嘛,我江东粮米富足,只要荆州需要,随时调拨,绝不含糊!” 孙权回头,当着群臣之面,紧紧的攥着诸葛亮的手,发誓说道。 孔明面带喜色,假意说道:“若如此,孔明心里,已有了八分胜算,必要说服主公,共破曹贼!” 孙权拱手称谢,文臣百官,莫不称谢! 孔明辞了孙权,拜别诸葛瑾,踏上小舟,荡桨摇橹,逆流而上,消失不见。 “子瑜!” “若你弟孔明此去,能说服刘备,莫要和曹操言和,孙刘得以联盟,我必封你为上卿,江东首功之臣!” 孙权看着孔明船只消失不见,忽然回头,看着身边的诸葛瑾,信誓旦旦的说道。 “臣谢主公!” 诸葛瑾大喜,跪拜称谢。 …… 鄱阳湖,八百里水寨! 周瑜白袍银铠,腰挎宝剑,正指挥三军,加意训练。 水面之上,艨艟战舰,往来如飞,气势恢宏,震人心魄。 “报!” “报大都督,寨门外一人,自称荆州诸葛孔明,要拜望大都督!” 守门校尉驾乘小船,靠近周瑜的大船,高声禀告说道。 “孔明?” 周瑜一阵冷笑。 “我交还了长沙,他却跑到柴桑对主公称谢,反倒显的是我懦弱,不敢与他荆州开战一般。如此奸猾之徒,不见也罢!” 周瑜早就听说孔明到了柴桑,屡次称谢江东归还长沙之事。心里早就不爽,因此就要将他拒之门外,令他颜面扫地,稍解心中之恨。 “不可,不可!” 身后吕蒙急忙上前,挽住了周瑜的手臂。 “我等归还长沙,虽有孤地难保的缘故,也是为了不伤和气,联盟抗曹。若大都督意气用事,将孔明拒之门外,却不是拂逆了主公的意思,背负起来破坏孙刘联盟的罪名?若他日江东氏族以此为据,声讨与你,大都督虽然不惧,恐怕也会徒增烦恼。不如请他进来,再相机行事。” 凌统也说道:“我听闻他在柴桑,主公好生招待,几次三番,恳求孔明说服刘备,抵抗曹操。诚如子明所言,这破坏联盟的罪名,事关江东生死,大都督可担当不起啊!” 周瑜又是一阵冷笑! “刘备敢置身事外?曹操南下,必攻荆州,新野樊城,首当其冲。孔明也只能忽悠我家主公,却瞒不过我!” 众将再次劝说,周瑜火气稍减,令校尉引孔明入寨,到大厅相见。 大厅外,金戈耀耀,铁甲铮铮,三百校刀手,分列两边,杀气腾腾。 孔明手摇折扇,缓步而入,面带微笑,从容自若,旁若无人。 步入大厅,周瑜白衣胜雪,腰间悬剑,眉宇之间见风雅,英气勃发射斗牛! 身后吕蒙、凌统、韩当、黄盖等众武将,一个个盔明甲亮,气势雄浑。 “孔明,你来这里,也是道谢我归还你长沙的么?” 周瑜面沉似水,冷笑一声,言语之中,似乎结成了冰凌。 “非也,我不是来感谢大都督,却是来让大都督感谢于我的!” 孔明哈哈大笑,心中早有绸缪! “江东或战或和,不在孙权,而在周瑜!你此去,对孙权,送一‘吓’字,对周郎,送一‘激’字。孙权不吓,不能下决心,周瑜不激,不能倾全力。” 临来之时,诸葛明的话,孔明早已烂熟于心,深切领悟。 “我感谢你?笑话!” 周瑜一阵冷笑:“妖言惑众之辈,若我在柴桑,定要当面揭穿你。你还敢来我鄱阳,大言炎炎!” 身后吕蒙凌统众将,知道孔明在柴桑将孙权唬的战战兢兢,均觉颜面无光,一个个怒目而视。 “我来江东之前,人言江东智谋第一当属张昭,用兵之道还属周郎。但以亮所见所闻,江东才华,只周郎一人而已!” 孔明微笑看着周瑜,于夸赞称道之间,轻松的绕开了被识破计谋的尴尬。 周瑜面色果然舒缓了许多,但依然冷峻如霜。 “非是你计高,我主公仁厚而已!你所说来这里,是为让我谢你,此话怎说?” “你口舌虽利,我帐下刀斧手未尝不利。若说不通,留下首级!” 一阵甲胄之声响起,门外三百名校刀手,各执兵刃,冲入大殿,将孔明围在正中。 孔明镇定自若,站在刀锋之间,手摇羽扇,微微一笑,睥睨群雄! “曹操百万大军,不日南下。图谋荆襄,并吞江东,其心昭然若揭,天下皆知。” 周瑜点头,眉毛一扬,英气逼人:“曹贼亡我之心不死,但我二十万将士,也非惧死之辈,誓与江东共存亡!” 孔明并不谦让,从桌案前提过一张椅子,坐在刀丛之中,怡然自得的说道:“周郎自然无所畏惧。但周郎可知,你斩陆绩,叱张昭,将吴地氏族得罪了个遍,为何你家主公,一言不发,任凭你为之?” 周瑜仰然而立:“我忠心为国,天日可见,主公自然知道,又何必问?” 孔明哈哈一笑:“岂不闻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此一战,若能大胜,则鸟尽弓藏。在外功高震主,在内氏族诋毁,周郎班师回朝之日,便是你命丧之时!” 周郎勃然变色,木然不动,两只眼睛盯着孔明,一言不发。 “但若此战大败,江东陷于曹操之手。你家主公,自然求和。到那时节,众人为求自保,更会将你推出抵罪。唯有周郎之死,可救江东,可解曹操之恨!” “你家主公,胸怀大志,必不会臣于天子!他岂会为了你区区一将,舍弃天下?” “是故此战输赢胜败,你必有一死!” 帐下吕蒙、凌统、韩当、甘宁等辈,各自惊惧,面色煞白。孔明之话,句句在理,想要反驳,却又无从下手! 周瑜脸色逐渐又白转红,沉默良久,冷然问道:“你又如何救我,让我谢你?” 孔明舒腰站起,将羽扇背在身后,淡淡说道:“唯有荆州,可以救你!” “荆州若破,江东胜败输赢,都无有你周郎容身之地!” “荆州若在,可助你败曹操,保江东!江东虽胜,但荆州始终是你心腹大患!” “你主公,是猎者,而你周郎,是猛禽雄鹰。荆州,便是你的保护伞!既不可吞没,也不可养大。” 周瑜手抚摸着剑柄,往来缓缓的度着步子,低头沉思。 良久。 “哈哈!说来说去,你还是想要我出兵,助你荆州抵挡曹贼而已,却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周郎忽然转身,看着孔明,抚剑大笑! “周郎果然不愧是周郎!哈哈!” 孔明也抚掌大笑,之前紧张尴尬的气氛,化为乌有。 “虽是如此,你的分析,也不无道理!我当谢你救命之恩!” 周瑜走进孔明,低头附耳,低声说道。 “不必如此,三分天下,势在必成。你我皆在此棋局之中!” 孔明笑吟吟的说道。 “孔明智谋过人,胆识不凡。不愧是卧龙先生,刘皇叔的谋主!” 周瑜笑吟吟的说着,又在无形之间,讥讽孔明虽有大才,却不能以谋主身份,辅佐刘备。 “岂敢……我兄长诸葛闻德之才,胜我十倍!我能早晚聆听教诲,已是受益匪浅,于愿足矣!” 孔明连连摇手,慨然叹息说道。 …… 鄱阳湖水寨内,周瑜大排宴席,与诸葛亮并排坐在上首,其余众将,分列两方相陪。 “孔明,孙刘联盟,势在必行,还要多赖你从中斡旋协调,同力破曹!” 周瑜端起酒杯,其他众将,也各自高高举起酒杯,共同敬孔明。 诸葛亮急忙起身,双手捧着酒杯,谦逊的躬身向周瑜和众多猛将行了一礼。 “亮何德何能,不过奉我兄长之命行事。若果然能促成合作,亮之幸也!” 周瑜举杯,一饮而尽,将酒杯倒立,放在孔明面前。 “孔明此去荆州,我周公瑾在此立誓,曹贼不败,我绝不会动荆州一草一木。荆州军前,但有所需,我必竭尽全力相助!” 周瑜正色说道。 孔明只好相随,也连续干了数杯,其余众将,自然不能落后,各自随同干杯。 甘宁、韩当等人,想要分别与孔明对饮一杯,却被孔明谢绝:“军情紧急,不可耽误,亮别了酒席,便要急急回转襄阳,向主公军师禀报详细,因此不敢贪杯。若他日大破曹贼,在把酒言欢,可好?” 周瑜见状,挥一挥手,其他众将也便不再勉强。 酒席散罢,周瑜亲自驾船,将孔明送出鄱阳湖口,一路上查看水军阵营,将士威武。 孔明看到周瑜练兵有方,布阵精妙,也十分佩服,自觉单以行兵布阵而论之,自己未必赶得上周瑜。 “也许我兄长诸葛明在此的话,可以看出周郎布阵的缺点和命门。而我却觉得周密完美,毫无破绽!” 孔明心中暗想! 出了鄱阳湖口,孔明弃了大船,上了自己的独木小船。 周瑜挽着孔明的手臂,一直到了小船之上,方才松开。 “孔明,你我皆是大才,今日虽各为其主,却勠力同心。他日三分天下,早晚不免兵戎相见!” 周瑜孔明惺惺相惜,各自伤感。 …… 荆州城内,太守府里。 二十万兵马,各自调派已毕,所有的战略布置,皆由诸葛明军师一体承担。 此刻,诸葛明正端坐在桌案之前,细细的看着各方斥候送来的折报。 他甚至信息战的重要性,因此自从掌管荆州,便强化斥候网络,不论许昌还是柴桑,甚至曹操的军营,周瑜的鄱阳湖水师大寨内,都有着他安置的眼线在内。 但这一切,都是他一手亲自操作,纵然是主公刘备,亲信马良,爱将赵子龙,也丝毫不知。 “军师,曹贼前军已到宛城,席卷荆州,不过是数日之间的事,然而孔明入江东,至今杳无消息。我心中实在不安……” 刘备如同热锅里的蚂蚁,心中焦虑不安,无法镇定,此刻正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来绕圈的度步,一会儿又站到府门口眺望片刻。 “是啊军师。孔明虽然多智,但江东也是龙虎之地,谋士成群,若孙权诚信投顺曹贼,拿下孔明,作为觐见之礼,岂不是……” 马良欲言又止,眉头紧皱,也是忧心忡忡。 孔明智力超群,他日必是主公成其大业的股肱之臣,若是才出山,便成了这场大战的牺牲品,未免太过可惜了。 “孔明下江东之前,也曾得军师指教提点。他自己也聪慧过人,纵然有危险,应该也能逢凶化吉。可是周郎之谋……” 简雍话说到一半,也戛然而止。众人心中,多有替孔明的安危担心之意。 诸葛明微微一笑,环视众文臣一眼,缓缓的站了起来,伸手扶住刘备,将他轻轻的按在座椅上。 “你等众人,皆看低了孙权了!” 众人微微一怔,大惑不解,纷纷盯着军师。 “孙仲谋城府之身,超乎你们的想象。江东人人可投降,唯独他不可投降。只要投降,他必死无疑!这个简单的道理,便是鲁肃之流,都能想得明白,何况贵为人主的孙权?” “但他若表明了立场,又如何能看清楚手下文臣武将们的立场?是故才表现的事态难决,优柔寡断。却让周瑜这个少壮派出来收拾局面,打击主和派的势力。若无孙权默许,周郎敢立斩陆绩?江东陆郎,可非寂寂无名之辈!” 刘备那颗焦躁的心,此刻依然上下起伏,难以控制:“我所担心的,就是孙权误信他人,委曲求全,坐视我荆州被灭不理。” 诸葛明哈哈大笑:“主公放心,此刻孙权畏惧的,是我荆州坐视他江东不理,任他江东灭于曹贼之手!” “孔明此去江东,非但没有丝毫危险,还会被处处待为上宾,孙权周瑜,皆认他为救命之主!” 众人再次哗然,不知军师为何如此自信。江东远在千里之外,波谲云诡,情势复杂,怎能处处如军师所言? 但刘备对诸葛明信任有加,从不怀疑。听了诸葛明的话,心里果然踏实了许多。 “主公,兄长,我回来了!” 正在众人议论之际,一人意气风发,飘然而入,风神英姿。 正是卧龙诸葛亮! 众人欣喜若狂,急忙迎了上去,将孔明引入正堂。 “孔明拜见主公,拜见军师!” “此一趟,幸不辱命!” 孔明现在刘备和诸葛明面前恭敬的行礼,再拜说道。 “孔明,到底如何,你快说来听听。你这次去往江东,我们全都担心你的安危,唯独军师说你安如泰山!” 马良第一个挤出人群,来到孔明的面前,迫不及待的说道。 “诚如我兄长所言,我这一趟去,孙权引我作上宾,周瑜更甚,差点与我结拜为兄弟!” 诸葛亮目光看了诸葛明一眼,皆是崇敬之意,乐呵呵的说道。 “细细说来,细细说来!” 刘备也急切的问道。 诸葛亮接过侍从递过来的清茶,一饮而尽,润了润喉咙,带着一路风尘,将如何依照军师诸葛明的安排,恫吓孙权,智激周瑜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此皆我兄长军师的功劳,我不过是依计行事,不值一提。” 孔明说完,淡淡一笑说道。 但底下听的众人,却知道这简单的一句话之后,是如何的凶险和激荡人心! 若是换了旁人,恐怕见不到吴候,便已经死于江东氏族人之手了。又如何能出入吴候宫,漫步水师寨,看似危如累卵,实则安如泰山? 刘备听得入神,如听传说一般,孔明叙说完毕,沉吟良久之后,方才回过神来,慨然赞叹! “诸葛卧龙,不负盛名!” 孔明叙述完毕,众人无不盛赞其智谋无双,敬佩其胆识过人。 但孔明并无骄纵之意,在他看来,这些不过是在兄长诸葛明的授意之下,自己略作变通而已。 “军师,吴候承诺,资助我粮草十万石粮草,不日送到.周公瑾也承诺,曹操不败,绝不会动荆州的念头,且我军前若有需要,他必鼎力相助。” 孔明回转身,来到诸葛明面前,郑重说道。 他与诸葛明从小长大,深受诸葛明抚养栽培之恩,但在太守府中,职级不同,位有尊卑,所以从来不叙私情。 “十万石?主公,如此可好?” 诸葛明微微一笑,转头去看刘备。 “军师料事如神,早有安排,早知如此,我何至于如此惶急……” 刘备大喜,一拍大腿,哈哈大笑着说道。 曹军驻宛城,兵锋所在,呼之欲出! 但襄阳钱粮,多以用于征南平定蔡瑁张允时所用,存储不多。 且樊城屯粮十五日,江夏十万水军,开销巨大。 而桂阳虽有积蓄,但远水不解近渴,且兵马战将都已安置停当,早就没有多余的人马运输钱粮了! 刘备因此而忧心忡忡,烦躁不安。 诸葛明谈笑自若,似乎早已将之抛在脑后,哪怕悠闲之余,与马良马谡对弈解闷,也不理军粮之事。 刘备心中十万惶急,又不便明说,只好窝在心里,才会辗转不宁,来回踟躇。 刘备喜气洋洋,坐在席位上,看着孔明,盛赞说道:“孔明不带重礼,不带一兵一卒。一趟江东,数日而已,不但替我解决了东南隐忧,还提回十万粮草,如今我不须防备江东之患,又不缺粮草,便可全心全意,应对曹兵了!” 蒯良久在荆州,听到刘备说话,眉头微皱,出班说道:“主公,荆州与江东有深仇大恨。江东孙坚、凌操,皆死于江夏。我荆州黄祖,也被江东所杀。对方虽说有联盟之意,不可轻信啊……” 诸葛明一摆手,不以为然:“蒯良说的也有道理,但不符实际。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我与江东,此刻的共同之敌,就是曹操。而我荆州,则是横在江东和曹贼之间的一道长城。纵然不能退敌,也能阻遏一二。江东若愚蠢到自毁长城,也活不到今天!” 蒯良依然心有余悸:“那万一……” 诸葛明神情坚毅,丝毫没有迟疑:“不会!没有那个万一!这是人性使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群臣面面相觑,连诸葛亮在内,都无法领略军师的深奥之言。但大家均都相信,既然军师如此说,必然无错! 正在众人议论之际,忽然大殿门口光线一暗,一个魁伟的身影从外而入,遮蔽了光线。 “启禀军师,南蛮王已经出兵,但交州士燮不肯让路,大有阻挠北上之意!” 黄忠将大刀竖在大殿的门首,背负由基弓,大踏步走到诸葛明面前,躬身行礼说道。 南蛮王? 士燮! 难道此一战,连南国之兵,都要牵涉在内? 众人震惊,不明所以! 军师谋划,妙到天际,令人不敢想,无法可想! 但他们却知道,交趾太守士燮,虽然身受大汉皇帝册封,但孤悬边陲,再加上朝廷暗弱,早已经是一方诸侯,实际的天子,不服管束,独霸一方! 而且此人暴虐成性,手段残忍,行事最是极端。 昔日黄巾之乱,十万黄巾军被刘表逼迫,逃窜入交州,为士燮所擒。 士燮盛怒之下,将十万俘虏,绑于交州北疆之地,绵延三十余里,号称人墙! 泼上鱼油,以火焚之。一日之内,十万生灵化为灰烬,据说就连荆州之地,都能闻到尸首焚化的恶臭之气,盘桓半月,方才慢慢消散。 而士燮此举,不过是借以示威,警告刘表,莫要起侵吞之心。 也正因如此,虽然北疆并不设防,但荆州交州,多年来相安无事,从无征战! “士燮领地欲望极强,他不侵犯别人,也不能容忍别人进入他的领地!但南蛮王若要到达荆州,只能借道交州,否则绕行,恐怕非三五个月,不能到达。那个时候,为时已晚……” 黄忠此次前往南疆,已把一路所有的情势,探查了个明白。 诸葛明听罢,冷笑一声:“士燮坐井观天,还以为荆州是刘景升的荆州呢!” “传一道命令,直言告诉士燮,若不让南蛮王借道,必发兵,灭其三族!” 蒯良出班,俯首说道:“军师,交州地处南疆,空气湿热,瘴气横行,北方之兵,难以习惯,纵然不征战,也会染病而亡。如何能征伐的了他交州……” “士燮此言,明显是有恃无恐!” 蒯良想起昔日在襄阳闻到的黄巾余党烧化的臭味,犹然腹中翻腾,想要呕吐。 对于士燮的敬畏之心,令他每每听到士燮之名,就战战兢兢,毛骨悚然。 诸葛明淡淡说道:“正因如此,才要令他知道,他交州永远为地,而天在荆州!他可以不服从朝廷的管束,但若不服我的命令,必死!” 众人震惊! 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诸葛军师,此刻竟变得如此果敢,雷厉风行,杀伐之气弥天而起,令人敬畏! “荆州之将,果然如此畏惧?” 诸葛明转头,看着面前的老将黄忠。 黄忠霍然起身,将身后的由基弓取下,拉动弓弦,发出阵阵怪啸,声若龙吟!、 此弓传自箭神养由基,若无一千斤的臂力,无法扯动,但在黄忠的手里,信手拈来,丝滑无比,丝毫没有吃力之感。 “只要军师一声令下,我必取士燮之头,现在堂下!” 黄忠双目圆睁,怒目而视,声音如铜钟一般,震彻整个大殿,气势夺人,令人心生畏惧。 诸葛明朗声大笑,水中的折扇一挥! “如此,才不负我汉升之名!” “你即刻前去,告诉士燮。若想永镇交州,须奉荆州为主,他为仆!南蛮王此行,他须借道。非但如此,好酒好肉犒劳,不如此,必征伐之!” “喏!” 黄忠领命而下。 刘备震惊,众人莫不惊骇。 军师铁腕如天斩,纵然在此危急时刻,也丝毫不失王霸之气。 交州,太守府。 黄忠匹马单刀,拜见士燮。 士燮倨傲已极,在后花园召见黄忠,花园山石之上、树杈之间,皆是枯骨骷髅! 灌木草丛之间,毒蛇隐没,蛊虫毒鼠,夹杂其间。 但黄忠丝毫不惧,手提大刀,背负由基弓,仰然而入。 交州南三十里,南蛮大王孟获,携带祝融夫人,部下董荼那、阿会喃、金环三结等三位洞主,南蛮之兵近二十万,徐徐而行,低近交州地界。 南蛮大王与士燮,虽鸡犬相闻,但老死不相往来。多少年来,都是如此。 两者都彼此不服,却又都彼此忌惮,谁也不想主动挑起战端,成两败俱伤之势。 但这一次,却又有所不同! 孟获是受黄忠之邀,感念军师诸葛明的恩义,方才兴兵北上,驰援荆州。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南蛮王虽然并未开化,但对于忠义二字,却看得极重,既然已经答允,便誓死也要做到。 是故若受到交州士燮的阻挠,依照他火爆的脾气性格,自然不会委屈求全,绕行交州,更不会向荆州反馈,祈求通融。 唯一的结局,便是和士燮开战,一路打过来! 战端一开,孟获的南蛮大军必然损失惨重,士燮也不会有丝毫的便宜,而荆州,也失去了南蛮大王这支援兵。 三败俱伤! 且荆州刘备,将因这一战而失去威望信义,以后番邦邻国,再也不会对其有敬仰之心! 黄忠自感责任之重,但他坚信,以军师诸葛之能,必然可化解此事! “黄汉升,借道之事,我前次已经说过,不借!” “你这次来,又有何话说?” 士燮怒声喝道,丝毫没有情面。 “我这假山上,不在乎多他二十万具枯骨!南蛮大王只好在南蛮撒野,想要动我,还差得远!” 士燮说话之间,弯腰从地上抓住一条赤练小蛇,指甲轻划,已经切开了蛇腹,取出豆粒大小的蛇胆,举在指尖上,蛇胆泛着红光,犹然在蠕动。 “我常以蛇胆浸酒,饮之精神焕发,可三日不睡!若以南蛮之兵的胆浸酒,不知有何效力!” 士燮说话之间,指尖一抖,蛇胆吧嗒一声,落入石桌上的酒杯之中,原本清澈的清酒,泛起一阵波浪,酒体也变成了赤红之色。 但士燮不以为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纵声大笑。 “士太守常饮蛇胆酒,不知可真的有胆,与荆州为敌?” 黄忠一直沉默不语,此刻方才发生,言辞冷峻,丝毫没有畏惧之心。 “你放肆!” 士燮猛然回头,怒目看着黄忠,杀意浓重。 但黄忠神态从容,淡淡说道:“多少年来,你结纳江东孙权,不惧荆州。可你不知,如今的荆州,早已不是刘景升,而是换成了皇叔刘玄德。你也是大汉册封的交州太守,难道丝毫不念朝廷的恩义?” 士燮一阵冷笑,将喝完的酒杯握在掌心,猛然面色一变,气力所至,那精铁铸造的酒杯,被他捏成了窝头! “朝廷?还有朝廷么?我在此镇守三十年,南疆长城,非我莫属!到底是我感念朝廷,还是朝廷要感谢我?” 黄忠缓缓走到桌前,弯腰捡起另一只酒杯,将杯中酒洒在地上,左手端着酒杯,右手钢条一般的食指缓缓探出,犹如插入豆腐之中一般,洞穿酒杯! 士燮大惊! 没想到神力黄忠,竟然威猛如斯,虽然年过六旬,看起来力愈千斤,毫不费力! 比之自己的倾力而为,又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倍。 “你虽在南蛮之地,但还是个读过《春秋》礼仪之人,所以我家军师,才命我三番五次,与你交涉。若你自持勇力,不听良言劝告,恐怕这交州之地,容不下你!” 黄忠将酒杯扔在地上,发出铛啷啷一阵清脆的响声,附近蜿蜒爬行的毒蛇巨蚁,仿佛听到了丧钟一般,纷纷后退,狼狈躲闪,顷刻间隐藏的干干净净。 “你……” 士燮面色又是一变! “你须知南蛮大王与木鹿大王交情至厚,木鹿大王用毒之术,天下无双,你这班门弄斧,又何足挂齿!” “且数年之前,南蛮王创出天下绝强的阵容,便有下你交州,问鼎中原之意。若非我家军师千里授意,传我妙计破之,恐怕你早已为他所杀,何有今日?” 黄忠走近士燮,低声耳语了几句。 “藤甲兵?象阵?” 士燮额头冷汗直冒! “南蛮大王,隐藏的倒深……” 士燮锐气尽失,短短片刻之间,之前的颐指气使,不可一世的气势,消失殆尽。 他自然明白,自己的弓弩战车,原本是南蛮兵的克星,虽然交州兵马不及南蛮七十二洞妖兵多,但依靠着精良的装备,足可以应付了。 可是听黄忠说来,这藤甲兵和象阵,显然又有专克自己的重型兵种,一旦对阵,自己将溃不成军! 黄忠忽然往前走了几步,到了一处高台之上,神色冷峻,高声喝到。 “传我军师将领!” “交州士燮,若不借道,我必遣兵前往,灭其三族!” 士燮面色如土,手里的酒杯也落在地上。 诸葛军师! 他虽然并未真正和荆州对阵,但仅凭不可阻挡的象阵和藤甲兵,被这诸葛军师千里授计,便轻易破之,使其数年隐忍,不敢面世,就足以证明,诸葛军师之言,并非大话了。 “感谢士太守借道盛情,他日有缘,可往荆州,我军师必然盛情款待太守。” 黄忠不在多言,转身出府上马,绝尘而去。 士燮怔在当地,如失魂灵,木然半晌,方才醒过神来。 “来人!” “速速传于各处,南蛮大王的兵马,不可阻挠,更要盛情犒劳,不可慢待!” …… 襄阳。 军师府内,诸葛明与诸葛亮正在商议抵御曹操之策。 一声急报传入军师府。 诸葛亮听闻急报,神情大变,豁然起身。 看着兄长诸葛明,显露震惊的神情。 这等急报,将诸葛亮震撼得无以复加! 94.第94章 曹操崩溃!害死冲儿的是诸葛毒夫 急报传来。 士燮畏惧,已借道,南蛮王率领二十万兵马,来援荆州! …… 交州界牌处。 黄忠战马到来,正要迎上统兵而来的南蛮大王。 孟获与弟孟忧,妻子祝融夫人,小舅子带来洞主,迎接黄忠入军中大帐。 “汉升,此去荆州,最多三日的路程!” “但若士燮那老小子阻挠,我便先跟他干上一仗,夺了他的交州,然后再往荆州,协助诸葛先生。” 孟获哈哈大笑,牵着黄忠的手,步入酒席。 “大王放心,士燮已经答允,借道与你。军师也有吩咐,不可交战。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军师之令,不可不从。” 黄忠临来之前,诸葛明早有吩咐。 南蛮之人并未开化,野性充斥,只可服其心,令其畏惧,不可引为知己,朝夕相对。 纵然此时孟获臣服,早晚后世必要生乱。 存士燮,作为荆州的缓冲地带,是为最佳之选。 “哼!若非军师有令,我非要让他见识见识象阵和藤甲军的厉害!” 孟获斗志高昂,横眉说道。 “军师他老人家,可好吗?” 提到军师诸葛明,孟获铁塔一般的人物,忽然变得柔情,崇敬渴念之思,溢于言表。 “军师一切安好,等大王到了荆州,我引荐你去会他,军师还要请你饮酒!” 黄忠微微一笑说道。 “若非军师指点,我的藤甲兵和象阵的弱点也不会及时完善纠正!军师对俺南蛮,有活命之恩!” 孟获昔日初创藤甲兵和象阵,与黄忠相斗,黄忠求教与诸葛明,诸葛明不假思索,便指出了象阵和藤甲兵的命门弱点,并提示弥补之法。 也正因如此,孟获拜服黄忠和诸葛明。 “南方多瘴气,我们祖传之法虽然可以抵御和治疗瘴气之病,但对身体损害极大,也正因如此,南蛮之兵,多不能长寿。幸亏前次诸葛军师馈赠御病良方,瘴气不侵,身体无恙。我七十二洞,多感念军师大恩。” 祝融夫人跪在黄忠面前,三拜九叩,感激涕零。 这是南蛮地方,最隆中的大礼,黄忠急忙上前扶起:“此皆军师仁慈之心,与我何干!若体念军师的恩德,可尽量杀敌,回报军师可也!” 孟获哈哈大笑:“汉升放心,我这次来,十万藤甲骑兵,五万象阵之兵,还有五万御兽师!断不会让军师失望的!” 黄忠微微一惊:“大王尽起全部兵马!!不惧家中有失?” 祝融夫人一笑说道:“汉升放心,木鹿大王,杨锋洞主与我大王是结拜兄弟,有他们在后主持大事,不会有失。” 黄忠躬身行礼,感激万分。 “我替军师,感谢南蛮王的盛意!” 三日之后。 南蛮王孟获率领近二十万精锐之兵,抵达荆州! 荆州震撼,百姓惶恐! 藤甲之兵,骑高头大马,马体人身,都用特殊的软藤编制成甲,只留双眼透气,护的滴水不漏。 刀枪不入,纵然是最威猛的硬弩,也不能透其甲胄。 御兽营,豺狼虎豹,纷杂其间,恶吼连连,一个个獠牙长探,择人欲噬。地上巨蟒毒蛇,蜿蜒爬行,口角生涎,凶恶无比。更有一种四角爬兽,遍体鳞甲,巨头细尾,恶臭熏人,只那副令人胆裂的样貌,已经观之可惧了。 最后的象阵营,巨象数千斤,高可丈余,大象遍体,也都覆盖着厚厚的甲胄,每个大象后背之上,有一道铁板,如城墙一般,铁板设有瞭望孔,士兵坐在上面,可窥探四周情势。 这种大象,每一只都犹如一辆刀枪不入的巨型战车,一旦放出去,冲锋陷阵,不论多么厚重的防御设施,哪怕厚土高墙,在数只大象的冲撞之下,也难免坍塌。平地阵营,更是无法防御,想要反击,却无从突破重铠,被动挨打,难以取胜。 孟获将三军驻扎城外,在黄忠的引领之下,往军师府,拜望军师。荆州百姓,远远的眺望,无比惊叹称奇。 多有无知之人,崇拜诸葛明,又见这些南蛮之人,穿着打扮,与中土人士大有不同,便生各种猜测。 “这大概是诸葛军师,焚香请来的天兵天将吧!” “似乎不像,伱看那员将,跟随在黄老将军身后的,不是也骑着马吗?” “无知,天兵难道不骑马的吗?九天之上,也有养马的场子,听说弼马温便是统领马场的官员!” “你看那是什么怪兽,四脚比庭柱还粗,一只也有数万斤了吧!人间哪有这等怪物?定然是天庭下凡,来到人间!” “还有那些豺狼虎豹,竟然也可如此驱驰,简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诸葛军师威武!这次曹贼想要攻打我荆州,怕是要吃苦头了!” “还好刘皇叔请出了诸葛军师,接盘了我荆州。若是此刻荆州还在刘荆州手里,或者受命与蔡瑁张允,怕是要投降为奴,怎会为了我荆州百姓,请下天兵援助?” “我等有诸葛军师,通天彻地,又有什么好担心害怕的?” “必破曹操!” 荆襄之民,竞相传颂,原本还有的惶恐之心,各自安定。大家深信,在诸葛军师的调度安排之下,荆州定可以退曹兵,转危为安! 军师府内。 孟获和夫人祝融,弟弟孟优,妻弟带来洞主,入见诸葛明! 诸葛明手执折扇,秋水人家,布衣纶巾,折扇青光流离,人物顾盼生姿,神韵流淌。 孟获原本以为,以诸葛军师的造诣学识,该是个年老成熟之人,却没想到青年才俊,雄姿英发。 “南蛮粗鄙之人孟获,拜见诸葛先生!” 孟获感念诸葛明指点教导之人,垂赐瘴气抵御治疗之方,感激不尽,带领妻弟亲疏,倒身下拜。 诸葛明亲自上前,弯腰扶起孟获,其他马良、马谡,黄忠也赶忙过来,将祝融和孟优带来洞主扶起。 “南蛮王远来辛苦,闻德感激不尽,容他日退敌之后,再报答你援助之情。” 诸葛明伸手牵着孟获,对面而坐,温言说道。 “诸葛先生对我蛮族,有活命之恩,对我孟获,又有指点教导之恩。若无诸葛先生托黄忠指点,那时我贸然兴兵犯境,恐怕早已死在朝廷的兵马手里了!” 孟获想起昔日初创藤甲兵和象阵营时期的狂傲,面色一红。 身边祝融虽是女流,此刻站在孟获身后,竟然也丝毫不显拘束,伸手扶着孟获的肩头,微微一笑说道:“若无诸葛先生,我的妻弟一家,都要死于瘴气之毒。且祖上沿用的祛毒之方,贻害无穷,身体遭受虫噬之苦,延口残喘而已。先生妙法,活我蛮族血脉!” 虽是笑着说话,但动情之处,泪光莹莹而出,滴落在孟获的头上。 马良、马谡、简雍等众文官,听到南蛮王叙说诸葛军师的恩德,心中震惊不已。没想到一向低调儒雅的诸葛军师,早在入府刘备之前,已经恩加四海,福禄天下了! 黄忠向前走了几步,俯身说道:“军师,南蛮王此次前来,带了近二十万兵马,可谓是倾巢而出,尽力相帮。部下滕家营,御兽营,象阵营,皆已驻扎在城外,等待军师提调分派。” 诸葛明大喜,起身收起折扇,抱拳行礼,感谢孟获的倾力相助。 “军师言重了。是我报答军师的大恩,又何谈一个‘谢’字?总然我孟获肝脑涂地,也报答不起!” 诸葛明传令排摆宴席,款待孟获一应众人,再命简雍准备粮草食肉,运送到城外,犒赏三军! 孟获上下兵马战将,都感念诸葛明的大恩,一个个摩拳擦掌,等着厮杀,以报恩义。 次日清晨,诸葛明引孟获到太守府,拜见刘备。 刘备震惊,没想到远在天际的南蛮大王,竟然真的不须劳苦,只要一封书信,便带着十数万精锐驰援而来! 诸葛军师的魅力人格,天下无人可比!! 刘备对于诸葛明,愈发信赖敬佩! “诸葛先生,如今我驻兵城外,士气高昂,至于如何厮杀,还请诸葛先生分派!” 孟获性急,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会一会曹操的兵马了。他也想看看改良之后的藤甲兵和象阵营,威力如何。 诸葛明摆了摆手,稍加安抚说道:“曹操之兵,还在宛城,并未到来。且大王的兵马,乃是我隐藏的精锐,岂能轻易使用?必须要在关键时刻,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身边诸葛亮沉吟良久,不住的点头,出班说道:“军师,可否令南蛮大王的精锐,移师到赤壁驻扎?” 诸葛明点了点头,但刘备以下,马良等人,却大惑不解。 诸葛亮见状,继续说道:“赤壁地近长江,其后湿热,与南蛮其后相近,事宜军马驻扎。且赤壁远离前线,曹操的斥候,也不易察觉。更重要的,一旦有日军师要提调兵马,江夏的船只,可随时将大王的兵马,分发各处!” “因此我建议大王移师赤壁,暂行休整,再等待军师的用兵计划。” 众人恍然大悟,各自佩服诸葛孔明的智谋超绝,独一档的存在。 诸葛明吩咐诸葛亮、简雍二人,负责孟获三军的转移和保密工作。 “南蛮王的三军到来之事,必须约束消息,不可走漏!” 孔明领命,带领孟获众人下去,自往赤壁驻扎不提。 宛城,五十六万兵马,俱已到达,驻扎七十里,绵延不绝。 大营内,曹操会同五大军师,商议进兵之策。 “以情势看来,江东孙权,不肯归附,早晚我与江东,必有一战了!” 钟繇看着江东斥候的来信,孙权已经接见了诸葛亮,还将他引为上宾。 “哼!孙权孺子,害我小儿,我必杀之,稍解我恨!” 曹操想起曹冲之死,犹然气愤未平。若曹冲不死,本次出兵,也许他也会将其带在身边,重点培养。 可惜事与愿违,如今人鬼殊途,怎不令他心碎…… “江东虽然不能中计,但也不足畏惧。我们依次而行,先灭荆州,再攻江东。孙刘两家纵然结成联盟,也是心怀鬼胎,各自为战。我料江东只会屯兵疆界以自保,必不会出兵至南阳一线助战。若我等与刘备决战南阳,在新野、樊城一线歼灭他有生力量。等江东反应过来,想要派兵驰援,已经来不及了!” 程昱继续缓缓说道:“只要荆州落入我手,则江东永远失去了与我抗衡的机会,为我所灭不过是迟早的事!” 曹操点点头,恨恨的说道:“刘备织席贩履之辈,机缘凑巧,得了诸葛闻德,竟然在数月之间,得了荆襄九郡!这一战,事关名节,我必斩刘备,俘虏诸葛闻德!我要让天下人知道,得卧龙者,未必得天下!得闻德者,也同样不好使!” 荀攸提醒说道:“丞相,诸葛闻德谋算过人,我们行兵,必须谨慎再谨慎,决不能草率,中了他的奸计,重蹈昔日新野之败的覆辙。” 曹操点头:“程仲德言之有理,明日三军会齐,必须加意提醒,但有轻举妄动,不尊号令者,不论成败,都已违抗军令论处,绝不姑息!” 正在众人议论未定之际,忽然贾诩从外走了进来,面色严肃,眉头微蹙,一脸惊惶之色。 “丞相,荆州的斥候,又有了新的消息了!” 贾诩沉声说道,一面将手里的信纸递了上去。 “南蛮王孟获,突然提兵北上,在此之前,只有荆州的黄忠,曾单人独马,直入南疆,拜会过孟获。其中详细,尚在探查之中,随时来报!” 曹操沉吟片刻,将手里的书信,递给程昱,程昱略看之后,相继传阅给陈群和钟繇,各自阅读。 “我听说黄忠也是隐居在南阳的名将,昔日叱咤风云,荆州的第一虎将,为追随诸葛闻德而投入了刘备的麾下。他曾说过,只忠于闻德,不忠于玄德。” 颍川荀家,之前同荆州的氏族,往来甚密,对于荆州之事,他了解的也比之其他众位谋士,要更加详实丰富。 “难道诸葛闻德还有调动南蛮王的本事?南蛮王地处荒僻之地,多少年来游走于大汉疆土之外,谁都不服!这诸葛闻德,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就没有他不能干的事了……” 钟繇和陈群对望了一眼。多日来,关羽诸葛明的秒策,迭出不停,早已震惊的他们麻木了。 只是每出一事,总会让他们感慨:此事为何独有诸葛闻德可做?为何诸葛闻德,有这等手段本事! 陈群心中依然存有幻想:“纵然如此,我不必过于惊慌。我想交州士燮,不是个等闲之辈,盘踞交州,已有近三十年!此人最有领地意识,所有擅入他领地者,都被他杀死,枯骨头颅悬挂在边境树上,警告后人。纵然孟获有援助荆州之心,恐怕也过不了士燮那一关!” 贾诩哀叹一声,沉吟良久,方才开口说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未料胜,先料败。还是谨慎为好。如南蛮大军到了荆州,我军恐怕要大费周折了!” 曹操先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这诸葛闻德,有如此的本事,可以凭借黄忠一人一骑,一纸修书,便调动了南蛮王的兵马。此时镇定下来,倒了坦然自若了。 “南蛮之兵,并未开化,懂得什么兵法战策!不过是一勇之夫而已!就是有十万二十万,我又何惧?” “而且刘备请蛮王前来,我料他必是重金收买。可区区荆州,岂有我地广多金?到时候只消遣一能言善辩之士,携重礼前往,许以抵国之富。蛮王自然变心,投诚与我!” 五大谋士,纷纷点头,盛赞曹操谋略过人。 陈群兴致高昂,立刻乐观了起来:“我听闻南蛮人虽然只知道勇猛,论兵法阵法,自然不如我们中土战将。可是论勇力蛮力,他们却独一档!且听闻木鹿大王,最善用毒。而南蛮王孟获,与木鹿大王乃是至交!若我们能收买南蛮王,想必毒阵也会成为咱们攻克荆州江东的一把利器!” “果然如此,哈哈!” 众谋士大笑,曹操也忍不住心情愉悦起来。 毒? 正笑之间,曹操忽然面色一变,阴沉如寒冬暴雪,三尺冰冻! 其他众谋士,不知丞相为何突然变色,心中紧张,正笑之间犹如突然被施了定身法,各个姿势表情各不相同,却都再也不敢乱动! 毒! 曹操霍然起身,“噌”的一声,将腰间的宝剑拔出,剑光缭绕,照亮了整个大帐。 五大谋士惊惧! 丞相梦中好杀人。难道此刻,正在议论之间,丞相突然入梦? 太过离谱了! 但性命攸关,谁也不敢拿自己的脑袋去测试。五大谋士,齐齐后退,缩在大帐的一角。 “诸葛闻德!” 曹操一剑砍在面前的桌案之上,面色铁青,咬牙切齿的说道。 “该死的诸葛闻德!” “原来!是你害死了冲儿!!” 曹操忽然抽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原本愤怒扭曲的脸上,瞬间又载满了悲伤之情,眼角之中噙着泪水。 曹冲之死,对他的打击,胜过昔日曹昂之死数十倍! 五大谋士,瞬间醒悟。 原来真正以毒入许昌,害死曹冲的,不是江东献象的孙权,而是荆州的诸葛闻德! …… 荆州。 草木皆兵,风声鹤唳。 空气之间尽是肃杀之气。 寒风呼啸而过。 令人面颊感到一阵冰冷刺骨。 乌泱泱的天空垂落而下。 似乎已经预示着一场大战即将触发。 两旁的街道上的门店没了往日的繁华喧闹,百姓闭门不出。 骏马疾驰而过。 掠起一阵尘土。 驾!驾!驾! 至于马背上穿着铠甲的斥候,则是神情凝重,随之扬起手中的马鞭,朝着一处府邸前去。 如今曹操已率大军前来。 局势自然是变得极其紧张了起来。 这是一场决定天下未来四百年走向的战争。 无论是谁获胜。 日后都具备登上那个最高位置的资格。 新的王朝注定要在尸骨的血肉之下建立而成。 荆州一处府邸之中。 这里的气氛相比于往常的宁静,现在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其中一个双手负在身后,眸光之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 正看着面前的沙盘。 谋士所为! 便是运筹帷幄之中,决战千里之外。 现如今大战在即。 他自然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而是要提起十分精神。 应对曹军。 门外斥候翻身下马。 随之便是一阵急促的声音响起。 “报!危!” “报!危!” 等待斥候来到里面,胸膛已久上下起伏着,喘着粗气,抱拳道:“报!军师!这里有前线密信!” 此刻院子里面的气氛再次冰冷了几分。 正在沙盘旁边推演排兵布阵的男子。 随之缓缓转身,接过斥候递来的信件。 他看着上面的文字,神色变得无比凝重。 曹操此人虽然极其凶险狡诈,但是这一身谋略和勇气是没得说。 现在大军齐出。 并且打算第一个对樊城出手。 此战!是曹军的第一战! 此战!亦是自己的第一战! 皆时两军交战之际,必将烈火冲天,尸骸无数。 位于沙盘旁男子将信件给收了起来,眸光深邃望着远处。 风渐渐小了下来。 现在外面出奇的平静,如同暴风雨来临前一般。 皆时! 将天崩地裂,日月无光。 曹操此人素有枭雄之志,若是不踏平南方的话,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 宛城。 旌旗猎猎,尽是肃杀之气。 中军大帐之中。 曹操披着一件红色的长袍。 他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柔和,取而代之尽是凝重之色。 呼! 曹操吞出一口气之后。 便扫了一眼面前的武将。 眸光之中,尽是冰冷。 如今大战在即,便要让麾下猛将将这樊城给破开。 下一刻! 曹操缓缓起身,眼眸之中浮现一道光芒。 至于武将一列。 这些人神色变得炽热了起来。 现如今建功立业的机会就在眼前。 曹操大手一挥,朗声道:“夏侯惇,夏侯渊,张辽,张郃,于禁。” “末将在!” “末将在!” “末将在!” 五人纷纷挺身而出,抱拳开口: 曹操微微颔首看了一眼面前几人。 他们都是自己手下的得力战将,追随着自己南征北战,忠心耿耿,能力不凡。 此次破开樊城。 便由五人来打先锋。 曹操继续开口:“你们五人率领十万兵马!攻取樊城!” 他说完之后大手一挥,似由一股志吞天下之气一般。 “末将遵命!” 五人再次抱拳,神色变得无比激动。 若是能将樊城给拿下的话。 他们便能立下首功。 日后在军中的地位将会水涨船高。 就在几人欣喜之际。 曹操再次将目光看向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男子,开口说道:“程昱!这次你便为参军吧!” 程昱拱手,平静道:“遵命!” 军中参军是一个很重要的位置。 他之所以让程昱为军中参军,便是看重对方身上的沉稳。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 况且这一次还是首战。 曹操认为一定要有一人能掌控大局。 方才能全胜而归。 当他说完这话之后。 便再次朝着面前众人挥了挥手,开口说道:“好了!下去吧!都下去吧!此乃我军首战!不可失败!” 面前之人离开之后。 风渐渐吹动营帐之外的旗帜。 曹操看着面前的士卒和军马。 他眸光随之变得深邃了起来,感觉内心有着一股烈火正在燃烧。 这股烈火将会将一切给烧毁。 恐怕不需要多久的时间。 这里的一切都将会收入自己囊中。 曹操想到这里的时候,神色锐利如刀。 自从汉朝四百年国运被张角撞碎。 天下群雄并起,割据一方。 当初雄于一时之人。 现在早已经化为荒野之中的一具枯骨。 不复存在了! 而自己却活到了最后。 若是能一举平定南方,一统中原的话。 他的名字必将载入史册,流传千年。 风越来越大了。 曹操心中的雄心壮志如同洪水一般。 随时都会倾泄而出。 至于另外一边。 夏侯渊等人来到军营之中整顿兵马。 全军之中,满是肃杀。 军中将卒变得无比亢奋。 因为他们知道一场大战马上就要来临了。 而他们必将成为勇士。 经过一番整顿之后。 夏侯渊骑着高头大马,完全就是一副胜券在握在样子。 虽然对手有些强悍。 但他却有信心将其给挫败。 这可是彻底名扬天下的机会。 无数士族和豪强都在关注这场左右大汉四百年走向的战争。 群雄逐鹿。 谁才是浪花之中的弄潮儿。 黑云笼罩在空中。 军中战马的嘶鸣声响彻于天地之间。 军队所到之处。 其中一些士族豪强纷纷退让了开来。 因为他们害怕曹军的气势。 夏侯渊拳头紧握,脸上尽是爽朗的笑容,开口说道:“这次南下!我等注定是要为丞相立下首功了。” 此话一出! 夏侯惇等人纷纷点头,也随之大笑了起来。 “所言极是!” “既然这次以北伐南,便要让这些家伙看看我们的厉害。” “对!” “没错!” “这一次要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厉害!” 他们率领的十万大军。 军队黑旗迎风飘扬,士卒浩浩荡荡朝着樊城进发。 …… 山脉之间。 军队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将士们神色亢奋,眸光炽热。 至于军中战马也时不时仰天发出一阵嘶鸣声。 肃杀之气,环绕于山野。 夏侯渊和夏侯惇等人也算是当世名将。 面对这样陡峭山脉,派出一些斥候出去侦查。 等到确定前面没有伏兵的时候,方才率领大军前行。 这一次是首战。 他们必须要给丞相带来胜利的消息。 …… 樊城。 樊之地名始于殷商时期,为荆襄九郡之一。 位于南阳盆地南侧。 汉水之阳,汉水蜿蜒于山脉之间。 这里与北方的平原不一样。 山脉险峻,易守难攻。 其中一座青白色石头堆砌而成的城墙屹立于此处。 雄关万里,俯瞰天下。 至于城墙之上则是站在不是手持长矛的士兵。 他们神色冰冷如刀剑。 任由寒风刮在脸上,依旧纹丝不动。 常年的刀光剑影已经令他们没有太多的畏惧。 若是到了战场上的话。 便犹如猛虎一般张开獠牙。 然后将敌人给击溃。 风吹动城墙上的旗帜。 天空随之变得阴沉了下来。 万里无云。 彷佛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临一般。 位于城墙最高处。 从这里向下望去,将数里之外的一切尽收眼底。 这里站着一名将军。 他英气逼人,仪态万方,一身威武的战袍配上矫健的身姿,显得异常英武。 至于手中则是握着一杆银色的长枪。 于风中笔挺如枪。 龙胆银枪,英姿勃发。 此人正是常山赵子龙。 赵云。 赵云看着眸光深邃的望着远处,神色之间尽是坚定之色。 虽然大战已经开始了。 但是他却并未有半分惧怕之色。 纵然是天下名将。 他相信自己也有与之争锋的资格。 城墙下。 只见一匹快马疾驰而过,至于马背上则是坐着一个身穿甲胄的斥候。 等确定身份之后。 方才城门大开,让他进来。 这名斥候下马之后,一路小跑的朝着赵云所在的方向跑来。 当他来到赵云面前的时候,方才抱拳开口道:“赵将军!我军已见到曹操大军的身影了,就在距离樊城不远处。” 赵云听到这里之后,眸子之中的光芒熠熠生辉。 他抬头看着空中,神色坚定,开口说道:“好!来的正好!” 于是这名斥候将对方大概人数说了出来。 赵云依旧没有惧怕之色,继续开口问道:“对方主将是谁?” 斥候抱拳,毫不犹豫开口:“夏侯惇,夏侯渊,张辽,张郃,于禁。还有程昱为参军。” 赵云闻言,眸光之中的战意愈发浓郁了起来。 当他听到这些名字的时候。 于是整个人变得极其亢奋,恨不得能与其交战一番。 赵云挥了挥手。 面前斥候抱拳,然后离开了这里。 赵云眸光深邃的望着远处,胸中的战意如同炽热的火焰一般。 即将燃烧! 面对天下名将。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和对方交锋了。 片刻之后。 赵云深呼一口气,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 两军对垒。 还是需要提前排兵布阵。 既然对方气势汹汹的来到这里。 他自然也要做出准备,方才能够应对敌军。 赵云身影消失在城墙上。 而是出现在一处营帐之中。 营帐外驻守着手持长矛的士兵。 时不时有着身穿甲胄,气质不凡的人朝里面走进来。 当她们见到赵云的时候,纷纷抱拳道:“将军!” 赵云微微颔首。 这一次军师让他前来驻守樊城。 可见对他的期望极高。 这一次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军师失望。 这一场仗必须要打的漂亮。 于是赵云大手一挥,朝着面前之人开口说道:“诸位!坐吧!” 文聘,魏延,李严等人纷纷坐了下来。 他们眼神之中尽是期待之色,看着主位上的赵云。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现在大战一触即发。 他们自然十分清楚赵云为何将自己给召来此处。 “文聘!” “末将在!” “魏延!” “末将在!” “李严,蒯越,霍峻,伊籍。” “末将在!” 七人纷纷起身,站在赵云面前,声音雄浑,身躯笔挺。 “你们七人为参军镇守樊城。” 赵云面色沉稳,寒声开口道: “末将遵命!” 七人当中,唯有魏延听到这话之后,眸光之中闪过一道光芒,但最终还是决定答应下来。 现在如果请战的话,显然是不合时宜。 而且赵云是军中主将。 他并没有资格反驳。 赵云起身,眼眸之中战意凌然,昂首挺胸,开口说道:“既然如此!诸位将军还是早做准备!此次必要将曹操大军挫败于樊城之外!” “遵命!” 文聘等人纷纷抱拳。 肃杀之气呼啸在樊城之中。 天空越来越阴沉,彷佛大雨马上就要落下一般。 紧接着! 雷霆也将呼啸而过来。 夜色越来越深。 守卫在城墙上的士兵依旧是举着火把,神色凝重,不敢有丝毫怠慢。 因为大战即将要来临了。 他们心情些许沉重,些许激动,期待这一切。 赵云来回在城墙上巡逻。 到了下半夜的时候。 他才回到自己的营帐之中休息。 翌日,清晨。 天边浮现一抹鱼肚白。 守城士兵揉了揉眼睛,继续抬头看着看着远处的一切。 而就在这时! 他们看到远处出现一个小黑点。 渐渐地小黑点越来越多。 待到这些小黑点越来越近。 方才看看清楚军营之中飘荡着旗帜。 此刻正迎风飘扬。 至于最前面五人,正是曹操军中战将。 夏侯渊等人。 天下最强大的两股势力。 此刻便要在这座城池碰撞。 两者谁都不服谁。 夏侯渊骑着高头大马来到城墙之外,举起手中大刀,朗声大笑开口道:“城内之人!可敢出来一战!” 他声音雄浑有力,回荡在数万人的耳朵之中。 赵云身后众人,战意昂扬,已经有些按耐不住。 于是下一刻! 魏延率先走了出来,抱拳道:“将军!我愿出城与之一战!” 文聘等人随之走出,纷纷拱手:“将军!末将愿出城与之一战!” 赵云神色变得凝重了起来。 这个时候无论是谁出去都有些不合适。 唯有自己出城。 方才能取得胜利。 于是赵云看着城墙下,马背上的夏侯渊,开口道:“我来!” 魏延等人神色震惊。 但是也不敢反驳赵云的意思。 赵云穿着银色铠甲,披着一件白色的长袍,手中的龙胆银枪气势汹涌。 似有一种视千军万马如草芥的威势。 夏侯惇看着眼前一幕,神色一凝。 于是朝着身后众人,开口问道:“谁敢与赵云一战!” 此时,大帐中走出一人! “我愿取赵云首级!” 夏侯惇一看此人,大喜过望! “若他出战赵云,必取赵云首级!” 其他将领看向此人,也是信心十足! 95.第95章 曹操气得吐血,诸葛匹夫,折我大 樊城。 劲风吹动城墙上的旗帜,天空变得愈发阴沉了下来。 驻守在城墙上的士兵惧是面如刀剑。 虽然城下有着十万大军,但是他们依旧按耐住内心的紧张。 战事一开,各安天命。 寒风凌冽如刀。 高台上摆放着战鼓。 肃杀之气,缭绕万里。 赵云手中龙胆银枪散发出一阵寒芒。 至于本人则是眸光之中的光芒熠熠生辉。 完全给人一种视千军万马如同草芥一般的胆气。 城墙下。 夏侯惇刚说完话。 他身边早已经等待多时的几位大将。 此刻蠢蠢欲动。 若是能拿下赵云人头的话,将是一件不小的功劳。 而就在这时! 位于夏侯惇身旁一人抱拳道:“末将请战!愿斩赵云首级!” 其声铿锵有力,响彻在夏侯惇耳边。 只见一个面庞冷峻,看起来刚毅无比的男子正抱拳。 此人正是曹操麾下五子良将之一。 于禁! 其性格以坚毅稳重著称,但是对待部下严厉,杀旧友昌豨以奉公。 早年攻吕布,征黄巾,御张绣,破袁术,拒袁绍,战功赫赫。 淯水之难。 唯有于禁能安定局面,让曹军重整旗鼓。 曹操当时称赞道:“将军在乱能整,讨暴坚垒,有不可动之节,虽古名将,何以加之!” 于禁是一个有策略,有胆识和勇气的人。 于乱世之中立下赫赫功勋。 青州兵叛变一事。 更是让曹操称他有大将之风。 现在正是曹军之中重要的将领。 夏侯惇听到这熟悉声音之后,脸上冰冷之色缓和了几分,看着身边之人,开口问道:“于将军!可有把握!” “赵云!无名之辈而已!还请大将军放心!禁愿斩赵云首级,以来谢主公知遇之恩。” 于禁再次抱拳,声音铿锵有力。 夏侯惇见到对方脸上的从容和坚定,也是点了点头。 军中有如此猛将。 这樊城不过是囊中之物罢了。 至于对面的赵云。 现如今在他的眼中,不过是插标卖首。 夏侯惇身后其余几人跃跃欲试。 但是他们看到于禁已经出列。 便没有继续请求出战。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看一看对面的实力。 不过在他们看来。 赵云此人虽然看起来有些不凡。 但是与于禁这种久经沙场之人交战。 终究不过是插标卖首罢了。 孰胜孰败,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夏侯惇也朗声笑了起来,开口道:“好!等你斩下这赵云首级!本将军亲自为你摆庆功酒。” 于禁抱拳道:“谢将军!” 空中乌云垂落下来,似乎要接近地面一般。 寒风如同刀剑一般呼啸而过。 劲风吹过。 军中的旌旗猎猎作响。 如怒马狂放,呼啸万里。 于禁眼眸之中光芒闪烁,胸中战意涌动。 面对龙胆银枪的赵云。 他脸上没有丝毫畏惧之色,有的只是狂热。 今天只要将这赵云给斩杀。 他便立下首功。 下一刻! 于禁手中握着三尖两刃刀,瞳孔之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拉起手中的缰绳,怒吼道:“吁!驾!” 他脚下的马儿彷佛十分通灵性一般。 随之仰天发出一阵嘶鸣声。 其声嘹亮,彷佛要将周围的一切给刺穿一般。 夏侯惇看着眼前的一幕,感到十分满意。 凭借着于禁之勇,必然能将这赵云给斩落马下。 军中的鼓手敲动面前的战鼓。 旌旗烈烈,鼓声雷鸣。 因为作战讲究阵法,进军时敲军鼓,收兵时鸣铜锣。 鼓手在军队之中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 现如今出手擂鼓。 便是为于禁阵前助威。 千钧如烈怒张狂,鼓声雷鸣破云霄。 鼓声越来越大。 如同雷鸣一般,响彻在军中。 曹军士气大增,情绪变得愈发亢奋了起来。 夏侯惇看着面前的一切,脸上的紧张之色变得柔和了下来。 现如今军中声势壮大。 而且有于将军出手。 这一次看来是稳了。 于禁听到鼓声,瞳孔也随之变得炽热了起来。 这一刻! 他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战意十足。 昔日他的刀下死了无数人。 今天! 恐怕又要新添一人。 于禁看着面前的赵云,身上杀气凌然。 赵云手中握着龙胆银枪,神色冰冷看着面前之人。 虽然已知对方骁勇善战。 但是他赵子龙也绝非等闲之辈。 战便战! 至于城墙之上文聘魏延等人见到对方擂鼓之后。 魏延也没有丝毫犹豫,而是朝着城墙上最高处挥手道:“擂鼓!” 随着一声令下。 鼓手挥舞双臂,手中棒子重重落在鼓上。 如同雷鸣般声音炸裂了开来。 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纵然是比之曹军的气势,依旧不弱分毫。 两军对垒讲究的一个东西便是气势。 若势不在,军心便会溃败。 若势在,军卒便勇如猛虎。 雄浑的鼓声向来都能令人心振奋起来。 魏延看着面前的一切,神色也随之变得凝重了起来。 对方是五子良将之一。 可绝非等闲之辈。 这种人纵然是自己遇到,那也会感到一阵头大。 魏延想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摇了摇头。 随后将这个想法给抛之脑后。 既然赵云已经出战。 他现在要做的便是信任对方。 如果最终惨败的话。 他只能硬着头皮能翻身上马,持枪迎战。 天色越来越暗,像是有人在天地间拉上了一块黑色的幕布。 乌云在天际嘶鸣着划破雷电。 沉重的气息让人几乎窒息。 寒风像一把锋利的剑在空中飞舞发出了尖利的叫声。 双方就这样死死对峙着,一个稳如泰山,一个气势汹汹。 就象两只猛虎的凝视一般。 谁也没有退去的意思。 于禁朗声大笑了起来。 他看着面前的赵云,朗声笑道:“对面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赵云也面色平静,眼角闪过一道寒芒。 “常山!” “赵子龙!” 虽然声音不大,但却犹如雷鸣一般在于禁耳边炸裂开来。 令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再次看向面前之人多了几分凝重之色。 两人之间的交战。 一触即发! 风吹过银色的铠甲。 赵云龙翻转手腕,握紧了手中龙胆银枪。 刹那之间! 空中一道闪电如一条火蛇冲破了黑暗。 随后在天空划开一条裂口,一声霹雳震得地动山摇。 天崩地裂,恐怖无比。 此刻远处军中的夏侯惇心中一震。 随之缓缓抬头看着空中,心中暗道:“今天见鬼了!” 鼓声越来越大。 两边的气势互不承让。 于禁拉起手中缰绳,握着三尖两刃刀便朝着赵云冲了过去。 气势十足。 所到之处,势如破竹。 彷佛能将一切给撕裂开来一般。 恐怖无比! 赵云看着面前之人,眉眼之间浮现一道冰寒之色。 于是倒吸一口凉气。 随后提起手中的龙胆银枪。 径直朝着对方冲了过去。 踏!踏!踏! 马蹄声响起,似乎要将大地都给震碎一般。 赵云纵马跃枪。 气吞万里如虎。 今后起之秀赵子龙锋芒初露,枪中寒芒骤然显现。 赵云的目光忽然变得犀利,胸中气机翻江倒海,竟匪夷所思翻身一转,手中长枪径直朝着于禁刺去。 枪身所到之处,掀起一阵劲风。 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于禁见到面前的一幕,忍不住神色一变。 于是侧头转身躲过。 方才躲过这致命一击。 如若不然得话。 恐怕他这颗脑袋已经呱呱落地。 于禁拉起手中缰绳,心有余悸,拉开一段距离。 他看着面前英姿勃发的赵云,感到一股浓重的压迫感。 对方气势太足了! 纵然是一些沙场老将那也未曾拥有。 赵云也并未前去追击,而是眼眸冰冷看着他远去。 至于远处的夏侯惇看到面前一幕的时候。 他眉头紧皱了起来,神色变得愈发凝重。 彷佛有些不对劲。 曾经于禁出手只需要一击。 便能将对方给斩于马下。 如今面前之人与其交战,于禁居然隐约之间落入下风。 这可不是一件好兆头。 至于城墙之上的魏延等人看到这一幕。 他们神色瞬间就变得欣喜了起来。 赵云之勇,冠绝三军。 现在一出手便占据上风。 于禁踹着粗气,看着面前之人,眼神之中浮现一抹凌厉之色。 随后再次拉动手中的缰绳。 他打算再次对赵云发动进攻。 马蹄声响,大地颤抖。 巨大的压迫感席卷而来。 若是别人见到这一幕早就望风而逃。 但是赵云依旧持枪屹立于马上。 他眸子之中闪烁着光芒,熠熠生辉,英气十足。 纵然面对千军万马。 依旧没有退缩之意。 眼看于禁就要来到赵云身边的时候。 他拉动手中的缰绳,脚下的马儿前脚悬空。 随后于禁抓住机会。 挥舞手中的大刀,朝着赵云所在的位置劈砍了过去。 所到之处! 再次掀起一阵劲风。 赵云眸光一凝,手中的龙胆银枪如同游龙一般。 随后在他身上翻转一圈之后。 便径直朝着于禁面门刺了过去。 呼!呼!呼! 巨大的炸裂声响起。 彷佛要将周围的一切都给撕裂一般。 赵云本来身材高大魁梧,手中的龙胆银枪虎虎生风。 于禁死死看着面前的赵云。 他这一道攻击落下的话,是绝对能伤到对方的。 但是这个时候如果不躲避。 对方手中的龙胆银枪便会贯穿他的胸膛。 于禁想到这里的时候,猛然咬了咬牙,然后心一横便躲开了。 反观赵云眸光熠熠生辉,英气逼人。 面对如此凌厉的攻势依旧没有退让的意思。 既然已经选择一战。 赵云便是抱着死战到底的信件。 面对任何东西。 他不会感到畏惧,而是愈战愈勇。 经过两个回合的交战之后。 两者实力,一目了然。 于禁额头上尽是汗珠,看着面前之人,感到压力巨大。 既然已经出战了。 便要决定生死胜败。 刚才面对赵云凌厉的攻势,内心明显是动摇了。 于禁眉头一皱,咬了咬牙。 对方如此年纪,为何有这等勇武之力。 纵然是他那也不敢直面锋芒。 赵云屹立在马上,白色的长袍无风自动,眼眸之中光芒熠熠生辉。 经过两个回合的交手之后。 对方的实力他已经摸清楚了。 而且! 赵云有着十足的自信。 若是对方还敢继续出手的话,必让能将其给斩落马下。 两人争锋相对! 紧接着于禁没有犹豫,再次朝着赵云冲了过来。 这个时候如果退回去的话,简直就是一件极其丢脸的事情。 他所认为的将军只有战死在沙场。 而不是抱头鼠串,仓皇而逃。 哈寒芒呼啸于空气之中。 令人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冷。 于禁几乎是红了眼,朝着赵云冲了过来。 赵云神色凝重,将长枪负在身后,俯身冲锋。 此刻他的衣袍随风而舞。 整个人看起来英气十足。 脚下战马疾驰,风在猎猎作响, 眼看两人就要接触的时候。 赵云这一次没有像以前一样选择防守,而是率先发动进攻。 他直接翻身一跃,立于马上。 随后手中的长枪如同游龙一般朝着于禁呼啸而去。 赵云速度快到了极致。 犹如一道闪电划过长空一般。 于禁看着面前一幕,倒吸一口凉气,神色变得慌张了起来。 这个时候纵然是想要躲避也来不及了。 噗呲! 龙胆银枪径直贯穿他的脖子。 鲜血如同泉水一般涌出。 于禁躺在地上瞪大了眼睛,死前尽是不可思议。 曾几何时他的名字也算是名扬天下。 可现在却倒在樊城之外。 他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 但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他只是一个失败者罢了。 赵云眸光一寒,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将于禁尸体刺穿,直接挑起。 此刻正在观战的夏侯惇瞪大了眼睛。 他到底一口凉气,脸上尽是震惊之色。 于禁可是丞相麾下的五子良将之一。 武艺超群,本领极高。 可现在对上白马银枪的赵云。 最终只能被其一枪贯穿致命处。 当真是不可思议! 夏侯惇喉结上下翻滚,下意识脱口道:“怎么可能!这不可能!于禁怎么可能败于此人之手,而且只撑三个回合!” 旌旗飘扬,地上的鲜血显得极其刺眼。 昔日称雄于世间的于禁。 此刻已经成为枪下亡魂。 至于银枪,银甲,白马的赵云,则成了胜利者。 张辽看着面前的一切。 他被这突然来临的事震惊了,以致整个人就像受到电击一般。 继而缓缓朝着赵云看了过去。 后者英气逼人,气势十足。 张辽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惊叹了起来。 好气势! 但是他依旧不服输。 赵云虽然能将于禁给斩于马下,但是他却不相信对方能将自己给斩于马下。 于是下一刻! 张辽眼中战意十足,神色慷慨激昂,抱拳道:“大将军!末将请战!前去将这赵云的项上人头给摘下来。” 他看着城墙下的赵云,恨不得能立马与之交锋。 张辽在军中向来都是勇武过人。 自从吕布败亡后,他便归属于曹操。 此后立下众多显赫的功勋,深受曹操赏识。 面对眼前气势十足的赵云。 张辽自然想要立刻翻身上马,与其展开血战。 随着张辽出声。 他身旁的张郃从先前的震撼之中回过神来,神色变得激昂了起来,于是抱拳,朗声道:“大将军!末将请战赵云!” 张郃出身于名门望族。 文武双全,用兵机智。 此刻见到于禁被斩于马下。 他按耐不住那颗炽热的心,想要上前与之一战。 这赵云能将于禁人头斩下。 他未必不能将赵云的人头给斩下。 夏侯惇缓缓抬头,看着面前英气逼人,丝毫没有退缩之意的赵云。 于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随之摇了摇头。 赵云此人,太过于勇武。 从刚才赵云和于禁两人交锋之中。 他便看了出来。 这个时候如果让张郃和张辽上的话,恐怕又要损失两员大将。 虽然军中有着许多大将。 但也不能这样折腾。 于是夏侯惇挥手,直接制止住两人,冷声开口说道:“不可!” 张辽闻言一急,神色通红,上前一步,抱拳道:“将军!” 张郃也神色一急。 他看着远处的赵云,咬了咬牙。 “大将军!若是此时不出战的话,将会对士气造成巨大的影响。末将请战!斩了这赵云。” “大将军!末将请战!斩了这赵云!” 于是一时之间,夏侯惇身后众人情绪变得激动了起来。 他们都想这个时候出手斩赵云,然后于军中立威。 夏侯惇作为大将军。 他身上肩负责任,做事一定要求稳为主,而不是贸失激进。 这个时候派出手下大将前去与赵云交手。 除了为其枪下多添上几条人命,并不会带来什么其他的效果。 夏侯惇眼神微眯,继续开口说道:“赵云风头正盛,从刚才的交手我便看出,对方的实力在你们之上,现在若是出手的话,无非是多添几条人命。” 现在于禁战死,已经令自己感到极其头疼。 如果张辽张郃这等大将战死的话。 恐怕这一次军心会彻底崩溃,从而不战而降。 张辽和张郃听到这话之后,也随之冷静了下来。 他们看着面前的赵云,眼眸之中闪烁着光芒,恨不得能与其一战。 但是最终他们还是摇头叹息。 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夏侯惇大手一挥,神色凝重,朝着身后众人朗声道:“鸣金收兵!” 随着他一声令下。 鼓声渐渐小了下来。 曹军整体的气势下降了一大截。 赵云握着龙胆银枪,眸光冰冷看着面前之人。 如果对方还有人敢出战的话。 他不介意再收割几条人命。 当他听到对方鸣金收兵的鼓声之后。 刚才眼眸之中的凌厉之色消散了几分。 今天这场算是结束了。 紧接着! 赵云见到夏侯惇等人骑着快马冲了过来。 足足有数十人。 赵云也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恐怕是想要为于禁收尸吧。 他也没有半分犹豫,而是枪尖一挑,然后朝着夏侯惇扔了过去。 随后拉动手中的缰绳,折返回去。 夏侯惇等人抢回尸体之后。 便重新回到自己军营之中。 因为他也害怕对方这个时候朝着自己袭杀而来。 如果这样的话。 他们可就要陷入危险之地了。 但是赵云折返回去之后,便并未出来。 而是登上城墙。 魏延等人见到赵云的时候,神色之间多了几分敬畏之色。 刚才可是亲眼看到。 赵云将曹操麾下的五子良将之一的于禁给斩杀。 如此神威,如此神勇。 早已经远超他数倍不止。 赵云穿着银色的铠甲,白袍迎风而动,眸子之中光芒熠熠生辉。 他看着曹军退去,神色柔和了几分。 今日这一战。 可以算的上是他们占据上风。 空中洒落下一道金色的光芒。 空中的阴沉消失不见。 金色光芒照射下,地上的那一滩血渍显得极其刺眼。 风吹动城墙上的旌旗。 樊城守军,神色激动。 他们纷纷在为赵云自豪。 首战便斩杀曹军一员大将,挫其锐气。 …… 夜色悄然上枝头。 曹军退去之后,便在一处搭起帐篷。 夜晚的风格外刺骨。 军中将士为了取暖,只好升起一堆火。 火焰冉冉升起。 将他们脸庞给照耀的通红。 夏侯惇披着一件长袍来到火堆旁,脸上尽是忧愁之色。 出师未捷。 这一次连于禁都被对方给斩落马下。 于禁可是深受丞相的赏识。 这一次该要怎么和丞相交代。 夏侯惇想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至于曹军之中其他的将士。 他们相比于来之前的雄赳赳,气昂昂。 现在气势明显是萎靡了几分。 全军上下,士气萎靡。 若是以这种状态继续交战的话。 恐怕是必败无疑! 夏侯惇直接起身,眸光深邃的望着远处。 还是要先将这里的情况禀报给丞相。 要不然的话。 凭借着他是无法做出决定的。 夏侯惇来到营帐之中,亲自修书一封。 随后趁着夜色派出一匹快马,离开了军营。 夜越来越寂静。 最终只剩下一丝虫鸣声。 …… 宛城。 位于一处临时搭建而起的院子之中。 门上刷着大红油漆。 但是门外却时不时有人走了进来。 这些人神色凝重,呼吸急促,汇报着前线发生的事情。 纵然是身处后方。 曹操对于前线的事情还要想要第一时间掌控。 因为战场之上瞬息万变。 如果不提前知道情况的话,将会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曹操披着一件红色的长袍,浓密的大胡子显得格外精神。 他微眯着眼睛,翻看着手中的书信。 至于曹操面前。 则是坐着荀攸等谋士。 他们神色同样是十分凝重,正一丝不苟的处理着前线传来的消息。 曹操看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将书信给收了起来,然后看着面前众人。 于是笑着开口说道:“现如今樊城已经是囊中之物,诸位认为!何时便能前去攻打荆州。” 他说完之后微眯着眼睛,想要听一听众人的意见。 因为这一次攻打樊城。 他认为是一件铁板钉钉的事情。 军队便有十万之众,至于将领更是派出五子良将。 若是这些人都拿不下樊城的话。 他也没脸南下了,还不如回北方算了。 荀攸闻言,上前一步,笑着开口说道:“主公!虽说现如今樊城已经是囊中之物,但是荆州也有荆襄九郡,并且江东也不容小视,主公应当徐徐而进,万万不可激进。” 此话一出,其他的谋士纷纷说出自己看法。 “荀攸大人说的是!主公不可激进!” “若是孤军直入的话,到时候粮草被对方给切断,便会成为瓮中之鳖。” “依我看主公还是要先挑拨江东和荆州的关系,使二者互相嫌弃,从而逐个击破,方能大胜而归。” 曹操听到这话的看法,眉头不由得紧皱了起来。 这些谋士向来心思谨慎,骨子里还是有着几分软弱的。 而不像武将一般。 骁勇善战,唯自己马首是瞻。 曹操打算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而是深呼一口气,微眯着眼睛,开口说道:“此次派出如此阵容,恐怕樊城已经被打下了。” 樊城一开,等于是打开荆襄九郡的门户。 他所率领的大军便可长驱直入。 从而彻底摧毁刘备和孙权的势力。 荀攸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主公此次派出如此阵容,对方自然不能相敌。” 曹操听到这话话,方才感到极其舒适。 