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第996节

耿海吩咐丫鬟上了茶后,就把丫鬟给打发了,书房里只余下他们父子两人。

“咔擦,咔擦。”

耿海果断地剪去兰草中的老叶、黄叶、弱叶,那些被剪落的残叶在方几上凌乱地散落着。

明明外面阳光璀璨,可是屋子里却透着一种阴冷萧索的感觉。

耿海心里叹气,也没再提端木家,停下了手头的动作,沉声道:“安,今天为父又找了几个京中的名医来看过你五妹妹。”

“你五妹妹高烧了三天,才刚退了烧。”

“大夫说她能退烧,已经是捡回一条命,身上的那些烫伤十分严重,怕是要养上好几个月,伤好了也会结疤……”

“哎,你五妹妹可是姑娘家!”

耿海抬手揉了揉眉心,心里烦躁得很,实在想不明白他的女儿明明是天命凤女,本该鸿运当头才是,怎么会变成这般不人不鬼的样子!

耿安才刚凑到唇畔的茶盅又突地放下了,双手下意识地用力捏着茶盅,几乎将他捏碎。

他的眼眸里翻动着极为复杂的情绪,涌动了好几下,渐渐地,眸色冷冽了起来,徐徐道:“爹,五妹妹她这是自作自受。”他的声音中也染上了一丝寒气。

耿海皱了皱眉,眉心隆起,一双锐利的眼眸变得异常深邃。

他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

屋子里,父子俩四目对视,明明再也没有人说话,却似有一声悠长的叹息声回荡在空气中。

窗外,微风吹得枝叶摇曳,斑驳的树影映在父子俩的脸上,形成一片诡异的阴影,让父子俩的神色看着深沉复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耿海忽然放下了剪子,“咯噔”一声,剪子与桌面的碰撞声在这寂静无声的书房里很是响亮。

阳光自窗口照进来,照得那剪子的两片刀锋闪烁着刺眼的寒芒。

“安,”耿海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间挤出般,一字一顿,“为父已经决定了。”

这短短的一句话之间,耿海眼眸中迸射出令人几乎难以直视的利芒,整个人就像是一把封存许久的长刀终于出鞘了,凌厉中带着几分阴鸷,空气骤然间变冷。

他的话说得意味不明,可是耿安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精神一振。

三月二十九,他在云庭酒楼里偶然遇到岑隐、端木纭和端木绯后,回府他就和父亲提出立刻逼宫,他们耿家已经没有退路了,而且距离皇帝给的一月之期也过了近半,与其等皇帝下手,坐以待毙,还不如他们自己给自己挣一条活路,从此也不必再仰人鼻息。

彼时,耿海没有答应,让儿子稍安勿躁。

时间太赶了,仓促“行事”,对耿家而言,风险太大了。

这可不仅仅是攸关耿家满门,更是一次关乎整个大盛的博弈,耿家不能输,也输不起!

这才短短不到十天,耿海却不得不改变主意。

他叹了口气,正色道:“现在闹成这样,皇上肯定也有所防备了,我们行事也要更加小心谨慎才行。”耿海眯了眯眼,眸子里深不见底。

耿安急切地应了一声,一双与耿海十分相似的眼眸中同样凌厉如刀锋,又道:“父亲,时间紧急,我想过了,我们能调动的恐怕也只有离京最近的冀州卫和辽州卫了。”

耿海点了点头,右手成拳在方几上随意地敲了几下,“加上你袁叔叔手上的神枢营……我们至少也能有七八成胜算。”

禁军三大营除了神枢营,还有五军营和神机营,其统领个个与耿海相熟,可是谋反不是小事,不容一点差错,除了他的心腹神枢营统领袁惟刚以外,耿海实在不敢轻信任何人,此时此刻,他也没有时间去一一试探、收买人心。

“簌簌簌……”

窗外的风似乎变得更猛烈了,他们的声音还没飘出窗户就被风吹散了,庭院里的树木疯狂地摇摆,像撩拨在耿海的心头似的,泛起阵阵涟漪。

他没想走到这一步,这都是皇帝逼他的!

屋子里又静了半晌。

耿安亲自给耿海添茶,沉声道:“父亲,我们成事后,必要扶持一个皇子,您的意思是……”

无论是耿海,还是耿安,都没想过这个天下能立刻改姓耿,这其中的变数与风险太大了,弄不好就是大盛四分五裂,还不如徐徐图之。

十六年前,耿海既然可以扫平朝堂障碍,扶持今上登基,那么如今他也可以!!

“是扶持一个年幼的皇子当傀儡,还是扶持三皇子……”耿安接着道,眸子里明明暗暗。

若是扶持小皇子登基的话,待到日后,只要让小皇子禅位,耿海即可“名正言顺”地登基;而扶持三皇子的话,就要等耿听莲生下儿子,让那个拥有耿家血脉的孩子登上那至尊之位。

两者各有利弊。

父子俩彼此对视着,皆是思绪飞转。

“虽然让三皇子里应外合更能成事,但是……”耿海既然说了“但是”,其实就等于是否定了三皇子慕景。

耿安心如明镜,一口饮尽了杯中残余的温茶水。

现在耿家仓促起事,以三皇子慕景的心性,恐怕是不敢冒险,即便是要试探,也该是一步步谨慎地试探彼此进退的余地,贸然拿出自己的底牌,很有可能会弄得满盘皆输。

这一局,他们耿家输不起。

答案已经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了父子俩的心中,对他们而言,一个不经事的皇子显然更容易摆布,也同时可以给耿家挣得几年的时间为“禅位”做好准备。

“安,今天是四月初八了吧?”耿海忽然问了一句,面无表情。

耿安应道:“是啊,父亲,已经是四月初八了。”

距离皇帝给的期限还有八天,这件事关系到耿家的存亡。

不知何时,天空中变得阴沉了下来,浓密的云层挡住了太阳,让四周一下子暗了下来,风更大了,枝叶“哗啦哗啦”地作响。

树欲静而风不止。

屋子里又静了下来,直到外面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

亲随匆匆地进来禀道:“国公爷,世子爷,华藜族的阿史那亲王在外求见。”

耿海动了动眉梢,他这个时候哪有心情见阿史那,本想打发了,话到嘴边,又改口道:“把人带来吧。”

阿史那是哭着来的,一个大男人哭得泪流满面,双肩抖动,连声音都有些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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