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帝军 第509节

“皇后召我来何事?”

珍妃行礼,然后站直了身子,比起之前那些年她在皇后面前要有底气的多了,遥想当年在留王府,王妃对她严苛到了连下人都看不过去的地步,只要是王爷不在府中的时候,王妃总是能寻到她的错处然后责罚,那百般羞辱,她现在也记得清清楚楚。

“你觉得你能瞒得住多少年?”

皇后看着珍妃的眼睛:“当年我没能把你的真面目撕开,你是不是很庆幸?陛下对你是真的好,你说什么陛下就信什么,可我相信谎言终究有被揭穿的那一天,那时候,你还怎么风光?”

珍妃笑了笑:“皇后一直觉得我说了谎,一直觉得我在骗陛下,可是这么多年来,皇后找到证据了吗?”

“会有的。”

皇后语气平淡的说道:“从你嫁入王府的第一天我就从你眼神里看到了狡猾,当初你与陛下初识,陛下救了你的命,这些都是你那个在江湖上跑马帮的爹安排的对不对?你在陛下面前装成一直受了惊吓的小白兔,整个王府里的人也都觉得你是一只可怜的小白兔,而我是一只凶恶的母狼我不止一次的打你骂你,就是想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能撑到什么地步,这么看来当年确实小瞧了你,你一个狐狸,装了这么多年的小白兔辛苦不辛苦?”

珍妃脸色稍稍有些不好看,却依然尽力保持着平静:“我是什么也好,皇后倒是这么多年来没变过,一直都是那只母狼。”

皇后哼了一声:“你我斗了这么多年,你觉得最终谁会赢?”

“陛下。”

珍妃的回答很果断也很坚决:“谁也赢不了陛下。”

“你是哪里来的底气说出这句话的?”

皇后看向珍妃:“你若是真的把陛下骗了,他还是那个赢家吗?”

“你真当陛下什么都不知道?”

珍妃用同情的眼神看着皇后:“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能瞒得住陛下,就正如你说我是一只狐狸我年轻时候在江湖之中行走,怎么可能真的是一只小白兔,你说我是狐狸我觉得不是骂我,马帮里的一半事是我撑着的,没有脑子自然撑不下去,可人们说到狐狸的时候总是只想到狐狸狡猾,却忘了狐狸也有利爪尖牙。”

她看着皇后的眼睛:“可是陛下希望我做一只小白兔,于是我就自己剪断了利爪磨钝了尖牙,任你百般欺凌,说起来,若我不是在乎陛下,我就不能一剑杀了你重归江湖?我没那么做,只是因为陛下不喜,陛下喜欢我做一个什么样子的人我就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而你,也做的不错,这么多年来陛下不喜什么样子,你就一直是什么样子。”

皇后冷哼:“可你最终还是输了,太子即位,名正言顺。”

“那是你在乎的事啊。”

珍妃摇头:“可能你现在都在怀疑我当年到陛下身边是带着什么目的,我现在愿意再告诉你一次你在乎的和我在乎的不一样,我在乎的,是一直能陪着陛下,这一世夫妻姻缘让我满足,所以才会忍你,你不知道的是,当年马帮小当家,也可一剑光寒十九洲。”

说完这句话之后珍妃转身:“若是皇后没有什么要紧事,我先回去了,还有很多事要张罗。”

“为那个沈冷成亲在忙活吧。”

皇后看着珍妃背影:“你难道就不怕?”

珍妃回头:“我怕什么?”

皇后指了指院子里那棵几乎落尽了树叶的柿子树:“你认得这是什么树吗?”

她嘴角微微一扬:“柿子,失子,这谐音让人心情舒畅。”

珍妃点了点头:“我也很舒畅,这树是在你延福宫里的,我庆年宫一棵柿子树都没有。”

说完之后大步离开,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她肩膀微微颤抖,往前走的时候她的脸色一点儿都不好看,没有胜利者的喜悦,皇后问她你觉得最后谁会赢,她说是陛下,那是因为她很清楚皇后和自己都赢不了,最终可能还会失去很多很多东西。

只是她已经忍了好多年,今天没打算再忍。

“这个贱人!”

皇后猛的将手里的佛珠扯断,珠子散落一地。

第三百三十九章 三天

距离沈冷成亲还有三天,这天早晨发生的第一件事是礼部勘核司的人来的比前两天还早,御史台一群靠嘴吃饭的人差一点就动手打人了,场面一时之间很是劲爆。

勘核司的人官不大但是握实权,每年官员考核就是他们在办的事,哪怕是内阁大学士沐昭桐到了日子也要工工整整的递交给吏部勘核司一份文案,当然是不是他亲自写的就无从得知,正是因为大宁各部各衙之间的这种互相牵制,所以朝堂风气比先帝李承远的时候要好很多。

当今陛下登基之前,吏部考核只是派人下去看一看,陛下登基之后要求他们不但要看一看,还要走一走问一问,走的是乡间地头,问的是平头百姓。

勘核司的主官是从四品,比侍郎稍稍低一些,但勘核司在吏部之中的位置相当于当初廷尉府在刑部的位置,勘核司直接向皇帝负责,每年官员考评当然也要向吏部尚书汇报,可吏部尚书也就是有权知道而已。

主官名叫贺翰林,有意思的是,他和御史台都御史赖成是雁塔书院同年同期的学生,两个人都师从老院长路从吾。

赖成看到贺翰林又来了,眼珠子几乎都瞪出来:“你还想干嘛?”

贺翰林上上下下看了看赖成,连着两日大扫除赖成都没有回家,衣服有些脏,脸色也很差,于是贺翰林脸色一沉:“身为都御史有监察百官之权,大到职权小到仪表,你都可以写进奏折呈递陛下,凡不妥之处,你都要管,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衣冠不整面容憔悴发型糟乱!”

赖成楞了一下:“你还能挑出来什么毛病?!”

贺翰林歉然道:“还能挑出什么那是明天的事了,今日责令御史台上下整理仪容学习礼节,反正我报上去陛下也是要下旨的,你们就干脆自己回屋去洗澡更衣然后你组织你的手下学习一下,我会派人盯着看,不然我可要写进今年官员考评。”

赖成:“你这是滥用职权!”

贺翰林:“别给我扣大帽子,我先走了,哦对了先生让你我到他家里吃饭,说已经许久没吃过你做的红烧鱼,先生有些想。”

赖成嗯了一声:“你告诉先生过几日我买两尾鱼去。”

“别过几天了,明天吧。”

贺翰林叹道:“你还不明白先生哪里是想吃鱼?是因为你把陛下烦着了啊陛下只能把先生叫了去,好一顿说。”

赖成有些歉疚道:“连累先生了,先生如何说?”

“先生说,当年力主把你送到御史台算是对了,御史台就是烦陛下的。”

赖成哼了一声,没说什么,可稍显得意。

他见贺翰林要走,一把拉住,把贺翰林拽到一边压低声音问:“你倒是跟我说说,那个叫沈冷的水师将军到底怎么回事?我还没见过陛下这么回护过一个人。”

“我哪儿知道。”

贺翰林叹道:“我就求你等过了初六再上书行不行?你省心我也省心。”

赖成又哼了一声。

想了想,不如回屋洗澡。

贺翰林瞪了他一眼出门而去,到了门外长叹一声,回头又看了一眼御史台那院子里干干净净,连墙角砖缝都扫的一尘不染,窗台门框都擦的能反光,于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明天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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