他现在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前线的消息了。 因为这是自己南下的第一战。 而就在这时! 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随后一个身穿甲胄,呼吸急促的斥候来到他面前,拱手开口说道:“丞相!夏侯惇将军的书信。” 斥候低着头,脸上的神情极其复杂。 曹操眼神微眯,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 他整个人开心的像个还是一般。 于是开口说道:“拿来吧!” 随后大手一挥,将书信给接了过来。 曹操一脸期待的拆开信件。 这一定是夏侯惇大破樊城,给自己送来的捷报。 荀攸等人看到这一幕,脸上也随之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 如果兵力攻打樊城。 对方纵然是有天大的能力。 恐怕最终也只能落败。 曹操看着书信上面的文字,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起来。 “不可能!这不可能!” 曹操整个人宛如发了疯了一般,将手中的书信给撕毁,然后仰天怒吼了起来,脸上尽是不可置信之色。 荀攸等人见到这一幕也随之面色一变。 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了? 他们也预料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 曹操胸口上下起伏,面色铁青,踹着粗气看着面前的斥候,开口问道:“伱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斥候面露苦涩,不敢抬头去看曹操。 最终只能开口说道:“于禁将军!阵亡了!” 此话一出! 如果雷鸣一般在众人的耳边炸裂了开来。 荀攸一脸震撼之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虽然不习惯这些武将的粗鄙。 但是对于于禁的能力他还是十分清楚的。 这是一位骁勇善战的大将。 纵然是放在乱世之中,也能占据一席之地。 可现在前去攻打樊城,却阵亡了。 这让他都有些不敢相信。 曹操听到斥候的话,身躯一颤,向后倒退几步,眼神空中无比,整个人变得呆滞了起来。 “啊!文则!” “文则啊!” 曹操挥舞着双臂,大声囔囔了起来。 于禁可是他麾下的五子良将之一。 现在却阵亡! 这让他简直不敢接受这一切是真的。 曹操变得十分伤心,胸口不知道是因为悲伤还是愤怒不断上下起伏。 片刻之后。 他才重新回到自己位置上,撑着脑袋。 这一刻发生的太过于突然了。 荀攸等人神色也随之变得凝重了起来。 这个时候不敢触怒丞相。 曹操缓过来几分,朝着面前斥候开口问道:“说!给我说一说,当初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把你知道的都给说出来。” 斥候面色一变,迎着面前的压力。 但还是决定开口:“丞相!两军对垒,于禁将军前去斩杀赵云,但是没有想到不到三个回合,就被对方给挑落于马下。” 斥候将他知道的事情都给说了出来。 此话一出! 曹操面色变得愈发铁青了起来。 三回合啊! 才不到三回合! 文则便被对方给挑于马下。 这赵云究竟是有何神威。 曹操脑中思绪变得混乱了起来,撑着脑袋,神色苍白无比。 他只感觉自己心如刀割一般。 胸中情绪不断翻滚着,弥漫至整个如密闭般的空间。 文则阵亡的消息。 令他一时间有些喘不过气来,情绪变得极其低沉。 曾经自己身边最为重要的人,却永远离开了自己。 纵然是当初李典死的时候。 自己都没有如此悲痛过。 但是现在于禁阵亡,令他感到无比悲痛。 紧接着! 曹操深呼一口气,抬头看着空中,眼神之中多了几分迷茫之色。 此次挥师南下,攻占荆州江东二地。 恐怕会变得极其艰难险阻。 …… 樊城之地!军中士气足足振奋三日之余都未曾消散! 本来在此大战之前,军中将士们的心中皆无多少胜算,甚至都已做好以身赴死的准备。 却是不料,赵云之勇,勇冠三军!以一人之力,三合之中便将曹营五子良将之一的于禁斩于马下。 以致于曹营先锋大军,龟缩不出,无人敢战! 反倒是此刻樊城之中的将士们纷纷请命,摩擦拳掌欲与夏侯惇等大将一战。 为兵为将者,自当以建功立业为荣,更何况,若是此次能够斩杀夏侯惇,足以令他们名芳百世! 一时间,樊城帅帐之中,聚集了不少大将们。 主帐内。 “将军,此时我樊城将士们士气如日中天,此时若是出兵,定然可将夏侯惇等人斩杀!” “末将愿为先锋,恳请将军恩准!” “末将愿在此立下军令状,将夏侯惇首级呈给将军!” 魏延摩擦拳掌,神情振奋的说道。 李严见状,亦是不愿身在人后,纷纷上前请命道:“将军,末将虽不才,却也有愿报主公、军师恩情之心,恳请将军恩准,允许末将率军出征,斩杀夏侯惇!” “将军,末将亦愿领兵前往,诛杀敌将!” 文聘、蒯越等人相继站出,拱手抱拳请命道。 反观赵云,坐身于主位之上,面色未有半分波动。 对于众将立功心切之情,赵云自然是一清二楚。 但眼下,却并非是对夏侯惇用兵的最好时机。 反观魏延、文聘等人看着无动于衷的赵云,不免有些焦急道:“将军……” 却是未等众将话说出口,赵云摆了摆手制止了他们的后话,徐徐开口道:“诸位将军为主公效力之心,吾自然清楚。” “虽说首胜告捷,可相比较而言,双方兵力依旧相差悬殊。” “若是贸然行进,一旦稍有差池,便会万劫不复!” “诸位将军莫要忘记军师交给我们的任务,是坚守樊城十五日!” 赵云最后一句话说的十分重,亦是为了让众将明白他们肩上的责任和此次的任务。 魏延、文聘等人闻言,也瞬间没了半点脾气。 对于军师交给他们的任务,他们自然不敢忘。 可眼下,夏侯惇早已被先前赵云那一战给打怕了,龟缩不出! 如此一来,岂不是要白白丢掉如此立功的大好时机。 赵云看着众将无精打采之色,微笑道:“诸位将军莫要如此!仗自是有你们打的机会!” “此时,夏侯惇因首战而败,军中士气自是低迷!但曹贼攻伐荆襄九郡之心尤在!” “接下来的大战,怕是少不了诸位将军的出力!” 说至这般,赵云朝着诸位将领拱手一拜。 魏延、文聘、李严等人闻言,原本失落的目光瞬间一亮。 他们不怕死,就怕没有仗打!眼下听到赵云如此一说,心中战意再次燃起。 魏延、文聘等人拱手回礼,战意激昂道:“请子龙将军放心,末将等人绝不负主公、军师之恩!” …… 与此同时。 曹军先锋大营内。 夏侯惇眉头深锁,踱步徘徊于大帐内。 今时,于禁惨死,三军将士士气低迷,丞相令他们攻下樊城之事,久久未曾有何进展。 使得夏侯惇不禁连连叹气。 偌大的帐内,虽诸将林立,却是一片死寂。 原因无他,只因赵云表现出的实力,太过令人震撼,使得现在无一名大将愿领命出征前往。 “诸位将军!” “丞相命吾等攻下樊城,现今已连过数日之余,可至今却未有半分进展。” “不知诸位将军可有何妙策?” 夏侯惇说完此话,独目不禁向在场诸将们扫视过去。 凡目之所及,帐内大将们却是情不自禁的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将军,非是吾等怕死,而是那赵云之勇,勇冠三军!” “吾等贸然出手的话,怕是在赵云的手中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张郃眉头深锁,语气低沉道。 张辽见状,亦是连连颔首,上前一步道:“是啊!眼下出兵对战赵云,绝非最佳时机。” “更何况,樊城之中除却赵云之外,亦有魏延、文聘等大将。” “此事,怕是……” 说至这般,帐中再次陷入死寂当中。 “哎!” 夏侯惇闻言,长长叹息一声,坐在主位上道:“诸位将军所言,吾如何不知啊!” “但眼下,又该如何是好?” 夏侯渊面色微顿,沉吟道:“族兄,依我看,此事不如奏禀于丞相,请城下定夺吧!?” “这……” 夏侯惇稍有迟疑,担忧的看向夏侯渊。 毕竟此事乃是丞相交予他的任务,且先不说折损了丞相麾下一员大将,更是要将这等烂摊子交给丞相。 如此一来,夏侯惇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但!夏侯渊接下来的话,却是令夏侯惇稍稍安心不少。 “族兄勿忧!赵云之勇,丞相必然可知。” “若是吾等贸然出击,哪怕是攻下樊城,但折损兵士过多,丞相也定然不快。” “倒不如将此事交予丞相定夺,吾等再行其事。” 夏侯惇闻言,目光不禁看向帐中其他大将们,若有所思道:“诸位将军意下如何啊?” 张郃、张辽等人闻言,目光相视一眼,微微颔首道:“妙才将军所言甚是。” “此事还是交由丞相定夺最为妥当。” 夏侯惇见状,亦是坚定下决心,颔首道:“如此!那吾立刻传书于丞相,将此地之事告知丞相,请丞相定夺!” …… 襄阳军师府! 大堂内。 诸葛明、诸葛亮两人相对而坐,于棋盘之上对弈着。 小小棋盘之上,黑白二子,相互攻伐不断。 诸葛亮时而眉头深锁,时而擦着额头上缜密的汗水,如蒙大敌! 反观诸葛明一脸淡然之色,随手落下白子。 短短不过一刻左右之间,诸葛亮如释重负的苦笑一声道:“兄长棋艺精湛,弟自认不如,甘拜下风。” “哈哈哈~” 诸葛明郎朗大笑一声道:“再来。” 诸葛亮连连摆手道:“兄长莫要再欺负小弟了,自与兄长对弈十几盘,却是未有一胜。” “小弟甘拜下风。” 诸葛明闻言,淡然一笑道:“也罢!” “你这棋的确臭!” “嘿嘿~” 诸葛亮尴尬一笑,挠了挠头道:“对了兄长,对于孟获所率之兵,兄长打算如何?” “要知这南蛮之兵可是非同小可!其一便可胜却百人、千人!” “如此一支大军,若是发挥极致,必然可令曹军损失惨重!” 诸葛明微微颔首,目光中尽显深邃道:“确实如此!孟获南蛮大军出世,怕是少有敌手!” “不过……如何使用这样的一支大军,吾心中早已有妙策!” 诸葛亮好奇询问道:“兄长有和制胜之策,说来听听!” 96.第96章 诸葛亮震撼,原来兄长与南蛮有此 诸葛亮闻言,眼前骤然一亮,目光期切的望着诸葛明道:“敢问兄长何计?” “呵呵~” 诸葛明轻声一笑,用手中白纸扇点了点桌案上的棋盘。 诸葛亮见状,疑惑的盯着棋盘上的棋子不明所以。 但下一刻!诸葛明瞳孔猛然一紧,目露惊色的看向诸葛明,语气之中带有一丝震惊道:“兄长之意,难道是以奇袭之势破敌?” 诸葛明闻言,并未着急回应诸葛亮的询问,反而是缓缓站起向着大堂外走去。 诸葛亮见状,亦是快步紧跟上前。 直至走到池塘前时,诸葛明这才缓缓停了下来,淡淡说道:“孔明啊!你可知何为奇袭?” 诸葛亮闻言,面色不禁一怔,如此简单的问题,兄长何故询问于自己? 但即使如此,诸葛亮依旧老实回应道:“回兄长,奇袭自然是令敌毫无防备战胜敌军!” “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 “呵呵~” 诸葛明轻笑一声道:“错了!” “错了?!” 诸葛亮不解的看向诸葛明,挠了挠头反复思忖着,却是依旧不解其意。 “兄长,弟愚钝,还请兄长明惑!”诸葛亮拱手躬拜道。 诸葛明目光微凝,语气平淡道:“奇袭之术,变幻万千,亦是如同棋局对弈,每一子皆环环相扣!” “是谓,无盘而无子,无子不立棋,一子终难成局!” 诸葛亮闻言,反复思忖着诸葛明对他说的话,尽可能的去领会着其中的含义。 “孟获南蛮之兵固然强大,但以此子奇袭于曹军之大营,虽或许可有显著成效,但曹操麾下亦是有五大谋士坐镇!” “若是令其反应过来,南蛮之兵亦并非没有任何弱点!” “届时,这一支大军怕是亦会殒命于此!” “如此一来,奇袭又怎会称之为奇袭?” 话音落下,诸葛明笑吟吟的看向诸葛亮。 这一刻! 诸葛亮瞬间明悟诸葛明话中含义,目光中尽是振奋道:“多谢兄长提点,弟悟了!” “兄长之意,乃是再出一支奇军,与其环环相扣,令曹军仓皇之际,无暇顾及于其他,再出奇军以力破敌!” 诸葛明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微笑道:“孺子可教也!” 值此之际,一阵高呼声突然从府外传来。 “军师,军师,喜事,大喜事啊!” 诸葛明、诸葛亮闻言,不约而同的向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 此时刘备神色激动,步伐匆匆的朝着诸葛明等人走来,激动的说道:“军师大喜事啊!” 诸葛明笑颜道:“主公,有何大喜事?” 刘备面色振奋的说道:“军师,大胜!子龙不负众望,三合之内斩杀于禁,三军士气大盛!” 此话一出,诸葛明身旁的诸葛亮面色骤然一惊。 要知那于禁也是当世名将,先前更是被曹操册封为五子良将,令人想不到的是,这等虎将在赵云之手竟然都走不过三合! 诸葛亮心思这般之际,目光亦忍不住上下打量着刘备,心中暗暗惊叹道:“不愧是刘皇叔啊!没想到麾下除却关羽、张飞之外,亦有此等猛将在手!” “怪不得兄长肯放心将五万兵士交予赵云,令其坐镇樊城!” “有此虎将在,曹军安敢来犯啊!!!” 反观诸葛明在听闻刘备的这番话时,却是并未表露出太过的惊讶。 反而一切都在诸葛明的意料之中罢了! “主公,今时子龙斩杀于禁,必然可勇挫曹军大营的士气!” “不过,曹操对荆襄九郡之地势在必得!虽说首战大败,却也只需稍作休整便会再来!” “下一次的进攻,怕是要比先前更加猛烈!” 刘备闻言,亦是极为认同的点了点头,附和道:“军师所言甚是啊!” “曹贼之心不死,荆襄九郡难安!” “不知军师可有何良策,以保全荆襄之地?” 诸葛明看着刘备凝重的面色,稍稍安慰道:“主公不必担忧。” “吾心中早已想好对策!曹操固然有雄兵在手,却是唯独少了一样不及主公!” 刘备听到诸葛明还有办法,心中之喜溢于言表。 只是令刘备不解的是,军师口中所说的不及于自己,又是何物? “军师何意?还请明示。” 刘备疑惑的询问道。 “呵呵~” 诸葛明轻声一笑,挥动着手中白纸扇道:“那便是民心!” “曹操向来自负,天下之名多以奸诈而称!” “反观主公,以仁德立世!万事以民为先!又是汉室宗亲!” “有此诸多条件,主公便早已立于不败之地!” “更何况,主公莫要忘了,我们还有一位‘盟友’。” 诸葛明最后二字刻意加重些许,刘备亦是瞬间明白了军师话中之意。 军师口中的盟友,正是江东! 虽说江东与自己并未结盟,但军师及其胞弟的手段,他可是十分清楚的! 既然军师如此肯定,必然是有着十足的把握。 当刘备想明这一点后,心中亦是安心了不少,激动的朝着诸葛明、诸葛亮两兄弟一拜道:“如此,备多谢了。” 诸葛明、诸葛亮见状,忙身回礼道:“主公言重了!” …… 与此同时。 襄阳大营之中。 张飞正指挥着新兵们操练着。 “都给俺打起精神来!出枪要快!眼中要带着杀意!” “还有你!没吃饭啊!把你吃奶的力气喊出来!” “要学伱爷爷我!一声怒吼,吓退曹军!” “这打仗除了要靠本事外,这嗓门也要大!否则怎么吓破敌人胆子啊!” 张飞怒骂着这群新兵,手里的鞭子也是时不时的挥动着。 谁要是做的不对、不好,上去就是一鞭子。 虽说这件事多次被刘备和军师说教过,但张飞却是自认为此事效果也是十分显著的。 突然间! 一阵高呼声从军外响起。 “报!” 只见一名兵士骑着骏马,快速朝着张飞这边飞奔而来。 “将军,前线传来捷报!” 说罢,兵士高举军报,呈于张飞面前。 张飞见状,赶忙打开军报,扫试着里面的内容。 尤其是当张飞看到赵云在前线大捷,三合斩杀大将于禁之时,更是恨不得现在就出现在战场之上,血战三军!!! 要知先前每一次的战事,他无一不是身先士卒,一马当先。 可现如今,二哥关羽统帅荆州水军、赵云镇守樊城斩杀敌军大将,可偏偏只剩下了他自己在襄阳练兵。 “不行!如此大战,岂能错过俺张飞啊!” “我要去找军师,我要与曹军大战三百个回合!!!” 张飞急的抓耳挠腮,目光不禁看向一旁副将道:“你!” 副将闻言,连忙走上前来,拱手拜道:“不知将军有何吩咐?” 张飞将手里的鞭子向着副将怀中一丢,吩咐道:“现在你负责练兵,俺要去找军师说理去!” 话罢!张飞也不给副将反应的机会,随手从一旁牵过先前奏禀军报士兵的战马,直接冲出了军营直奔军师府而去。 …… 约有三刻左右。 一匹快马穿梭于街道之上,直奔军师府而来。 “军师!军师!” 阵阵高呼声,引起了诸葛明的注意。 纵然诸葛明尚未看到来人,却是早已知晓对方是谁。 毕竟这三军之中怕是也只有这张飞,能有如此好嗓门了! 下一刻,张飞大步流星般冲入到大堂之中,看着坐在主位上的诸葛明,不免有些怨气道:“军师真是好闲情啊!” 诸葛明闻言,不禁朗声大笑着。 “哈哈哈~” “翼德来了,快坐吧!” 诸葛明示意张飞落座,对于他此次来意,心中已然猜晓到大半。 “俺可没有军师这么好的闲情。” “军师,俺此次前来,就是恳请军师给俺一道军令,命俺前去与那曹操大军血战三百个回合!” “您要是不同意,俺就不走了!” 说罢,张飞直接耍无赖般直接坐在了诸葛明面前的地面上。 诸葛明看到张飞如此之举,倒也不气恼,对于他的性子,自然也是知晓一二。 “翼德啊!你怎么就不知我的良苦用心呢?” 诸葛明摇头长叹道。 张飞见状,也是一脸委屈道:“军师,不是俺撒泼耍混。” “您看看,俺二哥统帅荆州十万水军,子龙更是坐镇樊城斩杀敌军大将于禁。” “可偏偏唯独剩下了俺,留在这襄阳城了练什么鸟的新兵。” “军师,这练新兵其他人都可以做,不一定需要俺来。” “实在不行,您就把俺当做一名士兵派到前线去杀敌也好啊!” 诸葛明无奈的笑了笑,将张飞从地面上搀扶而起道:“翼德勿忧!翼德之勇,吾怎会不知,又岂会将你大材小用?” 张飞闻言,眼前瞬间一亮,他是脑子不太好使,可也不是傻,对于军师言外之意,他还是能听明白的。 “军师之意,是打算派俺出去了?” 诸葛明微微颔首道:“不错!不过却并不是现在!” “不是现在?!” 张飞疑惑的看着诸葛明道:“军师,此话是何意?” 诸葛明拍了拍张飞的肩膀,劝慰道:“翼德乃是吾留给曹操的一柄利剑,自然是要在最关键的时候用!” “翼德放心,此次大战,必有你一份!” “吾留你于此,乃是另有重用!” “届时,还须你翼德全力而为啊!” 张飞闻言,脸色瞬间一喜,振奋道:“军师放心!只要让俺打仗,俺什么都能忍!” “请军师放心,只要是军师交代给俺的任务,俺翼德必定全力而为!” “好好好!” 诸葛明笑着连连点头道:“如此,翼德且先回去吧!” “届时,我自会传消息于你!” “诺!” 张飞面色振奋的朝着诸葛明拱手一拜,乐呵呵的从府邸之中离去。 诸葛明望着张飞远去的身影,也是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 宛城! 大堂内。 曹操坐身于主位之上,面色深邃。 此番用兵,非但没能攻破樊城,反而损失一员大将,三军士气也因此备受打击。 如此种种,不禁令曹操亦有些苦闷! “若是再不能有何进展,三军士气必将受此大挫!” “诸位可有何良策应对?” 曹操语气低沉,目光扫视向麾下五大谋士荀攸、陈群、钟繇、程昱、贾诩。 荀攸面色微顿,拱手说道:“丞相,诸葛匹夫诡计莫测,恐难以常理而论!” “若是采用寻常之法,怕是依旧难以起到任何效果。” “依臣之见,若是以正面交锋刘备大军,以力破之或许可起到奇效!” 此话一出,主位之上,曹操却是并未附和此言。 虽说以力破之,不失为一种办法,但诸葛匹夫向来诡计多端,若是稍有不慎的话,恐怕亦会令大军损失惨重。 正当曹操思忖之际,陈群缓缓起身道:“公达之言,不无道理。” “不过,以刘备之军,诸葛匹夫之谋,恐怕断然难以正面相抗!” “吾倒是有一计,或许可令刘备大军损失惨重!” “哦?!” 曹操闻言,面色震动,期切说道:“长文有何妙策,快快说来!” 反观贾诩、荀攸等人亦露出好奇之色,认真的盯着陈群。 陈群稍有思忖,理顺清楚话术后,缓缓开口道:“今时,刘备大军士气正盛,军中将士必然亦是立功心切。” “主公可于数日之间,接连派出数将各领一支轻骑,与敌将交战,只许败不许胜!” “届时,主公再卖一破绽,引诱刘备大军主力前往,埋伏而歼之!” 此话一出,贾诩亦随之站起身来,若有所思道:“长文之言,尚有缺漏之处,以此手段的话,恐怕那诸葛匹夫定然能够识破计谋!” “届时,怕是不但我军士气颇受影响,亦会错失良机。” “以吾之见,倒是可以在此一事上,再出一计!” “前几次交锋,刘备麾下大将倒是并不会多疑,那诸葛匹夫亦不会多想,但若是继续派遣袭扰,步步为缓,诱骗刘备麾下大将立功呢?” “届时如何?纵然是那诸葛匹夫识破了吾等诱敌之策,但军中将士们亦会认为诸葛匹夫欲独占其功,不令他们出兵!” “用不了多日,军中上下必然会心生不满和愤怨!” 此话一出,曹操脸上亦露出赞许之色,好一个将计就计,连环计! 却是未等曹操开口,钟繇亦开口说道:“如此一法,固然可令军中不满,但以刘备对诸葛匹夫的尊敬,怕是也会压下此事!” “若是让诸葛匹夫在此一事上,惹得天怒人怨的话,此事成功的可能也将大大增加!” 此话一出,荀攸、贾诩等人亦是沉默下来。 毕竟先前他们曾用出反间计,打算离析刘备和诸葛匹夫。 奈何却被那张飞识破,害的他们计谋落空,现今若想再用此法,怕是难上加难。 “呵呵~” 值此之际,程昱轻声一笑道:“如此一法,又有何难!” “哦?!” 荀攸等人疑惑的看向程昱,诧异道:“仲德难道还有妙策?” 程昱微微颔首,笑吟吟的说道:“倒也算不得什么妙策,只是方才听闻诸位所言,心中突生一计。” “若是此计用于诸位计谋当中,恐怕就连那诸葛匹夫也难以识破!” 程昱如此一言,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好奇心。 主位之上,曹操面色震动道:“仲德快说是何计谋?” 程昱朝着曹操拱手一拜,开口说道:“吾之策,亦是简单。” “亦是利用诸葛匹夫的自负,若是他自认为是丞相的陷阱,但刘备则认为不是又当如何?” 此话一出。 在场之人瞬间明悟程昱话中之意。 主位之上,曹操面露喜色,喃喃说道:“若刘备事后得知此事皆是破吾之良机,又因诸葛匹夫之阻而错失机会,必然也会因此一事不悦于他!” “不错!” 程昱微微颔首,笑颜道:“届时三军上下因其战功一事恼怒于诸葛,刘备亦是因为错失良机而不快!” “到时,整个刘备大军之中,将再无诸葛容身之处!!!” “好好好!” “妙计!妙计!!!” 曹操朗声大笑不止,目光赞赏的环视着麾下五大谋士,心中暗暗得意道:“诸葛匹夫,纵然你足智多谋又如何!孤麾下有五大谋士,你一人又岂是五人之敌!!!” …… 襄阳城内。 诸葛明站在城头,折扇轻摇。 身旁诸葛亮羽扇纶巾,眺望着远方。 “孔明啊。” “兄长。” 诸葛亮应和道。 “可是有什么事情?” 诸葛明微微颔首。 “你替我去一趟赤壁。” 诸葛亮眸中多了几分讶然。 “去赤壁?” 诸葛明眼中带着笑意,目光深不可测。 “没错,此番前往赤壁,替我与南蛮王孟获沟通,以防荆州百姓担心。” 诸葛亮立即应下。 “好。” “事不宜迟,亮这就出发,替兄长前往赤壁走上一遭。” 一炷香的功夫。 诸葛亮便已收拾好行囊,朝着赤壁方向前去。 …… 赤壁。 经过一路奔波,诸葛亮的身影,终于来到这里。 望着大江翻涌。 一路上,诸葛亮的思绪就没停止过。 他很是好奇。 兄长当年究竟是做了什么事,能让南蛮王孟获听到兄长有事,就立即不惜倾巢而出,相助兄长。 这种全军皆出的行动,稍有不慎,就会被人端了老窝。 可南蛮王却仿佛丝毫不在意,只为了帮助兄长。 如此盛情,他实在是想不通。 思虑间,诸葛亮便已来到了陈兵赤壁的南蛮军附近。 “什么人?” 南蛮军守卫将诸葛亮拦在营外。 诸葛亮羽扇纶巾,笑道。 “你去告诉你家大王,荆州诸葛亮前来拜访。” …… 营帐之中。 孟获与祝融夫人,正在感慨荆州之地富饶,远非南蛮能比。 就在这时。 守卫疾步前来汇报。 “报!!!” “营外来了一个名叫诸葛亮的,说是来自荆州,要见大王!” 荆州? 诸葛亮? 孟获与祝融对视一眼。 姓诸葛? 莫不是和诸葛先生有关系? 于是连忙道。 “快,速速请进来。” 不多时,诸葛亮便在南蛮守军的引领下,进入营帐。 “大王,吾乃荆州诸葛亮。” 行礼后,诸葛亮不卑不亢,报上名讳。 只是望着孟获那魁梧的身材,让他心里不由多了几分惊讶。 都说南蛮之地,毒虫毒蛇众多,山林灌木丛生。 所养育出来的人,全都因为常年于野外,导致肌肉发达,个头魁梧。 如此看来,果真不假。 自己身长八尺,犹如松柏,算不上健硕,但也绝对不消瘦。 可站在孟获面前,却像个竹竿一般。 能得到这等蛮人相助,兄长的手段,只怕寻常人难以触及啊。 诸葛亮在心中暗自感慨。 孟获询问道。 “敢问先生,与诸葛先生是何关系?” 见孟获询问诸葛先生。 诸葛亮立即醒悟过来,孟获所说的,八成便是自家兄长了。 于是他羽扇轻摇,笑道。 “正是我家兄长。” “原来如此。” 孟获恍然大悟,旋即又问道。 “诸葛先生让你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诸葛亮颔首道。 “兄长让我与你等沟通,以免让荆州百姓担心曹军来袭。” 孟获顿时明了,脸上露出笑意。 “原来如此,还请诸葛先生放心,有我等在,绝对不会让那曹军踏足半步。” 诸葛亮笑着颔首。 旋即,他又想到什么,询问道。 “对了,大王,有一件事,我好奇许久,不知可否为我解惑?” 孟获放声笑道。 “既是诸葛先生之弟,你但问无妨。” 诸葛亮笑着询问道。 “此次兄长与曹操决战赤壁,尔等倾巢而出,鼎力相助。” “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让你们不惜大本营空虚,冒着如此大的风险,也要支援兄长呢?” “我道是何事。”孟获笑道。 “此事说来惭愧。” “当初我本曾与诸葛先生为敌。” “我不服他的本事,便要和他较量一番。” “当时和我对军之人,乃是黄忠黄汉升。” “他的实力很是强劲,可面对我的南蛮军,仍旧没有任何办法。” 诸葛亮讶然,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往事。 于是笑道。 “然后呢?” 祝融夫人起身,为诸葛亮端上一杯酒,又给孟获倒上。 烈酒入喉,孟获叹息。 “我本以为,胜券在握,优势在我。” “可谁曾想那黄忠竟然用诸葛先生之策,数次胜我。” “从战略上,我已不得不服。” “但真正让我等心服口服的是,在获胜之后,诸葛先生竟然不计前嫌,差人送来了番薯。” “先生或许有所不知。” “我南蛮之地,地势偏僻,能吃的东西本就不多。” “只能靠着山林野果,捕猎野兽为食。” “可随着人越来越多,这些东西哪里够吃?” “这些年来,不知饿死过多少百姓。” 孟获摇了摇头,眼中闪过心痛,旋即又转化为崇敬。 祝融夫人也流露出崇敬,为孟获满酒的同时,接话道。 “自从诸葛先生送来番薯,教导我等种植与食用后。” “数年来,我们南蛮百姓不再食不果腹,彻底解决了食物不足的问题。” “故而我等皆奉诸葛先生之恩。” “若无诸葛先生,我南蛮百姓不知饿死多少。” 孟获叹息一声,端起刚满上的酒。 “敬诸葛先生!” 言罢,便一饮而尽。 诸葛亮闻言,顿时恍然大悟。 当初蔡瑁烧了兄长五百亩良田,本以为能毁掉兄长心血。 却不曾想,还有一部分番薯苗留存。 原来这些番薯苗,又被兄长弄到了南蛮种植。 以南蛮现在的状态,这些番薯苗看来已成规模。 诸葛亮在心中不禁感叹。 不愧是兄长啊。 居然想到将番薯苗送到南蛮培育。 如此一来,既留存了番薯,确保以后粮食无忧。 又安抚了南蛮,将其民心收入囊中。 可谓是一箭双雕,不服不行。 “先生,你远道而来,一路上也疲惫了。” “稍等片刻,我让人准备宴席,好生招待。” 诸葛亮本想拒绝,却被孟获以诸葛先生之弟,绝对不能怠慢为由,强行举办。 不多时,好酒好菜就已备好。 诸葛亮也只好苦笑着,恭敬不如从命。 酒过三巡,诸葛亮抬起头,询问道。 “大王,此战你匆忙前来,可知道曹操的势力有多大?” 孟获撕下一条羊腿,也不顾忌,直接豪横撕咬,支吾道。 “有多大?” 诸葛亮羽扇指着北方。 “曹操现在虎踞中原北方,麾下精兵已达百万。” “更有五子良将,虎豹骑,以及诸多谋士。” “堪称目前天下最强大的势力。” “曾经,他以少胜多,于官渡大败袁绍。” “现如今,不管任何势力,单一拎出来,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大王,你可惧之?” 孟获端起酒碗,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先生说笑了。” “别说那曹操精兵百万。” “只要是为了令兄,即便是刀山火海,我等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区区百万曹军,本王有何惧之?” …… 荆州。 军师府上。 诸葛明望着沙盘,心中盘算着,诸葛亮此时差不多也该已经到赤壁,与孟获会合了。 沙盘中的赤壁,看起来风平浪静。 可诸葛明心中知晓,赤壁的江流下,早已波涛暗涌,杀机四伏。 赤壁这一战,将会是孙刘联盟的决定性一战。 就在这时,下人来报。 “军师!江东使者来访。” 诸葛明手里把玩着旗子,头也不抬。 “让他进来吧。” “是!” 很快,鲁肃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军师府。 望着眼前的修长身影,以及巨大的沙盘。 鲁肃心底骇然。 这就是刘备麾下统帅三军的首席军师——诸葛闻德吗? 只是看上去一眼,鲁肃就感觉到一阵骇人的气势,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 要知道,诸葛明只是一个文人! 与战场上厮杀的武将不同。 谋臣的身上,极少会出现这种压迫感。 除非,对方的计谋智略天下无双,又极为自信。 否则是绝对做不到的。 诸葛明并未过多理会鲁肃,而是聚精会神,在看着沙盘上的旗子。 曹、孙、南蛮、西凉、刘…… 各大势力,全都在不同的位置摆放。 乍一看去并无不妥。 可仔细观察后,才能发现其中奥妙。 虽然是沙盘。 但上面却已经杀机四伏! 气氛紧张到了顶点! 曹军于赤壁吞并。 江对岸江东与荆州协防。 五丈原初刘璋军对许昌虎视眈眈。 西凉方向,铁骑目标亦是许昌! 南蛮军在赤壁侧翼。 所有势力,都已然将曹军围成了一个圈。 曹军在进攻赤壁之时,后方必定会收到威胁。 前后夹击,首尾应对不暇。 此等布局可谓是惊为天人! 鲁肃死死盯着诸葛明,眼中多了几分敬佩与恐惧。 这就是诸葛闻德吗? 身上散发的气息,未免有些太过骇人些。 波澜不惊,仿佛胸有成竹。 身处险境,却似优势在我。 幸好此时孙刘联盟,诸葛闻德不是江东的敌人。 否则那将会是江东的大敌! 见到鲁肃前来,诸葛明淡淡道。 “原来是子敬啊。” 鲁肃笑道。 “世人皆认为诸葛先生的滔天之谋,是卧龙出山。” “直到那个卧龙入柴桑,才知道管仲乐毅,不及先生啊。” 诸葛明云淡风轻,又将一枚旗子,放入沙盘。 “子敬谬赞了,吾弟之才,远胜我十倍。” “此番前来,可是带着盟书而来?” 鲁肃摸着怀中盟书,尴尬笑道。 “看来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啊。” 诸葛明并未理会鲁肃夸赞。 就在这时,刘备的声音传来。 “军师,你说鲁肃很快就会到,让我过来。” “算算时间,他应该也差不多到了吧?” 刘备人未至,声先到。 等他踏入军师府,见到鲁肃后,脸上笑容更加洋溢。 “原来子敬已经来了。” “快快入座,我等详谈,不必打扰军师。” 鲁肃望着云淡风轻的诸葛亮,心底惊骇万分。 这家伙,连自己要来,甚至什么时候回来,都已经算清楚了? 此等天才,堪比鬼神! 鲁肃也是一个骄傲的人,他自认才华不必绝大部分人。 即便对上卧龙凤雏,也不会相差甚远。 可今日一见诸葛闻德,他却发现自己错了,而且大错特错。 他头一次感觉。 自己在面对诸葛闻德的时候,就犹如萤火想要与皓月争辉。 那种无力感,让他感觉自己无比渺小。 鲁肃苦笑着看向刘备。 “皇叔,那我等便详谈一下。” “实不相瞒,此番我主拍我前来,是带着盟书来的。” “我主说了,愿与皇叔联盟,共御曹贼。” 刘备欣然笑道。 “即使如此,那便再好不过了。” 鲁肃脸上带着笑意,心底却多了几分叹息。 虽然刘备已经占据了荆州。 但是在鲁肃看来,刘备仍旧难以抵挡的住曹操。 毕竟曹操精兵百万,声势浩大。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只需要一路横推,便可摧枯拉朽。 什么阴谋诡计,都不堪一击。 纵使诸葛闻德有着惊天之谋,也难以仅凭荆州对抗。 所以在他看来。 只希望在诸葛闻德的帮助下,刘备能够尽量的多拖一段时日,就已经很好了。 …… 江东。 柴桑大殿之上。 张昭张纮等人,全都齐聚于此。 “主公!眼下曹操起兵,势在拿下荆州。” “以刘备的实力,可谓是必败无疑。” “眼下子敬已经前往荆州,与刘备结盟。” “刘备虽然必败无疑,可也能为我等拖延一定时间。” “还请主公早作准备啊!” 张昭恭敬的开口道。 张纮也颔首应和。 “子布说的不错。” “主公,曹军势大,兵力数倍与刘备。” “再加上荆州又无天堑。” “想要战胜曹操,绝无可能。” “即便是诸葛有着回天之能,面对百万曹兵,也断然不可能获胜。” “在绝对的兵力优势面前,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获胜。” “如果不早做准备,只怕江东也难逃此下场。” “现在子敬为我们争取到了时间,我等一定要做好万全准备。” 其他臣子,也纷纷应和,都在劝孙权早做准备。 他们一直认为。 曹操已派大军攻打樊城。 恐怕用不了多久,樊城就要沦陷。 到时候大军压境。 荆州根本无法防守 刘备可谓必败无疑! 如果再不做打算,就真的来不及了。 孙权望着荆州方向,鹰视狼顾,眼神深邃。 谁也看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 鄱阳湖水寨。 黑云压城,气氛凝固到极点。 虽然有着微风吹拂。 可还是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周瑜站在高台之上,迎着江风,羽扇纶巾,雄姿英发。 身后,乃是黄盖,程普,韩当等众多江东猛虎。 他们虎视眈眈,气势汹涌,对于即将到来的战争,严阵以待。 曹操已经已经挥师南下,正在攻打樊城。 打完樊城后,就是对荆州长驱直入,最后兵锋直指江东。 所以他们这段时间,一直都在严加训练,丝毫不敢马虎大意。 事关江东生死。 谁也不敢马虎大意半分。 他们眺望着远方,议论曹操大军压境。 黄盖手扶着腰间长剑,轻抚胡须道。 “都督,现在赵云在樊城,已经阵斩于禁,威震曹操。” “恐怕这一次,曹操南下,是要无功而返了啊。” “倘若真是如此,或许我们江东,将不会有任何危险。” 一边说着,黄盖眼中闪过敬佩之色。 常山赵子龙,果然威猛非同寻常。 早年就听闻他勇猛无双,胆识过人。 虽未曾与吕布交锋。 但世人皆传,他之勇猛,足以与吕布相比。 眼下,竟然在兵力如此悬殊的情况,还可以挫败曹军,阵斩于禁! 简直是惊为天人的功绩! 黄盖自问如果是自己,异位相处,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能勉强多守几天樊城,都算得上自己本领高强了。 更不要想去挫败曹军,阵斩于禁了。 那可是五子良将之一,曹操的心腹爱将。 如此被杀,曹操必定暴怒。 士气更是会大大下降。 谁知周瑜却摇头,眸中多了几分叹息。 “非也。” “此战,刘备必败无疑。” 黄盖顿时疑惑。 “都督,此话怎讲?” 韩当也询问道。 “是啊都督,眼下樊城赵云阵斩于禁,士气高涨。” “那曹军失去一员大将,士气定会下降低迷。” “怎么看,都应该是能够守住樊城,为何要说刘备必败无疑呢?” 其他将士眼中也多了几分疑惑。 明明是刘备他们打了胜仗。 怎么转眼就变成必败无疑了呢? 望着这些疑惑的将士。 周瑜叹息着解惑道。 “你们只是看到,死了一个于禁罢了。” “却没有看到更深一层的东西。” “不要忘了,曹操还有众多兵马。” “战场之上比的可不是谁的将领勇猛,而是谁的军队强大。” “于禁虽然勇猛,可率领的兵力终究有限。” “但曹操不同。” “于禁一死,曹操必然暴怒。” “他一声令下,五十六万大军南下,不出五日,樊城必破!” “荆州又无天险可守。” “刘备必定会被曹军摧枯拉朽击溃,一泻千里。” 周瑜的话,瞬间点醒了众人。 他们恍然大悟,顿时明白了自家都督的意思。 虽然刘备麾下猛将云集。 各个都有着万夫不当之勇。 可在真正的战场上,猛将的作用,就会被无限缩小。 你一个人再能打。 就算你一个人能打一万个。 那可是五十六万大军! 就是杀五十六万头猪,都得杀好几个月吧? 你也总有力气用完的时候啊! 到了那个时候,不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了? 好汉架不住人多,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此番曹操南下,带了五十六万大军。 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们了。 在绝对的兵力面前,就算是吕布吕奉先在世,也只能夹着尾巴逃之夭夭。 倘若将领足够勇猛,就能决定战局。 那么当今天下最强大的诸侯,就不会是曹操,而是吕布了。 黄盖恍然大悟。 “都督,我明白了。” “那我等现在该怎么办?” “以刘备他们的力量,估计也拖不了太长时间。” 周瑜手抚水寨栏杆,深吸一口气。 “抓紧时间训练将士,提升士气。” “虽说子敬已经去与刘备联盟。” “可最终战火,还是会烧到江东。” “等到刘备败北后,我们还有一场恶战要打。” 黄盖,韩当等人,立刻凝重道。 “是!都督!” 一时间,整个江东。 已再无一人看好刘备。 都已经在心底笃定,刘备此战,必败无疑。 众将也不再含糊。 全都厉兵株马,前去训练各自部曲。 只为了能够在即将来临的战争中,多上那么一两分胜算! 他们走后,周瑜独自一人,凭栏眺望。 他凝望着水面,眉宇间多了几分担忧。 他已经料定,刘备必定拦不住曹操。 即便是有着卧龙之称的诸葛亮在荆州,也无济于事。 诸葛亮虽然足智多谋,号称卧龙。 世间更是传闻,卧龙凤雏,得一可得天下。 但从在柴桑的表现来看,并没有击败曹操的能力。 甚至于周瑜自认,与诸葛亮也相差无几,不分伯仲。 至于刘备的三军统帅,首席军师诸葛闻德。 则更是不可能逆天改命了。 他以前从未听说过诸葛闻德之名。 面对着突然冒出来的诸葛闻德,周瑜也只认为,是刘备在造势,亦或者故意做出的假象罢了。 绝对不可能有逆天之才。 在周瑜看来,诸葛闻德的出现,为得就是掩饰诸葛亮。 而他的真是身份,不过就是诸葛亮的傀儡。 实际上的首席军师,统帅三军的人,正是诸葛孔明! 微风吹起周瑜鬓发。 让他顿时思绪万千。 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道身影。 魁梧,霸气,豪爽。 威震江东! 已故的小霸王孙策,孙伯符。 “伯符,这是咱们一起亲手打下的江东。” “你临走前,将江东托付与我。” “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它,落入曹贼之手!” “如果你在天之灵,就保佑我等,大败曹操……” 周瑜望着水面被风吹皱。 蓦然想起了孙策。 当年和他一起打江东的时候,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只是现在没过多久,就要面临守江东的困境了。 周瑜摇头,眼下必须抓紧训练,以应对曹操南下。 有着长江天堑。 他有着一定把握,阻拦对方南下,守住江东。 但这把握也并不算多。 伯符啊伯符。 你可一定要保佑我等啊…… 周瑜轻叹。 97.第97章 许昌急报,曹操看之,口吐鲜血! 襄阳,军师府。 诸葛明经过一天的休息,疲惫的身躯得到了恢复。 府上下人想要上前侍奉更衣,却被诸葛明拒绝了。 他洗漱整洁,换上居家的文士袍。 在一旁追随的小书童开口说道: “先生真是奇怪,自从进了军师府,还从未见过您让下人侍奉更衣呢。” 诸葛明闻言竖起食指指节,轻轻地敲打在小书童的头上,训诫道: “我是如何教导你的?” 小书童揉了揉脑袋,噘着嘴嘟囔: “天下万民人人平等,不可有分辨之心,如此修身养性,方可成为圣贤。” 诸葛明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可有分辨之心,这样也就不会被外物所牵制。 正所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而想要达到这种境界,需要的就是无分辨心。 诸葛明多年来知行合一,也正因如此才能在经历诸多磨难后依旧保持一颗赤诚之心。 院外,侍女从膳房端来早羹往书房走去。 途中刚好遇到了来访的诸葛亮。 侍女欠身行礼,却被诸葛亮给拦了下来。 “交给我吧,我给兄长送去。” 说完,便接过餐盘,往书房走。 刚一进门,就看到兄长在教育书童。 将餐盘放在椅子上,这是兄长特意叮嘱的。 因为书案上摆放着军机要件,不可被玷污。 “兄长,休息一夜,有精神多了。” 小书童接着话头说道: “确实精神!一早上就敲打我!” 说完,生怕又要挨打,立马捂着屁股和脑袋逃跑了。 跑到书房门口,还不忘回头冲诸葛明吐了吐舌头。 看着这顽劣的书童,诸葛亮诸葛明相视一笑。 诸葛明从书案上取出一纸书文递给弟弟,随后直接盘坐在地上,草草对付早羹。 诸葛亮见状开口说道: “兄长,民以食为天。吃饭怎可如此对付?” 诸葛明却是摇了摇头,说道: “先不说这个,你且看看我拟定的方案,可有什么纰漏。” 诸葛亮闻言疑声说道: “兄长,昨夜又勤政了?” 诸葛明有些不耐烦的摆手催促道: “哎呀,这些事情不处理完,我如何睡得着?” “你快些看完,给个意见。” “曹操大军不日就可抵达,若有纰漏,得加紧再想!” 诸葛亮无奈,他轻叹着摇了摇头,低头查阅书文。 通篇看完之后,诸葛亮眉眼大睁! 他心中万分惊愕。 只因为兄长制定的守城方案实在是太过于惊人和完美。 从调兵遣将到筹划人心。 一计之下还有一计。 谋略套着谋略,计策穿插着计策! 明明只有一个总体的方案,可这总方案之下却好似老树盘根一般,开枝散叶,扩散出数十条细小的应对策略! 可以说几乎是将所有可能发生的变数都囊括其中,并且给出了最佳的应对措施! 诸葛亮心中惊愕万分。 他急声问道: “兄长,这计策可是伱想了一夜的成果?” 诸葛明开口,略感惋惜的说道: “没有,只是躺在床上睡不着的时候,夜游之时想出来的。” “估摸着也得有半个时辰那么久了!” 听诸葛明的语气,好像用半个多时辰才想出这个方案,已经很浪费时间了一样! 然而,这些话听在诸葛亮的心里却好似雷劈一般! 如此缜密精细,包罗万象的方案计谋,居然只用了半个时辰就想出来? 若换做是他来想,没有一日绝记计想不出! 一日对半个时辰。 这便是我与兄长之间的差距么? 虽说诸葛亮知道自己和兄长之间不分伯仲,兄长会略胜自己一筹。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筹,竟然是一日与半个时辰之间的巨大差距! 诸葛亮心中感慨万分,诸葛明却焦急的等待着回应。 他见胞弟半天也没个声,不禁眉头轻皱,低声自语道: “果然还是有纰漏,看来只能用备选方案了!” 然而,诸葛明的话,让本就震惊的诸葛亮更加错愕? 什么? 还有备选方案?! 这…… 兄长想了不止一个方案?! 诸葛亮心中无比的震撼。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认识到自己与兄长之间的巨大差距。 诸葛亮摇了摇头,万分感慨: “兄长,这个方案十分完美!” “只叹兄长计谋强过亮许多啊!” 诸葛明却是不假思索的说道: “弟,你若是在我的位置上,进步会远超于我。” “不要妄自菲薄。” 诸葛明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 流芳千古的诸葛亮,经过几次实战的锻炼后一定会大有成就。 但是这句话听在诸葛亮的耳朵里,却是兄长的自谦之词。 诸葛亮心中感慨。 兄长真是个完人!有如此通天大才还这般谦虚! 今后,我要以兄长为榜样,奋力追赶才行! 不知觉间,诸葛明在诸葛亮心中的地位,又强了许多! ……………… 宛城,点将台。 今日乃是大军誓师大会! 文臣武将尽皆在列。 虎侯许褚作为亲卫,伫立在点将台一侧。 他率领的虎骑军,四方一角,每隔五米站立一人! 虎骑亲卫各个身着黑虎甲,腰佩斩虍刀,头戴虎面黑盔,悍勇万分! 今日,就连丞相都穿戴盔甲,而不是平日里的丞相官服! 曹操一身金盔金甲,猩红的披风自两肩虎扣之中穿出,延展至身后。 胸口九蛟夺珠的战甲金光奕奕。 腰间一口梼杌佩带齿牙交错。 胯下金缕鳞甲随着曹操的迈步而鳞片交叠。 阳光照射之下,好似金龙之鳞一般! 脚上金丝剑履,大有气吞山河之气势! 曹操高立于战将台之上。 他俯瞰下方神采奕奕战意高昂的大军,朗喝一声: “孤是谁!” “丞相!” “尔等是谁!” “丞相铁军!” 一问一答,山呼海啸。 曹操对大军的气势十分满意。 他侧开身子,亮出身后的空衣甲! 那盔甲斑驳,其上还有干涸的血迹! 这是于禁的盔甲! 曹操指着于禁的盔甲,朗声说道: “尔等可认的这身盔甲?” “这是于禁将军的盔甲!” “于禁将军先锋出战,却被刘备奸人所害!” “将军之血,该由谁来偿还?!” 五十六万大军一个个扯着脖子高声呼喊: “刘备!” 杀将之仇,非但没能打压曹操军队的士气。 反倒是让这五十三万大军一个个血红了眼! 所有人都想要上阵杀敌,为将军报仇! 曹操要的就是这个气势! 他拔出腰间佩剑,剑指荆州,朗声下令: “此一战,收荆州!” “杀刘备!祭于禁!” “全军出击!” …… 曹操大军一路浩浩荡荡,沿途所过城郡,家家紧闭门户,莫敢探头观望。 昔日徐州三屠的赫赫威名依旧,老百姓们对丞相曹操,畏惧多过敬佩。 百姓们不敢出门,但是各地城郡的郡守却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大军必经之处,州牧、郡守往往提前三日进行准备。 每日都在城关前亲自值守,昼不敢盹,夜不敢眠。 曹操大军抵达之后,各地郡守更是立刻遣人送去钱粮。 再用车马开路,护送百里方敢转还! 这,便是丞相威仪! 曹操金盔金甲坐于战车之上。 五虎将八虎骑护佑在战车之外! 亲卫许褚更是贴身庇护! 荀攸、贾诩五子良谋紧随战车之后。 “曹”字蓝旗风声猎猎! 一路风声鹤唳飞沙走石! 连番行军,终于抵达樊城! 战车之上,许褚躬身通禀: “丞相,到樊城了!” 曹操点了点头,大手一挥吩咐道: “安营扎寨。” 扎营的军令层层传递,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樊城之外便扎下了白矾连营! 放眼望去,好似皑皑雪盖! “丞相,扎完营了,我去巡逻!” 许褚汇报完便要转身,却被曹操拦下。 “先随孤登高望城。” “叫上文武随行。” 说完,曹操从战车之下走下。 虎骑军亲卫小跑着的来到战车旁,屈身跪下,以平坦后背为曹丞相充当下马石。 曹操踩着亲卫的后被平稳落地,随后翻身上马,往山丘之上奔去。 许褚、夏侯兄弟等文武见状立即策马追随,不敢有丝毫耽搁! 绕着盘山小路疾奔,一行人登上山头。 东南方向,便是樊城! 立于山头之上,可放眼俯瞰整座樊城! 曹操看到,樊城之大,繁花似锦。 走街串巷人丁兴旺。 这城郡当中,身形魁梧,可征为兵者,大有数万! 曹操军中实行“世兵制”。 所谓世兵制指的是父亲当兵,战死沙场,儿子、孙子也是我曹操的兵! 一甲子男丁世世代代都是我曹家的兵! 所以,只要被曹操征为兵丁,那么一甲子的男丁便成了曹操永久的兵库! 望着樊城中那些足年的精壮男子,曹操说道: “恭喜樊城,可增兵五万。” 荀攸闻言点了点头,他开口说道: “樊城富裕,士族众多,攻下樊城之后,可得粮草千石。” “若是如此,那我先分走三万兵马,粮草四百石!” “元让,你这狮子大开口啊,增兵五万你要走三万,不给兄弟留啊!” “留给你何用?给我增兵三万,我可杀敌三十万!” 城还未破,曹操麾下的将士们便已经开始商讨如何分割兵丁了。 曹操对此并不反感。 有野心,有需求,有欲望,才更好掌控! 要兵要粮,那便是有战意! 只要能为孤上阵杀敌,三万兵,三百石粮食有有什么? 曹操扫视完樊城,转头望向校武场。 他看到,正在操练的樊城守军当中,有一银盔银甲的将领格外扎眼。 曹操一眼便认出了,那是常山赵子龙! 看到赵子龙的刹那,曹操心中爱才之心陡升。 如此英杰,却追随刘备这等贩鞋织履的草包,实属暴殄天物! 赵云若是能在孤的麾下效力,那才是物尽其用。 曹操指了指樊城校场中的赵云,笑着说道: “真是老天眷顾,让这樊城守将是赵云。” “我观樊城,唾手可得!” “尔等去书信一封,就说赵云若肯降,孤愿收他为义子!” 曹操话音落下,一众文武尽皆心惊。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以置信的望着曹操。 紧接着,震惊、震撼便转为了羡慕! 丞相很少收义子,除非是他特别喜欢的人才。 而能够被丞相收为义子,那等待着的便是荣华富贵,平步青云! 天下谁不知,曹丞相收服天下,合归九州乃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被曹丞相收为义子,将会又怎样宏伟的未来? 夏侯兄弟相互对视,张辽心中也痒痒的。 五子良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每个人的心里都是震惊又艳羡。 最终,陈群出列,开口说道: “启禀丞相,臣愿承接此事!” 曹操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好!若赵云来投,你算头功!” ……………… 樊城,校武场。 排兵布阵操练结束,将士们全都散去休息。 偌大的校武场上只剩下赵云一人。 他卸下身上盔甲,只穿一身轻甲操练。 手中银枪挥舞,郎朗昊日之下,银枪如龙! 枪尖刺出,竟能听到“呼呼”的破风声。 枪挑回旋,猛插地面。 赵云探脚猛踢枪杆,扬起一大片尘土! 枪身飞上高空,画一个银圈倒插向下。 赵云飞身侧踢,枪身猛地调转方向,笔直的飞向箭靶! “噼啪!” 随着一声清脆裂响,百米之外的箭靶竟被银枪一分为二,轰然炸裂! 银枪穿刺前行,最后深插入地,溅起漫天扬尘。 至此,赵云这才是敛息收神,长出口气。 一番操练下来,赵云竟只流下一滴汗水。 “啪啪啪——” 突然,清脆的拍手声从远处传来。 “子龙将军好生勇猛,这一杆花枪定可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 陌生的声音让赵云心中奇怪。 他望向说话之人。 这人十分陌生,从未见过。 随行副将快步上前,开口通禀: “启禀将军,此人是曹操派来的说客,说大战之前有话要传达给您!” 赵云一听是曹贼的人,当即眉头紧皱,理也不理。 “曹贼的人为何放进城中?给我轰出去!” 来使闻言不惊不急,他从怀中取出一纸书信,开口说道: “子龙将军,这书信之中,可有着大汉的未来,以及你的前程!” 赵云眉头皱的更紧。 他对自己的前程并不担忧。 追随主公,有军师坐镇,匡扶汉室大业前景大好。 可来使言语中,说这心里关乎大汉的未来。 赵云乃是汉室忠臣,事关大汉未来,他不得不看。 压下心头的别扭与反感,赵云结过书信,当即查看。 当看到书信中全是写劝降的话。 甚至,心中言说,若肯降曹,曹贼愿意收下自己为义子! 忠肝义胆的赵子龙顷刻间怒意上涌!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 堂堂九尺男儿,有爹生有娘养,干什么当你的义子? 你曹贼天下人人共诛,竟敢如此侮辱于我?! 还有你这来使,以大汉未来为由逼我阅读此信! 该杀!该杀! 赵子龙脚踩枪柄,插进土里的银枪调转枪头。 他手臂用力一甩,枪尖精准划过来使脖颈。 “曹贼辱我!” “待来日,定斩曹操首级!” 那来使心中大惊,他下意识的去捂脖子。 殷红温暖的暖流泊泊流出,当场毙命! 副将见状,惊怒万分。 他没想到,曹贼竟如此无耻,大战在即还来辱没将帅。 “将此人尸首叉出去,悬城三日!” “以洗刷将军之辱!” …… 樊城,城楼之上。 赵云副将手握草叉,那草叉上插着的人头,赫然就是劝降的来使。 将草叉立在城头,副将望着远处连营的白色营帐,朗声喝道: “曹操小儿,你是怕了不成?” “差遣说客劝降我家主将!” “曹操小儿,你若来降,我愿收你为义子!” 说完,拂袖一挥,扭头离去! 一番言行颇有大将风范! 曹军帐中,时刻关注樊城动向观旗手,远远的便看见城头上竖起一颗人头! 观旗手眼神很好,可远观千米! 他一眼便认出,草叉上插着的人头,不正是丞相派出去的说客么? 赵云斩了使者! 赵云斩了使者! 观旗手大为惊骇,他屁滚尿流的直奔丞相营帐跑去! ………… 樊城外,曹军大营。 曹操正在营中与一众文武商讨战策。 突然间,急促的高喊声从帐外传来: “急报!急报!” 曹操眉头轻皱,他冲帐外值守的许褚点了点头。 许褚这才放人进去。 观旗手一入嬴政,立马双膝跪地,急切万分的说道: “启禀丞相,派去劝降的使者被赵云给斩了!人头现在就插在城头!” 什么?! 赵云竟如此忠心不二? 连丞相许诺的义父都没有丝毫动摇?! 大营之中,一众文臣武将心中皆是惊异万分。 在他们看来,成为丞相的义子,那就代表着平步青云飞黄腾达。 即便赵云不投降,最多也就是遣退使者罢了! 可眼下,赵云斩杀使者,这便表明,他赵云此生都不会投降曹操! 赵云此生,与曹丞相乃是死敌! 丞相三番五次对赵云抛出橄榄枝,想要将赵云收至麾下。 在诸位将领看来,这已经是莫大的偏爱与优待! 寻常将领,丞相根本看都不看,俘获之后便是斩首! 稍微有些名气的将领,丞相也只会给一次机会。 若是不降,亦是斩首。 可对于赵云,丞相一次不成再是一次! 这个赵云,简直就是冥顽不化! 此番更是许以义子之名,却被赵云无情回绝。 这岂不是在打丞相的脸? 文臣武将们忐忑的看向曹操。 不料曹操闻听观旗手的话不怒反笑。 他脸上洋溢着意料之中的笑容,笑着说道: “好一个忠肝义胆的赵云!” “走,随孤去看看!” 一众文武气势汹汹的出了大帐。 各部将领各自回营,统帅兵马准备出战。 曹丞相所说的去看看,那意思便是要打上一场! 不多时,曹操大军集结。 曹操金盔金甲立于战车之上,身旁文臣武将汇聚。 将曹操众星捧月般的护佑在中间。 曹操翘首远望,果然看见城头之上插着一颗发灰的人头。 他转头对陈群说道: “长文,他的死可得怪在你的头上。” “看来,你写下的劝降文书,赵云并不受用啊。” 被丞相点名,陈群羞愧的低下了脑袋。 曹操见状却笑着说道: “无妨,若那赵云真被你一纸文书就成功劝降,便也没什么意思。” 就在曹操与文武闲聊之时。 樊城城门打开,守城将士出城列阵。 为首一人正是银盔银甲的赵子龙。 赵云身后跟随着的,便是魏延、文聘两位偏将军! 见赵云威风凛凛,曹操心里越发的喜欢。 他遣人在阵前传话: “子龙将军,当真不愿降我?” 赵云并不回话,他拉满弓弦,一箭出去,直接射死传话之人! 夏侯惇见状当即盛怒! 他勒紧缰绳,当即就要冲出去。 曹操只是“嗯”了一声,便将夏侯惇给吓了回去。 在曹操眼里,赵云就像是一匹桀骜不驯的烈马。 他越是反抗的激烈,曹操就越是想要将他征服,收至麾下! 因为曹操知道,越是像赵云这样的人,一旦投降,那便会至死不渝的忠心于自己! 如此忠勇之人,偏偏投效了刘备,这是曹操无法接受的。 一人被杀,曹操又派出一人,继续传话: “刘备不过贩鞋织履的草包,你追随他有何前途?” 见曹操竟敢辱骂主公,赵云这下不干了。 他冷笑出声,反讥道: “我家主公可不会囚禁国君!假意天下!” 一旁的魏延听着赵云的话干着急。 阵前叫骂,哪有你这般文雅的? 魏延当即开口,叫骂道: “曹贼老儿,你可还记得曹冲之死!” “曹冲之所以会死,就是因为你这老龟孙坏事做尽!” “这样吧,你若带领全军投效我家主公,我愿意在主公面前美言几句,让主公收你做义子!” “你看,意下如何?” 骂完以后,魏延当真解气。 骂就要骂到对方的痛点上! 果然,曹操原本笑意盈盈的脸上,顷刻间便阴云密布! 曹冲之死,乃是他的禁忌! 谁若敢提,便是杀头! 曹操强压心头怒火,指着魏延问道: “那是何人?” 夏侯渊看了一眼,说道: “义阳魏延,牙门小将尔。” 曹操怒火中烧。 区区一个牙门小将,竟敢对自己如此不敬。 他扫视三军诸将,开口喝问道: “何人出战?” 诸将当中,夏侯恩主动请缨。 “丞相!我去斩了他!” 曹操点头,喝令道: “好!” 得了恩准,夏侯恩策马上前。 赵云眼睛微眯,他刚要拍马上前。 侧身魏延便领先一步,夹紧马肚飞袭出去! 他边冲边说: “子龙将军,只需三合,我便斩他于马下!” 赵云本想阻拦,可听了魏延的话,心中又想起军师曾经说过。 小将当中,魏延有勇,可堪大用。 军师向来不会出错。 便借着今日一战,瞧瞧魏延的本事! 魏延冲阵上前,与夏侯恩相会对峙。 夏侯恩见来将不是赵云,而是这个插标卖首对丞相不敬的小将。 他冷笑一声说道: “本欲斩了赵云在取你人头,不料你却急着送死!那便先杀你!” 魏延冷哼一声,豪言道: “三合要你命!” 话不投机半句多,更何况这是战场之上。 二人一言不合当即交战在一起! 马儿长嘶,相互冲撞。 魏延与夏侯恩短兵相接,霎时间铿锵之声响彻战场! 宽柄长刀与青釭剑迸发出璀璨的火花! 夏侯恩乃是曹操的背剑将军,常年为丞相曹操背负宝剑青釭剑! 而青釭剑,亦是夏侯恩的用剑! 夏侯恩剑术超人,武艺在一众将军当中也是上乘。 可这一番短兵相接,夏侯恩却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 比拼力量,他竟然不如眼前这牙门小将! 魏延握着宽柄长刀缓缓下压。 竟逼的青釭剑节节落败,眼见剑锋就要割到夏侯恩的肉了! 夏侯恩自知力量不敌,他立即策马后撤! 短暂的第一手交锋,魏延略胜一筹! 后撤出去的夏侯恩低头看着自己握剑的双手,竟被压制的轻轻颤抖。 而远观那魏延,他意犹未尽的活动了一番筋骨。 手中长刀“呼呼”猛甩,挥舞出阵阵破风之声。 脸上更是挂着桀骜睥睨的神情,丝毫没把夏侯恩看在眼里。 身为背剑将军的夏侯恩眉头紧皱,他策马扬鞭,高喝一声: “再战!” 二人第二次交锋! 这一次,夏侯恩决定用巧劲剑术克敌制胜! 青釭剑锋利异常,割盔破甲如吹毛短发! 再加上夏侯恩精妙的剑术,他有自信,只要被他抓住破绽,便可一剑封喉! 魏延眼睛微眯,方才短暂交锋他已经知道对方的底细。 这一次,他决定一力破万法! 魏延单手提刀,另一只手抓紧马鞍。 二十米! 十米! 五米! 在心中默算好距离,魏延突然翻身下马。 他一手拖拽着马鞍,一脚踩着马镫。 竟然在冲锋半边身子挂在马背之上。 与此同时,另一只提刀的手猛地前刺! 一切来的太过突然,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这突如其来的变招让夏侯恩应接不暇。 他原本心中做好的打算被全盘打乱。 若是中了这刀,非死既残! 他决定拉开距离,整备再战! 勒紧马绳,马儿长嘶,戛然而止。 紧接着调转马头,扭身便要后撤! 魏延看准机会,他大喝一声: “说了,三合之内要你命!” 话音落下,他飞身上吗,手上用力,狠狠掷出手中长刀! 长刀破风而去,从夏侯恩的后心刺入,前胸刺处! 带出一条长长的血线!在夏侯恩的身上穿出一条血洞!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夏侯恩不出三合,竟被魏延斩于马下! 一时间,所有人都震惊了! 战车之上,曹操惊愕的瞪圆了眼睛。 他远远的望着魏延。 恍惚间,他竟然在魏延的身上看到了关羽的身影。 曹操如梦惊醒,他心中错愕! “此人勇猛!不下关羽!” 樊城阵前! 曹操看着仅战不过三合便被斩于马下的夏侯恩,瞠目欲裂! “何人去斩了此将!!!” 曹操嘶声怒吼,怒目圆睁! 大阵之中,高览策马而出,手持长刀高喝道:“丞相,末将请命,斩杀此将,为夏侯将军报仇!” “好!” “孤亲自为将军擂鼓助威!” 曹操面色震动,高喝一声,冲到战鼓前,亲自为高览擂鼓。 咚咚咚! 擂鼓铮铮!战马嘶鸣! 高览策马而出,冲至阵前,与魏延遥遥相对! 魏延手持长刀,目光之中带有一丝轻蔑的看向对方,冷笑道:“又来一名送死的!” “来将抱上名来!” “哼!死人,不配知晓吾的姓名!” 话罢,高览策马直驱,手中长刀借助战马冲锋之势,顺势向魏延面首上斩去。 刀芒如风,转瞬即至! 如此战将,魏延也收起了轻视之心,当即提刀与对方战至一起。 在对方长刀落下之际,魏延顺势将长刀横挡于面前。 铛! 清脆的撞击声,伴有一股强力的下落之势,好在魏延亦是久经沙场之人,面对对方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倒也能够稳住局势。 “呵~刀法还不错!” “且看我来斩你!” 魏延高喝一声,猛地抽回长刀,在高览未有反应之前,却是突然向他腰间斩去。 如此凌厉一势,若是斩上去的话,高览怕是会瞬间被腰斩! 但!作为曹操麾下得力战将,高览岂是无名之辈。 面对魏延如此雷霆一击,高览猛地拍下马背,顺势一跃而起,堪堪躲过魏延横扫一击。 值此下落之际,高览双手紧握刀柄,猛地朝下劈去。 铛!铛!铛! 电光火花迸发不断。 二人你来我往,战的是难舍难分! 战马不停穿梭于战场之上,在高览追击魏延之际,却是不料对方猛地提下缰绳,顺势向身后一扫。 凌厉刀风,扑面而来。 高览见状,瞳孔骤然一紧,连忙身子一压,躺在马背之上。 锋利刀芒几乎是贴着他的面颊擦划而过! 但下一刻,高览却是猛地单手提刀,向着魏延战马马腹中斩去。 双方战将交战,除却自身实力和兵器之外,战马无疑是最大的助力。 尤其还是双方实力相差无几的情况下,若是魏延战马被斩杀,他也必将落入下风中。 届时,不出三十招,必然落败! 而魏延,自然也是深知此事的利害之处,眼看着高览长刀袭来,也顾不得再继续发难,只得抽回长刀,顺势格挡下高览的进攻。 铛! 兵戈交接! 魏延麾下战马,前肢高高跃起,便要踏在高览身上。 高览见状,只得抽动缰绳,将战马拉至一旁,试图与魏延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再行一战。 但高览却是深知魏延实力,若如此去做,对方必然趁势而攻。 几乎是在高览拉扯战马远离的同时,手中长刀亦向魏延斩去,试图拦阻下对方的追击! 与此同时,曹营大军之中。 曹操擂鼓不断,目光却是一刻不停的紧盯着战场的局势,心惊肉跳不止。 高览乃是冀州名将,可纵是如此却依旧无法拿下这魏延。 五十合内,两人更是战的平分秋色! 虽说此时高览未见败迹,可己方大军却是输了一场,急需一场对阵胜了对方。 若是此时都不能将对方战将拿下的话,怕是三军士气也将一落千丈! 曹操见状,大怒高喝道:“何人前去助他拿下贼将!” 话音落下,张郃拍马而出,高声喝道:“丞相,末将前去助阵!” 反观樊城之阵,文聘看到曹营之中再出一战将之时,亦拍马跟上直接与那张郃交战在了一起。 铛铛铛! 文聘长枪频频刺出,宛若雷电。 张郃亦是不甘示弱,在抵挡文聘进攻的同时,亦是寻找着空机展开反击。 “就是现在!!!” 张郃眼前一亮,瞅准了文聘的一个空档,猛地提刀向文聘腋下砍去。 若是这一击得手,虽不足以当场斩杀文聘,却是足以斩掉他的一条臂膀。 至于斩杀此人,亦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 “呵!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文聘面对张郃如此凌厉的攻击,不由冷哼一声,单手持枪,猛地身形一侧,躲过了张郃这一击。 下一刻,长枪刺出,直逼张郃面门而去。 如此危急之势,几乎转瞬之间,根本来不及让人有过多反应的时间。 眼下,张郃想要收回长刀抵挡下对方的进攻显然已经不太可能。 但关键时刻,张郃却是猛提缰绳,借助战马高跃而起之势,单手紧握长刀刀柄长枪之处。 铛! 刀身抵挡住文聘枪尖! 险之又险! “还不错!但你今日注定殒命于此!” 文聘冷笑一声,虽对张郃挡住了自己的致命一击有所惊讶,显然亦是留有后手。 而张郃听闻此言,心中亦是黯然一惊! 下一刻!文聘拍马而起,一脚朝着张郃提去。 砰! 张郃一拳跟上,拳脚相接。 在张郃以为这便是文聘的后手之时,一股强烈的危机感骤然涌上心头。 要知张郃征战沙场十余载,早已磨砺出对危险的感知。 几乎是文聘刚一落稳于马背上时,却是不知何时他早已抽出腰间佩剑,向张郃刺来。 咻! 破风之势,戛然而起。 关键时刻,张郃只得猛地压低身形,堪堪躲过这致命一击。 如此危急之势,曹操看着心惊肉跳不止。 高手过招,每一次都是必杀之势,稍有任何松懈,便会殒命当场! 但!最令曹操心计的,莫过于对方战将的实力。 先前刘备不过是织鞋贩履之辈,他先前虽称赞于刘备堪为当世英雄豪杰。 可打心底,却是根本瞧不上刘备。 现如今,刘备麾下战将的勇猛,却是令曹操不得不高看对方。 “刘备这厮,竟如此好运!!!” “他何时拥有了如此多的猛将!!!” “这该死的诸葛匹夫,定然是此人在刘备背后未雨绸缪,阻孤大计!!!” 曹操目光死死的凝视着战场,气的咬牙切齿,怒不可遏! …… 曹军阵前。 张辽、夏侯渊目光相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凝重之色。 虽说双方平分秋色、未分胜负,可如此下去的话,必然容易再生变故。 故而未等曹操开口,张辽、夏侯渊二人当即驾马冲出,高声喝道:“吾等前来助你。” 噔噔噔! 铁蹄铮铮、沙尘涌动。 一直未曾出阵的赵云,目光凝视着冲入战场中的张辽、夏侯渊,亦在此时策马而去。 噔噔噔! “便让我来战你们二人!” 高喝之声,骤然而起。 张辽、夏侯渊目光望去之际,只见敌军大营之中突现一道银光,宛若银龙般疾驰而出。 “赵云!!!” 张辽、夏侯渊目光微凛,不敢有半分大意。 对于赵云的杀名,他们早已见识过。 几乎是赵云刚一冲入战场中时,张辽、夏侯渊二人便已全力出手。 呼! 张辽手持长刀从赵云左侧劈砍而来,夏侯渊趁此时刻,亦紧握长枪攻击赵云右侧。 双方夹击之下,若是寻常战将纵然不死也得重伤。 反观赵云,脸上却无半分惧色,明目之中更是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战意。 待得张辽、夏侯渊攻击而至,赵云猛地纵身而起。 铛铛! 长刀、长枪触及在一起,直接落空。 反观张辽、夏侯渊二人倒也未有任何惊讶之色,而是趁着赵云跃起空机,猛地改变攻势向他下身刺去。 要知跃起之时,弱点便已暴露大半。 在张辽、夏侯渊他们看来,赵云如此暴露自身弱点,在他二人夹击之下,必死无疑。 谁料赵云却是冷笑一声,眼中尽是不屑之色。 趁着下落之势,龙胆亮银枪陡然向身下横扫,手中佩剑亦是向着夏侯渊斩去。 铛! 长刀猛地遭受一击,险些从张辽手中飞出。 反观夏侯渊更是面色大变,猛地收回长枪抵挡在身前。 铛! 强力一击,令夏侯渊身下战马连连倒退,而赵云则是平稳的落在了自身战马之上。 赵云趁着张辽、夏侯渊缓过神来,再次提枪杀来。 铮! 破风之声,骤然响起,张辽目之所及,枪尖早已距离他不过一步之距。 如此危急之下,张辽只得猛地侧身躲避,紧紧地拽住战马缰绳,不令自身跌落下去。 