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第750节

外强中干的贺氏直到此刻终于怕了,那张看着强势的面具瞬间出现了一道裂痕。

“呲。”

她耳边仿佛听到了什么碎裂的声音,面具上的裂痕急速蔓延,彷如一张丑陋的蛛网。

贺氏再也撑不住了,保养得当的脸庞上露出一抹哀泣,雍容不再,“老太爷,你不能这样!就算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改不就是了!你不能把我关起来啊!就算是看在几个孩子的份上……”她眼眶中隐隐浮现一层泪光,仿佛泪水随时就要滑落。

贺氏苦苦哀求,然而这个时候,端木宪已经不想听了,脑海里浮现几个字: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们夫妻怎么就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呢?!

端木宪有些茫然,他抬起手,挥了挥,示意婆子把人带下去。

“老太爷!老太爷……”

贺氏很快就被拉出了屋子,可是她还在不死心地叫着,一遍又一遍。

那些婆子哪里敢塞贺氏的嘴,于是,贺氏就这么扯着嗓子叫了一路,鬼哭狼嚎,惊动得阖府上下都知道了。

消息一下子就传遍了府里的每个角落,不到一炷香功夫,二房、三房、四房和五房的人都陆陆续续地来了永禧堂,一下子就把正堂挤得满满当当,众人心思各异,多是惊疑不定,恍若置身梦境般。

小贺氏更是难以置信,只差狠狠地捏自己一把,去验证这一切到底是不是梦。

然而,端木宪在上首,这里根本就没有她说话的位置,小贺氏只能把期待的目光落在二老爷端木朝身上。

“父亲,无论母亲有什么不是,咱们总是一家人,有话可以坐下好好说。”端木朝恭敬地对着端木宪作揖道,形容中掩不住焦虑之色。

他并不知道双亲之间到底起了什么龃龉,方才听闻父亲要把母亲关到世安院去,他就匆匆赶了去,本来想拦下的,可是两个婆子没敢放人,端木朝也不好太过强硬,免得打了父亲的脸,只好又调头赶来永禧堂亲自向父亲求情。

上首的端木宪此刻已经冷静了不少,儒雅的面庞上仿佛是戴上了一张面具般,看着温和,却是目光冷淡,浑身散发着一种疏离的气息。

众人一道道灼热的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在了上首的端木宪身上,端木宪却是泰然自若,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母亲疯魔了,刚刚太医已经确诊了。为了养病,只好把你母亲暂时禁闭在世安院了。”

贺氏疯魔了?!

这个讯息一石激起千层浪,让满堂的众人皆是哗然,面面相觑,第一反应多是,这怎么可能呢?!

众人很快就交头接耳起来,有人说,刚才远远地看着贺氏的神色有些歇斯底里,确实不太对劲;有人说,好像方才太医院的一位太医来过府中;也有人说,难道贺氏真的是病了……

众人压低音量,窃窃私议,心中多是将信将疑,毕竟这好好的人又没遭什么打击,怎么就莫名其妙地疯魔了呢?!

端木宪捧起了一个青花瓷茶盅,默默地饮着茶,好几人都暗暗地打量着他那张毫无破绽的面庞,总觉得他太过冷静,肯定有哪里不太对劲……

一片喧哗声中,檐下传来一个小丫鬟清脆的行礼声:“大姑娘。”

外面的夜幕已经彻底落下,上方黑夜如墨,群星璀璨,下方庭院里已经挂起了一盏盏昏黄的灯笼,犹如无数萤火虫飞舞在空气中。

端木纭自外面的灯火阑珊中走来,穿过庭院,径直地走入正堂中,也让四周众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朝她望去,也包括了端木宪。

端木宪端着茶盅,怔怔地看着端木纭款款地朝自己这边走近,眸光微闪,这个时候才想起了某些事。

方才,他刚回府的时候,有个小丫鬟说端木纭找他,他三天没有回府了,就先回了一趟永禧堂,让端木纭一刻钟后再去外书房见他。

没想到短短半个时辰中,就发生了这么多事,端木宪不由心生一种仿若经年的感觉,此刻他看着端木纭,耳边不禁响起了方才贺氏的话:“……哎,这纭姐儿,我也管不了,还是得老太爷你来琢磨着该怎么办才好。”

端木宪是聪明人,再联想前后,便隐约有点明白了,眸光闪了闪,却是不动声色地又浅啜了一口茶。

待端木纭给他行了礼后,端木宪就出声把众人都给打发了,只留下了端木纭。

对于端木家的其他人而言,这个时机实在太为微妙,四夫人任氏和五夫人倪氏暗暗地交换着眼神,心里都猜测起莫非贺氏的“疯魔症”还和端木纭有什么关系不成?!

