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帝军 第889节

方白镜断了赫夜的剑,剑势一转,刚才一剑更像是刀法,那是和孟长安这段时间以来不断的切磋之中所领会的招式,这一剑有开山之威,那是孟长安出刀无悔也不退的凶悍。

剑势一转,走轻灵,迅疾,如凤点头。

那是他自己的剑招。

只是电光火石之间而已,赫夜觉得自己仅仅是看了一眼那把断剑咽喉上就凉了一下,没有一丝疼的感觉,只是凉,好像有一小块冰落在咽喉位置。

然后血便喷了出去。

剑尖刺穿了他的动脉,血止都止不住。

赫夜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两只手捂着自己的脖子试图阻止血液喷涌出来,方白镜低头看了看那把细长的断剑,脚一勾,断剑挑起来,手里的长剑好像击打棒球似的一挥那把断剑犹如子弹一样击穿了赫夜的心脏,剑透体而过,又噗的一声戳进后边的大树上,深入树干。

按照级别对应来说与方白镜同级的银袍千夫长,就这样倒了下去。

方白镜杀了赫夜之后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虽然他也判断的出来,那身银白色的锦衣代表着的是黑武青衙银袍千夫长的身份,可此时他没有丝毫的骄傲感,他只有愤怒。

他的兄弟战死在这。

方白镜转身回去,长剑往后一插回到后背绑着的剑鞘里,左手迅速从腰畔的鹿皮囊里将弩匣抽出来换上,端着连弩朝着远处撤离的蓝袍甲士不断点射,一个,两个,三个

全部支援过来的廷尉虽然人数上也仅仅是刚刚与蓝袍甲士相当,可是千办大人一击杀死对方的指挥者,廷尉府的人士气大振,而对方则气势顿时弱了下去。

二十几个廷尉击杀二十几个蓝袍甲士,有三五个人逃离。

方白镜没有下令追击,对方的目标显然是靠近白山关,不可能只有这么几十个人。

他重新将连弩的弩匣换好,看向百办万元:“你带着袁望他们几个把兄弟们的尸体带回去,通知孟将军其他人跟我留下。”

万元脸色一变:“属下恕难从命。”

方白镜皱眉:“我不想同一个命令下达两遍。”

万元俯身:“大人,对方逃走了几个人,若有援兵的话很快就会反扑回来,我再带几个人走的话,大人身边的人太少了。”

“少又如何?”

方白镜将连弩挂在腰上,看着身边那些廷尉的尸体:“咱们离开白山关还不算特别远,不能让弟兄们葬身在这荒山野外万元,身为廷尉,你应该知道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使命,你把兄弟们送回去,然后请孟将军带人过来,我要把那群黑武人的位置翻出来,唯有如此,孟将军的援兵到了之后才会顺利的把人都干掉。”

万元道:“可是大人,此地距离对方的苏拉城更近,回白山关要走近六十里山路,一来一回,只怕今天没办法赶回来,从这到苏拉城只有三十几里,对方的援兵来的会更快。”

“我知道。”

方白镜看着远处密林语气低沉的说道:“可你应该明白,我们同时带着弟兄们的尸体撤回去可能谁也走不了,况且廷尉府的人,从来不会后退。”

万元还要再说什么,方白镜脸色一寒:“是想让我撤了你的百办将你锁了?”

万元张了张嘴:“属下遵命!”

袁望看向方白镜:“千办大人,我不回去。”

他看着倒在地上的郭叠:“我的百办大人去了我要为他报仇。”

他是百办郭叠的手下,看着倒在地上残缺不全的尸体,袁望的眼睛红的让人害怕,更何况,是他亲手送郭叠上路。

方白镜沉默片刻:“也好万元,带五个人回去。”

万元咬着牙点了点头,俯身把郭叠的尸体扛起来,走了几步将掉在远处的那条右臂捡起来,回头看了方白镜一眼:“大人,一定要等属下回来。”

方白镜微微颔首,语气平淡的说道:“能杀我的人,并不多。”

万元带着几个手下将弟兄们的尸体扛起来往回走,此处距离白山关有差不多六十里的山路,说起来似乎也不远,可那根本就不是路,就算是正常走一天也走不完,更何况是还背着尸体。

可他知道,自己若是慢一点的话千办大人他们可能就会有危险。

“收拾下。”

方白镜看了看留下的廷尉:“之所以先让万元把兄弟们的尸体送回去,是因为这次遇到的对手比较难应付,刚才我杀了一个黑武青衙的银袍千夫长,千夫长身边只有这么三十几个人显然不对,或许就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还有来头更大的敌人万元先回去,他为死去的弟兄们收尸,不久之后孟将军就会带人赶来,如果我们出了事,他会为我们收尸。”

所有廷尉肃立:“请大人吩咐!”

“我离开长安的时候和都廷尉大人聊了几句,都廷尉大人说廷尉府的黑色锦衣和大宁战兵的战服没有什么不同,我们这些廷尉府的人到了边关不能让边军的兄弟们看不起,让他们觉得我们廷尉只会抓自己人,办自己人大宁立国数百年来,廷尉府已经可以让大宁之内为非作歹的人心生畏惧,而我们一样可以杀黑武人,一样可以让战争永远在大宁的疆域之外!”

“呼!”

二十来个廷尉整齐的应了一声。

方白镜整理好自己的装备:“敌人可能有几百人,是我们的十倍或许更多,没关系把他们翻出来,送进地狱。”

第五百七十一章 探

树丛中,袁望缓缓的将头抬起来透过面前的枝杈往远处看,已经可以看到黑武人的营地,对方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忌惮,在最大的那片空地上安营休息,而之前一个银袍千夫长的死好像对他们来说也根本就不值一提。

袁望头顶上绑着一些细细的树枝,躲在树丛里若是没有大的动作难以被发现。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告诉自己没什么可怕的。

都廷尉大人都曾经说过,论武艺和能力他完全可以做百办,只是年纪太小了些,还有待历练,都廷尉大人还说过,若以后阅历丰富心性沉稳,他可做千办。

虽然其中有鼓励的意味,可袁望的武艺确实不错,他父亲就是廷尉府百办,对他寄予厚望,年少时候,正因为他被父亲逼的狠了些所以抵触进入廷尉府,甚至想过离家出走,后来成为了一名真正的廷尉才明白,为什么父亲那么在乎这一身黑色锦衣。

在乎的,是这里的每一个人。

千办大人说,把这些家伙翻出来。

那就翻出来。

袁望慢慢的举起千里眼往对面黑武人的营地看,最外围是数量不少的黑武国边军,粗粗看起来,哪怕只是在外围巡守的也有上百人,如果这是一支百人队的黑武边军斥候,那比寻常边军更难应付。

营地靠里面一些是蓝袍甲士,看不出人数,林子太密集了些,在稍微远一些的地方有八个身穿白色锦衣的人盘膝坐在那,像是禅宗的打坐一样,八个人一动不动仿若石像,每个人的膝盖上都放着一把剑,剑无鞘,且那剑看起来非比寻常。

剑足有四尺多长,宽至少有七寸,甚至可能将近一尺,这么宽大的剑劈砍起来,只怕是比大宁的制式横刀还要更可怕一些。

剑客往往走的都是轻灵激进的路子,这么宽大沉重的剑袁望还是第一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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