夏侯渊见状,也是脸色猛地一变,急忙策马上前,试图为张辽解围。 “赵云,吃我一枪!” 夏侯渊怒声高喝,手中长枪直面向赵云刺来。 铮! 铛! 赵云枪尖猛地一挑将对方攻势打开,在对方下一招未曾到来之际,龙胆亮银枪枪身直接打在了夏侯渊的背部。 砰! 如此一击之下,夏侯渊险些被打落下战马,可纵是如此,却是依旧令他气血涌动,面色涨红。 若是方才那一击是枪尖的话,怕是早已将他洞穿当场。 曹军阵前。 诸多战将看着如此危急一幕,更是为张辽他们捏了一把冷汗。 令他们想不到的是,这赵云竟然如此威勇,面对张辽、夏侯渊的联手都不落下风,更是险些将二人斩杀当场。 “丞相,末将前去助阵!” 夏侯惇亦不得曹操开口,当即策马冲上前去。 “赵云!吃我一枪!” 夏侯惇如若开弓利箭般,疾驰而来。 转瞬之间,便已冲至当场。 “呵!来得好!” 赵云高声大笑一声,迎面直击而上与夏侯惇交战在一起。 铛铛铛! 双方长枪频频刺出,宛若游龙! 短短不过数息间,双方便已交手不下数十次! 可越是交手,越是让夏侯惇感觉到赵云的恐怖之处。 “与我交手,还敢分心!” 赵云察觉到机会,冷声一喝,顺势将龙胆亮银枪向夏侯惇刺去。 嗡! 铮鸣之声,令夏侯惇心脏骤然一紧,电光火石间,枪尖却是早已刺向他胸膛。 如此危急之下,夏侯惇仓皇用长枪抵挡。 铛! 噗! 夏侯惇顺势将致命一击打开,却也不得不被赵云长枪刺过臂膀。 “元让,吾等前来助你!” 张辽、夏侯渊见到夏侯惇形势危急,当即策马冲来与赵云交战在一起,暂解夏侯惇的危机。 赵云冷目环视着三人,毫无半分惧色。 面对三人的联手进攻,赵云更是游刃有余,时而反手刺出长枪令他们三人不得不被动防守。 战场之上,赵云只身一马,单手持枪、一手持剑,与他们三人战的是有来有往。 铛! 赵云龙胆亮银枪猛地向张辽刺出,下一刻手中长剑亦是向夏侯渊腹部刺去。 夏侯惇瞅见空机,策马直面冲杀之际,赵云却是猛地将两柄武器一打,破开张辽、夏侯渊的夹击。 在夏侯惇冲杀而来之时,长枪刺出,佩剑横斩。 吓得夏侯惇连连抵挡、躲闪,却也不得不留下几道伤口。 一时间。 原本张辽、夏侯渊、夏侯惇对赵云的围攻,竟变成了三人被他压着打。 曹营阵前。 徐晃、乐进目光相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打算。 下一刻。 徐晃、乐进拍马而去,与张辽、夏侯渊、夏侯惇三人共战赵云! 铛!铛!铛! 接连脆响兵戈声响彻不断。 虽说有着徐晃、乐进二人的加入,可战场中的局势,却是未曾缓解半分。 赵云战马疾驰,手中龙胆亮银枪挥舞不断与五人战的难解难分。 铛! 几乎是徐晃刚一劈出,却是还未等他收手,赵云手中佩剑便已向他斩来。 在徐晃忙于收手抵挡之际,谁料赵云却是突然变幻了招式,向着冲杀而来的乐进刺去。 锋利剑芒骤然而袭,吓得乐进也不敢再继续攻击,只得仓皇抵御。 铛! 几乎是乐进刚一挡住致命一击,赵云却是在此一刻抽回龙胆亮银枪向张辽打去。 一时间。 纵然五人出手,短时间内也不曾占据任何上风。 甚至赵云在面对五人联手合击的同时,亦是展露出滔天杀伐之意! “呵!呵!呵!!!” 樊城之上,三军将士大受鼓动,高舞中手中兵戈为赵云呐喊助威,士气高涨! 反观曹营之中,三军将士脸色凝重无比。 曹操更是一改先前面色,从怒转为了惊!!! 曹操咬牙切齿的紧盯着战场,惊愕说道:“赵云独占五人!竟不落下风!这刘备真是生的好命啊!!!” “自吕布死后,天底下再无这等战将!真是看的孤又喜又恨啊!!!” “自此一战过后,赵云之名,必将威震天下!!!” …… 襄阳! 军师府内。 诸葛明坐身于主位之上,静静地品味着香茗。 顷时,天空之上,一道惊雷划过,原本晴朗的天空亦被乌云密布。 诸葛亮淡淡的向外看了一眼,徐徐开口道:“看样子,是要下大雨了。” “天突现异象,怕是会有大事发生啊!” “报~” 值此之际。 一阵高呼声突然响起。 一名兵士急匆匆的冲入正堂内,单膝跪拜道:“军师,许昌内传来密报。” 诸葛亮闻言,诧异的看向诸葛明。 反观诸葛明不急不慢的从兵士手中接过密报后,随手展开扫试着上面的内容。 哗哗哗! 此时,暴雨倾落而下。 诸葛亮起身询问道:“兄长,发生何事?” 诸葛明将密报放置一旁,淡淡品味了一口香茗后,从主位上站起,目视着正堂外的暴雨。 “风雷降临许昌了!” 诸葛亮闻言,面色微动,诧异道:“兄长,难道是……?” 诸葛明微微颔首,目光看向诸葛亮道:“马腾,已死!” 轰!!! 诸葛亮脑海中传出一阵轰鸣之声,目露惊色的紧盯着诸葛明。 没想到一切正如兄长所言,马腾必死!!! 哪怕是先前诸葛明早已告知他结果,可现如今在听到这消息时,依旧令他震惊不已。 只是……令诸葛亮想不到的是,兄长到底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要知道许昌之中,可是守卫重重。 马腾的重要性,更是人尽皆知,故而想要除掉马腾绝非一件容易的事! 可纵是如此,诸葛明依旧在许昌所有人的眼下,除掉了马腾! 这样的惊天手段,怕是早已有神鬼莫测之能。 这一刻! 当诸葛亮看向诸葛明的面庞时,眼神之中,更是多了一分惊惧!!! …… 许昌! 荀令君府。 荀彧正处理着政务。 “老爷,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一名仆从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气喘吁吁道:“老爷大事不好了!马腾将军他……他……” 荀彧闻言,眉头深锁的说道:“别急,慢慢说,马腾将军如何了?” “他死了!” 当仆从说出这句话时,荀彧骤然惊起,面露惊色道:“你说什么?马腾死了!!!” “是的,老爷,马腾将军府上的仆从去送饭菜之时,发现他上吊了!” 轰!!! 荀彧身形猛地一个踉跄,跌跌撞撞的从主位上走下,焦急说道:“快!立刻备马车,前往马腾将军府!!!” “诺!” 几乎是仆从急匆匆退下之时,荀彧亦从大堂内跑了出去。 马腾身死,此时实在是太过重大了!!! 甚至,荀彧心中都在暗暗祈祷着此事是假的!!! 前往马腾府邸的路上,荀彧不断地催促着马夫。 原本足足有一炷香的路程,硬生生的被缩短到了半炷香。 当荀彧踏入马腾府邸中的那一刻,城中校尉早已带人封锁了此地。 荀彧看到如此一幕时,心已凉了大半,踉跄着冲入马腾居住的房间中。 当他打开房门的那一刻,马腾此时正被悬挂在房梁之上。 轰!!! 荀彧眼前一阵眩晕,踉跄着连连倒退数步,最终还是被赶来于此的校尉搀扶住,这才不至于跌倒。 前所未有的慌乱,仿若瞬间抽干了荀彧的力气和精气。 要知道马腾乃是囚虎,有马腾在许昌,方可保证许昌安然无恙! 若马腾身死,西凉二十万兵马必然来犯许昌! 届时,整个许昌危矣!!!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啊!!!” 荀彧脸色难看无比,神色慌张的凝视着悬挂在房梁上的马腾尸首。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马腾好端端的,怎会自缢而亡!!!” 校尉眉头深锁,语气凝重的说道:“荀令君,我已派人查过,此地并无打斗的痕迹。” “这段时间也并无任何可疑之人出现。” “看样子,马腾将军应该是自尽!” “自尽?!” “不可能!” 荀彧目光看向校尉,面色难看的质问道:“他为何要自尽!” “他根本没有自尽的理由啊!!!” “一定是有人暗害马腾将军!!!” 虽说并无任何证据,可荀彧心中却是有这样的感觉,马腾之死绝非这么简单。 否则的话,为何他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曹操率大军南下的时候自缢府上!!! 面对荀彧的质问,校尉低垂着面首不知如何作答。 毕竟事实摆在面前,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马腾乃是自杀。 此时荀彧甩了甩手,从校尉搀扶的手中挣脱出来,踉跄着来到了马腾尸首下方。 “马腾将军,你何故如此啊!!!” 荀彧伤心欲绝。 “荀令君,我们该怎么办?” 校尉开口询问道。 荀彧目光看向马腾的尸首,尽可能的平定下心中慌乱的情绪。 越是在这时候,越是需要稳住。 荀彧心思这般之际,目光中多了一分坚毅,肃声说道:“立刻封锁马腾身死的消息。” “凡是知晓此事者,全部看押于此!” “绝对不能将消息泄露出去,否则的话,许昌危矣!你我人头难保!!!” 校尉重重颔首,深知此事牵系重大,拱手拜道:“诺!” “只是……荀令君,马腾将军在许昌之中亦有不少好友,若是前来探望的话……” 荀彧闻言面色微顿,沉声道:“对外宣称马腾将军抱病,不便见客。” “安排你信得过的心腹,换上仆从们的衣服,就在这里院里!” “诺!” 校尉拱手一拜道:“可纵是如此的话,恐怕也是瞒不了多长时间,若马腾将军真是被人害死的话,必然会将此事泄露出去。” “届时也会令有心人前来探查此地的情况。” 荀彧闻言,眉头深锁道:“眼下,也唯有此法能拖延一些时日!” “只希望此事消息没有那么快泄露出去。” “另外速速将此地的情况告知于丞相!” “诺!” 校尉拱手一拜,当即从房间中退去,迅速安排着此事。 …… 樊城,曹操所在中军大帐! 许昌斥候紧急报! 众将观望! 当曹操打开书信之后,双目圆睁,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众将大惊,纷纷上前搀扶! 这急报,写的什么。 竟让丞相口吐鲜血! 98.第98章 马腾死,诸葛毒计嫁祸曹操! 樊城。 曹操披着红色的长袍,脚下胯着战马。 至于身旁则是围着麾下战将。 这些人负责保护曹操的安全。 一旦发生什么风吹草动,便掩护曹操撤退。 风中铁甲闪烁着寒芒。 旌旗于军中迎风飘扬了起来。 樊城本为荆襄九郡门户。 若是能破开的话,大军便可长驱直入。 曹操手中拿着缰绳,眼神微眯,络腮胡迎风飘扬了起来。 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一幕。 此刻樊城之外。 赵云正在和自己麾下徐晃,乐进,张辽,夏侯惇,夏侯渊五人交战。 赵云手中长枪如游龙。 挥舞了起来。 寒芒烁烁,冰冷刺骨。 随后一个翻身,双腿夹住脚下的马儿,朝着五人所在的地方冲了过去。 驾!驾!驾! 大地仿佛都颤抖了起来。 赵云身上长袍飘动,眸光冰冷。 又是一道重击落下。 枪出如龙,龙胆银枪径直朝着夏侯惇的面门袭击而去。 汹涌凌厉,气势十足,无人可挡。 夏侯惇见状面色一变,心中胆寒,后背一阵发凉。 若是被这龙胆银枪给击中的话。 恐怕自己这条小命就不保了。 他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拉住手中缰绳,试图躲避开来。 “赵云休得放肆!” “我来助你!” 夏侯渊乐进等人,看到眼前的情形呼吸变得十分急促,跃马提枪上前。 眼看赵云长枪就要刺穿夏侯惇的喉咙之时。 夏侯渊挥舞手中的武器与赵云的长枪碰撞在一起。 铿!锵! 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 火花四溅。 方才帮夏侯惇抵挡住致命一击。 夏侯惇惊慌未定,神色恍惚,看着面前赵云一阵胆寒。 如果刚才不是夏侯渊出手。 恐怕现在的自己已经成为赵云枪下亡魂。 五人大战赵云。 但是赵云依旧气势不减。 面对五人的合围之势,依旧杀的游刃有余,如入无人之境。 长枪闪烁着冰冷的寒芒,能将一切都给刺穿。 赵云英气逼人,眼眸之中闪烁着锐利无双的光芒。 无人可将他奈何。 “好!好啊!如此精彩的对决!还真是难得一见!” “赵云之勇,不下于吕布!” 正在远处观战的曹操,此刻眼眸之中尽是赞许之色。 如今面前意气风发的赵云。 亦如他当年在京城行刺董卓。 胸中有着一股英雄气。 而且赵云与五人对战。 刚猛无敌,不落下风。 曹操便极其欣赏像赵云身上这般意气风发的英雄。 骤然之间大笑了起来。 他说着,便转身看向身边的许褚,又指着赵云,眼神微眯了起来。 “待攻下樊城,生擒赵云。” 对于这样的英雄人物。 曹操自然是想要将其给收入麾下,从而为之己用。 自古以来都是英雄惺惺相惜。 许褚听到曹操的话之后,也随之抬头看向远处意气风发的赵云。 此人勇气和胆魄极其不简单。 面对夏侯渊,夏侯惇等人都能够战的平分秋色。 难怪会被丞相欣赏。 许褚想到这里,暗暗点头。 风吹动军中的旌旗。 鼓手正站在高台上,打着赤膊,卖力的敲着面前的战鼓。 咚!咚!咚! 鼓声如同雷鸣。 瞬间就炸裂了开来。 夏侯惇,夏侯渊等人也随之倒吸一口凉气,望着面前的赵云,打算继续与其交战。 他们可是曹操麾下的大将。 今日绝不可败于此处。 距离曹操数十米外。 只见一名斥候骑着快马疾驰,待到跟前之时,方才翻身下马,一路小跑来到曹操的面前。 “报!丞相!有要事相报!” 曹操并未看他,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赵云的身上。 于是十分敷衍的挥手问道:“什么事,如此慌张?” 斥候抱拳,脸上明显有着焦急。 他连忙开口说道:“丞相!马腾死了!” 此话一出,曹操面色骤然大变。 他感觉整个人如同雷击,胸前一颤,竟然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 许褚等人见状,神情也随之变得焦急,连忙开口:“丞相!” “丞相!” 众人神色焦急,汇集在曹操身边。 曹操坐在地上,面色苍白空洞,咬牙切齿。 “啊!” “怎么会这样!” 旁边众人面面相觑了起来,不知该要如何相劝。 片刻之后。 曹操方才深呼一口气,眸光深邃的望着远处的赵云,络腮胡随风飘动了起来,沉声开口说道:“鸣金收兵!” 许褚挥手,吼道:“丞相有令!鸣金收兵!” 高台上的鼓手一愣,随后敲打出另外一种节奏出来,军中的旌旗挥舞。 夏侯惇,夏侯渊等人也是眉头紧皱了起来,感到十分的不解。 现在正打的如火如荼。 丞相为何突然之间收兵? 但是军令如山。 他们也只能照做。 ……………………………… 中军大帐内。 曹操坐在主位上,眸光凝重,面色也是无比惨白。 马腾之死。 势必会让自己后方不稳。 这可是会带来致命性的打击。 噗嗤! 曹操内心思绪万分,一口鲜血直接吐了出来。 面前的五大谋士,脸上神情骤然变得慌张了起来。 “丞相!” “丞相!” 片刻之后,曹操脸上神色方才缓和几分,气息弱了几分,开口问道:“马腾怎么会死!” 五大谋士,面面相觑。 荀攸望着面前的桌子,不由得眼神微眯,思考了起来。 这样一个大活人。 怎么说死就死? 显然是有些不符合常理。 荀攸想到这里的时候,眼眸之中闪烁一道精芒。 现如今大军南下。 对荆州和江东造成巨大的威胁。 而前者早先日子就已经暗中和许昌有过交锋。 荀攸瞬间就有了一个猜测,于是上前一步,咬牙切齿开口说道:“丞相!定然是那诸葛匹夫将马腾给害死。” “当初此人祸乱许昌,现在设计诛杀马腾,想让我军腹背受敌。” 荀攸的话引起了贾诩的认同,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开口说道:“丞相依我看来,很有可能是这诸葛匹夫暗中作乱。” “依我看,还是要将真相速速告诉马腾方,才能解危机。” 两人都认为这是诸葛所为。 马腾死了之后。 势必会引起马超的怒火。 西凉可是还有着许多骑兵。 曹操听到这里的时候,感到坐立不安,心神惶恐。 “唉!” “马超有勇无谋,他怎么会相信老夫之言。” “恐怕现如今,已经率领大军前来袭我后方了吧。” 曹操此话一出,五大谋士面面相觑,脸上也多了几分苦涩。 这一计还真的是毒啊! 瞬间就令大军后方不稳。 “这诸葛匹夫居然如此无赖!” “气死我了!” 曹操骤然暴起,朗声怒道: 他胸膛上下起伏,喘着粗气,眼看又要吐出一口鲜血。 此刻曹操思绪晚万千。 现在自己正在攻打樊城。 可是后方却发生这种事情。 令他感到进退两难。 荀攸等人也是面色变得极其难看。 “丞相!马腾现在身死,其子马超可不是良善之辈,恐怕现在后方已有危机啊!” 贾诩也是点了点头。 “丞相!依我看不如现在派出一支精锐部队稳固后方。” 现如今马腾已经死了。 其子马超绝对会继承他父亲的位置,然后率领着西凉骑兵前来复仇。 这可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 西凉骑兵向来骁勇善战。 纵然是自己遇到。 恐怕也会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诸位有何良计?” 曹操看着面前众人,神色变得极其凝重了起来。 此刻他内心思绪如麻。 现如今大军已经挥师南下。 若是撤军的话。 显然是不合时宜的。 现在应该要一鼓作气覆灭荆州,从而攻占江东,一统中原。 荀攸眼神微眯,闪烁着寒芒。 “若是现在撤军的话,已经不合时宜,丞相应当派出一支精锐部队。” “稳固后方,防着马超。” “亦或者将其父马腾之死的事情,尽速告诉马超。” 现如今马超心中恐怕尽是怒火。 如果派人将这件事情告诉他。 对方也不会相信。 这显然就是无用之举。 “马腾怎么在这个时候死!!!” 曹操忍不住看着面前的桌案,悲愤万分。 本打算一鼓作气统一中原。 但是没想到刚到樊城。 居然就接连遇到麻烦。 这一切仿佛冥冥之中一直有人暗中算计自己。 但是自己却对此感到无可奈何。 而就在这时! 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随后一名身穿甲胄的斥候走了进来,站在曹操的面前,拱手抱拳。 “丞相!” “许昌传来书信!” 斥候说话之际,便直接从怀中掏出一件暗黄色的书信。 至于署名落笔之处正是荀彧。 荀彧这段时间一直据守后方。 现如今传来书信。 恐怕是许昌发生了什么事情。 曹操眼神之中闪过一道冰冷之色,连忙将这一卷书信给接了过来。 【禀丞相,许昌氏族惶恐,纷纷逃离许昌,前往冀州避难。马超兴兵二十万南下,一日三百里。】 曹操看着上面的文字,骤然之间面色大变。 他绝望得像掉进了没底儿的深潭一样,万念俱灰。。 西凉骑兵一直据守后方。 这些年来一直都在防着这些西凉兵。 其目的便是害怕他们对自己突然发动进攻。 因为自己虽然雄踞北方。 但是如果遇到这些西凉骑兵的话。 他就算能胜,实力从此以后也会一蹶不振,从而失去逐鹿天下的资格。 曹操这些年来一直防着这个变数。 但是没有想到。 现在处于千钧一发之际。 居然发生这种意料之外的事情。 一时间,曹操胸中尽是悲愤之情!!! 脑海之中感觉一阵空洞,恍惚之间,甚至觉得自己不该南下。 曹操想到这里的时候,咬了咬牙。 “时运不在我!!!” “天要亡我曹操啊!!!” 曹操脸上尽是悲愤之色,胸口不断起伏,气喘吁吁。 令周围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荀攸上前一步,开口问道:“丞相发生何事?为何如此?” “马腾已死,马超兴兵二十万,南下,许昌氏族纷纷逃离许昌。” 曹操看着神色苍白看着面前的桌案。 此话一出,荀攸等人面色大变。 这可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 现如今大军驻扎在宛城之中。 荆州刘备江东孙权。这两方势力都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而现在背后马超又率领大军前来。 可谓是腹背受敌。 “啊!该死!该死的马超!该死的马腾!” “为什么这个时候死!” 曹操再次勃然大怒了起来,怒吼道: 荀攸面色微微一变,上前一步,劝劝谏道:“丞相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马超已经兴兵南下,我等还是要早做准备。” “对!如果不做准备的话,恐怕会陷入腹背受敌的状态之中,皆时将全线崩溃,中了诸葛匹夫的奸计。” 程煜神色凝重,沉声开口: “丞相!现如今我们最大的敌人,变成了西凉马超。” 贾诩开口说道: 此刻曹操麾下的谋士,纷纷神色变得凝重了起来。 现在算是陷入了险境之中。 腹背受敌。 此前一直没有开口的武将们。 他们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夏侯惇上前一步,抱拳道:“丞相!若是这马超敢来的话,末将率领一只骑兵,定能杀他个片甲不留。” 夏侯渊也出列抱拳。 “丞相!末将愿率领一支骑兵,截杀马超。” 武将们纷纷请战。 他们认为只有战死在沙场,绝对不会被敌人给吓死。 “马超小儿,诸葛匹夫,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曹操虽然心中万分悲凉,但是听到周围之人声音之后,眼神之中多了几分光芒。 随后一脚将面前的书案给踢翻。 现在如果继续攻打荆州和江东的话,显然是极其不明智。 再加上后方马超。 现在又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马超乃汉伏波将军马援的后人。 智勇双全,年少成名。 当初自己多次征召他入京为官,但都被其拒绝。 此人绝对是一个极其难缠的对手。 如今兴兵二十万。 更是极其棘手。 曹操叹了一口气,缓缓走出中军大帐,眼眸之中的神色变得深邃了起来。 风吹动他嘴上的络腮胡。 寒风刺骨。 令曹操感到一阵冰凉。 自从破黄巾之后。 可谓是逐渐声名鹊起,进而有一统天下之势,可是现在发生的事情却越来越不能被自己掌控。 曹操望着远处,身影是那么的悲凉孤独。 他脑海之中渐渐浮现一个人影。 难道这一切都是诸葛所为? 襄阳。 寒风凛冽,尽是肃杀之气。 院子之中一个双臂过膝的男子。 此刻正十分焦急的来回踱步,时不时张望外面,心神不定。 此人正是刘备。 自从曹操大军挥师南下之后。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刘备心情变得紧张了起来,用出十分的精力应对这位北方的枭雄。 曹操之名威震天下。 而且当初自己和曹操见过几面。 对于此人心中的雄心壮志。 刘备还是十分清楚的。 此人挟天子以令诸侯,目的便是想要一统天下。 任何与之作对之人。 他都会毫不犹豫将其给清扫。 刘备摇了摇头,继续踱步。 就在这时! 门外一阵脚步声响起。 随后,一个身穿甲胄的斥候慌忙跑了进来,站在刘备的面前,抱拳开口:“禀报主公!马腾死了。” 此话犹如一道惊雷。 瞬息之间在刘备耳边炸裂开来。 哐当! 刘备手中的杯子应声落地。 他倒吸一口凉气,定睛看着面前之人不可置信的问道:“什么!你说什么?” “主公,马腾死了!” 斥候面色镇定,继续开口: 他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马腾的确是死了。 刘备再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手中杯子已经落地,而是面露苦涩,双掌一拍,慌忙道:“哎呀!他怎么现在死了!” “哎呀!马腾死了,我现在变得更是独木难支了啊!” 他摇了摇头,眼神之中尽是惆怅之色。 寒风微凉。 如同他的内心一样。 此刻感到无比的冰凉。 马腾现在已经死了。 曹操大军现在又驻扎在宛城之中。 兵临樊城。 现在的情况相当麻烦。 若是凭借着自己的实力独自对抗曹操大军的话,纵然最后能胜,恐怕都得两败俱伤。 这样一来! 自己中兴汉室的想法彻底破灭。 刘备想到这里的时候挥了挥手,然后朝着斥候开口道:“先退下吧!” 斥候拱手,离开这里。 寒风夹杂着凛冽的肃杀。 院子之中的小树摇摇欲坠。 似乎面对这阵寒风,显得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刘备一拍手,脑海之中瞬间有了一个决定。 这件事情还是先问问军师吧。 毕竟自己能拥有如此之大的家业。 这一切都得归功于军师。 对方多智近妖。 对于这件事情,他也一定会有自己的看法。 …………………………… 军师府内。 诸葛明看着面前的沙盘,随后将一只小旗直接插在上面。 小旗的位置正是许昌。 诸葛明做完这一切之后,挥动手中的扇子,脸色缓和了几分。 曹操大军南下,势如破竹。 他自然不能让对方得偿所愿。 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诸葛明眼前一亮。 这个时候不会有别人来到这里。 只见刘备脚步匆匆的朝着里面走来,进来之后四处张望,当他看到诸葛明的时候,内心的慌张,这才缓和了几分。 刘备连忙上前来到诸葛亮的身边,深呼一口气,开口道:“军师!” 与刘备脸上的慌张截然不同。 诸葛明脸上的神情则是显得风轻云淡,似乎万千波涛汹涌而来,仍在波涛之中闲庭散步。 “主公!先坐下吧!” 诸葛明随后来到一处桌子旁边,直接坐了下来。 刘备见到对方身上的从容之色,顿时一愣,也随之来到旁边坐了下来。 他一坐下,便连忙开口问道:“军师可否知道,马腾已经死了?” 寒风凛冽,刺骨冰寒。 刘备说这话的时候,死死的盯着诸葛明,希望对方口中能给出答案。 诸葛亮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容,望着面前的刘备,平静道:“我自然知道马腾死了!”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于是又继续开口:“马腾是被曹操所害,现如今当被天下共诛之。” 马腾乃是大汉伏波将军之后。 现如今曹操将其杀害。 势必会引起天下诸侯氏族的愤怒。 胆敢当众诛杀汉臣。 这就相当于,直接把造反直接摆在明面,让天下人看见。 像这种东西。 如果暗中下手干净,并不会引起太大的反响。 但是一旦被摆在明面的话,便会被天下唾弃,人人共诛之。 “不可能啊,曹操就算再在恨马腾,此刻也不该杀马腾,而且他大军南下,如果这个时候杀了马腾的话,就会……” 刘备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了下来,看着诸葛亮脸上的从容之色,以及手中挥动的羽扇。 这一刻! 他心神一阵触动,脸上的凝重之色也是消失了几分,而是多了几分激动。 军师如此信誓旦旦。 莫非? 这件事情是军师一手安排的。 刘备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诸葛亮挥动手中的羽扇,眸光深邃的望着远处,神色平静的如同湖水。 这一切!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预料之中的事情而已。 现如今马腾已死。 其子马超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曹操挥师南下,还未攻破樊城,后方便遇到如此之大的危机,倒要看看对方如何应对。 诸葛明眸光之中闪烁着光芒。 这一切变得越来越有意思。 曹操此次恐怕要吃一个很大的亏。 刘备看着身边的诸葛明,暗自点了点头,倒吸一口凉气,脸上也是露出一抹笑容,望着远处开口说道:“马腾乃伏波将军之后,大汉肱骨之臣,曹操狼子野心欲篡汉,现如今杀马腾,天下共诛之!” 诸葛明暗自点了点头。 于是接下来,刘备又向诸葛明请教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对此! 诸葛明也并未藏着掖着,而是将其尽数告知刘备。 刘备听完之后恍然大悟。 军师居然有如此之能耐。 他扭头看着诸葛明的目光,多了几分敬畏之色。 军师之能,冠绝天下。 纵然是这个世间顶尖的谋士。 恐怕在军师手中也走不过一个回合。 寒风越来越大。 渐渐的将空中的乌云给吹散。 甲光落在庭院之中显得耀眼。 这一次曹操恐怕不能将心思放在夺取荆州和江东上面,大后方马超可是杀气凛凛啊! 99.第99章 诸葛明杀人诛心,曹操束手无策, 东吴大江之上,一叶孤舟急入柴桑。 马腾身死的消息,如同一阵风席卷而来。 吴侯宫内 江东大臣悉数到场。 左边一侧,以张昭居首,往下依次是朱然、顾雍等人; 队列右侧,张纮居首,其次是诸葛瑾、鲁肃等。 大殿中央,江东斥候跪拜吴侯。 “启禀主公,许昌传来消息。” “马腾为曹操所逼,数日前身死许昌!” 轰隆隆! 话音落下,群臣骇然! 马腾何许人也!? 此人乃是东汉开国功臣,伏波将军之后! 伏波将军马援,黄沙百战,马革裹尸,忠烈之名远传四海! 马腾一生对大汉忠心耿耿! 当初在曹操发布讨董檄文的时候,马腾就以西凉太守的身份成为第十三镇诸侯。 在吕布杀董卓,李淮和郭汜听从贾诩的建议霍乱京都,汉献帝受辱时,马腾就开始勤王室,起义兵来攻打李淮等人。 后来,曹操接汉献帝入许都,行挟天子以令诸侯之事时,马腾就和国舅董承等人暗中联盟,参与了“衣带诏”,想要除掉曹操。 但可惜的是,衣带诏还未完全落实下去,刘备就先一步离开了。 刘备率军的离去,一定程度上减弱了刺曹的实力。所以,马腾不得不带兵回西凉。 后来随着刘备在荆州的崛起,曹操想要一同天下的野心越来越大; 但若曹操举大军南下,又恐担忧西凉二十万雄甲天下的铁骑攻入许昌。 为了免除后顾之忧,曹操假借汉献帝名义,召马腾入许都。 以此牵制二十万西凉军。 原本以为马腾忠烈之名远播四海,曹操就算有心杀之也不敢轻易动手。 可谁知道,马腾还是被曹操逼死在了许昌! 听到这一消息的孙权,豁然起身! 紫髯碧眼,威风凛凛高站台前; 目聚精光,神情悲愤! 苍啷!—— 腰间佩剑出鞘! 长剑寒芒逼人,大殿之上群臣禁声。 孙权握剑,虚空斩下! 破口大骂道:“曹贼狼子野心,竟然害死寿成!” “寿成乃我大汉忠良,骨鲠忠臣!” “竟遭曹贼毒手,痛煞孤也!” 孙权横剑而立,神情戚戚然,悲痛欲绝。 张昭张纮等群臣出列,齐声道:“请主公息怒,保重身体!” 站在前列的江东二张,漫不经心相视一眼。 继而脸上闪过一抹狐疑之色,两人心中皆有困惑。 “曹操好歹与袁绍大战官渡,打出了以少胜多的惊人战绩的。” “怎么会如此愚蠢?” 马超统帅西凉二十万铁骑,雄甲天下。 此时曹操几乎是倾巢而出,企图一举拿下荆州、江东。 作为大后方的许昌,近乎沦为了一座空城。 这时候杀马腾,岂不是自寻死路? 西凉马超携二十万西凉铁骑直扑许昌,许昌如何能挡? 一旦失去许昌,曹操便彻底失去了自己的大本营; 而且汉帝刘协不在手中,他协天子以令诸侯的谋划也将破产。 朝会之上,两人亦不便多做言谈。 只能将这份怀疑与不解揣在心中,不过两人心中都有种感觉。 马腾之死的背后,一定有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又或许,马腾在这个节骨眼暴毙,并不是曹操想要看到的一幕。 · 清晨 鄱阳湖,水师营寨; 大都督周瑜雄姿英发,锦衣华服,腰佩玉钩。 双手负后,站在点将台上。 湖面上,江东水师已经开始了一天的晨练。 风和日暖,一阵湖风吹来,周瑜宽大衣摆开始在空中摇曳。 更显勃然风姿。 “大都督!” 水师副都督黄盖,行色匆匆赶至点将台。 “许昌传来消息,曹操逼死马腾!” 唰! 周瑜闻言,豁然转身。 明眸闪动,不可置信道:“什么!?” 黄盖躬身更甚,语气坚定道:“千真万确,马腾就死在许昌!” 大都督周瑜面色凝重,沉默些许。 继而眼睑接连抽动,轻叹一声,暗笑道:“怪不得诸葛亮胜券在握,原来玄机在此!” 清风徐来,吹拂周郎鬓发。 副都督黄盖听得一头雾水,不明就里。 “大都督所言何意?” “难道马腾之死,与诸葛亮有关系?” 周瑜轻叹一声,感慨道:“诸葛亮,好毒的计谋!” “马腾就算不是直接死于诸葛之手,也是因他而死!” 黄盖看着智珠在握的周瑜,好奇道:“可斥候来报,许昌人人皆传是曹操逼死了马腾。” “诸葛亮远在荆州,如何能够前往许昌杀人?” “马腾也非寻常百姓,若没有精密谋划,何人能取其性命?” “公覆!” 周瑜扶栏远眺,出言反问道:“你知道当初曹操为何要以汉帝名义,诏马腾入许昌吗?” 能在周瑜手下做事,身为江东水师副都督的黄盖,自然不是张飞那种无脑莽夫。 对于曹操的迎马腾的企图,自然知晓。 “西凉马超坐拥二十万铁骑,只要马腾在许昌,马超就不敢轻易出兵许昌。” “诏马腾入京,不过是为了牵制西凉那二十万铁骑,保证许昌的安全。” 大都督周瑜点头,感慨道:“不错!” “此时曹操发兵五十六万,诈称百万大军,可谓是倾巢出动了。” “作为大后方的许昌,眼下不过是一座空城。” “马腾一死,其长子马超必然率领二十万西凉铁骑直扑许昌!” “眼下的许昌,如何抵挡?” 黄盖若有所思,徐徐点头道:“大都督言之有理。” “此时最不愿意看到马腾暴毙的,一定是曹操!” “所以马腾之死,一定不会是曹操所为!” “不错!” 周瑜衣襟随风鼓动,目光犀利眺望荆州襄阳。 一字一句道:“最希望看到这一幕的,会是谁?” 副都督黄盖接过话,应道:“荆州刘备!” “此时曹操五十六万大军压境,兵临城下。” “若马超率二十万西凉铁骑直扑许昌,曹操定将首尾难顾。” “一面是荆州大敌,一面是许昌沦陷,天子移驾!” 周瑜扶栏望江,兴致缺缺道:“也难怪诸葛亮有恃无恐,原来是提前布好了局。” “杀人诛心,好毒的计谋!” 站在周瑜身后的黄盖伸手摩挲着自己的胡茬,有些好奇道:“马腾一死,西凉马超必然出兵。” “我倒是很好奇,曹操到底会如何决策?” “大都督,若你是曹丞相,面对眼下腹背受敌的局势,当如何取舍?” 凭栏远眺的周瑜回头,气度翩翩; 脸上神色依旧平静,沉默片刻后开口道:“我若是曹操,定然先下襄阳,取荆州!” “而后以荆州为大本营,改襄阳为襄都,迁都襄阳。” “再传汉帝被逆贼马超所害,另立新帝!” “马超坐拥西凉铁骑二十万,下许昌不难,可若是想要掌控整个北方,那他也没那个本事吃下。” “稳固荆州,而后分兵三十万,携大胜之势,反击马超!” “然则北方定矣!” “最后剩下一个江东,不过是已是囊中之物。” 周瑜的一番分析,听得副都督黄盖连连咂舌。 “大都督天纵英才,我江东得有大都督,实乃江东之福!” 面对黄盖言语恳切的夸赞,周瑜摇头叹息道:“若曹操真如此行事,十个周郎也护不住江东!” “天下大势远矣!” 听着周瑜的分析,黄盖一时忧心忡忡。 “哈哈哈!” 周瑜一眼便看出了黄盖的心事,轻轻拍打其肩头,出言宽慰道:“公覆不必担忧!” “我方才所分析,只是理论而言。” “若是曹操不能在短时间,以极少的代价攻破襄阳,拿下荆州。” “那将会彻底进入两难局面。” “又若是西凉马超身边得有谋士,也学着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 “亦或有可能,曹操的某位公子韬晦深远,提前布局,拥天子以自立。” “这些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周瑜将身子扶在栏上,目光不由自主的眺望襄阳的方向。 喃喃自语道:“可我怎么觉得,最后的赢家会是他呢?” “谁?” 一旁的黄盖有些不解,困惑道:“普天之下,还有值得大都督挂念之人?” “呵呵。” 周瑜洒然一笑,唏嘘道:“能用马腾之死,牵制曹操。” “此人之谋划,早已不在我之下了。” “短期而言,有此人坐镇襄阳,力扛曹操大军,乃是我江东之福。” “可倘若曹操败退,此人便是我江东之祸啊!” 黄盖不以为意,傲然道:“江东有大都督坐镇,何惧旁人?” 周瑜无奈苦笑,感慨道:“我与此人,他日必有一场生死之谋!” · 山雨欲来风满楼! 黑云压城城欲摧! 自马腾死在了许昌的消息不胫而走; 其长子马超兴兵二十万南下,势不可挡,直扑许昌而来。 面对来势汹汹的西凉铁骑,大量的许昌氏族开始离开许昌。 就连根基最为稳固,实力最为强盛的颍川四大氏族,其中以钟皓为首的钟氏、韩韶为首的韩氏,都隐隐有了搬离许昌的心思。 毕竟马超带着杀父之仇而来,二十万铁骑攻打无甚兵马驻守的许昌,如入空城一般。 到那时,若是马超为了替父报仇,屠城许昌。 再想离开,恐怕也来不及了。 颍川四大氏族,除了钟氏和韩氏,还有另外两个更为强盛的氏族继续留守许昌; 这两大氏族,分别是以荀淑、荀彧为代表的荀氏; 陈群、陈泰为代表的陈氏。 荀、陈两大氏族不走的原因,是因为和曹操绑定过于紧密; 荀彧、荀攸叔侄,都在曹操帐下做军师; 陈群虽然名声不如荀彧,可在曹操心中一直是谋主的存在。 这两大家族已经与曹魏势力深度绑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眼下的许昌城,已是风声鹤唳。 荀氏府邸 一身素青儒袍的荀彧,忧心忡忡,正在大堂内来回踱步。 曹操亲率五十六万大军南下,留下荀彧留守许昌。 原本这个任务无足轻重,许昌身在大后方,亦不会有大事发生。 可此时马腾一死,直面怒气冲冲的二十万西凉铁骑。 许昌便成了此时天下最危急之地! “这马腾何时死不成,竟然现在死!” 荀彧停下脚步,握拳砸掌! 脸上神色无比忧虑。 “老爷!” 外出打探消息的荀府管家,匆忙来报。 “如今许昌各大氏族,都听到了风声。” “除了咱们荀氏与陈氏,其他各大氏族都有望风而逃的意思。” “甚至不少知晓消息的百姓,也开始准备逃离许昌。” 听到这个消息,尽管荀彧心中已经有了准备,但还是不由得将眉头紧皱。 很快,荀彧便绕到案牍前坐下。 正襟危坐,奋笔疾书。 给颍川钟氏、韩氏去信一封。 书信落成,荀彧交给管家,吩咐道:“火速将这封书信送到钟、韩二氏家主之手!” 管家双手恭谨接过书信,困惑道:“老爷,一封书信如何送给两人?” 荀彧轻抬衣袖,苦笑道:“眼下许昌陷入这样的危机,韩、钟两位家主恐怕早已日日聚首,商议退路。” “是!” 望着管家匆匆离去的背影,荀彧面露难色,投笔叹息。 此时他能做的,只有先稳住颍川四大家族。 荀氏和陈氏有他荀彧、陈群二人,自然不必担忧。 可钟氏、韩氏已有动摇之心。 若颍川氏族都开始逃离许昌,那人心可就真的散了。 哪些犹豫不定的百姓,定然四处溃逃。 到时候不等马超攻入,许昌城便已大乱矣! 荀彧思虑再三,重新拾起笔墨。 将此时许昌城内的情况,如实传达给丞相。 许昌之危如何解,还得看丞相如何做出取舍了。 钟氏、韩氏此时正齐聚钟府。 颍川四大家族中,荀、陈关系最近,因为族内都有曹操身边重臣。 韩、钟两氏也因为和曹操关系并未过于紧密,而关系更近。 此时钟皓、韩韶两位家主,正忧心忡忡,商议离开许昌之事。 “老爷,荀令君有书信至!” 钟皓、韩韶两人面面相觑,脸上并无讶异神情。 荀彧会来信一封,实属在两人的意料之中。 钟氏家主拆开书信,两位颍川名士一共观看。 看着书信内容,两人的脸色一阵晦暗不明。 荀彧在书信上先是言辞恳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们留在许昌。 并且承诺给两大家族各种好处。 最后话锋一变,言辞犀利,颇有威胁之意。 直言曹丞相向来不为人言,若是今日危难之际离去,他日恐找钟、韩二氏清算! “岂有此理!” 钟皓直接将手中的信纸拍在桌上,怒气冲冲! 颍川四长,分别是韩韶、钟皓、荀淑、陈寔。 他荀彧在辈分上,就比这四位低了一头。 可来信言语之间,却无甚恭敬之意。 甚至在信末还要出言威逼,也不怪钟皓心生恼怒。 可俗话又言,县官不如现管。 荀彧乃是丞相曹操亲口托付之人。 曹操不在许昌这些时日,若有事,荀令君可相机行事! 辈分大小,在权利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韩氏家主韩韶,显然比钟皓更明白这个道理。 “季明兄息怒,荀令君替丞相代理许昌,此时突然急情,也不怪荀令君忙中生乱,言辞不敬。” “哼!” 钟皓一甩长袖,余怒未消道:“若在以往,老夫非得登门荀氏,让荀淑给老夫一个说法!” “眼下特殊关头,不予计较罢了!” “季明兄言之有理!” 韩韶认可道:“可是眼下是去是留,我等还得尽快拿定主意。” “若是没有得到我们的肯定答复,依荀令君的性子,恐不会善罢甘休。” 钟皓单手轻抚花白长须,语态恢复平和,“仲黄,依你之间,应当如何?” 韩韶直言不讳道:“若留许昌,取死之道矣!” “可眼下若离开许昌,又恐丞相秋后算账。” “毕竟西凉马超二十万铁骑,血洗许昌不难,可要想和丞相扳手腕,还差得远。” 听着这番分析,钟皓点头陷入沉思:“不错···” 荆州,樊城内 曹操的鸣金收兵,让原本做好死战准备的赵云有些不知所措。 樊城城头之上,白甲白袍,手提长枪的赵子龙身躯伟岸,眺望远方。 来势汹汹的曹军突然偃旗息鼓,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 打探情报的斥候尚未归来,赵云横枪在手,明眸深邃。 踏踏踏!踏踏踏! 有斥候急登城楼,跪拜在白袍将军身前。 “报!——” “启禀将军,已探知消息。” “马腾身死许昌,天下传言乃是曹操所逼!” 一代枭雄的马腾竟然死了!? 尚在军师府时,赵云与军师闲谈,知晓马腾留在许昌的这层关系。 可怎么会? 马腾一死,曹操定将腹背受敌! 怎么可能会是曹操逼死的马腾? 可若并非曹操所逼,马腾安居许昌,如何会死? 赵云心中困惑,却没有言语表露出任何想法。 左右将领得知消息,纷纷出言感慨:“皇叔常言,马腾乃我大汉忠良!” “如今却丧命于曹贼之手!” “该千杀的曹贼!” · 中军大帐内; 曹操头缠热巾抑制头痛,神情憔悴不已。 贾诩、陈群等谋臣居左,人人脸色凄然,如丧考妣。 虎侯许褚等武将居右所立,不知其中缘由,大为困顿。 不知主公为何临时收兵,可此时看着眼下这副场景,却也无人敢开口。 整个大帐内,气氛尤为肃杀,沉默! 踏踏踏! 有斥候闯入大帐,终于打破了这死一般的沉寂。 “启禀丞相,汉中张鲁、西川刘璋、荆州刘备、江东孙权等天下诸侯,纷纷发檄文,对丞相口诛笔伐,痛诉丞相···” “说!” 陈群脸色惨白,咬牙示意斥候说完。 “痛诉丞相逼死大汉忠良马腾!” 站在武将前列的虎侯许褚,踏出一步,怒斥道:“放伱娘的狗屁!” “主公在此筹备荆州攻略,哪有闲情管什么马腾死马腾活!?” 许褚说着,神情凛然冲曹操抱拳道:“请主公下令!” “容我先率军拿下樊城,再直取襄阳!” “把那些乱嚼舌根的乌鸦全部砍死!” 许褚虚空一挥,恨不得眼下就去将那些迫害主公之人杀干净! 陈群面色铁青,但还是出列劝阻道:“虎侯勿急,现在是否再取樊城,还得再三定夺。” “马腾之死,乃是诸葛毒计,就是为了让丞相腹背受敌。” “顾首不顾尾。” “此刻,二十万西凉铁骑,恐怕已经在马超的率领下,直扑许昌而去!” “什么!?” 虎侯许褚目眦欲裂,额头青筋暴起,怒道:“马儿该死!” “吾恨不得现在就返身许昌,一刀将其砍落马下!” 程煜出列,忧心忡忡,向曹操进言道:“此计甚毒,主公还需早做谋划。” “许昌此时并无多余兵马留守,尽管有荀令君坐镇许昌,可如何能抵挡二十万西凉铁骑!?” “啊呀呀!!!” 一言不发的曹操突然暴起! 苍啷!—— 登时气的咬牙切齿,抽出腰间佩剑,一剑将身前的案牍斩成两半! “杀孤还要用天下人的刀!” “气煞我也!” “毒夫!” “诸葛毒夫!” “不当人子!” “你好毒啊,为了取胜,不择手段!” “你妄有盛名!” 噗!—— 急火攻心之下,曹操一口鲜血喷出。 整个人直接倒了过去。 “丞相!丞相!!!” 左右赶紧扶住曹操,这才不至于硬摔在地。 踏踏踏! 军情紧急,帐外有传来急促脚步! “启禀丞相,荀令君来信!” 刚刚急火攻心而吐血的曹操,此时在众人的搀扶下,艰难的抬起手。 陈群会意,冲曹操抱拳后,上前接过斥候手中信函。 “荀彧···说了什么?” 曹操面如死灰,有气无力。 陈群急忙才开信函,脸色惊惶,低声道:“西凉马超已率二十万大军南下许昌,一日三百里!” “许昌城内,人心慌慌。” “颍川四大氏族,除了荀、陈二氏,皆有逃离之心。” “荀令君威逼利诱之下,暂时稳住了韩、钟二氏。” “可此非长久之计,还望丞相早做取舍!” 曹操听闻这些,牙关发颤,眼眶发红。 目眦欲裂道:“诸葛毒夫!不当人子!” “孤总有一日,定将食汝肉,寝汝皮方可解恨!!!” 100.第100章 曹操麾下五大谋士,计穷! 樊城外五十里。 星辰暗淡,吊斗无声。 曹营之中,气氛压抑,此刻已经是深夜,但依旧有巡防之人,不断的更迭着防务。 但大帐之内,却依旧一片火热的讨论着。 曹操会集五大谋士,商议对策。 曹操居中而坐,其下左侧站立的是荀攸和贾诩,右侧站立的是陈群、钟繇和程昱。 “我虽有百万大军,但粮草储存之地,却在许昌,若许昌有失,我这里则不战自乱,分崩离析只在目前!” “你们有何良策,不用斟酌,拿出来大家讨论!” 曹操摸着手里的酒杯,眉头紧皱,沉声说道。 两军阵前,曹操咋闻马超率兵攻打许昌的消息,急火攻心,一口血喷出,倒于马下,此刻虽然经过军医调治,精神已经恢复了八九成,但体力虚弱,面色也略显焦黄。 “许昌是我根本,断不可丢失。若许昌失陷,我无立足之地,却军心一旦动摇,约束不住,恐怕难敌刘备江东之兵啊!” 钟繇摇头叹息,忧心忡忡的说道。 “咱们此次出兵,已经倾尽兵力,许昌所剩余的,都是些老弱病残,毫无战力可言,维持治安,捕盗抓贼尚可,要是指望这些残兵,抵御马超的西凉铁骑,简直如儿戏一般,绝不可能守得住。” 陈群说话之间,想到许昌城内的老小一家几十口人,心里更是焦急万分,一旦许昌陷落,覆巢之下无完卵,恐怕自己的家人也要遭受荼毒之海。 “此刻,恐怕只能期望荀令君能施展妙手,守把城池,御敌于许昌之外了!最起码能拖住敌人三五十日,纵然咱们回身施救,也来得及!” 钟繇一直摇头,他自己也明白,就算是韩信张良在此刻的许昌内帮着荀彧守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手下无兵无将,怎么能跟马超的西凉铁骑交手?就算是坚守不出,也无法坚持多日。 曹操脸色已经从蜡黄变成了铁青,额头的青筋根根暴起,冷冷的说道:“我请你们来,是让你们解决问题的,不是给孤来提问题的!若前线靠孤,后方靠荀彧,要伱等何用?” 钟繇和陈群羞惭满面,躬身告罪,但苦思冥想,始终没有一个妥善的良策。 “荀公达,我若轻兵疾行,三日之内,可能抵达许昌?” 曹操沉默良久,忽然抬头,看着一直站立不语的荀攸,高声问道。 荀攸沉吟数秒,面现难色:“纵然能抵达许昌,但也是千里奔袭。强弩之末,反而更加危险,一旦不能赶在马超之前,抵达许昌,而在城外与西凉兵马相逢,恐怕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啊!” 贾诩连连摇头,忍不住来回走了两圈,背负身后的手指微微颤抖,足见他此刻的内心,也是惊惶无措。 “丞相,断不可回啊!” 曹操眼皮一翻,抬头瞪大了双眼,盯着贾诩:“哦?却是为何?” 贾诩来到六人的中央,站稳之后,低头略一沉思,抬头看着曹操说道:“我等此刻兵马已动,且与樊城赵云战过几阵了。一旦弃战而退,军兵的士气会丧失殆尽。若无士气,回归许昌,也绝非西凉战骑的对手,此其一也!” “其二,公达刚刚所言,三日之内,返回许昌,那不过是以我最精锐的铁骑,星夜驰骋,毫无阻塞的最佳情况所料定。然则道路深远,中途会否有其他意外,不得而知。而且这样的轻骑,也不过三两万而已,疲惫赶到,徒劳无功,于事无补。一个不好,还是千里送命,将自己的精锐之师,变成了疲惫之兵,送到了西凉兵的战刀之下。” 贾诩思虑周全,分析问题从来都是最为犀利。 “那依你之见,千里驰援,不可取也!又当如何,我总不能将许昌数十万人,拱手让给马超吧!” “你们莫要忘了,你们的家眷老小,可也还在许昌呢!” 四顾无人,曹操焦躁之下,不由的大怒,厉声叱道。 五大谋士各自低头,然而越是催促,越是头脑内一滩浆糊,没有妥善之计。 “丞相,天色已晚,你身体欠佳,莫不如先到后帐休息,我等在此,再想办法。天无绝人之路,我等夤夜不睡,也要给丞相想出一个妥善的方案!” 丞相做到上首,犹如一个监考严厉的先生一般,底下的五大谋士,战战兢兢,心神大乱,又如何能从容思量出秒策呢? “请丞相早点休息,我等在此商议。” 五大谋士,躬身行礼,一起说道。 “既然如此,我先行告退,不过何时,一旦有了妙计,即可报我知晓,不可耽误。” 曹操也明白了五大谋士的意思,而且他此计也确实感觉头脑昏昏沉沉,不时的一阵眩晕,明白这几日来,白天督阵攻城,晚上还要商议进兵方略,太过辛苦。再加今日阵前吐血摔下战马,遭受重创,若不能及时将养,恐怕万一落下大病,寿命不永。 因此负手而出,缓缓的走出了大帐。 “恭送丞相!” 五大谋士,跟在后面,躬身相送。 “各位,生死之际,存亡之道。丞相焦虑,也是常事,大家不必介怀,你我同心协力,度过此关。” 等曹操走远之后,荀攸招呼四大军师,各自坐下,长长吐出口气,低声说道。 “与丞相分忧,是我们分所当为的事,又有什么怨愤可言?只是当下的局势,委实严峻。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 陈群颤抖着手,端起水壶,分出五个杯子,各自倒满了,端在中间的托盘上,其他四名军师,各自取了一杯,放在自己的面前。 “进退两难,实在难办!!” 程昱对搓着双手,原本一字眉,此刻也拧成了麻花形状。 “进不能突破樊城阻隔,拿下荆州。退又来不及驰援许昌。最重要的是,万一许昌失守,你我五十六万大军,断了粮道,到时前后遭受马超和刘备的夹击,你我都是他们案板上的待宰羔羊!” 贾诩正喝着水,猛然站了起来! “好毒的计谋!” “原来诸葛闻德,智珠在握,恐怕此事,也早在他预料之中了!” 曹操负手,缓缓行走在军营之中。 每个数十丈,便有一处篝火,此刻已经是深夜,干柴早已燃烧殆尽,只剩下还没有烧尽的木炭,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一阵风过,火炭立刻明亮了许多,发着幽红的光芒。 春日,本是万物生机的大好时节,但此刻曹操走在这深夜的春风里,却觉得万分萧瑟,刺骨生寒。 “冲儿……” 刚强如铁人一般的曹操,此刻孤零零的站在寝帐前面宽阔的空地上,竟忽然苍老了许多,连他那一向傲然挺拔的肩头,此刻也似乎瞬间塌陷了下去。 寝帐的门口两侧,放着两个大火把,用以照明。 也许是风大的缘故,此刻火把已经熄灭,火把上的松油,发出刺鼻而浓厚的青烟。 一缕缕,飘荡四周,略过曹操的身躯。 “冲儿,你在哪里……” 曹操黯然神伤! 征张绣,我带长子曹昂,不幸身死。 征袁绍,我带次子曹丕,丕机灵可用,助我败袁尚,攻下冀州。然则我却不知,此人心机最重,早已惦记冀州府内洛神女甄夫人。 我本欲此次征伐荆州,带曹冲随军,多历练一番,却不想…… “诸葛毒计,害我冲儿!” “我与刘备,不共戴天,必要下荆州,擒获诸葛闻德,在我冲儿坟前,凌迟处死!” 原本悲伤哀戚的曹操,双目之中,忽然又挂满了仇恨。 “冲儿……” “许昌……” “丕儿,植儿……” 曹操忽然踉踉跄跄,摇摇欲倒,急忙借着大帐门口的扶手,稳住了身形。但双手却不住的哆嗦,面目苍白! 许昌若有失,非但我粮草之路被掐断了。且我的家眷子嗣,都在许昌。万一马超攻下许昌,别人可饶得,唯独我的子女,绝不会被宽恕! 马超盛怒之下,也许会将我的子女,在他父亲马腾面前,一个个的斩杀,用以祭奠马腾的灵魂!! 曹操惊慌之中,更加恐惧。 难道年近六旬,几近花甲之年,还要断子绝孙,做个孤家寡人不成? …… 军机大帐内,灯火通明。 五大谋士,齐聚在此,商议战局应付之策。 “千里回师,救援许昌,已属不现实了。莫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并敌一向,攻克荆州。若以荆州为家,再翻过身来,复夺许昌,此计如何?” 一阵沉默之后,陈群首先开口说道。 “区区一个樊城,已经耗费了我们两天的功夫。荆州之战,绝对不是一朝一夕能决出胜负的。而且我们所接触的,还只是赵云所部的五万精兵。” 荀攸缓缓的继续说道:“但除此之外,襄阳还有五万精兵,张飞陈到等都在那里。江夏十万兵马,养精蓄锐,关羽更有万夫不当之勇。而江东周瑜,身在鄱阳,随时介入曹刘之战!” “前后算来,荆州之地,也不下三十万了。更重要的,他们是以逸待劳,不会与我们主动决战,但咱们一点粮草不济,却只有速战速决一条道可走了。” 荀攸的话音刚落,贾诩也站了起来,端着手里的杯子,轻轻喝了一口,放下水杯,离开桌椅来回走着。 “你们可别忘了,还有那只蛮夷神秘之师……” 南蛮大王!! 四大军师,各自惊惧,面色为之一变! 十日之前,曾收到来自南疆斥候的折报,南蛮王孟获,骑兵北上,可能要支援刘备。 然而不觉之间,十日已过,南疆斥候却再也没有再来过消息! 而这只南蛮神秘之师,犹如幽灵一般,神秘的消失了! “蛮兵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钟繇喃喃说着,想要端起茶杯,喝上两口镇定心神,但由于手指颤抖,将水杯打翻在桌上,红枣茶立刻汩汩流淌,如一道血河,流过每一个人的面前! “此事也不一定,若真的北上荆州,驰援刘备,咱们的斥候早就报来了。既然无消息,说明南蛮王并未兴师!我就说嘛,区区织席贩履之辈,怎么有能力调动南蛮王?“ 钟繇急忙扶正茶杯,自我安慰的说道。 “若有斥候来报,说明南蛮王并未兴师。” “如今斥候杳无消息,多半已经遭了毒手,我若猜测没错,空马南蛮王的精锐,此刻已经埋伏在荆州的某个神秘之地,等着诸葛闻德的调遣了!” 程昱站起来,重新给四个军师添了开水,叹息说道。 简直就是四面楚歌之势,虽然此刻手握五十六万大军,粮草充足,兵强马壮。但无人都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似乎不远的将来,他们的穷途末路,比之昔日的乌江项羽,有过之而无不及。 项羽若肯过江东,江东弟子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至少还是一条退路。 而丞相若败? 南有刘备,西有刘璋,东有孙权,北有马超! 十面埋伏,上下五路,唯有死路一条…… “我有一计,不知是否可行?” 程昱眼前一亮,起身说道。 “说来听听,咱们今日,言者无罪!” 荀攸摆手说道。 “既然昔日刘备可以使南蛮王之毒,害死曹冲,嫁祸孙权。咱们何不效仿之?” “咱们修书一封,遣一舌辩之士,连夜送到马超阵前,一口咬定是刘备害死了他父亲,答应与他联手,攻打荆州,杀刘备,助他为父报仇!你们看,此计可行否?” 程昱说罢,抬头看着众谋士。 贾诩起身,摆手说道。 “仲德,你真的以为,马超此次攻打许昌,是为了给他父亲报仇吗?” 此言一出,四大军师,一起困惑不已,目不转睛的盯着贾诩,等待下文。 “丞相挟天子以令诸侯,不过十年,扫荡四方,只有荆州江东未曾平定。” “马超年轻气盛,勇力不输昔日吕布,岂能无鲸吞天下的野心?” “既然丞相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他马超难道就不会挟天子以及丞相群臣的家属,号令天下吗?” 贾诩号称毒士,出谋划策最毒,分析事件,更是毒入肌理,令人生寒。 荀攸点了点头:“文和所料不差。马腾之死,不过是马超兴兵犯境的一个借口而已。唯有如此,才能激励西凉兵马,同仇敌忾,勠力同心。就算他明知道父亲不是丞相所杀,也不会说出来。” 贾诩再次叹息:“好高明的棋着,好毒的计谋!” 五大谋士,一阵沉默。 所有人心里都在想:诸葛闻德,心狠手辣,环环相扣,将我五六十万兵马,和四方诸侯,玩弄于股掌之间!! …… 马腾身死,悬梁自尽! 消息不胫而走,荆州氏族百姓,竞相传递议论,一时间街头巷尾,都是关于马腾死去的消息。 但没有人相信马腾会无缘无故的自尽。 多数人猜测,马腾是被曹操差派心腹之人所杀,再伪装成了自杀的现场。还有人认为,马腾自杀,另有缘故,必然是被曹操所逼,走投无路,才自尽解脱! 南郡,黄承彦的府邸里,荆州氏族云集。 自从刘备统领荆州,蔡瑁张允伏诛之后,荆州氏族逐渐恢复常态,刘备并不加害,反而好言抚恤,让他们各自恢复商业,努力生产。 荆州的经济,逐渐恢复正常,而氏族之间,也不须向之前蔡瑁控制权力时候那样为了避嫌,不敢随意相聚了。 “过往,我以丞相为君子,还拥戴蔡瑁,献荆州,投降曹丞相。如今看来,真乃小人也!” 黄承彦以杖筑拄地,咚咚作响,气愤的说道。 “没想到堂堂大汉的丞相,竟然做出如此龌龊的事来。心胸狭隘,不能容物,又如何能撑得起我大汉的江山!” 蒯良也气愤不已,他与黄承彦类似,昔日刘备夺荆州的时候,虽称大汉皇叔,但毕竟势危,真假难辨。他们反而认为,拥立天子的丞相曹操,乃是正统,因此才处心积虑,反对刘备,意图投顺曹操。 “但是奇怪,为何曹操在许都的时候,不对马腾下手。却在征伐我荆州伊始之际,将马腾置于了死地?” 王粲困惑不已,挠了挠头,将手里的酒杯举起,一饮而尽。 蒯良坐在黄承彦和庞德公之下,此刻正夹了一道土家菜,细细的品着,听到王璨之言,微微一笑说道:“这有何难以捉摸的?曹贼虽然鬼谋多端,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以为他不在许昌,便可将马腾之死的责任,摆脱的一干二净!却不知天下人人皆知,曹贼垄断朝廷,许昌之内,皆其党羽!” 庞德公久久不言,哀叹一声,及其惋惜的说道:“大汉将倾,京中只有马腾忠义,我本来以为,他可以联合朝野势力,与我荆州玄德公,里应外合,拨乱反正,可以对抗曹贼。却不想马腾孤力难支,命陨悬梁,死的如此之惨!” 庞德公实力雄厚,曾做荆州军中战马的生意,往来西凉,贩卖名马。曾与马腾有一面之缘。两人虽然只有数日的交往,但各自敬佩,相见恨晚,惺惺相惜。没想到今日天人永隔,再无相见之日。 因此嗟叹不已,伤心落泪。 “曹操竖子小人,不足与谋!” “幸好昔日我们没有背弃刘皇叔,投靠与他。否则今日若荆州在曹操之手,你我死无葬身之地矣!” 荆州氏族,大骂曹操,人人皆以为马腾忠义,却被曹操阴谋陷害。 这些荆州氏族,在荆州大乱的时候,虽然都有对峙刘备,投顺曹操之意,都因曹操乃大汉丞相,辅佐天子,比之刘备这个无可考究的大汉皇叔更为靠谱。但若说让他们背叛大汉,却连想也不敢想。 此时,他们见识到曹操心狠手辣,一个个战战兢兢。更加坚定的要拥护刘备,对抗曹操侵略荆州。 …… 襄阳,军师府。 阳光明媚,花香芬芳,鸟语不断。 诸葛明轻摇折扇,惬意步行,穿梭于院中的盆栽之中,衣带飘飘,仙韵十足。 “闻德兄,闻德兄!” 马良急趋入内,快步走入府中,寻找一圈无果之后,转出到院子里,才看到正悠闲自得的军师诸葛明。 “闻德兄,惊变!弥天的惊变!” 马良喘着粗气,小跑来到诸葛明的面前,急声说道。 “季常,何事令你如此惶急啊?天日昭昭,地维正正,有没有天塌地陷,何必如此?” 诸葛明站起身来,左手托着一盆鲜花,右手折扇轻摇,微微细风,吹的花朵随风颤抖。 “马腾死了!许昌的马腾,自杀身亡!” 马良语气沉重,走进诸葛明,低声说道。 “哦?便是此事吗?” 诸葛明微微一笑,端着花盆的左手没有丝毫的颤抖,而轻摇折扇的右手,也依旧从容。 马良诧异,双目圆睁,目瞪口呆的盯着诸葛明。 “闻德兄,如此劲爆的消息,你竟然能如此淡定?莫非此事,你早已知晓了?” 马良知道诸葛军师智谋超群,心胸不凡。但听到这个消息,却依旧如故,连起码的脸色都没有一丝丝的变化,简直匪夷所思! 他来军师府之前,先去了太守府,将此事告知了刘备。 刘备震惊,手里的茶碗都落在地上,跌了个粉碎,整个人木然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相比之下,军师诸葛先生的这份云淡风轻,笑看风云的气度,绝非常人所能拥有。 “生死有命,皆是气运,我又何必惊慌?” “我纵然惊破了胆,难道马腾就能复活如初吗?” 诸葛明轻轻的将花盆放下,抖了抖手里的尘土,接着说道:“若马腾之死,抵得过百万雄师,胜过他活着多矣!若马腾地下有知,恐怕也会宁可舍己一死,报答社稷了!” 马良听着诸葛明之言,眉头略皱,细细品了片刻忽然脸色又为之一变。 “闻德兄,我有一事相问,还望闻德兄莫要在意。” 诸葛明哈哈一笑,折扇一伸,做了个“请”的姿势。 马良犹豫再三,终于说到:“闻德兄,好一招祸水东引。马腾之死,恐怕与曹操无关反而是死在你闻德兄的手里吧……” 诸葛明并未在意,也丝毫不动声色,拿着折扇的手在空中连摆了三摆。 “马腾雄异,朝廷股肱之臣,为人刚正不屈,我怎么会害他性命?” 说话之间,诸葛明忽然转身,往府中而去。 马良紧紧跟随,来到大堂,书桌上笔墨纸砚,各自齐备。 “我倒是该修书一封,送给丞相。” “夸赞一番他的睿智之举了!” 诸葛明展开纸张,将折扇放在桌案上,笑吟吟的说道。 马良大奇,不自禁的往前迈了几步,不知军师又该行何妙策! 101.第101章 曹操:一切都是诸葛毒计,气死 诸葛明扶正纸张,正要动笔之时,忽听府外,一人朗声而笑,一面走了进来。 “兄长,果然是秒策啊!” “如今曹操进退两难,恐怕如坐针毡,寝食难安了!” 一人羽扇纶巾,体态修长而优美,正是卧龙诸葛孔明! “孔明来的正好,我有一事,可托付于你了!” 诸葛明看到孔明进来,面带微笑,将手里的毛笔放到笔架上,身子一侧,让开了位置。 “不知兄长有何事要小弟代笔?愿效犬马之劳。” 诸葛亮看了看身边战力的马良,不解的问道。若要代笔写书,自有马良在侧,为何兄长偏偏要启用自己? “我料想曹操此刻,虽然焦虑忧伤,却不够愤怒,人若不愤怒,则头脑清醒,不易犯错。故此我正欲给他作书,帮他平添几分火气。季常仁厚,恐怕不能胜任,只好由你来代笔了!” 诸葛明看了看马良,又瞅着诸葛亮,哈哈大笑着说道。 “兄长,你这样说,反倒说的我像小人一样了……” 诸葛亮轻轻一笑,已经明白了诸葛明的用意,挽起袖子,将手里的羽扇放在桌上,提笔在手,不假思索,笔走龙蛇,一蹴而就。 马良深处两大智者面前,如坠云里雾里一般,迷迷糊糊,不知二人所说,究竟是何事。 “季常,伱念给军师听听,可有不妥之处?” 不过须臾之间,诸葛亮放下手中毛笔,轻轻吹了两口,待纸上墨汁略干,双手轻轻拿起,递给马良。 马良正迷惑不解,急忙伸手接过,认真念道: “曹丞相足下台鉴:昔日闻丞相盖世无双,天下绝伦。诸葛隐居幽谷,深有不信之意。我尝以为,杀吕布,灭袁术,荀彧之功也!伐袁绍,定辽东,郭奉孝为之。” “所以荀彧重疾不能随军,郭嘉身死北疆,令人唏嘘。” “但今日看来,方知丞相非但属下谋士如云,丞相本人,也是天地大才,不可小觑。今丞相雄踞中原,一己之力,要灭我荆州,鲸吞江东。如此气势,我已战战兢兢,自觉朝不保夕。” “但丞相犹然不以为意,反而想要一蹴而就,平吞天下。是故杀马腾,引马超前来,诱而杀之,则西凉之地,也属丞相矣。” “我尝闻,天下兵马,若论战力之强,无过于西凉铁骑,南疆蛮兵。但丞相睿智天下,一场兴兵,将两处兵马尽皆吸引过来。丞相之雄武,之魄力,令我诸葛,甚为佩服!” “我家主公刘皇叔,曾与马腾交厚。特命我作书,上复曹丞相,若俘虏马超,恳求看来丞相与我主公昔日煮酒交谈的面子,饶他不死,留下马氏一脉香火。” “再拜感谢!——南阳诸葛庸。” 马良读罢,惊异不已,再看诸葛明,微微点头,皆是满意之色。 “军师,诸葛先生。你们这封书,到底是何意?难道马腾之死,真的不是军师所为,而是曹操为了诱惑马超前来,故意将他处死?这曹操,下的一局大棋啊!一口气,想要将江东、荆襄、西凉全部吞下!” 马良说话之间,又觉似乎不妥:“然而曹操虽然兵强马壮,这么多的树敌,他真的一口吞得下吗?未免太飘,没有自知之明了吧……” “季常果然是仁厚正直之人!” “哈哈!” 诸葛明与诸葛亮对视而立,抚掌大笑。 “即刻差人,将这封书信送到曹操的面前!” 诸葛明收起笑容,正色说道。 “喏!” 马良将纸张折叠,以火漆封装之后,派人送出。 “兄长,这一封书下去,我料曹操必要攻打樊城,恐怕子龙那边,又要经历更严酷的考验了……” 诸葛亮待马良离去之后,略有忧心的说道。 “樊城粮草军器,每一日都消耗甚大,而我补给又不能随时送到。与其如此消耗,不如来一场对决。” “子龙名扬华夏,盛名千秋的时候到了!” 诸葛明转身,来到府外,盯着樊城的方向,淡淡的说道。 诸葛亮微微点头:“如今曹操几次攻城,无功而返,气势已经折损的差不多了。再加身后有马超之事掣肘,进退维谷。虽然倾力而为,恐怕攻势战力,反而不如初来之时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 “曹操此战,必会大败亏输!” …… 樊城外,曹营中军大帐内。 “诸葛庸……” “诸葛闻德,辱我太甚!!” 曹操怒声而起,将那封书信挥在空中,掣剑在手,一剑劈为两段。 咣! 稀里哗啦! 怒气未消,曹操弯腰将面前的桌案掀翻在地。书札、信笺、笔墨、茶具,散落一地。 荀攸不知所以,急忙俯身,在地上捡起被扯碎的书信,看过之后,面色也为之一变。其他四大谋士,相继传阅,个个面有惊惧之色。 “诸葛匹夫,你以为我曹操真惧了你们?” “纵然你们四方攻我,我曹孟德何惧之有!明日我就传令,分兵而行,讨伐西凉,战荆州,吞江东!!” “我要让你知道,这天下到底是谁来主宰!” 曹操脸色铁青,握着宝剑的手微微颤抖着,剑尖在地上轻轻摩擦,发出沙沙的轻微之声。 “丞相,诸葛此信,摆明了就是激怒于你,何必在意?若真如此,则中了诸葛匹夫的奸计了!” 荀攸待丞相情绪略定,这才开口缓缓的说道。 “这诸葛村夫,也着实可恶!马腾之死,明明是他所为,却偏偏揣着明白装糊涂,反而来颂扬我主公!” 钟繇气的面色暗沉,两撇胡子一翘一翘,肺子都要炸裂了。 “不过诸葛所言,也有几分道理……” 程昱眉头紧皱,忧心如焚:“西凉之兵,南蛮之师,都是悍勇无匹,且我中原军马,缺乏对他们的作战经验,如今两面树敌,于我不利啊!” 曹操沉默许久,额头的青筋再次暴起:“一不做二不休。马腾死与不死,他西凉我早晚图之。若不是忌惮那鼠子马超,我在京之时,就早把马腾宰了!” “我坐拥六十万大军,不能让诸葛村夫看我的笑话!明日我便亲自领兵,攻打樊城。另外拨出四十万兵马,以张辽统帅,往救许昌!” 曹操愤然而起,将手里的宝剑往地上一摔,怒声说道。 “丞相,不可!” 五大谋士,异口同声的说道。 “二十万兵马,绝非刘备敌手!” “荆州兵马,已有二十余万,南蛮王孟获的军马,至今下落不明。江东也有二十余万兵马。若丞相分兵回救,只恐臣等与丞相,早晚必为刘备所俘虏……” 五大谋士,一齐跪在曹操面前,泣声说道。 “若不救许昌,许昌必会沦陷于马超之手。你我家眷妻子,圣上天子,都会蒙尘。但若救许昌,刘备脱此大难,必然养成气力,以后再要征讨,恐怕就难了……” 曹操眉头紧皱,缓缓的走下台阶,弯腰扶起被他掀翻的桌案。 五大谋士觉察丞相的怒气消减,语气缓和了许多,心里也稍微松了口气,急忙争着上前,帮着曹操将那掀翻的桌案和一应的纸笔文具等摆放停当。 “丞相,非止如此,若我等撤退,刘备乘胜追击,恐怕咱们损失惨重,就算撤回许昌,也再无迎敌马超的实力了……” 贾诩老谋深算,踌躇良久,沉声说道。 “那你们有何秒策,既能在前线建功,又可以保住许昌?” 曹操睁眼看着五大谋士,瞪着眼问道。 一阵沉默。 五大谋士,束手无策,各自凝眉低头,犹如睡着了一般,一动也不敢动,唯恐有丝毫的动静,便惹来丞相的一顿苛责盘问。 “退下吧,你们都退下吧!” 曹操烦躁的摆了摆手。 “喏!” 五大谋士如逢大赦,长长的松了口气,转身各自擦了一把额角的冷汗,依次而行,退了出去。 “奉孝……” “孤若有你在此,断不至于如此窘迫!” “诸葛匹夫说的没错,孤虽然谋士众多,皆是酒囊饭袋之徒,只有奉孝和文若,可堪大用!可惜奉孝英年早逝……” 五大谋士走出大帐,犹然听到身后的丞相,喃喃低声念叨着,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故意的说给他们听。 