众人心中的好奇心更浓,却也不敢在端木宪的跟前放肆,只好抱着满腹的疑惑纷纷告退了。

小贺氏离开前,迟疑地望了端木纭一眼,想起今日有一位年轻公子来找端木纭的事,欲言又止,终究觉得现在不是什么合适的时机,带着端木绮一起离开了。

没一会儿,各房的人都退出了永禧堂。

整个院子都冷清了不少,贺氏去了世安院,那些服侍她的丫鬟也都被撤了,这个永禧堂此时就仿佛一个废弃的院落般,冷清萧索。

院子里剩余的下人皆是夹着尾巴做人,一个个战战兢兢的,不敢放开嗓门说话。

四周只余下那夏夜的虫鸣声与风吹枝叶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反而衬得院子里越发静谧无声,夜渐渐浓了……

端木纭从永禧堂离开的时候,夜色更深邃了,已是月上柳梢头的时候,夜空中的银月如同一个银色的圆盘般高高地悬挂在夜幕中,为下方的路人指明了方向。

晚风阵阵拂面而来,那些青葱的树林在夜晚变得黑漆漆的一片,奇形怪状的树影在晚风中张牙舞爪地摇动着,影影绰绰。

端木纭追着圆月的方向朝湛清院走去,步履不疾不徐,仿佛漫步在皎洁的月光中。

她身后的紫藤不近不远地与自家姑娘保持着几步的距离,心情有些唏嘘,这一天过得实在是颇有种“惊心动魄”感觉,让她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恍然如梦。

前方的端木纭突然停下了脚步,心事重重的紫藤没反应过来,差点就直接撞了上去,幸好她及时收住了脚。

“大姑娘……”紫藤疑惑地看向自家姑娘那娇美的侧颜,清冷的月光洒在端木纭细腻无暇的肌肤上,肌肤微微发着光,就好似那上了釉的白瓷一般。

端木纭仰首望着天上的银月,眼神飘忽了一下,道:“我在想岑督主……”

“岑督主”三个字让紫藤脚下差点一个趔趄,被主子的惊人之语吓得快要脚软。姑娘想岑督主干嘛?总不至于像小八哥一样一直“觊觎”岑督主的荷包吧?!

端木纭没注意到紫藤的异状,继续说道:“不知道还回不回宁江行宫,我想让他给蓁蓁捎些东西。”

紫藤闻言先是神色一松,拍拍胸口,暗道原来如此,接着又觉得哪里不对。

先是四姑娘请岑督主从行宫给姑娘捎东西,现在姑娘又惦记上了岑督主帮着捎东西去行宫……把岑隐和东厂当做驿使来用,这……这真的合适吗?!

紫藤欲言又止地看着端木纭,端木纭已经继续往前走去,嘴里喃喃地细数着她想给端木绯带哪些东西好……

周围的虫鸣声不绝于耳,夜凉如水,下人们知道府里出了大事,也不敢到处乱晃,整个府邸都显得比平日里安静不少。

接下来的三天,也是如此,端木府一直笼罩在一种古怪微妙的气氛中,再也听不到什么欢声笑语,再也看不到人玩闹推搡。

端木宪极为罕见地在家休沐了三天,对外一律宣称是要照顾家里病重的老妻,且下令阖府闭门,无事不得出府。

端木宪是堂堂首辅,自然是朝中众臣关注的焦点,他休沐的事立刻就引来朝中不少官员的注意力。

于是,朝野中,那些与他交好的官员络绎不绝地来府中探望,把门房忙得是像陀螺般转个不停,访客来来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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