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贵忍了脸红，应道，“我看中师傅家里的小师妹了，想请爷爷和大伯帮我提亲。”
师傅？
“可是谷远师傅家里的女儿？”老爷子只见过谷远两次，但对这个沉默却很能持股耐劳的匠人印象深刻。
林贵点头，“正式，秋天时候，师傅身体不太好，小师妹来照顾了两月，我因为要跟师傅报备进度，给师傅送吃食用物，见过小师妹几次。小师妹今年十五了，很善良…老实，师傅待我像亲子一样倾囊相授，他家里只有三个女儿，没有儿子，我想娶了小师妹，以后给师傅养老送终。”
众人听得沉默，倒是老爷子想了想，问道，“贵哥儿，你应该平哥儿的事吧？成亲找媳妇儿是一辈子的大事儿，没有中途后悔的机会。你要想好，娶谷家的女儿是为了报答师傅，还是单纯喜欢人家女儿。若是为了报答师傅，咱们家里有一百种方法，比如把谷师傅一家迁到村里来，绝对会照料他衣食无忧，你不必搭上自己的亲事。”
“不，爷爷。”林贵认真说道，“师傅人品让我敬佩 ，小师妹也是个本分善良的姑娘，很勤快，我相信娶了她回来，我们一定能过好日子。”
说罢，他犹豫了一下，又道，“我曾跟小师妹提过一句，小师妹没有反对。我又问过师傅，师傅说留着小师妹是要招个上门女婿，但若是要嫁给我，以后在我的子嗣里选一个姓谷，为谷家留个香火就行。”
老爷子皱眉，他倒不是看不中谷家的姑娘，毕竟谷远的人品确实不错，女儿应该也教育的不差。但以后要把重孙子过继一个给谷家，他确实有些不高兴。林家的子孙，林家又不是养不起，自小的兄弟，姓氏不同，处置不好容易隔心。
林大海也是沉默，旁人都不敢说话。
娇娇见此赶紧上前，笑道，“哥哥娶媳妇儿，这是大事儿，爷爷肯定要多考量几天，否则岂不是显得我们林家的门儿太好进了。如今都知道我们林家不纳妾，不知道多少姑娘挤破头想要进来呢！”
大莲几个也是笑道，“是啊，我们平日走出去，谁见了我们都眼红。”
“就是，我回娘家一次，家里远亲听到消息就领着姑娘往我家跑，好像逮到我，就能把姑娘塞进咱们家了。害得我，每次都来不及同我娘多说几句话。”
田甜也是帮腔儿，惹得众人又笑起来，气氛终于缓和很多。
老爷子干咳两声，说道，“贵哥儿，这事儿我要想想，甚至还要给你爹娘去信问问。你多等些时日，不要惦记。即便家里有千百个不愿意，只要你心里定了，一定不会后悔，最后也会让你如愿。”
“谢谢爷爷，不孝孙儿让爷爷受累了。”
林贵跪倒磕头，老爷子扶了他起来，就起身进屋了。
林礼几个上前揽了林贵，笑闹道，“你小子，有了目标居然不跟我们说，走，我们要再审问你几句。”
说着话儿，林贵就被夹了出去，就是林保这个成熟稳重老大哥也跟了上去。
不必说，他们又去后院大炕上开座谈会了。
娇娇陪着奶奶说了几句话，也赶了过去。
啤酒，花生，小食品，各色水果，兄弟姐妹们凑在一起，还真没谁说起亲事，没人安慰林贵，不过是吃吃喝喝，说说闲话儿，甚至开了扑克，玩耍的热闹。
好似没人在意，又好似人人都在无声支持林贵。
林贵原本还有些愧疚忐忑的心，慢慢就踏实下来。
前院里，老爷子拎了烟袋锅儿在院里转悠，胡天明笑着上前给老爷子披了个大袄，问道，“老太爷，可要我找人去探探谷家？”
老爷子点头，叹气道，“是要探探，但不要让谷家人发现。就算亲事不成，谷远总是贵哥儿的师傅。”
“老太爷放心，我请葛老头儿和赵石赵宝两兄弟亲自过去。保管办的妥当，另外连谷家亲朋，两个大女儿的婆家都探清楚。有时候，这些亲戚不好，也很麻烦。贵少爷是个耿直的，总要以后的少奶奶帮忙处置这些。”
“正是这样啊，贵哥儿这小子太耿直憨厚了，原本还想把他留在身边，有兄弟们帮扶，总不会吃亏。但如今看来，怕是留不住了。”
第1417章 未雨绸缪