众人更加惭愧,一个个面红耳赤,各自回帐。 …… 夜已浓。 遥更点点,帐影婆娑。 一轮明月,皎洁如霜雪,斜挂天际,月光透过帐篷的一角,照在曹操的脸上。 苍老,犹豫,惶恐,踟躇…… 帐外,一个粗壮的身影,此刻正往来轻轻迈着步子,虽然已经尽量的轻微,但是在这深夜之中,依然发出浓浓的噪音。 而躺在床榻上的曹操,此刻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局势复杂,稍有不慎,便要天地倾覆,灰飞烟灭。十年之功,毁于一旦! 脑海之中,又回荡起诸葛庸给他的来信。 “我尝以为,杀吕布,灭袁术,荀彧之功也!伐袁绍,定辽东,郭奉孝为之。” 曹操眉头紧皱:“难道我离开奉孝文若,真的便寸步难行?” “诸葛写信,摆明了是激将之法,想要我莽撞前行,中他奸计。” 曹操忽然坐起,面露微笑:“你料如此激我,我便不会问计于荀彧?我偏不受你蛊惑!” 曹操面露得意之色,急忙披衣而起,仗着桌上微弱的灯光,奋笔疾书,写好一封书信,装入信封。 “仲康何在?” “喏!” 大帐外往来巡逻的那个粗壮身影,闻声揭帐,走了进来,拜伏在曹操面前。 “你速遣得力虎贲骑士,星夜送这封书信往许昌,问计荀彧。” 曹操将书信递与许褚,又嘱咐说道:“骑士可立等回书,再折返回来。告诉荀彧,此事十万火急,不可迁延!朝廷兴亡,大汉气数,皆在此一举!” “慎重!慎重!” 曹操握着许褚的手,微微颤抖着说道。 “喏!” “丞相放心,此事俺必定办好了!” 许褚双手接过书信,起身立账。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骑虎贲精骑,冲出大营,扬尘而去。 …… 于此同时,襄阳军师府的院中。 诸葛明和诸葛亮,正浅杯小酌,几道精致典雅的小菜,摆放在一张方桌之上。 二人席地而坐,擎杯在手,借着皓月当空,畅叙幽情,议论天下之事。 “兄长,曹操得了兄长的那封书信,恐怕如此良宵,也要失眠了!” 诸葛亮哈哈大笑,和诸葛明对饮了一杯,伸手抓起一把蚕豆,一颗颗放入口中,慢慢咀嚼着。 “马季常以为我发此信,不过是为了激怒曹操,令他慌乱少智,从而犯错。你可也这么认为么?” 诸葛明一饮而尽,将手里的酒杯放在桌上,微笑着看着诸葛亮,似乎是有意考教于他。 “当然不是!” 诸葛亮起身弓腰,替诸葛明满了一杯酒,然后放下酒壶,坐回原地。 “我信中直言荀彧、郭嘉之功,名为激将,实为引导。郭嘉已死,荀彧现在许昌。” “曹操得此书,必先愤怒,痛骂兄长。但冷静之后,必自以为得计,千里送书,问计许昌荀彧!” 诸葛亮端起酒杯,向着诸葛明高高举起,笑道:“兄长,小弟分析的,是也不是?” 诸葛明微微点了点头:“不错,我正欲如此!” “荀彧荀文若,行事沉稳,却人如其名,失之文弱,缺乏破釜沉舟的勇气。我料他必然不会令曹操回军,而是劝他尽力攻下樊城,进去荆襄。” 诸葛亮眉头微皱,敛去了笑意,正色问道:“兄长,小弟有一言,想要问个究竟。” 诸葛明一笑:“你是卧龙,也有困惑么?” 诸葛亮尴尬一笑,颇有羞涩之意:“‘卧龙’之下,其实难副。又岂敢在兄长面前,班门弄斧?” “我想问的是,若曹操真的退军,前往抵挡马超,保卫许昌。兄长可会乘胜追击,干他一票吗?” 诸葛明站了起来,手摇折扇,哈哈大笑。 “我荆州不过二十万人马,樊城更只有区区五万之众。且江夏十万之兵,意在防守,怎敢轻易追袭?” “你要知道,不管到什么时候,江东那只虎,断不可完全相信!曹操势大,江东有赖于我,不敢如何。若我大败曹军,孤军追袭,周瑜必耐不住寂寞,犯我江夏长沙,则荆州南部五郡,不复为我所有了!” 诸葛亮点了点头,深以为是:“可惜曹操众谋士,都认定军师会乘胜追击,不敢回军。兄长将南蛮王的十几万精锐,掩盖的无踪无影,恐怕也是迷惑曹军吧?” 诸葛明微微一笑,将折扇收起,点指着樊城的曹营方向:“在曹操心里,南蛮王的兵马,如一枚砲石,随时都会从空而落。但又不知从何方而来!” 孔明点了点头,佩服无地,叹息说道:“曹操犹豫不决,等到荀彧接到书信,恐怕纵然想要回军,也来不及了……” …… 许都。 正当午时。 烈日高悬,照耀着大地。 一骑马飞驰而至,到了荀令君的府门前,还没来得及停下,战马忽然惨嚎一声,口吐白沫,累死在地上。 马背上的虎贲骑士,顾不得身体的疼痛,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稳住身形,疾步往府门口而来。 看守府门的几个仆从,认得是许褚帐下虎贲骑士的服装,急忙上前,将他扶起,带入府中。 “急!” “十万火急,速速带我去见荀令君!” 虎贲骑士一夜未停,起码飞驰,此刻满目风尘,嘴唇干裂,手里插入招文袋,取出那封曹操发出的信封。 仆从不敢耽搁,一面扶他入内,一面急忙差人往内府,告知荀彧。 内堂里,荀彧打发手下,带虎贲士下去休息将养,此刻手里,正捏着曹操发来的书信。 战吕布,斗陈宫;败袁术,斗杨弘;乃至平袁绍,他身在许昌,也丝毫不惧袁绍手下四大谋士:田丰、许攸,审配、逢纪! 可是现在,虽远在千里之外,他已深切感受到了对手诸葛闻德的恐怖…… 杀曹冲,令整个京师混乱,曹丕曹植,差点一死,嫁祸江东,使江东八十一州,战战兢兢,对刘备倍加倚重,资助兵马钱粮。 杀马腾,嫁祸曹丞相,催动马超十数万兵马,杀往许都,断我后路! 好毒辣的计谋! 纵然毒士陈平,也不及这诸葛闻德! 荀彧轻抚花白的胡须,来回渡着步子,额角汗珠滴滴而下。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慌张无措! 诸葛闻德行此毒计,便是逼迫丞相回军救援许昌,他好乘胜追击,大获全胜…… 但丞相若不回军,又恐许昌不保矣! …… 荀彧筹思无计,不觉之间,天色已有暮色。 虎贲骑士匆匆而来,到了院中,不敢入内,低声敲了敲门,说道:“荀令君大人,丞相反复强调,事态紧急,令我立等回书。不知可齐备了?若已修好书信,我即可上路,还要连夜赶回去。” 荀彧猛然抬头,看着窗外已经完全消失的夕阳之色,方知天色已晚。 他定了定神,急忙坐在书案之前,挥毫笔墨,写完回书,盖印密封,开门递给虎贲骑士。 虎贲骑士躬身行礼,接过来书,匆匆出了府门,上马奔驰而去。 荀彧站在府门口,看着战马转弯,消失不见,过不多时,蹄声也逐渐远去,这才缓缓回去,心中却忐忑不安。 诸葛闻德,计谋真真假假,环环相扣! 不知我为丞相行此计,到底是帮了丞相,还是害了丞相!! …… “丞相,荀令君的书信到了!” 樊城外的大营里,已经是深夜时分,灯火通明。五大谋士正和曹操商议对策,众人各抒己见,公开辩论,每个人的计谋,都有瑕疵疏漏之处,因此争执不下,没有一个定论。 “我家子房书信来了,必有助于我!” 曹操听到帐外许褚的声音,大喜而起,亲自走到帐外,从许褚的手里接过信封。 “丞相,来回跑死了五六匹马,还好没有误事,俺也交差了!” 许褚憨憨一笑,那双熊掌一般的粗手指,捏着轻飘飘的信封。 “下去吧!他日回许都,再行封赏!记你的大功一件!” 曹操拍了拍许褚的肩头,以示夸奖,温言说道。 许褚喜不自胜,转身离去。 曹操疾步回身,来到大帐之中,拆开了荀彧的来信。 五大谋士,各自伸着脖子张望,不知荀令君千里之外,会有何秒策? 曹操展开书信,凝眉阅读,忽然朗声大笑,原本紧皱的眉头,此刻也绽放成一道风采。 “荀文若果然不愧是我家子房也!” “诸葛闻德匹夫!你讥讽我依靠荀彧郭嘉,实则是畏惧我荀文若也,今日我依靠荀彧之计,必破荆州!” 曹操长身而起,将荀彧的书信,递给荀攸。 荀攸也不知道,叔父为丞相设谋,到底是何妙计,能让丞相如此愁云尽散,急忙接过,带领四大谋士,仔细查看。 荀彧定计,散播流言,诈称丞相五十万大军,已星夜班师回许都,在许都三十里外,设置营盘,张弓搭箭,等待马超之兵前来送死! 此计意在惊走马超!马超远来奔袭,粮草必然不会充裕,听到许昌有备,必踌躇多疑,不敢轻进。 “我自在许昌散播流言,并使人往阳平关及西凉各处宣传。若马超不敢来,丞相便可速战速决,一气呵成,拿下樊城!” “下樊城,不在夺荆州,意在震慑刘备。若樊城沦陷,再看形势,马超畏惧折返,则丞相乘胜进去,夺取荆州。若马超犹疑之后,仍有南下之意,则丞相携胜班师,刘备新败丧胆,必不敢追击!” “但!丞相行兵之日,务要提防关羽统帅的荆州水军!关羽之勇,丞相尽知,切记!切记!” 言辞恳切,字字珠玑! 五大谋士,各自拜服叹息,心中佩服无地! 难怪荀彧与我等不同,我五人冥思苦想数日夜,无从下手。荀彧得丞相书,不过半日的功夫,已经寻思出如此良策! “传令下去,升帐!” 曹操意气风发,一扫颓势,袍袖一挥,高声喝到。 …… 半个时辰之后。 中军大帐内,一个大型的军事会议,拉开了帷幕。 “众将!家国大势,风云变幻,波谲云诡。其中详细,想必你等已经尽知!” 曹操神色肃穆,身披战袍,周身贯甲,腰间悬着宝剑,给人一种肃杀之气,整个大帐中弥漫着冲天的杀机。 “为今之计,当速去樊城!不但要拿下,还要以风雷之势,摧枯拉朽!不但要打垮樊城之敌,更要惊碎刘大耳的熊胆,令他不敢正眼看我精锐之师!” 曹操不卑不亢,高声说道。 “丞相,樊城虽有数万精锐,但我等围困多日,敌人必然疲劳。敌寡我众,胜属必然!我愿提兵五万,直捣樊城,斩赵云,枭其首级,献于帐下!” 一人独眼虬髯,金甲乌盔,声如洪钟,身材伟健,正是帐下大将夏侯惇。 “我愿与哥哥一同前往,拿下樊城!” 夏侯惇话音刚落,身旁一人上前,俯身站在帐下,正是夏侯惇的同宗兄弟,夏侯渊! 曹操点了点头:“赵云之勇,你们也曾见识过了。不可意气用事,生死是小,胜负是大!” “若此战我等不能成功,非但锐气尽折,更是坏了荀彧计谋的章程,我大汉的气运,恐怕也要遭受牵累。兹事体大,还要细心谋划,慎重行事才好!” 曹操双目之中,杀意愈浓! 他本怜惜赵云之才,一直想拿下樊城,活捉赵云,为自己效命。但是迁延日久,樊城守备,如铜墙铁壁,根本无法突破。此刻生死之际,也只好宁杀赵云,在所不惜了! “丞相所言不错,赵云有万人敌的本事,以我观之,昔日虎牢关下的吕布,也不过如此!” “丞相可差派七只兵马,七面进军,令他赵云四顾不暇,首尾难顾。只要一路得逞,则樊城突破,赵云必为我所擒了!” 荀攸自从看到了叔父荀彧的计谋,便踏实了许多,心中一直琢磨如何突破樊城的办法,此刻想法成熟,从容说道。 “公达!” “八面威风,为何独留一面?” “丞相之意,是要把樊城这一战,赢得风风光光,若围而奸之,岂不是更好?” 徐晃深晓兵法,此刻心中不解,站了出来,高声问道。 荀攸微微一笑,还未开言,身边的程昱,已经领略了他谋略的深意; “公达妙用,正在于此!尽奸樊城之敌,反而不如放他少数之人,狼狈逃回,叙说我军的英勇可怖,震慑敌胆!” 钟繇也点头赞同荀攸的方略,插言说道:“一夫拼命,万夫莫敌。何况樊城内有数万死命之人?围其七面,震撼其心,留其一面,是留了他们活命之心。人心浮动,只要有一个人从此面突围逃走,则兵败如山倒,纵然赵云英勇,也必为我俘虏!” 陈群和贾诩,也各自称赞,深以为然。 曹操一直低头冥思,忽然站起,抚剑在手,高声喝道:“众将官,听令!” “喏!” 众将应声而出,拜伏在地! “我以七路兵马,各自两万,合计十四万,分从七个方向,攻击樊城!只留南面方向,留作退路!” 曹操略一沉吟,继续说道。 “七军主将,各自听令!” “夏侯惇第一路,攻北面正门!夏侯渊第二路,为左翼,攻东北;曹仁第三路,为右翼,攻西北!” “喏!” 夏侯惇、夏侯渊、曹仁躬身领命,站在一旁! “张辽引兵两万,第四路,攻西门;张郃第五路,为右翼,攻西南!” “徐晃第六路,带两万精锐,攻打东门;乐进共引第七路兵马,为左翼,攻打东南一面!” “众将各自听令,不可有失,此战事关生死,务要全胜!” “喏!” 众将领命,高声呼和,中军大帐内,士气高昂。 “许褚引一万虎贲铁骑,为往来接应使,哪路不行,顶替之!” 曹操转身,看着侍立在侧的许褚,巍然说道。 “喏!俺领令了!” 许褚奋然而出,高声说道。 “十四万兵马,合力攻城,务必死战!” 曹操意气风发,目光如电! 大战,一触即发! 十四万大军,如泄洪之水,大浪滔天,往樊城猛势扑来! 102.第102章 急报,什么急报,曹操心情复杂 樊城内。 赵云气势如虹,身披重铠,目光神射,满面俱是血污。 台下五万精兵,盔明甲亮,却极为工整! 虽然曹操几次三番,强攻樊城。但凭借预先准备好的防御工事,充足的粮食储备和军械军备,樊城从容应付,丝毫不显不局促。 文聘,魏延,李严,蒯越,霍峻,各自披甲在身,手握冰刃,立于众军之前,目视着赵云。 此刻,赵云便是这座城的灵魂,五万虎狼之师的灵魂! “你们!” “可看见了那弥天的烟尘?” 赵云手中亮银枪挥动,朝着北方一指,高声喊道。 五万精兵,各自回头,齐齐的看着北方天空,那腾起的烟尘! “曹贼此战,必倾力而为。这烟尘,便是呼啸而来的魔鬼!” “你们可有畏惧之心?” 赵云圆睁虎目,神光爆射,注视着众将兵马。 “必死战,以报主公,以报国家!” 魏延胸中豪气勃发,手里的大刀,已经按捺不住寂寞,颤颤发声。 “比死战,以报主公,以报国家!” 五万精锐,齐声呐喊! 大汉皇叔,奉密诏讨贼。曹操名为汉相,实为汉贼,欺君罔上,人神共戮! 荆襄兵马,早就耳濡目染,此刻他们心中,皆是为国而战! “舍己为国,日月同光!虽死涅槃,人天共仰!” “今日,我愿与诸公,誓同樊城共存亡!” 赵云滕然而起,跨上战马,战马人立而起,嘶啸直挂沧海云天! “魏延守西门!文聘守东门,李严守南门。我与蒯越,霍俊,共守北门!各领本部一万兵马!” “喏!” 三军齐整,呼啸而来,呼啸而去,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五万精兵,已全部到位,布防停当,专等曹操兵马到来! …… 襄阳城内,骄阳似火,刘备汗湿衣襟,滚鞍下马,来不及通报,直入内府,来见军师诸葛明。 “军师!” “刚刚斥候密报,曹操起兵十四万,七路进兵,要围困樊城了!” “子龙危在旦夕,岌岌可危。军师为何还如此悠闲?” 刘备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看到诸葛明正悠闲的席地而坐,与马良下棋,丝毫不乱,心中震惊不已。 “军师,樊城……” 马良原本正在执子沉思,看到刘备急急而来,诉说樊城即将被围之事,心里一慌,手中的棋子,掉落在地上。 “主公,季常手执此子,已经思量个半个时辰,始终不知如何下子。你既然来了,莫不如帮他一把!” 诸葛明微微一笑,从马良的棋篓里拿起一枚黑子,递给刘备。 “军师,子龙深陷樊城,重兵包围,恐难逃城破身死了!” 刘备声音因为着急而颤抖,狠狠的夺过诸葛明手里的棋子,气愤的抛在棋篓之中。 “主公勿忧,十数日之前,我便已经安排了兵马!想此刻云长所部战船,已经驰骋而来,将近樊城了!” 刘备马良,各自震惊不已,方知丞相运筹帷幄,神算难测,早已安置停当! …… 两日之前! 江夏军帐里。 “父亲,江北樊城,子龙已经坚持了十日了!” 关平视察水军防务之后,带领廖化,周仓入帐,只见父亲关羽,正捋须站立,手里握着青龙偃月刀。 “当日军师分配军务,曾给我锦囊一个,命我十日之后,打开锦囊,依计行事。今日算来,刚满十日。” 关羽将大刀交给周仓,伸手从怀中取出那副锦囊,托在掌中。 “十日之间,风云变幻!军师之谋,恐怕……” 廖化微微皱眉,十万江夏水师,一旦催动,非同小可,若贸然行动,万一有变,整个荆州,都要深受其害。 众人凝神,目光全部落在关羽手中的锦囊上。 十万荆州水师的行动,便皆由这方渺小的锦囊所掌控! 关羽缓缓拆开锦囊,锦囊之中,又是一个小小的油布,折叠数层,包裹的严丝合缝。 关平上前,将油布放在桌上,小心翼翼的一层一层的拆开。 终于露出最后的纸团。 “父亲!” 关平不敢先看,将纸团递给关羽。 关羽接过,展平在掌心,注目观瞧。 转瞬之间,眼光猛然闪耀,抬头凝视着众将! “父亲!如何?” “将军,如何行动?” “可是要驰援樊城了么?” 关平、廖化、周仓各自问道,但周仓心中更是惶急,他时刻惦念赵云的安危,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入樊城,助子龙一臂之力。 “关平、廖化!” “喏!” 两人气血翻涌,不知是何军事行动,各自躬身,来到关羽面前。 “伱二人,谨守江夏营寨,非我将令,不可轻出!” 关羽卧蚕眉微竖,沉声说道。 “父亲,我要……” 关平少年心性,原本以为,可以领兵出战,跃马驰骋,却没想到领了个守家的任务,心里极为失望,想要争辩,但看到关羽面沉似水,又吓得住口不言。 “我与周仓,引一万水军,五百艘战船,往赤壁迎接南蛮王的兵马!” 关羽说话之间,迈大步往外就走,周仓手托大刀,紧随其后。 江夏水寨,五百搜战船,在关羽周仓的带领之下,浩浩荡荡,往赤壁进发! …… 赤壁岸边,大浪淘沙,惊涛拍岸! 孟获带领孟优、祝融夫人,站立在沙滩之上,极目远眺,望着江夏方向。 身后,董荼那、阿会喃、金环三结三位洞主,引领这藤甲军、象阵营和御兽营。 南蛮之兵,其性最野,自从来到荆州,便一直驻扎在赤壁,终日闲居,虽然只有十日的功夫,早已经磨光了耐心,听说今日出师,可以上阵杀敌,一个个兴致高昂,摩拳擦掌,急不可耐! “云长!” 五百战船登岸,孟获疾步上前,迎上下船的关羽,神情激动的说道。 “大王!” “奉军师将领,特来运送大王兵马,前往驰援樊城,营救子龙!” 关羽也激动不已,南蛮三军,都是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兵马。 军师将樊城和子龙的气运,全部压在了孟获的十数万蛮兵身上。 但军师算无遗策,向来智珠在手,此战也必能成功! 一万荆州水师,放下踏板,南蛮王三军各自上船。 五百只战船,扯满风帆,如离弦之箭,往樊城飞驰而去。 …… 襄阳军师府内。 诸葛明调度有方,游刃有余,众将各行其是,井井有条,虽大战一触即发,但整个军师府上下,气氛舒缓,丝毫没有压抑之感。 军师府的院中。 此刻马良正按照军师诸葛明的吩咐,在一个宽约丈余,长有数丈的沙盘上,塑造着华夏的地图。 西凉、江东、辽东、南蛮…… 乃至夷州、琉球…… 马良惊叹军师之智,似乎天下四海,皆在军师脑海之中,万邦风华,尽在掌握! 每一处大山,每一处河流,何处可以屯兵,何处可以设伏,何处最善驻守,何处不可逗留。诸葛明信手拈来,如掌上观文,将荆州远近八百里内的山川险固,讲述的一清二楚。 马良奉命而行,将荆州地图,绘制的惟妙惟肖。 “季常,我兄长可在?” 马良正凝神绘制,塑造沙山之时,忽然身后一人不知什么时候到来,轻声问道。 “好图!鬼斧神工!简直此图只应天上有!” 诸葛亮左手拿着羽扇,右手扶住沙盘的边缘,未等马良回应,早已经被这幅巨大的地图,完全吸引住了。 “真是好图啊!有此图在手,万里江山,皆在眼前!足不出户,已可便行天下了!” 诸葛亮再次感叹,他隐居隆中之时,也曾深切研究大汉河山的地形地貌,韬光养晦,等待时机,龙行天下! 昔日石广元、崔州平、孟公威等几人,与他谈论天下,模拟兵战。合三人之力,也不能与孔明相抗,后来徐庶到来,五人论战,合斗孔明,方以微弱之势,赢下一局。 但孔明今日一看此图,顿觉自己渺小甚微,简直如井底之蛙,一朝跳出井口,方见天地辽阔! “季常,你竟如此高深,我看‘卧龙’之名,于你更为贴切!!” 良久,马良将最后一道山脊塑造完毕,孔明也刚刚缓过神来,目光中皆是崇敬之色,钦佩的看着马良,激动的说道。 “哈哈!” 马良雅然失笑:“孔明,你误会了,我不过是照葫芦画瓢而已,真正的大家,正在内堂呢!” 马良将手里上色的毛笔放下,轻轻指了指内府。 “我兄长诸葛闻德?是了!天下除了他,还有谁能有此神技!” 孔明听到是诸葛明,反而并未完全震惊,只因诸葛明的诸多神技,早已习以为常,种种意外,却又尽在情理之中。 “兄长有经天纬地之才,可惜少时,为了抚养照顾我兄弟三人,劳苦半生,未曾施展……” “我欠兄长的简直太多了!” 孔明回想往事,诸葛明含辛茹苦,抚养他和诸葛诞、诸葛均三人,心中对诸葛明既感激,又敬佩,却又带着无上的歉意。 “军师正在内堂,习练书法。孔明此来,当不是在这院中发呆的吧?” 马良收拾停当,见诸葛亮依然站在沙盘面前,目光无神,静立呆痴。因此笑着拿话打趣着说道。 “哦……” 孔明猛然从回忆中醒转:“我找兄长,正有要事禀报!” 说话间二人并行,往内堂而来。 大殿上,诸葛明刚练笔书法,墨迹未干。 诸葛亮、马良二人近前,只见桌面上一卷长轴。 “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 “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笔力雄浑,气势如虹,字字如金戈铁戟,却又不失温声柔情。 原来军师虽然指点江山,纵横杀戮,内心之中,却依旧希望和平,希望老百姓能过上太平盛世的日子,但那股不畏惧战争的磅礴气势,也真是天下绝伦了! 马良和诸葛亮看着词句,心里也是激动不已。 “孔明,你来,可是找我的么?” 诸葛明见孔明进来,放下手中的笔,抬头问道。 “兄长,江东孙权,昨日差人送来十万石粮米,以资军用,现已到达赤壁,该如何安排,还请兄长决裁。” 诸葛亮急忙从衣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诸葛明。 “看不出来,孙权倒是个履约的人,当初承诺的粮米,果然兑付了!” 诸葛明看罢书信,微微一笑:“既然在赤壁,便令江夏水军暂且收纳保管,他日再另行安排。” 诸葛亮欣然领命,将书信收起,接着问道:“兄长,不知樊城战事,如何了?” 他连日来忙于其他事务,对于樊城的情况了解并不多。 马良慨叹一声,低沉着声音说道:“曹操七路分兵,想要一鼓作气,拿下樊城。” 诸葛亮失惊,双目睁的老大,看着诸葛明:“兄长,曹贼此计,可谓狠毒!他想要攻七留一,祸乱军心,让樊城守军,困境之中动摇意志,若南门外有一人逃窜,兵败如山倒,子龙就完了……” 诸葛明正色说道:“我当初选子龙,便是为此!我相信子龙能胜此任,子龙的属下,都是忠勇之人,宁死不偷生。” 马良犹然不放心:“虽然如此,敌众我寡,子龙又是久战疲惫之师,怎么能经得住七路并进呢……” 诸葛明忽然转身,看着马良:“黄忠可回来了?” 马良一怔,方才猛然想起,似乎已经有三五日,未曾看到黄忠了! “军师,俺黄忠回来了!” 正在此时,一人背负由基弓,倒提大砍刀,推门而来。 “汉升,你来的正好,可都办妥了吗?” 诸葛明看到黄忠仰然而入,轻轻一笑,心里已经有了底。 “回禀军师,一切都已办妥!” “我想刘璋出岐山犯境的消息,此刻也差不多该传到曹操的耳朵里了。” 黄忠哈哈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汉升,难道你这几日不见人,便是到西蜀益州,说服刘璋,发兵支援了?” 马良不可置信的看着黄忠,惊讶的问道。 但孔明已知其中深意,看了诸葛明一眼,朗声笑道:“季常,你忒也忠厚了!既然曹操敢以五十万兵马,诈称百万,用以唬人。难道我们便不能放一道狼烟,迷惑与他?” …… 樊城,战况激烈! 七路兵马,如排山倒海,直逼樊城,喊杀震天,鼓角齐鸣。 赵云命令三军,不可出城迎敌,固守城防,坚守不出。 夏侯惇等七路兵马,虽然声势浩大,但樊城城墙坚固,上面滚木雷石,如下雨一般往城下的曹军招呼,虽然几次竖起云梯,眼看能到达城上,却都被补位接应而来的荆州兵掀翻了梯子,功败垂成。 已然两日,七路兵马,折损减员将近一半,却不能攻破樊城一处城防! 而樊城守军,似乎越战越勇,不但没有丝毫懈怠逃跑的迹象,反而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站在城楼之上,诱惑嘲讽曹军! 但曹军一靠近,便以弓箭雷石招呼,丝毫不留客气。 大帐内,曹操往来乱走,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这破釜沉舟的一战,竟然还是不能取胜! 荀彧的狼烟造谣,纵然可以吓退马超,若此时迟迟没有打开局面,一旦马超回过神来,再次南下,势必被前后夹击,后果不堪设想。 “平时个个都说自己是精锐,自己有万夫莫敌之勇!这个时候呢?全成了窝囊废!” 曹操大怒,生气一抡袖子,将面前桌上的茶杯茶壶打了一地。 “我军死伤惨重,樊城里情况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丞相宽心,早晚必有捷报到来!” 程昱宽慰说道。 “报!” “急报!” 中军大帐外,忽然传来斥候的呼喊声和急促的马蹄声。 “捷报来了?” 曹操面色一变,紧张的说道。 103.第103章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急报传来。 “必然是樊城告捷,咱们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陈群钟繇齐声说道。 “报!报丞相!” 斥候入大帐,急忙跪倒,神色惊慌的说道。 “西川刘璋,派老将严颜,领兵十万,出岐山而来,攻打许昌!” 荀攸面色惨白,不敢相信,上前两步,靠近斥候,沉声问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斥候满脸大汗,皆是尘土:“益州刘璋,排严颜领兵十万往许昌进发了!” “啊!” 曹操大叫一声,翻身跌倒在地。 五大谋士急忙上前,荀攸也弃了斥候,赶过去一把扶住曹操。 “天要亡我曹孟德不成!” 曹操双目微睁,双手颤抖。 贾诩轻轻抚着曹操的前胸,为他顺气,一般说道:“此必诸葛闻德之谋也!” 曹操咬牙切齿! “诸葛匹夫,我与你势不两立!” …… 许昌城。 众多氏族,乱作一团,各种迁移。 驾!驾!驾! “让开!都让开!” 马车疾驰在街道上,坐在马上之人正挥舞手中的长鞭,卖力呵斥道: 尘埃四溅,给人留下一道背影。 其中有不少氏族将钱财装在马车上,打算逃离这里。 于是街道上随处可见的人影。 他们脸上带着浓重的慌张之色。 黑云压城城欲摧,山雨欲来风满楼。 如果这个时候不尽快逃离这里的话。 恐怕到时候会被西凉铁骑碾压成肉泥。 作为本地的氏族豪强,自然是十分清楚这个道理,为了能够保命,只能先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再说。 位于一处街道之中。 这里站着一个鹰视狼顾的中年人。 此人正是司马懿。 司马懿眼神微眯看着面前一切,脸上有着浓重的担忧之色。 此次丞相大军南下。 西凉马超率兵前来的消息已经令许昌人尽皆知。 这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啊! 司马懿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脸上有着浓重的担忧之色。 对于这天下大势。 他都看得有些迷茫了。 这背后下棋之人,究竟是谁。 司马懿想到这里的时候,抬头看着面前一座府邸,还是做出决定,大步抬头朝着这座府邸走了过去。 朱红色的大门透着古韵,白玉阶上满是落英。 彩色的琉璃瓦上折射出绚烂的光华。 至于门外还站着几名带甲的士兵。 令人不敢靠近这里。 司马懿来到门外之后。 面前几名士兵看了一眼,便让他进去。 此处府邸。 正是曹丕公子的府邸。 府内。 曹丕坐在一处石桌前,拳头紧握,眉头紧皱,脸上尽是焦急之色。 这段时间外面的情况他也听说了。 此刻内心感到无比的焦头烂额。 正想着该要如何处理。 门外一阵急匆匆脚步声响起。 司马懿穿着灰色的长袍,正朝这边走了过来。 曹丕听到声音之后,瞬间眼前一亮,于是连忙上前来到司马懿身边,呼吸急促开口说道:“先生!里面请!” 司马懿与他一同朝着里面走去。 两人来到桌子面前,方才坐了下来。 曹丕挥了挥手。 便有侍女上来沏茶。 “先生!请!” 曹丕眼神从始至终都落在司马懿身上,尽是急切之色。 马超率领大军前来。 这可是一件相当棘手的事情。 他这几日的时间可以说是茶不思,饭不想,昼夜无眠。 现在司马懿的到来。 彷佛是给他打了一针定心剂一般。 曹丕一脸渴求看着司马懿。 司马懿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方才神色凝重看着曹丕,开口说道:“丞相同时与三个诸侯为敌,马超攻许昌,请曹丕早做决断。” 曹丕听到这里的时候,神色变得愈发难看了起来。 现如今的许昌可以说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稍不留神。 便会被夷为平地。 曹丕想到这里的时候,骤然之间眉头紧皱了起来。 司马懿说让自己做决断。 “先生!做什么决断。” 曹丕眼神炽热看着司马懿,开口问道: 对此他也是感到一头雾水。 现在自己身处许昌之中,还能做出什么决断。 司马懿看着面前的曹丕,缓缓起身,背对着曹丕,方才开口道:“如今西凉马超来势汹涌,丞相注定会折返回来,抵御马超大军。” 曹丕听到这里的时候,眼底闪烁着一道光芒。 这是毋庸置疑的。 按照父亲的性格。 现如今马超大军气势汹汹来到这里。 他势力会将大军给带回来,将其给击溃。 但这和决断有什么关系呢? 曹丕神色再次变得迷茫了起来,抬头看着司马懿,希望对方能给他一些指示。 于是曹丕深呼一口气,拱手道:“先生!弟子愚钝!还请先生给出明示。” 他做出学生的样子,向司马懿求问。 面对曹丕的诚心。 司马懿也不打算藏着掩着,而是看着面前的曹丕,缓缓开口说道:“丕公子!当今只有一计,此时当组织兵马,同荀彧一同,大张旗鼓,迎接丞相。” 此计乃是虚张声势。 其目的便是为了震慑住马超。 从而争取更多的机会。 曹丕闻言眼神之中多了几分疑惑之色。 父亲此刻并未回来。 为何要大张旗鼓呢? 他抬头看着司马懿,后者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我父亲还没回来!” “丕公子!现如今马超大军气势汹汹前来,如果不搬出丞相的名号,如何将其给震慑住。” 司马懿眸光之中闪烁着一道冰寒的光芒。 战场之上局势瞬息万变。 这个时候内部绝对不能出现任何问题。 而是需要虚张声势,方能险胜一筹。 曹丕听到司马懿的话之后,也随之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一抹激动之色。 “先生……这是为了吓唬马超。” 司马懿面对曹丕的提问,微微颔首,然后抓住曹丕的袖口,沉声道:“丕公子!现在只有这个计策了。” 风渐渐吹了过来。 曹丕望着远处,吐出一口浊气,感觉心情好受一些。 这段时间一直感到浓重的压力。 现在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他再次回首看向司马懿的目光,多了几分敬畏之色。 司马懿一身真才实学,总能在关键时刻发挥出作用。 这样的人简直就是人才。 于是下一刻! 曹丕朝着司马懿拱手,然后开口说道:“先生!学生这就去办!” 他说完这话之后,便随之离开了这里。 当务之急! 还是要找到荀令君商量一番,然后实施此计。 司马懿看着曹丕离开的背影。 他眸光变得凌厉了起来,鹰视狼顾之相在这一刻尽显。 天空渐渐暗沉了下来。 司马懿伸出右手,雨滴落在他巴掌上面,然后又抬头看着天空。 云雾涌动。 似有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呼! 司马懿长吐一口气,内心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针锋相对。 额头上一滴汗珠滴落下来。 空中一道银色的长弧划过。 轰隆! 雷声响彻于天地之间。 司马懿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道:“那诸葛闻德!着实恐怖!” …… 距离完成数百里外。 茫茫古道之上,百人小队出现在这里。 至于为首之人腰悬玉印,身穿罗衣。 令人一眼看去就绝非寻常之辈。 其身后跟着不少身穿黑色甲胄的士兵,身上充满了肃杀之气。 若是细眼看去的话。 便能发现这些人与曹操大军穿着一样。 这些人都是公子曹植府内亲兵。 古道上。 为首男子长着一双又大又灵活的眼睛,从眼睛里散发出智慧的光芒。 高高的鼻梁,樱桃似的小嘴,白里透红的小脸蛋。 再穿上一身蓝色的衣服,显得十分帅气。 男子正是杨修。 杨修从怀中掏出酒壶,然后豪饮一口,脸上尽是畅快之色。 “好酒!” 杨修忍不住赞叹一句,擦拭嘴角。 酒水入喉的感觉极其不错。 特别是现在行走在这荒山古道之上饮酒,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就在这时! 杨修身后的马车探出一个脑袋。 此人面如傅粉,唇若抹朱,腰细膀宽。 正是曹操的第三位嫡子。。 曹植。 他和曹丕一样都是由卞夫人所生。 曹植看着身边的杨修,眉头紧皱,显然是心情极其沉重。 反观杨修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令曹植也感到此人略有一些轻浮。 于是曹植看着杨修,忍不住开口问道:“杨修!我们此次前去宛城,真的能为父亲分忧?” 杨修闻言,大手一挥,爽朗大笑了起来。 他眉宇之间尽是一副信誓在握的样子。 随后再次饮下壶中酒水,朗声大笑道:“放心吧!公子!现在丞相面临大敌,我等若是前去相助丞相,必定会让丞相心情大悦。” 杨修自认为对曹操是性格极其了解。 对方不但是一位雄踞天下的枭雄。 还是一位父亲。 正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现在趁着其他公子还傻傻待在许昌的时候。 他便出计让曹植前去宛城帮助曹操,必定会让曹操开心不已。 杨修想到这里的时候,眼神微眯了起来。 这样一来的话。 等日后曹植公子继承大位的希望就增大了不少。 这自然也是他极其愿意看到的。 杨修脸上尽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认为对于这种事情手拿把掐。 曹植看着杨修脸上神情之后。 眉眼随之舒展了开来。 于是深呼一口气,沉声道:“若是现在能前去帮助父亲退敌的话,恐怕也能让父亲感受到我当儿子的心意。” “你说的没有错!” 杨修闻言,脸上笑容愈发浓郁了起来,挥手朗声道:“放心吧!公子!只要有我在伱身边,这件事情绝对错不了。” 他说完之后,又是饮下一口酒水。 接连几口酒水入喉。 令杨修面颊微红。 但意识却十分清醒。 曹植也随之点了点头,朝着身边一名身穿甲胄的士兵开口说道:“吩咐下去,加速前行,我要快点去帮父亲分忧解难。” “是!公子!”甲胄士兵双手抱拳,然后朝着众人吼道:“公子有令!全军加速前进。” 夕阳西下。 这些已有几分疲惫的士兵听到这话之后。 他们擦干额头的汗珠,行军速度快上了几分。 百人队伍朝着宛城进发。 曹植眼眸之中闪烁着光芒,脸上露出一抹欣慰之色。 现在自己父亲年事已高。 这个位置注定是要在他们这些公子之中挑选的。 曹植想到这里的时候,不由得拳头紧握了起来。 眸中光芒,坚定不已。 杨修则是骑着一匹马,脸上尽是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这一次稳了! 曹操看到曹植公子的孝心,是一定能够加分的。 时间悄然的流逝着。 到了傍晚的时候。 其中一名士兵脚步匆匆走了过来,站在曹植的马车之外,抱拳开口说道:“公子!此处距离宛城还有五里地。” 曹植听到士兵的话之后,微微颔首。 当他重新抬头看着远处的时候,脸上尽是笑意。 马上就能见到父亲了。 这一次父亲想必会对自己大加夸奖吧。 不一会儿。 他们一行人便来到宛城之外。 然后驻守在这里的士兵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他们看到远处一支队伍出现在这里,瞬间就变得警觉了起来。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104.第104章 曹操气闷,祸事临头! 为首之人,厉声质问道: 杨修曹植等人听到这声音,也随之眉头紧皱了起来。 于是下一刻! 杨修骑着马,缓缓上前,脸上有着浓重的倨傲之色,看着面前的将领,冷声开口说道:“马车之上,乃是曹植公子,尔等还不让开!” 此话一出,将领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他侧头看着马车。 曹植也在这一刻缓缓走了出来。 将领见到曹植,立马双手抱拳,恭敬道:“公子!” 曹植微微颔首,然后便打算进到宛城之中。 他可是期待自己和父亲见面。 将军并未走开,彷佛在愣神思考什么问题一般。 “还不让开?” “公子!容在下斗胆问一句,公子不驻守许昌,为何突然来到这里。” “当然是替我父亲分忧。” 此刻一出,这名将领嘴角一阵抽搐。 而就在这时! 远处一匹快马疾驰来到,眼看马上要到杨修和曹植身边的时候。 马上之人方才翻身下马。 于是直接来到两人面前,拱手开口说道:“公子!杨修大人!马超已经率领二十万大军打算攻占许昌。” 此话一出,杨修酒壶哐当落地,面色骤然大变,神情变得惊骇无比。 于是便大叫了起来。 “不好!如今许昌陷入危险境地,公子前往宛城,有逃避之责。” 杨修额头布满了汗珠,呼吸急促,面色通红。 他转身看着身边的曹植,神色慌张开口说道:“公子,我们速速回许昌,再不回去,会被丞相怪罪。” 曹植脸上神情也变得极其难看了起来。 马超居然率领二十万大军前去攻占许昌。 而自己又离开许昌。 这不是等于临阵脱逃。 曹植感到一阵头皮发麻,脸上神情和杨修并无太大的差别。 杨修一拍手,脸上尽是苦涩,摇头叹息道:“千算万算啊!还是没有算到这马腾会死!” …… 樊城。 五日时间过去了。 夏侯惇率领十万大军兵临城下,打算一举破开这座城池。 从而南下彻底击溃刘备和孙权。 但是结果却不如他意。 樊城固若金汤,久攻不下。 至于城池之中更是有赵云这种绝世猛将驻守。 更是让破开樊城变得难上加难。 麾下十万大军。 犹如龙困浅滩,根本不好发力。 夏侯惇望着面前这座城市,心中的情绪变得极其沉重。 纵然是征战一生。 他都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 中军大帐之中。 曹操披着红色的长袍,正伏于案桌前,身上的气息相比于出征前的意气风发。 现如今明显是萎靡几分。 “报!丞相!” “报!丞相,樊城传来消息!” 门外一名斥候身穿甲胄,脚步匆匆跑了进来。 当他来到曹操面前的时候,方才神色恭敬将手中的信件给递了过去。 曹操眼底已经有了几分疲惫之色。 樊城每天都会传来消息。 但是这些消息无一例外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万般无奈之下! 他只好将其给接了过来,然后缓缓打开。 看着上面内容的时候。 曹操心底不由得升起一阵悲愤之情,仰天道:“时运不在我这啊!” “为何一个小小的樊城,孤却久攻不下。” 曹操长长叹息一口气,整个人变得恍惚了起来。 面前的信件已经堆积如山。 直到现在也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能将樊城给破开。 许久之后。 曹操方才挥了挥手,然后对着面前之人,开口说道:“下去吧!” 斥候拱手抱拳,退了下去。 天气越来越冷了。 如果还是攻打不下樊城的话,自己的后方也会被马超给一锅端。 皆时! 天时,地利,人和皆会离自己而去。 曹操想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的悲愤之色愈发浓郁了起来。 这些年来征战天下,覆灭了不少势力。 但是没有想到现在居然连一个小小樊城都拿不下来。 这樊城背后究竟是有谁在操控这一切。 曹操感到一阵后背发凉,感到一阵体虚无力。 这操控之人手段通天! 纵然是他面对,那也只能暂避锋芒。 夜色渐渐上枝头。 大帐之中烛光摇曳了起来。 经过一天的思考。 曹操整个人也有了几分睡意,打算休息一会儿。 而就在这时! 门外又是一个斥候一路小跑来到他的面前。 “丞相!” “曹植公子给你送来书信!” 曹操本来有着浓重的困意,不想理会这种东西。 但是最终还是将书信给接了过来。 寒风凌冽。 曹操内心也是一阵冰凉。 他看着书信上面的内容,不由得眉头紧皱了起来。 刹那之间! 噗呲! 曹操面色苍白,一口鲜血直接吐了出来。 殷红色的鲜血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极其刺眼。 曹操面色苍白无比。 这段时间樊城久攻不下,已经是令他内心无比的烦躁。 而现在曹植的一封书信。 瞬间令他急火攻心,感到胸口无比胀痛,方才吐出一口鲜血。 “丞相!” 斥候身躯一颤,脸上有着浓重担忧之色。 曹操并未理会他,胸膛不断上下起伏着,喘着粗气,眼眶通红。 这一封书信对于他来说等于是火上浇油。 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素来赏识的曹植。 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做出这种事情。 过了半个时辰之后。 曹操直接抓着手中的书信,勃然大怒了起来。 “愚蠢!!” “简直就是愚蠢如猪!不可救药!” “这个时候居然想着离开许昌,是想逃走吗!” “许昌氏族纷乱,你不再许昌坐镇,带头离开,霍乱军心!” 声音如雷声轰鸣一般,直接在中军大帐之中炸裂了开来。 他胸膛不断起伏,因为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甚至是感到一阵眩晕。 曹植此子。 当初本来还挺欣赏的,有文采。 但是没有想到居然在这个时候临阵脱逃。 简直就要把自己肺都给气炸了! 曹操剧烈踹着粗气,抬头看着外面。 此刻寒风吹了进来。 依旧难以吹散身上的愤怒和烦躁。 骤然之间! 曹操好像是想到什么一般。 曹植若是凭自己的话,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这背后肯定是有人指使他的。 于是曹操看着面前的斥候,眼神之中闪烁着阴沉之色,开口问道:“你告诉孤!到底是谁给曹植献计的。” 斥候刚才见到曹操的反应。 此刻面色也是苍白无比。 但是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压力,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丞相!曹植公子和杨修一同出现在城外。” 杨修! 曹操听到这个名字之后,顿时就咬牙切齿。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可恨啊!” “这个杨修当真是可恨至极啊!” 这种家伙如果不给他一点颜色瞧一眼的话。 他胸中这口气还真是出不了。 于是曹操看着面前斥候,大手一挥,冷声开口说道:“传我命令!给我将曹植和杨修给拿下!” 这段时间就久攻樊城不下。 而后方又有马超气势汹汹席来。 现在曹植和杨修两人还逃离许昌。 这让曹操胸中的怒火彻底憋不住了。 他必须要发泄出来! 斥候闻言,脑袋一缩,感受一阵后背冰凉。 但是最终还是拱手开口说道:“遵命!丞相!” 随后便转身离开这里。 曹操看着斥候离开的背影,胸膛不断上下起伏,怒火越来越浓郁。 并且眼眸之中闪烁着冰冷的寒芒。 …… 翌日,清晨。 雾气笼罩整片军营。 曹操站在外面,双手负在身后,眸光变得凝重了起来。 若是继续在这里耗下去的话。 显然不是个事。 他必须要想个办法,将这樊城给攻下。 于是下一刻! 曹操大手一挥,重新回到中军大帐之中。 他坐在主位上,脸上尽是凝重之色。 不一会儿。 荀攸,贾诩等人纷纷从外面走了进来。 “主公!” “主公!” 曹操微微颔首,扫了众人一眼之后,方才开口说道:“樊城久攻不下!于我军而言极其不利。” “诸位可有何良策,但说无妨!”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了起来。 虽然丞相现在语气看起来极其平和。 但是他们能看的出来丞相内心烦躁不已。 若是不商量出一个对策的话,恐怕遭殃的就会是他们了。 荀攸眼神微眯,缓缓呼出一口气。 这些年来为丞相出了不少计谋,但是像如今这般困境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纵然是他也没有多大的把握。 这一次能献计破开樊城。 曹操见到众人反应之后,眉头紧皱了起来,冷声道:“难道伱们这么多人!都想不出一个办法吗?” 语气冰冷沉重,回荡在中军大帐之中。 荀攸感觉心中一沉。 最终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开口说道:“丞相!樊城之地固若金汤!若是继续攻打的话,于我们而言讨不到什么好处。” “说!继续说!” “丞相……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便是暂时撤军。” “西凉马超若是攻占许昌的话,皆时!我等将会陷入深渊。” 此话一出,曹操神色冰冷无比,看着面前的桌案。 他又何尝不清楚这一点。 现在被这些事情给搞得焦头烂额。 樊城就在眼中。 但是却无法将其给攻占下来。 这就彷佛一盘美食摆在面前,想吃却吃不了,只能看着。 这种感觉极其难受的。 贾诩见到曹操脸上的反应之后,也随之上前一步,开口说道:“丞相!如果不撤军的话,许昌将危已!” “而且据在下推测,樊城之中必然有着充足的粮草,若是继续消耗下去的话,恐怕我军粮草将会彻底跟不上。” 贾诩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也有着浓重担忧之色。 粮草本为军中最为重要的东西。 若是粮草供应不上的话。 恐怕会引起军中士兵哗变。 皆时! 他们率领的大军将全线崩溃,从而再也没有机会了。 程昱也点了点头,开口道:“西凉军素来骁勇善战,现如今许昌兵力空虚,若是西凉军抵达的话,恐怕不需片刻,便能将其给攻下。” 中军大帐内气氛变得冰冷了下来。 几乎所有的谋士眼神之中都有着浓重担忧之色。 这一次大军南下本就匆忙。 他们并未做好完全的准备。 现如今西凉军兵临许昌,更是一件极其麻烦的事情。 “丞相!还请丞相早做决定!” “要不然的话,定会让我军陷入危机之中。” 荀攸神色凝重,呼吸急促无比。 现在已经到了十万火急的时刻。 曹操看着众人,重重叹息一声,开口说道:“许昌告急,樊城久攻不下,难道天命真不在孤?” 此话一出,大帐内气氛变得沉重无比。 荀攸等众多谋士纷纷摇头。 相比于往日的势如破竹。 现如今大帐之中尽是忧愁。 曹操长叹一口气,内心极其低落。 这些年来筹备的大业。 难道是要在这一刻功亏一篑了吗? “天要亡我啊!” 曹操面色苍白,一口鲜血再次吐了出来。 面前谋士见到这一幕的时候,神色也随之变得慌张了起来。 于是纷纷上前一步。 “丞相!” “丞相!” 曹操面色苍白,思绪如麻,看着面前案桌。 …… 柴桑,吴侯宫。 殿堂内柱都是由多根漆黑巨柱支撑着,每个柱上都刻着一条金龙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分外壮观。 江东雄踞一方。 可以算得上是睥睨天下。 但是这些年来江东大部分权利都掌控在士族手中。 吴侯孙权坐在主位上。 檀香环绕。 孙权却一直心绪不宁。 因为这次曹操大军挥师南下灭掉荆州之后。 江东自然是不能独善其身。 对此! 孙权感到无比担忧,派人暗中探查情况。 纵然是发生一丝风吹草动。 他都能了解到其中的情况。 门外一名身穿江东甲胄的斥候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然后站在孙权面前,抱拳拱手禀报。 孙权听闻,大吃一惊! 105.第105章 天下皆惊 “主公!宛城传来消息,曹操攻打樊城久攻不下,马超兴兵二十万,正朝着他后方杀来。” 这名斥候说完这话之后,便站在一旁。 孙权闻言,瞬间就瞪大了眼睛,直接站了起来,看着面前之人,神色无比震撼开口道:“什么!你说什么!” 斥候于是将刚才的话给说了一遍。 孙权脸上的震撼之色愈发浓郁了起来。 他神色变得激动,缓缓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抬头看着天空。 这些日子笼罩在心中的云雾。 彷佛都在这一刻随之烟消云散。 孙权脸上的神情变得欣喜了起来。 这曹操可是冠绝天下的枭雄。 如今挥师百万,杀气凌凌。 但是没有想到居然被刘备大军堵在樊城之外。 孙权神色变得无比激动,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这还真是一件大好事啊! 本来自己将曹操视为大敌。 但是没有想到居然在一座樊城吃瘪。 这曹操的北方大军,看来也不过如此。 孙权拳头紧握了起来,眼神闪烁着光芒。 甚至想要亲自出马,和这曹操大军碰一碰。 片刻之后。 孙权方才重新回到自己位置上。 他看着面前的案桌,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了起来。 “刘备此人!当真是有些不容小视!” …… 翻阳湖水寨。 草木皆兵,风声鹤唳。 驻守在这里的士兵身躯笔挺如枪,身上杀气涌动。 因为曹操已经率领大军南下。 他们必须要做好充足的准备,方才能应对一切紧急情况。 军营之中。 周瑜腰挎宝剑,意气风发。 正巡视着军营之中的一切。 “军中水军,可有每天训练。” 周瑜衣袍无风自动,眸光随之变得深邃了起来。 黄盖上前一步,抱拳开口说道:“大都督!军中水军每天都在训练,一旦发生紧急情况,他们都能迅速做出反应。” 周瑜闻言,微微颔首,脸上浮现一抹满意之色。 江东擅长水战。 现在只要将这水军给训练好。 纵然是曹操大军南下。 他也根本不虚对方,能有信心有与其一战。 风吹动军中的旌旗。 湖面之上。 挂着白帆的船只一只又一只从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就在一艘主船出现在这里的时候。 黄盖上前一步,拱手开口说道:“大都督!军中船只已经安排好了,还请大都督上船检阅。” 周瑜微微颔首,意气风发朝着走上船。 东吴战船高大无比。 若是在江面行走起来,就宛如一座移动大山。 恐怖无比! 面对一切来犯之敌,都能将之给摧毁。 周瑜站在船头,眸光深邃望着远处,胸中升起一股炽热的战意。 曹操大军已经南下一段时间了。 对于这位北方的枭雄。 周瑜自然是十分想要和对方过过招。 船只行走在江面上。 好似一刀硕大无比的弯刀,将平静的水面给破开。 周瑜身后跟着江东战将。 他们一行人行走了一段时间之后。 周瑜方才满意点了点头,拍了拍黄盖的肩膀,笑着开口说道:“公覆!你做的很好!” 这段时间来江东水军一直都在刻苦操练。 而且这件事情是由黄盖负责。 周瑜看着面前身躯笔挺如枪的士兵。 还有面前这些战船。 于是胸中的豪迈之意愈发浓郁了起来。 黄盖闻言,望着周瑜的目光,脸上露出一抹欣慰之色。 世人皆知 江东周郎傲气无双。 若是想要得到他的夸赞,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船行了一段时间之后。 待停靠在岸边的时候。 周瑜方才从船上走了下来。 随后带着身后的江东虎将前往军帐之中。 周瑜坐在主位上,意气风发。 至于两旁则是坐着当今江东的顶尖战力。 “如今曹操大军南下,若是攻下樊城的话,江东恐怕也不能独善其身。” “如今大敌当前,诸位还需小心应对。” 周瑜扫视众人一眼,方才开口说道: “是!大都督!” “大都督!现在曹操驻扎在宛城之中,正在攻打樊城。” 黄盖说完这话,爽朗大笑了起来。 这一切都是大都督的妙计,用刘备拖住曹操大军,方才能让江东现在还处于安定的状态之中。 周瑜听到这里的时候,眼中闪烁着光芒,露出一抹笑意。 曹操大军攻打樊城。 刘备若是兵败的话,势必会向江东求援。 皆时! 他们就掌控了主动权。 这个时候或许是可以看着他们两败俱伤,自己再坐收渔翁之利。 周瑜彷佛看到了二者相斗。 最终他获得最大的好处。 于是一时之间心情变得畅快了起来。 而就在众人谈笑之际。 门外一个斥候脚步匆匆走了进来,站在周瑜面前,抱拳开口说道:“大都督!樊城那边传来消息。” “说!” “曹操大军攻打樊城,樊城固若金汤。西凉马超率领二十万大军前去攻打许昌,可谓是来势汹涌。” 斥候抱拳拱手,开口说道: 此话一出,众多江东虎将皆是面面相觑。 他们脸上有着浓重的不可置信之色。 曹操居然连一座小小樊城都拿不下? 周瑜听到斥候汇报消息,脸上笑容瞬间僵硬在半空中,神色无比震撼。 “什么!你是说曹操现在处于险境之中?” “是!大都督!” 斥候拱手。 周瑜起身,猛然转身,背对着众人,思考了起来。 这件事情绝对不会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倒吸一口凉气,眼眸之中闪烁着精芒。 骤然之间! 周瑜恍然大悟,瞬间就明白了一切。 他面色涨红,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怒道:“该死!” 黄盖等人见状,神色变得疑惑、。 “大都督!怎么了!” “大都督!发生什么事情了?” 面对众人的疑问。 周瑜长长吐出一口气之后,方才面色凝重开口说道:“我终于知道刘备为什么派关羽前来取长沙了。” “这一切,原来早有预谋。” 次此话一出,众将面面相觑。 他们也感到极其震撼,不理解其中之意。 但是随着周瑜把话说出来。 这些江东虎将于是明白了几分。 周瑜长叹一口气,然后一拳捶在桌子上,怒道:“该死!原来这一切诸葛闻德早就已经意料到了,我们都被他给耍了。” 桌子应声碎裂了开来。 周瑜面色铁青,心情极其不好受。 他感觉胸中的怒气都在这一刻喷泄出来。 从来只有自己算计别人的份。 但是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被别人给算计。 骤然之间! 周瑜一时气急攻心。 噗呲! 喉咙一甜,鲜血喷了出来。 这诸葛闻德之智,远在他之上。 预判了他的预判。 黄盖等人见状,纷纷上前,神色极其担忧开口:“大都督!” “大都督!” 周瑜摆手制止了他们的动作,眼眸之中浮现一抹阴沉之色,咬牙切齿开口道:“他取长沙,是担心江东从中作梗。这诸葛闻德,还真是好手段。” “诸葛闻德!” “我与伱势不两立!” 军帐之中刚才谈笑风生早已经消失不见,气氛变得极其沉重了起来。 黄盖等人看着面前的大都督,脸上尽是忧愁之色。 周瑜胸膛不断上下起伏,眸光阴沉望着远处。 最终只能咬了咬牙。 然后无力叹息一声。 终究是他智谋不如诸葛闻德。 …… 襄阳。 城南二里外。 山林之间,绿意盎然。 从远处望去。 便能看到一座茅屋坐落于此处。 这里坐着几个白发老人。 虽然双臂微白,但是眼神之中却闪烁着光芒。 令人一眼看去便能察觉绝非寻常之人。 其中一个白发老人笑着开口说道:“兄长!大汉四百年国祚崩塌,现如今群雄逐鹿,到底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白发老人正是水镜先生。 他被人称为司马徽,是有名的山中隐士。 至于被他询问之人。 号称庞德公。 庞德公对于奇门遁甲,续命之术研究的十分深刻。 当初诸葛卧龙便从他这里学了不少的东西。 庞德公微眯着眼睛,眼角闪烁出一道精芒。 对于这天下大势。 三足鼎立。 江东孙权,荆州刘备,许昌曹操。 这三人乃是盖世枭雄。 无论是谁最后取得天下,都会决定大汉未来四百年的走向。 庞德公深呼一口气,开口说道:“江东孙权性格不堪大用,这些年来一直靠周瑜撑着,北方曹操足智多谋,可以算得上是一位枭雄。至于荆州刘备……”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眉头紧皱了起来。 虽然这刘备势力算三方之中最为弱小的。 但是却隐藏着一个变数。 这个变数彷佛一直都在搅动大局。 庞德公曾有一次夜观天象,发现紫薇帝星出现在南方。 这就说明雄踞一方的曹操。 未来一段时间很有可能会失去群雄逐鹿的几乎。 但变数终究也只是变数。 这谁也说不清楚。 就在两人议论之际。 这时另外一位老者提着一个茶壶来到两人面前,笑着开口说道:“这茶水已经准备好了,但是有点烫嘴。” “山中的日子倒也清闲,少了几分肃杀之气。” 此人正是黄承彦。 黄承彦脸上尽是笑容。 庞德公捋了一把胡须,笑着开口说道:“据说你擅长兵法,倒不如我们以地为沙盘,以叶为兵,对弈一局。” 黄承彦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了当道:“恭敬不如从命!” 山林之中,茅屋之外。 茶水升起一道雾气。 但是三人却分别扮演着三方势力,从未对天下局势进行对弈。 期间可谓是险象环生。 空气之中尽是肃杀之气。 庞德公开口说道:“我若是曹操,便会直接攻破樊城,从而打开荆襄九郡门户,率领大军直接覆灭荆州。” 他说话之际,手中一片树叶落在地上。 气势凌厉,宛如弯刀划过喉咙一般。 司马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震撼看着面前一幕,迟疑道:“兄长!按照这样说的话,不是曹操大军已经胜券在握。” 黄承彦看着面前的一切,脸上也随之浮现一抹苦涩。 曹操大军实在是来时汹涌。 若是想要抵挡的话。 简直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庞德公看着面前的落叶,沉思片刻,方才开口:“如今曹军兵锋正盛,此次荆州和江东并未结盟,面对大军,必败无疑。”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了当说出自己的看法。 司马徽和黄承彦也点了点头。 荆州和江东不结盟的话。 这一次注定是挡不住曹操大军的。 庞德公看到两人脸上的神情之后,方才长吐一口气,面前的树叶飘散了开来,随后指着面前的茶水,笑着开口说道:“茶水已经好了!” 两人闻言,随之回过神来。 虽然茶香萦绕在几人的唇齿之间。 但是刚才的推演。 可是险象环生,凌厉无比。 天下的局势在几人的眼中,也变得明朗了起来。 黄承彦看着开口道:“若是曹操能将两方势力覆灭的话,天下将一统,乱世逐鹿该要结束了。”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五百年必有王者兴!” 庞德公摆了摆手,神色变得坦然了起来。 茶香萦绕。 几人远离世外的纷争。 享受着山中清闲的日子。 隐士的乐趣便是如此,不必插手于世界间的纠纷。 而就在这时! 距离他们数十里外。 只见一个小童脚步匆忙,似乎有什么急事一样,朝着三人跑了过来。 106.第106章 我给曹操布下了天罗地网 此人正是黄承彦府内小童。 待到小童来到黄承彦面前的时候。 小童方才拱手开口说道:“大人!曹操大军攻打樊城数十里,但是却并未攻打下来,而后方又有西凉马超气势汹汹的杀来。” “现在的曹操,深陷险境之中。” 黄承彦,庞德公,司马徽听到这话之后,神情无比震撼。 庞德公惊叹开口道:“局中必有人力挽狂澜,方才令曹操陷入险境之中,当真是好手笔,如此惊天之谋。” 司马徽听到这里的时候,脸上依旧有着浓重震撼之色,朝着庞德公开口问道:“兄长!如何看出这是有人布下谋略。” “西凉马超与曹操无冤无仇,如今气势汹汹杀来,注定是有人暗中挑拨,使用了一出阴谋之术。” 庞德公点了点头,脸上尽是赞叹之色。 仅用一谋。 便使得曹操陷入险境之中。 这等逆天之能。 纵然是相比当初汉初三杰韩信,那也不惶承让,甚至是犹有过之。 骤然之间。 庞德公好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看着面前的黄承彦开口问道:“这诸葛亮可是你的女婿,这惊天之谋,该不会就出自诸葛亮之手吧。” 黄承彦眼神微眯,思考了起来。 虽然诸葛亮有能力。 但是如此惊天之谋还真是不像出自于他手。 反倒像另有其人。 黄承彦摇了摇头,苦笑了起来,开口说道:“我并不知道!但是这惊天之谋,倒是像另有其人。” 司马徽和庞德公听到这里,也随之暗暗点头。 对于诸葛亮。 他们都有所接触。 如此行事风格,倒还真是有些不像。 “除了诸葛亮之外,荆州之地能出如此谋略之人,依我看来,恐怕也只有那诸葛闻德了。” 司马徽眸光一凝,暗自开口说道: 庞德公最终摇了摇头,脸上浮现一抹苦涩,笑道:“诸葛闻德此人更像是妖孽之才,曹操大军南下面对的第一个变数,便是此人。” “如此一来,事情恐怕变得不会那么简单了。” 三人都在猜测这惊天之谋究竟是出自谁手。 “诸位,请移步后庭,重开宴席,可好?” 庞德公前面带路,司马徽、黄承彦紧紧跟随,出了中堂,往后院而来。 后院假山林立,怪石嶙峋,中央湖波粼粼,静影沉璧,既幽僻安静,又空气清新。 三人顺着幽深曲径,往来盘桓,又走了片刻,只见假山之上,有亭子翼然而立,亭中石桌石凳,一应俱全。 “庞公,由此雅静之地,为何密藏,至今才带我们来此啊?” 司马徽第一个登上亭子,极目远眺,大半个襄阳都尽收眼底。 庞德公苦笑一声:“司马先生,你明知故问了!昔日随蔡瑁在襄阳,刚建好了这处府邸,还没来得及请你来赏光。襄阳兵乱,蔡瑁仓惶逃窜,我四大氏族,也作鸟兽散,我与庞德公归于南郡,蒯氏奔章陵。” 黄承彦在旁,也叹息不已:“那个时候,人心惶惶,又哪里想过还能重回襄阳?今天看来,到底是刘皇叔忠义,不妄杀无辜。若是也如蔡瑁一般,一旦得逞,便要屠戮万千,咱们这几把老骨头,早就嗝屁朝凉了!” 司马徽点了点头,颇有几分感慨的说道:“那个时候,伱我皆如丧家之犬,狼狈逃窜,以为可以躲过浩劫。实不知一番折腾,始终没有跳出刘皇叔的手掌心,反而不如欣然投顺,落得轻松自在!” 三人说话之间,侍奉的小童三人,缓缓而来,托着托盘上了石亭,将一壶茶,三个竹杯,还有三个小菜碟摆放在桌上。 竹杯都是以新春的青竹镂空削制而成,周身碧绿,沏上热水,还未入喉,已经能够嗅到一股浓浓的清香了。 “襄阳城中的这位谋主,此刻竟然如此淡定,曹操百万大军,如猛虎下山,气势骇人,他竟丝毫不以为意!只这一份气魄,便是我等这些老衰垂死之人,也有所不及,说来真是惭愧啊!” 黄承彦轻轻吹了吹,呷了一口,立刻满嘴都是绿竹的清香,点头说道。 “此人谋划深远,计议周全。神鬼莫测,犹如神助。纵观自尧舜禹以来,还从未见过如此人杰,纵然是昔日子牙公恐怕也有所不及……” 司马徽想起曹冲之死,马腾之死,面色微变,眉头微微皱起,一副恐慌畏惧之色。 庞德公轻轻一笑:“司马,你莫非时至今日,还与曹丞相有着往来?为何襄阳怪才,你却面有担忧之色?” 司马徽身子微微一颤,正色说道:“庞公,且不可开如此玩笑!” 黄承彦遥望着襄阳方向,双手托着竹杯,任由那一缕缕清香挥洒飘摇。 “此人兵不血刃,计服江东,桀骜不驯的周瑜,乖乖的将吞入口中的长沙之地,吐了出来。孙权更是赠送十万石粮米,丝毫不犹豫。” “南蛮王孟获,化外之人,只有自己,天地不认!却对他如此敬服,不远千里,倾巢而出,驰援荆州!” 黄承彦说话之间,原本悠闲的面庞上,也逐渐现出惊惧之色。 三人各自在想,若昔日真的与刘备决裂,一条路走到黑的支援蔡瑁,以四大氏族的五个郡对抗刘备,此刻会是个什么结果? 那个时候,所有的荆州氏族,都将曹操视为救星,认为只要曹操南下,自然解荆州困厄,刘备会望风而逃,不堪一击! 这也因如此,荆州氏族,两面三刀,一面给周瑜和刘备送礼,结好关系,私下之中,却依旧与许昌暗通款曲。 没有人看好刘备的前途,而所有人都认为微弱的刘备,绝不是曹操的对手,,唯有归顺大汉丞相,才是正途,明智之举! “我看曹丞相此次南下,恐怕凶多吉少了!” 司马徽忽然说道。 黄承彦和庞德公震惊! “哈哈!” “司马先生,果然不愧是当下名士,说话自有见底!” 忽然一人朗声大笑,声音洪亮清越,极有穿透力。 庞德公大喜,低声说道:“舍侄到了!” 庞统,庞士元! 假山石径上,一人蜿蜒而行,不多时来到众人面前。 此人头戴斗笠,面色黝黑,虬髯根根倒竖,参差不齐,乍一眼看上去,混若一个乡间务农的村夫。 此人正是名动天下,与诸葛亮齐名的“凤雏”庞统! “侄儿拜见叔父!” 庞统到了山亭之上,摘掉斗笠,躬身向庞德公行礼。 庞德公急忙弯腰扶起:“侄儿快快请起!” “这位是水镜山庄的司马徽司马先生。这位是黄承彦黄老爷子,诸葛孔明的老泰山!” 庞德公分别介绍司马徽与黄承彦。 庞统虽然面貌粗糙,容貌极丑,不堪入目,但深通礼数,各自见礼,毫不倨傲。 “你久在江东,恐怕已有五年没有回来了吧?” 庞德公与侄儿久别重逢,喜不自胜,感慨的说道。 庞统点头:“算来已有将近六年了!未能时常前来看望叔父,还望叔父恕罪。” 司马徽久闻“凤雏”之名,却失之交臂,这还是第一次相见,好奇的问道:“卧龙凤雏,各自隐居埋名。如今卧龙出山,投入刘备府中。不知凤雏回归荆州,所为何事?” “一月之前,孔明拜访江东,我已略有所闻。我与孔明惺惺相惜,神交已久,本来想要与他会面,畅谈一番,奈何等我赶到柴桑的时候,他已匆匆离开,到了鄱阳。我又追到鄱阳,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孔明已经拜辞了周瑜,自回荆州了。” 庞统在石桌下首坐下,停下侍奉的小童,又补了一只竹杯,新沏了一壶热茶,端来给四人各自满上。 “士元可知今日荆州局势吗?” 黄承彦虽然敬重庞统的才学,但看此人形貌粗鄙,和自己女婿孔明的英俊帅气天壤之别,心里暗暗称奇。 庞统喝了一口茶,稍微润了一下嗓子。 “曹操如今屯兵樊城之外,首尾难顾,腹背受敌。如今势成骑虎,进退不能,早晚必要吃亏!” “四面楚歌之势已成,西凉、荆州、江东皆要谋取,如今的曹丞相,正是如昔日的荆州,人人有意割据,个个想要瓜分。” 黄承彦冷笑了一声:“这也是他咎由自取!” “无道之人,挟天子而令天下,亲杀其子,而嫁祸江东,树立强敌。荆州未下,又贪得无厌,杀马腾,招来马超的西凉铁骑。如今的局面,都是他自己造成的,与人无尤!” “哈哈!” 庞统忽然一阵大笑。 “士元,不可对前辈无礼!” 庞德公见侄儿庞统如此放旷,沉声叱责道。 “曹冲之死?马腾之死?我看曹丞相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只是荆州的这位谋主,到底是何方神圣?我在江东,他竟直入江东,吓得孙权唯命是从,大都督周瑜诚惶诚恐。” “我倒想见识见识,此人到底是谁!” 庞统猛然抬起了脸,那张黝黑的眸子里,散发着异人的光芒! 襄阳城,太守府里。 樊城的斥候,如流星一般,不断前来,将战场的形势,点滴不拉的细细奏明。 “子龙分派调度,部下众将各自用命,镇守四门,静候来敌!” “曹操七路分兵,对樊城展开猛攻,十四万曹兵,同时攻城!” …… “子龙英勇,曹操七路兵马,无功而返。但并未退去,整顿之后,恐怕要发起更为猛烈的进攻!” …… “东门城墙倾倒,几乎沦陷,但好在南门李严及时赶到,帮助守城,重新建造城墙,如今安然无恙。” …… “三日之间,曹操七路兵马,已经连续发起了十二次攻击。