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帝军 第624节

王夫人听到外面站马嘶鸣,听到有人喊将军,知道是战兵到了,心中有了几分底气,拉开门往外看的时候,正看到黄然走到门口,阳光下,那一身将军甲烈烈生辉。

“我给嫂子道个歉。”

黄然肃立,行礼:“让你受委屈了。”

王夫人楞了一下,然后控制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谁也没想到,这件事会闹的很大。

大到,非但把黄然牵扯了进来,连沈冷也被牵扯了进来。

为了这事,吏部和兵部吵得不可开交,刑部被夹在中间左右不是人。

大宁有律法,各道驻守的战兵将军无权过问地方民事,所以黄然直接扒了地方县令和县丞的官服,那就是违背了大宁的律法,而兵部这边则咬紧了另一条律法,大宁战兵的亲眷被侵犯,按照大宁的律法就该把犯了罪的人砍头,绝不宽恕,县令县丞有错在先,扒了官服又怎么了。

而此时此刻,皇帝已经在去东疆的半路了。

“下边的人都在说什么?”

皇帝看了一眼沐昭桐,大学士随皇帝东巡终究是躲不过,而这件事闹到内阁闹到皇帝面前不可避免,文官这边必须守住了这阵地,如果以后再出了类似的事,军方的人还这么跋扈那还得了?武将这边则更刚硬,在他们看来,守在家里的女人被欺负了,别说砍两颗人头了,砍二十颗也不为过。

“御史台参奏沈冷治下不严。”

沐昭桐垂首:“沈冷是水师的将军,他的兵却跑到了江南道来,违反的大宁律法有三第一,战兵不可轻易离开军营,宋东远等人虽然有沈冷军令,但这军令本来就有错,第二,纵然那几个村民有罪在先,可这件事应该交给刑部处置,也可交给廷尉府处置,而不是他们直接就把人砍了,第三,沈冷在大战期间调兵谋私。”

皇帝微微皱眉:“还有呢?”

“御史台参奏乙子营战兵将军黄然,不尊国法,不守军规。”

“还有呢?”

“御史台参奏水师提督庄雍御下不严。”

“还有吗?”

“吏部侍郎霍寨城参奏水师提督庄雍御下不严领兵不利,请陛下格去其职务,参奏沈冷飞扬跋扈纵兵行凶,请陛下严惩。”

“霍寨城是新补上来的吏部侍郎吧。”

“回陛下,是。”

“也是阁老门生?”

“回陛下,是”

皇帝吩咐了一声御辇停下,从辇车上下来活动了一下双臂,看着远山美景深呼吸了几次:“阁老认为,此事当如何处置?”

沐昭桐垂首:“此事与庄雍将军自然无关,吏部侍郎霍寨城这是有些过了。”

皇帝道:“朕是问阁老,关于宋东远如何处置,沈冷如何处置,黄然又该如何处置?”

沐昭桐垂首:“宋东远是奉沈冷军令行事,这是其一,他虽然当街杀人,属过激之举,但情有可原,所以臣以为,可将其逐出战兵发回原籍。”

“唔。”

皇帝嘴角微微一扬,却不是笑意。

“继续。”

沐昭桐道:“黄然有错,不过错处不大,陛下斥责几句即可,至于沈冷将军臣实不知该如何处置,他还在南疆为大宁厮杀,兵部刚刚报上来的军功多到一页纸都写不完,纵横求立数千里,杀求立亲王两人,烧毁粮仓数座,杀敌万余,攻破县城数座,这样的一位将军如果此时受罚,臣觉得不公。”

皇帝倒是没有想到沐昭桐居然能说出来这番话,不过想想也就释然,这件事能把沈冷怎么样?最多不过是个治军不严,大不了是个罚俸而已,他没必要揪着这件事不放,索性还不如顺着皇帝的心意,最起码不惹一身腥。

皇帝嗯了一声:“阁老想的细致。”

然后他看向沐昭桐:“那两个地方官呢?怎么没有一人说他们两个该如何处置?”

沐昭桐一怔,心说这事要不好。

“人心要端正。”

皇帝沉默片刻:“乙子营战兵将军黄然干涉地方民事,罚俸一年。”

“是。”

沐昭桐垂首。

“赏东珠两颗,锦缎十匹,金五十两。”

沐昭桐楞了一下:“因何而赏?”

“朕想赏就赏,可让御史台骂朕昏君。”

皇帝已经懒得解释什么,懒得给个借口,就正如当年灭南越的时候懒得拿南越组织联盟对抗大宁的事当理由,但又不一样,那时候大宁不以联盟之事为由出兵,是给其他诸国面子,让他们自己心里想去吧,也算是安他们的心。

如今皇帝越发随性,是因为他对这个大宁的掌控越发牢固。

“沈冷的军功你们算出来应该怎么赏了吗?”

皇帝问。

沐昭桐垂首:“多了些,还在算。”

“不用算了,下旨沈冷勋十转上护军,领正三品俸禄,爵三等候,赏食邑二百户,军职提一级就从三品好了,依然为巡海水师将军,自南疆武库选三千新兵给他补充兵力,让他自己去练兵吧,唔也有错,那就罚俸一年。”

沐昭桐心里冷笑,也凄凉。

这就从三品了?

大宁立国数百年,哪里能有人和这个叫沈冷的家伙相比?这才多久,短短三年不到的时间,从一个寻常新兵已经一跃成为从三品独领一军的将军,几乎与大宁二十卫战兵将军平级!

这公平吗?

“陛下,沈冷升迁太快,怕是会引起非议。”

“非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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