老爷子叹气，“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马牛。让人去探探，没什么大错，就成全他的心思吧。”
“天冷，老太爷快回去睡吧，别让老夫人惦记。我这就出去一趟！”
胡天明扶着老太爷往回走，老爷子嘱咐着，“别亏待了那些人，虽然年底有赏赐，但平日吃喝穿戴也别缺了。”
“老太爷放心，我记着呢。”
送了老爷子进屋，胡天明在院子内外转转，见得没有旁的事，就叮嘱门前的护卫两句，然后去寻了花婆婆等人。
临近年关，家里家外没什么事儿，花婆婆的小院子里也很热闹。耿四，葛老头儿，甚至是玉兰都在。一只黄铜小火锅儿摆在桌子中间，众人喝酒吃火锅，也是惬意。
见得胡天明过来，耿四往旁边让出一个位置，招呼道，“大管家怎么知道我们吃火锅？赶紧来喝一杯。”
胡天明也没客气，扫了一眼闭着的内室门，问道，“小狼睡了？”
提起孙儿，花婆婆笑的眯了眼，点头道，“睡了，白日里要帮着库房盘账呢，我让他早些睡了。”
胡天明把一袋子糖果和小食品放到旁边的案子上，“老太爷让我过来办差，顺手给小狼带的。”
“谢了，小狼明早起来该高兴了。”
花婆婆给胡天明倒酒，问道，“主子们什么吩咐，你赶紧说，说完咱们才有心思喝酒啊。”
“不是大事，要葛老哥带人走一趟，去谷远顾师傅家里探探，贵少爷看中谷家的三小姐了。”
胡天明说的随意，众人都是笑道，“这谷家小姐真是好福气。”
花婆婆更是说道，“进了林家就是掉福坑儿里了，说实话，小狼就是小子，若是姑娘，我都忍不住要动心思了。”
玉兰想起她的徒儿雪融，心里叹气，别人打破头挤不进去的地方，她的徒儿居然不珍惜，好好大丫鬟不当，硬是去做了粗使。
花婆婆人老成精，扫了玉兰一眼就猜到她心思，劝道，“你也别多想，雪融那丫头，我原本瞧着小时候还不错，但这两年可是越来越废材了。说不忠心吧，也不是。但又办差不上心，明明跟着你学了好几年，关键时候还不如夏蝉几个呢。你就别管了，她又不是你生的。
挑着有好的小丫头，你再选几个调教着。小姐身边，你愿意跟着，肯定有你一席之地。你不愿意跟着，就用心教徒弟。不说小鱼儿小小姐，南边还有一个正经林家血脉的念慈小小姐呢，到时候她们身边都要有可靠的人手伺候。以主子们的仁慈宽厚，只要你尽心了，就肯定不会少了你的养老安身之处。”
花婆婆这话实在，葛老头儿也是点头，胡天明笑着不说话，耿四倒是玩笑起来，“没有关系，你不愿意带徒弟，就寻个婆家，洗衣做饭生儿育女没什么不好。”
“闭上你那张臭嘴！”玉兰恼了，伸手要打耿四，“我好好的日子，伺候什么臭男人!”
“这不就得了，还想留在小姐身边清静，就赶紧想办法，别整日好像谁都欠你几两银子一样，没了先前的爽利！主子虽然仁慈，你也不能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耿四说话不好听，但却有道理。玉兰不高兴，却也明白大伙儿是为了她好。
胡天明见众人说的差不多，就笑眯眯添了几句，“这些日子，趁着闲来无事，你们都在江湖上找找人手，当然要可靠的。打算落脚的老怪就养着，有天分的孩子就收着教养，多给主家添几分助益。”
“怎么，主子有事要人手？”
花婆婆问询，她的孙儿如今读完了书，年岁还有些小，进学院也好，但最好去铺子或者作坊历练两年，她正头疼选择哪里同主子求恩典。若是主家这棵大树有变动，他们这些大树下乘凉的，自然也要受影响。
胡天明摇头，安抚几人，“主家无事，不过是我觉得人手多了没坏处。王爷如今越发势大，同行三那位越来越多冲突，以后总有全面对战的那日。就是主家的少爷们也多在外行走，小姐也要忙着出嫁。我们得主家厚待，活得人模狗样，总要多为主家费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