但此刻樊城,依然在我子龙将军的手里!” …… “曹操兵马再次退去,似乎有卷土重来之意,或许会酝酿更大规模的冲锋……” …… 刘备听得心惊肉跳,步步惊心。一会儿眉头紧皱,一会儿又喜笑颜开。 听了这一条信息,急的如热锅里的蚂蚁,来回趟着大步,但不大会功夫,捷报传来,又忍不住捧腹大笑,端坐喝茶。 “没想到子龙不但有虎胆,不畏强势,还有将帅之才,区区五万兵马,愣是将曹操的五十六万兵马,阻隔在樊城以北!” 马良看到曹操的十二次进攻,都无功而返,欣喜的说道。 刘备也点头,颇感意外的说道:“我与子龙,相识多年。虽然没有结义之名,但情同手足,与关张二人无异!” “我一直以为,三位兄弟之中,兵法韬略,云长最好。冲锋陷阵,翼德最有霸气,且不惧强敌,昔日虎牢关战吕布,便是个例子。子龙虽然文武双全,但失之儒雅,既不具备云长的运筹帷幄,有缺乏翼德的悍勇之力。” 诸葛亮在旁听了,轻轻一笑,看了看不远处端坐在桌案前的诸葛明,悄声说道:“主公,今日一看,却又如何呢?” 刘备双目睁的老大,作吃惊装,万分感慨的说道:“樊城一战,足可证明,子龙韬略非凡,不次云长,而悍勇之处,以一人之力,敌曹操五子良将,更胜我三弟张翼德多矣!” “是我识人不明,还不如我诸葛军师,虽然出山未久,但对我部下众将,了解透彻,各自使用,丝毫不差。” 刘备说话之间,眼光又落在诸葛明的身上,赞许之中,更多了诸多钦佩敬慕。 若没有诸葛军师,刘备自忖,断不敢以五万精锐,固守樊城,阻敌五十六万精兵。纵然是下了决心,估计也会调云长驻守樊城,赖以退敌,也不会选上赵云。 诸葛亮走进马良和刘备,悄声说道:“非是主公识人不明,而是今日之子龙,早已不是昔日新野之子龙了!” 刘备大奇,马良也满眼困惑,两人四目不转,盯着诸葛亮,刘备摸着脑袋,低声问道:“孔明之意?” 诸葛亮转头看了兄长诸葛明一眼,微微一笑:“岂不闻听圣人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听说诸葛闻德初到新野,子龙便殷勤拜访,虚心求教,我兄长感念他的诚意,多少加以提点。只这旦夕的教导,以足可令子龙成为世之名将了!” “原来如此!” 刘备恍然大悟,不觉叹息说道:“我与云长孟德两位兄弟,三顾茅庐而得诸葛军师,认识的更早,但他们两人,却不知道请教学习,反而从来没有跟随我前往卧龙岗的子龙,却能虚心求教。” 诸葛亮淡淡一笑:“翼德过于粗豪,军师的书生性格,他忍受不来。云长嘛……” 诸葛亮忽然又住口不言。 “云长又是如何?” 刘备正在倾听,忽然间诸葛亮不说了,急忙催促着问道。 “云长身有傲气,不肯低头。他虽然对军师诸葛兄长佩服的五体投地,但也不过是佩服而已。若令他低头求教,恐怕便如杀了他一般,难以接受。” 刘备点了点头,深以为是:“我二弟极为自负,天下没有他钦佩的人,军师是唯一的一个。不过孔明说的也有道理,我还从没见过,我二弟向何人求教过,或者求援过。纵然是他身在重围,宁可身死,也不愿向别人求救。这份骨子里的自负,实在如蛊毒一般,难以祛除。” 马良眉头微微一皱,心里忽然想起了自己的五弟马谡。 马谡身上,也有一股傲气,自负且自以为是,难以听进去别人的忠言,与云长极为相似。 但云长胜在沉稳干练,经验丰富,马谡却年轻气盛,头脑冲动,虽然有大才,马良却始终不敢大用。 “报!” 樊城的斥候,再次驰马而来,直到太守府前,径直入府,来到院中。 “报主公,军师!” “曹操新增虎贲六万,以许褚为先锋,会集原班十四万兵马,合计二十万,不日将再次攻打樊城!” “当啷!” 刘备的手一抖,手里的茶碗掉落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军师,曹操又要攻打樊城了。声势愈大!” “我怕子龙军马,真的撑不住了……” 刘备想起七路进兵的时候,东城墙塌,差点陷落。虽然并未看见当时的场景,但只要微微一想,已经令他心惊胆战,神色更变了。 诸葛明此时正襟危坐,手里拿着毛笔,练习着书法,全神贯注,对刘备熟视无睹。 “军师,救救樊城。若再不增派援兵,子龙危矣……” 待诸葛明完成了最后一笔,终于长身而起,刘备再次上前一步,急切的说道。 诸葛明丝毫不乱,反而将手里的毛笔递给刘备,轻笑说道:“主公,你且写一个字来。” “哎呀,军师!” 刘备额角汗珠都滚落下来,将手里的毛笔扔在桌案上,眉头紧皱。 “我此刻心如油煎,哪里写的了字!你先解樊城之危。我便是写上三天三夜,也无怨无悔!” 诸葛亮乍听讯报,也是着急不已,跟着马良一起过来,站在刘备身后。 “兄长,子龙虎将,不可舍弃啊!” “连日征战,人马俱已疲惫。曹操的攻势却一浪高过一浪。稍有差池,城毁人灭……” 诸葛明忽然伸出两个指头,淡淡的说道。 “曹操平添了六万兵马?” “我却给子龙安排了二十万援军!” 107.第107章 二十万援军 刘备大喜,却惊异不已! “二十万援军?军师府并无调令发出,太守府也没有移师的公文。军师何时安排的!” 诸葛明朗声大笑。 “十五日前襄阳大会,我便已经安置妥当了!想此刻云长所载的兵马,也该到达樊城了!” “好饭不怕晚。孟获赶上了好时候,终于可以有机会,来实战检验他的藤甲兵、象阵营和御兽营了!” 正在此时,黄忠从外进来,拜见刘备,诸葛明。 “禀报军师,江夏发来讯报。云长令廖化关平守江夏,防备东吴,他与周仓,带领一万水军,驾船五百搜,已于三日之前从赤壁出发,预计今日抵达樊城!” 黄忠从怀中掏出云长的信件递给诸葛明。 诸葛明并未拆看,而是直接转交给了刘备。 “原来主公半月之前,早已将一切安排停当!早知如此,我也不跟着气急了!” 刘备拆开书信,信中详实描述如何拆开锦囊,如今依计而行,驰援樊城之事,方才恍然大悟,明白了所有的一切。 诸葛亮长叹一声,慨然说道:“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昔日子房所行兵事,至今流传。但我诸葛兄长,却能谋算如神,半月之前,已料定了今日之事。时机、火候,都恰到好处!比之昔日张良,又不知高明了多少倍了!” 马良、刘备等人,各自敬服,愈发信任诸葛明。 但诸葛明浑然不以为意,又拿起桌上的毛笔,开始了新的书写。 …… 樊城。 曹操的七路兵马退去,只留下城外尸横遍野,堆积如山。 七路兵马,奋力而来,本就是抱着必死之心,曹操早已下了严令,只要能拿下樊城,所有牺牲士兵,皆已校尉之礼抚恤安葬。 但十二波攻击,无功而返,七路兵马,都是疲惫不堪,因畏惧城内兵马趁机杀出,更增伤亡,所以不敢收拾尸体,抛下死伤之人,狼狈撤离。 樊城东西北三门之下,惨不忍睹! 两阵之前,中箭着伤的士兵,本无性命之忧,然而一旦落马,便被身后的骑兵和城墙上抛下的滚木雷石砸成了肉泥! 此刻,残兵败去,留下战场,旌旗凌乱,撕扯的七零八落,在战火的燃烧之下,冒着浓烟,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尸体枕藉,断肢残体更是遍地都是,夹杂其间的,更有不少尚且掩口残喘,并未断气的重伤士兵,但此刻深陷绝望,等待他们的,注定只有死亡。 樊城远山的秃鹫,数日来被战火惊扰,躲开不敢觅食,此时战事暂停,人马退去,秃鹫起落在城下,大快朵颐。 数只秃鹫,围住一具残肢,不停的啄咬,被咬处,鲜血汩汩而出。 只有那张扭曲的脸,和那带血的双目,绝望的眼神,章示着生命的存在,和战争的残酷! 但他早已无法挣扎,只能任由秃鹫随心所欲的争夺蚕食。 咔! 不远处的一株枯树,被战火烧断,掉在地上。 秃鹫受惊,展翅飞出,落在旁边的一具旗杆上,警惕的四处张望着。 枯树落在地上,燃烧的火焰被地上的血水浸灭,散发出带着血气的浓烟,更加诡异。 但秃鹫似乎已经沉醉于这种血腥的滋味,确认并无危险之后,三只秃鹫折返而来,围住那名并未断气的重伤士兵,开启了新的盛宴. …… 樊城内。 赵云带领蒯越,巡视四门。 魏延、文聘、李严各自跟随,众将虽然都已经被战火熏黑了脸,但一个个精神旺盛,气势不减。 “东城门最久,本来需要修葺,但敌人来的迅猛,实在来不及。所以今日的危险,是我的过失,与仲业无关,还要多谢李严救助。” 赵云看着东门最新堆砌起来的城墙,点头满意的说道。 其他三面都没有问题,唯独东门差点失手,文聘心中惭愧,一直惶惶不安,没想到赵云甚是开明,没有丝毫的指责怒骂,反而将责任揽在自己的身上,心里感激不已,暗中发誓,必誓死报答。 李严爽朗一笑:“子龙。四门之中,唯独我南门并无强敌来攻,是个养老的美差。莫非是你看我是草包,因此才如此安排?可我耐不住寂寞,纵然要转到东门,也要揍那曹贼!” 赵云点点头,面色凝重,丝毫没有玩笑之色:“虽然如此,南门的防守也要做好,且不可轻忽懈怠,万一南门失守,你责无旁贷。” 李严抱拳说道:“请子龙放心,若南门有一丁点的纰漏,不须子龙你的军杖,我自己动手,提头来见!” 正在此时,忽然一名小校,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喘着粗气,远远的喊道。 “不好了!” “大事不好!南门外,有无数兵马出现!” “像是从水路而来,人马众多,恐怕不下十万之众。旗号怪异,人马纷杂!” 赵云面色一变,骤然转身,提枪上马! 李严也吃惊非小,他正在跟赵云打着包票的时候,没想到南门就出了事! 数骑战将,一路烟尘,赶到南门。 果然,南门外! 旗号招展,杂乱难辨,呼和之声,夹杂着众多怪异噪音,如同进了一个闹市一般。 赵云疑心大起! 看这些兵马,似乎并无畏惧防备之心,只管逼近城池。 城上的弓弩手,一个个屏息凝神,张弓搭箭,只等一声号令,万箭齐发! “且慢!” “不可放箭!” 赵云大手一挥,沉声说道。 “传令三军,不可放箭!” 李严急忙上马,奔驰在城防之上,高声喊道。 城池下,一人纵马挺刀,奔驰而来,到了城门之下。 “子龙,速开城门,援兵到也!” 此人面如重枣,目若朗星,丹凤眼,卧蚕眉,手提青龙偃月刀! 正是江夏关羽! 引领一万水军,五百战船,载着孟获兵马,自赤壁连夜而来。 赵云大喜,急忙命令大开城门。 关羽当先而行,引领孟获和祝融,带来洞主当先而行。 身后董荼那、阿会喃、金环三军约束三军,各自入城! 一时间蛇虫虎豹、巨象藤甲,蜂拥而入,守城之兵,一个个张口结舌,目瞪口呆,还以为天兵降临,拯救樊城! “这位便是南蛮王孟获,奉军师将令,驻守赤壁,今日移师樊城,特来相助子龙。” 入府之后,关羽一手牵着孟获的手臂,向赵云介绍说道。 “久闻南蛮王勇力非凡,智谋无双,南疆之地,一代雄霸。今日相见,果然是更胜闻名,子龙能与南蛮王并肩作战,三生有幸!” 赵云心中暗自惊讶,这蛮王孟获身高过丈,腰粗十围,简直如同野金刚相似,那疙里疙瘩的一身肌肉,足见他勇力非凡,不是寻常之人。 “哈哈,子龙!” 孟获豪兴勃发,上前伸手握住赵云的手臂,也是兴奋异常。 “俺在赤壁这十几日里,听到的都是伱子龙血战樊城,与那曹老头拼搏生死的事迹!以五万兵马,孤立无援硬是在此驻守了十几天,愣是让他无十万兵马,一根毛也没过去!” 赵云谦逊一笑,看的出孟获是个直来直去的爽快汉子。 “全赖众将官用命,士兵们不吝身躯,以死报国。否则子龙七尺微躯,怎能抵挡曹军。” 孟获连连摇手:“你不用谦虚。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你是条汉子,你的部下才一个个嗷嗷叫的跟敌人玩儿命!就像俺,老虎来了,俺也上去把他撕碎。俺的部下,三尺孩童,也敢拿着匕首屠狼!骨子里血液里都是俺的杀气!” 众人哈哈大笑,都觉孟获虽然长得粗野,但却生性豪爽,带着几分憨态。 “子龙,樊城事态如何?” 叙礼已毕,关羽眉毛一挑,抬头看着赵云,沉声问道。 身后的周仓,也极为关切,目不转睛的盯着赵云,侧耳倾听。 “昔日诸葛军师令我在此驻扎十五日,十五日之内,务必顶住,不可失了城池。因此城中粮食,足可再支应个三五日。” 赵云低头,凝眉说道:“但数日来,敌人猛攻之势一浪高过一浪,守城器械,箭只兵器,消耗严重,已经捉襟见肘……” 此言一出,李严、魏延、文聘等人各自低头不语。这些困难,他们一个个心知肚明,只是他们也知道,此刻赵云也是无能为力,提出来了,也于事无补,按照子龙的性格,舍己为人,或许会将自己镇守的北门守军器械,分发给其他三面,但若如此,则北门吃力,子龙或将背负失城之责! “嗨!” “是我大意了,江夏军备充裕,足可供应樊城。我只急着按照军师的锦囊之计,运输南蛮王的兵马来此,反而忽略了你这边的军需开销!” 关羽一拍大腿,懊悔不已。 孟获却忽然哈哈大笑,不以为意。 “子龙,云长!你们多虑了!” “既然俺来了。樊城就移交给俺!” “俺的象阵营里,多得是连珠弩。若城中缺箭,来日对敌,俺去曹操营里,取些来用,有何不可?” 祝融夫人也站了起来,轻声笑道:“正是如此。既然军师遗计,让子龙在此镇守十五日,又命云长这个时候,将我们的兵马运送至此。想必是让我等接替子龙,镇守樊城的意思了。” “也让我们会一会曹操的兵马,有何过人之处!” 夫妻二人,侃侃而谈,丝毫未将曹操放在眼里。 关羽赵云虽然并未见识过南蛮兵的威力,但世人皆传,南蛮兵和西凉铁骑,是战斗力最强的兵马。且既然军师如此安排,必然有其道理,军师算无遗策,从来不曾有失! “子龙!” 关羽忽然起身,端着水碗,高高举起。 赵云不明所以,也急忙起身,身后李严、魏延等樊城旧将,也跟着起身,端碗在手。 “我本欲留身在此,与子龙并肩作战,共御强敌。无奈江夏重地,不可无帅,军师锦囊之中也曾明言,令我送达军马之后,立刻返回江夏,不可迁延逗留。” “因此我就此告辞,望子龙大捷而回,他日在襄阳,你我再会!” 关羽以茶代酒,仰首一饮而尽! 赵云热泪盈眶,感激不已。若非关羽带来援兵,他樊城顶多三两日,必困守而亡。两人多年的战友,情谊胜过亲兄弟,彼此虽言辞不多,但心中各自明白。 “曹贼连发十二次攻击,无功而返。恐怕下一波的倾力攻势,旦夕就到。子龙身负重任,不能远送兄长。” “兄长一路保重!” 赵云带着众将,将关羽送到城门下,挥泪告别。 关羽手提大刀,带着周仓,上马而去,回到江边,带着五百战船,一万水军,自回江夏,防备江东。 …… 樊城之外,曹营中军大帐里。 文武众将,汇集于此。 “七路大军,十四万兵马,十二次攻击,寸城未下,存土未得,却死伤枕藉,狼狈而回!” 曹操怒睁双眼,额角青筋凸起,面色阴沉铁青。 底下张辽、夏侯惇、曹仁、夏侯渊等武将,一个个垂头丧气,不敢作声。 “丞相,樊城虽然并未攻下,但守城之将,已是强弩之末!三日连环的攻击,我七路兵马,尚且疲惫不堪,何况城内守军,既无援兵,又无轮换?” “我们只消明日奋力一战,众将努力向前,毕其功于一役,定能攻下樊城!” 荀攸仔细分析之后,站出来说道。 “丞相放心,明日我必斩赵云之头,献给丞相!” 许褚奋然而起,高声说道。 明日,他将帅六万生力军,会同七路兵马,攻克樊城! 正在此时,程昱从外走了进来,手里捏着一张书信,面有忧虑之色。 “启禀丞相,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 曹操面色一变,沉声道:“说!” “据西凉斥候回报,马腾之死的消息,是在马腾身死的前一天,传到西凉的!” “而川中的消息,襄阳黄忠,曾去过一趟益州……” 哗! 众文武一阵躁动! 曹操站在书案之前,忽然眼前金星乱冒,双手扶在桌案上,手臂颤颤发抖。 放在手边的茶壶,也被连带着发出呜呜的颤抖之声。 众将震惊,没想到丞相怒气冲天,竟然已经在部下面前,无法控制。 “诸葛闻德!!” “原来西凉兵马,益州威胁,全部都是诸葛闻德设置的阴谋!!” “我必……” 曹操忽觉胸口翻腾,双眼迷离,一口鲜血,只在嗓子眼上下起伏。 108.第108章 诸葛闻德的后手 曹操急怒之下,气血翻涌,站在那里,不敢说话。 此刻只要一开口,散了这口气,胸中的那口血,恐怕便要喷射而出。 他威震四海,雄霸天下,却被诸葛闻德一个无名匹夫,玩弄于股掌之间。哪怕是败于卧龙之手,他也稍有可接受。可是这诸葛闻德,名不见经传…… “不下樊城,我誓不回军!” 中军大帐内,曹操沉默了一盏茶的功夫,方才将胸口翻涌的气血平复下去,轻轻吐出口气,恨恨的说道。 “丞相,明日一战,我等一定竭尽全力,十四万兵马,也全加以轮换,皆是养精蓄锐的生力军!” 夏侯惇站了起来,躬身行礼,继续说道:“而樊城赵云部下,虽然据守险固,但多日苦战,伤亡虽然并不如我军,但辛苦疲累之处,犹有过之!我等以逸待劳,必破樊城!” 曹操缓缓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满目期许的扫视着众将:“若真如元让所言,稍解我焦虑之心。如今情势纷乱,波谲云诡,诸葛匹夫,屡次欺我。若不能下樊城,夺襄阳,斩刘备。容他在荆州站稳了脚跟,我将永无宁日。你等需要努力向前,同仇敌忾,彼此配合,共克强敌。” 喏! 众将文武,齐声领诺。 “报!” 前沿观敌的校尉急匆匆入帐,跪伏阶下。 “启禀丞相,樊城有变……” 校尉面色有异,神情惊惶,仿佛遇到了极为不可思议之事。 “是不是赵云那厮,想要突围而走?俺还没跟他过招呢,难道也学兔子,只会逃跑的嘛!” 许褚怒冲冲而起,他身为曹操的贴身侍卫,一直没有机会上阵对敌。好容易此次曹操放他出来,令他引六万虎贲士,作为突前的尖刀,征伐樊城。若赵云果然弃城而去,纵然得了樊城,许褚也不高兴,毕竟失去了和赵云一较高下,在丞相面前大展身手的机会。 “樊城守军,并未逃走,但南门外,涌入大量援军,似乎是由水路运输而来……” 校尉战战兢兢的说道。 “哼!那又如何?” 曹操恨的牙根痒痒,此刻心里,依旧对于被诸葛闻德玩弄戏耍不能释怀。 “刘备最好将他江夏兵马与襄阳守军,全都调入樊城!” “那我聚而歼之,一战可下荆州了!” 贾诩忽然抬头,走到校尉面前,眉头紧皱,声音怪异的问道:“来的难道是南蛮王孟获的兵马?” 校尉低着头,额角汗水滴滴而下,落在中军大帐的地面上。 “详细看不清楚,但援军入城之时,我等遥远听到有狮吼虎啸之声,不时夹杂着尖锐的其他怪叫杂音,恐怕不是荆州兵马……” 荀攸面色巨变,转头看着曹操,正色说道:“丞相,南蛮兵马果然来到了荆州!” 当日,许昌的斥候,曾探知南蛮王集结兵马,意图北进,大有援助荆州的嫌疑。 可是从那之后,斥候一条线便断了,南蛮王的兵马后来如何,再也没有半点消息。哪怕许昌曹操再次发出几路斥候,最终也是有去无回,毫无讯息。 没想到今天,南蛮王的兵马,竟然在此出现,岂能不令众谋士心生疑窦,深感畏惧! “南蛮王也是人,也不是野路神仙!难道他们便刀枪不入?还是箭矢钉在身上,觉不得疼?” 许褚看到荀攸那面色苍白的模样,忍耐不住说道,一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曹操此刻,早已被诸葛闻德计谋所困,精神散乱。而且他也期望能用一场大胜,来提升三军的锐气,稳定当下的局面! “仲康,元让!” “喏!” 许褚和夏侯惇高声应和,躬身跪伏在丞相面前。 “我本欲明日起兵,攻打樊城。如今情势再变,敌军援兵骤然而至!若等明日,援军熟悉樊城事宜,与原樊城守军完成交割城防,我等再攻打城池,等于坐失良机!” “我意欲今日起兵,趁他援兵初来,立足未稳,不明事态,攻其不备,奋力冲杀,灭其锐气!” “你二人各领兵马,纠合其他六路将领,也不必分七路而进。全力攻打北门,目的只有一个!” “摧枯拉朽,势做疯虎!” “夺城斩将,樊城所下,玉石俱焚,我不留一个生灵!” 曹操双目赤红,杀机愈浓! 屠城!! 众将谋士各自心中一凛! 丞相二十年军旅生涯,上次如此愤慨,还是在父亲曹嵩在徐州被杀之后,丞相攻下徐州,斩杀二十余万人! 可见丞相对诸葛闻德,已经恨之入骨了…… “丞相,南蛮王神秘出现,我们对他一无所知。他们却能从赵云的嘴里,将我们了解的一清二楚。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咱们已失先机,贸然动兵,恐怕……” 程昱顾虑重重,想要说服曹操暂息雷霆之怒,罢兵不战,却又畏惧曹操的气势,不敢正面直说。 “都是你等文人,瞻前顾后,坐失良机!若是早日动兵,此刻樊城,早已经在我丞相的掌控之中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诚如主公所言,南蛮之兵,也是初来乍到,对我们也并未来得及了解!难道真的等他们站稳了脚跟,我等再出战?“ “迂腐之言!请丞相莫要听从,且看我们今日建功!” 曹仁、夏侯渊、乐进等一班武将,原本个个低头不语,因出兵未立寸功,却损失严重而惴惴不安,好不容易听到丞相再次兴兵,有了一雪前耻的机会。 此刻听到程昱站出来,意图有阻止之意,立刻结成了统一战线,群起而攻,将程昱批的体无完肤。 五大谋士,自从出兵宛城,便日夜商议攻取樊城的计谋,不但丝毫没有成效,反而如今多处开花,被诸葛明略施小计,引来西凉、益州多处兵马犯境,更是把江东和许昌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因此五人心中,也各自有羞愧之意。 程昱被攻击,荀攸等四大谋士,噤若寒蝉,没有一个敢出头支持程昱,对抗武将。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投在了主帅曹操的身上。 “杀!” “给我杀!” “荡平樊城,焚之!” 曹操面色铁青,愈发控制不住对诸葛闻德的愤怒。 “喏!喏!” 众武将领命,立刻下去,整备兵马! …… 樊城内。 赵云送走了关羽,回转太守府内,再次与孟获相见。 “大王远来辛苦,可惜我樊城被围困多日,并无美酒佳肴,款待大王。还请将就着用些,好好休息,等明日我再与大王,详细讲述曹军的情况。” 赵云命手下布置接风的酒席,虽然已经是樊城的顶级标准,但看起来依然寒酸,还不如襄阳城里普通饭庄里的一桌上等酒席。 “哈哈!“ “子龙,伱过谦了!英雄得一知己足矣。俺就觉得与你投缘!” “什么样的酒,美过敌人血?俺若是真的为了酒饭而来,最好的解馋之法,便是此刻出城,往曹营里转一圈,斩杀他几万颗脑袋!” 孟获放声大笑,笑声震动屋瓦,整个太守府,似乎都有颤抖的感觉。 赵云心中暗暗心惊,往日里,他只知道三哥张飞,嘶吼之能超强,甚至能震碎敌胆!今日看来,似乎这身宽体胖的孟获,也丝毫不遑多让! 正在这时,霍俊匆匆而来,立在阶下,看了看赵云,又瞟了孟获一眼,似乎有话想说,又不知如何说。 “南蛮王是奉了军师将领而来,驰援我们的。有话但说无妨,不必忌讳!” 赵云站了起来,伸手牵住孟获的手臂,走了几步,来到霍俊的面前。 身后祝融夫人、带来洞主,也跟随而行,一行人围住了霍俊。 “将军!大事不好……” “曹操的兵马去而复返,此次进兵,似乎兵力更多,不下二十余万!” 霍俊抬起头来,面有惊慌之色,低声说道。 赵云心中,暗自吃惊! 没想到曹操如此歹毒,竟然不留一丝的喘息。 他五十余万兵马,分成三波四波,可以车轮战法,循环攻城。而樊城的守军,分散四门,却已经没有足够的后援兵马,连日来疲惫至极。 更要命的是,城中的箭矢檑木,已经捉襟见肘。敌人卷土重来的话,将何以应敌…… “真是不能提!我正心痒难搔,他们却来送死了!” “贤弟,我带你出去,会会这个曹操?听说还是个大汉的丞相!若非军师数年之前阻止,俺早就尽起南蛮之兵北上,大汉存不存在,恐怕还是个未知之数!” 孟获丝毫不以为意,谈笑自若,就有出战之意。 赵云纳闷,不明白为何数年之前,军师已经和孟获有所来往,他也不知道黄忠昔日与孟获斗兵,军师诸葛明曾助黄忠破了南蛮的藤甲兵和象阵,并给孟获提出了改良之法。 而且此事战事紧急,他也无心好奇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如何败曹操,保住樊城,才是目前的大事。 “大王,你从赤壁而来,入城还没有来得及修整,怎好发兵?你安心在府中休息,我自出去迎敌!等明日再说。” 赵云虽然心里忧急如焚,并无御敌的良策,但还是不忍让南蛮王刚刚到来,便出兵迎敌。 带来洞主见赵云执意不从,带笑上前,笑吟吟的说道:“子龙,你有所不知。我南蛮之兵,皆出自山野老林之间。可三日不食,不觉饥困。也可一顿吃下一头山羊,外加五斤鹿肉!” “因此真正劳苦的,不是我手下的兄弟。而是兄弟们手里的虎豹豺狼!” “他皆以肉食为主,驻守赤壁之时,每日打捞江中鱼喂养,一日数千斤。难道你让他们来此,分食你的粮草?一来不合胃口,二来恐怕你也不宽裕了吧!” 赵云听着,心头一凛,额角冷汗沁出。 犹然是他百战余生,听到此话,后脊梁也嗖嗖冷风直冒! 以战养战! 如此虎狼之师,茹毛饮血,与中土之兵大不相同! 这也注定了他们不可闲养,只有不断的征战,才能活下去! 此刻,城外的二十万曹军,便是御兽营的粮草…… 良久。 “好!” 赵云犹豫再三,终于点头应允。 …… 樊城,北门外。 许褚、夏侯惇、张辽、曹仁等众将,引兵二十万,杀气腾腾,列开阵势。 他们并未指望赵云会出战迎敌,但例行的程序,还是要走一走。 而且他们还有一招,便是许褚! 赵云曾以一己之力,斩杀于禁,力敌张辽徐晃等五员战将! 曹营之中,个个胆战心惊,自愧弗如,或许只有虎痴许褚,可与之一战! 如今日引赵云出阵,一战擒之,樊城内群龙无首,必然溃散。且丞相已经立意屠城,擒捉赵云,或能游说他投顺丞相,也是大功一件! 众将心中,也在暗暗好奇,天下无双的许褚,到底能否斗得过赵云? “赵云!” “俺知道你英勇,特来会你!” “要能赢得了俺许褚,俺领六万虎贲,倒头便走,再不打你的樊城!” 许褚乌盔铁甲,手提单刀,坐下乌骓马,往来驰骋,高声喊喝着。 身后十四万精锐,六万虎贲骑,严阵以待,杀气腾腾。 城楼上。 “这人是谁?如此狂妄,俺下去会他。若能在俺手下走上十个回合,俺敬他是条汉子!” 孟获看着城下马上身材魁梧的战将,纵然是南蛮荒野之地,也从未见过如此魁梧凶悍的人物,一眼便知此人力大无穷,心中起了角斗争锋之心,便要下城。 “不可!” “大王。此人乃是曹操身边贴身的护卫,名叫许褚,号称虎痴,力大无穷,凶悍无比。乃是曹操帐下的第一员战将!” 赵云看着许褚,心中思量破敌之计。但他也畏惧许褚的勇力三分,须臾之间,并无好的办法。 “哥哥,子龙将军!俺下去会他一会!” 身后带来洞主,自告奋勇,高声求战。 赵云也想见识南蛮兵的威力,点头应允。 城门开处,带来洞主挥舞大砍刀,身后三千藤甲兵,跟随而来,一字摆开,拱卫带来洞主来到草阵前。 带来洞主并不答话,挥刀直取许褚! 他身材高大,虽不及孟获,但比之常人,也要强壮许多,膂力过人,勇冠三军。 许褚勇力三千,智谋三十。一看城内出来之人,凶悍异常,奋勇直取自己,立刻来了兴奋,早将约战赵云的事抛在了九霄云外,挥舞单刀,上前迎敌! 二将并无技巧,皆以勇力臂力耐力比拼,三十个回合之后,带来洞主渐渐不支,刀法凌乱,气喘吁吁。 而许褚不过是额角微湿,但气息均匀,丝毫不乱! 带来洞主怒极,叽哩哇啦一顿狂骂,趁机拨转马头唿哨一声,部下三千藤甲兵,紧随其后,往城内便撤。 “弓弩手,放箭!” 张辽目光一闪,高声下了命令! 来将虽然不知是谁,但既然出来,必非等闲之辈! 南蛮王远来狂妄,若能将这三千人毙于城下,也可震惊敌胆。 五千弓弩手,箭如雨发,望着带来洞主和三千藤甲兵开弓放箭。 “大王……” 赵云心头一沉,转头去看孟获,却见南蛮大王神态从容,淡淡微笑,丝毫没有担忧之色。 再看城下的藤甲兵,身后根根插着刁翎羽箭,身在马上的带来洞主,更是被射成了刺猬,连马屁股上,都插着数十根刁翎箭! 但他们丝毫没有疼痛呼号之感,反而在带来洞主的呼喝调令之下,不断的变换阵型,在撤退入城的短短时间内,已经连续轮转,前军后军,相互易位,仿佛一个个都在争着抢着,想要受箭一般! 曹营之中,五千弓弩手一阵乱射,每人皆发箭十支以上,顷刻之间,五万支箭发出,战场上却没有留下一个敌人的尸体! “停!” “停!” 张辽与众将惊愕! 良将重铠,也抵挡不住万箭齐发,何况这些来自南蛮之地的士兵,身上所穿的,都是些树皮古藤编织而成的藤甲,怎能抵得住曹营硬弩? 然而便在此惊愕之际,变起突然。 夕阳的余晖下,樊城北门忽然大开! 城门开处,伴随着一声尖嚎之声,一头周身铠甲的巨象,奔腾而出,身前探出的象牙,如两只挑山担海的巨叉,泛着白光,令人生畏! 这头大象,比之昔日诸葛瑾在许昌所献大象,何止大了三五倍! 大象呼号连连,冲出城门。 头象身后,忽然一字排除三十余只副象,副象身后,又各自带领十余只象兵。整个象阵,足有三百余只大象! 一时间天摇地动,曹营二十万兵马,站立不稳,害怕震惊,面面相觑。他们打袁术,征袁绍,战辽东,还从未见过如此骇人听闻的阵势。 “你是何人!” 许褚怒斥,一刀砍去,正砍在头象的象牙上,但象牙坚硬如铁。非但无法砍动,差点把许褚的单刀震飞。 许褚胆裂,他素来仰仗勇力,但在这巨无霸面前,自己犹如蚍蜉螳螂一般,强弱悬殊,天地之差! 坐下乌骓马发出一声恐惧的嘶吼,奋开四蹄,首先败亡而逃! “快撤!” 张辽看到大象个个身披藤甲,便知和刚刚的藤甲兵一般,不惧弓弩,心中一凉,急忙下令退军! 但为时已晚…… 象阵催动,气势如山崩地裂!呼号之下,横冲直撞,往来阵营之中,如入无人之境! 曹营众将,变起突然,各自逃生,兵找不到将,将顾不上兵。骑兵更是奋鞭冲刺,将步兵踩死撞伤者,不计其数。 乱战之下,兵退二十里,已是夜幕时分。 张辽夏侯惇等约束众将,败亡而退,再过十里,便可以回归大营。 正在此时,忽然坐下战马,一个个四蹄咚咚敲地,皆有不安之意。 “啥情况!” 许褚手里举着火把,奔驰而来,他适才逃命,马鞍都已跑没了,此刻骑着无鞍战马,狼狈至极。 “情况不明,似乎有异……” 张辽皱眉,警惕的环顾四周,忧心说道。 “快快催促前进,再行十里,入了大营,便安然无忧了!” 夏侯渊面色苍白,在火把照耀之下没有丝毫的血色。刚刚的象阵冲锋,他所在的一万兵马,正在阵列的最前沿,逃命不及,死伤过半。 “你们且看,远处红灯闪烁,莫非是丞相原来接应了?” 曹仁遥指不远处,众人于黑暗之中极目望去,果然犹如繁星点点,亮光闪动。 徐晃忽然开口,声音带着几分凄厉:“不对!那并非大营方向,恐是贼兵!” 话音刚落! 亮光聚集之地,忽然分散爆发! 数百只豺狼虎豹,呜嗷一声,猛冲而来。 御兽营! 这些茹毛饮血的凶兽,自从离了南蛮,北上荆州,虽然在赤壁每日吃鱼,但毕竟不合胃口,一个个早已面黄肌瘦,渴求补充营养了! 更加黑暗之中,野性迸发,不须鞭策激励,直冲曹军! 而曹营的十万残兵,经过象阵的冲击,丢盔弃甲,着伤带病着,不计其数,黑暗之中又不能放箭,看不清敌阵情况。 瞬间变成了血腥的屠宰场…… 流血!惨嚎!骨碎之声! 只有黑夜,吞噬了所有的恐怖! 张辽众将,奋力逃生,神魂俱失,心胆皆裂! 不过半个时辰! 等到大营里,曹洪亲自领兵出来接应的时候,御兽营的猎杀已然结束。 一个个“酒足饭饱”的凶兽恶虫,饱腹而去! 109.第109章 文和之计乃大妙啊!请丞相从之 夜已深,樊城北门也已经关闭。 芳草凄凄,每一枚草叶上,都被鲜血所沾染,映着皎洁的月光,泛着白光,更显的积分萧索和恐怖。 象阵冲击之下的曹营,车马损毁,七零八落的散布各处,死尸更是不可胜数,而御兽营的所过之处,累累白骨,遍地都是。 樊城内,却是另外的一种场景。 赵云置酒布菜,感谢孟获初来,便旗开得胜。 “大王初来,就立下这等大功,解我樊城困厄,赵云感激不尽。” 赵云高高举起酒杯,樊城所部将领魏延、李严、文聘、蒯越等也各自执酒在手,随赵云站了起来。 “子龙,何必如此见外?” 孟获带领祝融夫人,带来洞主、孟优以及三洞的洞主,回敬赵云。 “我也是报答军师的恩德,才来这里,听从军师的调遣,立功斩敌,是我分内之事,又何必一提?” 带来洞主哈哈大笑,连干了三杯酒:“今日虽然不曾拿下虎痴,却给赵将军赚了五万支箭来。也足够城内用几日的了!” 他虽然临阵对敌败给了许褚,但也骄纵了敌军,给后面的象阵冲锋,打下了基础,而且他生性随意,不会因为一时的不快,而影响了终日的心情。 “我向闻虎痴之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此人倒是个劲敌!” 赵云点了点头,带来洞主和许褚的对决,他在城楼上观看的清楚,也深深佩服许褚的本领。 孟获一口吞下一碗酒,伸手抓起一只鹿腿,塞到嘴里,撕下一块大肉,用力的咀嚼着。 “我早晚要和这许褚一战!我倒想看看,是他的勇力过人,还是俺更胜一筹!” 孟获的全身筋突,肌肉成块,在月光的倾洒之下,泛着油光,不动之时,宛如一尊天神的雕塑一般。 金环三结从腰间拔出腰刀,站起身来,从盘中切下一块巨肥的鹿肉,递给阿会喃。 “你的象兵赐给俺群兽一顿美食,俺借花献佛,投桃报李,也赐你一块肉!” “哈哈!好!” 阿会喃站起身来,伸长了脖子,金环三结的匕首刀往前一递,将那块大肉塞入了阿会喃的嘴里。阿会喃咬住肉,金环三结手臂一收,将匕首刀插入囊中。 象阵冲锋,御兽营伏击。二人配合得当,一场大胜,喂饱了御兽营的群兽。 赵云等樊城旧将,殷勤劝酒,众人推杯换盏,饮酒到深夜,方才各自散去。 …… 此刻的许昌,人心惶惶,如临深渊。 荀彧散播流言,将曹操班师回许昌的消息,散播于西凉以及长安各处。想要以此来吓退马超。 却没想到马超所部西凉之兵,非但没有被惊吓退兵,反而兴奋异常,更坚定了攻克许昌的决心! 马超青年才俊,早有兴师讨伐曹操,一统汉室之心,不过因为父亲马腾稽留在许昌为曹操所软禁,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部下庞德、马岱、马铁等人,皆是少壮派军官,生性好斗,久在西凉,羌人闻风丧胆,自觉天下无敌,能够随少主攻伐许昌,以西凉铁骑会一会中原雄师,也是他们一大夙愿。 但荀彧的散布的流言,倒也并非丝毫不起作用。 马超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不敢冒进。身后的韩遂主持粮草军器,源源不断的运送而来,反而不急于速战速决,有心要等曹操兵马撤回,来个大决战! 但许昌的氏族富户们,此刻已经完全丧失了据守的信心,处心积虑的想要逃出许昌,往河北山东等地避难。 虽然荀彧百般安抚,严加盘查,谨守城门。但每日逃出许昌者,依然不可胜计! 甚至许昌身在公职的官员,也日夜战战兢兢,唯恐马超突然杀来,丢了吃饭的家伙,一个个暗地里打点行囊,准备细软,一旦风头不对,立刻逃走或者投降! 皇宫之中,国丈伏完每日以探视皇后为名,出入宫廷,汇报着外间的战局和情况。 好在自从曹操南征之后,宫廷之事,也在侍中荀彧的掌握之中,荀彧忠于汉室,再加此刻忙于许昌的防务,已经焦头烂额,自顾不暇了,所以对于皇宫的监视,便松散了许多。 “国丈,外面事体如何了?” 献帝刘协用过早膳,将碗箸放下,一边抹着嘴,一边迫不及待的问道。 “我去打盆清水来,给陛下沐手。” 伏皇后看了一眼父亲,转身来到宫门口,把风放哨。 “陛下,曹操在荆州与刘皇叔缠斗,无法分身。马超兴兵二十万,杀奔许昌。只要这两路兵有一路获胜,则曹贼便身处腹背受敌的困境之中,早晚必败!” 伏完一边说着话,一边从袖中掏出一张粗略的地图,比划着介绍马超、荆州和曹操的兵马所在地。 刘协点了点头,面有喜色:“马超的西凉铁骑,多年来与羌人交战,战力不差。若曹操一旦在荆州不能成功,必然返回许昌,千里跋涉,未必便是马超的对手!” 伏完急匆匆将地图收起,藏在袖中,笑呵呵的说道:“陛下圣明。陛下多年来迫于曹贼的淫威,所受的莫大委屈,终于算是到头了!” 刘协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仰头看着宫廷的天花板:“只要能够延续汉室,纵然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但随即眉头皱起,面露担忧之色! “曹贼日益张狂,未出征的时候,他部下已有立他为王的意思。幸好曹冲之死,点燃了曹贼的征伐之心,才把这事暂且搁置了起来。若是这次刘皇叔不能击败曹操,反而为曹操所败。” “那么曹贼返京,恐怕不但要自立为王,还要将我贬黜为民,逐出宫廷了!” 挟天子以令诸侯,若诸侯皆为他所灭。那还留着天子有什么用? “陛下放心,曹贼欺君罔上,皇天必不佑护!” “而且最近有传言,益州的刘璋,也已经派遣军马,配合马超,东进而来。恐怕不过几日,便要到达许昌。三路兵马,我不信曹贼能逃过此劫!” “果然如此?” 献帝刘协眸子一亮,压抑不住心头的惊喜,站起身来来回兴奋的迈着步子,就差手舞足蹈了! “多有传闻,但未必是真。荀令君的府邸,戒备森严,所有的消息全都封禁。但我想此时既然有在许昌传开,应该不假。” 刘协轻轻一笑,心头的压力顿时觉得少了许多。 “马超虽然英勇,但毕竟不是我心腹之人。荆州刘备,益州刘璋,确实我汉室宗亲。若有他们两只人马,入京勤王,我才万无一失。” 伏完躬身行礼:“陛下放心,只要曹贼有变,我立刻修书送到益州和荆州,命两位汉室后人,率兵入京,保护陛下!” 两人正要说话之时,忽然伏皇后仓皇而来,手里端着一盆清水。 “陛下,父亲。曹贼的宫人又来了!” 曹操在日,便每日差人入见刘协,意在监视宫廷的情况,掌握刘协的身体和情绪。此时虽然曹操南征未回,但依旧循例而行,将所有的情况,详细汇报给荀令君。 “皇上谨记,要低调行事。万万不可忘乎所以,表现的过于兴奋!” 伏完急匆匆交代几句之后,本出后门,转前门后出宫而去。 …… 樊城北五十里,曹操中军大帐内。 夜已深,灯火却通明,整个军营里烟雾弥漫,充斥着紧张而又消沉的气氛。 二十万大军,不过半日,此次回来,却损失近十万,受伤者五六万,近乎全军覆没。 一代名将乐进,更是在此次战役中,丧生在象阵之下,被大象踩成了肉泥。 “我本欲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趁南蛮之兵,立足未稳,先声夺人,攻下樊城。却没想到,你们损失之惨,更胜从前!” 曹操面色阴沉,犹如黑铁,语气之中,皆是苛责之意。 众将心里,自然明白,但多年来效命丞相,早已经摸清了丞相的脾气,不管何种惨败,责任永远只会是武将或者谋士,丞相是永远不会有错的。 “丞相,我等无能,丧失三军,还请丞相治罪……” 夏侯惇输了个稀里糊涂,完全被孟获的三军打懵了,此刻犹然如在云雾之中,又像是恶梦未醒。 “治罪?” 曹操一阵冷笑:“治罪可是能复活我十万将士么!” 张辽出班,紧挨着夏侯惇跪下,沉声说道:“丞相,南蛮士兵,皆身穿藤甲,刀枪不能入,箭矢无法透其甲。象阵冲杀,皆穿铁甲,横冲直撞,我们骑兵束手无策,步兵更是沦为蹄下亡魂。根本不能伤敌分毫……” 程昱听了,微微皱了皱眉头,往前走了几步,轻轻说道。 “我在许昌的时候,曾偶尔听徐庶提到过南蛮的藤甲兵、象阵营和御兽营!” “藤甲兵刀枪不入,象阵营铁甲冲阵,御兽营更有无数狮虎豹子以及毒虫猛禽等物。” “没想到这次孟获支援荆州,竟然下了血本,将所部的三路洞兵,全部带了来!” 曹操正在恼怒之中,忽然转身,看着程昱:“何不早说?如今丧失了十万兵马,伱才说出,有个屁用!” “你既然知晓他的军马路数,当然也知道破敌之法了!” 程昱听了,诚惶诚恐,身边的荀攸贾诩等人,更是暗自叫苦,埋怨程昱。 这一句多嘴,直接将破孟获的事揽到了自己的身上,而五大谋士,同舟共济,这事想要摆脱,也是不能够的了。 “丞相……” 程昱定了定神,硬着头皮跪在夏侯惇身侧,低头说道。 “我也不过是偶听徐庶提起过南蛮之兵,并不知道详细。且南蛮王孟获远在南疆,中间又有交州士燮阻隔,实在没想到他能倾巢而出,相助刘备!” “因此才并未在战前提及此事。还望丞相宽宥程昱之罪……” 程昱双手扶地,跪拜下去,再也不敢抬起头来。 “诸葛闻德!!” 曹操忽然暴跳如雷,戟指着襄阳方向,破口大骂! “诸葛匹夫,等我破了荆州,拿下襄阳,必将你三千六百刀,凌迟而死。古之炮烙、阉割之刑,也要全部施加你身!” “诸葛不死,我无宁日!诸葛不亡,我死不瞑目!!” “诸葛……” 曹操大失仪态,不顾丞相的体面,将素日来的心中苦闷,全部发泄了出来。这一顿痛骂之下,心气竟然顺畅了许多。 “报丞相,大事不妙……” 正在曹操怒声喝骂之时,忽然队中的医官仓皇而入,跪拜在地。 “何事?如此惊慌!” 曹操只好停止了谩骂,转头盯着医官,怒声问道。 ‘启禀丞相。归来的数千受伤将士,其中多数似乎是伤于中毒……微臣已经尽力,但收效甚微……’ 医官一入大帐,便已经看到了跪伏在地的夏侯惇和张辽以及程昱,更是听到了丞相的破口大骂之声。 “中毒!?” 曹操的身子一震,目光中闪过一丝哀伤,但随即被更浓炽的恨意所掩盖。 “不错,诸多种毒,非止一般。而且其中,似乎还有害死冲公子的那种毒……” 医官本是京师的杏林高手,当初曹冲中毒,许昌的大小医师会诊,也有他一份子,所以才对那毒比较熟悉。 “冲儿之死,果然是诸葛匹夫所为!!” 曹操怒声而起,掣剑在手,双手抱持剑柄,一剑挥去,将面前的桌案切为两段! 堂下文武众官,看到丞相盛怒,手持宝剑,一个个低头,不敢插言。唯恐丞相怒极,一剑挥来,性命不保。 一时间,整个中军大帐里,陷入死寂,只有曹操粗重的呼吸声,充斥着大帐的每一个角落。 良久。 “丞相,孟获势大,不可力敌。且营中数千受伤士兵,也不可不治。此事还须从长计议才行。” 荀攸见丞相发泄之后,面色稍微好转了一些,缓步往前走了几步,淡淡的说道。 荀彧不在,五大谋士之中,荀攸默认为首,因此诸多事务,他必须当仁不让。 “你们有何妙计,可以退敌?” 曹操插剑入鞘,抬头看了荀攸一眼,又缓缓的扫视了五大谋士一遍,冷冷的问道。 “孟获乃是化外蛮人,并未教化。不知诸葛闻德许了他什么好处,才令他怦然心动,引领来荆州助战。” “但唯利是图者,我更以重利诱惑之!只要丞相修书一封,差一舌辩之士,前往樊城,游说孟获。他必然心动。我顺便命他斩杀赵云,开门投敌!” 荀攸迈着步子,来回走着,不时的从地上跪拜的三人面前经过。 曹操明白荀攸的意思,意在给三人说情。 “你们退下,莫要在此丢人现眼。” 曹操冷冷的说道,命三人各自站起归队。 “公达之言是也!请丞相从之。” 贾诩也站了出来,向曹操躬身行礼说道。 “我冲儿死在他手中之毒,我岂能跟他善罢甘休!” 曹操想起曹冲之死,悲从中来,一副伤感爬上眉梢。 贾诩轻轻一笑,不漏声色,依旧淡淡的接过荀攸的话茬说道。 “丞相,只要孟获肯于投降,斩杀赵云,献出樊城便好。” “等我们入驻樊城,军中的中毒士兵得到解药医治。那个时候,丞相欲要加罪,何患无辞?” “孟获的性命,全在丞相的手里。杀刮存留,还不是丞相一句话的事!” 贾诩依旧笑眯眯的眼里,忽然闪过一丝狠毒! “樊城尽在我四十万大军掌控之中,只要我们坑杀南蛮军马,片甲不留。对外只说我们攻下樊城,守军抵抗不降,全军覆没!无人能知道丞相杀降一事!” 钟繇和陈群纷纷站出来,鼓掌称善。 “丞相,公达和文和之计,可以报仇,可以破敌,实乃大妙啊!请丞相从之!” 曹操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抚摸着颔下胡须,沉吟良久。 “好!便行此计!不惜代价,诱敌成功!” 110.第110章 计策 “丞相,若要说服孟获倒戈一击,献城投降,必须得一舌辩之士,方可行此计。” 陈群看到丞相的面色稍微和缓,轻轻吐出口气,其他众将谋士,也顿时觉得气氛缓和了许多。 “孟获乃是化外粗人,不读经史,不明是非,唯有利欲熏心。但蛮荒之人,必然性情暴戾,嗜血好杀。若丞相所托非人,一旦面对孟获,被他的气势震慑,慌了手脚,不但事情办不好,反而为赵云耻笑。” 钟繇也起身出列,躬身说道。 曹操眉头微微一皱,目光从众将谋士面前掠过:“你们众人,何人可当此重任?” 一阵沉默。 武将之中,多是冲锋陷阵之人,若论谈判耍嘴,非其所长。五大谋士,参赞军机,丞相朝夕不能相离,自然也不会轻身前往。 “丞相,某愿往樊城,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游说孟获归顺,斩杀赵云,将樊城拱手让与丞相。更将蛇虫蛊毒的解药讨回,营救帐下中毒的兵士!” 众将视之,乃是部下的幕僚,姓蒋名干,字子翼。江淮之人,最善舌辩,往日在许昌之时,曾与杨修辩论三日,胜负不分,盛名从此大振。 荀攸看到是蒋干,面露喜色,展颜笑道:“若是子翼肯出马,走这一趟,大事必成!” 曹操斜眼看着蒋干,微微沉吟,开口问道:“你以何计说服孟获?” 蒋干神态自然,在丞相面前丝毫不乱,往前轻轻走了两步,来到众将中间,躬身向曹操行礼:“某少时与周瑜乃是同窗,后来共同投靠在孙权的帐下,一齐为江东效力。” “后来周瑜被任命为江东都督,总领节制江东水旱两路二十余万兵马。我为孙权特使,被差往南蛮之地,结好孟获。江东多年来能与孟获睦邻友好,相处融洽,皆是蒋干的功劳。” “蒋干不才,也通晓南蛮乡野之词,可与南蛮七十二洞蛮人,随意交流!” 蒋干袍袖一挥,纶巾飘带,宛如世外的修士,天外的高人。 曹操面色忽然一沉,冷峻如刀:“难怪昔日在许昌,江东可以献大象,并借此毒杀了我曹冲小儿,原来皆是拜你所赐!” 空气凝结,杀意突现! 众将震惊,五大谋士也惊慌失措! 没想到丞相耿耿于怀,至今不忘丧子之恨,有意迁怒于人,斩杀蒋干。 所有人的目光,皆转移到了蒋干的身上。 “丞相所言差异!” 只见蒋干面色从容镇定,不但不慌,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在其位而谋其政,昔日我在江东,为孙权而出使南蛮,分所应当。正如我今日为丞相效力,不避艰险,往樊城行走一般。” “丞相岂可因我昔日之能,而妄杀今日之臣?” 杀人如麻的武将,在丞相的面前也是战战兢兢,不敢高声,五大谋士,虽然朝夕相伴左右,也如伴君一样,丞相不快,众人心中就会各自忐忑不安。 没想到蒋干竟然如此厉害,丝毫不惧生死,谈笑自若! 底下所有众人,无不赞叹佩服蒋干的胆量。 “伱既然在江东如此之能。为何却背弃孙权,反来投入我的帐下,做了一名地位底下的幕宾?莫非你受孙权所差,卧底在我身侧,早晚有异志!” 曹操话锋越发尖锐,步步紧逼。 “哼!” 蒋干面色一沉,望着江东方向:“我与周瑜,才情相似,周瑜被拜为大都督,我却不得重用。因此背弃孙权,特来丞相帐下,早晚侍奉。便是希望有一天,能有机会替丞相分忧。” “哈哈!” 曹操忽然放声大笑。 众人惊愕,不知道丞相是何用意,莫非是大怒之下,伤了心神,乱了心智不成? 怎么喜怒无常,阴晴不定起来了? “子翼处乱不惊,胆识过人!此去樊城,必能大获全功!” “不费一兵一卒,下樊城,灭诸葛,近而灭孟获,报我望子之仇!” “子翼首功,他日事成,我封你为首席军师!” 曹操转怒为喜,哈哈大笑,从侍卫手里的托盘上端起酒杯,高声说道。 堂下所有众人,顿时松了口气,一时间中军大帐里喜气洋洋,气氛融洽。 “事态紧急,刻不容缓。我本欲亲自置酒,为子翼践行。” 曹操端着酒杯,步下台阶,来到蒋干的面前,笑着说道。 “丞相不必如此盛情,且待蒋干携赵云的首级回来,大功告成之际,再行庆祝不迟。” 荀攸过来,手里端着酒杯,轻轻和蒋干碰了一杯,一饮而尽,问道:“子翼这次前往樊城,须带何种礼物?孟获贪婪,不可小气行事。” 蒋干泰然说道:“蒋干此去,不须牵羊担酒,携带重礼,只凭口中三寸舌,必要成功!” 曹操喜笑说道:“若如此,则子翼之能,胜苏秦、张仪多矣。古今第一辩士,也不为过!” “我与众将,同敬你一杯,祝你旗开得胜,满载而归!” 众将各自举杯,丞相亲自满酒,蒋干一时之间,风光无两! “丞相,蒋干拜辞丞相,即可动身,前往樊城。三日之内,自有捷报传来,便是蒋干事成之日!” 蒋干将酒杯里的酒喝了,躬身行礼,拜辞而去,衣带飘飘,潇洒自然! “没想到我大营之中,还有如此贤才!” 曹操看着蒋干的背影,赞叹的说道。 “蒋干虽有胆识,但诸葛闻德算无遗策,不知道他可算到了这一招?” 贾诩一直不曾说话,这个时候,忽然开口说道。 荀攸低头沉吟:“当不至于!蒋干隐藏极深,世人知之者甚少,虽然昔日在江东立有微功,但孙权也不想担上害贤之名,对他不予宣扬,所以声名并未远播。” 程昱被曹操训斥之后,一直不敢说话,直到这个时候,才恢复了常态,缓缓说道:“诸葛闻德匹夫,似乎对我等众人了如指掌。但蒋子翼这一次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晾他诸葛有通天神算,也不会想到我丞相不动有名的谋士,却差出籍籍无名的蒋干!” 贾诩沉默不语,只是眉头紧锁,似乎依然忧心忡忡。 “蒋干此去,必能成功!诸葛闻德,我定要把你悬于襄阳城头,鞭尸三日,方能稍解吾恨!” …… 次日,天色微明,一抹朝霞出于东方,烧红了天际。 樊城北门之外的战火已经完全熄灭,但战场并未打扫,尸横遍野,车马狼藉,散发着别样的怪味。 不时有蛇虫出没其间,啃噬着残裂的躯体。 一只毛驴,由远及近,缓缓而行,踏着尸体,来到城下。 “九江蒋干,特来拜见子龙将军,望速速通报!” 蒋干一身布衣,双脚踏蹬,坐在毛驴上高声喊道。 守城将士,急忙通报于赵云。 此刻,赵云正与魏延、李严、文聘等原班人马,以及孟获、祝融、孟优、带来洞主等南蛮王的领袖齐聚大堂,商议防守策略。 “报!” “城下一人从曹营方向而来,自称九江人蒋干,特来求见将军!” 巡城校尉疾步而入,来到堂口,躬身禀报。 “蒋干?” 赵云眉头微皱,看向李严。李严摇了摇头。 “无名之辈,从来不曾听说有此号人物!” 文聘、霍俊各自摇了摇头,均不知道有此人物。 “蒋干?俺知道这个人!” 忽然孟获站了起来,哈哈大笑着说道。 “大王,莫非你与此人熟悉?” 赵云惊诧的看着孟获,想不明白身在蛮荒之地的孟获,怎么会认识曹操营中的人物? “既然登门拜访,何不令他进来?我与他乃是故人,多年不见,也想会上一会!” 孟获哈哈大笑,并未直接回复赵云的问题。 赵云点了点头,命人放下吊桥,打开城门,引蒋干前来。 他虽然疑窦重重,但既然孟获是军师诸葛明差派而来,想必军师自然思虑周全,早有安排了! 他坚信军师诸葛,算无遗策,不会遗祸樊城! 须臾。 蒋干款款而来,布衣麻鞋,手执羽扇,来到堂前。 “蒋干奉丞相之命,前来拜望将军!” 蒋干来到赵云面前,躬身行礼。 “你我两家,势同水火,但有言辞,战场上见便是,又何必多此一举,辛苦你来这一趟!” 赵云面色阴沉,冷冷的说道。 “将军英勇,有万人之敌。但樊城之外,丞相的兵马,又何止十万!赵将军虽然一时得逞,打了胜仗,但孤军不能持久,早晚城破,悔之晚矣。” “若能投降,归顺我主曹丞相,效力国家,复兴大汉。以将军的勇武,必能建旷世大功,名垂青史。” 蒋干面色从容,言笑自若。 身旁蒯越、李严等人,知道此人必然是辩士,最善口舌之利,与他辩论是非,纯属浪费时间。 “你入城之前,可曾看到那遍地的尸体?丞相既然心怀天下,体恤士卒,为何令部下暴尸荒野,为腐草虫蝇所食?与其在此滔滔不绝,不如即刻出城,收拾残局,再战生死!” 魏延面如重枣,目若朗星,与关羽大同小异,极具威严,此刻出班沉声说道,句句嘲讽。 “心怀天下者,不拘小节。丞相志在扫平六合,又岂能在意城外方圆十里之地?且从军者,为国捐躯,战死沙场者,幸也!我丞相部下八十万大军,依旧个个视死如归,宁愿为国家赴死!” “呛!” 文聘忽然拔出手中的宝剑,寒光一闪,大堂之中,升腾起一丝寒意。 “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但你若再多说一句,试看我宝剑新磨,利也不利!” 李严、霍俊等人,也一个个横眉冷目,怒视着蒋干。 蒋干面色一变,目光飘忽,看向赵云。 “我奉荆州刘皇叔之命,驻守樊城。唯有战死,绝无投降之意。你不过是个呈口舌之利的书生,我若杀你,坏了主公的名声。你速速出城,若再怠慢,我纵有饶你之心,我部下众将,也绝不会放过你!” 赵云浓眉低沉,目光冷厉,右手按在剑柄之上,言辞决绝。 “既然将军铁了心与丞相血战到底,我亦不再多言。” 蒋干见荆州众将一个个杀气腾腾,再要多言,恐怕立刻便要血溅厅堂。目光一转,看向不远处一直沉默不严的孟获。 “蒋干此来,还有一事,便是拜访故人。南蛮王恰逢在此,若不畅叙一番,岂不遗憾?” 孟获哈哈大笑,长身站起,轻轻迈出几步,已经入一尊铁塔一般,来到了蒋干的面前:“一晃之间,已近十年。蒋子翼不在江东,反而来了曹丞相的帐下。但子翼风华依旧,可比俺强的多了!” 孟获热情的挽住蒋干的手,竟丝毫不理赵云。 “大王威武,更胜从前。蒋干今日得见大王,犹如再见天神一般!” 蒋干双手握着孟获的手,激动的说道。 他身材七尺,也是个正常的身材,但双手紧握,依然不能合拢握住孟获的手掌,宛如一个幼儿握住成人的大手一般。 “走!到俺的营寨里,再请你喝俺泸水的酒,桃山的鹿肉!” 孟获挽住蒋干的手臂,径直往外就走。 “将军,此人乃是曹营之人,不可深入我军阵营重地!” 蒯越附在赵云耳边,低声说道。 赵云不言,目光随着孟获蒋干二人的身影移动,直到二人出了太守府,往孟获的大营而去。 “此人和孟获似乎交情匪浅,更胜与我们的关系!” 伊籍等到二人消失不见,这才皱眉说道。 “南蛮王性情粗野暴戾,我听说他来荆州之前,曾在交州为士燮阻路。他便要拉队伍灭了士燮!幸亏军师差黄忠事先交涉,士燮放行,才免于一战。” 蒯越也跟着说。 “先小人,后君子。我们可否差人,前往跟随,看他二人,到底商谈何事?” 魏延警惕的看着赵云,三军数万,主事者一人,樊城的事务,还是得有赵云决裁。 赵云低头,来回度着步子,一言不发。 “将军,军师将樊城交到了我们的手里,我等众将,誓与樊城共存亡。但孟获来的突兀,若真的与曹贼有染,你我皆死无葬身之地了!生死是小,岂不是坏了主公的大事?” 李严、文聘等人,各自上前,忧心如焚,唯恐事态有变,樊城不保。 “不可妄动!” 赵云忽然抬起头来,目光坚毅,从部下众将的脸上掠过。 “军师一纸之书,调令南蛮王二十万大军北上,岂能有假?” “且南蛮王驻守赤壁,再由云长辗转运送到樊城。南蛮之兵,任由军师调度,岂能有假?” “军师从未提过南蛮王与曹贼相识之事。若我疑神疑鬼,轻易试探,岂不是反而令南蛮王心生不快?” “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可派人前往,更不可轻举妄动!” 赵云拂袖而去,步入后堂去了。 众将怔住,各人心中,都在怀疑:难道军师真的不知道南蛮王和曹营蒋干乃是旧时相识?还是军师早已料定了一切? 樊城的命运,到底会如何走向! 111.第111章 必是诸葛闻德之计! 樊城南首。 广阔的天地,便是南蛮王的三军驻守之地。 孟获大设宴席,款待蒋干,席间频频敬酒,极为殷勤。 部下孟优、带来洞主、以及三军将领董荼那、阿会喃、金环三结等,各自陪坐在下首席位上。 “大王远在南疆,蒋干做梦也没想到能在樊城与将军相见。真是如在梦中。” 蒋干饮过三杯之后,略微缓了一缓,颇为感慨的说道。 “俺与子翼一见如故。两月之前,江东差人来南疆,问俺讨了一只幼象,一只麒麟。俺还纳闷,为何没有先生的文书。原来先生早已不在江东,反而投在了曹丞相的帐下!” 孟获赤着膊,双手撕扯着一块鹿肉,大口的吃着。似乎此人寒暑不侵,不论多热多冷,总是这幅打扮。 “孙仲谋不识贤才,我故弃之。曹丞相任人唯贤,礼贤下士,四海名士,无不影从。天下早晚政归曹丞相。” 一阵风吹过,蒋干的酒气上涌,眼光已经有些迷离。 “咋?” “难道你家曹丞相,还有夺位称帝的意图么?” 孟获将最后一口鹿肉吞下,和着一碗烈酒,送入腹中,漫不经心的随口问道。 “啊!岂敢……岂敢!” 蒋干头脑一凉,自觉语失,急忙掩盖着说道。 “哈哈!子翼何必如此紧张?大丈夫便该杀伐天下!俺若有机会,也要侵占四方呢!这有何难以启齿的?” 孟获放声大笑,豪爽的说道。 “大王有青云之志,为何屈身事贼,反而帮助刘备,与丞相作对?若大王能幡然悔悟,倒戈一击。则曹丞相愿既往不咎,还会倍加赏赐!” 蒋干借着酒力,眼看身在蛮兵营寨深处,并无荆州兵马,因此放心说道。 “先生,不知曹丞相,敢为我家大王,开出个什么价钱?” 祝融夫人的弟弟带来洞主笑眯眯的看着蒋干,高举酒杯问道。 “只要大王能投顺曹丞相,斩赵云,献樊城。我奏报丞相,封大王为南院大王,节制荆州、交州、南疆诸处兵马!” 蒋干怦然心动,看来游说孟获归降之事有门!自己还未提起,他已经主动在询问价格了! 孟优哈哈一笑,打断了蒋干的话:“先生聪明之人,怎么反而说起了糊涂话?” 蒋干一怔,困惑的问道:“二大王此言,又是怎么讲?” 孟优淡淡一笑:“南疆原本就在我大王手里,还需要丞相册封?荆州之地,如今皆在我大王兵马覆盖之内。早晚必归大王!” “至于交州嘛!夹在荆州和南疆之间,那还不是任由我大王去取?你家丞相倒是诡诈,空空一个‘南院大王’的名头,便要我家大王听命于他!” 蒋干自觉尴尬以及,勉强笑了两声,转头去看孟获。 孟获埋头只顾着撕扯肉食,不住的往嘴里塞着,似乎对于他们的谈话,并未在意。 “只要大王肯归顺丞相,所有要求,都可以商议!金珠宝玉,美女娇娃,任由选取。” 蒋干暗自咬了咬牙,沉声说道。 他心中暗想,丞相早已下定决心,事成之后,还要诛灭孟获,为曹冲报仇,此时不论许下什么承诺,都是空头支票,何不放心往大了说去! “我昨日才杀了你家丞相十多万兵马,难道伱家丞相,并不在意?我纵然有投顺之意,恐怕我的部下,也不敢随我。万一丞相记仇,等我献了樊城,再找我的麻烦,如何是好?” 孟获抬头看着蒋干,一脸郑重的问道。 “大王放心,我在曹营,乃是新拜的首席军师。我可以担保大王平安无事,丞相胸阔四海,岂能斤斤计较往事!” 蒋干更加欣喜,仿佛成功只在眼前,虚位已久的丞相驾前首席军师,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子翼,你可知我昨日击败你家丞相的兵马,是何等雄壮?” 孟获忽然转变了话题,看着蒋干问道。 “只听败退的众将诉说,犹如天兵神将,凶悍异常。蒋干并未上阵,没看到大王的神威。” 蒋干心里依然纠结着达成投降协议的事情,但又不敢勉强,唯恐操之过急,反而适得其反,只好赔笑说道。 “走!俺带你看看俺的南疆兵马!” 孟获忽然起身站起,带着蒋干,离开了宴席,往外便走。 身后众将,只有御兽营统领金环三结跟随在后。 踏步出营,不过数百步,便是藤甲营。 众兵正在操练,手里擎着铁叉,周身藤甲,攀爬在藤葛搭成的悬空绳索上,往来如飞,迅若猿猴。 “大王的藤甲兵,刀枪不入,弩箭不能透,难怪丞相的兵马,束手无策!” 蒋干以及跟随而来的虎贲士仆从,远远看着藤甲兵矫捷的身手,赞叹不已。 “哈哈!我的藤甲兵,无敌于天下,却唯独有一个命门。你可知道?” 孟获得意至极,眼中皆是酒意,打着饱嗝说道。 蒋干心里一阵紧张,砰砰乱跳,急忙稳住心神,极力保持镇定,说道:“蒋干委实不知!” “我的藤甲,全是在棕油里反复浸泡而成,虽然可避刀剑硬弩,却最怕火。一道火箭,便能令我的数万藤甲兵,葬身火海,烧成灰烬……” “可是天下又有谁知道呢?” “哈哈!” 孟获似乎吃不住酒力,身子一阵摇晃,背后的金环三结急忙往前两步,扶住孟获。 蒋干心里暗暗铭记,表面却装作漫不经心:“大王神技,又有谁能知道?” 孟获站稳身形,往前再走,行过两个阵营,远远便听到了阵阵大象的嘶鸣之声,地面也开始微微颤抖。 必然是象阵营到了! 蒋干心里一阵紧张,他来之前,听到众武将诉说,二十万精锐,有一半便死在了象阵冲杀的过程中! 果然! 大象披甲,犹如一座座移动的小山一般! 每一只大象的后背上,都有一名象师,操控着大象的行止和路线,为首的那头大象,更是巨大无比,较之其他的大象,还要大了数倍! 昔日许昌曹冲所称的那头大象,放在这里的象阵里,便如一头牛犊放在牛群之中一般,毫无气势可言了! “如此象阵,摧枯拉朽,简直势不可挡,难怪夏侯惇张辽等人的十万兵马,不堪一击……” 蒋干再次赞叹着说道。 “子翼,你又愚钝了!” 孟获翻起眼皮,看着蒋干。 “我的象阵,虽然势头凶猛,无可阻挡。但你若部下战壕,深沟浮土,底下暗部竹签密箭。大象岂能承重,深陷其中,还不是必死无疑……” 孟获还要往下说,身后的金环三结急忙上前:“大王,此事机密,怎么可以随口外传?” 孟获哈哈大笑,似乎并不以为意。执着蒋干的手,略过象阵,往前再走。 蒋干心中忐忑不安,一种即紧张刺激又畏惧害怕的情绪夹在心间。 …… 御兽营! 虎豹豺狼,呲牙咧嘴,看着生人,馋涎欲滴! 毒蛇攀爬山石之间,毒虫穿插其间,观之可怖! 蒋干浑身冒出一身冷汗,酒意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豺狼虎豹之间,似乎还不时的露出森森白骨,被啃噬的七零八落,泛着白光。 地面的一角,是一块碎布,隐约可见绣着一个“曹”字,正是丞相麾下的战旗! 莫非这森森的白骨,便是曹营将士的骸骨? “大王,您的藤甲营和象阵营,皆可天下无敌。但论可怖,却独有这御兽营,令人胆战心惊……” 蒋干面色苍白,颤声说道。 “果真如此?” 孟获忽然转头,盯着蒋干,目光犀利,杀意尽显,刚刚那迷离的酒意,似乎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蒋干心头一震,更加紧张畏惧! “子翼,你可知我与赵云,是什么关系?” 孟获转头,看着围栏里的虎豹。那些凶恶的牲畜,在孟获的目光注视之下,忽然一个个趴伏在地,温顺如猫一般,犹如臣服在帝王脚下的顺民。 “赵子龙出自常山,最早欲投袁绍,后跟随公孙瓒。而后跟随刘备,转战徐州豫州荆州,直到今日。” 蒋干声音微微颤抖,继续说道:“据我了解,子龙从未去过南疆,又怎会与大王有何瓜葛?” 孟获点头,朗声大笑:“看来你对赵云,也了解的够详细了!但你却不知,赵云不过是刘备面前的一员大将而已,怎么被派到了樊城,连魏延、文聘等大将,都要听他的指挥?这份荣耀,关羽都没能得到!” 蒋干心里一沉,他对刘备众将,都调查了个底儿掉!他也想不明白,如此重任,为何刘备没有派张飞和关羽,却把赵云安置在了樊城。 事实也证明,赵云的智谋兵法,超乎寻常,早已不是昔日徐州之时的赵云了! “只因子龙在襄阳,曾得到一个人的点拨传授,教习兵法!” 孟获忽然看着襄阳方向,原本粗野凶悍的目光之中,布满了敬意。 难道一个人的轻巧点拨,便可令人脱胎换骨,犹如凡体成神?以区区五万兵马,阻挠丞相五十六万精骑? “你是说,南阳诸葛卧龙……” 蒋干面色如白纸一般,已经几近透明,声音也如蚊蝇,再也没有初时的那份淡定和傲气。 “我有一封书信,也是这个人昔日差派黄忠,千里送南疆,馈赠与我的。你不妨一看。” 孟获忽然从腰间摸出一纸书信,递给蒋干。 蒋干颤抖着手接在掌心。 “藤甲浸油,虽然可避刀枪,但最惧火攻,若如此改进,则水火不侵,再无疏漏。” “……” “象阵勇悍,比之战马,不可同日而语!然若对敌之时,有战壕浮土,深陷其中,除死无他。故临阵对敌,不可不防,只消如此如此。则敌人布置,反而是自掘坟墓矣!” “……” “诸葛闻德!” 蒋干手指抖动,拿捏不住信纸,飘落在围栏内,被一头雄狮叼住,瞬间吞下。 “原来大王所说的弱点,都已改良,反而成了诱敌的谋略!!” 孟获目光坚定的盯着蒋干:“不错,若不是此人点拨,我的象阵营和藤甲营,早晚难逃一死!但今日,死的却是我的敌人!” 诸葛闻德! 原来孟获所以千里驰援,是因为诸葛闻德对他有点拨之恩! “俺与子龙,虽然从无交集,日后各奔东西,也不会有任何牵连。可是他跟我都得到诸葛军师的点拨,犹如一门师兄弟!俺怎么背叛与他,背叛于诸葛军师!” 孟获猛然转身,高声喝到:“金环!赏你了!” “嘚!” 金环三结应声而出,伸出右手,如提婴儿一般,把蒋干提在手里,作势便要摔入群兽之中。 “大王,饶我性命……” “大王……” 蒋干颜面尽失,当此生死存亡之际,手脚发麻,凌空乱蹬,屎尿齐下,唯有乞求活命。 底下狮虎群兽,嗷嗷直叫,一个个踊跃而来,只等着金环三结赏赐血食。 “子翼。” 孟获双目圆睁,看着蒋干。 “俺三军的秘密,今日皆暴露于你。俺若不杀你,唯恐你泄露机密,灭俺三军。若要杀你,又显得俺不念旧情!” “莫不如听从天意,把你丢在御兽之中,生死有命,你若能逃出,俺就饶你不死。” 蒋干声嘶力竭,早已不是原来的腔调,但犹然不忘哀求! “大王饶命!” “只要你饶我性命,蒋干发誓,绝对保守秘密,今日之事,烂在肚中,不敢言说!” “若有违背誓言,死于蛊毒虫咬,尸首两分,永世不得翻身!” 蒋干苦苦哀求,金环三结拎在手里,来回旋转,作势要扔。 “好!俺便信你一次!” 孟获沉吟片刻,忽然抬头,喝令金环三结将他放下。 “你即刻将他护送出城,避免别人盘问。” 又转头警告蒋干:“你若干不守今日的诺言,纵然逃到辽东,俺也要把你抓回来,喂了蛇虫蛊毒!” 蒋干无法站立,跪伏在孟获面前,犹如一滩烂泥,唯唯诺诺,磕头如同捣蒜。 “子龙,还在等我么?” 孟获送走蒋干,来到太守府。 此时已近黄昏,太守府内人丁冷清,魏延、文聘等众将都已经散去,只有赵云一人,静静的站立在院中,似乎正是在等着孟获的到来。 “夕阳黄昏,专等大王前来共饮一杯。” 赵云转头,看着身形魁梧的孟获,他的身上依旧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酒气。 “最好!最好!我还没来荆州的时候,便想着有一天能跟子龙单独畅饮,今日果然有此机会了!” 孟获哈哈大笑,一手扶住赵云的肩头,两人并肩而行,往府里来。 大堂上,当中摆着一张方桌,两张木凳。桌上正中放着一坛酒,四周围着四个精致的小菜。 “蒋干走了。” 赵云淡淡的说道。他作为樊城的统帅,自然知道北门的守城校尉开城将由金环三结陪护的蒋干放出了城。 “走了,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孟获大马金刀的坐下,伸手抓起一把蚕豆塞入嘴里,那一小盘里立刻少了一半。 赵云默默点了点头。 “可是……” “俺就不明白了。凭借俺的三军,若说踏平曹操百万雄兵,略有夸张,但要打几个大胜仗,宰他一半的兵力,当不是什么难事!” “为何子龙,非要让我行此计策?你又怎知蒋干早晚必来?” 原本爽快的孟获,此刻四下无人,忽然变得犹如身在云雾之中,探身向前,眼睛睁的老大,盯着对面而坐的赵云。 “我在离开襄阳,带领众将转移樊城的前夕。军师曾反复强调,令我必须在此钉防十五天,并赐给我一个锦囊!” 赵云缓缓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只青布锦囊,放在桌上,轻轻一推,转到了孟获的面前。 但孟获并未拆开来看,甚至并未低头看见一眼,依旧双眼盯着赵云,似乎想要听他说个明白。 “第十三日上,大王率部乘江夏云长的船只,来到樊城。” “十四日上,大王骤出奇兵,大败曹军,初战告捷。” “十五日凌晨,我按照军师的约定,打开锦囊,并将计策吩咐给大王,依计而行。果然天明之后,曹营里使者到来。” 赵云轻杯小酌,如报流水账一般的将这数日以来的事态发展简要的叙述了一遍。 孟获目光空洞,瞬息之间,目光转向天空。 此刻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金乌西坠,玉兔东升。 一弯斜月挂在天际,散发着淡淡的白光。 “军师诸葛先生,掐算时机,推演事态,早在半月之前,已经将今日之事,一一料定了!俺真是不敢相信!” 孟获呆了半晌,长长吐了口气,将桌上的酒坛举了起来,咕咚咕咚一阵狂灌。 他生性粗豪,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这是多年的积习。要是让他如赵云那般斯文儒雅,浅尝低吟,那简直如杀了他一般。 “可是还有一件事,俺还是不明白!” 孟获忽然将手里的酒坛重重的顿在方桌上,方桌一阵乱晃,酒坛里的酒也飞溅了出来。 赵云神情从容,手里端着一双筷子,抬头说道:“何事?大王不妨直说。” 孟获无心吃酒,此刻满腹疑团,站起身来,围着桌子转了两圈,这才站稳了身形:“既然军师差我来樊城,作为奇兵。你们中原有话说的极好:‘兵者,诡道也!’为何军师又主动将我的三军弱点,真真实实的告诉了蒋干?他若回去,告知曹贼,那我两阵对峙之时,便要失掉诸多先机了!” 赵云忽然一丝苦笑,带着几分无奈的摇了摇头。 “军师的计谋,我多能领略一二,唯独这一点,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也许军师高明,另有深意,也未可知!” …… 次日中午时分。樊城北五十里的曹操中军大营里。 “丞相,南蛮王孟获曾受诸葛闻德的大恩,这次驰援荆州,是为了报恩而来,心如铁石,不肯归降。” 此刻站在众将和五大谋士面前的蒋干,依旧神态飘逸,举止从容,丝毫没有了在蛮兵营寨里被下的屎尿齐流的那份窘态。 “哼!” “事又不成,反而遭他嘲笑!” 曹操原本以为,蒋干天赋奇才,这次樊城之行,必然成功,没想到又一次铩羽而归。 “也并非如此!” 蒋干抬头,环视众将一眼:“樊城二十万蛮兵,我身在其中,安如累卵。孟获对我毕恭毕敬,赵云有心为难与我,却有其贼心,无其贼胆!” “蒋干这一趟,虽然并没有游说孟获投顺丞相,倒也并非一无所获。蒋干已经得知了孟获三军的命门!” 蒋干缓缓的从怀中取出一纸书信,呈报给曹操,一边说道:“藤甲兵刀枪不入,却最怕火,只因他周身藤甲,都是油南疆棕油反复浸泡而成!而象阵营虽然势不可挡,但大象身体沉重笨拙,空有蛮力。若我等以深沟浮土做出埋伏,足可灭其象阵了!” 众将震惊,没想到破解蛮兵的法门,竟然被蒋干窃取而来! 夏侯惇、张辽等人,心里更是感慨,若能早上一天得知这个消息,非但十万精锐不会沦丧,还能乘机灭了孟获的南蛮兵马,趁机攻下樊城! 贾诩、荀攸等五大谋士,皆是身具谋略的顶尖人才,各自心里思量,也觉得蒋干之言,起码也有八分的可信。 “如此机密之事,你又是如何探知而来?” 曹操接过书信,低头看了半晌,忽然抬起头来,双目如电,紧紧盯着蒋干的脸。 蒋干面色不变,神态依旧从容,不假思索的说道:“我往樊城,面见赵云,提起投降一事。赵云怒斥,部下众将也有怒色。后因与孟获有故旧之情,被孟获请入南蛮营中,盛宴款待。孟获重义气,再加借着酒气,带着我遍阅三军诸寨,于乱谈之间,透露出了他三军的优势和弱点。” 蒋干说话之间,轻轻咳嗽了两声,歉然说道:“丞相恕罪,干平时不善饮酒,因公而与南蛮王畅饮,至今稍有咳嗽。” 蒋干自离开樊城,不敢径直赶回营中,反而寻了个所在,沐浴更衣,整理说辞。他本是舌辩之士,若论上阵杀敌,立见生死,自然是个菜鸟,但论坐议立谈,则口若悬河,永不服输! 昨天在营寨之中,孟获曾说,他三军的弱点,皆被军师诸葛闻德先生指出并弥补消除。但孟获自以为是,反而认为那不过是孟获失口说出机密之后的掩盖之词,不足为信。所以向曹操汇报上,依旧只是藤甲兵和象阵的弱点。 “丞相,愿提五万兵马,配备火箭掘子军,再攻樊城,灭孟获,为先前的阵亡将士报仇雪恨!” 夏侯惇听得血脉贲张,他终于看到了复仇的希望! “丞相,我领一万兵马,辅助元让,攻打樊城。只要击败孟获的三军,则樊城强弩之末的守敌,不足为惧了!” “丞相,事态紧急,若令城内守军,回复了元气,消除了疲劳,则我十几日的围困之功,瞬间消失了!请丞相再次发兵,毕其功于一役!” 曹仁、张辽等武将,一个个摩拳擦掌,士气高昂,恨不得立刻便领兵出营,再斗孟获。 曹操此刻,却早已从失败的震怒当中冷静了下来,低头沉思,一句话也不说。 良久之后,忽然抬头,看着谋士的席位,张口说道:“你们对此,有何看法?” 程昱拱手说道:“我在数年之前,曾听说南疆有一种特殊的葛藤,经过数十次的油浸晾干的工序之后,织成铠甲,善避刀枪,强攻硬弩也不能穿透。南蛮之人,穿着这种铠甲,戴上藤皮织成的手套,野狗饿狼,也不能伤他。” 陈群和钟繇二人,一直低头私议,此时二人齐声说道:“丞相,以我等所见,子翼刚才所说,当非虚言。孟获兵马,胜在一个‘奇’字,出奇制胜,只要我们窥破了其中的奥妙,得其弱点,击其七寸,不难破之。” 荀攸拿过蒋干的书信,仔细从头到尾看着,不时的又抬头看看蒋干,但蒋干面色从容,气宇轩扬。 “藤甲兵的铠甲,是否真的怕火暂且不论。只是这巨象阵,以深壕浮土对付,确实是一道妙计!我怎么想,除此之外,也并无其他更好的破解之法了。” 荀攸一边说着话,一边将书信递给了身边的贾诩。 “文和。你也说说你的看法!” 曹操早已经习惯了,不论什么问题,贾诩几乎从来都是最后一个发言,但往往能别出心裁,思虑独特,提出的方略很有见地。 贾诩右手捏着信纸,左手轻轻捋着胡须,眉头微微皱起:“丞相,我与荀攸之见相同,信上所提的破敌之法,当不失为秒策!” “只是……” 贾诩神情忐忑,面色一变。 “只是什么?” 曹操语态和缓,神情平淡,似乎心中已有主张。 但底下文武众将,却都好奇而又紧张的把目光集中在贾诩的身上,想知道这谋算之王,又会有什么独特的见地。 贾诩略一沉吟,缓缓的说道:“只是……如果这是诸葛闻德之谋。则一切真的,又可能变成了假的!!” 此言一出,其他四大谋士,面色齐齐为之一变! 诸葛闻德! 以假乱真,以真作假,环环相扣,计计连环! 曹冲之死,马腾之死!乃至昔日的刘景升之死。其中扑朔迷离,真假缭绕,如烟如雾,但其中却又似乎都与诸葛匹夫,脱不了干系! 曹操面色阴沉,转头狠狠的看了夏侯惇曹仁等众武将一眼。 “我早已料定,这必是诸葛闻德之计!” “昨夜他以孟获的骑兵,赢了我一阵,令我损失惨重。害怕我畏惧南蛮兵,不肯再出战,因此想要反客为主,诱惑我再次兴兵。” “我若再起兵攻打樊城,必会遭遇更大的惨败!” 贾诩紧锁双眉,捋须点了点头:“就怕这是诸葛闻德的诱敌深入之计……” 蒋干在侧,目光一会儿从曹操身上看到五大谋士身上,一会儿又看看那些诚惶诚恐的武将,心里暗自好笑。 没想到自己几分钟之内书写的一封书信,便牵动丞相在内得文武众精英诚惶诚恐,谋断不定。 他自然也知道,仅凭这一点,他已经成功了!至少这一趟,不算是无功而返,丞相也不会因此而责怪于他了。 因为良策确实理论上有效,只是丞相畏惧是诓骗之计,不敢去大胆一试而已。 “报!” “许昌急报!” 门外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名许昌的斥候滚鞍下马,步入中军大帐。 正是荀令君府上亲派的斥候。 “禀丞相!” “马超不为流言所动,兵马日夜逼近,毫无回转之意。益州虽暂时未见兵马,但益州斥候所报,也有调动迹象,恐怕早晚必兴兵来犯。” “如今许昌人心惶惶,士族争相逃命,约束不住。” “荀令君命我星夜前来,请丞相早做决断!” 曹操闻言,眼前一黑,差点摔倒,急忙伸手扶住桌案,身边的许褚,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扶到椅子上坐下。 “诸葛闻德!!” 曹操咬牙怒骂,这一道背后的毒计,已经令他自顾不暇了! 112.第112章 我诸葛闻德非毒士! 襄阳,已是阳春二月,草长莺飞。 军师府的院子里,更是如一个大花园一般,滕树架上枝繁叶茂,搭成了一个绿色的林荫通道。左右两侧靠墙的花架子上,高低并排放着几十盆各色各样的花树,一个个枝叶绿的油亮,青翠欲滴。 院中的古槐树下,诸葛明与诸葛亮,马良围坐在一方小桌前,正谈论着着荆州的军马政务等事项。 虽然接管荆州不过月余,但诸葛明连下三十道政令,荆州治安稳定,百姓安居,商业恢复。荆州的氏族逐渐归附,早已断了投顺曹操之心,一心拥护刘备。上下一心,蓬勃向上。 “自蔡瑁执政,荆州朝政日非,百姓离心离德,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也正因如此,我一直隐居,不肯出仕。” “直到今日,刘皇叔执掌荆州,军师辅佐,荆州方才重见天日,再现荣华!” 马良世居荆州,目睹了荆州多年的繁荣与衰落,感慨万千,叹息说道。 “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要定天下,先定其民。蔡瑁所以覆亡,也是因为他不知抚恤百姓,荆州上下市民,莫不欲肯食其肉,寝其皮。纵然无刘皇叔,蔡瑁早晚也必亡。” 诸葛明将第一泡茶倒掉,重新沏上一壶,分别给诸葛明和马良倒上,淡淡的说道。 诸葛亮急忙起身弓腰,接过诸葛明递过来的茶,笑着说道:“本末倒置,蔡瑁在日,只管同僚氏族,收买上层人心,从来不管老百姓的死活。可是到最后,所有的氏族,也与他分道扬镳,弃之如草芥。” “这岂不是天下最大的笑话!” 马良哈哈大笑,但转瞬之间,一缕忧愁飘上眉梢。 “若无北方的战事,我荆州只需要一年的时间,必能达到昔日的鼎胜。可惜曹贼弄权,假借天子之名,横征暴敛,四处用兵,如今百万雄师,鏖战樊城。我真担心子龙……” 赵云在太守府内奉军师将领,带五万兵马入樊城,必要坚持十五日。如今算来,已有十七日了。三日之前,孟获的军马自赤壁经由水路转移至樊城,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但南蛮之兵,到底能否败退曹操的五十万大军,依旧是个未定之数。 但所有人都心里清楚,即便是南蛮兵凶悍无匹,但毕竟是人少势危,想要取得大胜,势必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南蛮王孟获倾巢而出,鼎力相助,若是把他的所有家底打光了,恐怕也回不了南蛮之地了! 只因蛮荒之地,并未开化,所有的关系都是建立在实力之上的! 孟获能与杨锋、朵思大王、木鹿大王、突兀骨等成为密友,也是因为孟获的实力最为雄厚,其他各洞的洞主,仰慕他的威望,敬畏他的兵马! “我想此刻,子龙已经依计而行,和孟获合演了一处妙戏!” 诸葛明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放在桌上。 诸葛亮好奇心起,伸手摸在掌中,拆开来看,正是半月之前,发给赵云的那只锦囊的副稿,落款的日期,还是十五日之前襄阳大会的日期。 马良见孔明面有差异震惊之色,不知为何,起身来到诸葛亮身后,一同观看。 二人各自震惊,呆立半晌。 信中不但已料定曹操不能下樊城,必会围攻。甚至料定了孟获到达之日,曹操一定会趁机再次发起进攻。 而南蛮大王,则会出奇制胜,出师告捷! 只是后面的锦囊之计,才是重点,也是命令赵云即刻执行的方略! 借曹营使者游说顺降之机,如此如此…… “兄长,亮有一事不明。” “南蛮王的藤甲兵,象阵营,利在出奇。若奇谋被破,命门悬于敌手,恐怕便发挥不出效力了。” 诸葛亮缓缓的将信纸折叠工整,放入信封之中,皱着眉头说道。 诸葛明并未言语,示意孔明继续说下去。 “南蛮王千里迢迢,不辞辛苦,前来驰援。为何兄长不令其建功立业,反而将南蛮兵的命脉透漏给了曹操?这既不利于我荆州取胜,于孟获身上,也是不公啊!” “若南蛮兵因此而遭受损失,我心何安……” 马良也点头,深表对孔明看法的支持。 “南蛮王出战告捷,一战灭其十万精锐,如此战力,令人匪夷所思!如果乘胜追击,将曹操赶出荆州,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为何军师不思进取,反而自废武功,将南蛮王的精要,透露给曹操的使者?” “若曹操得知了这个秘密,大举进犯,不但守不住樊城,还会把孟获的兵马坑陷在樊城。” 诸葛明等两人说完之后,忽然转头看着二人:“你们可知,曹操所差游说孟获投降倒戈的使者,当是何人?” 诸葛亮摇了摇头,他思绪敏捷,知道的事,立刻便知,不知道的事,纵然是苦思三日夜,还是不知道。 马良略一迟钝,试着说道:“我在荆州的时候,曾记得有一人名蒋干者,昔日在江东效力孙权,曾为使者携重礼入南蛮,拜访孟获,作结好之意。此人还是周瑜的同窗,归来之后,因嫉妒周瑜的高官,憎恨孙权处事不公,反出江东,投入了曹操的帐下,但多年来不得重用,只做了一名幕宾。” “莫非是此人不成?” 诸葛明点了点头:“以季常之见,蒋干此人如何?” 马良语态坚定的说道:“此人极为自负,行事飘浮,虽有才学,但言过其实。” 诸葛明哈哈大笑,轻摇折扇,伸手将头顶的树枝上一枚槐树叶摘在掌中,淡淡说道:“我虽假借孟获之手,将南蛮三军的机密透漏给了蒋干。但依蒋干的自负聪明,绝不会照实转告给曹操!” “所以曹操所听到的秘密,已经不是个秘密了!” 马良面色一变,躬身下拜:“军师知人知彼,谋定无常,天地难测。属下拜服!” 诸葛亮似有所悟,缓缓的点了点头:“曹贼多疑。不管信息是否属实。兄长的这一条计,恐怕都会令他暂时不敢轻易进攻了!” 诸葛明站起身来:“曹操不日便会退兵宛城。” “然而军师为何不能趁此良机,让孟获主动出击,扩大战果呢?” “天赐良机,兄长却忽然裹足不前。岂不浪费了孟获的二十万南蛮铁骑的锋锐?”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此时出战,士气正盛,想不打胜仗都难啊!” 诸葛亮和马良虽然明白了诸葛明的计谋,却不知道为何要如此行计。 诸葛明叹息了一声,并未直接回答他们,而是缓步而行,往前走了几步,抬头望着浩瀚蔚蓝的天空。 一阵风起,吹动他布衣飘带,伫立在风中的诸葛明,忽然令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孤独和凄凉。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传闻一战百神愁,两岸强兵过未休。 谁道沧江总无事,近来长共血争流。” 诸葛明将折扇背负在身后,忽然高声吟诵起来,声音凄楚悲凉,令人听之动容。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原来军师并非痴迷于功绩,却已经清晰看透了功名伟业的背后,是无尽的杀戮和死亡! 甚至在他的心中,已经厌倦了战争,期盼着和平…… “军师……” “兄长……” 诸葛亮和马良面面相觑,各有愧色,看着仰然而立的诸葛明,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才好。 “我只是悲痛,不论是北方的将士还是荆州南蛮的将士!” “我不喜欢杀戮,不喜欢战争。只是多数时候,只能以战止战!” 诸葛明的话里,带着几许的无奈和悲凉。 诸葛亮和马良恍然大悟! 原来军师的心里,一直挂怀百姓,垂念众生。 樊城一战,所以不会并立火拼,也是希望能尽少的缩减伤亡。 这一战,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许昌,皇宫里。 此刻的献帝刘协,每日只顾着钓鱼嬉闹,天天与伏皇后以及宫内的宫娥们打在一起,一副参透生死,躺平享乐的样子。 但私下之中,却是度日如年,如坐针毡! 大汉国祚,生死攸关,若能趁此机会,摆脱曹操的控制,然后号令天下有识之士,齐聚勤王,则大汉可兴,汉室可隆了! 又是一天清晨。 刘协用过早饭,与伏皇后安坐在内宫,按照事先的约定,今天该是国丈伏完入宫的时候了。 宫廷封闭,内外不通,全赖伏完每逢一、六,以拜望女儿伏皇后为名,入宫觐见,通透消息。 今天正好是十一日。 果然,不多时,伏完手里提着一只食盒,匆匆而来,在步入内宫的那一刻,脸上终于压抑不住露出了一丝喜色。 “国丈,外面现在如何了?” 刘协紧张的站了起来,急促的迈了几步,迎上去伸手扶住伏完的手臂,另一侧的伏皇后急忙接过父亲手里的食盒。 食盒里并无其他,不过是母亲伏夫人做的几样精致小菜。伏完为了避免尴尬,也是转门为了应付宫门守卫的盘查,每次入宫,都要带着入来。只要提着食盒,守卫们便粗略检查之后放行,但如果是空手如宫,则要周身上下,腿裆胳肢窝里都要搜罗个遍。 “陛下,事情不坏,如此发展下去,指日可待了!” 伏完并未忘了君臣的理解,急忙挣脱了刘协的手,反而扶着女婿安坐在绣榻上,然后恭敬的行了君臣之礼,方才说道。 “具体详细如何,你快说与我听听!” 刘协脸上也压抑不住激动和兴奋,迫不及待的说道。他遭受了太多曹操的蔑视和欺压,每一天都是掩口残喘,为了能摆脱曹操的束缚,哪怕与曹操同归于尽,他也在所不惜! “父亲,陛下!我先出去。你们在这里谈。” 伏皇后盈盈而起,提着食盒,假装往厨房的方向而去,实则转了个弯折返而回,悄悄的隐藏在庭柱之后,替父亲和刘协把风。 曹操的眼线遍布京师的每一个角落,宫内更是安置众多,就算是日夜陪伴的宫女侍从,也不能相信,更不能放入。 “前几日里,荀彧散播谣言,曹操已经撤军回宛城,抵住西凉往许昌的要害之地。想要把马超吓住,令他回军。” 伏完与刘协对面而坐,低声说道。 刘协颜色更变:“荀令君智谋过人,这也是曹操令他守卫许昌的原因。若论智谋,马超远非他的敌手!” 伏完微微一笑,反而不如刘协那般紧张:“正因为马超头脑简单,再加上年轻气盛,所以并没有那么多顾虑。他本来想要袭取许昌,断曹贼的后路。如今听到曹贼回军,驻守在许昌之外,反而更坚定了一战击败曹操的决心,稳扎稳打,迤逦而来。三日之前,已经过了西安,恐怕不日便会兵临城下了!” 刘协忧心如焚,摇了摇头,皱眉说道:“马孟起虽有吕布之勇,可他的身边并无陈宫辅佐。如今轻兵而来,恐怕若真的与曹贼两阵对圆,西凉军马不是曹贼的对手……” 伏完低声笑着,摆了摆手:“如今曹操在樊城与赵云鏖战数日,没有丝毫的进展,恐怕已是进退不能。马超此来,所面对的不是曹贼的几十万铁骑,而是荀彧在许昌的数千游勇而已。且许昌内无大将,怎么能坚守的住!” “而且除此之外,另有佳讯!” 刘协眼睛一亮,闪过一丝意外,惊奇的问道:“国丈的意思是……?” “益州刘璋,似乎也有动静,虽然未知真假,但多少恐怕也会搅扰许昌。” 刘协轻轻叹了口气,下意识的往宫门处看了一眼,眉头凝结:“我这个益州皇叔刘璋,生性懦弱,只求自保,又无野心,恐怕不会动兵……” 两人正说话之间,忽然伏皇后仓惶推门而入,喘息着来到刘协面前,急声说道:“丞相府的巡城校尉,入宫里来了。请父亲和陛下尽快结束,免生祸乱。” 刘协面色陡然一遍,无奈的叹了口气:“巡城的校尉,都可以在我宫中随意行走了!这是什么世道啊!曹贼欺我太甚!我恨不能同此贼同归于尽,共赴黄泉!” 伏完急忙劝说:“陛下宽心,早晚马超攻入许昌,刘玄德在荆州也有大捷,那个时候曹贼首尾难顾,四面楚歌,便是陛下报仇之时!” 刘协面色稍稍好转,叹息说道:“但愿如国丈所说。国丈在外也多多运作,此刻许昌越乱,越可以离间曹贼,有利于马超和刘玄德用兵。” 伏完顿首领命,再次告别:“陛下好生等候,莫要焦心,一切都在老臣身上。我已在许昌内多多散布流言,如今许昌,已经如一锅翻滚的烂粥了。” 又转头嘱咐伏皇后:“好好照顾陛下,不可大意。我一家世受皇恩,生是大汉的人,死是大汉的鬼。” 伏皇后连连应诺。 伏完嘱咐已毕,急忙起身转入后堂,寻小路出宫去了。 …… 荀令君的府邸上。 虽然不过是十几天的功夫,荀彧比之当初,已经瘦了一大圈。 荀彧本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容貌甚伟,冠绝一时,世人皆以“荀令留香”形容他。 但此时的荀彧,形容憔悴,面貌枯瘦,身形佝偻,虽然不过是四十多岁的年龄,但长期的高负荷高强度的工作,还是令他未老先衰,头发已经花白如雪。 夜已深,初春的夜,依旧微凉。 附在桌案上劳作不息的荀彧,此刻却额角不住的有汗滴淌下,荀彧犹如烈日下的老农一般,在脖子上搭着一条毛巾,每过一会,便挽起毛巾擦拭一把汗珠。 通宵达旦的工作,已经令他虚弱不堪。 “禀荀令君,世子曹丕到了!” 府中内侍来到门外,轻轻叩打门环,低声说道。 “让他进来!” 荀彧又抄起毛巾,擦了一把额角的汗,随即把毛巾解下,搭在后椅的靠背上。 “晚辈拜见荀令君!” 不多时,曹丕全身贯甲,腰间挎着宝剑,推门而入。 他负责许昌城防的护卫工作,日夜骑马巡城,这也是刚从外城回来,所以未及回府更换衣服,直接来荀令君的府上复命。 “世子,今日许昌城内情势如何?” 荀彧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戎装贯甲的曹丕身上。声音中带着几许疲惫和倦怠。 “城内疯传,马超的西凉骑兵日夜兼程,不过三日便能抵达许昌。益州刘璋也派出张任和严颜,率川兵三十万,径奔许昌而来。” 曹丕的面色煞白,他虽然也极具谋略,工于心计,但以许昌之微弱兵力,想要分兵抵抗马超和益州的联军攻击,无异于痴人说梦,断无成功的可能。 “城内的士族人家,已经在秘密的转移,想要逃亡冀州躲避锋芒,连日来禁止不住……” 曹丕摘下头盔,托在掌心,无奈的说道。 荀彧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马超好勇善战,部下青年将领也各自好斗,我数日之前散布的丞相回军的消息,丝毫没有起到作用。马超已经下了与丞相决战的决心。” “至于益州刘璋嘛。我不信他有那份魄力,敢出兵攻打我许昌。益州虽然富庶,但刘璋暗弱,多年来经营不力,兵士散乱。虽有名将,但北面张鲁虎视眈眈,他不会为了响应马超,抛开自己的安危不顾的!” 曹丕烦躁的挠了挠头皮:“荀令君所言十分有道理,可城内的百姓们却没有这份智谋,他们听到益州兵马的消息,便信以为真,原本便惶恐不安了,这时候更加六神无主。如今整个许昌,混乱不堪!若马超的兵马真的杀到,恐怕许昌连三天都守不住啊!” 荀彧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百姓愚钝,以讹传讹,更加离谱。益州兵马,恐怕左右不过一两千人而已,虚张声势罢了!” “伱总领京师兵马,务必做好秩序的维持,百姓可乱,但你我不能乱。丞相的大业,不能毁在你我二人的手里。逃逸出城者,一旦发现务必严惩。做到杀一儆百,小惩大诫。万一养成风气,争相出城逃命,则许昌瞬间化为一座空城,就更难把守了……” 荀彧手下要兵无兵,要将无将,此刻也是筋疲力尽,独木难支。 曹丕点了点头,看着荀彧疲惫的样子,关切的说道:“朝廷大事,皆赖荀令君一人。还望善保身体,为朝廷效力,为丞相分忧。” 荀彧愁眉不展,点了点头,又挥了挥手:“时间不早,你下去安歇了吧。” 曹丕应诺,拜辞荀彧,回府不提。 113.第113章 曹嗣之争 世子府里,虽然已经是深夜,但灯火依旧亮着。 司马懿孤身一人,端坐在长廊之下,静静的望着星空,等待着曹丕的归来。 “仲达,如此深夜,你还在这里!” 曹丕看到司马懿一身灰布衣服,一动不动的坐在长廊里,颇有几分惊讶的说道。 此刻的司马懿,看上去更加深沉阴鸷,令人琢磨不透。 “许昌混乱,朝不保夕,我又怎能睡得着呢!趁着月色,正好在此等待世子,聊叙一番。” 曹丕回首,仰望天空。 乌云蔽日,却哪里有一丝月色? 可见仲达此来,应该绝非赏月,而是另有要事了! “数日之前,许昌初乱的时候,仲达曾劝我尽快撤离,以保安全。我当时恼怒,还曾因此对先生不敬,如今想起来,实在后悔,还望先生莫要与晚辈计较。” 马腾新死,马超刚刚发兵的时候,司马懿便已经预料到许昌必会有一场大乱,并建议曹丕逃离许昌,以求自保。 但当时曹丕刚刚听从了司马懿的建议,往荀令君府邸求职,负责许昌的城防职务,因此恼怒司马懿反复无常,把司马懿痛斥了一顿,还责令他出任守城官,站了数日的城门,约束外逃的士族。 但今日看来,许昌的情形,已经急剧恶化,一片混乱,风雨飘摇。曹丕也有了几分悔意,也许当初听从司马懿之言,未尝不是明智之举。 司马懿微微一笑,长廊两侧悬挂的灯笼散发着幽暗的光芒,洒在他的脸上,显得深沉如海:“世子多虑了。我当时也是为诸葛闻德的计谋所震惊,慌了心神,才会全世子出城避祸。但今日看来,世子当时的决定,反而是正确的。” 曹丕感到几分意外,没想到一向城府极深的司马懿,也能坦然承认自己面对诸葛闻德的计谋,慌了神志:“仲达先生何处此言?” 司马懿沉默了半晌,缓缓的站起身来,漫步走着,曹丕紧随在后。 “若许昌城破,则世子必然蒙难,是为不智之举,而如曹植三公子,留于军前,可避开此难。” “但近日的许昌,还不能下论断,城池必破。一旦许昌得意幸存,则世子守城之功,则莫大焉!他日在丞相面前,是诸多公子所不能比的。” 曹丕听着,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又害怕,惊愕的问道:“那么以仲达之见,许昌这次可否逃脱大难?” 司马懿叹息了一声,微微的摇了摇头。 曹丕大惊失色:“先生之意,许昌必死了么?” 司马懿又摇了摇头,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方才开口说道:“许昌能否据守的住,不在你我,不在丞相,也不在马超刘璋……” 曹丕再次困惑不已。 司马懿接着说道:“西凉铁骑,杀人如麻。马超多年征战,杀意更浓。他父亲马腾死在许昌,死在丞相之手,这是天下人尽皆知的事情。” “若许昌破,必然是一场杀戮,也许便是一场屠城。许昌将从此消失!” 司马懿忽然抬起头,眼睛望着西南方向,荆州的方向。 “天下苍生,皆为棋子。独他一人,笑傲天下!” “若他有好生之德,则许昌不灭,丞相会及时退军。若他想要置许昌于死地,则马超星夜驰兵而来。丞相五十六万兵马,陷于困境,进退不能。” 曹丕面如黄钱纸,震惊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诸葛闻德的智谋,天下无双,他早已深知。但没想到的是,竟然已经达到了如此骇人的地步。 运筹帷幄之中,执掌许昌生死于千里之外。上下五大谋士,几十万兵马战将,竟然是束手无策,任由摆布。 司马懿微微回头,看了曹丕一眼,继续说道:“但世子也不必过于担心,以我看来,诸葛闻德虽毒谋至辣,狠绝天下。却又不是杀伐无道,灭绝人寰的人。我看荆州之战,丞相此刻几乎已经失去了胜算。早晚必退兵了。而诸葛闻德,也不想斩尽杀绝。许昌还有几分希望在手。” 司马懿说到这里,举手遥祝,仿佛是在感谢千里之外的诸葛闻德手下留情,放了丞相一马。 曹丕此刻心神方才缓了过来,好奇不解的问道:“父亲提重兵围困樊城,攻打荆州,为何诸葛闻德反而以德报怨,并不趁人之危?此刻荆州已经掌控主动,正是反守为攻的良机啊!” 司马懿冥思苦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诸葛闻德谋算无定,我也思量不出。也许,是一个‘仁’字可解之吧!” “仁?” 曹丕默默思量着,难道毒辣奇谋的诸葛闻德,还是个心怀天下苍生,仁义无双的智者? 司马懿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子,目光凝视着曹丕。 曹丕不知何意,被他阴鸷的目光瞧的浑身极不舒服,尴尬的一笑,问道:“仲达这是何意?” 司马懿冷冷的说道:“你也莫要心怀幻想,把诸葛闻德想成了一个慈爱和善之人!伱莫要忘了他所行的诸般毒计!” 曹丕的身子微微一震,木立在当地,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诸葛闻德善于以小计而乱天下。牵一发而动全身。区区一个马腾,牵动二十万西凉铁骑。区区一只毒虫,把江东孙权拉入战局。” “若丞相退兵,不日归来,焉知诸葛闻德,不会另行毒计?公子还是早做决断,免生祸乱。” 司马懿又开始迈着缓慢的步伐,顺着长廊蜿蜒而行。 但曹丕却站在原地,看着司马懿渐渐远去,终于消失不见。 他脸色煞白,双脚犹如被钉在了地上,久久无法迈动一步。 昔日,荆州的一封书信,送到了他的府邸,短短几个字,令他铤而走险,永不回头。 “幼弟冲,聪颖过人。乃父有帝运,早晚必传于冲。” “宜早图之!” 附信而来的,是一只装有毒虫的陶瓷瓦罐,出自南蛮之地,木鹿大王之手的南疆虫蛊! 那一天,曹冲称象,出尽了风头,也终于激发出了曹丕心中最后的一抹畏惧。 趁着众人聚精会神的观摩曹冲称象之法的时候,曹丕趁人不备,将事先准备好的毒虫沾到了曹冲的身上,并咬伤了曹冲。 但虫蛊虽毒,却也能麻痹伤口,暂时不觉疼痛,反而于无形之中趁人不备,深入五脏六腑,终于无救。 曹丕为了洗脱嫌疑,再一次自导自演,将余下蛊虫放入了曹植府邸的后花园。并上演了一出苦肉计,在曹操面前横剑自刎,想要追随幼弟曹冲而去。 也正是因为此事,曹操终于放弃了追查,释放了曹植,也不再怀疑曹丕。 但…… 父亲远征荆州,与诸葛闻德交阵! 诸葛匹夫,会不会将这份秘密,透露给父亲? 若父亲回兵,再次怀疑我的话,证据确凿,百口莫辩了! 曹丕目光之中,忽然充满了惊惧! 黑夜之中,许昌的城门大开。 连环十三骑,从荀令君府发出,如离弦之箭,飞驰离开许昌,往荆州方向而去。 …… 荆州,樊城北五十里,曹营的军师大帐里。 曹操居中而坐,五大军师站立两侧,商议对策。 曹操首先开言:“孤初用兵之时,早筹谋已定。马腾封禁在许昌之内,则可保西凉太平,无兵乱祸结。刘璋暗弱,且在去岁年底的时候,孤假借天子之名,刚刚对其进行了封赏,刘璋素无大志,安于现状,也不会出兵犯境。我只需一年的后方太平,便可集中精力,荡平荆州,乘势而下,平吞江东!” “只要刘备孙权授首,回到许昌,再以马腾为饵,诱马超入京,斩杀二马,则西凉也可大定!至于汉中张鲁,益州刘璋,皆庸碌无能之辈,只需派一上将,领兵二十万,数月可平!” 曹操顿了一顿,长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前脚离开许昌,马腾猝死。消息不胫而走,更是突入西凉。马超犹如癫狂的屠夫,兴兵南下,直奔许昌。令我始料未及。而我欲速战速决,却在樊城遭遇赵云的顽强阻挠,不能得过!” “我千里问计荀文若,文若替我画谋:许昌散布流言,说我已经提兵回宛城,防御马超。以阻止马超的南下之势。而我则迅速用兵,突破樊城,打一个大胜仗。若马超听信流言回转西凉,则我继续乘胜追击,攻取荆州。若马超不为所动,则我也可以见好就收,携胜利之势退兵宛城,抵御马超。” “然而一切又全都事与愿违!” 曹操愤怒的一拳击在桌案上,震得桌子连晃带摇,茶杯也滚落在地上。 “马超对我并无惧怕,听到我回军的消息,非但不见回头,反而兴奋至极,似乎有意要与我一决雌雄!而樊城这边,七路进兵,毫无收获。再次兴兵,又败于南蛮兵之手!” “如今是进是退,还请诸君各抒己见,畅所欲言,拿一个章程出来。” 曹操说到这里,戛然而止,静静的坐在那里,目光从五大谋士的脸上一一略过。 “丞相……” “如今军中士气低落,将无斗志,若要再战,恐怕于军不利啊!” 陈群躬身行礼,首先说道。 “虽然如此,但前次蒋干入樊城,已经探明了孟获三军的弱点,如果不趁此良机,再兴兵攻打,锉其锐气,诚为可惜。只怕咱们兵退之时,反而要遭受南蛮兵的侵扰。” 钟繇手捋胡须,皱眉说道。 曹操手臂一挥,直接将钟繇的建议击毙在当堂:“蒋干所提,真假难辨。万一是诸葛闻德的诱敌之计,我五十六万兵马,难道要尽数丧失在樊城吗?不管他是真是假,我只不进攻,晾他诸葛匹夫也难耐我何。” 荀攸沉思良久,心中犹豫再三,终于说道:“丞相若不进兵,当速退宛城,防御马超。如今在此耽搁,空费钱粮,于军无益。但若要退兵,又有失颜面,我等兴兵五十六万,诈称百万,气势汹汹席卷荆襄,可是初来樊城,便寸土未得,如此败去,未免过于狼狈……” 荀攸见大帐里并无外人,所以才敢畅所欲言,不藏于心。 曹操听了,深以为是。他此刻已经乱了方寸,早已经没有了战心。但是碍于脸面,又不能主动承认荆州之战的失败,所以才犹豫难决,不能下决心退兵。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岂可为了虚妄的脸面,而将国家社稷置于危局之中?” “又且,用兵之害,犹豫最大。三军之灾,生于狐疑!丞相可信蒋干之言,以火箭军,掘子军为杀手锏,再战孟获的南蛮军,一战而灭之!或不信蒋干之言,火速退军,防守马超,也未尝不可。此二者任凭丞相拣选。唯独原地犹疑,恐怕灾祸不远矣!” 贾诩向来说话委婉,与人无争,多么危急的战局,他也从容自若,谈吐相宜。但今天忽然一反常态,说话极度威严凝重,令四大谋士和曹操都听之变色。 但每个人心里都在点头认可贾诩的观点:文和所说,皆金石良言! “报!” “荀令君急报!” “许昌生乱,望丞相早做决断!” 曹操看过荀令君的书信,面色倏然而变。 “报!” “许昌大乱,约束不定。士族争相出城避祸。” …… “报!” …… “急报!” …… 连续十三骑,飞马折报,皆来自荀令君的亲笔书信! 曹操失惊,五大谋士齐齐变色! 以荀令君的稳重和智谋,若不是事态紧急到了极致,断断不会如此惶急! 家国危亡,事在危急! 且众将与五大谋士的家属亲眷,皆在许昌,一旦许昌陷落,纵然百姓无忧,这些要臣的亲属,恐怕一个也好不了,都得被马超斩首,以报父仇! 不觉间,又是一天结束,大帐外升起灯火,不时有烟气传入帐中,引得众人一阵咳嗽。 曹操犹豫难决,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往大帐外而去。 五大谋士不敢作声,也相继而出,跟在后面。 大帐外,火把鳞次栉比,照耀如同白天。往来巡逻的士兵,不时地从身边经过。 但每个人的身上,都缺了在宛城誓师大会时候的那份士气和精神。一个个如斗败的鹌鹑,焉头耷拉脑。 入夜,冷风袭来,彻骨生寒。 曹操裹住披风,刚要转身回帐,忽然对面一人手提包裹,急匆匆的奔跑而过。 “站住!元让,何事如此惊慌?” 曹操定睛一看,正是大将夏侯惇。 “丞相……” 夏侯惇只顾着走,没留意在烟尘之中,曹操当先而行,后面五大谋士紧紧跟随。 曹操大量着夏侯惇,沉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夏侯惇满脸惊惶之色,将手里的包裹下意识的想要藏于身后,但又知道这样做也于事无补,只要定了定神,坦白说道:“黄昏之时,碰到杨修。他说丞相正在大帐中与五大谋士议论退兵。最晚明天,必有退兵的命令下达。为了不致慌乱,不如早早收拾行囊,做好准备。” 曹操佯怒,厉声喝道:“为何别人不如此,唯独你急于退军,收拾行囊?还敢在此狡辩!” 夏侯惇心惊胆战,连连叩头,额头鲜血淋漓:“丞相容禀。其他众将,皆已知晓此事,早就已经收拾完毕了。末将因忙于兵马事务,未能得暇,所以才拖到现在……” “竖子,敢乱我军心,给我提杨修来!” 曹操大怒,大发雷霆,立刻命令护卫前往营中捉拿杨修。 不多时,杨修被一群刀斧手绳捆而来,押到面前,后面曹植气喘吁吁,跟随而至。 “竖子!” “你怎敢轻料我意,惑乱军心!” 曹操指着杨修,怒声喝道。 杨修变起仓促,他虽然心灵机巧,舌辩无敌,但真的刀压脖项的时候,还是被吓得六神无主,一时间沉默不语。 “父亲,求父亲开恩啊!” 曹植已经嗅到了浓浓的杀意,心中一沉,无助的央求着。 但曹操丝毫不为所动,面色铁青,盯着杨修。 “众位叔伯,恳求救他……” 曹植转而看向众将和五大谋士。 但所有人此刻都陷入了沉默当中,浑然不觉。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杨修乃是曹植的心腹智囊,出谋划策之人。 而自曹冲死后,曹植是世子曹丕的首要竞争者! 此刻曹丕负责许昌的城防事务,所有众将的三亲六故,亲人家属,安危都攥在曹丕的手里! “无需多言,推出辕门,斩之!” “喏!” 刀斧手一声喝,将杨修推出辕门,立刻斩杀! 曹操忽然转身,立于车辕之上,俯视着众将和所有谋士。 “杨修乱我军心,其心可诛,你等众人不明其意,擅自起哄,也有罪责!” “但法不责众,只惩其首!如今杨修伏诛,你们暂且戴罪立功!” 众将急忙下跪,叩谢丞相不杀之恩,心里对杨修痛恨之至,连带着对于身边站立的曹植,也逐渐失去好感。 更有甚者,认为杨修行此事,乃是出于曹植的精心安排指使。 “杨修大肆宣传我明日退兵之事,恐怕樊城赵云孟获之兵,也早已听闻此事。我若在此耽搁日久,必遭其陷害!” “你等众将,立刻回营。典视三军,立刻拔寨起行,暂退宛城!” “喏!” 众将领命,各自退下。 曹操先是宽恕众将之罪,再行退兵之令,所有的将领都以为丞相之所以退兵,是被杨修蛊惑,不得以而为之。 五大谋士各自对望,心里暗自佩服丞相之谋,竟然丝毫不着痕迹! 114.第114章 曹操退兵,天下震动! 一夜之间,曹营四十万兵马,人衔枚、马裹蹄,于无声无息之间,撤离的干干净净! 待到天色大亮之时,樊城的斥候哨探逐渐接近,只见大营内虚设旌旗,篝火依旧燃烧,却再无一人,甚至连一匹马都没有留下。 哨探急忙回禀赵云,赵云遣使修书,往襄阳禀告战况,请示下一步的军事行动! …… 江东,柴桑郡内吴候宫里。 笙歌摇摇,丝竹飘飘,曼舞妖娆。 步练师步夫人亲自谱曲教习,又亲自舒袖展舞于阶下。 孙权的面前,更是水陆毕陈,极为丰盛。‘’ 可此时的孙权,却眉头紧皱,一脸忧愁,目光散乱的看着底下舞动青袖的爱妃步夫人,有种心不在焉的感觉。 一曲终了,步夫人终于停下婀娜的身形,缓缓走到孙权面前。 “妾身自从步家嫁给郡侯,算来已有数年了,从未再起歌舞,看来毕竟是生疏了,难入郡侯的法眼。” 步夫人贤淑温和,佯装带着几分薄薄的愠怒说道。 “爱妃……” 孙权如梦方醒,猛然抬头看到面前艳丽无双的步夫人,歉意的叹息了一声,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郡侯所忧心思虑者,可是荆州的战事?” 步夫人微微一笑,妩媚丛生,整个大殿都显得亮堂了许多。 孙权凝眉点了点头,伸手招呼步练师坐在自己身边:“爱妃即知我的心事,想必也不会怪我怠慢于你了。” “曹贼百万大军,虎狼之势直取荆襄。若荆襄有失,则我江东唇亡齿寒,必将生灵涂炭……” 步练师伸出纤纤玉手,端起酒壶替孙权满了一杯,端到孙权面前,轻轻说道:“我听诸葛瑾曾说,荆州刘皇叔的军师,乃是卧龙诸葛孔明先生的族兄诸葛闻德,其智谋眼界,犹在卧龙之上。能有此贤臣出谋划策,想必荆州不会这么快沦陷。若郡侯忧心,何不令周瑜驰援荆州?如今你我孙刘联盟,当不在口舌之上,还当尽力而为,落实在行动上才好。” 孙权接过步夫人的酒杯,一饮而尽,点了点头说道:“一月之前,孔明初来东吴之际,我便已经资助他粮草数万石,以示两家合作的诚意。也曾作书给周瑜,荆州但有求助,当尽力相帮,不可拒绝。如今曹操兵马出宛城,围困樊城已有半月,但荆州方面,始终没有向我江东借兵的意思。” “真是怪事!” 孙权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曹刘开战,似乎荆州刘备,稳如泰山,丝毫不以为意,反而他坐镇江东,茶饭不思,忧心如焚。 “樊城乃是荆州的门户,若樊城丢失,荆州等于大开城门,曹操百万雄师,将挥师南下,毫无阻塞。这诸葛闻德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卧龙先生曾是孙刘联盟的促成者,郡侯何不作书问他?” 孙权苦笑一声,将手里的酒杯放在桌上:“我早已命鲁肃连番作书,想请孔明入鄱阳,与周瑜会商出兵合力抗曹的事情,可孔明的回书总是‘军师自有安排’,似乎诸葛闻德早已料定一切!” 步练师黛眉微蹙,困惑的说道:“这诸葛闻德,到底是怎么想的呀!” “凭着我江东水师,上赶着想要助他,反而不用?难道他真的认为凭借荆州的十几万兵马,几个战将,便能阻挡曹贼百万大军,上将千员,谋士如云?” 她忽然明白了孙权为何终日愁眉不展的原因了。那是一种爱莫能助,只能干着急的煎熬。 “赵云孤军固守樊城,外无救兵,能够坚守半月,实属不易。若我所料不差,恐怕曹操会发起更猛烈的攻城之战了!” 孙权站了起来,缓缓的步下台阶,仰头看着天花板,叹息说道。 步练师轻轻用手指理了一下云鬓,紧紧跟随孙权,扶住他的胳膊,好奇的问道:“这又是为何?” “曹操前脚离开许昌,南征荆襄,马腾后脚便死在了许昌。其子马超挥师南下,直捣许昌,扬言要为父报仇。” “曹操若不急速行兵,迁延日久,一旦马超兵到,防御空虚的许昌必然沦陷。那他就真的是无立足之地了!” “以曹操的性格,不论是退兵还是进兵,都要在樊城打一场大胜仗才行。或乘胜追击进去荆州,或见好就收兵退宛城防御马超!所以樊城势必会有一场大战!” 两人正议论之间,荆州的斥候送入樊城的战报。 孙权快步上前,拆开书信,面色微微一变! “曹军七路攻城,火势猛烈!” “赵云分兵拒之,打退了曹军的攻击,但城内防御设施损毁严重,城防器械开始短缺,恐怕不能坚守。” 步练师惊呼一声:“樊城要沦陷了!” 孙权将书信扔在地上,跌足长叹:“孔明!孔明!你在忙什么!” “樊城沦陷,荆州不保,为何直到如今,伱还故作矜持,不肯我江东发兵相助?” “纵然你荆州生死看淡,无所谓输赢,却坑苦了我江东!” 步练师面色惨白,颤声沉吟说道:“莫非卧龙先生在荆州被架空,并无决裁的权利,反而被那诸葛闻德操纵其中?此人寂寂无名,之前妾身从未听说过。他怎能当得起军师之名,还在卧龙先生之上?” “恐怕荆州,早晚葬送在这诸葛闻德的手里!” 正在此时,内侍传报:“鲁肃求见!” 孙权霍然抬头,急忙说道:“快请!” 转身回到座位上,站着等待鲁肃。步练师则转入后堂去了。 不多时,鲁肃布衣麻鞋,匆匆而入,直接来到孙权的面前,躬身行礼。 “主公,樊城有变!” 孙权跌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沦陷了!可怜的子龙将军,能坚守半月,已属难得了!” 鲁肃微微一笑,低声说道:“主公,并非如此。子龙再立大功,曹贼退军了!” “什么?” 孙权霍然站了起来,睁大了眼睛,盯着面前的鲁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再说一遍,樊城到底发生了何事?” 鲁肃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孙权,缓缓的说道:“荆州密调南蛮王孟获的二十万蛮兵入荆州,辗转江夏后运抵樊城,一战灭了曹贼十几万兵马,大将乐进阵亡.” “经此一战,不到两日,曹贼便退兵回宛城去了。” 当啷一声! 孙权扶在桌案上的手一颤,将酒杯碰落在地上。 “曹操退兵了?” 孙权震惊不已,双手扶着桌案,他不能相信曹操气势汹汹而来,会如此狼狈退兵。更不信樊城弹丸之地,不但可以自保不破,还能反戈一击,击败曹操! “委实如此!” 鲁肃也难掩兴奋之情,继续说道:“诸葛闻德谋算如神,不动我江东兵马,原来一切皆在其掌握之中!” 孙权惊魂甫定,冷静沉思:“曹操退兵,虽有战败的缘故,恐怕京师混乱,马超兵马不日围困许昌,才是他的心腹之患!” 鲁肃哈哈一笑:“主公,你以为马超南下,不是诸葛闻德之谋吗?” 孙权失惊,颤声说道:“孤久在柴桑,不通消息。子敬之言,难道马超南下,也是奉了诸葛闻德之命?他不是为报父仇,才起义兵?” 鲁肃正色说道:“曹操虽行事诡诈,但从不冒险。他之所以将马腾困在许昌,便是为了在其倾力南征之时,后方稳定,不会受到来自西凉的威胁,又怎会自乱阵脚,闲的无事把马腾杀掉?又且,纵然是不得已,处死马腾,又怎会不保守秘密,反而将马腾之死的消息瞬息之间传到西凉,招致马超的报复?” “此事我也曾反复思量,回想昔日曹冲之死,那一件事,与马腾之死类似,终究是个无头的冤案,最终曹操将曹冲之死,推在了主公的身上,竟借故兴师,要灭我江东。而马腾之死,曹操百口莫辩,人死在许昌,这个黑锅,他是无可推脱的背定了的!” 孙权看着鲁肃,一脸敬佩之意。鲁肃思虑周全,分析透彻,令他茅塞顿开。 “子敬之意,难道马腾之死,乃是诸葛闻德的嫁祸于人?其意便是以激变西凉,行围魏救赵之计,解我荆襄江东之困?” 鲁肃并未点头,也没摇头,而是深沉的叹息了一声:“若我所料不差的话,不但马腾之死与荆州有关,便是昔日的曹冲之死,乃至益州刘璋的疑兵侵袭,都是他诸葛闻德一手操办!” 孙权忽然气愤难当,指着荆州方向,怒声骂道:“诸葛匹夫,戏弄与我,触怒曹操,嫁祸于我,却又令诸葛孔明来我这里故弄玄虚,窃了我怕数万石粮食!” 孙权忽然有了一种被人愚弄的耻辱感,忍不住恼羞成怒,气的面色通红,青筋暴起。 鲁肃急忙止之,连连摇手说道:“主公不可如此!若如此,则江东危矣!” 孙权惊问:“何故如此说?” 鲁肃沉默片刻,开口说道:“孙刘联盟,势在必行,不可破坏。诸葛闻德虽有惊天之才,但兵马微弱,不可与曹操争锋。” “曹操此次退去,大战并未结束。一旦许昌的困厄解除,他必卷土重来,报仇雪恨。主公莫要忘了,曹操曾有名言:‘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他怎会甘愿吞下此败,就此罢休?” “若主公对荆州心怀怨愤,视之为仇敌。则中了曹操的下怀。荆州不保,江东难安!” 孙权恍然大悟,上前一步,抓住鲁肃的手,激动的说道:“若非子敬,我几乎误了大事!子敬真我之子房也!” 鲁肃再次谦虚施礼:“江东安定,内靠主公集谋群臣,决裁天下。外赖公瑾陈兵列将,开疆拓土,微臣有何德何能,称得上主公如此谬赞!” “为今之计,主公可遣人带着礼物往荆州去,以祝贺其大败曹操为名,探听虚实,也好从容应对,免致慌乱。” 孙权转忧为喜,哈哈大笑:“此事除子敬外,还有何人能当此重任!” 孙权拜鲁肃为江东特使,携带重礼,往荆州拜见刘备和诸葛闻德,庆贺樊城保卫战的胜利,并刺探虚实以及荆州接下来的方略。 鲁肃拜辞孙权,带着书信,取路往鄱阳湖而来。 鄱阳湖水寨内,战船艨艟,纵横交错,刀枪锋锐,剑甲鲜明。 甘宁、韩当、黄盖等一应众将,正努力向前,指挥所部兵马,演习实战,其他众多兵马武将,也各司其职,忙的不亦乐乎。 整个鄱阳水寨内,洋溢着一种足以令人亢奋的激情。 鲁肃一入大寨,便有一种弃武从文,血战沙场的冲动,甚至连周身的气血,也不由自主的翻涌! “公瑾治军有方,兵马将士皆用其命!真乃不世出的将才也!” 鲁肃暗自叹息敬佩,一面停船在外,往水寨大厅而来。 守门卫士,认得是鲁肃,知道他不但是大都督周公瑾的恩人,还是主攻吴候面前的红人,其受信赖的程度,犹超“二张”,因此不敢阻拦,急忙往前走了几步,赶在鲁肃的脚程前往周瑜处送信。 “子敬,真是稀客。你来我营寨,三百里水寨,蓬荜生辉啊!” 鲁肃布衣而行,不过半里路程,便见一只小舟,如飞而来,船头上一人白盔银甲,腰悬宝剑,满面挂笑,迎接而来,正是周瑜。 “大都督日理万机,军务繁多,何必如此辛苦,还要来迎接我。真是令某惶恐无地啊!” 鲁肃笑着说道,借着船板上了小船,扬起风帆,往水寨中心大厅而来。 大厅内,吕蒙、甘宁、凌统、韩当等众将,纷纷前来与鲁肃相见,各自叙礼。 他们都是旧相识,当日结刘抗曹,也是同一个战线的战友,与江东在野的士族投降派反复交锋,因此再次相见,格外高兴。 “子敬,你从柴桑而来,不知主公有何吩咐?” 寒暄已毕,周瑜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大都督,樊城之战,你可得到了什么消息了?” 鲁肃看了众人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周瑜的身上。 “樊城?我只专心练兵,倒并无多少关注。只是听说曹操百万大军,围困樊城,已有十几日了。其他所知道的,寥寥无几。” 周瑜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 “公瑾,你好油滑!” “曹操兴兵五十万,诈称百万,这是你我早就知道的事,犹然在这里敷衍,可见你并未说实话。” 鲁肃笑着说道,他和周瑜相识多年,虽然周瑜贵为大都督,但水寨之内皆是心腹,所以说话也并不拘谨。 堂上众将也跟着一阵笑。 周瑜哈哈大笑,指着鲁肃说道:“子敬,天下也只有你,敢如此指摘我的过失,我却又拿你没奈何!为啥呢?吃人家的嘴短,谁让我昔日吃了你三千石粮食,欠了你数千条性命呢!” 转头看着众将,正色说道:“昔日我随先兄孙伯符起兵,人困马乏粮食断绝,陷于绝境,幸亏子敬慷慨,将家中所藏粮米全部捐献给我,才活了我三军之命!” 鲁肃连连摆手,倒有几分难为情起来:“这是往事,何须每次都提?区区几石粮食,何足挂齿。公瑾累次提起,倒是有意寒酸我了。以后再也休提。” 周瑜忽然敛起笑容,正色说道:“赵云守樊城,以五万兵马对抗曹贼五十万精锐,此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招数。不但需要谋划者需要有非凡的魄力,更需要执行者有超凡的决心和勇气!” “但刚不能久,樊城已经岌岌可危。我近日来加紧演习兵马战阵,一旦樊城陷落,荆州必然会前来求援。既然孙刘两家联合抗曹,我江东也义不容辞。” 鲁肃从怀中取出孙权的书信,递给周瑜,轻轻笑道:“公瑾,你果然是专心练兵,外间的事,到真的是滞后了!” “樊城如今不但安如泰山,而且还大败曹贼,如今曹操早已退兵宛城,放弃了对樊城的围攻!” 周瑜拆开书信,心中详细写了诸葛闻德调兵南蛮王,藏于赤壁,又以江夏水军运转往樊城,兵出奇谋,立斩曹军精锐十万,杀死名将乐进。曹操进退不能,连夜撤军往宛城屯扎去了。并说明差鲁肃往荆州一行,托周瑜代为置办一份厚礼,交于鲁肃往荆州献给刘玄德,以作觐见之礼。 周瑜大惊失色,看着众将,一脸的严肃! “神不知鬼不觉的,南蛮王孟获的十几万雄兵,竟然便驻扎在赤壁十几天,我们却浑然未知!” “诸葛闻德行兵诡诈,乃至于此!若他们有意攻打我江东,岂非杀到我等卧榻之旁,你我犹然酣睡未醒?” 众将骇然,尽皆颜色更变,没想到近在迟至的赤壁,竟然成了诸葛闻德的藏龙之地,江东斥候,却浑然不知! 吕蒙沉默片刻,说道:“月余之前,我江东的斥候曾回报,荆州黄忠曾往南疆一行,拜见南蛮王孟获,之后便没有了消息,直到现在,我南疆的斥候,再无半分信息传来。原本以为并无异常。却不想南蛮王已经到了樊城,还跟曹军直接对垒了!” 凌统纳闷,百思不解:“南蛮王曾与我们江东交好,多年之前,我主还曾遣使专门前往南疆,携带重礼结好他们。怎么如今反倒成了诸葛闻德的援兵?” 韩当说道:“诸葛闻德行兵诡诈,谋划最毒。若我所料不差的话,恐怕曹操与我江东散步在交州和南疆的斥候暗线,都已被荆州设计肃清剿除。因此孙操两家,都不知道南蛮王千里奔袭樊城的事。否则以曹操之智,断不至于上当,被孟获突袭,损失惨重,狼狈退兵。” 周瑜摇头叹息,不知道荆州诸葛闻德,是如何令南蛮王不远千里,倾巢而出,替荆州分担忧愁。 “江东结人唯结口,往来欢愉肉与酒。诸葛结交唯结心,此心堪比石与金……” “南蛮王前脚好酒好菜打发了我江东的使者,后脚便点将兴师,为了荆州诸葛,披荆斩棘不辞劳苦。这就是咱们和刘备的差距了……” 鲁肃紧皱双眉,十分感慨的说道。 周瑜沉默不言,心中却有另外一份思量。 如今荆州有诸葛闻德会同诸葛亮,联合治理,计谋无双,天下莫敢与之争。 但樊城一战,荆州舍近求远,虽有孙刘联盟的约定,却不向江东求援,反而将孟获的兵马搬到荆州,还暗自陈设在赤壁。 可见诸葛闻德对我江东,依旧有暗自提防,并未完全放心。 只不过…… 周瑜的脸上,飘过一丝犹豫。 南蛮王来荆州,也是一步险棋,不知诸葛兄弟,可曾预见? 南蛮兵犹如秃鹫,曹兵不退,可每日猎食,饱腹而相安无事。 可是如今,曹操兵退宛城,放弃了樊城! 那么南蛮兵在荆州,恐怕要闯大祸了! “公瑾,你为何事忧虑?” 鲁肃看到周瑜面色不同寻常,关怀的问道。 “子敬,你说荆州是乱还是治,对我江东更有利?” 周瑜答非所问,反而问道。 “大乱,则江东失去依靠,曹贼必然卷土重来,覆灭荆州。唇亡齿寒,江东危矣。但若荆州大治,则必生扩张之心,西川张鲁,江东我们,皆是其觊觎之地。” 鲁肃一笑:“最好就是保持如今这个局面,弱不至于为曹所灭。强不至于平吞川蜀。” 周瑜忧心,点了点头:“我立刻派人准备礼物,你明日可前往荆州,拜见诸葛兄弟和刘备,再修联盟之好。” 他也坚信,曹操绝不是个有仇不报的人,荆州的战事并未结束,不就的将来,还会有更大的战事! 襄阳城,太守府里。 “报!” “樊城赵子龙的折报!” 斥候飞骑而来,径直到了太守府门前,翻身下马,手中高举折报。 守门校尉不敢耽搁,急忙在前引路,一行二人,往太守府内堂前来。 “子龙!” 刘备正在府中查看荆襄九郡的政务折报,听到校尉的声音,霍然而起,将手里的折报扔在桌上,快步走到了门口,神情极为紧张。 “快快拿给我看!” 115.第115章 诸葛闻德,威震华夏! 樊城被困十数日,往来不便,樊城的折报,已经有六七日未曾通达了。 昔日军师诸葛明派遣赵云前往樊城,刘备便困惑不解,不明白军师为何要让子龙以身犯险,孤军苦守弹丸之地。 荆州虽不强盛,也有二十万兵马,若要决战,可与江夏水军并力拒曹,还有一线生机,而且江东已经答应了联合抗曹,也可以引为强援。 可军师偏偏不允,将二十万兵马,分别安排在荆州各地,江东的兵马,也并未知会他们来增援。 反而给赵云下了一个死命令,务必守城樊城十五日。并立下军令状,十五日内丢樊城,子龙以下五万将士,皆为死罪,归来必斩!守城满十五日,纵然樊城有失,与子龙将士无关! 如今算来,已经快二十日了! 刘备颤抖着手,接过斥候呈上来的折报,将信封扔在地上,仔细的看着。 “守城十三日,曹军攻势愈加猛烈,七路逼近,意图令我弃城而逃。但三军将士用命,主公洪福齐天。七路兵马,无功而返,城下死伤枕藉,尸横遍野。我军也同样伤亡疲敝,极为严重。” “而更令云忧心者,曹军的攻势,超越了预期,城内的粮饷虽然足够,但守城器械,箭羽砲石,却已捉襟见肘,眼看告罄。” 刘备看到这里,也是一阵紧张,暗暗着急,若此刻曹军去而复回,我子龙将何以应敌? “十四日清晨,南门外,云长忽然引船数百只,载南蛮王孟获所部十余万南蛮兵至。云心中甚喜,全赖军师秒策,早已安置停当,樊城有救了!” 刘备哈哈大笑,左手拿着信纸,右手拍案说道:“我军师智谋精准,不差分毫,他让子龙固守樊城十五天,原来早有安排,倒是我多余操心,天天担忧了!” 兴奋之下就地而坐,脱了鞋袜垫在屁股下面,双手拿着信纸,继续往下读。 身边校尉已经斥候等各自抿嘴而笑,没想到主公可爱之处,犹如幼儿一般。 “第十五日,曹操挥军又来,此次非止七路兵马,更有许褚所部六万余众虎贲精骑。全赖南蛮王之力,藤甲兵巧力借箭,立得五万余只刁翎,补充城内军备。象师冲阵,御兽营趁着夜色半路截杀,一战而灭曹贼近乎十万兵马,樊城士气大振!” 刘备再次叫好,撸起裤腿,高兴之处手掌拍在小腿上,呱呱乱响,喜不自胜:“南蛮兵马,果然是奇兵,今日我才明白军师雪藏极深的缘故,便是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十六日,曹营蒋干前来,我与孟获拆开军师的锦囊,依计行事,蒋干中计离开。两日之后,至十八日,曹营虚设旌旗,皆以班师回宛城去了!” “今赵云与南蛮王皆在樊城驻扎,作何安排,还请主公与军师尽快告知。” “急盼回复!” 刘备哈哈大笑,站起身来,整理裤腿衣冠:“速速备马,我要往军师府报捷!” …… 军师府里,此刻笑语欢声,军师诸葛明正与诸葛亮、马良等商议事务。 诸葛明别出心裁,提出新的军粮整改方案,创造出名为“方便面”与“压缩饼干”的新品,不但携带方便,食用简单,而且可以长期保存,不易变质,马良遣下人依法泡制,此刻三人,正围着桌子,分别品尝。 “军师!” “恭喜军师,我们大胜,一切都如军师所料,曹操果然退兵宛城了!” 刘备来不及拴马,来到军师府的门前,将战马交给守门的校尉,拍着手乐不可支的疾步往府里走,一边高声笑着说道。 “主公,你来的正好,且尝尝军师的手艺!” 诸葛亮见刘备入来,从桌上捡起一块面饼,递了过去。 “这是何物?” 刘备接在掌中掂了掂分量,轻飘飘的如若无物,周身如同千层网,呈现微黄的白色,散发着一股幽香。 “你先品尝味道,再告诉你。” 诸葛明微微一笑,指了指刘备手里的物件说道。 刘备试探着放入口中,轻轻一咬,只觉松脆可口,一咬即碎,浓浓的麦香沁人心脾。 “果然不错,好吃!” 刘备大赞,又从桌上捡起一块,放入口中咀嚼起来。 马良走了过来,将一杯热水递给刘备,笑着解释说道:“此物军师命名为‘方便面’只要保持干燥,纵然过个三五个月,也不会发霉变质。且分量极轻,方便携带,困境之中的时候,只要纳入口中嚼碎咽下,再补充水分,便能维持体能。” 刘备接过水杯,还没来得及喝,已经连续打了两个噎嗝。 诸葛亮和马良相视而笑,诸葛亮说道:“食用此物,最大的要点,便是不可缺了水,否则肺腑焦干,就难受了!” 刘备连续喝了两大杯水,果然饱腹感十足。 “主公兴冲冲而来,可是有什么喜讯要告诉我们么?” 诸葛明手挥折扇,仪态悠闲从容的看着刘备,微笑着问道。 “啊!” 刘备一拍脑袋:“我差些忘了。樊城大喜,曹贼已经撤兵回宛城了!如今我樊城,安如泰山!” 诸葛明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似乎并无吃惊,一切皆在其意料之中。 “一切都在兄长意料之中!兄长之谋,我不如也!” 诸葛亮将手里的羽扇扔在地上,陌拜的看着身边的诸葛明,叹息说道。 马良则双手加额,如祈祷上天状,目光却始终落在诸葛明的身上。 “曹操收兵,百万大军,都该感谢军师活命之恩。” “军师心怀仁德,上天亦有好生之德!军师谋如天算,自樊城开战之日,已经将今日的结局预算明白!真天人也!” 诸葛明忽然叹了口气,转身背对着众人,往前走了几步,到了院中侧首的一张花架旁,凝目望着那株殷红如血的玫瑰。 “军师,曹军退去,荆襄转危为安,为何伱没有丝毫喜色,却依旧如此叹息?” 刘备轻轻走到诸葛明的身后,奇怪的问道。 诸葛明望着天空的飞鸟,又低头看着红花:“大战并未停止,还会有更猛烈的暴风雨到来!” 宛城。 曹操假借杨修惑乱军心为名,斩杀杨修,借故退兵,令樊城守敌未及反应的当口,所部兵马近乎四十万,皆平安退至宛城。 此时各路兵马,全部安置停当,未及运往樊城的粮草,也全部分发完毕,将士得新衣,饱粮米,士气有所恢复,但接下来如何行兵,依旧是一片迷茫。 中军大帐内,曹操安置完兵马事务,令所有众将退下,却独留下五大谋士,会商大事。 “退兵宛城,无奈之举。杨修小儿,早有二心,竟然敢私自传谣,令我军心混乱,内外勾连,要坏我大事!” “我本欲借蒋干之言,再组兵马,血洗樊城,尽杀南蛮之兵,以报前仇。没想到事与愿违,不得以而兵退至此。” “接下来如何行事,你等可为我谋一良策。” 五大谋士心中各自感叹,杨修死的实在冤枉,纵然已经身首异处,还要背负叛国投敌的骂名。 但此事有怪不了别人,只能怪杨修自作聪明,擅自揣测丞相的心意,这才惹祸上身,丢了脑袋。 小智者扬其智,唯恐天下不知。大智者隐其智,唯恐天下知其智。 “丞相,我兵退宛城,也是良策,既可以拱卫京师,防马超南下之兵,又可以观望荆州,以待天时。” 陈群首先开言说道。 曹操点了点头:“此事还要多亏了许昌的荀令君,若不是他散布流言,说我早已撤军,马超恐怕也不会如此小心谨慎,每日里若不是粮草足够,便不敢轻进半步。否则的话,此刻恐怕许昌早已经落入马超的手里了。” 钟繇轻轻一笑:“非止马超,益州刘璋,恐怕确认丞相退军之后,也不敢再遥为呼应,早晚必夹着尾巴退回川中。” 曹操冷冷的说道:“老虎一盹,便成病猫。任他牛鬼蛇神,都想来分一杯羹,凑个热闹!刘璋庸才,又忝居益州富庶之地,我若不是看他毫无出息,养上百年也只是如此的份上,早就将他益州灭了,何至于等到今日!” 程昱站了起来,正色说道:“丞相所言极是,自从袁绍灭亡之后,天下心腹之患,唯有西凉马腾,荆州刘备和江东孙权了。汉中张鲁,益州刘璋,皆冢中枯骨,毫无大志,又无智谋,早晚必归丞相所有。如今江东抑郁荆州达成联盟,且先前丞相以冲少之死怪罪与他,他心怀恐惧,必不肯归附。而马超又从西凉杀来,可谓是一战三对手,成则天下大定,败则……” 曹操忽然哈哈大笑,自斟自饮的举起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败则如同三家分晋,将我的兵马权力,瓜分殆尽。你等众臣,也可以各找明主,在奔前程了!” 五大谋士惊慌失措,急忙起身,纷纷跪在曹操面前,叩头作响,齐声说道:“我等终生效忠丞相,绝不敢有二心!丞相天威在此,凉马超刘备孙权几个跳梁小丑,安能搅起大浪,危于社稷!” 曹操却丝毫不以为意,又缓缓的给自己斟上了一杯酒,仰头倒入口中。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这是自然之事,又何必畏惧?若真有那一天,我自顾不暇,又岂能怪你们?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立不世之功,以死守节,迂腐之至。” 曹操的目光忽然又泛起一丝坚毅,沉声说道:“不过你们大可放心,天下能灭我曹操之人,还没出生了!诚如你们所言,这几个跳梁小丑,不足为患,我早晚必擒之!” “你等跟随与我,我便带你们立不世之功,名垂青史,永载竹帛,万古流芳!” 五大谋士齐声称谢,再拜说道:“臣等感谢丞相,鞠躬尽瘁,万苦不辞!竭忠尽智,效力丞相!” 曹操轻轻一笑,目光在五大谋士脸上扫过,玩笑一般的忽然问道:“你们果然是效忠于我?还是效忠于大汉?” 五大谋士身子各自一震,荀攸想起昔日叔父荀攸的举动,此刻更是战战兢兢,纵然是满腹韬略,胸怀锦绣,在此当口也变得张口结舌,一字都说不出。 贾诩忽然开口说道:“丞相是大汉的丞相,没有丞相,何来大汉?效忠丞相,便是效忠大汉。” 曹操哈哈大笑,急忙上前,将五大谋士扶起,各自归坐。 “对于樊城之战,若南蛮兵再晚来两天,樊城必沦陷,可惜天不佑我。决战当口,南蛮兵空降而至,坏我大事。” 曹操皱着眉头,回到书案前坐下,恨恨的说道:“诸葛匹夫,倒有指的称道的地方,事事料我机先。我就不信拿不下区区一个樊城!” 荀攸见话题转移,一颗砰砰乱跳的心终于趋于平静,起身说道:“主公,我有一计,可令樊城不占自乱。拱手将城池献与主公。” 曹操抬头,看了荀攸一眼,微微一笑:“我正等公达妙计。你叔父荀彧镇守许昌,许昌安危皆赖其保全。你若能再献计拿下樊城,则你颍川荀家,可称得上天下第一家,他日我必赐你匾额,给你家族世代荣耀!” 荀攸称谢,继续说道:“樊城孤悬在外,距离襄阳颇远。如今孟获的兵马全都驻扎樊城,不须一月,必屯粮告罄。我等只要派出精骑,不打樊城,袭扰樊城往江夏、襄阳的粮道,令他运粮困难。只要等上三个月,樊城内断粮,就无法镇守,只好退兵了!” 贾诩也拍手称赞,起身说道:“公达之计,最好不过。且南蛮之兵,最是野性好斗,难受拘束。我若不退兵,则南蛮之兵有大用,冲锋陷阵,无暇生事。如今我兵退宛城,不与他争锋。南蛮兵久驻必生事端,难保那一天不会与赵云的荆州兵马产生矛盾,乃至兵戎相见。” “我们静观其变,只要樊城生出内乱,我们便乘势出兵,夺下樊城!” 曹操引为妙计,因此暂时安心驻扎宛城,差出斥候加意打探樊城和马超的消息。 …… 赵云以五万精兵,固守樊城近二十日,奸敌十余万! 诸葛闻德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十数日前,襄阳大会上,便已将整个战局料定,所有的计谋都非临机应变,而是事先安排妥当。 诸葛闻德威震华夏,九州四夷,莫不震惊! 诸葛明的盛名,更是远播四海,震撼天下! 自此之后,诸葛闻德的盛名日渐鹊起,而卧龙凤雏的威名,却渐渐归于平淡。 116.第116章 水镜先生,黄承彦的惊讶,决策 南郡,黄承彦的府邸。 自昔日刘备攻取荆州,襄阳危机之后,荆襄的氏族,纷纷南迁,众多的世家将自己的家族迁往南郡、章陵等地,一来为了避开刘备,二来若在南迁,则到了蔡瑁张允的势力范围,在他们的眼里,蔡瑁张允犹如强盗。这一刻和颜悦色,下一刻便敢掏出刀子剥了他们的皮! 且南郡身处襄阳刘备、桂阳蔡瑁、长沙周瑜三股势力交叉之地,反而最为安全,任何一方都不会轻易用兵。 所以自然而然的,南郡无形之中便成了荆襄氏族的聚集地,代替了襄阳城。 其后不久,刘备坐镇襄阳,诸葛闻德用计,诛灭蔡瑁,收回南方三郡,又令诸葛亮出使江东,关云长会周郎于赤壁,双方达成协议,周瑜退出长沙,由此开始荆襄九郡皆回归刘备之手。 诸葛明任命马良主持商贾经济,恢复生产,荆襄百姓,逐渐归心。荆襄氏族,也各自在襄阳城内设立自己的行所,但诸多氏族的老宅,还是在南郡居住,并未搬迁。 “眨眼之间,已经一月未曾会面了,不想一月之间,竟然天翻地覆!” 庞德公手持藤杖,下了马车刚刚走到黄宅的朱门前,便遇到了迎接出来的黄承彦。 两人双手握在一起,庞德公感慨万千的说道。 “是啊!” “上次你我会商的是要不要给刘备征讨蔡瑁的军马让路,一晃眼之间蔡瑁早已魂归西天,整个荆襄九郡,都在玄德公的治理下井井有条,繁荣昌盛了!” 黄承彦叹息了一声,也感慨时光荏苒,岁月变幻,世事无常。 “那个老家伙,还没到呢么?” 两人携手进入院中,院落的中央摆着两张长条桌子,桌上各色果品小吃应有尽有,此刻已经落座了许多氏族的代表人物。庞德公扫视了一眼,回头看着黄承彦问道。 黄承彦一笑,往地上啐了一口:“几十年的交情了,除了在他的府邸里做客,从来都是咱们等他,你几时见过他等咱们的?” 庞德公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瞅瞅坐在长桌旁那些焦急等待的小氏族们,不耐烦的说道:“都快未时了吧!这顿午饭,看来要等到黄昏才能开席了!” 那些小氏族们听到黄庞两家招呼在此聚会,早早的便来了,唯恐落后于他人,万一被黄庞两大氏族介怀,认为怠慢自己,则自己在荆襄将再无立足之地。 有些甚至没来得及吃早饭,便风尘仆仆的赶来黄府,却没想到直到午时已过,正主依旧没有聚齐,他们心里虽然焦急万分,但脸上各自陪着笑脸,嘴里依然不住的说道:“不急,不着急。天还早,我等也并不饥饿。” 一边说着话,一边眼睛瞅着桌上的果品小吃,肚子里叽里咕噜的响着,谁也不敢先行动手。 虽然同是氏族,但阶层固化,等级森严,战战兢兢,丝毫不差于伺候官场。 黄承彦看着庞德公焦躁的样子,知道这老朋友年龄越大,火气越大,最是没有耐心,只好赔笑安慰着说道:“先坐一坐,喝口水,等那老家伙到了,咱们合伙罚他三杯!” “趁我不在,又在编排我呢了!” 黄承彦话音未落,一个响亮的声音从门外响起,紧接着一人灰布衣服,足蹬麻鞋,笑吟吟的走了进来。 正是水镜山庄的庄主,荆襄的名士水镜先生司马徽。 庞德公用藤杖敲着地板,气冲冲的说道:“看看都几时了!我们这么多人,皆在等你!” 司马徽哈哈一笑:“尚长公,何必以五十步笑百步?伱若能早来,我也早来了!我的水镜山庄,可比你的庞府要远了数里。为何一定要在你之前?” 黄承彦连连摆手:“都莫要争论了,快入席吧!水镜先生从来便是最后一个来。下次庞兄早来一会,看他还敢如此拖沓!” 三人相携入座,其他小氏族们各自站起身来,等三人坐定之后,才敢相继落座。 “你我三人这一会,天下已经风云变色!” 司马徽敛去笑容,正色说道。 “原本以为山雨欲来,却没想到霹雳过后,仍是青天。” 黄承彦手里捏着酒杯,沉声说道。 庞德公将藤杖倚在座位上,双手扶着桌案,派头十足的说道:“你们只会绕关子。你们倒是说说,为何刘备能以微弱的荆州,退曹操百万虎狼之师?” 底下的小氏族们,各自侧耳倾听,不敢插言。他们当中,在曹操兴师南下,侵略荆州的时候,也有部分人慌乱不堪,以为荆州必会陷落。其中不乏有人悄无声息的将手里的产业搬往了许昌和益州等地,以避免战乱带来的损失。 黄承彦亲自端起酒壶,给司马徽和庞德公满上杯中酒,归坐说道:“诸葛闻德能以刘备之力,平吞荆襄,诛灭蔡瑁,逼退周瑜,本就不是等闲之辈。” 庞德公嘴巴一撇,不屑的说道:“曹丞相又岂是蔡瑁张允之流可比的?曹操手下的八骠骑、五子良将,哪一个单独挑选出来,想要灭掉蔡瑁张允,都易如反掌。至于周瑜长沙不战而走嘛。我倒觉得不是诸葛闻德有多厉害,而是江东早已经看透了,刘备守不住荆襄,早晚必沦落于曹操之手。撤出长沙,是要让刘备以长沙之地与曹操火拼,他们江东坐收渔利!” 下首所坐的众氏族纷纷鼓掌称赞,深以为然,都觉庞德公虽然性情暴戾直爽,但分析的极为透彻,一语中的。 司马徽端起酒杯,以袍袖遮面轻轻饮了一口,将酒杯放下,缓缓的说道:“在曹操退兵之前,不但江东如此想法,我们皆是这样认为,否则的话,我等众人,此刻该在襄阳聚会,也不会汇集在南郡了。” 黄承彦摇了摇头:“但不论如何,我始终不敢相信,昔日的诸葛庸,可以神奇到调动南蛮王,谈笑之间稳定江东,固守樊城,曹操百万之兵气势汹汹而来,铩羽而归,狼狈不堪!” “这份才气魄力,普天之下,恐怕也不过只有一二人可以做到……” 底下一名小氏族接口说道:“其中之一,自然便是黄老的东床娇客诸葛卧龙先生了!” 另一人见有机会可以拍马屁,接着说道:“兄台所言不差,若有第二个人,则必然是庞公的侄子凤雏庞士元莫属了。” 众人齐声称是,皆认为天下智谋,当属卧龙凤雏为最高,其下论之,方是周瑜、荀彧、贾诩等辈。但卧龙凤雏,自在一个档次,较之其他,又要高出了多少倍。 也正因如此,若卧龙凤雏在主持荆州,以一人之力,对抗曹营五大谋士,退而败之,方是合情合理。 诸葛闻德? 听说此人曾与少年卧龙先生相处多日,或许沾了几分才气,熏陶了几许才华,但要说已经高明到运筹帷幄,谋算天下的地步,绝不可能。 司马徽灵机一动,忽然转头看着黄承彦,低声问道:“令婿孔明先生,自从刘备一统荆襄之后便入了襄阳,多久未归了?” 黄承彦略一寻思,点头说道:“已有月余了,音讯全无,也不知道是何情况。若不是曹刘开战,胜负难料,我早已亲自前往襄阳,一探究竟了。” 司马徽捋着胡须,点头微笑不语。 庞德公看着司马徽,脑中闪过一道灵光:“你的意思,莫非是诸葛闻德假借卧龙的智慧,冒领功劳?这退曹的幕后谋算者,并非诸葛闻德,而是他的兄弟诸葛卧龙?” 黄承彦如梦方醒,将手里的酒杯高高举起,一饮而尽,重重的顿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若如此解释,倒也合情合理!诸葛闻德,不过百里之才,能治理一郡一县,士气大治,尚还可以。若说叱咤天下,笑谈万里,我总觉得还差了许多!” 司马徽眉头微微皱起,沉吟半晌,开口说道:“如今曹操北撤,退回宛城,马超铁骑南下,不日交兵,荆襄之围暂解。此时不可迁延,还需早点弄个清楚才好!” “难道我等不该去拜见刘备和诸葛军师一趟么?守卫乡土,浴血奋战,我等当地的士绅,也该聊表寸心才是!” 黄承彦猛然醒悟,急忙点头说道:“一语惊醒梦中人!” “先前我们不信刘备,唯恐曹操大金荆州攻下襄阳,所以都悄无声息的离开襄阳,汇集于此。如今刘备大胜,若你我依旧不做表示,反而令他起了疑心。” 庞德公也深表同意:“如今刘备乃是荆襄毫无争议的主宰,不可得罪。明日我们便携带重礼往襄阳一行,只要面谢军师,便也能知道这个幕后的谋主,到底是诸葛孔明,还是诸葛闻德了!” “正该如此!” “我等虽然微弱,也该出些分子钱出来,还请三位往襄阳入府之时,献给玄德公,聊表我们的一片心意。” 底下众多荆州氏族,原本都是对刘备包邮怀疑之心,缺乏面见刘备和诸葛军师的勇气。而且他们也并不关心这幕后的军师到底是诸葛明还是诸葛亮。反正只要能容得下他们在荆襄谋生,不至于对他们进行制裁,便已经知足了。 众人计议已定,直到深夜,方才席散,各自归家。 …… 三日之后。 庞德公、黄承彦、司马徽三人携带重礼,代表荆襄氏族,亲自往襄阳,拜望刘备。 太守府内,刘备热情异常,盛情款待,将所带礼物,尽皆收入府中,命简雍一一记录在案,祥加注解,仔细保存。 “备初来荆州之时,无依无靠,全赖你等众人照顾,方才能有立足之地。” 刘备置酒相待,端着酒杯,颇有感慨的说道:“昔日动兵,只因蔡瑁无道,谋害我族兄刘表,祸乱荆州百姓,我若不出兵,荆襄早晚沦落入他人之手,我深受刘景升的厚恩,又怎忍心看他数十年的基业就此沦丧!” 庞德公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向着刘备遥作碰杯状:“自古以来,有道罚无道,无德让有德。蔡瑁暴虐成性,与昔日的纣王无异,荆州百姓至今感谢刘皇叔的仁义之师。” 刘备急忙上前,端着手里的酒杯与庞德公轻轻一碰,又转身来到司马徽和黄承彦的面前,各自碰了一杯,四人共同举杯,一饮而尽。 “备何德何能,安敢称‘仁义之师’?不过是感念祖宗江山不易,代天理政,抚恤百姓而已。幸好得到诸葛军师的辅佐,方能小有成就,如今击退强敌曹贼,荆州暂时安稳,你等也可以放心生活了。” 诸葛军师? 一念及此,三人心中无不急切想要知道,这个所谓的诸葛军师,到底是诸葛明,还是后来居上的诸葛亮? 黄承彦惦念佳婿,再饮三杯,起身说道:“诚如刘皇叔所言,荆州所以平安,全赖诸葛军师秒策神算。” “我等有意前往拜见军师,顺便感谢他活命我荆州九郡百姓之恩。不知皇叔可能引荐?” 刘备闻言,并不惊讶,似乎早已料到,放下酒杯,微微一笑,点头说道:“这有何不可,你等皆是我荆州之民。军师曾言,民为水,社稷次之,官为轻。可着简雍直接引你们前往军师府,拜见军师!” 刘备转头吩咐简雍:“这三位,都是我荆襄名士,又是氏族的代表,民心所向。你可引他们往军师府面见军师,不可怠慢。” 简雍领命。 黄承彦等三位拜辞了刘备,跟随简雍,更换车马,迤逦往军师府而去。 太守府到军师府,不过十数里的距离,片刻功夫,便已到达。 军师府前,绿柳成行,黄莺喜鹊,吱呀乱叫,飞翔在树枝之间。 府邸并不高大,门楼也极为低调,似乎不过是一处闲杂的庭院,稍加修饰而已。 狭窄的府门前,两个守门的小校正长身站立,远远看到简雍的车辆,急忙躬身迎接。 “军师可在府中么?” 简雍当先下车问道。 “府中来了客人,军师正在大堂接待。” 守门校尉恭敬的说道,看了看简雍身后跟随着的三个衣饰华贵之人,并不认识。 “三位,请跟我来!” 简雍轻车熟路,并不通报,带着黄承彦等三位,迈步入了府门,穿过院落,直往大堂里来。 院中,一株绿柳,亭亭如盖。两旁院落墙角下,花架上数十盆妙花正徐徐盛开,芬芳蔓延,沁人心脾。 “军师,又有稀客到了!” 简雍带着黄承彦等三人步入大堂,笑着高声说道。 司马徽等三人细看,面色各自一惊! 只见大堂主坐上端坐一人,纶巾长袖,面如冠玉,正是诸葛明。 左右侧坐,各自坐定一人,左首马良,右手之人,面色身材与诸葛明相仿,正是卧龙诸葛亮。 此刻堂中,正有一人跪拜于诸葛明面前,灰衣宽袍,身旁放着一只竹编斗笠。 此人听到简雍的声音,回头观望。 庞德公等三人一见此人,各自忍不住惊呼一声。 盛名远播的卧龙,竟然甘作副手,身居偏席! 而与孔明并驾齐驱的凤雏庞统,竟然俯身跪拜于诸葛明面前,一脸虔诚,犹如陌拜神尊! 117.第117章 荆州翘楚与诸葛闻德 襄阳军师府内。 诸葛明看到简雍引黄承彦、水镜先生、庞德公三人入内,微微一笑,示意暂且安静。 三人惊讶无比,庞德公更是疑云重重,侄儿庞统自江东回归荆州,听闻刘备的种种逆天操作,甚为不信,十几天前,他拜辞叔父往襄阳,发誓要弄清楚辅佐刘备,谋算荆襄的身后谋主到底是何人。为何现在却跪伏于诸葛明面前? 庞统回头,看了三人一眼,并未理会转头对着诸葛明说道:“我与孔明相交多年,也算是故旧了。士元来荆州之前,已了解军师谋取荆州的策略手段,虽也十分佩服,却并不崇敬,只因士元虽不才,若处心积虑,也能想出如此计策。” “但来襄阳十日,亲自看着军师搅动天下,令曹操首尾难顾,狼狈不堪,更是千里调兵,南蛮王孟获对你俯首帖耳。江东周瑜豪气干云,野心勃勃的人,也自甘蛰伏,不敢对荆州有丝毫染指。” “时至今日,士元也依旧敢说,天下间不论治国理政,还是遣兵布阵,除军师诸葛先生之外,天下能超越我的,最多不过两三日而已!其他众人,在我眼里皆是碌碌之辈,不值一提!” 众人在一旁听着,虽然庞统言辞略有傲气,但没有人敢怀疑凤雏的实力。 唯有诸葛明,坐在上首,听着庞统的话,眉头微微一皱,瞬间又舒展开来。孔明端坐在一旁,洞若观火,暗地里叹息了一声,低头不语。 庞统顿了一顿,抬头见诸葛明不说话,于是继续说道:“士元此来,别无他求,也想与孔明一道,拜入军师的府中,早晚侍奉军师,若能得军师点滴的指导,也是终身受用无穷的了!” 堂堂凤雏,竟然自甘人下,要拜在诸葛庸的名下? 三大氏族在侧听着,无不惊骇。 庞德公气的胡须抖动,右手的藤杖高高举起,猛然往地上顿了下去。 可是快到地面之时,又忽然想起这里可不是南郡的太守府,也不是他黄家的府邸! 这里可是荆襄军师诸葛明的府邸! 而诸葛明的一句话,可以让荆州氏族兴旺发达,也可以让荆州氏族瞬间消失,死无葬身之地! 咆哮厅堂,大不敬的罪名! 但气愤之下,庞德公的藤杖已经收势不住,眼看这一声响,便要葬送荆州氏族的气运。 庞德公毕竟是荆州的名士,智谋过人,虽不及他侄子庞统,比之其他人,还是要强得多。 情急之下,庞德公的右脚忽然伸出,那只藤杖的一端,重重的砸在他的右脚上。 “吨!” 意思轻微的声音,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但那股钻心的疼痛,已经让庞德公面色紫涨,眼角泪水滴滴而下。 “我荆州弹丸之地,有马良孔明二人在此,已经绰绰有余了。士元再来,人才浪费,实无必要。” 诸葛明等庞统说完了,这才淡淡的说道。 “军师,兄长……” “士元大才,荆州初定,正是用人之际,云长子龙等处,都需要庞统这样的人才,何不留下?士元也不介意职位高低,只要能追随军师,便已知足。” 孔明在一旁坐着,听到兄长诸葛明一口拒绝了庞统,心中着急,忍不住开口说道。 他也知道军师的话并不假,但像庞统这样的大才,若被荆州拒绝,必会外投他处,如果去了许昌或者江东,则将来必然是荆州的后患! 所以哪怕安排个闲职,至少先安抚住庞统,绝了他的怨愤,然后再想其他办法。 “士元以为,周瑜之才如何?” 诸葛明忽然问道。 “周瑜?” 庞统稍加思索,抬起头看着诸葛明,缓缓的说道:“周瑜有才情,有胆识,江东首席智者!” “但此人心高气傲,脾气暴烈!” “江东自孙权以下,文武百官,都受他的节制,稍有异议,非打即骂。前次为了能杜绝江东士族的降曹之心,更是当着百官和孙权的面,立斩陆绩。如此狂傲之人,恐怕难以持久,命不永年也是注定的事。” 诸葛明点了点头:“士元认人之准,令人佩服。我有意让你往江东去,他日若我与曹贼开战,江东是我同盟,你在江东,可助我对抗曹贼。” 庞统面有难色,低声说道:“牵马坠蹬,我只愿服侍军师,聆听教诲。纵然去江东做祖宗,也有所不取……” 诸葛明正色说道:“士元,我有一言,伱可牢记在心。” 庞统一怔,好奇的问道:“请军师明言,我必牢记在心,不敢忘记。” 诸葛明站了起来,缓缓的走下书案台阶,来到庞统的面前,神色凝重的说道:“周瑜虽有大才,但在你的眼里啥也不是。但你往江东,不论何人问你,最认可的人是谁,你必须要说周瑜!” 庞统抬头,还想再问,诸葛明袍袖一挥,已经往后堂而去。 简雍带着庞德公等三人,穿过中堂,也紧随其后,步入后堂。 “士元,且听军师吩咐,先往江东立足,一有机会,你便毛遂自荐,拜入孙权的谋臣营。以士元的才华,岂能一直埋没?” 诸葛亮见庞统楞在当场,急忙上前扶起他,安慰着说道。 马良也过来,他与庞统虽然并不如诸葛亮那般熟悉,但也有过几次相识:“士元不必灰心丧气,且往江东暂居。我家军师曾说,曹操此去,必然不会就此罢休,他日还是会卷土重来。他日孙刘两家联手,江东那边,还多有仰仗你的地方。” 庞统听着两人苦口婆心的安慰开解,才勉强点了点头,悻悻离去。 …… 内堂里,诸葛明上首坐于主陪位置,孔明坐在下首副陪位置,马良侧坐相陪。 诸葛明殷勤劝酒,再三称谢三位荆州名士的重礼。 “自我主攻取襄阳,便一直惦念三位,常说三位乃是荆州的名士代表,荆州风范,皆在三位身上。只是戎马倥偬,战事频仍,虽有其意,不得其时,一直未能如愿以偿。没想到这才不过月余,三位竟然屈尊大驾,亲自来了襄阳!” 诸葛明高举酒杯,一副极为感动的样子,叹息说道。 水镜先生司马徽急忙站起身来,将手里的酒杯倒满了,恭敬的和诸葛明轻轻碰了一杯,赔笑说道:“我等对刘皇叔和军师诸葛先生,也是思念已久。只是蔡瑁之乱,荆州乱成了一锅粥,幸得刘皇叔拨乱反治,救了荆州。” “正是如此!” 庞德公接着说道:“不瞒军师,我与黄老,在荆州产业颇多,经营料理,颇费功夫。蔡瑁难逃,将我等襄阳的产业破坏殆尽。因此才将事业南迁,放在南郡。” 庞德公唯恐诸葛明见疑他们远离襄阳,是有意投曹,所以主动解释此事。 但实际上,蔡瑁仓皇逃走,哪里来得及破坏他的产业?甚至连蔡瑁从荆襄氏族搜刮笼络来的钱粮财物,都来不及带走而落到了黄承彦和庞德公的手里。 “自然理解!哈哈!” 诸葛明哈哈大笑,一副丝毫不以为意的样子。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们三人的重礼,是送与我和主公刘皇叔的。如今看来,倒是我错了,原来是送给你的!” 诸葛明右手举着酒杯,左手忽然伸出食指,指着身边的马良。 “啊!” 三大氏族轻轻惊呼了一声,不明所以。 就连马良和诸葛亮,也不知道军师诸葛明的此话,是个什么说法。 “季常,你还没明白么?” 诸葛明笑吟吟的看着马良:“他们三人前来襄阳拜会我是假,真正的意图是想要与你结好关系!” “荆州的商贾经济,皆在你的手里。“ “三位名士前来,若我所料不差,是想要将家族的业务,再次迁入襄阳,可是不是为了讨好你这个士族经济的总负责人呢?“ 黄承彦一愣,但话赶话赶到这里,又不容他有过多思考,只好点头赔笑说道:“诸葛军师怎会猜错,果真如军师所言。我们三个,皆想要将南郡的产业,转入襄阳,还望季常多多照顾才是。” 马良大喜,没想到不须招商,便重新引进了如此三个氏族富豪,急忙斟满了就,和三个名士一起举杯痛饮。 …… 直到深夜,宴席终于散去。 “兄长,你今日倒不像你了,在他们的面前,不但盛赞的尴尬可笑,还有那份猜测,他们三家,怎么可能会重新迁入襄阳?” 诸葛亮看着三个摇晃而去的老者,略带几分嘲谑的说道。 “以前或许不会,但今日之后,他们没的选择,必来襄阳了!” 诸葛闻德脸上略过一丝神秘的笑意。 马良困惑的问道:那如果他们真来,该如何应对? 诸葛亮反应极快,已经领会了兄长的意思,也神秘一笑说道:“必须照顾、支持!大力的照顾、支持!” 诸葛明哈哈大笑,拍了拍诸葛亮的肩头:“孺子可教也!”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穿过层云,看向宛城方向。 曹操退宛城,早晚必杀来! 荆州的马匹、铁器、粮米等经济,皆掌握在氏族们的手里! 荆州之战,离不开荆州氏族的支持! 只要将他们的人留在襄阳,便算是掌控了荆襄的经济命脉! “支持……” 马良勉强说道。 他虽然已经明白了两位诸葛神算的意思,但是如何行计,此刻心里依旧是一片迷茫。 118.第118章 荆州氏族的惶恐,真是诸葛庸! “没想到昔日落魄离开襄阳的诸葛庸,竟然便是算死曹丞相,搅动天下的诸葛军师!” 出了军师府,庞德公斜眼看着黄承彦和司马徽,带着几分酒气,更多的是不信和惊叹。 “嘘!” 司马徽急忙靠前,伸手捂住庞德公的嘴巴,惊慌的四下张望,还好军师府前空旷无人,这个时候天色更晚,夕阳已落,晚霞飘飞,来往的行人更少。 “诸葛庸之名,乃是昔日蔡瑁为了羞辱他而起的诨名。你还敢这么叫他!” “上一个这么叫他的,此刻怕是已经转世投胎了!” 司马徽酒量甚豪,推杯换盏这么多酒下肚,庞德公已经步履维艰,纵然柱着藤杖也踉踉跄跄,但司马徽神色自若,头脑清醒。 “蔡瑁……张允!” 庞德公面色一变,喝到肚子里的酒立刻化作滚滚而下的汗珠,从额角滴落在军师府前的青石板路上。 “诸葛军师对我们还算客气,这席间频频敬酒,倒令我无法拒绝,好一阵喝!” 黄承彦手扶着车辕,经过晚间的小凉风一吹,也觉得头脑昏沉,面前孤灯夜城,如梦如幻。 司马徽摇了摇头:“我们昔日对待他,又如何?可值得他对我们如此客气?” “昔日?” 黄承彦和庞德公齐声惊呼。 昔日,诸葛明在襄阳以马良的古宅办学,传授教育。蔡瑁知道以后,唯恐教化万方,激起荆州百姓的觉悟,威胁自己的统治,因此引兵直取学堂,一把火将荆州学堂和学堂内诸葛明手下三十六弟子焚化为灰。 其后三日,张允突袭诸葛明于襄阳西山开垦的育苗基地,基地雇佣的五百农人皆被他砍了脑袋,丢弃于深谷。 诸葛明指天立誓,必报此仇! 蔡瑁张允将诸葛明赶出了襄阳,并讽刺为诸葛庸,天下最愚钝的诸葛二庸之首!荆州氏族为了结好蔡瑁,纷纷效仿,处处为难诸葛明,由此开始,诸葛庸的诨号在荆州氏族之间流传甚广。 “若我是诸葛明,就凭昔日咱们给他的难堪,此刻我绝不放过我们……” 庞德公战战兢兢的说道。 黄承彦忽然转身,看着司马徽,面色骤变:“水镜先生的意思,难道诸葛明不过是假意敷衍,实则对于咱们,依旧有怀恨之心?” 司马徽沉重的点了点头,一言不发。 “若如此,你我危矣!不如明日便起行,离开襄阳,且往南郡避祸!” 黄承彦颤抖着手扶着车辕,便要上车回府。 “迂腐!” 司马徽沉声骂道,朝着黄承彦啐了一口。 黄承彦再次愣住。 司马徽一手扯住黄承彦,一手揽过庞德公,三个人聚在一起,围着车轿站立,可谓密不透风,绝无外人听到。 “若诸葛明有意为难我们,逃亡南郡,便逃过一劫了吗?南郡岂非早已经是他的天下?莫说是南郡,我们便逃到冀州,抑或柴桑,又有何用?” “曹丞相虽然暂且退兵,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岂肯干休?且荆州历来兵家必争之地,曹丞相若要成其大事,必下荆州。不管如何,荆州与曹丞相之间早晚还是得有一战,那个时候,只要诸葛明将我们三人加入其中,或者作为促成谈判的条件,就算是天涯海角,曹丞相也会绳捆车载,送到他诸葛明的面前。” “至于江东嘛,早已与荆州战略联盟,数万石粮食都会慷慨资助,何况我们三个老骨头呢!” “便是逃亡到南疆之地,南蛮王孟获也不会放过咱们!” 黄承彦听着司马徽的话,已经被骇的一脸死灰:“难道四海之内,就没有我等的容身之地了?且我们的产业势力,多在荆襄,若离开了这里,只恐为他人所欺,难得善终……” 庞德公忽然想起一事,原本醉眼迷离的双目,此刻也忽然散发出一丝精光:“我想此事,倒是可以借孔明之手,探听探听。孔明于诸葛明交情非比寻常。若孔明能助我们,化解与诸葛明昔日的嫌隙,那岂非一劳永逸,也不需每日里提心吊胆了。” 庞德公还没说完,司马徽已经忍不住拍手称赞:“好计策!我竟忘记了!” “没想到我们三家的性命,竟然全掌握在了你的女婿的手里!” 两人的目光,全部落在了黄承彦的脸上。 “明日我便去拜见孔明!我就不信,凭借我这幅岳父的老脸,我不信他会把我撅出来!” 黄承彦顿觉责任重大,抖擞精神,坚定的说道。 三人上车,各自散去。 他们在襄阳也有各自的宅院,虽然比不得南郡的大宅子恢弘气度,但比起寻常小富之家的厅堂,还是要气派了数倍。 次日。 还没等黄承彦起身往诸葛亮的府邸,他便收到了诸葛亮发来的请柬,邀他前往府中赴宴。 与他一起收到请柬的,还有庞德公和司马徽。 孔明在襄阳的府邸,原本也是蔡瑁的一处别院,虽然并不大,但装修的极为精致典雅,每一处雕梁,每一方青砖,都堪称艺术。 “岳父,两位前辈。昨日当着我兄诸葛闻德之面,诸多话语不敢随意言说。伱们都是我的恩人和长辈,因此今日特请你们过来,相谈肺腑。” 诸葛亮待三人坐定,高高举起酒杯,恭敬的说道。 “孔明,昨日宴席上,军师对我们三人热情相待,但我三人回去之后,各自心惊,不能安稳。” 庞德公心里藏着事情,丝毫没有品酒的雅兴,端起酒杯来如牛饮一般一口闷了下去。 诸葛亮微微一笑:“岳父大人和两位前辈都是荆州德高望重的名士,所交的荆州氏族们,更是掌控着荆州的经济命脉。军师兄长感谢你们对维持荆州社会安定做出的贡献,因此才置酒款待众位前辈。这又何必生疑?” 经济命脉! 没有哪一个统治者,希望自己的命脉掌握在别人的手里,除非这个人是他最信赖的人,或者这个人在他的掌握之中! 而掌握荆州经济的荆州氏族们,却在蔡瑁事件之后,如影随形的跟随三大氏族,不约而同的迁往了章陵和南郡! 刘备统一荆州,蒯家已经投顺刘备。蒯越甚至跟随赵云,出征在樊城浴血奋战。 唯独黄家和庞家,犹然在南郡,游离在刘备的控制之外…… “贤婿……” 黄承彦眉头一皱,决定和盘托出:“昔日刘景升在时,我们迫于蔡瑁张允的淫威,也曾趋炎附势,冷淡了诸葛军师。只因那个时候,又有谁知道他便是你的兄长?诸葛明寂寂无名,而又被蔡瑁冠以诸葛庸的诨号。所以……“ 诸葛亮连续劝酒,哈哈大笑说道:“我兄长宽宏大量,其实那种睚眦必报之人?且元凶蔡瑁张允已经伏诛,你们这些胁从者,他不会介意的。” “何况不知者不怪。那个时候,连我也不过耳边风闻襄阳来了个开书院的诸葛庸,后来神秘消失不见了。哪里曾想到他便是我的兄长!” 诸葛亮站起身来,将三只酒杯一一斟满,恭敬的端起酒杯,交到三个人的手里。 司马徽接过诸葛亮递过来的酒杯,在嘴边抿了一口,想要喝下,但终究还是放在了桌上:“虽然你说的都是至理之词。但我们心中依旧不安。不知可有什么良方,能改善荆州氏族与军师之间的关系?” 诸葛亮又是一笑,缓缓的坐下,将手里的酒杯举起:“我刚才已经说过,又何必再问?” 三人面面相觑,一脸茫然之色。 诸葛亮停下酒杯,低头正色说道:“昔日蔡瑁在襄阳,残暴不仁,盘剥氏族百姓。你们却与他过从甚密,还将自己的府邸宅院全部设在襄阳,早晚与蔡瑁来往。” “如今刘皇叔一统荆襄,诸葛军师主政。你们却敬而远之,纷纷迁出襄阳,逃往南郡。难道是你们心怀二意,想要保存实力投顺曹贼?还是不信我家军师,有退出荆州另寻他处的打算?” 司马徽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119.第119章 曹操问刘协:马腾谁杀的?毒士 “岳父与庞公与我家军师兄长本无仇怨,昔日所得罪兄长者,蔡瑁张允也,如今各自已经伏诛,此事已成往事。但如果前辈依旧记挂在心,每日唯恐军师报复,常思提防戒备之心,只恐你们之间的嫌隙,不但不会消除,还会越来越大,最后……” 诸葛亮叹了口气,戛然而止,只是低头把弄着手里的酒杯。 “最后如何?” 黄承彦紧张的瞪着双眼,花白的胡须不住抖动。 诸葛亮依旧不言不语,目光却望向南方。 “桂阳城头血未干……” 司马徽喃喃说着,握着酒杯的手指在轻微的颤抖,那半盅酒犹如吹皱的春水,泛起层层波纹。 “诸公与我有栽培之恩,但我身在公职,侍奉军师诸葛,今日话说到此,已经悖逆了军师了。还望诸公好自为之。” “军师府中事务繁多,亮身不由己,不能陪诸公喝个痛快。” 诸葛亮话音刚落,忽然府内的小厮前来,躬身说道:“诸葛军师催先生前往军师府商议军务,已经传过三遍了。还请先生速速前往,莫要让军师恼怒了先生。” 诸葛亮面现为难焦虑之色,挠头说道:“你再回复军师,便说我正陪岳父饮酒,再等半个时辰,准到军师府。” 司马徽眼神一飘,看了看黄承彦和庞德公,忽然长身而起,手里擎着半杯酒,笑着说道:“孔明,既然军师连番唤你,必有要紧的事与伱商议。你只管去,我等在此等你回来便是。” 黄承彦会意,也站了起来,挤出一丝笑容:“水镜先生说的是,你还是先去应付军师的召唤,你我又不是外人,何必在乎这一时呢!” 诸葛亮面现感激之色,给自己满上一杯,起身一饮而尽:“既然如此,岳父大人与两位前辈暂且在此闲坐。我先往军师府,一旦事毕,即可回来再与三位前辈痛饮。” 司马徽看着孔明匆匆离去,这才面色和缓了下来,看着黄承彦叹息着说道:“幸亏令婿点拨,否则你我差点跃入雷池。” 黄承彦点了点头:“事不宜迟,等我回去,便将南郡的家业,搬到襄阳这边来。正如孔明所说,咱们到了诸葛闻德的眼皮底下,他安心了,咱们才能安如泰山。否则早晚也要学蔡瑁张允,免不了受他一刀!” 庞德公哈哈一笑:“如此说来,我倒是省力了。从蔡瑁张允被灭那一刻起,我已开始将庞府迁移往襄阳这边来。襄阳的宅子,已经动工二十余天,堪堪已经要竣工了。” 司马徽嗤之以鼻,笑着骂道:“果然是老狐狸,做的倒是严密,连我们两人,也丝毫不知晓此事!” 庞德公丝毫不以为意,嘿嘿一笑:“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几个都是在蔡瑁手下爬过来的。既然诸葛闻德能够诛杀蔡瑁,想要收拾咱们几个,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何况狡兔三窟,还不许我在襄阳,独设一窟不成?” 三人抚掌大笑,计议已定,不日便将氏族的产业,归拢往襄阳而来。 …… 军师府内。 “诸葛先生,既然曹操已然退去,可否令子龙所部,暂且会襄阳,休整之后,再行调派?” 刘备看着面前从容自在的诸葛明,犹豫再三,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此时距离曹操班师回宛城,已有六七日了,但诸葛明却一直不动声色,丝毫没有进行下一步的部署和安排。 “樊城一战,兄弟们辛苦。将士用命。但三军疲困已极,若非子龙固守,樊城弹丸之地,实难长久。” 刘备见诸葛军师手里提着毛笔,认真的写着书法,并无任何回应,因此又往前走了一步,凑近说道。 诸葛明缓缓的将最后一笔完成,把毛笔放在笔架上,又在旁边的银盆里浣洗了手,擦干了,这才回转过来。 “主公,樊城要地,非子龙不可守。” “军马虽已疲劳不堪,可差人大力犒赏,就地休整。令他们知道对于有功之人,主公从来不吝奖赏。士卒必然用命,非但不会因疲劳而懈怠,反而体谅主公仁德,士气倍增,斗志更盛!” “若将三军撤往襄阳,往来空费时日,兵马迁徙辛苦。而樊城没有得当人选,早晚必会生乱。” 刘备心生不解,随着诸葛明的步子,走出厅堂,来到院中。 “曹操已经退兵宛城,如今马超的西凉兵马,气势汹汹,杀奔许昌,刘璋的严颜所部,也摇旗呐喊,随时准备配合行动。曹贼应接不暇,又焉干再起吞并襄阳之心?” 诸葛明轻轻苦笑,慢慢的摇了摇头,并未直接回答刘备的问题,反而转移话题问道:“主公,你可知为何曹操南下,我不用荆州所有兵马抵敌,却只要赵云所部五万兵马,鏖战于樊城?” 刘备摇了摇头:“此事我也十分费解。若是换了我,必令关、张、赵等所有战将会齐,集中荆州所有兵力,倾力抵挡曹贼南下。如军师这般以十倍兵力的悬殊,与曹贼对决,无异于自寻死路,吓死我也不敢行此险计。” 诸葛明沉默不言,缓步而行,走到西首的花架之下,俯首查看了半晌,又转到东首的花架下,伸手摘下几只隐藏在花叶下的害虫。 “荆州犹如这许多的花栽,看起来生机勃勃,但实际上却各自为战,彼此不顾。你看着诛花,被害虫啃食,但隔壁的花朵却繁荣茂盛,对它不管不顾。甚至巴不得它死了,那样自己便可以更无忧无虑的享受阳光。” 刘备沉思良久,抬头看着诸葛明,似乎有所顿悟,睁大了眼睛说道:“军师的意思是说,荆州虽然九郡皆在我掌控之中,但实际上却并未归心,多股势力暗中涌动,彼此勾心斗角?” 诸葛明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于刘备的悟性深表满意。 “正所谓打江山易,守江山却难。” “刘景升统御荆州,花费十数年,但不过数月,不但荆州易手,自己的性命还葬送在蔡瑁手里。” “主公一统荆襄,也不过十几天的功夫。但荆襄九郡,便真的属于主公了么?荆州氏族,原本依附刘表,后迫于权势,又委身于蔡瑁。对于刘皇叔半信半疑,多持观望态度。” “若主公陈兵北地,倾力抗曹,身后的氏族岂能安分?在所有人的眼里,主公对抗曹操,都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氏族为求自保,献功于曹操,必趁后方空虚,平地生乱,揭竿而起,相应曹贼。” “若那样,则主公兵马后援无助,前临大敌,若战不利,三军瓦解,从此土崩,又何来今日的局面?” 刘备听着诸葛明的分析,额角汗珠岑岑而下,以手加额庆幸说道:“备一生漂泊潦倒,万幸之幸,是遇到了军师诸葛先生。若无先生,备纵然得到荆州,也如昔日的徐州,守把不住,过不多人还是他人之物。” 诸葛明并未在意刘备的称赞,缓了一缓,接着说道:“刘备原来,疖癣之疮。内政不治,才是要命。主公近日只关心樊城的战事,我却并未看重,反而将所有的精力,集中在稳定荆襄局面,收服荆襄民心的事情上。” “樊城之战,从最开始,我便没想过要胜利。迫曹退军,才是我的目的所在。” 刘备恍然大悟,点头说道:“非止备如此认为,只恐天下之士,皆翘首以待看军师如何破曹,又有几人会在如此生死攸关的时刻,反而将精力集中在内政上?” “军师行计如神,天地莫测。我凡夫俗子,又如何能揣度准确!” “但是不管如何,如今曹操兵败班师,无暇南顾,咱们也可以稍微松一口气了!“ 刘备说道此事,忍不住哈哈大笑,自从入襄阳,得荆州,这还是他第一感到如此的志得意满,轻松自在。 放眼望去,遍天下的都是面前的繁花似锦,气息盎然。 诸葛明忽然伸出手指,将一株浓郁鲜红的大花的长颈掐断,那鲜艳的花朵顿时失去了支撑,掉落在地上,花瓣也被摔的四分五裂。 “这……” “军师何故如此?” 刘备微微一惊,急忙敛去了笑意,吃惊的问道。 “马超气势凌人,杀气腾腾。但若主公以为他真的是曹贼的对手,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鲜花繁盛,皆因有一条坚固的长颈作为补给线,它才能傲然枝头,睥睨群芳。若后援被切断,这朵鲜花也会瞬间凋谢,飘零不由自己。” “马超亦然。” 刘备猛然醒悟,顿足说道:“马超引领十大将,尽起精锐杀奔许昌,却将粮道供应,托付给了韩遂。韩遂精细有余,勇武不足,若曹操遣一旅之师,偷袭粮道,则马超大军无粮,瞬息崩盘!” 他本以为,马超南下,乃是天赐良机。若马超得胜,则曹操可除,汉室可兴了! 却没想到马超有勇无谋,临出师的安排,已经导致三军头重脚轻,败局已定! “天下皆以为曹操回军,屯兵宛城,是为了防范马超。但唯独主公,却不能因此而大意。” “曹贼诡诈,岂有如此的简单?他此时表面上磨刀霍霍,严阵以待等着马超的兵马,而实际上,却不住的回头,将所有的精力,注视在荆州的身上!” 诸葛明摘下一只蒲扇大小的花叶,垫在石凳之上坐下,淡淡的说着。 刘备回忆曹操以往的诸多行事风格,不由的更加佩服军师诸葛先生的认人之准,料敌之明。如此的知己知彼,对方又如何能取胜! “他注视荆州?” 刘备一笑:“荆州在军师的治理之下,日渐稳定,蓬勃向上。若今日今时的荆州他无法攻克,那明日的荆州更如铜帮铁底,不能撼动分毫了!” “不!” 诸葛明摇头否定说道。 “他真正畏惧的并非荆州,而是南蛮王的二十万蛮兵。” “他在等着蛮王的造反!樊城的内乱!” “樊城一旦生乱,他五十万精兵,必如离弦之箭,直插荆州的心脏!” 宛城大营。 文官武将齐聚中军大帐,帐门外铁甲卫士刀剑铮亮,杀气腾腾。 “曹休何在!” 曹操锦衣长袖,左手按在剑柄上,右手扶着桌案,高声喝道。 “喏!” 曹休应声出班,跪在阶下。 “着你带三千铁甲精骑,往许昌之北,阻挡马超前军!” “我这里有锦囊一副,你此刻便发兵启程,待立刻营寨,再拆开锦囊,依计行事!” 曹操说话之间,从桌案上摸起一副锦囊,赐予曹休。 “喏!” 曹休受宠若惊,急忙将锦囊收起,放入怀中。 满营武将,曹休不论武力还是兵法,都绝非佼佼者!而曹操竟然以前部先锋任之,可见对他的器重了! “你是吾家千里驹,莫负了‘千里驹’之名!” 曹操说话之间,诡秘一笑。 众将并未留意,心中却困惑不已。马超原来,奔袭许昌,兹事体大。为何丞相却在此危急时刻,不用重兵猛将,却已年轻一辈的曹休,提带三千兵马,直撄马超的锋芒? 若事不成,曹休必死,许昌也难保万全了! “子孝、文远何在!” 曹操又提起一枚令箭,高声喊道。 “喏!” “喏!” 曹仁和张辽出班,归于帐下。 “你二人为三军统帅,协理三军,驻扎宛城,非我之命,不可擅自动兵,更不能变动营寨。但有违命不从者,可先斩之!” 曹仁和张辽领命,退在下面。 “夏侯惇!” “你带两千骑兵,跟我前往许昌,即刻点兵,半个时辰之后,起行!” “喏!” …… 许昌。 曹操威仪的车驾,鲜明的旌旗,以及那两千虎贲铁甲精骑兵的到来,令混乱之中的许昌士族暂时安宁,不敢再有丝毫的妄动。 他们之所以千方百计的想要出城,也是为了活命。但丞相的杀伐手段,他们更是清楚。 若此时此刻不长眼睛,顶风而行,非要厮混出城,恐怕丞相动怒,三族夷灭,财富充公,那才是天大的冤屈。 金銮大殿上,气氛凝重。 两班文武,如做错事的孩子,又似乎向私塾里等待老是提问的学子们,一个个低头垂眉,不敢作声,甚至不敢有丝毫的举动,唯恐一丁点的小动作,就会引来大祸。 汉献帝刘协,端坐在上首金阶之上,更是如坐针毡。 原本一切向好,没想到马超忽然放慢了行军速度,给了曹操足够的时间回兵宛城,并且提兵来到许昌。 此刻,曹操正腰间悬剑,怒目凝眉,站立在大殿的正中央。 前不久的时候,曹操为了免除朝廷非议,主动免去了自己剑履上殿的特权,以示对大汉的尊重,对皇权的顺从。 但此时,盛怒之下的他,再一次践踏了自己的承诺。 但他自己心里也明白,没有武力约束的承诺,犹如自己肚子里的臭屁,自己想什么时候放就什么时候放,任何人都管不了他! “陛下!马腾到底是何人所杀?” 曹操忽然发言,怒声喝问刘协。 文官队列里的国丈伏完,吓得身子一哆嗦,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丞相……” 刘协面色大变,战战兢兢,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陛下,你在京师,难道京师之事,还要问我这远征在外等丞相?马腾到底是何人所杀,你可据实畅说!” 曹操面色铁青,双眉凝立,整个圆眼,注视着汉献帝刘协。 “朕虽在京师,但疏于政务,委实不知马腾是何人所杀,还请丞相息怒,此事详查便知。” 刘协嘴里说着,心里已经咒骂了曹操的十八辈。明明是天子被软禁,毫无权力,万世皆由他丞相做主,肆意妄为,却反过头来,责问与我! 曹操一阵冷笑:“天子不理朝政,惰于国事。万事都压在孤的身上,却令天下人以为孤好大喜权,总览朝政。却不知孤也是身不由己,不得不如此日理万机。” 刘协点头,默然说道:“是朕的过失,致令丞相如此辛劳。” “马腾之死,陛下如何看法?” 曹操忽然话锋一转,再复前言,又一次逼问刘协。 刘协沉默片刻,抬头看向底下的国丈伏完,伏完低头犹如睡着了一般,一动也不动。 曹操顺着刘协的目光,看到伏完的身上,一阵冷笑,心里便存了杀伏完与伏皇后之心。 “朕在宫中,消息闭塞,但似乎也有传闻,说马腾之死,是丞相……” 刘协鼓足了勇气,低声说道。 在曹操的面前,他天子的威仪早就碎在了茅房里,荡然无存! “陛下是说,马腾乃是我使人杀的了?” 曹操怒声喝道。 “朕不敢……朕不过是听到坊间的流言传闻而已。丞相当不会做出这种事来。当不会……” 刘协战战兢兢,心里委屈的近乎涕泪横流。但为了能苟活性命,此刻也只能忍气吞声,百般软弱求存。 “当不会?就是有可能会杀马腾了?” “呛!” 曹操忽然起手,将腰间的太阿宝剑掣在手中,整个大殿上便打了一道厉闪,寒光逼人,杀气升腾。 “我岂会杀马腾!” “但天下人皆不信我曹孟德。” “难道陛下也不信我吗?” 刘协端坐在金殿上一动不动,扶着桌案的两只手却已经哆嗦成一团,连拿起水杯的能力都已经丧失。 站在身边的宦官见状,急忙上前,双手捧起桌上的茶碗,端到刘协的嘴边,刘协趁势吸了几口,心中稍有安稳。 “丞相宽厚待人,怎会行此龌龊之事?马腾之死,朕反复思量,必与丞相无关,想必不是江东所为,便是荆州的勾当……” 刘协此刻只好违心的一顿奉承,希望能消弭曹操面上的火气。 曹操道:“必然是毒士诸葛闻德!” 刘协附和:“冒天下之大不韪!刺杀伏波将军之后,罪大恶极!” “如此看来,到底陛下聪颖过人,是个有道的明君!” “陛下能如此想,孤就是为国事操劳而死,也死的欣慰了。” 曹操还剑入鞘,一阵大笑。 大笑声中,大步流星的直接出了朝堂,出了大殿,径直离去。 刘协与满朝大臣,如逢大赦,紧张之中身子一软,扑通通瘫软在地者便有十数位。 120.第120章 西凉骁勇 函谷关外。 西凉大营里,战马嘶鸣,铁甲铮铮。 二十万西凉铁骑,一路摧枯拉朽,所向披靡,若不是马超听闻曹操回兵,谨小慎微的前行,恐怕此刻早已经突破洛阳,兵围南昌了。 中军大帐内,马超及部下庞德、马岱;韩遂旧部八大悍将候选、程银、张横、李堪、成宜、杨秋、梁兴、马玩,正召集会议,商讨对策。 “我西凉铁骑,优势在于突袭,此次攻打许昌,也是趁着曹操统兵南下,京师空虚,方才有机可乘。如今将军却犹豫不决,唯恐粮草补给不足,每日里只进发三四十里。如此速度,等于是将我们的优势消除,而与曹贼来一场公平的遭遇战了!” 韩遂部下八大悍将之首的候选,终于忍不住向马超提出异议。 初,马腾在许昌被吊死。马超因此号召部下,为父报仇,杀奔许昌。韩遂感念与马腾的挚友之情,便将部下八大悍将拨到了马超的手下,自己所部兵马,也尽数借给马超,自己则只率老弱残兵,负责后勤的粮草转运。 马超初时兴兵,斗气旺盛,每日都要连下十几座城池,沿路不可阻挡,更有诸多小城,不战而降。 可是忽然一日,西凉各处均有传闻,曹操摆脱荆州刘备的兵马纠缠,退兵宛城,整顿军马,严阵以待,要与西凉铁骑一决雌雄! “数日之前的曹操班师宛城,皆是谎言。他那个时候,正被刘备的樊城阻断,进退不能。许昌空虚,守军羸弱。将军若轻兵简行,放弃辎重补给,千里奔袭,突入许昌,此刻曹贼和他部下诸将在许昌的家属亲故,都已经是将军的手下俘虏了!” “可如今曹操果然摆脱荆州兵马,屯兵宛城,我等再往前行,便是用自己的短处,与曹贼的长处想较高下了!” “此乃不智之举!” 程银也赞同候选的观点,站起身来,抖动着身上的铁甲说道。 “将军谨慎前进,也是为了能稳扎稳打,避免进军过速,后续的粮草不继,供应不及时,导致三军骚乱。” 庞德见马超面色有异,一直沉默不语,于是挺身而出,为自己的主公辩护。 他曾受马腾的大恩,马腾身死,他的悲伤丝毫不弱于马超。马超的行兵之策,他也并不赞同,但此时此刻,却又不能不为马超开解。 “既然我兄长为三军主帅,便有决策职权,你等岂可如此无礼!” 马岱见候选和程银对马超如此相逼,不由的大怒,左手扶着腰间的剑鞘,右手紧紧的握住剑柄,怒声叱骂说道。 “我等虽然封少将军为帅,也不过是感激昔日老将军的恩情,再加上我主韩遂公的命令,才勉强来此。你岂会不知?” 张横呛的一声,将手里的宝剑往空中虚劈了一剑,针锋相对,怒声说道。 大帐之内的空气,顿时紧张到了极点,眼看大有刀兵相加,祸起萧墙之意。 “我等与少将军并无从属关系,我们此来,也是为了给老将军报仇,而不是送死!若少将军执意不听,但请将你们兵马靠前,我等愿意殿后。” 李堪见彼此剑拔弩张,急忙上前,轻轻压住张横手里的宝剑,缓缓的说道。他的话虽然并不激烈,但却锋芒毕露,刺中要害。显然韩遂所部的兵马,已经不愿意再为马超效死了。 庞德见状,也疾步上前,将怒目圆睁的马岱阻止住,勉强和颜悦色的说道:“大家都是在西凉合作多年的兄弟,生死阵仗经历过多少,为何今日却如此轻易恼怒,甚至彼此反目?若故平西将军马腾公与征西将军韩遂公在此,岂不失望伤心?” “诸公若有异议,大可以畅所欲言,好说好商量,千万莫要伤了和气。” 庞德说话之间,以目视马超。 马超一直沉默不语,只是皱眉沉思,这个时候见庞德催促自己发言,只好抬起头来,看着八大部将,沉声说道:“伱等是奉我叔父韩遂公的命令来此助我攻打曹贼。只要韩遂公有令,你们自然可以回去,不必再跟随我南下。但在征西将军的命令到达之前,还请诸公遵从军令,各司其职。” 八大悍将闻听此言,各自面有怒色。没想到众人一路从西凉杀到此处,冒烟突火,出生入死。却没换来马超的一丝感激,反而认为众人皆是为了遵从韩遂的将领而出战,与自己无关。 “少将军神勇,他日必能败曹操,得天下。我等愚钝,怎配得上跟随侍奉左右!愿先行退下,待我家主公到达之后,再做区处。” 梁兴冷笑一声,微微一招手,八大悍将犹如同体一般,一齐起身,退了下去。 “哼,一群懦夫!” “大哥何不就刚刚在这大帐之中,将他们八人诛杀,尽降其众。那样的话,西凉的所有兵马,便都在大哥的掌控之中了。何乐而不为!” 马岱看着八大战将相继离开之后,转头看着马超,气愤的说道。 “哦!” 马超轻轻惊呼一声,此刻才领会到刚刚兄弟马岱手握剑柄的用意,心中生出几分后悔之意。 “怎可如此?” “端不可行!” “韩遂老将军诚信助我,又将部下精锐,尽皆分拨给少主所用。若杀其爱将,如何与韩遂交代?” “此事若传扬出去,天下还有哪一个敢轻易相助我们?” 庞德在旁听了,急忙说道。 “懦夫之言。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何必顾虑那么多?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咱们若不早图之,则必为其所图!” 马岱并不能接受庞德建议,但偏偏马超对庞德言听计从,恼怒之下,伸手牵着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马铁,大步流星的出帐去了。 “少主,众将所言……” “现在似乎已经失去了攻取许昌的良机,反而正在一步步自投罗网,这一场战的主动权,已经转移到了曹操的手里。” 庞德见众人全都退了出去,大帐内只剩下马超和他,这才忧心忡忡的皱眉说道。 “怪我辨识不明,误信流言,未能急速前进,攻取许昌。” 马超手扶桌案,摇头叹息着说道。 马超低着头,凝望着桌面上那张地图上竖着旗标的许昌之地,心里后悔不跌。 在他听到父亲马腾身死的消息之时,伴随着亡父的悲伤而来的,是那股深藏在他心底的兴奋! 曹操举师南下,将一个空虚到几点的许昌暴露在了自己的面前。 只要攻下许昌,便可以掌握大汉天子,效仿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 而且不仅如此,还可以将曹操以及其后下的众多在许昌的亲属俘虏在内,以之为要挟,逼迫他们投降自己。 到了那个时候,天下的版图,则尽在他曹氏之手! 可是没想到,许昌荀令君的一处流言,便将自己苦盼多年的良机错失殆尽。 “我们若与曹操正面开战,胜负之分,你如何看?” 马超的目光忽然从许昌的旗标上挪开,盯着面前的庞德,认真的问道。 “恐怕不足三成了……” 庞德面现沮丧之意,细细说道:“曹操手下兵多将广,谋士成群,中土有识之士,赢粮而影从。谋算上我们便先输了两成。” “曹操兵马,经过征伐袁绍,平定辽东的洗礼,战斗经验丰富,对于草原铁骑的战法,有一定的认知,而我西凉之兵,虽然享誉寰宇,但自从羌人势微之后,便失去了征伐的机会,众多兵马甚至没有上过战场。西凉兵马的雄壮,只是流于表面和传闻,而曹操的兵马,却是经过血的战争的洗礼。若我趁曹操不备,攻打许昌,当无问题,但想要与曹操正面战场直接对敌,取胜难上加难。” “因此斗兵上,咱们又输了三成。” “其三!曹操将士用命,上下齐心。而我们……” 庞德看了一眼大帐的门口,轻轻叹息了一口气。 刚刚那种剑拔弩张的场面,已经为军马的分崩离析吹响了号角。 马超摇了摇头,却并未说话。 曹操用兵如神,兵多将广。他虽言不惧,但是若真的令他的二十万铁骑对敌曹操的八十万精锐,还说不惧,则是欺人了! 他的二十万西凉铁骑,乃是西凉的全部精锐,还包含了韩遂部下的八大悍将的所带兵马,若与他们分道扬镳,自己真正率领的核心亲信兵马,不过八万左右而已。 反观曹操,虎踞中原,只要振臂一呼,冀州青州等地,随便都可提点出数十万兵马驰援过去。 强弱悬殊,令他毫无战胜曹操的把握。 但若此时退兵,眼看吃到嘴里的许昌就此永远错过,又心有不甘。 “报!” “急报!” 马超正在犹豫不决之时,忽然门外响起斥候焦急的呼喊声。 “令他进来!” 马超面色一变,对着身边的庞德说道。 “禀将军。镇西将军的运粮车马被一股骑兵劫掠,阳平关外的储粮大营,也被人一把火烧掉了一半!” 斥候在庞德的引领下,踉跄着跑入大帐,躬身行礼,急切的说道。 “什么??” “粮食大营被烧?” 马超心里一沉,忽然有了一种大势已去的不祥之感,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紧紧抓住斥候的手腕,急不可耐的问道。 “所部三千人左右,都是轻装简行,骑千里驹。突袭而至,我军来不及反应,便被打散了。韩遂将军,也身负重伤……” 斥候强忍着疼痛,据实禀报说道。 马超握住他的那只手,已经因为紧张而过于发力,导致连指关节都变得煞白毫无血色,短短的指甲更是嵌入了斥候的肉皮里。 “千里驹?” “据我们的斥候回复,曹营大将各自在樊城治兵,并无远去。只有小将曹休,率部三千离开了大营……” 庞德面色凝重,低声说道。 “必是曹休!” “他以众将闭营不出作为稳君计,却令曹休暗自疾行,断我粮道!” “实在可恶!可恶至极!” “曹贼,我与你岂肯干休,早晚必噬你之肉,寝你之皮!” 马超怒声喝骂着。 心里却对曹操的阴毒之际,倍加恐惧! 粮草一断,他的三军,将寸步难行! 庞德将斥候打发出去,回转大帐,来到马超的面前。 “此刻退兵,还来得及,咱们大营之中,足有十日的余粮。当不会引起骚乱。若不退兵,我恐怕曹贼再施毒计,断了咱们的退路。粮草不继的话,哪怕被困三日,也会全军哗变,失掉大势……” 庞德和马超,再一次见识到了曹操用兵的阴毒狠辣。此刻他们已经变成了惊弓之鸟,时刻畏惧曹操的谋略。 “眼看成功,毁于一旦,实在不忍放弃……” 马超的眼睛,一直紧紧盯着桌面地图上的许昌旗标。 挟天子以令诸侯,挟曹操以令曹营诸将! 拿下许昌,一切就都可以变成可能,甚至因此而能够气吞天下,笑傲山河! 可惜机会失去不复返,此刻不但无法再进取半步,还要时刻担心对方的偷袭。 庞德从桌案的茶壶中到了一杯稍显清冷的古茶,递到了马超的面前,宽慰说道:“如今天下扰攘,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将军又何必因此而耿耿于怀?” 马超接过茶碗,一饮而尽,啪的一声,重重的摔在地上,零碎了一片。 “此次败去,恐怕终生再也不能染指中原了……” 马超低声喃喃说着。 “什么染指中原?” “将军不是为给老将军报仇,才复仇曹操,夺取许昌的吗?” 庞德失惊问道。 他满脑子的皆是为马腾报仇,还从未染指天下的欲念。却没想到面前这个勇武少智的新主人,却已经做起了天下霸主的美梦! “退兵吧!” “传语三军,准备起行,限三日之内,必须退回关外!” 马超自知语失,将心中的那份秘密无意间说了出来。他也知道庞德八面玲珑心,此事恐怕已经瞒不过他了。 也许此刻回兵,重新整顿军务,统一西凉兵马,更是重中之重了! 马超想起刚刚韩遂所部的那些强将们在他面前的诸多不敬之词,心里又升腾起了另一个计划。 …… 121.第121章 曹刘大战,至我江东何地! 许昌,丞相府内。 曹操置酒摆宴,与夏侯惇、荀彧对坐而饮。 “许昌人心惶惶,氏族争相偷逃,防不胜防。幸亏丞相到来,我心稍安。” 荀彧用枯瘦的双手捧起酒杯,向曹操敬酒说道。 曹操看到虽然不过月余的功夫,荀彧比之昔日自己的南征离京的时候,又瘦削苍老了许多。 “前线的粮草、朝廷的安宁,皆赖文若调度安排,我该谢你才是。” “况且若没有你的千里投书献策,以流言迟滞马超的推进速度,我哪里能有机会提兵回许昌?你我珠联璧合,配合天衣无缝。只要咱们同心协力,天下无往而不利!” 曹操举起酒杯,会同夏侯惇,三人一起碰杯,一饮而尽。 “荀令君不必担心,明日我便提兵往四门巡视,但有敢擅自出城逃亡者,不论王侯将相,一应按律治罪!” “这些王八羔子,平日里享乐的时候,比谁都心安理得。等到朝廷为难的时候,他们却溜得比谁都快!” 夏侯惇气愤的说着,提起酒壶,给丞相和荀令君各自满了一杯。 “这倒必不,非但不必,从明日起,撤去禁令,但有想要出城者,随意放行!” 曹操微微一笑,举起香茗,轻轻的砸了一口,细细的品着滋味。 “丞相,您说啥?您之前不是说,对于出逃许昌的氏族,要严加管束,必要之时可杀一儆百,绝不宽宥的?怎么这个时候,反而又变了……” 夏侯惇困惑的看着曹操,不知道丞相又是什么打算。 “丞相,禁令一解,犹如兵败。兵败如山倒,难以阻遏。若任由许昌的氏族出城,争相效仿,许昌恐怕不须十日,便要成为一座空城了……” 荀彧抬起疲惫的眼睛,盯着丞相深邃的双目,不知道丞相所行何计。 正在此时,忽然丞相府的校尉入内奏道:“启禀丞相,曹休入见复命!” 曹休? 夏侯惇和荀彧睁大了眼睛,心中略过一丝不安! 曹休乃是丞相在宛城的时候,遣去许昌外城设防阻遏马超军马的先锋官。为何却突然来到了许昌? 难道是已经与马超交锋,吃了败仗? 因为以曹休的三千铁甲虎骑,不可能一战而击退马超的二十万西凉铁骑。而若是坚守城防,纵然有事,也只会遣一使者入京陈奏,岂有擅离职守,亲自来许昌的道理? 唯一的解释就是兵马吃了败仗,前线守把不住,亲自入京谢罪,请求丞相从轻发落。 “丞相,我即刻提本部兵马出城,堵住曹休撤退留下的口子!曹休年纪尚轻,还望丞相从轻发落,戴罪立功。” 夏侯惇与曹休有血缘至亲,唯恐丞相以公治公,追究曹休的失职之罪,因此急忙将酒杯放下,站了起来,便要带兵出城。 荀彧也颜色更变,双手轻轻颤抖着握住手里的酒杯,转头看着曹操说道:“丞相,夏侯将军虽然英勇,但两千骑兵杯水车薪,难以拒敌。还望丞相趁着敌人未到,火速出城,前往宛城大营,调遣军马,掌控三军!” “荀彧愿效死命,固守城池,等待丞相领兵前来!” 荀彧清楚,若许昌陷落,将是天塌地陷的震惊,不但许昌的氏族会震动,大汉天下也将迎来大变,当此危情时刻,只有掌握住军权,才能留得一线生机,所以着急的催促曹操尽快出城,回宛城掌管军马。 “哈哈,不必着急,曹休此来,必有好消息给咱们,且先干了这杯,在宣他入府!” 曹操镇定自若,丝毫不乱,那只握着酒壶的手稳如泰山,甚至连一丁点的颤动都没有。 夏侯惇和荀彧面面相觑,强忍着心中的焦虑和不安,写过丞相赐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传曹休入府!” 曹操看到夏侯惇和荀彧的酒杯俱已经见底,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对着府内的校尉说道。 校尉应声而下,出到外面。 “曹休拜见丞相,幸不辱命,完成丞相交托的任务,特来复命!” 过不多时,曹休戎装铁甲,远远的走来,已经能听到他的甲胄之声,只见他手握宝剑,来到丞相的面前,躬身说道。 “吾家千里驹,果然不凡!” 曹操看到曹休身材魁梧,面容英俊,器宇轩昂。转头看着夏侯惇和荀彧,赞赏着说道。又转头看着曹休,淡淡的说道:“具体事情如何,可详细说来。” 一边说着话,一般命侍奉的下人再添一张椅子,一套餐具。 曹休并未就坐,依旧站在那里,朗声说道:“我千里奔袭,直插敌后,偷袭马超的运粮军马,火烧他在阳平的粮库。最后与韩遂大战一场,重伤韩遂。本欲取他首级,但敌人的援兵到达,因此不敢恋战,急匆匆撤退而回。” 曹操哈哈大笑,连连点头说道:“好!极好!” “虽然不能斩杀韩遂,也足够他西凉震惊,日夜不安的了!请坐,可饮酒数杯,待他日班师,在众将面前,再行赏伱!” 曹休并未就坐,依旧拱手,再次说道:“出此之外,还有一件天大的喜事!” “马超军马,已经于三日之前,拔寨起行,班师退回西凉失去了。” “马超之危,从此刻开始,已经完全解除了!” 曹操手抚长髯,哈哈大笑,丝毫没有惊喜之色,仿佛这件事情,他早已知晓。 夏侯惇和荀彧却再次当口,猛然醒悟! 原来丞相早已料定了马超军马必退,所以才着令从明日起,许昌解除禁令,所有官商氏族,平头百姓,皆可以自由外出许昌。 “丞相神算,决胜千里。真是令我等大开眼界了!” 夏侯惇激动的说道。 荀彧的脸上也露出了多日未曾出现过的喜悦和轻松之感,长长的吐出口气,一句话疲态尽显:“许昌氏族,终于可以安心的留在许昌,不再日夜的想要往冀州去。” “老臣到今日,终于可以将一个完整的许昌,交还给丞相了!” 说话之间眼角湿润,那两颗珍珠一般的泪滴,在眼里来回打转了数遍,终于控制不住滚落在地上。 二十年来军旅生涯,这还是他第一此这样的喜悦和激动。 曹操忽然站了起来,走到荀彧的身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头:“文若,你劳苦功高,这这捷报,就是孤送给你的礼物!” “哈哈!” 许昌之危化解,荀彧第一次发出了十多年未曾有过的大笑之声。 …… 江东,柴桑的吴候宫里。 吴候孙权,一样置酒摆宴,但席上之人并未到来。只留下他一个人,一边看着一道道菜络绎不绝的端上宴席,一边凝神侧头,思量着事情。 “主公,我在鄱阳,正准备往荆州去见刘备和诸葛闻德,便收到了主公的急报,因此兼程而来。” 就在宴席的最后一道菜上桌的时候,一个声音从宫外传了进来。 声音敦厚而和顺,听着耳朵都舒服。 来吴候宫不需要禀报的,天下之忧两个人享有如此的特权,但这声音从容和缓,多了一份长者的祥和,少了一份周瑜式的狂傲和不逊。 “子敬?” “快快请坐,我正等你!” 孙权听到这个声音,急忙起身,快步而出,将来人的手臂挽住,并肩入席。 “谢主公!” 鲁肃能受到如此的恩遇,受宠若惊,带着几分惶恐的说道。 “你先坐下,我有话与你商议。” 孙权引领鲁肃入席,等他在下手的座位上坐定了。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今日早班堂会。张昭等谋臣,建议我下令公瑾,即刻发兵,攻占长沙郡,并趁着锐气浓厚,更进一步,趁势拿下蔡瑁盘踞过的桂阳三郡。” “我心中犹疑不决,因此特请子敬来此,叩问子敬。 孙权亲自拿起酒壶,将温好的酒给鲁肃买上一杯。 但鲁肃从听到第一句话开始,已经吓得面如土色:“主公,孙刘联盟抗曹,这是既定的政策。为何今日突然变动,要背负毁约背盟的罪名?” 孙权摇了摇头,慢慢的说道:“曹操在樊城吃了败仗,铩羽而归。如今屯兵宛城,要与马超绝雌雄。” “众谋臣说,曹操虽然兵多将广,但失败之师,士气匮乏,自顾都不暇,岂有再进攻荆州之力?” “我们昔日所以将长沙郡让了出来,不过是迫于曹操南下的压力,以退为进,将荆州刘备拉拢过来,作为曹操南下征讨江东的绊脚石而已。如今利用价值已经失去,又何必再跟他们客气?荆襄九郡,是父亲和哥哥昔日朝夕想要占领的要地,我辈岂能懈怠,不思进取?” 鲁肃抬头,看着孙权,孙权的目光忽然迷离,不与鲁肃的目光相接,反而不住的游走,看往别处。 “主公,但请以实相告。真正想要夺回荆州的,是主公您。还是所部的江东氏族?” 鲁肃忽然放下酒杯,正色问道。 “这个……我……” “他们……” 孙权吞吞吐吐,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但这样的情形,似乎已经是给了鲁肃最好的回答。 “刘备能以五万之敌,逼退曹操五十余万大军,其强大的战斗力和战斗意志,岂是我江东之兵可具备有的?” 鲁肃强行控制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还有樊城的那二十万南蛮王的三军,难道主公认为,我江东同样有机会能全灭南蛮兵,断了南蛮王的基业?” 孙权定了定神,低声说道:“南蛮兵凶恶,洗好自由,无拘无束。这样的兵马,只能征战沙场,却无法终日窝在城池之内,久必生乱,不足为惧。” “刘备兵马虽然不多,但战力却不弱。我也深知,但我依旧以为,我江东有与刘备平分荆州的资格。为何却将荆襄九郡,都给了他,咱们却寸土未得?我父兄若泉下有知,恐怕也会责备于我。” 鲁肃忽然抬起头,看着孙权,语气平淡的问道:“主公,你是不是觉得,曹操和马超的一场大战,曹操便不会在南征了,咱们也不需要利用荆州刘备,作为曹操南征的缓冲区了?” 孙权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马超的西凉铁骑,不次于南蛮王孟获的奇兵,战力极强,又且本次出征是为了报仇而来。三军将士,莫不斗气十足。” “这一场大战,纵然不能令曹操一败涂地,魂飞魄散。至少也能令他元气大伤,十年之内,不敢再侵略他国。” 孙权继承父兄遗志,经略江东,自荆州刘景升主政时期,便时常侵略江夏,试探荆州的实力。 其后,蔡瑁张允弄权,荆州逐渐走向衰落,孙权心中窃喜,令周瑜往鄱阳湖练兵,等待着机会,吞并荆州。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身在新野的刘备,以微弱之势一日一夜连下十七座城池,占据了襄阳城,迫使荆襄的氏族,纷纷逃往南方各郡。 又在三天之内,攻下南方三郡,斩杀蔡瑁张允。 这令错失良机的孙权后悔莫及,想要攻打刘备,夺回荆襄,却没想到自己的兵马尚且没有行动,曹操的五十万兵马已经抢先而行,直取樊城。而且更要命的是,曹操竟然将曹冲之死,归咎与江东的身上,立誓要先灭荆州,再征伐江东。 所以这个时候,曹操兵败而退,他才有了重夺荆州的愿望。 “马超有勇无谋,底下虽然战将强悍,但却缺乏一个纵横南北的辅佐军师。更要命的是,马超的二十万兵马,并非全是他的心腹亲信,反而大部分都是镇西将军韩遂的旧部。” “因此我料定马超绝非曹操的对手,早晚必败。马超一败,再调转马头,继续他的攻克荆襄,覆灭江东的大计政策。” “此刻曹操的退兵,不过是权宜之计。一旦恢复了兵员士气,必会变本加厉,攻打荆襄江东!” 孙权略微皱眉,抬头问道:“依子敬所言,孙刘两家,还是要友好相处,共拒曹操?” 鲁肃伸出两个指头,点了点头说道:“这是二十年的既定国策,不可轻易的更改废除。若干年后,如果我江东有人背弃这项国策。江东荆州,都会遭遇灭顶之灾!” 孙权沉吟半晌,忽然站了起来,缓缓说道:“若马超战败,西凉退兵。我愿谨守承诺,与荆州刘备,再次协力抗曹!” 正在此时,忽然门外来报! 江东斥候的急报! “西凉马超,未到许昌,粮草为曹操所差三千铁骑焚毁。粮草无以为继,三军只好退兵。如今二十万兵马,全部退入西凉!” 孙权大惊失色,目光闪耀着盯着鲁肃:“子敬,你料事如神。早已算定了马超不会赢!” 忽然满脸愧疚之色,走到鲁肃面前,深施一礼:“若非子敬提醒,我险些犯下大错!孙刘联盟必须坚持下去。” 鲁肃紧皱的眉头并未完全舒展,此刻依旧低头不语。 他所忧心者,主公孙权对荆州垂涎欲滴,一直耿耿于怀。只恐下次自己不在身边,或者先行辞世的话,无人规劝的孙权,会不会再次对荆州发起吞并的战争? 122.第122章 诸葛亮:我与兄长会猎中原! 樊城。 赵云带领文聘、魏延、蒯越等诸将,接纳着襄阳送来的粮草和守城器械。 自从曹操退去之后,樊城的压力彻底消除,士兵总算松了口气,可以休养将息,恢复元气了。 而荆州的氏族们,在与诸葛亮置酒交流之后,为了能够消除和诸葛明的隔阂,纷纷将自己的核心业务从南郡和章陵等地搬入襄阳,庞、黄、蒯等氏族们,更是捐助刘备大量的粮食和军用物资,以示诚意。 所以今天樊城所得粮草军器,并未动用襄阳的粮库分毫,皆是诸葛明设计,诸葛亮设宴款待氏族们,一席话换取而来的。 “有了这些粮草和军器,咱们樊城起码还能再守半年了!” 文聘看着源源不断送入粮库的粮食,以及成群的骡马牛羊,以及堆积如山的军器砲石,面带这笑容点头说道。 “哼!这次若曹操再来,咱们心里就有底的多了。纵然真的是雄兵百万,咱们也丝毫不慌。” 魏延回想昔日守城的艰苦卓绝,反而更坚定了守住樊城的信心。 最重要的是,有赵云这个主心骨的上司,还有南蛮王的二十万蛮兵助阵。 “难……我看是真的难……” 与其他众将信心十足相反,赵云忽然面带忧愁的摇着脑袋,叹息说道。 “子龙,你所说的难,是指何事?” 蒯越纳闷,自从一月之前襄阳领命至今,还从未见过赵云有过忧愁。纵然是在南蛮王的兵马到来之前,樊城危在旦夕即将弹尽粮绝之际,赵云也丝毫不为动摇,而樊城所以能够守住,也正是因为赵云的这份卓绝坚毅的精神使然。 文聘仰头看了一眼碧空万里无云的蓝天,笑着说道:“难道子龙是担心天气骤然变化,大雨到来,咱们的军粮无处安放的吗?还是唯恐这些守城军器派不上用场,曹操不敢再来侵犯我樊城了?” 赵云眉头紧皱,并未说话,转头望着西南方向。 那里,不时的传来南蛮兵军营里的阵阵欢笑喧哗之声,以及大象狮虎群狼的咆哮声。 “划拨给南蛮王的粮草牛马,可运送过去了吗?” 赵云淡淡的问道。 “一切按照子龙的吩咐,襄阳的支援一到,已经第一时间送到了他的营寨,南蛮王亲自接收查点的,并无半分差错。” 蒯越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取出一张给南蛮王军营里所送粮草的数目明细。 赵云并未接过,摆了摆手说道:“你做事,我放心。南蛮王不远千里而来,帮咱们上阵退敌,纵然咱们手里拮据一点,也莫要亏待了他们。” “粮草军械,都要优先发放给他们,所剩下的,再分配给诸军部下。” 蒯越急忙点头应诺。 “子龙,你到底为了何事,总这般愁眉苦脸的。难道襄阳的粮草到了,还不能令伱展颜微笑的么?” 魏延好奇心最盛,看到赵云说话之间,脸上总是蒙着一层淡淡的忧愁,于是紧接着问道。 正在此时,一匹战马踏尘而来,发出阵阵嘶鸣。 马上之人遥远看到赵云等几人,急忙一扯缰绳,往这边疾驰过来,到了赵云面前,滚鞍下马。 正是伊籍。 “子龙,有大事!” 伊籍面色紧张,抹了把额角的汗珠喘息着说道。 “发生了何事?” 赵云保持镇定,浓眉下的两只眼睛散发着特异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伊籍问道。 “马超军马还没有跟曹操交锋,就忽然退兵回西凉去了!” 伊籍从衣袖中掏出斥候的军报,递给赵云说道。 “嗨!这个马超,真是个饭桶!二十万西凉铁骑,乘势南下,天下震惊!怎么转瞬之间就拉跨了?” 魏延听到马超退兵的消息,气急败坏的指着西凉的方向,怒声骂道。 文聘面色也是一变,沉吟说道:“原本指望着马超能给咱们争取更多的时间,他若与曹贼战个两败俱伤,咱们樊城甚至还能主动出击,也分一杯羹的。如今却成了这个局面,樊城恐怕不久又要与曹贼刀兵相见了。还是尽快就城防和军器安置好,有备无患。” 赵云点了点头,又将手里斥候的军报递给伊籍:“速速将这个消息送入襄阳,让主公和军师知道,早做打算,若对樊城有何指示,也请尽快传达过来。” 伊籍伸手接过军报,点头应诺,转身下去安排去了。 …… 襄阳军师府内。 “军师,自从半月之前,庞黄两家和水镜先生来襄阳拜见军师离别以后,荆襄的氏族便云集于襄阳。襄阳的西城,又恢复了昔日的繁华,如今襄阳的经济,比之昔日刘景升主政的鼎盛时期,有过之而无不及!” 主持民生、农业和经济的马良乐呵呵的走进来,在院中看到诸葛明正在提着花洒,悠闲的认真浇着每一株花树,来到他身后低声说道,但言辞之间,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之情。 “此皆是孔明与你的功劳,与我何干呢?若不是你安置妥当,给予他们必要的支持和适当的优惠,令其能在襄阳于最短的时间内将事业步入正轨,他们焉肯如此出血舍财?” 诸葛明微微一笑,将花洒举过头顶,水如细雨一边倾泻下来,滴落在每一株花叶和花瓣上。 “荆襄的氏族,虽有底蕴,多有名士。但更多的是商业的经营。而商人重利,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永远不要相信他们对你的忠诚。只要相信他们能在你这里得到更多。” 马良点了点头,细思军师先生的话,只觉虽然简单,却似乎蕴含着极深的道理和处事之道。 “什么事便有我的功劳了?没想到兄长还能在背后夸赞我!” 伴随着一阵笑声,诸葛亮手摇羽扇,提带撩袍跨入院门,来到近前。 “孔明,何事让你心情如此之好?” 马良转身,看到诸葛亮手里捏着的一封信,好奇的问道。 “兄长夸赞我,难道不是最能令我高兴的事吗?至于其他的嘛,也许你看了,便知道了!” 诸葛亮淡淡一笑,将手里的书信递给马良。 马良斜眼看着诸葛亮,不知他卖的什么关子,伸手接过书信,将信封夹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仔细阅读。 “马超退兵了!” 马良惊呼一声,手指一抖,差点将书信掉落在地上。 诸葛亮点了点头,目光转向浇花的诸葛明:“一切都如军事兄长所言,马超果然心生惬意,刚刚过了长安,还未到洛阳,听到了曹操回军驻扎宛城的消息,便折返回西凉去了。” 马良赞叹,将书信装好了,交还给诸葛亮:“一切皆在诸葛军师的料定之中。” 诸葛明放下水壶,轻轻拍了拍手上的尘埃,转身来到大柳树下的石桌前,轻轻坐下说道: “曹操在荆州只是受阻,并未大败。所损失的十几万兵马,对于他而言也不过是如折草芥一般,根本不会伤及筋骨。” 马良接口说道:“可是西凉骑兵的战力,据说也是仅次于南蛮兵马的存在,难道马超连与曹贼一战的勇气都没有吗?” 诸葛亮微微一笑,从桌上的茶壶里倒了一杯水递给诸葛明:“兄长曾说过,西凉兵派系林立,马腾不死,一切还好说,马腾死后,马超虽有勇力,但资历尚浅,恐怕难以服人,韩遂所部的将领,只怕不会听从他的调遣。名曰二十万精锐铁骑,实际上离心离德,难以久持。而且曹贼最擅长什么?季常可还记得官渡之战,乌巢之事吗?” 马良颜色更变,失惊问道:“难道曹操使人断其粮道,逼迫马超退兵?” 官渡之战的时候,袁绍兵马数倍于曹操,结果却被曹操出阴毒之计,一把火将袁绍的储粮之所乌巢粮库烧了个干净,并因此而导致袁绍兵马无粮,大败亏输,从此走下坡路,再也不能与曹操分庭抗礼。 诸葛明接过孔明的水杯,轻轻喝了一口,将茶杯放在桌上。 “世事变幻,波谲云诡。马超南下径袭许都,不过是看到曹操与我在樊城僵持,进退不能。他好坐收渔人之利。若得许都,断曹后路,便能直接继承曹贼的半数基业,问鼎中原。” “可等荀彧放出假消息,曹操已经回师,他便立刻慌了心神,陷入犹豫之中,导致良机错失,陷入被动,反而因此而给了曹操回师的时间。” 马良摇头:“没想到马超的二十万铁骑,竟然不敢与曹操交战,比之南蛮王在樊城的主动出击,丝毫不惧曹贼,真是天差地别!” 诸葛明一笑:“马超此次回去,必然心有不甘,我料他不久之后,还会再次兴师,侵犯中原!” 诸葛亮哈哈大笑,遥指西凉说道:“我看马超若不能解决西凉的内部问题,恐怕再也无能与天下争锋,会猎中原了。不过韩遂所部虽然兵力不少,那所谓的八大悍将,也不过是碌碌之辈而已,恐怕难敌马超。” “不过话又说回来。西凉一统,马超复出,对于我荆州,倒也不是坏事,至少可以令曹操身后有一心腹重患,不敢轻易倾巢而出的南征了。” 马良忽然想起一事,眉头微皱,看着诸葛明和诸葛亮问道:“如今马超骤然退兵,那曹操会不会再次兴师,入侵荆州,攻打樊城呢?” 但随即又释然了。 “还好数日之前,我已经安排将荆州氏族所捐献的粮米和军械都运送到了樊城。纵然曹贼卷土重来,樊城再固守个三两个月,也不是难事,至少不会弹尽粮绝。” 诸葛明并未说话,抬起头,看着东南方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诸葛亮笑道:“兄长在等曹操出兵合肥,兄长与周瑜会猎中原吗?” …… 江东,鄱阳湖水寨内。 水寨大堂内,众武将皆披重铠,配宝剑,侍立在两侧。 大都督周瑜身披银铠,红袍拖地,白盔放在桌上,两道剑眉飞通两鬓,显得英气逼人。 此刻他手里托着的,正是鲁肃从柴桑送来的急信。 “马超退兵了!” 周瑜只看了几个字,便将书信掷在地上,气愤的说道。 吕蒙急忙上前,俯身捡起,仔细看了一遍,又递给凌统、甘宁、程普等众人,传阅细看。 “马超不敌曹操,那是必然之事。但马超不战而退,未免太怂了一些,倒不符合西凉兵马的作风了。” 吕蒙将书信折叠好了,放到周瑜的面前,笑着说道。 周瑜嗤之以鼻的冷笑:“马超一勇之夫而已,岂能是曹操的对手?晾他二十万大军,也不敢和曹操数倍于己的军马直接交锋。他不过想要投机,只是又缺乏了这份投机的勇气和胆略。我想他部下恐怕也会因有这么一个愚钝的首领而恼怒分裂了!” 甘宁哈哈一笑,上前说道:“大都督真是料事如神,我听说马超所以退军,便是与手下韩遂所部的八大悍将发成了摩擦,且韩遂押送粮草被烧毁,连他自己都身受重伤。马超军粮不能供应,只好退军保平安了。” 吕蒙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面色严峻的说道:“大都督。马超退军,曹操岂能甘于寂寞,只恐又要兴师南下,再决雌雄了。” 凌统点了点头,微微皱眉说道:“自从曹操铩羽而归,回到宛城之后,便一直在曾兵。但这一切,又似乎皆是假象。” “据我们的斥候回报,许多兵马都是在宛城周转之后,又秘密离开了宛城,反而沿路东下,秘密的往合肥方向集结!” 众将面色大变。 难道曹操也要声东击西,将战场转入合肥? “大都督,合肥那边,靠近柴桑,主公安危,不可小视啊!” 黄盖、韩当、程普等三位老将站了出来,齐声说道。 周瑜缓缓的点了点头,眉头紧皱,低头沉思。 前次倾尽全力,攻打樊城,犹然不能成功,岂有再次分兵合肥的道理? 曹操深谙兵法,自然不会行此荒唐无稽之事…… 难道…… 曹操已经改变了方略,不再打算攻打荆州,而将所有的军兵力量,转移到东线,要从合肥入手,侵略江东? 周瑜忽然拍案而起:“好阴毒的曹贼!他将我与荆州的兵马吸引再此,却暗自转移,谋划合肥!” 众将大惊失色。 吕蒙上前,面色苍白,紧张的说道:“若真如大都督所言,柴桑主公的兵马不多,恐怕难以御敌,还需大都督及时调派才好!” “” 123.第123章 诸葛之策,震惊天下? 黄盖摇头说道:“曹操真有那个胆量,敢放弃荆州,谋划东路,从合肥进犯我江东?须知荆州兵马虽然不多,但新增的南蛮王孟获的二十万蛮兵,却是一支吞皮噬骨的魔鬼之师。若真的移师东往,万一樊城兵马出击,径袭宛城,近而侵略许昌,也未尝不是不可能。” 韩当也深表赞同:“黄公覆之言甚善。如果是其他势力,或许会多谋多疑,进退维谷。便如马超一般。但南蛮王久在化外,思虑简单,万一被诸葛闻德所用,一股狠劲杀往许昌,恐怕曹操还真的抵挡不住!” “纵然得了江东,丢了许昌的话,也是得不偿失!” 甘宁、凌统等战将不住的点头,认为韩当黄盖分析的极为有理。 周瑜看了看身边的吕蒙,叹息了一声,微微摇头。 吕蒙稍一沉吟,往前走了一步说道:“诸公分析的自然也有道理,但却忘了曹操自己也是智谋过人,甚至犹在荀彧荀攸,程昱贾诩之上!” “他此刻屯兵宛城,将各处兵马会集在宛城,却又暗地里偷偷的运往合肥。虚张声势,故作疑兵,为的就是不让荆州樊城的兵马轻举妄动。” “南蛮王的兵马,是一把双刃剑,就看诸葛闻德能不能驾驭的了了。用兵得当,可侵略天下,无往而不利。但若用之不当,也会惹祸上身,自焚自灭……” 吕蒙说话之间,回头去看周瑜,周瑜欣慰的点了点头,诸将之中,唯独吕蒙,最能懂他的心意。 “听吕子明一席话,如拨云雾而睹青天,令我茅塞顿开!如此看来,樊城赵云,襄阳刘备和诸葛闻德,也是身在险境,不知他们是否清楚?” 程普面色严峻,沉声说道。 荆州的生死,原本他并不关心,而且若荆州生乱,江东还有利可图,趁机谋夺九郡,未必不可能。 但此刻所有的在场众将,却无一不是在为荆州刘备担心! 江东和荆州,如同一条船上的蚂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若荆州生乱,必成失鹿,天下共逐之。可失去了荆州屏障的江东,早晚也会被曹操所灭! “大都督,何不前往荆州,面见诸葛闻德,商议此事?一来提醒他南蛮王的隐患,二来也可探查荆州的情势,若真的曹操声西击东,在东线发起战役,咱们也好连同荆州,牵制曹操的西部兵力,缓解东部压力!” 程普低头沉思片刻,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周瑜说道。 “我正有此意,想约诸葛闻德会于赤壁,共商大事。德谋既然与我先发相同,可为使者,前往襄阳,面见刘备和诸葛明。告诉我江东的好意,说服诸葛闻德前来赤壁。” 周瑜面现喜色,没想到老将程普,也有如此见识,倒令他有了几分意外。 “老臣效命江东,肝脑涂地,在所不惜。若大都督信得过我,明日便起行,往襄阳面见刘备和诸葛闻德,必不负此行!” 程普奋然而起,慨然应允,丝毫没有推脱。 …… 次日,程普褪去衣甲,换了一身便装,搭乘小舟,径直往江夏而来。 守把渡口的大将,正是巡视兵马至此的关羽义子关平。 程普与关平相见,道明来意。关平先发斥候,往襄阳报讯,再安排一支快船,数名小校,载着程普往襄阳方向而去。 一入襄阳,程普弃船登岸,早有马匹伺候接待。 程普在数名校尉的引领之下,穿行在襄阳城中,不断前行。 襄阳城繁华鼎胜,店铺林立,大厦高低纵横,一片兴旺气派的景象。襄阳城内百姓,一个个喜气洋洋,穿着整齐,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旁边有得知程普乃是诸葛军师的远客,更加欣喜,箪食壶浆,邀请程普下马饮用。 程普开始大奇,没想到襄阳恢复的如此良好,看到后来,早已震惊不已! 昔日刘表末年,大权落于蔡氏之手,襄阳城逐渐凋零,诸多的生意经济,都迁往外地,百姓遭受蔡瑁的盘剥压榨,生命垂于一线。 没想到刘备接收之后,诛灭蔡瑁,短短月余的时间,襄阳城繁华再现,甚至达到了史无前例的高度,纵然是江东的建邺城,也有所不及! 诸葛闻德治理有方,政通人和,真如神仙一般! 我江东周郎通晓兵法,却不通理政。张昭张纮二人,善于理政,却又于兵法一窍不通。比之诸葛闻德上马定军,下马安民,出将入相之能,又是云泥之别了! 日近中午,军师府内。 “德谋,一别月余,甚是想念,没想到你我能在襄阳一会!” 程普刚刚迈入府门,便见一人宽袍大袖,头戴纶巾,手摇折扇迎了出来。 却并非诸葛闻德,而是昔日拜访江东,探访鄱阳湖水师大营,与周瑜惺惺相惜的诸葛卧龙! “孔明兄,多日不见,一向可好?” 程普微微一惊,急忙抱拳行礼,赔笑说道。 “一切安好,荆州在,我便在!” 孔明和程普对望一眼,哈哈大笑,携手往大堂走去。 大堂内早已摆下酒席,虽不丰盛,却极为雅致,缕缕菜肴清香扑鼻而来,陈酒一坛,即便没有开封,酒香也早按捺不住寂寞,透瓶而出。 “今日不巧,我家军师诸葛兄长,陪同主公刘皇叔巡视荆襄防务去了,特安排我替他接待将军。” “你我早已相识,不必拘谨,何况你我两家即是同盟,不分彼此。将军此来到底何事,和直言相告。” 孔明牵手程普,分宾主坐定之后,执酒说道。 “孙刘两家,联合抗曹。我家大都督本想亲自前来,与诸葛军师会商大事,无奈水寨中事务繁多,无暇分身,特命我前来拜见军师,沟通同盟之好。” 程普首先举杯,敬了孔明一杯之后,这才放下酒杯说道。 “诸葛军师与周公瑾大都督,都是日理万机,恨不得分身而用。各家都能理解,我家军师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 诸葛亮殷勤劝酒劝菜,丝毫不提同盟和用兵之事。两家虽然是同盟,但似乎诸葛亮并无有求于江东之处。 越是这样,程普心里便越是没底。 若荆州无求与江东,他日江东被曹操兵马犯境,又如何求于荆州? 前次樊城遭受围困,周瑜便曾数次遣使往荆州,诉说结盟之好,愿意提兵北上,支援樊城,却都被诸葛军师婉言谢绝,却反手祭出神兵天将南蛮王,杀得曹操二十万兵马死伤枕藉,连五子良将的乐进都死在象阵营的冲杀之中。 “如今西凉马超已经退兵,曹操许昌大定之后,必然不会安分,卧龙先生安坐襄阳,可有下一步的打算?” 程普以言语引诱诸葛亮,皱眉说道。 诸葛亮微微一笑,丝毫不以为意,不假思索的说道:“曹操百万大军,也拿不下樊城弹丸之地,他若再次前来。我家军师早已设下良计,这一次定叫他片甲不回!” 诸葛亮说话之间,忽然端起酒杯,抬头看着程普:“不知伱江东周郎,是否已经准备好迎战曹贼的百万雄师的攻击了?” 程普面色一变,急忙以饮酒掩饰,举起袍袖遮住脸部,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二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不多时分,一坛陈年美酒,已经见底。 程普乃是虎将,酒量最豪,素日里在军营里不能饮酒,正好在这里大开杀戒过一过酒瘾,却没想到诸葛亮一介书生,也如此的千杯不醉,面色如常。 “孔明,程普此来,还有一事想要转达诸葛军师。” 程普再下数杯之后,便觉得醉意上涌,不敢误了公事,于是将搁盏说道。 “我奉军师之命接待将军,便可全权代替军师。将军有事,但说无妨。” 诸葛亮急忙推杯搁盏,正色说道。 “我家大都督公瑾,想要约贵军师诸葛先生,往赤壁一会,商讨共同防御曹操的大事。” 程普略一思索,直截了当的说道。 他本就是武将出身,一辈子戎马厮杀,转弯抹角,拖泥带水,也不是他的风格。 “兄长也早有和大都督一会之意,但荆州初定,不过月余,诸多的事务缠身,实在离不开荆州。我家主公,更是片刻离不得军师,又怎肯放军师往赤壁会晤大都督?” 诸葛亮微微停顿,看着程普淡淡的说道:“不过我倒是可以代替我兄长诸葛闻德军师,前往赤壁,面见大都督。” 程普面有为难之色,挠了挠头:“此事真无商讨的余地了么?我家大都督诚意邀请诸葛军师……” 诸葛亮哈哈大笑,举着酒杯站了起来。 “此事程德谋倒不必为难,你可回去,上复大都督,若大都督真的有意,可亲自来我襄阳军师府。我家诸葛兄长,必然豪宴美酒招待他!若他不能来,又为何要勉强我家诸葛军师,定要前往赤壁?” 程普见诸葛亮虽然和颜悦色,言笑晏晏,但话语之中,锋芒毕现,如刀剑铁戟,铮铮有声,原本冲上头脑的几分醉意,登时化作一身冷汗,表在额头。 “且饮酒!” “难得程德谋来我荆州做客,错过今天,恐怕以后便不知道何年何月了。人生短暂,何必那许多忧思!” 孔明倒是洒脱,立刻将刚刚发生的事抛在脑后,喝令身边的服侍之人再搬一坛美酒过来,只顾着劝说程普喝酒吃菜。 程普虽然脑中清醒,但他在诸葛亮面前,若论口才,简直如同哑巴一般,压根便插不上一言,只好硬着头皮点头对饮,再过几杯之后,便也索性将来时的事情搁置在一旁,开怀畅饮起来。 次日一早,程普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诸葛亮亲自来到馆驿,带着丰盛的酒菜,再请程普。 程普心中,却另有所想,他此来的目的便是邀请诸葛闻德往赤壁与大都督周瑜相会。可是知道现在连军师的面都没有见到。如此灰头土脸的回去,如何在大都督和众大将面前诉说实情? 他原本以为,孙刘联盟,江东实力雄厚,乃是主力,荆州不过是依靠江东,对抗曹操,可是到了荆州,却恍然觉得,似乎荆州并无半分畏惧曹操,反而是江东患得患失,唯恐失去了荆州的支持,对战曹操的时候孤立无援,陷于被动。 “多谢诸葛卧龙的盛情,但程普此来,可谓是铩羽而归,回去见到周公瑾,恐怕难免问责……” 程普久闻卧龙之名,也自知论智谋心计,自己便是转生十八次,也不及卧龙先生之万一,所以便不再隐晦,坦然说道。 “此事至易!” “我教你一法。你回去只要如此说,保证公瑾非但不会责怪与你,反而转怒为喜,洋洋自得!” 诸葛亮轻轻一笑,附在程普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卧龙先生,你说话可当真么?” 程普听完诸葛亮的话,不敢相信,诧异的转头看着孔明问道。 “德谋,除此之外,你别无选择。难道便硬着头皮回去,任由那周公瑾当着众大将的面责难你么?你可是三朝元老,辅佐过老主孙文台和先主孙伯符。真被一个黄口后生当众责难,你还怎么活么!” 诸葛亮笑吟吟的看着程普,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似乎也对周天之事,执掌权衡,一切皆在他把握之中。 “如此,程普先行谢过卧龙先生了!他日你倒赤壁,程普在置酒款待你。今日程普就此别过,到辜负了诸葛先生的美意了。” 程普低头沉思一会,忽然站起身来,拱手向诸葛亮拜别。 孔明也不挽留,将程普送出馆驿,眼看着他上马往江东方向而去。 …… “孔明,诸葛军师正要找你,可随我即刻前往太守府!” 诸葛亮刚转过身,便看到简雍拍马而来,一直冲到他的面前,没来得及下马,已经在急声催促。 “发生了何事?” 诸葛亮面色一变,想不明白荆州有什么事,值得如上次惊慌。 “倒也不是急事。樊城有事,军师命我前来寻你过去……” 简雍忽然想起军师的吩咐,才恍然明白,是自己吓唬自己,搞得如此紧张,忍不住尴尬的一笑。 “备马!” 诸葛亮转身步入馆驿,驿官急忙牵出马匹,诸葛亮上了战马,跟随简雍,望着太守府疾驰而去。 124.第124章 襄阳,军师方略 太守府内。 刘备居上而坐,军师诸葛明侧坐相陪,底下张飞、陈到、刘封、马良、糜竺等站立两列。 一派紧张肃穆的气氛,令大堂上的每一个人,都有一种无法呼吸的窒息感。 “主公,军师兄长,今日送程普,略有耽误,望乞恕罪。” 诸葛亮跟随简雍急匆匆来到大堂,拱手说道。 眼角所至,看到文聘正站在阶下,面色凝重,一片的风尘之色,看来也是从樊城一路奔驰过来,未曾歇息。 刘备摆了摆手,命孔明入列。 诸葛明则冲着文聘缓缓的点了点头。 “主公,军师!” “樊城内的粮草已经见底,恐怕拖不了十日了!” 文聘从怀中取出一封赵云的亲笔信,递给刘备,满面焦虑的说道。 “南蛮兵每日消耗巨大,前次送到的粮草,十之八九都送到了南蛮王的营寨,反倒是我樊城的原班守城将士,食不果腹……” 刘备震惊! 他也知道南蛮兵马消耗巨大,但是没想到,竟然如此巨大! “子龙所部将士,固守樊城,辛苦不凡,岂能不受奖励,反而遭受饥饿之苦?若真如此,我刘备如何对得起那浴血奋战的将士,如何对得起我这颗心!” 刘备将手里的书信扔在桌上,眼圈一红,哀声说道。 “十日之前,刚刚送到的那批粮草,纵然是三十万兵马,也够一月的支用了,如何才过了这么今日,便即将告罄?” 马良在昨日的时候,还心中高兴,诸葛闻德军师和诸葛亮略施小计,便从荆襄氏族的手里,得来了这么一大笔粮饷,解决了樊城大军月余的供应问题。 却没想到今天文聘便来襄阳库存报警了。 按照子龙的性格,但凡有办法解决,断然不会命令文聘亲自送书到襄阳,交给刘备。 粮草告罄,到底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一清二楚! 对于樊城的守军,那就是战力萎靡,城池不能坚守,只能退军! 可是对于那些蛮荒之地而来的南蛮王兵马,一旦饿了肚子,恐怕野性起来,六亲不认,到时候军马哗变,纵然是南蛮王有心维护,也力不从心了! 毕竟二十万兵马的粮草,非同小可,每日的开销巨大,就算是再回南疆,也来不及了! “我樊城守将不过五万,可南蛮兵马,却有二十余万。这兵马倒也罢了。那象阵营和御兽营的大象狮虎豹豺狼,食量更是大的出奇,一只大象,便有十几个人的饭量。” “咱们紧衣缩食,统筹谋划。可是南蛮之兵,却只顾着敞开了肚腹进食。哪怕一只豺狼不能吃饱,都要闹到太守府里去……” “子龙感激南蛮王昔日的解围之恩,吩咐城中守军,紧衣缩食,节省粮草开支,但这终非长久之计啊!” 文聘那张带着一路尘土的脸上挂着几丝的疲惫,忧心如焚的说道。 诸葛亮及匆匆而来,这个时候刚刚恢复了气息的平静,听到文聘的话,忽然想起昔日诸葛兄长的预言,止不住的心惊肉跳。 那日在军师府里,他依稀记得诸葛闻德曾经对马良和自己说,曹操不会即刻进兵,他会坐等我荆州出现内乱! 那个时候,他还不能完全领会诸葛兄长的意思,可是现在,他却忽然嗅到了一丝诡异而又不降的气息。 难道樊城的内乱,真的要到来了么! 诸葛亮忍不住抬头去看坐在侧席的兄长诸葛闻德,却见兄长面色平静,此刻正将赵云写来的那封信捏在手里,几下折叠之后变成了一只小船的模样。 诸葛明右手食指中指捏着船的桅杆,做漂洋过海状,在面前的空中来回的游弋着。 “马良,襄阳府库之中,还有多少粮草可以支用?” 刘备看了诸葛明一眼,不解其意,转头去看负责荆襄经济与赋税的马良。 “襄阳城内府库里,还有昔日蔡瑁难逃之前来不及运走的若干粮草,加之自从我们入城之后,军师谋划,积极补充赋税,如今襄阳的总计存粮,可供应襄阳城内军民一年的开销。但若运往樊城的话,恐怕不过三个月,就会告罄,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马良一听刘备说话,便知道了主公的意思,只好据实禀告。 他的意思也很明确,不可为了延缓南蛮兵三个月的粮草,而将襄阳数百万军民置于死地! “军师……” 刘备凝眉沉思,良久之后,依然无计,只好转头去问诸葛明。 “曹操的百万大军屯扎宛城,虎视眈眈。若南蛮兵撤退,樊城必然失守!可是若让着二十万大胃王的南蛮兵持续驻扎在樊城,就算我荆州有百万石余粮,也远远不够啊!” 诸葛明手里的纸船往来游弋,仿佛是一只来回忙着运输货物的商船一般,听到刘备求助,诸葛明终于停了下来。 “主公,此事很明显,南蛮兵暂不可撤退。即便是撤退,他们路途中所需的粮草,也远远出乎我荆州的负担。” “办法只有一个,便是找个有粮食的主,向他借粮!” 诸葛明将纸船放在桌上,像是一只停靠在码头,等着装载粮食的大船。 “借粮?” 刘备和马良、简雍、糜竺等人不由自主的重复了一遍。 如此巨大的用量,谁人肯借?谁又有这么多粮米可以借? 军师说的倒是大实话,可惜是一句废话…… 而陈到、张飞、刘封等武将们,虽然站在那里不敢作声,但心里却在寻思,难道我诸葛军师,到了这里也变得计穷算尽了?当初诸葛军师为了退曹操,招来了南蛮王的三军,不知道此事盖棺定论的话,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真是成也南蛮兵,败也南蛮兵! “贤弟,可有谋划,为主公解忧?” 诸葛明忽然转头,看向站在文聘旁边的诸葛亮。 诸葛亮初来震惊,继而便开始寻思对策,以及近日诸葛兄长差派他所行之事,并从中领悟解决问题的法门。 他艰辛兄长不会无缘无故的命令自己做无意义的事,更不会对于南蛮王所带来的的潜在危险,毫不觉察,更没有做出适当的预案。 此刻,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江东鱼米之乡,富足已甚。甚至有商船将无法消化的粮米运送出海,换取番邦蛮夷的珍稀之物。” 孔明微微一笑,接着说道: “主公给孙权写一封书信,让鲁肃前来,只要鲁肃到,粮草自然也迎刃而解,全都包在孔明的身上!” 诸葛亮转身向着主公刘备深施一礼,信心十足的说道。 “孔明,只要能筹措粮草,解我樊城困厄,一切随你处置。” 刘备此刻早已没有了主意,听到诸葛亮提出给江东作书,可筹资错粮草,便一切依从。 诸葛明转过身来,看着诸葛亮:“这件事我便全权托付于你,务要记住,在江东面前,不可过于弱势,要让他知道,我荆州为主,不须依附任何人!他江东立刻我荆州,便无法抵挡曹操的大军。但我荆州却无求于人,即便没有江东的相助,同样不惧曹贼!” 诸葛亮点头应允,他与诸葛明皆是人中龙凤,心意相通,寥寥几句话,已经彼此完全了解通达。 诸葛明沉吟一会,背负双手,缓步来回走着,到了文聘面前。 “仲业,你依旧回樊城去。告诉子龙,一切以守城为上,他能顾全大局,不致生乱,我与主公心中甚慰。” “另外,伱可把我的原话转达南蛮王:鹰击长空、展翅万里,在于不为安逸。若他的虎狼之师变成了猪狗之师。我会很失望!” 诸葛明的目光忽然充满了杀机,令在座的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那股莫大的威压,乃至如张飞、陈到等沙场老将,斩敌如同砍瓜切菜的贯战之士,听到诸葛明的话,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 文聘更是被这几句蕴含着浓厚杀意的话,震惊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在所有人的眼里,南蛮王孟获的二十万兵马,都是惹不起的存在。 他们在樊城,也犹如是高人一等的大爷军,享受最好的粮草,最好的大营,最好的安居设施。 但诸葛明的话,却似乎并未将南蛮王放在心上。 “军师……” “你这话若转达到南蛮王的耳朵里,万一激怒了他。恐怕樊城战乱突起,不但子龙身有危险,一旦事态扩大,襄阳和江夏都要受到牵累……” 刘备心中顾虑重重,唯恐这事处理不当,引得南蛮王性起,指挥二十万兵马来个六亲不认,倒戈相向。 以南蛮兵的勇武和凶悍,真的反水倒戈的话,恐怕整个荆州都无法抵挡! “南蛮王?” 诸葛明忽然啪的一下,将手里的折扇展开,轻轻的摇动扇着细风。 “他南蛮兵在我眼中,草芥一般!但我一举手,则具为齑粉矣!” “我既然引他北上,作为前敌,便有制他之法。若他乖乖听从,则我自然想办法供应粮草,保他衣食无忧。若居功自傲,目中无人,请看我荆州,我便让他回不了南疆!” 诸葛明嘴角一扬,冷笑了一声,说道。 这些话若出自第二人之口,恐怕任何人听了,都会引为笑话! 但出自诸葛明的嘴里,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撼无比,没有人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恐怕天下若真的有人不畏惧悍勇无敌的南蛮兵马,此人也只能是军师诸葛闻德了! “好!” 刘备站起身来,双手在桌案上使劲的一拍,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 “樊城南蛮王的安抚,便交给诸葛军师了。至于粮草嘛,还得孔明多多劳累了!” …… 午后。 刘备离开太守府,乘马而行,往军师府方向过去。 他起于布衣,戎马生涯,如今虽然已经坐拥荆襄九郡,但依然不忘自己乃是军旅出身,不管是出巡还是代步,皆以乘马为行,从来不会坐轿子或者乘马车。 军师府里,并无军师。 不知道诸葛明去了哪里,还是根本便不在军师府中。刘备下了吗,步入军师府,便看到了院落之中的大柳树下的书案上,正挥毫笔走龙蛇的诸葛亮。 诸葛亮看到刘备进来,微微点头示意,手里的笔墨并未有丝毫的停顿,一鼓作气,一气呵成。 “没想到孔明的书法,也如此的优秀。” “倒是比军师,你兄长的书法,强了数倍有余了。” 刘备站在侧方,看着诸葛亮面前的纸张上的字迹,赞叹的同时,心里也在想,果然是人无完人,金无足赤! 诸葛闻德军师,谋算天下,犹如神鬼。却偏偏书法平平,似乎不符合他的气质和当代书生的能力。 “兄长智谋皆在心中,不在笔端。” “刀笔之吏,比比皆是。可是诸葛闻德,天下却只有此一人。若主公以他笔力不足而选为瑕疵,那可真是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了。” 诸葛亮书写完了,将书信递给刘备,轻轻笑着说道。 “卧龙先生所言极是,倒是刘备肤浅了。若诸葛军师此等大才,岂能以微末之技的书法论之。” 刘备接过诸葛亮刚刚写成的书信,仔细研读起来。 书信是以他的名义写给江东孙权的,诚邀孙权派人前来荆州,商议会猎中原一事。 “今刘备坐拥荆襄,诚望吴候前来,共商大事。你我即是同盟,当善始善终,备最守信义,断不做失信之人。” “若吴候不便前来,可派得力之人,前来荆州,备虽不才,愿与吴候携手并进,会猎中原!” “但若郡侯不信,或不愿前来。则备亦不失信义。他日天下争锋,你我再论英雄!” 书信之中,丝毫没有提及粮草之事,但字里行间,却充斥着一股火药味。 没有一句话提到战争,却又每一句话都不离战争,处处蕴含着杀机和浓厚的战意。 “卧龙先生。你这书信,可是真的?” 刘备从怀中取出他的打印,在书信的末尾处盖印,用以证实此信确实出自他的手笔。 “当然!” 诸葛亮将笔墨搁下,长袖一挥,神态傲然。 “曹操便是那中原最肥最壮的一只麋鹿。主公若有意,可马踏中原,会而猎之!” 刘备震撼! 那颗大印盖在书信上,沉重的犹如万里江山,令他转瞬之间,竟觉得沉重的无法拿起。 便在不久之前,他还一世飘零,流窜于徐州、豫州、北地。被曹操四处追赶,茫茫如丧家之犬…… 好不容易来到荆州,依附于刘表,却又恰逢蔡氏弄权,架空刘表,更赶上刘表身体重病,他又被日渐疏远,安置在新野县委曲求全。 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刘备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能够和曹操掰手腕,甚至可以主动出击,挑战曹操的权威! “若无军师诸葛先生,刘备此生不会有今日!” 125.第125章 老好人鲁肃,入襄阳 柴桑吴候宫里。 阳春三月,江东已经是花朵满枝头,香飘万家。 吴候宫里,更是百花齐放,争奇斗艳。 寻常时候,每到上午日近中天的时候,步练师便会陪伴孙权畅游后花园,欣赏着院中的奇树异花,湖中的各色虫鱼。 优势在湖中的小船上浅杯小酌,畅叙幽情,有时候也会在花树间摆一长桌,孙权饮茶在上,步练师挥舞罗裙,款款曼舞于花前。 悠悠琴韵,曼妙舞姿,纵然孙权有再多的烦恼和忧愁,也会在瞬息之间化为乌有,统统忘记。 但今日,已经过了晌午,整个花园里依旧是一片死气沉沉,不见一个人来往,就连湖中时常采莲的宫女,也不知道转往哪里去了,留下数条锦船,毫无生机的漂在水面的一角。 大殿上,此刻却气氛压抑。 昨夜时分,孙权便收到了荆州使者送来的刘备亲笔书信。 大殿上,文官居多,张昭、张纮、顾雍、阚泽、步骘、鲁肃皆在其列。 而武将近乎全部跟随周瑜,在鄱阳湖练兵,此刻在朝的,只有太史慈、贾华、宋谦等聊聊几个人而已。 “刘备邀我往荆州,共商会猎中原的大事,对于此事,你们如何看法?” 孙权沉默良久之后,将桌案上的书信分发给底下的文武众官,沉声说道。 “刘备傲慢无礼,竟然口出狂言,还邀请主公会猎中原,我看他是唯恐自己不能抵敌曹操,勉强要拉上主公,分散风险,将我江东数百万百姓拖入火坑!” “主公不必理会,我不信他敢奈何的了主公!” 太史慈还未看完书信,便气的将信纸扔在一旁,怒目呲牙说道。 “不可!” 太史慈的话音刚落,文官阵中,一人应声制止说道。 “主公,刘备势力不可小觑,若惹得他性起,我江东恐怕难保啊!” 众人视之,正是孙权的爱妃步练师的族兄步骘。 太史慈大怒,转头看着步骘,高声说道:“刘备不过区区荆州十几万兵马而已,我江东有大都督在鄱阳湖二十万水军扼守咽喉要地,他要东下,也并非易事,你等懦弱,难道还要主公对着那刘备俯首称臣不成?” 身边的贾华和宋谦身份低微,论能力也要比之太史慈差的很多,想要跟随太史慈据理力争,但是看到文官阵容的强大,精锐尽出,心里不由的发颤,只要微声说道:“太史慈言之有理,我们有大都督主外,主公不必担心,我想此时还需听取过大都督的意见之后,再做决断为时不晚……” 两人声音未曾落地,文官阵容之中,首席军师张昭横眉一瞪,宋谦和贾华戛然而止,低头不敢再多言半句。 只因他们虽然也是文官,却与太史慈和鄱阳湖那边武将截然不同! 太史慈直接听命与主公孙权,完全可以对这些文官不理不睬,根本无需买他们的账。 鄱阳湖的武将,皆以周郎马首是瞻,而周瑜脾气火爆,又备受孙权的信任和倚重,尤其在此多国纷争,兵荒马乱之际,武官的分量明显比文官更重。所以同是托孤众臣,周瑜便可以在张昭面前颐指气使,甚至直接拔剑斩杀了张昭的同僚密友陆绩! 所以周瑜手下的武将,也不畏惧这些文官。 宋谦和贾华则最为尴尬,既不能得到主公孙权的爱护,也得不到鄱阳湖大都督周瑜的庇护,身后没有靠山,说话自然就难以硬气起来了。 张昭轻轻咳嗽了两声,缓步上前,躬身行礼说道:“主公且不可听信太史慈之言,误了大事。” 孙权眼皮一抬,凝视着张昭,眉头略皱,低声说道:“哦?难道子布也认为,荆州有实力可灭我江东不成?” 在两月之前,曹冲中毒而死的事件之后,曹操便遣使来书,对着孙权一顿狂骂,还扬言要出兵伐谋,覆灭江东,完全将他孙权当成了囊中之物。 此时刘备又来书,名义上是请他前往议事,但言辞之中丝毫没有恭敬之意,反而给他一种居高临下发号施令的感觉。 堂堂江东,历三世之基业,却屡屡被人轻视,孙权此刻心中,也是郁郁不乐,难以决绝。 张昭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非也!臣绝不敢如此轻贱自己,抬高他人!’ “荆州虽不至于灭我江东,却能使曹操安然东下,鲸吞江东。此事再也清楚不过,二十天前,若不是刘备的樊城死磕曹操,百万曹军岂能无功而返,折回宛城?主公莫要忘了,曹贼曾以我江东毒杀他幼子为由,亲自发书,要灭我江东的!刘备樊城之战,可谓是求了我江东百姓臣民!” 顾雍也出班,来到张昭身边,躬身施礼:“主公,臣还有一事,也是刚刚得到密报,来不及禀报,此刻不妨当着众臣之面,公布出来。” 孙权原本愁容面面,听到顾雍声音有异,极为严肃,也不免的心中一动,急忙端正身姿,打点精神,仔细侧耳静听。 顾雍从袖中抽出一纸文书说道:“根据我江东在北地的斥候密报,曹贼退居宛城的初心,原本不过是防御西凉马超的来袭。不曾想马超有勇无谋,只顾着将精锐集中在帐下,却忽视了粮道的防护,被曹贼以亲信‘千里驹’曹休引领铁骑偷袭了粮道,烧毁了储量库,还差点要了韩遂的性命,马超心慌,手下众将又各怀机心,所以草草收兵,无功而返。” “如今曹贼又施诡计,私下之中,将宛城的兵马,偷偷的往合肥县转移,据说连帐下的大将张辽也跟随而来,此刻也许已经离合肥不远了。” 孙权大吃一惊,忽然站了起来,圆睁双目,诧异问道:“曹贼在荆州打了败仗,不思报仇,为何却将兵马,转移到了东线合肥?” 张纮出班,凝眉说道:“此事有何难猜之处?曹贼百万兵马想要吞并荆州,却没想到空费半月,连个樊城都啃不下来,最后还被南蛮王的兵马冲杀一阵,损失惨重,狼狈退兵。他此刻将阵营转往东线,很明显便是想绕开大都督的西线阵营,偷袭柴桑!” 满朝文武,震惊不已。便是刚刚理直气壮的太史慈,此刻也不知事情的真假,愣在当地一言不发。 一直沉默不语的鲁肃,此刻忽然站了出来。 “数日战前的斥候折报,不是说曹操在宛城集聚兵马,打算再打荆州么?怎么现在又变成了偷偷转移到东线?此事是真是假,还须斟酌确认才行啊!” 他此刻所想的,与其他众人还有所不同。若真的如信中所说,曹操有偷袭柴桑之意,那么这个消息,应该也已经传到了鄱阳湖,为何大都督周瑜,却迟迟没有消息传来? 到底是他还不曾知晓,还是他虽然知道,却并不相信,置之不理呢? 又或者,他是明知而故犯,就没打算营救驰援柴桑…… 张昭看到鲁肃提出质疑,轻轻的笑着说道:“子敬心思缜密,头脑最为灵活,却难道想不通这么简单的事?曹操若大张旗鼓的将宛城的兵马转移到合肥,岂不犯了兵家之大忌?兵者,诡道也!曹操这么做,既可以在明里展示给荆州和大都督一个汇集兵马,再战荆州的假象,也让江东兵马,全部重视西线防守,实现西重东轻。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偷袭我江东后方,若真的攻入柴桑,难道我主公,也要做那禁锢在宫中的傀儡皇帝汉献帝么?” 鲁肃面色微变,低头不语,偶尔摇头,又不住的叹息。 孙权坐不住大椅,站起来度着步子,背负双手皱眉思量。 良久之后,放在开口说道:“不管此事是真是假。荆州不能得罪,刘备还是我江东的盟友!” “人贵有自知之明!我不敢会猎中原,我江东没有那个兵力。他荆州恐怕也没有那个可战曹操的实力。但我若得罪了荆州,却会有很大的可能死于曹贼之手!” “诚如张纮和顾雍所言,荆州并没有灭我江东的实力。但若曹操攻合肥,刘备再从江夏攻入。我东西不能相顾,才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太史慈听到众人的一番分析,也觉得无可反驳,此刻只要说道:“主公所担忧,也确有道理。但主公身系江东之重,岂能深入重地?若刘备又不良之心,将主公困在荆州,我江东将依靠何人?以臣之见,若主公却有结好刘备的意思,不如遣使者前往就是,万不可以万圣之尊,塔荆州微地!” 孙权点了点头,目光从众多文官面上扫过,不知道该遣何人前往才好。 “主公,我有一人,可推荐给主公。保证万无一失。” 顾雍说话之间,转头看着站在鲁肃下一位的诸葛瑾。 “诸葛子瑜智谋过人,行事心细,更加上他的亲弟弟诸葛卧龙,已经明确在刘备的军师府中做事,深的刘备的信任。而刘备的军师诸葛闻德,又是他的族兄。若派诸葛子瑜前往,必有好处。” 孙乾微微思索,忍不住又摇了摇头。 诸葛瑾虽然智慧过人,但行事过于呆板,不够圆滑。上次往许昌给曹操献礼称象,不但未能令曹操颜面扫地,看重江东。反而令江东折服在一个十二岁的幼童曹冲之下。 非但如此,此后由称象引起的曹冲中毒身死,还把江东拖入了水深火热之中。虽然此时孙权也认为江东是被人刻意嫁祸,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经手此事的诸葛瑾,还是在孙权的心底里留下一种难以忘却的差评阴影。 “主公,我愿代主公往荆州一行,拜见刘备,看他如何行事!” 鲁肃忽然站了出来,毛遂自荐的说道。 “子敬!” “江东事情繁杂,你公务缠身,恐怕脱身不得。还是有诸葛子瑜前往,最是合理合情,何况诸葛子瑜在荆州的人脉关系,伱却没有。” 张昭冷眼看了鲁肃一眼,冷笑着说道。 自从昔日曹操南下前夕,江东战和之争中,鲁肃毅然决然的站在周瑜的一方,力主血战下去,绝不求和之后。张昭等江东氏族便俨然将他看成了周瑜的一党,所以对他并不待见。 但鲁肃并未理睬张昭,而是躬身再次行礼,抬起头来看着孙权,缓慢的说道:“臣在数日之前,便已受了主公的差遣,往荆州拜访刘备,恭喜他击败曹操,并求取下一步孙刘联盟的事项。只因主公临时有事,将我召回,至今未曾成行。不若趁此机会,我再上荆州,代表主公,探查明白。” “鲁肃但有一息尚存,绝不会令孙刘联盟名存实亡,更不会任由曹操如此嚣张,大张旗鼓的挥师攻我东线,令主公面临危险!” 孙权依旧不说话,又沉默了半晌,这才抬起头看着鲁肃,忽然开口问道:“子敬,你说我江东与荆州,孰强孰弱?” 鲁肃微微一怔,随即从容回答道:“荆州粗定,民心未附。况且昔日刘景升病重之后,蔡瑁张允弄权,早已经吧荆州的气运耗尽。如今岂能在一两个月之内恢复?若论军马实力,我江东丝毫不弱于荆州。若论钱粮储备,莫说荆州刘备,便是许昌曹操,恐怕也不敢与我江东想比!” 孙权原本沮丧无神的眼睛,忽然之间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看着鲁肃哈哈大笑着说道:“不错!子敬所言,字字真理!”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粮草是军马的性命!马超回军,便是因为聊聊才粮草不继。昔日的樊城,若不是南蛮王兵马突至,奇袭了曹军,恐怕也会断粮而死。” “但我江东的存粮,超乎他们的想象!就算我江东的人打空了,粮草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我结好荆州,并非因为我畏惧荆州。而是为了孙刘联盟,共抗曹贼!” 堂下众文武齐声称颂说道:“我江东能有今日,皆是主公三世经营有方之功!” 孙权忽然大步迈下台阶,上前握住鲁肃的手,大声说道:“子敬,你明日便启程。代我如荆州!” “喏!” 鲁肃躬身领命。 126.第126章 诸葛借粮 次日平明。 东方的鱼肚白刚刚升起,吴候宫的大门已经敞开。 孙权携着鲁肃的手臂,亲自送出宫门,身后是文武官员相随两侧。 “子敬,我江东还从未有人享受过如此恩遇,你可算得是第一人,足鲜荣光否?” 孙权回头看了看张昭等文臣,低头附在鲁肃的耳边,低声笑着说道。 鲁肃停下脚步,轻轻挣脱孙权的手臂,躬身行礼,正色说道:“若主公能面南为尊,仁爱布于天下,使鲁肃名垂竹帛,方为荣光。如此携手恩遇,只会令鲁肃战战兢兢,令群臣心生妒忌,臣不敢有荣光之念!” 孙权叹息说道:“子敬仁德厚爱,忠心为国。昔日我兄大去之日,曾将朝廷大事托孤于子布和公瑾二人。然而公瑾长年领兵在外,鲜有相处之日,张昭虽有智慧,但降曹之事,大失孤望。唯有子敬你在孤的身边,孤方觉孤真的不是孤家寡人。” 鲁肃点头说道:“子敬愿终生效死,报答主公知遇之恩,公瑾身负江东安危,旦夕不敢懈怠,主公能有如此良将,实在即是主公之幸,也是我江东百姓的幸事。朝廷大事,但有不能决绝者,可尽量听取公瑾的意见,我江东自然平安无事。” 孙权听到鲁肃如此说话,面有喜色。他心目之中,最喜欢的便是周瑜。若有人指摘周瑜的不是之处,他便难免憎恶其人。鲁肃并没有奉承讨好奉承孙权的意思,他的心目之中也认可周瑜的才华和担当,由衷的钦佩昔日孙策托孤的眼光。 孙权送鲁肃直到江边,方才挥手告别。 鲁肃顺江而上,不去襄阳,反而引船转弯,往鄱阳湖水寨而来,径奔周瑜的寨门。 鄱阳湖水寨内,二十万江东水军,日夜操练,军容齐整,军威肃穆。鲁肃时常进出营寨,又是周瑜的贵客,并不需要禀报,有小校驾驶快船先行进入内寨通报周瑜,另外一艘小船在前引路,迤逦前行。 周瑜看到如此盛大的军容军威,艨艟战舰,甲明衣鲜。也忍不住提周瑜喝彩,佩服周瑜的治军之能。 前行不过二十余里,迎面一艘大船如飞而来,船头一人白衣银铠,手抚宝剑,身材挺拔俊秀,正是江东水路三军大都督周瑜! 周瑜身后,甘宁、吕蒙、凌统等众将也是各自披甲执锐,紧紧相随。 鲁肃下了小船,上了周瑜的大船,两人各自见礼。 “大都督,每次鲁肃前来,都要劳烦大都督如此盛情迎接,令鲁肃何以自处呢!” 周瑜哈哈大笑,看了看身后的众将,亲自牵着鲁肃的手,当船头而立,两侧数百战船,数万士兵,皆整齐而立,不敢乱动,仪容整齐的注视着大都督的船只。 “子敬于公是主公的重臣,是周瑜的同僚,于私是挚友,是恩人。若我以地位尊卑而轻慢与你。纵然伱不在乎,我又何以自处?” 鲁肃苦笑一声,低头悄声说道:“你又来了,几屯的粮食,真的值得你为我吹一辈子的么?” 周瑜正色说道:“大丈夫处事,滴水之恩,当涌泉答报。你那几屯粮食,救了我与我兄长孙伯符的一支兵马。若无那粮草,何来我近日的江东之盛!” 鲁肃无奈,只好转移话题,靠近周瑜,低声说道:“公瑾,我今日来你营寨,有事要说。乞退左右。” 周瑜会意,引领鲁肃步入内堂,令其他众将各自散去,继续演习兵马战阵不提。 二人坐在方桌旁,一壶清茶,两只瓷碗,正如二人君子之交,其淡如水。 “数日之前,刘备作书给主公,邀请他往荆州,商议会猎中原一事。主公心有疑虑,不能决绝。所以鲁肃斗胆,提出代替主公往荆州一行。不知大都督对此事如何看待,又对鲁肃此行,有什么特殊的交代,所以特来拜见大都督,请教明示。” 鲁肃坐定之后,叙说来意。并将诸葛亮以刘备的名义写给孙权的书信递给周瑜。 周瑜接过书信,粗略看了一遍,点头说道:“主公身系江东安危,岂能轻易入荆州,子敬的做法我深表同意。诸葛闻德诡计多端,难保不会对我江东下手,万事还需小心谨慎才好。” 鲁肃点了点头:“大都督久与荆州打交道,可谓知己知彼,不知鲁肃此行,大都督有何训示?” 周瑜将书信折叠整齐,装好之后递到鲁肃的面前,淡淡的说道:“你此去荆州,其他的可随机应变,相机行事。但只有一件!” “若诸葛闻德借粮,不论多少,绝不可答应借给他!” 鲁肃端起茶碗,刚要喝下一口,听到周瑜的话,急忙将茶碗搁下,惊奇的问道:“大都督怎知刘备会与我借粮?荆州向来富庶,虽不如我江东,但自给自足,绰绰有余,且荆州氏族,都是经商经济的能手,还用得着向我江东借粮?” 周瑜连连摆手,轻轻摇头说道:“子敬,你的想法,未免太过肤浅了!” 鲁肃推杯而起,躬身行礼说道:“愿听大都督教诲。” 周瑜起身,扶着鲁肃重新归坐,斟茶同饮一碗,方才缓缓说道:“南蛮王孟获的近二十万南蛮兵马,初来荆州之时,驻扎在赤壁,以江中鱼虾补给,江夏刘琦的存粮,也分拨一些,尚不觉得如何。” “如今这二十万人,长久驻扎在樊城,试问樊城岂能负担得了这二十万大爷兵?且南蛮兵狂傲少礼,受不了丁点委屈。若我所料不差,恐怕荆州氏族的那点粮饷资助,已经即将告罄了!此次你去荆州,他必会向你借粮!” “当日曹操初会南蛮兵,虽然折了一阵,但并没有撼动根基,只要整兵重来,还可以再战的。他却突然杀了杨修,随便找个借口退守宛城。你可知是何用意?” 鲁肃手里摸着茶碗,不假思索说:“当时马超兵马强盛,如一阵旋风,南下直逼许昌,听说许昌的士族争相逃离,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若曹操不回兵,恐怕镇不住许昌,早晚马超兵来,许昌必陷落无疑。” 周瑜摇了摇头,再次纠正说道:“马超一勇之夫,荀彧稍展策略,散布流言,他便疑神疑鬼,束手束脚,不敢轻兵疾行,突袭许昌。反而磨磨蹭蹭,唯恐粮草不继。因此误了时机。已经无药可救了。” “曹操兵退宛城,确实也有保卫许昌的缘故。但主要的是,他并不想血拼樊城,与二十万南蛮兵硬刚了。只因他早已看出,只要樊城粮草匮乏,南蛮兵必起内乱,到时候恐怕连刘备的股肱之臣赵云魏延等名将都要遭其荼毒!” 鲁肃猛然醒悟,惊得目瞪口呆,良久不能说话。 心里砰砰乱跳,一颗心几乎跳出了腔子:“大都督的意思,曹操退守宛城,就是等着刘备的樊城缺粮,不占自乱?” 周瑜微微一笑,替鲁肃重新斟满一碗清茶,缓缓说道:“曹操之阴毒,世所罕见。恐怕他还未必如此安分。昔日他在河北,断了袁绍的乌巢粮草。前日在西凉,又派轻骑烧了马超的粮道。逼迫他退军回西凉。这次恐怕他也会派遣骑兵,搅扰刘备的樊城粮道,逼迫樊城加速溃败!” 鲁肃听得连连点头,甚是佩服周瑜的灼见和分析,但随即眉头微微一皱,带着几分担忧的说道:“我江东与刘备,有结盟之好。两家合作,共抗曹操。若刘备失败,岂不是我江东独力难支,陷入危急?” 周瑜摆了摆手:“刘备若胜,对我江东不利。最好两败俱伤,主公方能鼎鼎天下!” “刘备此时的军力,已不在我江东之下,而南蛮兵……” 周瑜略一停顿,忽然带了几分不平之气:“昔日我家主公,也曾派人前往南疆,结好孟获,送了多少重礼!没想到事到如今,孟获置我江东不顾,反而驰援荆州刘备!” “刘备若胜曹操,必会趁着长江之利,顺流而下,夺我江东。反而不如让他吃一场大败,然后我们再与他合作抗曹,也让他知道我江东的地位!” 周瑜说话之间,又指了指桌上的那封信:“刘备才定荆州,言辞之间,多有狂背之词,丝毫不把我江东的二十万水军放在眼里。也该让他长长记性了!” 鲁肃沉默了片刻,心里反复思量,似乎周瑜之言,也有几分道理。可是又觉得似有不妥之处,想要争辩,又不知从何说起。 正在此时,忽然又想起一事,急忙端正身子,看着周瑜,说道:“传闻曹操虽聚兵宛城,却私下以张辽为主将,转移兵马往合肥方向,意图攻击我东线。不知大都督可听闻此事?” 周瑜站起身来,往来走了几步,思索良久,重新回到座位上。 “此事我早已知晓,但真假未能确定,所以并未向主公禀明。不过纵然是真有此事,也不难破解!” 鲁肃好奇,低声问道:“不知公瑾想要以何策应之?” 周瑜手扶桌案,沉声说道:“张辽虽勇,但凭太史慈和主公联手对敌,料也占据不了优势。我更可以派一二上将驰援东线。曹操兵马既然惦记樊城,也不会倾力往东。” “以曹操之智,他若敢将兵马全线开往东面。也不会虚张声势,摆出一副要加兵宛城,再图荆州的架势了!何况如宛城兵马羸弱,只怕纵然南蛮王断粮,也会在刘备的撺掇之下,顷刻之间攻打宛城,杀入许昌!那真是曹操的末日,得不偿失了!” “曹贼若愚蠢至此,又怎么会活到今天。曾经刺杀董卓的时候,就早死多时了!” 鲁肃面色一变,颤声说道:“你是让主公亲自披挂上阵,迎敌曹军?” 周瑜眉毛一扬,目光闪烁,大声说道:“这有何不可?昔日我兄孙伯符,每一战必身先士卒,不辞劳苦,方才打下江东六郡八十一州县。纵然是我们日夜咒骂的曹贼,位尊至极,岂不是一样征伐必出,从未在京贪图享乐!难道我家主公,便高人一等不成!” “子敬!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呀!三足鼎立天下,曹操智谋过人,手下兵精粮足,最是强大。刘备起于布衣,善于笼络人心,更加上诸葛闻德智算天下,连我都自愧弗如。若我主公没有忧患意识,怎能配得上与他们鼎立存在……” 鲁肃点头,愈加佩服周瑜的见识和谋略。 心中也在想:“原来公瑾外冷内热,虽远在鄱阳,心里依旧惦记着主公,惦记着江东的河山。此计虽然暂时有为难主公之嫌,但长久看来,倒也并非坏事。” “公瑾赤心为国,不服当年孙伯符托孤之重,只是不知道主公,可明白公瑾的这番苦心?” 二人至此,再不谈公事,更兼鲁肃次日便要转往襄阳,因此不敢贪杯,两人本就是旧时相识,意气相投,虽然以茶代酒,也是相谈甚欢,直到午夜更深,方才意犹未尽的各自散去。 次日,周瑜安排船只,载着鲁肃,取道往襄阳而去。 襄阳城,军师府里。 院落之中。 依旧是绿柳树下,百花夹道之间。 诸葛亮排下清酒小宴,单独招待鲁肃。 鲁肃初来军师府,便立刻被两侧花架上的数十盆繁花吸引。 柴桑吴候宫的内园里,栽种的各色奇花异草不计其数,可是与这些盆栽比起来,似乎瞬息之间,黯然失色。 这些花朵,颜色柔和,幽幽清香,若有若无。犹如世间君子,挺拔气节,不趋炎附势,不阿谀奉承。更如高洁女子,三贞九烈,至死不渝。反观吴候宫里的花朵,犹如一群庸脂俗粉的世俗女子,为了讨好求生而献媚于人,不知自重自尊。 他自然不知道,身为二十一世纪的穿越者,诸葛明的军师府中所有花朵,皆是他依照记忆和所学生物知识,多年来精心改良培养的新品,自然不会与两千年的三国花朵有所重合。 “十数日前,我也是在这里招待了你家程普将军!” 诸葛亮端起酒壶,轻轻为鲁肃斟上一杯,笑着说道。 “哦?程普来此,所为何事?” 127.第127章 诸葛亮哄鲁肃 鲁肃表面沉静如水,心里却不由的纳闷不已,程普此来,必然是奉了大都督周瑜的差遣,可此时周瑜却并未禀报主公孙权。 “大都督想要约我家军师诸葛闻德先生赤壁一会,共商抗曹大计!可惜我家军师近日繁忙,日夜不得空闲,因此我已经许给程普,若有需要,我当代替军师,前往赤壁与公瑾一会。没曾想他前脚离开,你后脚便到了。” 鲁肃点了点头,回想数日前,前往鄱阳湖的时候,似乎迎接他的战船上,确实没有程普的身影。想必自己与程普擦肩而过,此时程普已经回归鄱阳了。 “公瑾诚信相待,你家诸葛军师却敷衍而过,未免太不珍惜我孙刘两家同盟的诚意了吧。” 鲁肃虽然明知道周瑜的赤壁之会,绝不会如他表面所说的那样简单,但此刻还是得站在周瑜的一方评说此事。 “莫非公瑾想要将诸葛闻德诓骗到赤壁,软禁起来,控制荆州?” 鲁肃想到这里,身子微微一震,急忙双手端起酒杯,粗略向诸葛亮直径,一饮而尽,方才震慑住心神。 诸葛亮微微一笑,似乎并未发现鲁肃的窘态,毫不在意的随口说道:“我家主公邀请吴候来荆州做客,会猎中原。你家主公岂非也缺乏诚意?如此相论,何时是个了!” 鲁肃面色一红,顿觉自己格局狭隘,比之诸葛亮的海阔胸襟,差之千里。 “鲁肃久闻诸葛闻德军师的大手笔:运筹帷幄,以新野微弱之力,一日下荆州十七城,兵围襄阳,七日破之,蔡瑁狼狈而走。三路分兵,连下桂阳三郡,蔡瑁张允穷途末路,授首被杀。定计樊城,阻遏曹操百万雄师。” “今日此来,渴求一见,看了也是没有机会的了!” 鲁肃说道这里,倒是真情,他对诸葛闻德这位昔日默默无名却又一鸣惊人的绝世大贤早有倾慕之心,想要会面求教,可惜来到襄阳,接待他的却是卧龙诸葛亮。 诸葛卧龙,何等的声名鹊起。若是放在数月之前,自然也是他仰慕之人,可是如今诸葛闻德名冠寰宇,智绝天下,昔日的卧龙凤雏,瞬间黯然失色。 诸葛亮淡淡一笑,一副无奈的样子:“我荆州微弱,不比江东。素闻江东有五大谋士,十二虎臣,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我荆州可就比不得了!太守府军师府,政务军务,皆赖军师诸葛兄长过问,日理万机,鞠躬尽瘁。岂能如伱家子布和公瑾那般,头戴托孤重任,身子却每日安乐。” “我军师兄长,昨天还在襄阳,今日又到桂阳去了。因此不能亲自接待子敬兄,还望莫要怪罪才是。” 鲁肃本是开个玩笑,没想到被诸葛亮一阵抢白,反而把江东张昭和周瑜都损了一通,只要讪讪一笑,说道:“不知刘皇叔邀请我家主公商讨会猎中原之事,到底如何行之。既然子敬替我家主公而来,想必孔明也是代表了刘皇叔和诸葛军师了,可以畅谈无妨。” 诸葛亮忽然眉头紧皱,摇头不语。 鲁肃纳闷,再三追问,但诸葛亮面色越发的难看,掩面回头,似有擦拭泪痕之状。 “孔明,何事令你如此伤心?” 鲁肃急切的问道。 良久,诸葛亮方才恢复神态,转身坐好,面对鲁肃,叹息说道:“子敬,你实说心里话,昔日曹操怨恨你江东毒死他幼子曹冲,发兵攻打江东。是你家主公求我出面,撮合两家合理抗曹,可有此事?” 鲁肃见诸葛亮面色发白,眼角犹然挂着泪痕,心中动情,急忙将袖中的一方手帕递了过去,点头说道:“确有此事,那又如何?” 诸葛亮接过手帕,轻轻擦拭泪痕,黯然说道:“然则曹操百万兵马前来,我家军师遵从联盟之意,固守樊城,阻挡曹军。你们江东却一兵一卒不动,隔岸观火,想要坐收渔利,岂是同盟该干的事?此事之后,我在军师和主公面前,被好生埋怨了一通。说我行事不周,陷害荆州。” 鲁肃默然半晌,硬着头皮分辩说道:“你抵抗曹操,也是为了保全你荆州而已,岂是单纯为了我江东?孔明说这些话,倒像是你荆州皆在为我江东挡祸了一般……” 孔明霍然而起,声音也高了几分:“子敬,我直道你是明理之人,才对你诉说肺腑,如何也说的如此伤人!” 鲁肃被他气势震撼,声音又小了一些,勉强说道:“我说的也是实情,岂敢辜负孔明先生昔日的盛情?何况我家大都督也曾几次提出要驰援樊城,是你们不肯接受我们的好意而已。” 孔明凄然一笑,颓然坐在座椅上,叹息说道:“总是好人难做,从来恶人讨喜!” 鲁肃也觉得自己言辞过于强硬,似乎将荆州的樊城之战的功绩完全忽略了,因此歉然说道:“我久在柴桑陪伴主公,不在鄱阳,也许有事不知详细,孔明若有委屈,可以尽量诉说,我回去便转达我家主公。” 孔明置酒在手,低头举起杯,和鲁肃轻干一杯,仰首一饮而尽。如此连续喝了三杯,方才止住。 “子敬可还记得我上次拜访你家主公的时候所说?若我荆州借道曹操,令他与你江东火并生死,岂非更为上策?” “诚然曹操有吞并荆州之心,但你家主公害死他幼子曹冲,为子报仇,屠灭江东是他的第一目标。但话说回来,若他真的顺流而下,与你江东一决生死之后,你江东必败无疑。而他曹贼也会元气大伤,我荆州藏于他身后,挥兵征伐,下江东可从后击之,北上可占其许昌。纵然是驻扎荆州,也可阻断其粮道,控制他生死!” “不论如何,都强过替你江东挡祸,令子龙五万荆州子弟兵,血战樊城,生不如死!” “以五万兵马,阻遏曹贼百万雄兵,你以为是我军师智珠在手?非也!那是无可奈何之策!荆州粗定,四方不宁。内忧不除,外患又来。分兵不及,也只能勉强子龙独当一面,舍死对抗曹贼了!” “然则这一切,难道不是为了你江东吗?” 鲁肃听得动容,顿觉理屈词穷,无言以对,沉默半晌之后,方才悻悻说道:“那大都督要发兵驰援,为何你家军师屡次拒绝我江东的好意?” 诸葛亮又是一声长叹,摇头说道:“子敬,你与周郎乃是故交,难道你不明白周郎的用意?我们诚心为了江东阻敌之际。周郎所考虑的又是何事?难道不是令我荆州与曹操两败俱伤,他坐收渔利么?我家军师曾说:宁可为了江东战死,也不可让江东的驰援之师,成了吹奏樊城五万忠魂挽歌的刽子手。” “军师说这话时,五脏俱伤,恸哭流涕。他曾说:‘我宁舍近求远,恳求南蛮王出兵相助,也不愿求援江东,第一是不想被自己的盟友背后捅刀子。第二是若曹操忽然从东线攻击江东,鄱阳水师可以及时驰援,不会为了樊城之事,葬送江东!’” “江东可辜负结盟之好,但荆州绝不辜负江东!” “以前如此,如今也这样。樊城虽已退敌,但危机重重,时刻都有陷落之危。但从我荆州为江东阻敌那一刻,便已预知到了这一刻的到来!” 鲁肃听着诸葛亮的话,忽然又想起临来之时,周瑜所言的希望荆州打败仗,最好与曹操两败俱伤的话,心中顿觉万分愧疚。仿佛江东果然做了十分不地道,辜负盟友之意的混账事。 又觉得孔明昔日为了结盟来往奔波,到头来却被江东算计,果然是委屈之至。 “我樊城五万将士,纵死之日,也会仰头向襄阳,死而不屈!纵有幽怨,皆在我诸葛亮一身,不怨江东。” 诸葛亮忽然长身而起,端起酒杯,朝着樊城方向祭拜一番,撒酒在地上,黯然叹息说道。 “孔明!” 鲁肃再也把持不住,上前一把握住孔明的手,泪流满面。 “孔明放心,但有我鲁肃在,绝不会让你孤军奋战!江东永不弃荆州!” 军师府中大院中,孔明左手执鲁肃之手,右手端着酒杯,朝天敬道:“我与子敬,互为知己。虽非同僚,也非兄弟,但情谊深厚。若曹贼再次南下,意图江东,我必说服主公,再次阻遏曹贼,帮助盟友,共扶汉室。同盟之谊,天地为证!若有违背,有如此酒!” 孔明说罢,将手中的酒杯倾倒,杯中酒汩汩流出,一条直线倾洒在军师府的草地上。被酒水清洗过的草叶,更显得油亮峥嵘。 鲁肃感动不已,此刻的情绪,早已在诸葛亮的渲染控制之下,忍不住低头将自己的酒杯也擎在手里,高高举过头顶,另一只手则用力挽住孔明的手臂,神情激动的说道:“孔明信义素著,一诺千金。为促成我孙刘联盟,不遗余力。但我江东不仁,反而心有怨愤,此皆鲁肃之过也。鲁肃此次回江东,必诉说明白,使孔明不再受刘皇叔埋怨。” “祝愿孙刘联盟,友谊长青,曹贼早晚必灭!” 鲁肃朝天祝罢,也学着诸葛亮的模样,将杯中酒倾洒在草地上。 “孔明兄,依你之见,曹贼可有再次南下的可能?” 两人各自归坐之后,鲁肃情绪稍微平复,抬头看着孔明问道。 “曹贼所以退兵宛城,不过是畏惧我军师的南蛮王兵马厉害。再加上马超南侵,许昌朝不保夕。如今马超已经回军,曹贼若不南下,又当如何?” 孔明坐定之后,便不再饮酒,反而换来新鲜的茶叶,替鲁肃斟上一杯。浓郁的茶香,瞬间又弥漫了整个小院。 “既然如此,不知荆州,可有准备?又是否需要江东支援之处?若有,孔明但请明言,鲁肃这次回去,必然在我主公面前,据理力争!” 鲁肃睁着眼盯紧了诸葛亮。 他来荆州之前,已经从鄱阳湖周瑜所在处得知了荆州的命门弱点,那便是樊城的人马过多,粮食不继,已经危在旦夕了。此时再问孔明,实则是在内心之中,再次印证,孔明是否真的坦诚相待,不施谲诈。 诸葛亮原本已经神情舒展,听到鲁肃提到这个问题,忽然再次凝眉,将端在嘴边的茶杯放下,叹息了一声,说道:“子敬。我以实相告。但你切不可告知公瑾。若公瑾知道,你我孙刘联盟,恐怕也就到头了。” 鲁肃信誓旦旦的举手起誓说道:“出你之口,入我之耳。天下在无第二个人知道你我今日所言之事!” 孔明这才叹了口气,低头垂眉说道:“我荆州诸处无碍。唯独樊城,当时为了抵挡曹贼,将孟获的南蛮王二十万兵马移师驻扎。没曾想曹贼退去,却又并不远遁,驻扎在宛城虎视眈眈。我军师有心将南蛮兵撤走,又怕阻挡不了曹贼南下,你我两家都要遭殃。但若长期驻扎,粮草又不够用。所以我军师才顾不得在这里等待你的到来,匆忙往桂阳三郡筹粮去了。” 鲁肃心里一阵紧张,往前凑近,低声问道:“军师筹粮,可有把握?” 孔明忽然展颜一笑,又恢复了平日的淡定神态,低声说道:“樊城粮草,尚可支撑半月之久。军师去日曾说,若十日内可筹措粮草,则樊城守军固守不动,若十日内筹不得粮草。便下令撤军,弃守樊城,回军固守襄阳。” 鲁肃尴尬的一笑,心神不定,六神无主,讪讪说道:“诸葛军师智谋天下无双,此行必能成功。我等皆是多虑了。” 二人再次叙谈片刻,鲁肃声称酒醉,不能支撑,拜辞回馆驿安歇。 孔明起身,也是身体摇晃,似乎醉酒之深,更胜鲁肃,两人摇摇晃晃,走出军师府的府门,鲁肃上马归去。 “军师,你可真是神了!” 孔明还未回身,身后已经传来了刘备的大笑之声。 “没想到孔明的一纸文书,丝毫没提鲁肃,鲁肃却果然到来!” 刘备和诸葛明从内堂缓缓走出,来到院中。刘备看着鲁肃匆匆离开的方向,笑呵呵的说道。 “诸葛兄长,小弟也已猜测到,孙权必然不敢前来荆州会我主公,可是你又怎能确定,孙权不来,必托鲁肃替代于他呢?” 诸葛亮转身回到院中,身形挺拔稳健,早已没有了丝毫的醉意。 诸葛明淡淡一笑,手摇折扇,晶莹的扇骨在夕阳下闪着光华,如一泓秋水:“孙权帐下文武众将,分为两派。江东氏族为主的求和派以及周瑜韩当程普为首的主战元老派!求和派一意求和只顾自己的利益,必要之时甚至可以把孙权推出来做挡箭牌。主战派则战意过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此二者皆过于极端!” “唯有鲁肃,在江东并无大族财富,即忠于孙权,又不是极端主战。孙刘联盟,也是在他的推动之下方才促成。孙权色厉内荏,对曹操畏惧至极。他害怕张昭把自己卖给了曹操,更害怕周瑜直接兵发荆州把孙刘联盟彻底推翻。所以除了鲁肃,他别无选择。” 刘备眼睛盯着诸葛明,满眼皆是崇拜之色:“军师料事如神,倒令备理屈词穷,不知道该如何夸赞你了。” 诸葛明淡淡一笑,并未理睬,反而转头去看诸葛亮:“孔明,鲁肃不来,我甘当军令。如今鲁肃已经来了,若你借不到粮,又当如何呢?” 诸葛亮凝神倾听,认真学习着兄长诸葛明的智慧之处。此时听到诸葛明微笑提问,也急忙缓过神来,转身到了刘备的面前,躬身行礼,正色说道:“孔明在主公面前担保,鲁肃此刻辞去,必然星夜回江东去见孙权。若十日之内,江东无粮草运抵樊城,孔明甘当军令,纵死无怨!” 刘备看了看诸葛明,又转头盯着诸葛亮。 “樊城的命运,都在二位军师的手里了!”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总和也不过几番言语,难道真的便能赚来几十万石粮米,使我樊城转危为安?” “实在不可思议,不可想象!” 诸葛亮看了看族兄诸葛明,神态自若,哈哈大笑起来。 二人趁着夕阳的余晖,似乎已经将天下尽皆掌握在股掌之间,随意操作,万物皆为刍狗,任其驱驰! 128.第128章 大丈夫立世,当提三尺剑,建不 江东,柴桑郡。 吴候宫内堂,孙权朝罢之后,单独在此召见了昨夜归来的鲁肃。 “主公,鲁肃未及与孔明拜别,星夜返回江东,有要事禀报。” 鲁肃神态哀戚,双目红肿,言辞之间,疲态略显。 孙权大奇,不知鲁肃遇到了什么事,会是如此的一种状态。难道是他家中出了事故?但似乎断然不会,鲁肃家在江东,若鲁肃家有什么意外之事发生,自己身在江东自然会提前知晓,怎么会连身在荆州出使的鲁肃都已返回,自己却一无所知? 难道是荆州出事了! 孙权心里不由的一沉!他自然不关心荆州的生死,但荆州与江东生死同船,为了自己的生存,他又不得不关注荆州的局势。 然而荆州与江东,不过是两家同盟。纵然有事,或焦虑、或愤怒、或感叹,怎么鲁肃会是这幅悲伤痛哭的模样? 孙权心里疑云重重,不知道鲁肃到底想要诉说何事,他也好奇心起,急忙前去扶住鲁肃,安坐在侧座上。 “子敬,莫要着急,有什么事,慢慢说来。” 孙权有心安抚鲁肃的情绪,声音极尽缓和的说道。 “主公,樊城守军,艰苦难当,如今粮草将近,危在旦夕了!” 鲁肃用衣角拭泪,泣声说道。 “哦!” 孙权冷冷的应了一声,瞬息之间,面色大变,再也没有刚刚的那份关怀贴切的模样,反而面色带霜,多了几层不悦和愠怒。 “若樊城再无粮草运抵,恐怕南蛮王的兵马哗变,荆州局势将急剧恶化!” 鲁肃说话之间,感情融入,不觉又想起在襄阳的时候,与诸葛亮在军师府对宴的场景,越发觉得江东对不起荆州。 “昔日曹操诬陷主公毒杀曹冲,兴兵南下,征讨江东。恰逢诸葛亮来江东称谢我归还长沙郡,主公求他促成孙刘联盟,共同抵御曹贼。诸葛亮言出必行,回归之后,果然说服诸葛闻德军师和刘备,才有了后来的樊城血战,阻尼曹贼。” “如今樊城守城官兵,即将食不果腹,衣不遮体。如此英勇之士,却得如此待遇,岂非令人心酸!” 鲁肃只顾着诉说衷肠,代入其中,完全忘了这里可是江东的吴候宫,面前的人,可是三分天下的英雄孙仲谋! “子敬若觉得荆州好,樊城好。又何必回归江东?留在荆州,做一副手,岂不是好呢!” 孙权面色阴沉,忽然冷冷的说道。 鲁肃身子一震,登时呆立,也在这一刻,如梦方醒。 “主公……” 鲁肃想要分辨,却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解释才好。 “子敬。孤对你可算得上信任!你离开柴桑之时,孤亲自执手相送,当着众人之面,对你恩宠有加。伱说,孤除了未将江东的天下让付与你之外,何处可曾亏待与你?” “你不过去了一趟荆州,三两日的功夫,竟然对荆州如此留恋!” “难道你是刘备的谋臣了不成!” 孙权愈怒,横眉冷目,虎须根根倒竖,呼呼的喘着粗气。 鲁肃跟随孙权多年,还从来没见他过如此的事态,如此的盛怒! “主公!鲁肃一身一命,皆许给江东,万死不变!” 鲁肃诚惶诚恐,跪伏于地,再拜泣声说道:“鲁肃所以悲伤,不为荆州,只是感触良多,愧对孔明而已。孔明应我们所求说服刘备与曹操开战,然而樊城之战后,我江东却忽然抛开联盟,对樊城不闻不问。任由其自生自灭。孔明曾说,纵然我江东辜负于他,他也必信守诺言,竭力维护孙刘两家的关系。” 孙权听到鲁肃的解释,面色稍微和缓了许多。他知道鲁肃是个重情重义的厚德君子,最是看重一诺千金。而自己江东这边,在樊城之战的二十天里,也委实并无任何表现。 扪心自问,那个时候,他在吴候宫的每日打探樊城的战报胜负,也并非真的关心荆州是否得胜,而是急切希望两者两败俱伤,最好都从此失去扩展天下的实力。 可是最终没想到荆州动用了南蛮王这个最后的杀手锏,而曹操一触即溃,随即退兵,并不硬刚,让一场徐徐拉开帷幕的旷世大战未曾上演便已夭折。 “子敬,并不是我江东小气。公瑾处几次来书,说他打算派兵驾船,绕过江夏之后,往樊城共同守城,却被荆州屡次婉言拒绝。这又怎能怪我们?” 鲁肃摇了摇头:“公瑾他……” 自从周瑜趁着蔡瑁张允作乱占了长沙,被诸葛闻德用兵,三面围困逼迫他乖乖的让出之后,周瑜便认定荆州迟早也是江东的对手,再也失去了点滴的同盟之意。亦或者说表面上虽然是同盟,但他也不过是把荆州当成了一块可以利用起来阻挡曹操南下的顽石而已,没有半分同盟之间的顾怜之情。 但这些话,他又不能对孙权说,凭借孙权对周瑜的信赖,纵然是客观描述,也会被认为是对大都督的诋毁,这对江东的团结,是极为不利的。 “主公,诸葛闻德军师曾说,若十日之内,不能筹集粮草,便要将樊城兵马撤回襄阳。” 鲁肃急忙转移话题,不提周瑜,再说荆州。 “他想要撤军,那便撤军好了,反正曹操欲要南下,他也逃脱不了,迟早还是要兵戎相见!” 孙权看到鲁肃为了同情荆州刘备和诸葛亮而在自己面前作儿女哭态,心里极为不爽,也因此而对鲁肃不坏好气,带着情绪说道。 鲁肃也已意识到自己的过错带来的误解,只好整理情绪,耐心的说道:“主公,不可意气用事啊!纵然荆州粮断,为曹贼所灭,对于我江东,又有什么好处?唇亡齿寒,一旦曹操占据荆州,与我共享长江天险,那个时候,我江东又何以抵敌!” 孙权低头沉思,一句话也不说。 鲁肃继续说道:“何况曹操明里汇集兵马在宛城,也是因为忌惮樊城的二十万南蛮兵和五万荆州精锐。主公请想:若樊城的驻军撤回襄阳,西线而言,曹操侵犯江东一路畅通,再无阻遏。而若果然如斥候来报,曹操有从东线偷袭江东的计划,那么西线失去了樊城驻军的牵制,万一曹操倾力攻打我合肥一线,主公又作何应对?” 孙权慢声说道:“兵来将挡,我自调公瑾的水师东援合肥,有何不可?” 鲁肃苦笑一声:“主公可是忘了,刘备是如何绞杀蔡瑁张允二贼的么?大丈夫无不保之仇。我等如此待荆州,万一西线防御的公瑾水师调离,全力对敌之际,怎能保证荆州不会挟私报仇,不从我背后捅一刀?” 孙权面色骤变,再次沉默不语。 鲁肃看到孙权面色逐渐和缓,心里也慢慢变得自信和从容了:“主公,我江东并不缺粮草。何不资助樊城,让他们替我们阻挡曹操?我们出粮,他们出兵出力出战策。彼此配合,两方呼应,这才是同盟对敌的局面啊!” “樊城越壮大,曹操便越不敢过于加兵往合肥方向,主公的柴桑越安全!” 鲁肃的最后一句话落地,孙权整个人都变了。 他最担心的,不是荆州是否强过自己,也不是樊城能不能守住。他最在乎的,是从父亲和哥哥手里承接过来的江东基业,不会在自己的手里覆灭。 而显然鲁肃的言辞,深深的触动了他的内心。 粮草对于江东来说,并不算什么,每一年都有富足,甚至已经多得需要乘船运到海外进行贸易。但江东的人,却并不富裕!满打满算,大都督的二十万水师,便是他江东的家底了,万一开战不利,一场战役下来,便可能死伤过半! 如果把周郎的水军拉到樊城那个地方,是否能抵挡得了曹操的虎狼之师? 有人肯为我江东作屏障,拼命杀敌,这是多好的事儿,而我只不过是出粮草而已! 孙权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占了莫大便宜的笑意,但又随即隐去,消失不见。 鲁肃低头跪伏在孙权面前,不敢抬头,自然也察觉不到孙权心态的变化。 鲁肃半天不见孙权说话,只好硬着头皮抬头看着孙权,试探着问道:“主公,可否从我江东处拨些粮草过去,在十日之内运抵樊城?先稳住樊城将士的心,令其固守,然后再做良图。” 孙权依旧不说话,缓缓的转身,来到桌前,轻轻的端起茶壶,细细的倒着一缕细茶。茶水如断链珍珠,落入桌上的茶碗里,发出哔哔啵啵的跳珠之声。 “我兄长孙伯符去世之时,曾对我说过,外事不决问周瑜。此是外事,你也不必问我,先往鄱阳去询问周瑜的意见,看他如何看法。” 孙权的目中闪着光,忽然端起那碗茶,一口吞了下去,转头盯着地上跪伏的鲁肃,坚定的说道。 “喏!” 鲁肃领命。 …… 鄱阳湖水寨内,周瑜的大都督府后堂里。 两人一盏孤灯,两相对坐,中间一把茶壶,两只茶碗,其余再无任何物件。 “大都督,樊城果然如你所言,粮食难以为继。我前次往荆州拜见刘备,曾与诸葛亮会过一面,看他所言所述,似乎此劫,连诸葛闻德也要束手无策了。” 鲁肃等两人坐定之后,首先开言说道。 周瑜闻言,哈哈大笑,拍案说道:“果然不出我之所料!诸葛闻德,你也有今天!” 鲁肃失惊,没想到周瑜果然如诸葛亮所言,丝毫不会怜悯荆州! 当日在襄阳军师府里,鲁肃曾对着诸葛亮发誓,绝对不会将樊城粮食短缺的事情告诉周瑜,但他面对自己的大都督,又是孙权亲自差派他来征询是否增援樊城粮草的意见,岂能隐瞒? “大都督,荆州若乱,唇亡齿寒……” 鲁肃睁大了眼睛,看着一脸兴奋的周瑜,茫然说道。 “乱!” “乱的好!荆州大乱,方是我江东的机会!” 鲁肃更加不解,伸手提起茶壶,给周瑜满了一杯,递了过去。 周瑜接过茶杯,却并未饮用,又轻轻的放在桌上,笑吟吟的看着鲁肃:“子敬,你且听我说!” “以诸葛闻德的谋略才能,你我都有所不及。若荆州大治,凭借南蛮王的二十万古怪之兵,染指天下,未尝不可能。曹贼兵多将广,自然可以抵挡,但我江东却有了被侵吞之危!” “樊城大乱,若南蛮王能因此而与诸葛闻德反目成仇,在荆襄地带大杀一阵,搅乱整个荆州,那才更好!” 鲁肃听得心惊肉跳,没想到江东的大都督,孙刘联盟的初创者之一,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周瑜继续说道:“以诸葛闻德的缜密谋算,他既然敢请南蛮兵来荆州助战,我料他心中自然已经想到过万一南蛮兵作乱,该如何荡平。但无论如何,这场灾难都会削弱荆州的实力!” 鲁肃点头认可:“但若荆州羸弱至极,被曹操一战而平,接下来岂不是就要对付我江东了?” 周瑜连连摆手:“不可能!绝不可能!” “诸葛闻德的计略,远超你我的想象!纵然他平定南蛮王的骚乱,也不会致令荆州柔弱到不堪一击的地步。这个时候,曹操必然见有机可乘,直入荆州。” “两家火并。一家智算超群,一家兵强马壮!若能旗鼓相当,必然两败俱伤!到了那个时候,曹操再无南侵的实力,荆州在连番征杀之后,诸葛闻德也救不了他了,我便可提兵登陆,接掌荆州,从此与曹操平分天下,逐鹿中原。” “大丈夫立世,当提三尺剑,建不世之功!岂能郁郁而终,老死无为!” 周瑜说的兴起,忽然长身而起,呛的一声抽出腰间的宝剑,在桌前狂舞起来。 剑锋缭绕,发出呜咽之声,犹如万千死于战争的亡魂在随风倾诉自己的冤屈一般。公瑾他…… 鲁肃看着面前这个狂舞如魔的周瑜,忽然之间感到全身颤栗,有了一种与狰狞恶兽为伍的恐惧感。 难道周瑜为了能让自己立所谓的“不世之功”,宁可破坏孙刘联盟,不但眼看着荆州生乱而不管,还要趁火打劫吞没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